《名门公子2》 冤家啊 s市医科大学,教师办公楼。 周心瞳站在班主任贺老师的办公室门前,想要举手去敲门,还是忍了忍。转头去望办公室外的走廊。长长的一条走廊无限伸展,窗外本是艳阳高照,可是仿佛那阳光永远也不亮走廊的幽暗。 贺老师叫她来做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流言? 贺老师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处于更年期,平素看着本班的女生稍微化了点浓妆就会极不顺眼,想来一旦发现那条有关她的流言,肯定会严惩不贷吧? 周心瞳其实不怕贺老师的误会和批评,她只是怕这条流言会影响到她入学奖学金的获得。她的高考成绩很好,她便向系里提出申请一等入学奖学金。这笔奖学金她志在必得。 掌心里已经全都是汗,周心瞳将手掌在裤子上抹了抹,这才敲响贺老师办公室的门。 “周心瞳,这次的一等入学奖学金没有你。”贺老师开门见山,让周心瞳庆幸的是贺老师并没提到那条流言的事,却直接将周心瞳打进地狱。 “为什么?”周心瞳面色瞬间苍白,手指扣紧牛仔裤的裤缝。如果没有这笔钱,她该怎么办…… 贺老师爱搭不理,“谁让你不是今年的状元?人家状元也申请了这个奖学金,那自然就没有你的份儿了!” 周心瞳只觉眼前发黑,“贺老师,麻烦您能告诉我:咱们学校的状元是谁?” “临床医学的段竹锦。”贺老师冷冷转眸望了望周心瞳那被撑得鼓鼓的衬衫胸口,“他不但是咱们校的状元,更是省高考状元。周心瞳,你没法比的。” . “心瞳,你也要打听段竹锦?”同寝室的袁媛跟周心瞳挎着胳膊一块从图书馆往宿舍走,听着周心瞳问起段竹锦,袁媛就乐,“咱们刚入学报到三天,我这耳朵就快被段竹锦三个字给磨出茧子了!” “哦?段竹锦原来很有名么?”周心瞳有点后知后觉,“也难怪哦,今年的状元嘛。” “嗯?他是状元么?”这回反倒轮到袁媛惊讶,“那我倒是不知道哎。现在教育部不是发文,不许各个院校炒作状元了么?心瞳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讨论段竹锦,不是因为他是状元,那是为什么?”轮到周心瞳傻了。 “心瞳,难道你没听说他父亲是省军区的段司令?” 周心瞳摇头。她对军事不感冒,团长和连长哪个大都分不清。 袁媛只能翻了个白眼,“吸引你的不是段竹锦的身份。难道你是看上了他帅?” 周心瞳再一次天然呆,“他,很帅么?状元真的有长得很帅的么?哈哈,袁媛你又骗我,状元通常都是恐龙的好不好……” 周心瞳还没笑完,袁媛差点没将她袖子拽下来,“嘘,嘘……看,那个就是段竹锦!” - 竹本无心 周心瞳连忙望向前方。耳边是袁媛的聒噪,“哇,真是帅得冒泡……” 周心瞳心里暗说:他是金鱼么,还会冒泡?不会真的长了双金鱼眼吧? 周心瞳双眼放光等着段竹锦走过来,目的只有一个劝说段竹锦放弃一等奖学金,这样她好能拿到这笔钱! 就算他段竹锦是状元,可是他家又不缺这个钱,他跟这儿捣什么乱!本来心瞳是打听好的,没有比她分数高的申请,结果没想到这家伙横路里杀出来,这不是故意搅局嘛! 只要能劝说他放弃奖学金,姑娘她豁出去了! . 隔着绿植矮丛,段竹锦遥遥走来。典型的学生装扮,白衬衫加蓝色牛仔裤。可是不能不承认,人家穿起来是真的有型有款,有种低调奢华的范儿。 周心瞳心里暗想,估计这白衬衫得是杰尼亚的,牛仔裤极有可能是传奇版的“里维斯1879”。这帮富家公子哥儿们,穿名牌已经没有了快.感,现在就流行玩儿低调奢华。偏让人以为穿的用的是普通的,要的就是那种他揭晓答案之后,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 周心瞳就这么一个闪神的工夫,甬道对过的绿植后头竟然有另个女生抢先一步窜出去了! 难道想要跟她抢奖学金的,还另有其人? . 周心瞳隔着绿植用力盯着那两个人。只见那女生红着脸颊冲到段竹锦面前,双手捧心,“竹锦,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我跟你一个高中的啊,我高中三年都只看见你。听说你临时改了高考志愿,从北大改到医大来,我也毫不犹豫跟着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 “竹锦拜托,我们交往吧!” 袁媛再度叫起来,“天,又有人跟他告白了!” 周心瞳则翻了个白眼,心却放下来。原来是告白的,不是来抢奖学金的就好。 周心瞳转头去望远处,看秋日高天的白云轻过。盼着段竹锦赶紧点头,两个人开始愉快的交往,然后她就可以冲出去说奖学金的事儿了。 谁知 “天,发生了什么事!”袁媛又要死要活地低声呐喊起来,“为什么会这样酷!” 周心瞳下意识转头看一眼,也是怔住原来段竹锦非但没有答应开始交往,反倒脸不红气不喘地直接从那女生面前走过,仿佛那冲到他眼前的不是甜美可人的小美女,而是一株树桩子! . “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 袁媛还在那迷乱呢,周心瞳却恼了!那告白的女生之前满面的粉红登时变成一片苍白,那样因为憧憬而闪亮的眼睛也瞬间涌满了泪水周心瞳真的看不过去! 就算你不喜欢,可是也不至于这样不尊重女生吧! 尤其,周心瞳看出来了,那个女生分明是她们临床护理专业的同学! “段竹锦,你给我站住!”周心瞳猛地从绿植后头窜出去,一把扯住竹锦的衣袖! . 看在你对我用心至深的份儿上 竹锦站住,狐狸般狭长的眼睛瞄着她小手揪着他的衣袖,摆出一张扑克牌脸,“男女授受不亲。” 周心瞳咬牙,“原来您老还能分清男女啊。可是你个大男生怎么好意思那样对一个女生?” 回望方才告白的女生,此时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竹锦皱眉,“你的意思是:明明无感,却要跟她交往?借恋爱之名,行猥琐之实,然后甩手换下一个?” 周心瞳一闭眼。心说,你们高干子弟不就都是这样干的么? “段竹锦,我是说你至少应该好好解说,不必这样绝情吧!” 竹锦呲牙一乐,“原来你知道我名字。” “高考状元、外加省军区司令的公子,医大谁人敢不识?” “看来你不仅知道我名字,还用心打探了我资料。”竹锦笑起来,狐狸般狭长的眼睛里闪过精光,“看在你对我用心至深的份儿上,我听你的。” “……我哪对你用心至深啊!”周心瞳窝火大喊。 可惜竹锦不理,直接转身走到那女生面前去,帅气地笑,“刚是我的错,原谅我吧。日后都是同学,咱们先当好同学。” 那女生哪里能想到局面竟然如此扭转?眼睛里还含着泪,可是颊边已是羞红,“竹锦,我,我叫蒙甜甜!” “蒙恬?”竹锦和心瞳同时一震,目光下意识隔空对撞了下。周心瞳率先别过头去。 “蒙牛雪糕真叫甜。”竹锦笑眯眯回应蒙甜甜,目光却依旧优哉游哉落在周心瞳那边,一点都没急着收回来。 不知怎地,周心瞳只觉心底有点发毛,赶紧转身走回绿植边去,一把扯过已经做花痴状的袁媛,“我们走吧!” . “提问,请回答!”周心瞳扯着袁媛的胳膊往前走,袁媛还忍不住一步三回头。 “不许问三围。”周心瞳赶紧划清界限。入学几天间,已经好几个女生羡慕嫉妒恨地问过她上围了。周心瞳很困扰。 “我不问,我自己目测!”袁媛抿嘴乐,“我想问的是,心瞳你为什么帮蒙甜甜?因为她长得像个芭比娃娃,所以连你也抗拒不了么?” 袁媛这一说,周心瞳想起来了。这几天听人叨咕说有人被称为“最甜小护士”的,原来就是这个甜甜。 周心瞳摇头,“只因为她是咱们护理专业的,我就得帮。” 医大今年首次设立护理专业的本科,周心瞳她们是第一批本科小护士。因为护士向来都是从护校和卫校毕业的,学历相对低一点,所以其他院系的同学就笑话她们,说学校浪费教学资源。 再加上医大的男生比例居多,他们又容易对小护士产生某些联想,所以虽然刚开学几天,已经频发护理专业的女生受欺负的事。 “我们得保护自己。”周心瞳目光坚定,“就算他是段竹锦,也不行!” - 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竹锦 莲虽有孔,心中不染污泥心瞳 4、该来的反应没来,不该来的反应来了 “啊,要死了啊!”回到宿舍,周心瞳便是哀号。 “怎么了?”袁媛问。 “我今天找段竹锦是要说奖学金的事儿。结果光顾了给蒙甜甜打抱不平了,压根儿忘了说!” 袁媛摇头,“而且你还得罪了他。啧啧,估计没戏了。” 周心瞳都快哭了。 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个更要死的事儿她竟然主动扯住段竹锦的胳膊,而且手指头还摸着了段竹锦的皮肤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当时都没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她天生e杯,可是这份美丽却给她青春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负担。尤其上体育课,她就找一切理由不参加。一定程度上,这份少女成长路上的抑郁,让她对男生有一种抗拒感。以前在中学跳集体舞,男舞伴拉着她的手,结果她当场就吐了…… 可是今天,她竟然摸着段竹锦的皮肤,而没任何的异样! 卖糕的! “心瞳我觉得你得出招了。”袁媛叹气,“硬的不行,得来软的了。” 周心瞳愁死了,“怎么做啊?” “实在不行,心瞳你得拿出点自己的女性柔媚了。通常男生都对这个没有抵抗力。”袁媛说着,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周心瞳的e-cup。 . “请问周心瞳在么?”有人敲门,袁媛开门,蒙甜甜走进来,手里提着水果。 “心瞳,今天太谢谢你。”蒙甜甜一见周心瞳在,扑过来握住周心瞳的手。 周心瞳赶紧摆手,“没事啦,同专业的姐妹,应该的。” 蒙甜甜握紧周心瞳的手,“心瞳,我们做好姐妹吧。” 这样一份主动送上门来的友情,周心瞳很欣喜。她由衷笑开,“好啊!” . “竹锦,这边!” 学生们中午排队挤食堂绝对是个技术活+体力活。周心瞳比较佩服蒙甜甜,小小甜甜的女生,挤起食堂来一点都不含糊。通常周心瞳和袁媛都排不到的好菜,蒙甜甜都能手到擒来。 “那还是因为她漂亮呗。”袁媛只能耸肩,“男生一看是她,就都不好意思跟她抢,甚至有人主动帮她打了。” 跟着蒙甜甜有肉吃,这成了周心瞳和袁媛的共识,所以三个人便也结成了午餐小分队一起吃饭。却没想到这天蒙甜甜一眼就瞄到了后进食堂的竹锦,小美人皓腕一扬便吸引了竹锦的注意力。 周心瞳心里就一哆嗦但愿她没看错,之前她觉着段竹锦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缕贼光闪过。许是她多心了,说不定那是人家眼镜的反光。 周心瞳端了饭缸起身,“我吃好了,你们吃啊。” 竹锦坐过来,接过蒙甜甜推过来的饭盘,慢条斯理说了声,“怕见我,这我理解;不过浪费粮食就不对了。” 周心瞳垂首看自己饭缸里还满满的饭菜,的确有些理亏,便也只能忍了,坐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反击,“我干嘛怕见你?你是哥斯拉么?” 竹锦狐狸眼睛一眯,“咱俩坐一起,正好一对美女与野兽。” - 5、这梁子结定了! 几个人都被逗乐了。周心瞳心说:算你识相。 竹锦却紧接着又说一句,“当然咱们两个中,比较美型的那个是我。” “噗……”周心瞳刚喝口水,赶紧低头全喷面巾纸上。如果不是不想将食堂和浴池混为一谈,她定然全喷他脸上。 他当她什么啊,女野兽啊! . 蒙甜甜赶紧打圆场,“心瞳你慢点。我再去给你要杯珍珠奶茶,要他们多加珍珠。”边起身边暗中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周心瞳只好撑着。袁媛倒是乐得借机看帅哥,眼睛里几乎蹦出红心来。竹锦却是稳坐钓鱼台,一口一口吃得稳定又优雅,仿佛习惯了被女生近距离盯着。 “袁媛你的炒肥肠都凉了,快吃吧。”周心瞳有点看不过去了,想岔开袁媛的注意力。 谁知 “心瞳你帮我吃吧,我知道你很喜欢吃这个。”袁媛大方地将一整份炒肥肠都扒拉进周心瞳的饭缸,继续聚精会神看帅哥。 周心瞳只能心内暗自叹气了。舀起肥肠放进嘴里,仔细咀嚼,味道不错。 “原来你喜欢吃猪大肠啊。”没想到身旁吃相优雅的某男忽然张口。 . 周心瞳一口肥肠就咽不下去了。 “大肠的主要功能是进一步吸收粪便中的水分、电解质和其他物质,如氨、胆汁酸等,形成、贮存和排泄粪便……” 袁媛急忙捂住嘴。周心瞳咬牙抓起饭缸,手指尖都颤抖起来。 某男还好死不死地追问一句,“你知道氨气是什么味道吧?尿液排出后由于细菌分解会出现氨味儿……” 袁媛抱着饭缸就跑了,百分百的落荒而逃。 周心瞳一口肥肠堵在嘴里,想要把它咽下去几乎成了世界上最难的事。竹锦则继续姿态优雅地吃着他的饭,还没忘了转头过来斯文地凝视周心瞳,意思是等着周心瞳也如袁媛一般落荒而逃! 周心瞳却咬牙坐着,就是不走!岂能这样就输给他! . “袁媛怎么那么惊慌地跑了?菜里发现小强了么?”蒙甜甜举着奶茶回来,不解地望袁媛背影。 周心瞳连忙夺过蒙甜甜手里的珍珠奶茶,咚咚咚就是三大口,将嘴里那口肥肠硬生生咽下去! 蒙甜甜惊讶地望着周心瞳,“心瞳你慢点,别又呛着了!” 整场风波里,只有某男依旧优雅举箸,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周心瞳恨得用白眼仁儿瞪着他,心说:咱俩这梁子结定了! 周心瞳起身,努力含笑对蒙甜甜,“我不当电灯泡了。你们两个慢吃。” 孰知段竹锦也跟着起身,“我也吃饱了,你慢吃。” 蒙甜甜望着那一先一后走出食堂大门的周心瞳和竹锦,急得都快哭了。她好不容易见着竹锦,怎么就走了! - 6、淘宝女郎 心瞳朝前走,身后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虽然心里一千个不愿意,可是心瞳还是停下脚步。 看心瞳停下脚步转头等他,竹锦心底偷偷绽放一朵小花。 可能她不知,在食堂他是看见她,这才走到蒙甜甜身边去。 “段竹锦,有件事跟你打个商量。”心瞳不习惯求人,勉强说起软话来,听着自己都觉别扭。 “蒙甜甜的事?”竹锦垂首凝望心瞳。心瞳很娇小,个子到他嘴唇。那高度正好他一弯腰就能吻上她的唇。她的唇与她的人一样较软而丰盈,含在唇里定然像两瓣玫瑰花瓣,“我已经很努力尊重她。不过仅此而已。” 心瞳再度闭了闭眼,摇头,“听说你也申请了入学奖学金……可不可以跟你打个商量,将奖学金让给我,可以么?” 竹锦挑眉,“凭什么?” 心瞳困难地咬了咬唇,“段竹锦,你出身高干,家中定然不缺这份钱。” “有人嫌钱多咬手么?”竹锦眯了眼睛,歪头望心瞳。 心瞳被噎住。只能难过地咬了咬唇,认栽。 竹锦说得没错,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嫌钱多?更何况,人家本就是省状元,得那份奖学金是应当应分。而且他跟她素昧平生,他凭什么就接受她的请求? 袁媛说她应该用点手段了,她明白袁媛的意有所指。不一定非要怎样,哪怕小小撒娇哀求下,可能男生就也不好意思坚持。可是她就是这样笨,就是用不出那种小女生的手段来。 “真不好意思段竹锦,是我刚刚说的太孟浪了。不耽误你了,再见。”心瞳说着垂下头,紧走几步,从竹锦面前离去。 竹锦皱眉望心瞳的背影。他是不在乎这份钱,其实这不过是他的一个游戏,可是她为什么那样难过? . “心瞳,再挺胸抬头。哦对,太棒了,爱死你了!” 普通的房间里垂下一块背景纸,打了两盏大灯,就成为简易摄影棚。心瞳穿了本季最in的豹纹bra,站在金叶大道的背景布前,上围线条完美,将那bra的野性之美诠释到极致,让摄影师英姐频频喊赞,可是心瞳面上却难掩哀戚。 好在她面上戴着豹纹面具,看不出她本来面目。英姐也会以高光或者柔光来处理她面部,务求不让她面目被人识破。 英姐是淘宝网上卖女士内衣的大卖家,心瞳因为身材好,在街上被英姐发现,被英姐反复求了多次,这才答应做不露面的模特儿。英姐一般只会将心瞳颈子以下的部位入镜。 “英姐,我会跟你签下一个学期的约。不过,请多加我10%薪水可好?我这段时间非常需要用钱。” 英姐惊喜叫开,“太好了!心瞳,你是最红的淘宝内衣麻豆,帮我带来好多生意。我该加你20%的。” 心瞳摇头,“这段时间多亏英姐你照顾,我其实连10%都不该多收。只是奖学金没拿到,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英姐扔下相机走过来揽住心瞳肩膀,“傻丫头,遇到难处记得还有英姐我!” “谢谢英姐。”心瞳要强地笑,“如果我真的没办法了,会来跟英姐你求助;只是人都有惰性,我一旦求助了,下次遇到困难就还会想要依赖外力。所以我必须狠狠勒住自己这个念头,只要自己还有办法熬过去,就不可轻易求人。” - 7、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心瞳你真是要强。”英姐也只能叹息,“心瞳你进医大为什么不当医生或者药剂师?那些钱景更好些吧?护士的话,待遇比医生要差。” “英姐你说的没错。”心瞳点头,“只是与医生比起来,护士与病患的接触更直接、时间更长。护士能帮到病患的机会更多,所以我喜欢做护士。” “也许我将来做几年护士之后,再转而考研,这样临床经验更丰富,能做得更好。” 英姐点头,“现在的大学生我也见多了,差不多都是混四年。少有心瞳你这样专注学业的。” 心瞳一笑,“其实我也贪玩,只是我没有玩的资本。” . 英姐将相机里的图片导到电脑里,心瞳顺手拿起英姐工作台上一个新产品的小样。紫罗兰花色的bra,大胆地在面料中用了丝绸,将羞涩的紫罗兰色中反倒凸显出一份冶艳感觉来。心瞳惊叹,“英姐,这个新品赶紧下厂吧,一定大卖!” “心瞳你也这样认为么?”英姐笑开,“我也这样想!别说顾客,我这个看各种bra看到麻木的经销商,看到这款都想赶紧穿在自己身上体验一下!” “英姐,这是你从哪里挖到的设计师?好惊艳!” 英姐是淘宝大卖家,她直接自己找设计师,然后拿小样找工厂加工,完全由自己来控制整条生产链,而不是传统的单纯做下游。 “当然是网上。”英姐得意一笑,“我们这种挂在网上生活的蜘蛛人,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网上。这个是我在论坛上发起的一个小活动,让大家设计自己心中最完美的bra,结果应者如云。” 心瞳佩服到五体投地。英姐几乎没花什么代价就能得到这样棒的设计,而且让这个产品从一开始就受到了网络关注,那么将来上市,就自然是很好的炒作点。英姐真是厉害。 “更妙的是”英姐粘了长长假睫毛的眼睛迷人一眨,“我猜这个设计师是个男人!” 女性内衣的设计师男女都有,但是网络销售毕竟走平价路线,所以还主要是女性设计师的天下。 “男人?”心瞳也笑起来。 “男人跟女人设计出来的bra是不同的。女性设计师感同身受,所以更注重穿着的功能性和舒适度;而男人”英姐再眨眼,“百分之一万的视觉动物。他们的要求就是:性.感、性.感,再性.感……” 心瞳由衷点头。眼前这款设计真是性.感到了骨子里。偏还运用了含蓄的紫罗兰色,可是反倒更加激凸颜色的神秘,将性.感放大,真是羞涩又冶艳。 “英姐见过这个设计师?”心瞳也忍不住好奇。 “还没。”英姐耸肩,“我打算跟他独家签约。只可惜这家伙不肯给我电话,闷骚。” 8、换志愿的借口 斜阳金红里,段竹锦走进省军区大院。独门独院的小楼,布置得却极简朴。红砖俄式二层小楼前,种着柿子树,搭着葡萄架。此时正是秋日丰盈,柿子树上一颗颗大柿子像是一盏盏小灯笼;葡萄架上的紫葡萄,一串串的躲在绿叶间,被阳光映得仿佛串串水晶。 段家长女檀云正在葡萄架下看书,转头看见竹锦进来就笑,“爸可在家,待会儿你仔细些。” 竹锦听着就一吐舌,缩着脖子躲到树影后,“姐,我现在躲出去还来得及吧?别说看见过我。” 檀云正笑,二楼书房窗子上已经映出段玉帛昂藏身影,“竹锦上来。” “完了……”竹锦一缩脖。 檀云就乐,“去吧,我待会儿会记得致电保护动物组织营救你。” 竹锦呲牙。 . “爸爸。”竹锦走进段玉帛书房,规矩地束手立在门口。垂眸只看老式木地板,上头的红漆打着蜡,颇有古色。段玉帛身材高大,国字脸,典型军人身姿。虽然名为玉帛,竹锦知道爸打起人来一点都不和平。 “怎么会突然从北大改成医大?”段玉帛开门见山,行伍气质十足,“我本希望你考四军医,可你说不希望爸爸左右你的未来;我尊重你自己选择北大,可是我去海防哨所视察一圈回来,你怎么又改成本市医大了?” 竹锦拿捏了半天字眼,“爸爸,儿子更注重天伦之乐。” . “天伦之乐?”段玉帛好悬被气乐,“你今年多大,就张口闭口天伦之乐?我以为年过五十的人才会说的话。” “爸爸,三儿少年老成。”段家长子段柏青捧着卷地图走进来,搁在爸的桌案上,回身揶揄竹锦。 竹锦眨眼,“哥,谢你啊,以为你直接说我未老先衰。” 段玉帛回头瞪柏青,“还说!都是你这个当哥的没开个好头!”段柏青当兵期间,段玉帛要求他考军校。结果段柏青坚决拒绝,复员之后直接下海。 “我不当兵也不妨碍帮爸您找地图。”段玉帛常说柏青该做作战参谋,他对某些信息的敏.感能力是天生的。 “爸爸,我不进北大也一样为人民服务。”竹锦也赶紧自我剖白。 “靳爷爷也说我当医生好。”竹锦傍靳老爷子,“靳爷爷说好医生从不嫌多,救死扶伤乃是至贵。” 段玉帛一立眼睛,“你就仗着你爷爷和靳爷爷两位老爷子给你撑腰!” 竹锦赶紧顺毛捋,“爸爸,其实是您遗传基因太好,让我们兄弟干哪行都一样报效祖国。” . “三儿你糊弄爸可糊弄不了我。”柏青跟竹锦一同走出书房,“说吧,到底为了谁啊?” 竹锦脸不红心不跳,“为了白求恩。” . 9、灯下观美人儿 同福客栈天字号房,古色古香的红木装饰里,几个公子哥儿坐红纱宫灯下,听着古琴曲喝拉菲。竹锦只浅饮了一杯,便伸手遮住了杯沿。 竹锦手指修长,遮在水晶高脚杯上,倒也煞是好看。只是学医的人也许天生手指就带着点凉度,所以这样优雅的动作里却带着不容拒绝。 “三少,这支拉菲可是专门为你点的,怎么也不多喝一杯!”长天集团小开聂小天很是讪讪。今儿他做东,竹锦是主客,哪想到竹锦摆明了兴趣缺缺。 竹锦长眸微眯一笑,“格调不对。坐这地方喝洋酒,啧,乱点鸳鸯谱。” 聂小天眨眨眼睛,“原来拉菲都入不得三少的眼。” 竹锦笑,“这地方该喝女儿红。” “女儿红,哟……”几个公子哥儿就是哄笑,“小聂,三少这可摆明姿态了,你得给找个能落红的女儿去!” 聂小天还当了真,“三少你稍等,我这就打电话!” . 竹锦带了丝酒意退坐到窗边去,隔着窗纱望外头的灯光闪耀。是有点荒唐,不过这就是他身边的圈子,他不苟同,却也要从俗。聂小天的话他也只当个笑话儿听,没往心里去。 隔着窗纱看外头,路边有啤酒座,很多白领和学生喝着啤酒看大屏幕里的球赛,热热闹闹。 雅间的房门被敲响,听起来怯生生的,定然是个女孩子。几个公子哥就起哄,“哟,来了来了!” 竹锦就也带了几分戏耍,慵懒扬声,“进来。” 聂小天还起身把房间里的大灯给灭了,就燃着红纱宫灯里幽幽的光芒,“灯下观美人。” 门怯生生地开,走进来白衣绿短裙的少女。长发垂落、腿长且白,身材完美地凹凸。只是她面容恰在灯光暗影里,看不分明。 饶是花间常走的几个公子哥,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正点!” . “小聂你找错了,这位哪儿还有红了?”坐竹锦身边的郑远洋转身跟竹锦嘀咕,“熟透了。” 竹锦也跟着乐,“说不定身子是水蜜桃,脸却是小青瓜。就要这种又嫩又熟的。” 聂小天起身走到那女孩子面前去,垂首,“是雏儿吗?” 几个男生都抻脖子盯着那站在门口暗影里的窈窕女子,等着答案。 灯影一闪,只见那少女红唇在灯影里一挑,曼妙的嗓音带了点沙哑,“你来,我告诉你。”纤直的手指就跟春葱儿似的,在暗红的灯影里妖娆一勾。 聂小天如中了魔,就怔怔走近一步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少女已经出拳,狠狠擂在聂小天胃上,只听聂小天一声猪嚎,“啊” “雏儿?我先打得你反刍!”那女生声线从沙哑一转,变成珠圆玉润,清冽扬起! . 10、狼狈为奸 “你个小娘们儿!”聂小天和在座几个公子哥都愤而起身,呼啦围到那女孩身边去。 “你错了。反刍动物要有四个胃。他就一个,根本无法反刍。”竹锦倒是依旧坐的稳,闲淡地笑。 众人的目光惊愕地都转回竹锦这儿来,看怪物似的看他。 竹锦在众人目光里好整以暇地笑,优雅起身,一步步走到那女孩面前,“师妹,你《人体解剖学》白学了。” “师妹?”众人又惊愕。 竹锦不着痕迹地站在那女生与一众公子哥之间,将那女孩护在自己背后。位置的转变让那女孩子的面容终于尽现在灯光里。正是周心瞳。 “我师妹。在这打工卖啤酒。”竹锦说着善良地望聂小天,“她暗恋我,看见我坐窗边,这才借故进来,造成了误会。” “段竹锦!”心瞳低喊。 . “这样啊,那对不住了啊师妹。”聂小天忍着疼,只能赔笑。 竹锦转头扯了心瞳向外走,迈出房门的刹那忽然停住,“我今晚跟你订的20打啤酒呢?” 心瞳一愣。 “看你这记性,这不是给我送啤酒的么?”竹锦说着自顾从心瞳手里扯过一叠酒单来扔到桌上。聂小天立时有眼力见儿地接过来,“今晚本是小聂我做东,自然我买单。” 竹锦款款一笑,“那多谢了啊。哥几个你们玩着,我先走了。你们现在都是自由人,小弟还是大学生,得赶紧回去。” 心瞳被竹锦扯着出门,忽地转身来指着桌子上那瓶拉菲,“喝拉菲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电视里刚演过,拉菲的代理商都是包了轮船在公海上造假,你们喝的都是冤大头!” 心瞳说着又嫣然一笑,鄙视望聂小天,“哥,你还不如7块钱买大瓶的可乐喝,比那假拉菲更适合你牛饮。” . “哈哈……”竹锦扯着周心瞳出门,两个人站在夜色里相视大笑。 “你也忒狠了点吧,这么损小聂!”竹锦眯着眼睛望心瞳。夜色里怒目红唇的她,实在是美得惊人。 “他活该!”心瞳咬牙,“本来我的拳头是想照着他下头去的。我手下留情了。” 心瞳说着桀骜抬头,“我《人体解剖学》学得好着呢,该找的部位我的拳头找的准!” 竹锦挑了挑眉,“看你这出手,练过?” 心瞳却不理他,径自向前走。竹锦倒也点头,身材生成这样的,是该练点女子防身术。不过好在她的出拳应该还在他控制范围内。 心瞳走到外面的啤酒座将酒单存根给了经理,这才转头,“不管怎样,谢你帮我卖掉那些啤酒。” 竹锦狡黠一笑。 他之前坐在雅间里朝窗子外头看,正好看见白衣绿裙的心瞳捏着大叠的酒单走进大门来。 - 11、不如不遇倾城色 “小聂倒真不是故意调.戏你。”马路牙子上竹锦跟心瞳并肩而坐,举啤酒干杯,“他打电话,恰好你进来。” “我知道。可是他来捏我下巴,”心瞳反胃,“恶心!” 心瞳推销啤酒,就顺便请竹锦喝这个算作道谢。 “喝拉菲的你,喝这啤酒没委屈你吧?”心瞳转头望竹锦。月华如水,倾天而下,心瞳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竹锦的侧脸。他的侧脸线条明晰如笔划刀刻,完美得让人心生不忿。偏生那弯弯的长睫,带了丝轻颤垂落,仿佛夜色里栖息的蝶翼。 心瞳心底没来由地一软,轻叹一声转过头去。这世间果有男色倾城。 “其实我也没喝多少,浅尝辄止。”竹锦举着啤酒痛快饮下,“那拉菲还不如这啤酒好喝。” “你早喝出那个是假的?”心瞳眯起眼睛来。 竹锦狡猾一笑,“拉菲十年的产量都赶不上中国一年的消费量,所以哪有那么多真拉菲?你说的没错,都是船在公海上用低等酒浆兑水而来。”竹锦说着耸肩,硬着舌头模拟法国佬的腔调,“快来快来,这里人傻钱多……” “据说拉菲的空瓶子现在都能卖到3000块。” “是么?”竹锦转头呲牙一乐,手指修长按电话,“四儿啊,你现在店里卖的古董瓷瓶多少钱一个?赶紧都换了吧,咱不卖古董瓷瓶了,咱卖拉菲空瓶吧……” 电话里传来脆生生的一声,“三哥,你病得不轻吧?”然后电话直接挂断,只余空响。 心瞳忍俊不已。 “12岁的小毛头说话这么不客气。”竹锦讪讪指着电话,“我弟,非正常少年,12岁就在旧金山卖各种真假古董。” “我很惊讶。”心瞳再度眯眼,“以你段竹锦的毒舌,这次竟无反击。” “小毛头,自然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酒喝完了,我们走吧。”心瞳径自起身。 其实不消他说她也知,他不跟电话里的孩子一般见识,不是因为对方是个12岁的孩子,而是因为那孩子是他弟弟原来在这个看似凉薄的人心里,实很重情。 心瞳率先向前走去,披了一身月华在衣襟。今晚定是酒喝多了,否则她何必去揣测这位公子哥的内心? . “你为何需要那笔奖学金?”两人聊得气氛正好,谁想到心瞳就这样直接起身走了,竹锦心里凉飕飕、空落落,“给我理由,说不定我可让给你。” 心瞳带了丝酒意站住,回眸明媚一笑,“你觉得呢?以为是红袖总裁文里孤女无钱读书,如果得不到奖学金就只能去酒吧卖.身,与浪荡公子一夜浓情之后签订契约当人家情人的桥段?” 竹锦坦白一笑,“若真如此,欢迎找我。” - 【还有更新。】 找谁也不会找你 “找你?”心瞳带了丝醉意,站在原地指着竹锦笑起来。 夜色幽蓝,夜空上缀着硕大的星子,闪烁的光华将心瞳的笑靥罩上迷离之色。她在不自知地摇晃,“段竹锦,我找谁也不会找你的。别人贪慕你是名门公子,我可对你无感。” “再说,我才不会那么笨。这世上打工的机会多了,我有能力给自己赚到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哪儿会傻到只知道去卖.身啊?人要笨到什么程度,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要去卖.身!那都是小说,假的。” 心瞳摇了摇头,脚步有些乱,有点霸道地指着竹锦,“记住以后管我叫师姐。我去年要不是没来报到,今年已经比你高一年!” “哦?你去年考上了却没来报到?为何?”竹锦狭长的眸子在眼镜后头眯起来。 “不该问的别问。”心瞳摇摇晃,“记住以后叫师姐就对了。” . “你这样说真的很伤我自尊哎。”竹锦追上来扶住心瞳,“我总比别的男人优秀些。 心瞳摇晃着一笑,“我没说你不好,你看着也的确比那些猪头马脸卖相好些,还能考上省状元可是真可惜,”心瞳摇摇晃,“我啊,压根儿就,不喜欢男人!” “除非”被夜风一吹,心瞳是真的有点醉了,她妙目迷离、脸颊酡红,笑着伸手点了点竹锦的面颊,“除非你不是男人……” 竹锦险些吐血,“谁说我不是男人?我是男人中的男人!” “喏,那就没办法了。”心瞳笑眯眯摊手。 “难道,你是拉拉?!”竹锦的眼睛不自觉瞄心瞳的胸,目光沉痛。这样身材的若是拉拉,那可真是忒暴殄天物。 . “你才是拉拉!”心瞳一把推开竹锦,“我说我不喜欢男人,我也没说我喜欢女人啊!” “你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那你喜欢什么呀?”竹锦高挑长眉纠结望她。 “我喜欢钞票好啦,霍霍。”心瞳笑起来,可爱滴摊着小手,“有了钱就可以做许多许多事。有好吃的、漂亮的衣服,还能去旅行,都会让我开心……那还需要男人干嘛?” 竹锦听得一头黑线,“你还没说你需要奖学金干什么。” 心瞳醉着吐了吐舌,“你真聪明,我这样岔开话题,你竟然还能找到原来的路……”她面颊酡红着摇了摇头,“可是真可惜,我还是不会告诉你。” “段竹锦,你我非亲非故,你凭什么总想刺探我的事情?不许你问,听见没有!” . 一灯如豆,心瞳坐在灯下写汇款单:“冽尘,这里有3000块寄上。你安心治疗,我等你回来。”写完,心瞳深深叹了口气。 袁媛从卫生间洗脚回来。看见心瞳手上的汇款单,“又给你男人寄钱?” 心瞳使劲摇头,“不是我男人。” “冽尘……”袁媛抿嘴笑,“这名字还说不是男人!你不搭理那些追你的男生,还不是为了这个冽尘守身如玉!” - 【三儿啊,苦命滴娃呀~~收藏哟。】 13、谁说女子不如男 心瞳和蒙甜甜一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就听见体育部长孟关良的慷慨陈词,“……兴建一块新的足球场,就能让校队能够拥有更好的训练比赛的场地,以后的大学生联赛一定能拿更好的成绩。这也是对校队去年拿到全国联赛东北赛区冠军的奖赏!” 心瞳拉着蒙甜甜坐下来。 团委老师吴晓松见她们两个进来便招手,“咱们学校今年新增加了护理专业,所以咱们今天的讨论特地邀请了护理专业的女生代表参加。” 吴晓松说着笑眯眯望向蒙甜甜,“蒙甜甜同学先说说吧。” 学校新获得一笔毕业校友的赞助资金,建设校园专用。学校充分发挥民主精神,将这项动议权交给了学生,由学生们自己来决定添何样硬件设施。 蒙甜甜红了脸,却也不含糊,“我刚刚也听见了体育部孟学长的意见,可是我不同意。学校争创211工程的时候,曾经重资修建过草皮球场,目前的规模完全够在校师生使用;如果真的要修建体育设施,我看现在的体育设施有明显的重男轻女的态势。男生喜欢玩的场地和器材一应俱全,可是女生连个像样的健美操馆和体操馆都没有。” 蒙甜甜回身望了一眼心瞳。心瞳点头。蒙甜甜这才鼓足了勇气,“所以我们的意见是,这笔资金至少应该主要用于女生用设施的建设上!” “凭什么啊!”学法医的张心田站起来,“其实同学,校园资源的分配其实不是看表面的。你们可能觉得我们在重男轻女,可是你们没注意到女生其实一直在享受优待。比如学校浴池,男生与女生同样一张澡票3块钱,你们女生有的能一洗就是两个小时,而我们男生通常十几分钟搞定。请问这样的时间差,男生跟女生所消耗的能源与成本怎么能一样!” “再比如热水房。每天早操的时候你们女生就将暖水瓶都拿下来,在热水房门外霸位。等我们男生中午下课了想打一壶开水喝,发现自己都被排到几十米之外去了!同学,女生这种霸道行为,难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学校在重男轻女啊?” “你!”蒙甜甜一听就急了,可是情急之下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击。 医大学生会本就是男多女少,显见得男生们对女生们类似的行为早已经是深恶痛绝,所以整个房间里弥漫开一股同仇敌忾的气息。文艺部和生活部那几个女生显然平常都被这种强气压给欺负惯了,此时瑟缩着,也没敢言语。 蒙甜甜无奈回头望心瞳。 心瞳将蒙甜甜按坐下来,继而朝着张心田甜美一笑,“张师兄,如果你们男生觉得不公平,请自行设法改善。觉得我们洗澡时间长?那你们男生也请同样消耗一两个小时洗澡就是了。洗白白多干净啊,正好适合咱们学医的,不是么?” - 【还有更新。】 14、你有男人了? “噗……”心瞳后排座位上,传出按捺不住的喷声。 蒙甜甜转头去看。方才她跟心瞳进来的时候,后头的座位明明是空着的,怎么会有笑声? 心瞳的注意力却都还在张心田那,“打热水也一样啊。只要师兄师弟们早晨能跟我们女生一样,早起来个把小时提着暖水瓶下去,而不是赖床,那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总结起来,张师兄所抱怨的这些所谓不公,其实肇源不在我们女生这里,而在于男生的两大顽疾:一是脏,二是懒。所以女生的这些所谓优待的存在,对于男生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一桩有我们女生这些好榜样在前头带着,男生们也才有目标力拼上游啊。在座的各位师兄,难道你们说,不是么? 心瞳转向张心田,做总结发言,“权利和平等不是外人赋予的,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学法医的张师兄,你最懂法律的公平原则的,哦?” .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蒙甜甜面上的羞红还在,大眼睛扑簌簌凝着身畔的竹锦,“我真没想到你会来。一定看见我发言了吧?真是太脸红了。” 心瞳率先向前走。 “没有啊,发言很好。有理有据,驳得男生们哑口无言。”竹锦眯着狐狸眼,瞄一眼前头心瞳的背影,“全校女生都会感谢你们。” 蒙甜甜脸红,“其实我的发言都是心瞳教好了的。要是让我自己说,我站在那肯定什么都说不出,好紧张。” “有人的确是牙尖嘴利适合吵架。”竹锦笑谑的嗓音扬起,像是秋日透明的风,掠过路边梧桐树梢去,沙沙。 心瞳咬牙转头,刚想张口。竹锦便得意眯着眸子一笑,“奖学金。” 心瞳咬牙切齿,将手臂半举到空中,却也只能泄气垂下。转头再继续向前走,竟然真的就没还击。 . 蒙甜甜看出这内里自然有隐情,便忍不住问,“奖学金,怎么了?” 竹锦狡黠一笑,“没事。” 三个人正好走过布告栏,蒙甜甜指着上头的红纸叫起来,“新生一等奖学金怎么不是竹锦你,而变成了心瞳?” 竹锦耸肩却没答话。 蒙甜甜猛然省悟,跑过去抱住心瞳的手臂,“哦,我知道了,竹锦是将奖学金让给心瞳你了!你给你男人寄的……” 心瞳一个凌厉转身,伸手一把捂住蒙甜甜的嘴! 蒙甜甜因为主动与心瞳交好,所以没事儿就串到心瞳寝室来,自然听袁媛说心瞳又给“她男人”寄了3000块钱。蒙甜甜之前还好奇心瞳哪儿来那么多钱,此时终于跟奖学金划上了等号。 可是当着竹锦的面,心瞳还是捂住了蒙甜甜的嘴。 “你男人?”竹锦挑眉,狐狸眼睛光芒一闪,“你竟然背着我,有男人了!” - 15、青玉枝 “心瞳你跟竹锦到底怎么回事?”回到宿舍蒙甜甜抱住心瞳的手臂,“奖学金,还有竹锦说你背着他找男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蒙甜甜垂下头去,娃娃样的长睫上已经挂了泪珠,“心瞳你知道我有多喜欢竹锦,我好怕生活中出现小说里那种好姐妹抢走自己男朋友的桥段……”蒙甜甜抬头望心瞳,大颗流泪,“心瞳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不会的,对不对?” 心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甜甜我跟段竹锦真的没事。” 望着蒙甜甜殷切而疼痛的目光,心瞳叹息:“甜甜你听我说,在他眼里我是男人,而在我眼里他是女人。” “啊?”蒙甜甜都忘了流泪,怔怔望着心瞳,“你在说什么呀?” “该怎么解释呢?”心瞳搓了搓手,“好吧我就跟你坦白:其实我有点异性恐惧症,我对异性的靠近和碰触非常无法接受……” “段竹锦也有点类似的症状。甜甜你知道,他清高,且有医生职业的洁癖,所以他身边虽然有许多女生围绕,可是却并不见他接受。” 蒙甜甜含泪点头。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同病相怜,仅此而已。算是革命战友,绝不会成为男女朋友。”心瞳有点困难地解释,“他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就是哥们儿、姐妹的关系。” 心瞳说的话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蒙甜甜却点头接受。这个世界总有异类人群,他们不是自己选择孤僻,而是疾病使然。作为未来的医护工作者,学会尊重与正视是这些医大学生们首要的职业素养。 “心瞳,那奖学金呢?竹锦怎么会突然让给你?” “我跟他签了个契约……”心瞳困难地闭上眼睛,想起那夜的璀璨星空下。 她笑话完竹锦转身就走,可一甩头,长发说巧不巧地正好缠在了竹锦衬衫的纽扣上。她想用力将发丝扯断,却扯得自己好疼。竹锦急忙扯住她手臂,“别硬拉!你好好站着,我来。” 他站在她背后,几乎整个人贴着她后背。他呼出的气息微微洒落在她颈侧。有宁静的清香袅袅而来,浸入她鼻息。该如何形容那香?宛如空山新雨后,湿润的空气里静静浮升起的青竹清香。宁静致远,染绿衣襟。 心瞳心跳如鼓,只能闭上眼睛等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在他指尖辗转,他却笑着说了句似乎不相干的话,“青玉枝。” “嗯?”心瞳心尖一跳,转头去望他,这才发现其实发丝早就拆解下来,却依旧被他缠在指尖。 他指骨修长,发丝缱绻缠绕,有奇异的美感。 心瞳只觉心中奇异悸动,却恼了,“你干嘛啊?明明解开了怎么还不放开!” “其实我们也可以签个契约的。”那家伙却仍不放手,“签了约,我就将奖学金让给你。” - 【三儿,动啥坏心眼呢?稍后继续。】 16、一帮一、一对红 “签约?”心瞳一把从他指尖将自己发丝扯回来,“我说过我不会卖.身给你们这帮纨绔子弟!” “唉你别急啊。”竹锦伸手扯住心瞳手肘,“就算我想让你卖.身,也知道你不肯啊;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都有点异性恐惧症,不如咱们俩互帮互助,一帮一、一对红,怎么样?” “我帮你克服对男生的厌恶,你帮我建立对女性的好感。咱们都是学医的,医人前先医己,只有咱们自己身体健康、人格健全了,咱们才好去正确治疗和引导病患,你说是不?” 竹锦最后的那句话说服了心瞳。作为未来的医务工作者,医人之前的确应该医己。她是护士,将来难免要与异性病人有肢体接触,难道她都要跑出病房去大吐特吐么? “心瞳我知道你对我无好感,但是我碰触你,你的确没有反胃。”竹锦摇了摇手臂,让心瞳注意他的手正“安然无恙”放在她手臂上,“所以注定了我是能帮你克服异性恐惧症的人,心瞳别犹豫了,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心瞳几番挣扎终于点头,“究竟要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每天都跟我见面;还有见面不跟我吵架就ok了。”某只公狐狸狡黠地笑,狭长的眸子藏在金丝边眼镜后藏住贼光。 “就是这样。”心瞳坦诚面对蒙甜甜,“只是互帮互助小组的关系,甜甜你别多心。” 蒙甜甜似乎舒了口气,可是眸底的防备还未尽去。 “其实甜甜,我这样做对你也好。”心瞳只要不是在竹锦面前,就又恢复了伶牙俐齿,她狡黠一笑,握紧蒙甜甜的手,“你想啊,竹锦他为啥不能接受你?不是你不好,而是因为他抗拒异性;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帮他将对异性的抗拒给克服了,他不就自然会接受异性的感情了?” 蒙甜甜的眼睛也是一亮,“对哦,心瞳你还能帮我看着他。如果有别的女生跟他告白,心瞳你可以给我通风报信!” “就是啊!”心瞳一颗心放下来,开心笑开。 . 傍晚宁静,竹锦蹑手蹑脚走进家中书房。段母徐木怡坐在灯下,望着电脑屏幕轻轻叹息。竹锦悄悄走过去,双手抚上母亲肩背,轻轻按摩,“妈妈。” 徐木怡转过身来见是竹锦,没掩尽眸底的泪花。 “您,怎么了?” 徐木怡深深吸了口气,“在看博客。” 竹锦凑过去看电脑,是一条近来被广为关注的博客,说中国刑警学院95级缉毒班最后一名成员刚刚于凌晨牺牲;至此,该班全体学员都已牺牲。 “其实这博主说的不专业。中国刑警学院没有缉毒班,只有禁毒专业;95级也还没有此专业,禁毒专业是2001年才开设。” 竹锦点头,“我也看了这条博客,知道是假的。” “可是……”徐木怡落下泪来,“他说的却不全错。2001届禁毒专业全体学员的确已经都……” 徐木怡努力控制自己,“只剩下我,这个他们当年的班主任。” - 【要收藏呀亲们。】 17、托付 “妈妈您别难过。”檀云从门外走进来,站到桌案前,郑重向徐木怡敬礼,“中国刑警学院禁毒专业学员段檀云向徐老师敬礼!” 徐木怡敛去泪花,欣慰点头,“好孩子。” 竹锦看得也是心中翻涌,“妈妈您别难过,还有姐姐。” 檀云转头瞪竹锦,“还好意思说?男生不想继承妈衣钵,还说有我?” 竹锦呲牙一乐,“姐是能者多劳。” . 竹锦跟檀云一起走出书房来,就是轻叹,“姐,妈这样关心这条博客,你该知道原因。” 檀云点头,“我知道。” “真决定了实习要去云南?那可是最危险的地方。” 檀云笑起来,轻轻拥了拥弟弟肩头,“做禁毒警察,哪里都一样危险。可是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便不可胆怯。我是爸妈的女儿,自然更该主动要求去最前线。” “我看那边一个报道,禁毒警察都从来不跟家人一同上街,就是为了保护家人。”竹锦眉头紧锁。 “他们的家人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尚且那样勇敢;咱们家是军方,更没人敢动,所以我更应该没有后顾之忧。” 夜色幽蓝,房间里的灯光橙黄柔暖地落在葡萄架上,照着那一串串紫莹莹的丰登。 “姐,妈说你是这一批学员里最优秀的女毕业生;爸说你果然是段家的女儿;靳爷爷都说要亲自给你摆酒饯行……”竹锦深吸口气,“姐我也同样为你自豪,可是姐,我还是自私地希望你万事小心,千万保护好自己。” “呵……”檀云笑开。灯光柔暖落在她短发上,正如她的名字,紫檀成云,“做禁毒警察,最先学的科目就是保护好自己。做警察的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保护百姓?竹锦你放心,你姐我很强的。” “我知道。”竹锦笑起来,“上次跟你打,摔得我好惨,现在屁.股还疼。” 檀云自豪一笑,“女生啊除非不会打,只要会打的,一般都是高手。” “哦?”竹锦微微愣在灯影里。 “你发什么呆呀?”檀云就笑,“难不成,想起谁了?” 竹锦可不就是想起谁了嘛心瞳给聂小天那一拳他可记得真真儿的,虽然只有一拳,竹锦却知道那应该是练过的。 “哦,我在想我将来的老婆可不能找个会打的。”竹锦站在灯影里吊儿郎当地笑,眼镜反射贼光,“要不然我还不得上不了床……” “你呀!”檀云笑着拍竹锦肩头,“老弟,你怎么看着不像段家的儿子,倒更像靳家人。你跟兰泉并肩在一起,更像亲兄弟些。” “谁说的……”竹锦回抱檀云手臂,“我可比他靠谱多了,一看就是姐的弟弟。” 檀云轻叹,“大哥生意忙,我若再走了,家里难免冷清。竹锦你要长大,多孝顺爸妈。” 竹锦心底咯噔一跳。 - 【稍后继续。】 18、怨妇体 “喂,你怎么了?”心瞳在学校的人工湖边找到竹锦。他正垂着根柳条在水面,远远看着跟在垂钓似的。 “看你这么优哉游哉,早知道我不出来找你了!”心瞳剜了他一眼,在旁边坐下来,“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临床医学跟护理专业的许多课程是相同的:人体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药理学等,两个专业都是在一起上大课。今儿的大课却不见竹锦的影子,老师连点三遍名。 “想我了?”竹锦转头呲牙一乐。 “找打么?”心瞳气结,“你是我姐妹儿,我当然得罩着你。点名我帮你答了,放心。” “哦?”竹锦垂首望心瞳的眼睛,不容她躲闪,“你帮我答?老师耳朵没出毛病吧,难道男女他都分不清了?” “什么呀!”心瞳摇头,“以为我跟你一个智商?我当然是找男生帮你答啊!” “男生?你们护理专业有男生么?” 心瞳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两个班六十个人,毕竟还有五个男生的!” 竹锦笑起来,手上的柳条跟着发生连锁反应,水面也微微泛开涟漪,“周正主动跟你献殷勤吧?” 周正不是护理专业的,是临床医学的。家里世代为医,如今周爷爷是第一医院的院长,他们一家人也都在各个医务部门任职。因为跟心瞳都姓周,所以周正借由跟心瞳拉近乎。 不过周正之心逃不过段狐狸的眼睛,竹锦认定确定以及肯定:周正想追心瞳! “是他帮忙。”心瞳难得地有点脸红。 “哼,你是个骗子,你其实一点都不爱我!”继而撕心裂肺一句,“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当姐妹儿!” “噗……”心瞳喷了,“妹妹,姐知道现在网上正流行‘怨妇体’,可是妹妹你还没找男人呢,就提前怨妇了?” 竹锦咬牙切齿,“哼哼,你不是我男人么,师姐?” . 两人笑闹了一阵,心瞳转头望竹锦,“你今儿到底抽什么风啊?” 竹锦垂下眼帘去。心瞳果然是当小护士的材料,观察力那叫一个细致入微。 “我姐实习走了。” “不会吧你……”心瞳摇头,“难不成你还有恋姐情结?” 心瞳本是开玩笑,以为竹锦又会毒舌反击,没想到竹锦却静静地只盯着水面涟漪。 “我姐是禁毒警察,实习去了云南。那边挨着金三角,是最危险的地带。每年大毒枭都会花重金买人头,点名要杀哪几个禁毒警察……” 竹锦的眼睛盯着水面,没注意到心瞳在柳影里一震,“你姐也是禁毒警察?” “也?”竹锦没错过这个字眼,转头望心瞳。 - 【谢谢email和桔梗的鲜花。明天见。】 19、恶少夜袭 同福客栈天字号房,聂小天又与几个公子哥相聚。 “小聂,上次跟三少谈的如何?” 聂小天摇摇头,“不欢而散。” “也不过是帮给他哥递句话,又不是什么难事,你连拉菲都上了,他还不给你面子?” 聂小天也眯起眼睛来,“拉菲……别提了,他只喝了一口。后来还让个小娘们儿给我埋汰了。” “哟,谁那么大胆子,连聂少都敢得罪!” 聂小天捏着酒杯站起来,有点烦躁地走到窗边去,无目的往外看。窗外露天啤酒座上穿梭其间的一个俏丽身影吸引了聂小天的目光。聂小天将杯里的酒狠狠仰进口里,“真是有缘。” 上次同在座的郑远洋见状皱眉,“小聂,那是三少的师妹!” “师妹?”聂小天邪邪笑起来,“他们医大那么多同学,难不成他还个个罩着?再说你什么时候看三少真的对哪个女人动心过?没事,三少不会在乎的。” 聂小天上次挨揍又被损,他这口气还憋在胸口,怎么可能放过! . “美女,买啤酒。” 入秋了,啤酒生意就淡下来,心瞳今晚的酒单还都压在手里。她正发呆犯愁,正听见有人要啤酒,心瞳大喜,急忙扬起笑脸,“哎,来了!” 心瞳抬头望去便愣住。一排六七个男子站在眼前,挡住了灯影。为首的那人正是上次被她教训了的聂小天。 旁边有顾客的桌子被他们挤着,略有微词,聂小天连头都没转,径直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冷漠一声,“滚!” 心瞳情知今晚聂是来找茬,她向后退了两步。 聂小天yin荡一笑,“穿得爆乳又露大腿,不是卖啤酒,是卖你自己吧。走吧,哥今晚买你了。” 心瞳笑起来,“小妹我喜欢的可是强力型的男人。哥连我一拳都吃不消,还敢买我一晚?” . “哟”几个小子拉着长声怪叫起来,“原来妹儿在床上是强力型!” 聂小天一使眼色,几个小子呼啦就围过去,各自将自己的身子都贴上心瞳的身子去! “滚开!”心瞳一激灵,可是推得开这个的手,却躲不掉那个的手。 那些男人龌龊的碰触像是一条条冰冷而粘稠的蛇缠满心瞳的身子,心瞳只觉一阵阵反胃,她要吐了…… 聂小天却还在冷笑,“今儿我们哥几个团购。知道你强力,我们排队一起跟你玩儿,一定让你尽兴了为止!” 心瞳颤抖起来。纵然可以反抗,可是对方人多;更要命的是她的反胃让她虚弱,拳头握紧却使不出力气来。 心瞳强忍着,努力赔笑,“哥,上次是我错了,我喝酒赔罪行吗?”好女也不能吃眼前亏。 聂小天眼珠一转,“行啊。”说着伸手拿过一瓶酒来打开,却在打开瓶盖的刹那,将掌心里暗藏的一片小药丸投了进去…… “喝了,哥就原谅你。”聂小天yin笑着将酒瓶举到心瞳面前。 心瞳咬牙,“好,我喝!” 聂小天在灯光暗影里跟那几个小子使了个眼色,那几人绿眸闪烁如同暗夜里等着狩猎的狼。 - 【稍后继续。】 20、头排参观 情知今晚躲不过,心瞳仰头喝酒。她的酒量还不算太差,一瓶啤酒还不至于让她醉;只要能骗得这帮兔崽子离她远点,她就还有机会反击! 聂小天眯着眼睛盯着心瞳将酒喝光,打了个响指,“宝贝儿,够辣!哥喜欢!” 心瞳喝下酒,只觉一线烈火从喉头到胃底蔓延而下。身子莫名其妙地便热了起来,深处仿佛有奇异的花,妖冶绽放。 灯影幽暗,心瞳粉面微红,气息急促,本就丰盈的胸此时更是波波起伏。 聂小天痒痒地低声骂了句,“草,真是个尤.物!光看着她这样儿,哥就要受不了了!” 心瞳便是一惊,“你给我喝了什么!” 聂小天邪邪走过去,“日本性素,宝贝儿那可是好东西,绝对原装进口。” “混蛋!”毕竟是学医的,心瞳当然也对那东西也有耳闻。曾经轰动一时的北大学生迷.奸前女友的案件,就是给那女生喝了这个东西,那女生一个小时内连着被强了两次,根本就无力反抗! 心瞳握拳,奈何身上已经产生反应。她只觉得身子又热又湿,像是亚马逊热带丛林,盼着有探险者的深入…… “你去死!”心瞳的拳头握不起来,她只能抡起身边一张椅子,狠狠砸向聂小天! 虽然是露天啤酒座,可是聂小天那帮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又是人多势众,所以根本就没人敢上来管。聂小天躲过椅子,邪恶地笑,“开车过来,哥现在就要跟她车震!” 小弟去开车,聂小天下.流地凑近心瞳,“宝贝儿告诉哥,想不想要?” 药力本就强劲,心瞳又是急怒攻心,所以血流速度就更快。看着聂小天那张欠揍的脸,心瞳却已经有心无力,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已经变成了恍若呻.吟般娇软无力,“你,滚啊……” 车子开了过来,路虎车厢足够大。聂小天色眯眯地笑,扯住心瞳的手臂就向车上拖。 心瞳用尽全身力量去反抗,却已经根本抵抗不了,不消三两下已经被聂小天给扯上了车去。聂小天粗喘着将心瞳抱到他腰上,伸手就要去扯心瞳的衣衫! 那样丰盈的e杯,哪个男人看了能不疯狂?尤其这个还是个小护士,聂小天一想就受不了了…… . “砰”,路虎忽然奇异地颤动了下。聂小天的手不由得停住。等他再度伸手想去剥心瞳的衣衫,车子又奇异地“砰”的一声! 聂小天这下子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车子后窗已经被敲碎! 黑洞洞的窟窿里露出一双金丝边的眼镜,一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正从那窟窿里瞪着他! 聂小天激灵灵一个冷颤! 男人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最怕吓,一吓某些器官就立马蔫儿了。 聂小天颤抖着叫了一声,“三、三少?”他真希望眼前是个幻影。岂料窟窿里那张俊美到像个狐狸精的脸笑起来,脆生生应着,“晚上好。” “小聂我不是故意砸你窗户,实在是你这窗户太黑,我趴窗户看不清里头的好戏。回头你去修玻璃,我买单啊。”竹锦笑眯眯,“你们继续,我头排参观。” - 【谢谢余有66朵花,猫坡10朵花。收藏撒。】 21、他笑得可真甜 “参观?”纵然美色在前,聂小天难道还真的给竹锦当a.v男优,现场表演? 心瞳早已身子酥软,可是脑子里还残存理智。她用尽吃奶的劲将高跟鞋扒下来扔向车窗这个兔崽子,他还参观! 聂小天咬牙推开心瞳,整理衣裳下车。这才看见那几个小弟一排站在车外头,个个都已面无人色。 其实竹锦之前只是笑眯眯望着他们,“今晚是你们几个啊,行。” 他笑得真甜。甜得让人心底发毛。 聂小天面色狼狈扭头望竹锦,“三少,今晚这事……” “没事。”竹锦依旧笑眯眯,还转身走去拎了瓶啤酒回来,亲自打开了递给聂小天,“小聂你满脸是汗,有点脱水啊。喝口酒,补充点。” 小聂心说:我满脸都是汗,还不是让你给吓的!男人有几个时候是最受不得惊吓,谁能受得了真要做事儿的时候,冷不防看见车窗窟窿里露出一只狐狸眼啊! “谢谢啊。”聂小天仰头将啤酒饮下去。 竹锦拍拍手,“哥几个回见啊。”说罢打横将心瞳抱起来,笑眯眯扭头回望灯影里那几个腿都哆嗦起来的小子。 郑远洋哆嗦问了句,“三少,可、可不可以不见?” 竹锦呲牙一乐,“那可不行,我会想你的。” . 下出租车,扶着心瞳进电梯。心瞳已经湿热到无法忍耐,扯开自己的衣领,便将竹锦给推到电梯壁上去。软玉温香结结实实都贴上来,竹锦无辜地抓紧了白钢扶手。 自己好像被大灰狼仆倒的小白兔,纯洁又无辜。 心瞳神智涣散,只想找办法解脱。身前的男子有好闻的体香,宛如空山心雨之后的竹香轻袅;而他身上蔓延起的热度又让他那股子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浓烈霸道。心瞳无法自持地呢喃,“给我,我要……” “好,一会儿就给,乖啊。”竹锦说着还抬头瞪了电梯摄像头一眼。他知道那边有保安在监控。 竹锦粗喘口气将她拖出电梯,伸手颤抖地去抚摸她的身子。从上到下,寸寸曲线妖娆火烫。这样熟透曲线的主人,却青涩地微微娇喘着,浑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的又嫩又熟,竹锦几乎当场就什么都不顾了……终于在他忍不住要去摸她裙子的时候,找到了她腰间的一枚钥匙。 打开门,心瞳冲进黑暗,便扑到竹锦身上,娇声呻.吟,“给我啊……” 竹锦以非人的耐力勉力将房门锁好,再将心瞳的脸推开一点,柔声问,“这是哪?” 心瞳迷蒙转头,“好像,是爸妈留给我的小套房。”那药已经全部发作开,心瞳竟然还能瞪眼,“你,你怎么知道这里?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 竹锦无声吐了口气。这小家伙真牛掰,这样了还能诘问他。以后他得研究研究她对春.药的抵抗力怎么会这样强?根据日本性素的人体实验数据,普通女性5分钟后已神智全失。 - 【小聂,你还真敢喝……稍后还有。】 22、人家是你的人了 早晨的阳光穿过窗帘洒入房间,像是一把金色的利剑劈开心瞳的头颅。心瞳捂着头呻.吟出声。唔,很难受啊…… 睁开眼睛,心瞳一皱眉。怎么回到爸妈留给她的小套房来?她不该在学校宿舍?这里她极少回来,不想让人知道有这样一间房的存在。 房间不大,有奇异的侵入感。心瞳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愕然发现身边果然有人! 铁艺雕花的大床上还坐着衣衫不整的段竹锦! 心瞳以为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金色的阳光渐渐在他身周汇成光雾,而那个俊美得赛过狐狸精的家伙正坐在光雾里,头向一边垂下,依旧沉沉睡着。眼镜不见了,长睫在光雾里动人弯翘。 他身上的白衬衫很狼狈,满是褶皱,仿佛被严重揉搓过;身上的牛仔裤也被解开了裤腰,松松垮垮地垂在胯骨上。隐约看得见ck内.裤的著名字母腰。 心瞳只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的白衬衫虽然狼狈,但是领口敞开露出他紧致有力的胸.膛。皮肤上漾起浅金色的光晕,像是上好的蜜糖,惹得她想伸出舌尖去舔舐明明是长身玉立的男子,原来身上这样有料。 他的牛仔裤……她就更不敢去看。学医的人,就算她还未经人事,又岂会不知道男人在早晨某些部位会格外肿胀?他那里果然已经浮凸而起,高高撑起裤子……真的很,很man啊~~ 心瞳喘息,却紧接着就猛抽一口冷气竹锦竟然是被双手反剪绑在雕花床头的! 卖糕的! 更离谱的是心瞳赶紧低头看自己的bra。一看之下,心瞳差点哭了,被单下空空的,她上头根本就什么都没穿!捆住竹锦手腕的果然是自己的bra带子! 是谁把他绑上的?这房间里除了她再不可能有人了啊! 再看竹锦那副衣衫狼狈、裤腰大开的样子,再看他面颊羞红、长睫轻颤的状态,分明是、是…… 天啊,难道昨晚她把他给强了? . 心瞳这一顿折腾,竹锦早醒了。那妖精男看见心瞳瞪着他,面颊登时浮起两团红云,嗓音略显沙哑,却越发迷人,“师姐,早。” 心瞳咬住唇,“这,怎么回事?” 竹锦长睫轻颤,面上羞红更甚,“师姐我不怪你。虽然你好粗暴,可是人家、人间真的很舒服哦……” “……”心瞳差点泪崩。 竹锦羞涩斜眸,狭长的眼睛像是在抛媚眼,“师姐,从此人家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人家好哦……” “段竹锦你胡说八道什么!”心瞳终于抓狂,“我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心瞳困难地闭了闭眼睛,“我至少现在还能确定自己依然是处.女!” 竹锦天真无邪挑眸望心瞳,“师姐,你你自摸啊?” - 23、亲密接触吧! “自摸?”心瞳咬牙却妩媚一笑,“妹妹,你当我打麻将啊?可惜我现在想打的不是麻将……” 竹锦知道自己要挨揍了,赶紧打岔,“师姐我知道,你想吃饭睡觉打豆豆!” 心瞳伸手捏住竹锦下巴,“妹你有小名吗?姐给你起个吧。” “不要,我不要叫豆豆!”竹锦哀嚎里已经被心瞳抓住肩头一个过肩摔给扔到地上去。竹锦毫不矜持地发出“啊”的鬼叫,“摔死人了!” 心瞳扭头抓起被单裹住自己身子,下床路过竹锦径自走进卫生间,完全视他如无物。 竹锦哭丧着脸望卫生间玻璃门上的倩影,这才发现手腕已经开了。原来方才心瞳那个过肩摔,分明也是借力打力将他手腕松开。 竹锦挑眉。原来她已经看出来那bra带子根本没打死结,而是彼此缠绕。顺着扭转,自然便可解开。 这种借气打力的招数是什么? . “你怎么知道这房子?”卫生间里哗哗响起水声,心瞳嗓音带着点寒冽传出来。 竹锦一皱眉,连忙答,“我不知道啊,是你带我来。钥匙也是你给我。” 心瞳半晌无言,良久才问,“昨晚我对你……” “昨晚你是被下药了,所以我不怪你。”竹锦实话实说,“其实师姐昨晚你不变成野兽,我也得变成野兽……”她昨晚那样主动轻解罗衫,又将她自己的身子完全贴合在他身上,他要是不化身野兽,他还是男人吗? 卫生间里水声停了,“我是说,我昨晚有没有……” 竹锦会意笑起来,决定不再让心瞳为难,“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都没做。做过的那部分也都是你在做,我被你绑床头上了,完全被动。我最大的遗憾是现在你还是处.女,我也很不幸地依旧是处.男。” “嗤……”房门里终于传来心瞳的笑声,显然如释重负,“段竹锦是处.男,老母猪都上树了。” 竹锦似是回答,似是自语,“你昨晚都那样了,做了你也不能认账啊。再说,第一次这辈子可就一次,哪儿能让你吃了小聂的药给交出来?要吃也得吃我给你配的药啊!” “段竹锦,你瞎说什么呢!”心瞳红着脸推开门出来,已经穿好了衣服,气得小腮帮都鼓起来。那股子小怒火加小羞涩却反倒让心瞳更加耀眼。 竹锦眼巴巴盯着心瞳,听见心底一大朵一大朵的花开,虽然都是罂粟恶之花,却也都那样好看,“我是说,师姐,你不会装作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你不可以那么欺负人家啊……” 心瞳咬牙,脸上的红便更甚,“你要怎么样?” 竹锦起身凑到心瞳身边,伸手卷住心瞳发尾,轻声一叹,“师姐还装傻,你好坏哦……” “说重点。”心瞳赶紧向后退一步。 竹锦含情脉脉一笑,“人家本来对女人没感觉,可是昨晚在被动强迫之下,现在对女人有感觉了……师姐,亲密接触吧!” - 【稍后还有】 24、竹笋要长大 “得寸进尺!”心瞳咬牙切齿盯着竹锦背影。两个人一同向学校走,心瞳命令竹锦与她至少保持十米距离。 “这只是补充条款。”竹锦索性背过身来倒着走,“上次奖学金的契约规定咱俩每天见面,而且你不许跟我吵架;那经过昨晚了,我们俩偶尔亲密接触一下,也就是牵牵小手、拥个小抱……” 本来竹锦还想说“亲个小嘴and-so-on”的,可是看心瞳已经快要化身雌性哥斯拉,他还是忍住了。那些不说就不说吧,反正牵牵小手、拥个小抱之后,那些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不行!”心瞳愤恨咬牙。 竹锦脾气那叫好,一点都没生气,“师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啊。昨晚上吧你抱着我,问我是谁;我说我是男人啊。你说不行,要我不许说自己是男人……” “闭嘴!”心瞳要疯了。他们俩中间还隔着十米呢,他这么讲昨晚的事儿,旁边的路人还能听不见? “要不,我到你身边去讲啊?”竹锦不失时机。 心瞳只能妥协,“好,你过来!” 竹锦笑眯眯傍在心瞳身畔,“我继续啊那我没办法了,就只好说,我是竹子啊。” 竹锦讲着讲着停住了,狭长的眸子在金丝边眼镜后头贼光潋滟,“……然后师姐你就抱着我一声尖叫,十分欢快” 心瞳心头一片乌云飘过,“我、我叫什么?” 竹锦笑得像个得逞的流.氓,“你当时喊‘厚厚,我找到竹笋嘞。我一摸,它长大嘞’!” . “段竹锦,你去死啊!”心瞳一把推开竹锦,蹲在路边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好在这大清早的,江边都是晨练的老人,估计没人能听懂竹锦这清纯又含蓄的笑话。 “师姐,你看你都对我这样了,我无非是要牵牵小手、拥个小抱。这也没什么过分啊,顶多比普通朋友近那么一点点……” 心瞳懒得搭理他。 竹锦呲牙一乐,“是竹笋总要长大的,我们的友情自然也该竹子开花节节高……” “好了你住嘴!”心瞳算是明白了,他是打定了主意她不答应誓不罢休。“我同意了行吗,不过你发誓,这个笑话以后绝不许对任何人说出去!” 竹锦好脾气地乐,“人家都听师姐你的。师姐让我怎么样,我绝不反抗……” . “还有,”心瞳面对江面,任凭秋日沁凉的江风呼啦啦扑到她面上来,仿佛沾了一脸的泪水,“那间房子也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行。”竹锦绝不含糊。 “你昨晚……”心瞳犹豫着转头过来望竹锦,“你昨晚在那房子里乱摸乱碰没有?” “没有。”竹锦乖乖一笑,“昨晚光是师姐你在我身上乱摸乱碰了,我光乖乖当竹子了。” “真的?”心瞳似乎还不放心。 竹锦郑重点头,“我以竹笋发誓!” - 【谢谢samanda的10朵花,明天继续。】 25、九阴白骨喜阳阳 九城夜总会,酒色正酣。此地号称是s市的天上人间。 竹锦穿过灯红酒绿乘专属电梯直上顶层。那里是九城神秘老板的办公室。 竹锦进门,径直走到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桌子前头去。倘若冷不丁一看,还会以为那桌子是桌球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巨大的军事沙盘。上头根据卫星地图按比例微缩的田野山川、道路阡陌,栩栩如生。 竹锦就乐,“爸让你当作战参谋,你死活不干,非要下海;结果现在当了商人,还是整天摆弄这个吧。” 那站在沙盘前,手里拈着个小红旗的人,正是段柏青。 “职业病无药可医。”柏青笑眯眯望竹锦,“大医生,不然你给我治治?” 竹锦耸肩,“我只收女病人,不然哥你先去韩国变性了再回来?” “你个臭小子,连你哥我也不放过!”柏青大笑着搂着竹锦肩头走到桌前去。 “聂小天还在?”竹锦问。 柏青挑眉点了点头,“他怎么得罪你了?”说着转动手里的鼠标,点开几乎整面墙的大屏幕,打开一个房间的视窗。 “他其实是想让我给哥你带句话。他们想从泰国进一批木材,想走哥你的门路。” 柏青也挑了挑眉,“他们是想走私象牙。从我的运输公司走,他们以为通关更容易。” “所以我当然拒绝。”竹锦抱住手臂,冷眼看大屏幕上的狼狈。 视窗里是一间包房,聂小天正躺在猩红的长沙发上,看样子已经累到四肢酸软、面无人色。可是房门还是不停开关,一个个大班带着姑娘进来又出去。 “啧啧,惨不忍睹。今晚都做了八次了,可是还硬着。”柏青表示同情地摇摇头。 竹锦笑,可是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在眼镜后头只觉阴森,“我没让他今晚精尽人亡,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 柏青做惊恐状,“你给他下了什么药啊?” 竹锦这才真正笑开,眸子里漾了暖意,“新做的叫‘九阴白骨喜阳阳’怎么样?” “此话怎讲?” “连做九次药才能解,估计做完也就直接变白骨了……” 柏青大笑,“老弟你这不是让男人快活呢,这是让男人自杀!” “谁说我这药是让男人快活的?”竹锦诡秘呲牙,“这药是卖给怨妇们用的,用来惩治花心老公最管用。” “喂!还有你这么做春.药的……”柏青表示很惊恐,“你跟别人根本不一样啊!” “所以我才能赚钱啊。”竹锦臭屁挑眉,“哥,我赚的可不比你少。” 柏青笑到岔气,“我就是好奇,这个聂小天怎么得罪你了。” 竹锦呲牙一乐,“他下的药不够烈,害得本公子还是处.男!” - 【稍后还有。】 26、纤毫毕至量上围 大屏幕视窗里,聂小天终于结束了九次,被两个小弟给架出去。 竹锦不动声色冷凝着屏幕中的一切,眼镜片上反射着凛冽寒光。柏青在旁边看着,都不由得打寒颤,“三儿啊,太狠了。” 竹锦呲牙一乐,“兰泉说我是冷血动物。有种毒蛇就叫竹叶青。” 竹锦说罢转身走向办公室大门,“老哥你自求多福吧。你这生意千万别撞咱爸枪口上,否则爸肯定饶不了你。” 如今夜场生意难免涉黄涉黑,逢年过节都是警方打击的对象;只有一种背景是警方不敢碰触的,甚至地方政府也不敢直接处理,那就是军方。所以九城的生意才会做得这样风生水起,被称为s市的天上人间。 可是竹锦知道,爸绝不是姑息子女的人。爸现在是不知道,倘若知道了,大哥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爸要是知道他将自己那么点医学天才都用在配春.药上了,估计也得打折他一条腿。 竹锦乘电梯从上到下俯瞰靡丽的九城夜色,心底下只能暗叹:段家和靳家这一辈的男丁拴在一起,好像没一个正经的,个顶个地离经叛道。 遗传变异了吧? . “英姐……”心瞳一听英姐的要求,差点哭了,“量上围尺寸我理解,可是没必要量到这样bt吧?” 英姐也点头,“我也觉的bt了些,可是这位设计师实在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说女人的乳是有血有肉的、是会呼吸的,不是一块固定不变的木头疙瘩,所以为这样的美丽部位来设计bra,就一定也要极尽用心,呵护她的每一毫米细微变化。” 心瞳呆了呆。这样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见,虽然有点麻酥酥的,不过心底真的有奇异的感动。 “好,我量。”心瞳红了红脸,还是拉帘子去量尺寸。好吧,不光要上胸围、下胸围的尺寸,还要凸点之后的尺寸……奶奶的,真是有种被轻薄的感觉!不过,为了让所有消费者能够因此而真正感到舒服,心瞳就也拼了。 刘翔、孙雯他们去国外定制专属运动鞋的时候,据说也有各种苛刻的测量过程;测量过程的苛刻其实是为了穿着的完美。身为麻豆,心瞳这点职业觉悟自然有。 “可是英姐,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是谁。”让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纤毫毕至地知道自己的上围数字,感觉还是怪怪的。 “安啦,我对我的pad发誓。”英姐近来最大的爱物是ipad。 心瞳听着愣了愣。时代果然不同了,人们现在原来已经可以对着任意的东东来发誓。譬如英姐的pad,再比如段竹锦的竹笋……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跟竹锦快有代沟了。 - 【谢谢小熊的10朵花,baicaoya的鲜花。大家周末愉快。】 27、先下手为强 “心瞳,你最近跟段竹锦有点不对劲啊嘿。” 又是临床医学跟护理一起的大课,心瞳跟袁媛坐在阶梯教室最角落里,竹锦跟几个男生说说笑笑走进来。 阶梯教室很大,被中间的台阶过道将座位给分成两半,两个专业的同学就也自动分坐成两个阵营。竹锦走向临床医学阵营的时候,先经过护理专业的阵营。与他同行的几个男生步伐不变朝前走,可是竹锦却慢下脚步,故意落在几个人后头,找了个空当,转头抬眸望向护理专业阵营距离过道最远的角落。 正跟心瞳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那狭长的眸子掩映在金丝边眼镜后头,华光潋滟。薄薄一弯红唇,藏着秘密般轻轻挑起。 . 临床医学的男生比较多,护理则几乎全是女生天下,看似都在淡定上课,实则都是隔着银河互望的牛郎和织女。 难得病理学老师还能无视两方刷刷的电流而继续低头照本宣科讲他的课。不时还用手指捞一下他秃顶地中海上横跨的几丝秀发。 鉴于教室内实在电荷强大,为避免触电身亡,心瞳选距离过道最远的座位。以为已经躲得够远的了,没想到那混蛋的目光还能这样追过来。 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神明明那么邪气,里头还藏着一丝娇羞! 心瞳赶紧竖起书本遮起脸来,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地风起云涌。 . “没、没有啊。”心瞳只能撇清,“我跟他就是姐妹儿。” “可是很奇怪啊,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直接喊出你名字了。”袁媛想起那天初见,“你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这个很正常,因为贺老师提过了,我也告诉你了;可是他应该不认识你才对吧。” “巧合吧。”心瞳见前排坐着的蒙甜甜也转头过来,急忙掩饰。 蒙甜甜就坐最靠近过道的座位上,她忽然转头跟临床医学那边的周正一笑,“帅哥,咱们换座位。一起上课,两个专业的人还坐得泾渭分明,这多不利于团结。” 周正就也大方起身,回首望心瞳的方向,“我早有这个贼心。” 周正人如其名,是周正的男子。典型的白衣俊朗;他家里又是世代名医,家人如今不是卫生局的领导,就是各个医院的院长,所以此人是典型的翩翩佳公子,又是临床医学的学生代表,被看好是新一届学生会主席的人选。 这样的男生竟然能在课堂上带头跨越银河,临床医学的男生们就是欢呼一片,“周正,好样的!” 哄笑声里,周正捧着本子冲到心瞳身边,跟袁媛绅士鞠躬,“师姐,能否把你的位子让给我?” 袁媛登时脸红,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好,好……” 袁媛说着便起身,可是谁能想到有个身影不声不响一屁.股就抢先坐了下来! - 【稍后还有。】 28、死皮赖脸 “段、段竹锦?”袁媛显然被惊吓着,多亏她手疾眼快起身迅速,否则刚刚段竹锦差点没一屁.股坐她腿上! 虽然她是不介意跟竹锦这样亲密接触下啦,不过她倒是真的怕被护理专业全体女生的如刀目光给凌迟喽。袁媛承认自己喜欢看帅哥,不过绝对有自知之明。帅哥通常也是雷区,稍不小心就得将自己给炸个稀巴烂。她可不想趟这种浑水。 帅哥呢,还是留给心瞳和蒙甜甜这样的美女们去搞定吧。 周正见竹锦不声不响抢先在心瞳身边坐下来,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方才分明记得竹锦还在台阶下的过道上,怎么一眨眼就已经跑到了最后一排来? “竹锦,这个座位好像是我先来。”周正好脾气地笑。这个段竹锦虽然满身邪气,可他却是段玉帛的公子,更是高考省状元,事事处处都压过他周正一头去,显然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对这样的人,周正还是以礼相待。 竹锦笑眯眯抬头望周正,“可是我已经坐下了。而且,绝不起来。” . 整个阶梯教室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看着周正的反应。众目睽睽之下,周正不由得一皱眉。显然,段竹锦根本就没打算给他面子。 “竹锦,这边!”蒙甜甜刚换到临床医学那边去坐好,她找的位子正是平素竹锦坐的座位的旁边。见周正这边的火药味起来了,蒙甜甜忙不失时机抬手,“你的笔记在这边呢,我没让心瞳帮我拿。” 蒙甜甜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在帮竹锦撇清。岂料竹锦完全不买账,反而转头笑嘻嘻看心瞳,“师姐,咱俩一起看你笔记呗?” 周正脸色越发难看,他重重将自己的书本放在书桌上,“竹锦,袁媛是将座位让给我!” 心瞳只觉额头一层层的黑线冒起。整个大教室的人都在看戏似的看着他们几个人,竹锦完全是厚脸皮不在乎,周正则火气越盛,心瞳皱了皱眉直接起身,“原来你们两个人都这么喜欢这个位置啊。那好,我也让给你们。你们俩这回肩并肩好好在这坐着吧!” 心瞳说着一扯袁媛的手,径直走到教师第一排的“无人地带”去。 . 本来两个人都是冲着心瞳去的,结果人家心瞳主动起身了,竹锦趴在桌子上噗嗤儿笑开,周正的脸则是一红一白地极是难看。 “正正,坐吧。心瞳都不好意思让你下不来台,你就别还在这绷着了。再站着,待会儿老师来了,还以为你跟这儿自行罚站呢!” 老师正好已经进门,周正咬牙坐下。 整堂课竹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几乎没瞅过老师,只侧头盯着周正。周正被盯得直发毛,只能在本子上写,“看什么?” 竹锦大言不惭挥笔,“你好看呀。” - 【谢谢jinchishui亲的10朵花,凹凸曼、心心、半颗糖的鲜花。大家晚安。】 29、我也是个认真的男孩 周正恨得转头过去,却无从反驳。虽然竹锦那话一听就是带刺儿呢,可是却挑不出一个脏字来。 骂你跟夸你似的,这才是骂人的最高境界。 竹锦狡黠眨眼,“正正,谢谢啊。上次我逃课是你替我答到,所以我真是夸你呢。” 周正咬牙,“我并非帮你,而是在帮心瞳。” 竹锦点头,“所以我要谢你我谢了你,那事就跟心瞳无关了。” 周正眯着眼睛望竹锦,写下:“心瞳不适合你。她是个认真的女孩。” 竹锦端详着那几个字儿,呲牙一乐,“我也是个认真的男孩。” 段竹锦还男孩,周正被麻得一哆嗦。 . “心瞳,今天是怎么回事?”下课蒙甜甜就冲过来挽住心瞳的胳膊,咬着唇含了泪,“周正和竹锦为什么都抢着坐在你身边?” 心瞳也是叹息转头回望角落里那两个家伙。别人都起身准备下课了,他们俩还头碰头聚在一起,偶尔四目相对,旁若无人。 j情洋溢。 “甜甜我觉得你被骗了。段竹锦他想要抢那个位子,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周正。”心瞳凑近蒙甜甜,压低嗓音,“我算明白他为什么对女生不感兴趣了。” “啊?”蒙甜甜惊了,“心瞳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心瞳自己心底也觉得别扭。毕竟以姐妹相称跟真的确定他“出柜”,这当中还有不小的差距,“心瞳,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竹锦这个人很有洁癖,品位也很独特。甜甜你总该知道许多著名的时装设计师、模特和芭蕾舞演员都是出柜的吧?” “不可能!”甜甜大受刺激,捉着心瞳的手有些慌不择言,“如果他真的是gay,他怎么会总盯着你的胸看!从第一次咱们三个在路上遇见,他的眼光就总是色眯眯落在你胸上!” 心瞳腾地脸红起来。 “甜甜你说什么呢!”袁媛赶紧扯住蒙甜甜的手。 幸亏教室里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是甜甜的音调还是传到了后排去。竹锦本来还在“含情脉脉”瞅着周正呢,听见蒙甜甜的话霍地转过头来,长眸凝着蒙甜甜就一笑。随即起身迎着蒙甜甜走过去,站到心瞳旁边,朝蒙甜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甜甜我来回答你:我总盯着心瞳的胸看啊,那是因为我羡慕嫉妒恨啊。我要是也能有心瞳这样的胸,周正早就拜倒在我三角裤下了!” 谁能想到段竹锦能说这样的话出来?心瞳被自己口水给呛着,咳嗽得停不下来。 蒙甜甜跟见鬼了似的瞪着竹锦。 周正也听见了,从后排就一声怒吼,“段竹锦你胡说八道什么!” 竹锦睫毛弯弯望周正,娇羞又哀怨地一声,“正正,你表这样凶哦,人家好怕怕。” 心瞳用书本捂住嘴。圣母玛利亚啊,她真想吐段竹锦一脸珍珠霜! - 【稍后还有。】 30、问你自己 “你太过分了!” 放学后心瞳忙着去打工,没想到竹锦躲在她必经之路上,默默跟在她后头。心瞳是真的忍不住了,“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早就看周正不顺眼了,上次我说是周正替你喊到的,结果你不但不感谢人家,你还故意制造谣言!” 心瞳气得挥舞拳头,“你段竹锦是可以不要脸了,可是人家周正还是要脸的。你那么当众说他是gay,你让他怎么办!这事情本就是越描越黑的,你让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 “他活该。”竹锦双手插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耸肩迈着四方步。 心瞳摇头,“周正是个好脾气的,他平常定不会有得罪你的地方。你这样故意挤兑他,肯定又是因为我,是不是?” 竹锦甜蜜一笑,耸起来的肩膀特意撞了心瞳肩膀一下,“你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啦!” . 不知道别的女生会不会沾沾自喜,可是心瞳却只觉心头腾地一把火起,“段竹锦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无聊啊!是不是我身边除了你之外,一个其他的朋友都不能有;是不是谁跟我距离近了点,你就想办法把他们给吓跑、气跑?” “在食堂,你提大肠的生理功能,活活把袁媛给恶心跑;蒙甜甜呢,你说跟人家当好同学,可是从来对人家不阴不阳的;周正是我难得比较投缘的异性朋友,平常你不在还能让他帮着给你喊个到,结果你还这样诋毁人家!” 心瞳越说越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竹锦半晌没说话,良久才说,“听我的话,离周正远一点。” . “我有自己的判断力,我更有自己社交的自由!”心瞳带着怒气回击,“段竹锦,你不是我的谁。好像只有家中长辈才有资格这样嘱咐小辈,你就不必自行托大了!” 竹锦耸着肩膀,本就高高瘦瘦的他,显得有点伶仃,“你要跟我撇清关系吗?我怎么不是你的谁了?难道你忘了你那天晚上对人家做过什么了……难道你想将人家玩过就扔啊!” “你!“心瞳真是要吐血了。他本来就不是她的谁,可是她自己哪儿能预想到,她跟他之间竟然有过那样一夜?就算没真的发生什么,可是之前的一切估计也都发生过了,更何况是她强迫他的…… 如果再向前推论,她能从聂小天手底下逃脱,也是竹锦的救命之恩。 心瞳无力握了握拳,“好,我道歉。可是竹锦,你今天对周正真的很不对。你这人过于尖刻和毒舌,有时候可能会错怪别人的好意。” “那好我发誓。”竹锦凑到心瞳身边来,胳膊挨着胳膊,“只要他以后不追你,那我就再不为难他。” 心瞳叹息,“就算爸妈看着我都没这样严格,竹锦你这又是何必?” 竹锦仰头望天,夕阳浓金色的光晕勾勒出他邪魅的五官。他翘着脚尖笑,“师姐,问你自己。” - 【收藏哟。】 31、耗子给猫当三陪 “三儿,是我。” 竹锦接到电话,正瞄着那陌生的号码搜索记忆,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姐姐檀云的声音。 “姐!”竹锦一下子握紧电话,“你还好吗?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 “傻瓜三儿,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私人电话是要上交的,你当然找不到我。” 阳光倾天而降,竹锦站在光影里闭上眼睛,“姐,你好吗?” “一切都好。我给爸妈打过电话了,知道你不放心我,特地让你安心。” 竹锦静静笑起来,“累不累?” 檀云轻轻叹息,“累,非常累。每天每个小时神经都是紧绷起来的,就是睡觉都不敢真的入梦。今天第一次跟着战友出任务,更是紧张到手脚都是汗。” “你出任务了?”竹锦手指握紧,“实习生这样早就跟着出任务?” “还不是因为你老姐我表现出色!”檀云带了点自豪笑着,“今天的嫌犯是几个女人,又是带着小孩的,需要搜身。队里女警员本来就少,所以我就上了。” “顺利么?” “六个人身上搜出六千克……”檀云顿了下,“她们用人体藏毒的形式,将毒吞进胃里。” “姐,那你岂不是立功了?” 檀云却半晌没有出声。竹锦敏感听见电话那边的哽咽,“姐,怎么了?” “其中有个女嫌犯体内的毒品包装被胃酸侵蚀而破裂,死了……她还抱着才一岁大的孩子,那孩子都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还趴在妈妈怀里用力吃奶……” 竹锦听着也是一颤,“姐,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做禁毒警察可能每天都要体会这种震撼和疼痛。队长刚刚还特地带我去拜谒了一位英模的墓地,给我讲了那位英雄的事迹,我的心这才平复下来些。” 竹锦轻声问,“是不是妈曾经说过的那位老同学,当年独闯过金三角的特级英模?” “就是他。他的老家其实就是我们s城。当年在云南一路,他是被毒枭悬金最多的人,曾有毒枭扬言,只要能杀了他,多少钱都肯付。” “他姓周么?”竹锦冷不防问了一句。 檀云也觉奇怪,“不姓周,他叫顾还山。三儿你怎么会这样问?” . pub里,郑远洋捏着酒杯,小心翼翼瞄着竹锦。颇有一种耗子给猫当三陪的恐惧。 郑远洋知道自己跑不了,可是今晚上竹锦带他进了pub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然后笑嘻嘻望他,“小郑,你买单。” 买单是小事儿,郑远洋只是无法预估这位狐狸少爷喝醉之后还要怎么整治他。 聂小天的事儿大家可都听说了,一夜九次那不是艳福,那叫上刑!聂小天从那天之后,一看见漂亮妞都躲着走。 “那个什么,三少,你想打想骂给个痛快的吧。” - 【稍后还有。】 21、青春皆躁动 “那晚上我倒是真的拦着聂少来的,可是他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听我的啊!”郑远洋扮窦娥。 竹锦放下酒杯,转头邪佞凝着他,“乖乖表怕,哥知道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哥才能知道心瞳有事。” “三少……”郑远洋眼泪差点掉下来,秦香莲遇着包青天一般激动。 竹锦的眸子依旧一瞬不瞬地凝着郑远洋,“你们几个是不是都嗑药了,嗯?” 郑远洋有点为难。 “说。”竹锦的眼镜在pub里幽冥的灯影里显出妖异之色,“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在high着呢!” “是是是,我承认。”郑远洋赶紧伏法,“现在光喝酒已经不够刺激了,大家就提议在酒里加点料。” “是小聂给你们的?” “是……” 竹锦转头去晃了晃酒杯,看着那血红色的酒液沿着透明的杯壁滑过,“继续跟小聂玩吧。今儿我饶了你了。” “……真的?”郑远洋绝对难以置信,生怕这是三少以退为进呢。 “我单问你一件:兰桂苑是你老豆开发的楼盘吧?”竹锦竟然又笑了,还是那么甜。 郑远洋心里又是一哆嗦,“是,是啊……三少你想买房子了?就给你那小师妹吗?我爸说咱们那楼盘里不少都是二奶房。咱的广告词也是:如果你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就给她一个有档次的家……” “恶心!”竹锦笑骂,“连这卖点都能用上!” 竹锦的眼光随着酒色荡漾了下,“我单问你,一间60平的小套房得多少钱?” 郑远洋算了算,“2万3的起价,就算最便宜的也得138万。” “138万。”竹锦笑起来,“你三八……倒是好彩头!” “三少你要买,我绝对让我老爸给成本价,一分钱不赚!” “行了,我可不打算三八。”竹锦从高脚椅跳下来,拎了外套转身就走,“下次再找你。今晚的话不许跟任何人说起。” 不许对任何人说起?郑远洋有点迷糊,他跟三少之间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吗?好像没有啊。 . 靳家,落叶无声。靳兰泉正坐在树下勾勾画画。 竹锦蹑手蹑脚走过去,站在兰泉身后抱起了手臂,“二少啊,你这血气方刚的,还天天画半.裸的女人。这个胸已经描了半天了吧,这可不行啊,容易憋出病来啊。” 兰泉都没回头,直接将手边一个茶杯照脑袋后头扔过去。好在竹锦眼疾手快,给稳稳接住,才没被一杯子热茶水给毁了容。 “看,恼羞成怒了吧?这就是青春期躁狂症的一种!少年维特的烦恼啊,真是烦啊……”竹锦继续挑衅。 - 【谢谢蓝和格子的红包与鲜花~~大家晚安。】 33、满足他的渴望 兰泉转头剜竹锦,“我这是给梅轩公司的网游画人设呢。现在网游里的女人不半.裸,还有人看吗?这是市场决定的,不是我少男荷尔蒙决定的。” “可是你这比例太夸张了。”竹锦摇头,“这样大的胸早都下垂了,哪儿能像你画的这么坚挺啊?你当是中国房价呢?” “谁说的!”兰泉挑了挑眉,“我还真在动漫展的cosplay舞台上看见个女生,胸真的有这样大,而且一点不下垂!” “哦?”竹锦听着眼睛就一亮,“确定那是真材实料,非硅胶非乳贴、海绵垫?” 兰泉惊了,“段郎,你是不是转型做隆胸医生了?” 竹锦狡黠一乐,“二少啊,男人也会得乳腺癌的。如果将来你不幸患上这个香艳病,哥负责给你治啊。” 兰泉被竹锦说到红头涨脸,“敢情你今儿来是调.戏我的啊?” “怎么门缝里看人呢,人家是来跟你说正经事。听说你要去云南了?” 兰泉挑眉。 “安啦二少,我不会说出去的。”竹锦狐狸似的笑眯眯,“我爸泄密的,拿你当正面典型教育我。说看看人家兰泉16岁就要跟着特种兵去热带丛林做野外生存训练……他老人家还没死那条希望我参军的心。” “不过爷爷也太狠了吧,听说这野外生存训练,不死都得扒层皮啊!” “嘁……”兰泉一笑,“你老人家答应不说出去,肯定也得饶个条件。你说吧,要我帮你干什么事儿?” . 心瞳看见网游公司产品经理拿来的服装就傻眼了。网游里头这样穿是好看,可是现实生活里如果穿成这样,那还怎么出现在人前啊! 出了更衣室,那产品经理本来极其期待心瞳cosplay的扮相,结果一看心瞳现实的状况就怒了,“喂,你到底要不要做?如果你穿成这样子,还怎么吸引宅男?” 心瞳是穿上了游戏里的暴露服装,不过里头还套了个小吊带,将关键部位都遮挡住了。 “拜托啊,我一眼相中你来做这个推广,看中的是你的身材。懂?” 心瞳咬牙,“那真是太可惜了,经理,你一小时给我三十块就想让我穿成这样子出街,那你真是太看得起您自己了。” “对了,看您的年纪该有老婆、女友、姐妹,甚或女儿了吧?我倒找你三十块,让她们来穿穿看!” 那产品经理勃然大怒,“不做就滚,装什么清纯玉女。长得这么风.骚,一看就是欲女!” 心瞳不怒反笑,站在当场红唇微翘,“您说对了哎。经理您来……”心瞳勾动小手指,丁香舌微吐。 那经理的眼睛立马直了,中了魔法一般一步步走向心瞳去。心瞳妩媚微笑里,一把抓住那经理的手臂,干净利落地一个过肩摔! 既然他主动申请挨揍,她绝对“满足”他的渴望! . 【稍后还有。】 34、论持久战 夜风微凉,心瞳落寞沿着商业街走。月华如水濡湿她的眼睛,心瞳急忙抽了抽鼻子。 “丫头,不哭。”想起从小到大每次跌倒,爸总会这样说。哭有何用,只是让自己更软弱。 之前揍了那个混蛋经理,虽然解恨,可是这个打工的机会也泡汤了。冽尘的医生又打电话来,说冽尘的后期治疗还需要至少5000块。她已经将自己的生活费用压缩到最低,可是5000块她又从哪里才能拿到。 “妞,别再管我。”心瞳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起冽尘的面容。他总是那样孤寂地望她,要她不要再管他。可是她却不可以放手。只要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能不管他。 身周的人越发多起起来,眼前一对一对都是情侣。心瞳这才回神,原来已经走到华纳影城门前。仰头看直挂两层楼的巨幅海报,周董与桂纶镁穿着校服相依相偎。周董已经是影片大卖的保证,更难得是桂纶镁那张纯净的面孔。 心瞳忍不住驻足。她一直很想看这个片子,此时已是第二轮上映。不是不舍得那几十块钱,而是这样的片子自己一个人去看总觉得怪怪。 . “在哪儿呢?”竹锦发来短信。 心瞳回过去,“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给你讲笑话啊:想买房,农民要从唐朝开始攒钱,还不能有灾年。”心瞳噗嗤儿一笑。 第二条紧接着来:“工人月入1500,得从鸦片战争工作至今;双休日还不能休。”心瞳捧着手机站在人群里傻笑开。 心瞳看到第六条的时候,已经险些笑趴在地:“妓.女要连续接.客1万次,从18岁起不间断到46岁,中间还不能来例假!” 心瞳笑着回过去,“你不能一次性发出来啊,还分6条发,你给移动做贡献啊!” 刚按完发送键,身边就有电话响了。心瞳下意识回头去看电影院前的光影里,一对一对情侣穿梭走过。可是天地却仿佛静止下来,那个狐狸般的少年隔着人河,与她静静相对。 他在笑,手里还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蓝盈盈的光都照在他脸上,让那本来就带了点妖媚的少年,越发显出妖异之色。 他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进去吧,要开始了。” .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心瞳不敢去分辨心底那股猛然冲涌起来的感觉是什么,可是她知道自己真的好快乐。 就像那年上小学正赶上下大雨,她以为要自己一个人冒雨跑回家去,没想到刚出校门却看见爸正含笑站在那里。那天爸本来说要出差,可是却奇迹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竹锦笑起来,“你说‘不能说的秘密’,恰好我知道这个片子在本市的第二轮上映只安排在华纳影城。” “所以你故意将一个段子分成6条短信发过来,就是为了要拖住我,你好过来?” “答对了,奖你包大桶爆米花。”竹锦笑开,“不过可乐要你请。我打车外加百米冲刺来的,累死我了……” - 谢谢jupiter的红包,明天见。 35、三岁定终身 “你有不能说的秘密吗?” 银幕上光影流转,竹锦却只转头凝望心瞳。心瞳眼睛里已经含了泪。 “难道你没有么?”心瞳闭了闭眼睛,“每个人的心都是一间密室,都有不想或者不被人理解的秘密。” “姐姐,恋爱过么?” 心瞳转头瞪了竹锦一眼,“当然有。” 竹锦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点疼。 “……我3岁的时候,喜欢过幼儿园一个小男生。他长得白白胖胖,跟年画里的人参娃娃似的;他还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是我初恋。” “噗……”竹锦好悬没被口水呛着,“姐姐,咱不带这样的行不。就算你发育得好些,三岁时候也还不成熟。” 心瞳焉能听不懂他说她啥发育得好呢?“‘三岁定终身’没听说过么?文盲!” “是那个冽尘?” 心瞳转头瞪竹锦,“死八婆!” . 出了电影院,心瞳站在门口大灯下,将钞票一张一张数在竹锦手上,“电影票35块,可乐两杯共10块。” “姐姐,不用这样吧?”竹锦眼镜都快出溜下来了。 “我是穷,可是我也不能随便花你的钱。”心瞳心安理得将背包背好,面上是一脸的轻松。 竹锦便也笑起来,“好。”他知道心瞳是个有骨气的姑娘。 “谢谢你今晚陪我看电影,累你打车又跑步来。这份是交情,我就不用人民币算给你了。”心瞳大气拍了拍竹锦肩头,“好姐妹!” 竹锦抓了转眼珠,“姐姐,你要是真想付钱,其实你还欠我笔大的那晚上你少说也得给我500块吧。虽然没做全套,人家可还是处啊……” 心瞳脸腾地红起来,扯着竹锦走到电影院旁边的夜市里去,站到一家烤鸭摊前。 “姐姐你给我买烤鸭啊?你对我真好……” “老板请问您收活鸭子么?” “救命啊……”竹锦登时甩脱了手,抱头鼠窜。 “哈……”心瞳的笑声在背后传来。今天打工的闷气就也散了。 . 心瞳还是买了羊肉串、豆腐干和啤酒,带着竹锦上了高架桥。两个人高高坐在桥顶,腿从桥栏伸出去,摇荡在二环路上车流的上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街边的羊肉串,竹锦吃起来有点勉强,又不好意思不吃。好不容易将一块肉吞到嗓子眼儿,心瞳便闪着醉眼笑起来,“街边的羊肉串啊,没几个是真的羊肉。好一点是用猪肉刷羊油,没良心的干脆用耗子肉……” “呕”竹锦差点吐出来。 心瞳还故意瞪大眼睛,“我给你买的羊肉串,你要是敢吐,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竹锦咬牙切齿,带着吞砒霜的决绝硬是将嗓子眼儿的肉块给咽了!“我豁出去得鼠疫了!” “哈哈……”心瞳敞开心扉大笑,转过头来眸子闪亮地望竹锦,“段竹锦你知道吗,你对陌生人毒舌到令人发指;可是一旦有了感情,你就冷血不起来了。” 竹锦听得心潮澎湃。苍天啊、大地啊,心瞳终于开窍啦! “……所以我决定了,竹锦,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姐妹!”心瞳豪爽出言,却寒得竹锦差点从桥顶上直接出溜下去。 他滴内个心啊,拔凉拔凉滴哇…… - 【稍后还有。】 36、结结实实的轻薄 “收回你刚刚的话。”竹锦鼓起腮帮子做怨妇状。 心瞳笑起来,“就不收就不收。就让你一辈子当我妹!”今晚难得她赢过他,索性猛打穷寇。 “收。” “不收。” “那别怪我了……”竹锦一手拎着羊肉串,一手拎着啤酒罐,看似没法干坏事儿,可是人家却长臂一伸,便轻易将心瞳颈子勾过去,薄薄的唇便覆了下来…… 他们坐在大桥顶,秋风裹着寒意从他们的眼角眉梢滑过,脚下是熙熙攘攘的车流。他与她仿佛坐在滚滚红尘边沿,喧嚣却又宁静。 他的唇有秋夜的清凉,霸道地吮紧她的唇。耐心地诱.哄她接受他的攻击,缓缓启开她的牙关……他唇里染着啤酒的清香,唇上还沾了一点羊肉的腥膻,可是这些气息却都无法掩盖他唇齿交融里氤氲弥散开的气息。那是他的体味,缓缓沿着他们口舌交.缠的地方蔓延开,深入她的鼻息。 他有一条让她销.魂的舌头、两片令她心醉的薄唇。 他吻了一会儿,终于放开她的唇舌,却不是就此打住,而是沙哑地呢喃,“别反抗哦,我们可在高架桥顶呢。如果你再反抗,明早上晨报就得登:年轻情侣葬身二环车河,被压成肉泥。” “如果不想死得那么缺失美感,那就乖乖让我吻……”他沙哑地笑着再度收紧手肘,直直迎着她瞪圆了的眼睛,再度含住了她的唇…… 她小小的唇圆润饱满,染着夜色的凉,含在嘴里仿佛水嫩的樱桃,让他忍不住一尝再尝。 . “师姐……” “好了你闭嘴!” 心瞳被他吻肿了唇,惊慌失措地一路跑回宿舍楼。竹锦看着心瞳扎成马尾的长发在风中跟着惊慌失措地甩,就忍不住笑。 其实他很想严肃的,真的。 就从心瞳这份惊慌失措里,他也知道他抢走的是她的初吻。所以他真的想严肃的,这是多么值得纪念的一个日子;可是心瞳慌乱的背影还是让他忍不住笑。 那个本来身手又狠又辣的姑娘,平素人家说句桃色的话,她都得一拳擂上去的;可是今晚上她是结结实实地被他给轻薄了,她竟然只会慌张地逃走,都忘了揍他…… 其实他本来还想说,“想让我闭嘴,那就学我,堵住我的嘴啊!”却都没机会出口。 竹锦愉快地站在女生楼下笑开。她以为她今晚赢了他呢,其实他才是大赢家。他决定从此尽随她数落他,他好趁机堵住她的小嘴儿…… 竹锦转身回走,梧桐树影下与一个男生正好擦肩而过。 一股特别的气息让竹锦不由得驻足回望。梧桐树影摇曳,没看清那男生的面容。只见得个子很高,背影极潇洒。 . “心瞳你干嘛,被狼追啊?”袁媛端着脸盆从卫生间出来。 心瞳脸一红。可不被狼追嘛。 “听说今天有个帅哥找你。” “帅哥?” “是哦,据说帅得天怒人怨,酷得生人勿近。” 心瞳皱眉,“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都说生人勿近了,一概女生他压根不理,所以没人问出他究竟叫什么名。” - 【谢谢寂屋的40朵花,潇儿、zysc的鲜花。明儿见。】 37、不是冤家不聚头 竹锦站在梧桐树影下望着那个男生,迟疑了下还是跟了上去。那男生走到女寝门口,收发室的阿姨立时便认出那人,“同学你这回来巧了,周心瞳回来了,刚上楼去!” 女寝楼道里的灯光照亮了那个男生的脸。那男生穿m65军绿款风衣,修长的双腿被卡奇长裤一直收进黑色马丁靴里去。他的头发有点长,像是疏于修剪的样子,带了点随意披散在肩头,却反而显得他潇洒不羁。 竹锦看了那男子的五官,便是皱眉,心中涌起敌意。那人长得有点像小谢,本是酷酷一笑,唇角却反倒能勾勒出一丝羞涩来。这样的男生注定是女人杀手。下至10岁无知小幼女,上至七旬桃花老太太,通杀。 楼道里用的是节能灯,有点幽暗的光落在他面上,显得有些苍白。却也因此反倒格外凸出他一弯红唇,有一种血一般妖异的丽色。 “阿姨麻烦您帮我接通她们寝室的内线。”那男生好脾气地笑。嗓音像是小提琴声般悠扬。那人说着话还偏过头来盯了竹锦一眼,带着打量的目光迅速扫过竹锦周身。他眼睛朦胧胧的,里面却藏着刚硬的闪光。 竹锦知,那人也在对他做着相同的评判。 . 竹锦赶忙一转身走出楼门,按下心瞳电话。 “干嘛?”心瞳带着点怨气。 “师姐你到阳台接电话呗。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说说初吻感受而被你们宿舍人听见……”竹锦好整以暇逗着。 “你敢!”电话里心瞳跑起来,竹锦耳尖地听见心瞳穿着拖鞋噼里啪啦的跑步声。 竹锦呲牙一乐,再转身走回楼门内,正听见阿姨抱歉地跟那男生说,“哎哟她又没在。她们寝室人也不知道她哪儿去了,刚急匆匆跑出去的。时间也不早了,不然你明天再来?” 竹锦满意地退出楼门去,找着心瞳她们楼道尽头的小阳台,笑眯眯举着电话摇手,“师姐我在这儿。”好在那个阳台在楼的另一面,楼门处看不见。 就算没有灯,只借着月光,心瞳也能看见竹锦一脸的狐狸笑容,“有话快说,有p快放!” 竹锦笑起来,这才是他的麻辣小师姐。之前她忘了揍他,他这个不习惯哟~~“行啊,那我放了啊,你听着。” 竹锦笑着用嘴唇模拟放了个p,心瞳无奈地笑开,“连放p都跟人类不一样。” “不走寻常路呗。”竹锦越发愉快。 他真贱,他自己都知道。原来跟心瞳连彼此说脏话都这样愉快。 “你到底要干嘛,赶紧的,我困了。”心瞳看他半天每一句正经话。 竹锦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含笑凝视月光下那窈窕的人儿,轻声一句,“就是,想你了。去睡吧,晚安。” - 【可怜的某同学……稍后还有。】 38、走马入红尘 竹锦收了电话往回走,不过他没回男寝,而是奔校门去。哥和姐都不在家,他得在家多陪陪爸妈。爸妈都是刚强的人,嘴上虽不说,膝下却也怕空。 没想到刚转出女寝的门外的晾衣架,就有一只手无声地拍了竹锦一下。竹锦惊得猛回头,激灵一下好悬没蹦起来! 竟然正是刚刚那男生! 竹锦含笑装傻,“哟哥们儿,什么事儿?借火啊?” 那男生清清凉凉瞅着竹锦,等他说够了才说,“南门外是小吃街,一起去喝杯啤酒吧。” 去就去,谁怕谁呢? 两个人在小吃摊上坐下,那男生一笑,“刚刚是你搞鬼。” “嗯?”竹锦继续装傻,“哥们儿你说啥?” 那人仿佛也没想到竹锦竟然卖萌,“我们在10分钟内,于2个地点、3次相见,这其中虽然存在巧合的概率,但是你的眼神告诉我,这绝不是巧合。” . 几乎同一时间心瞳接到电话,“你说什么,冽尘离开医院了!你们怎么能让他自行离开!” “对不起周小姐,我们这里不是强制医疗机构,所以我们无权强留他。更关键的是,周小姐你并非江先生监护人,所以你的签字并不具备法律效力。江先生自行签字离开,我们只能放行。” . 乖乖,这人看来不好斗。 竹锦继续呲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心瞳。”那人仿佛失去耐心,“你最后一次还特地进来看我找到心瞳没有。你眼睛里的光芒泄漏了你的居心。” 竹锦垂首专心喝酒。 那人只能叹口气,“我是学心理学的,我相信我的职业直觉。” 竹锦知道再藏着掖着没意思,索性伸手,“段竹锦。” 那人挑了挑眉,也伸手过来,“江冽尘。” 竹锦叹了口气,心说:我早知道是你了。 . “江兄说的没错,我正在与心瞳交往中。尽管是被迫,不过也动了真情。” “被迫?”冽尘一挑眉,帅的掉渣。 “是哦。心瞳打工促销啤酒,被恶少盯上被下了药。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只能献上我的童子之身……”竹锦还委委屈屈,兼之羞红了面颊,长睫毛在灯光里宛如蝶翼,微微轻颤。 冽尘果然上道,略显苍白的手指攥紧啤酒罐,“真的?” 竹锦红了面颊点头,“今晚稍早时候,师姐还刚刚在高架桥上夺走了我的初吻。你该知道,心瞳她身手很好,我根本无力反抗……” “所以江兄,我知道我刚刚那做法有失磊落,可是我真的好怕呀。江兄你一看就是一表人才,绝对是女人杀手,我多担心心瞳见了你便忘了我……江兄你知道,有时候男人的贞.操比女人还珍贵,我不想被师姐始乱终弃……” 冽尘有些失魂落魄起身,掏出皮夹结了帐便转身离去。竹锦眼尖看见冽尘苍白的手指微微神经质地抖了抖。 - 【谢谢chenyanjin亲的百朵鲜花,蓝的10朵花,jupiter亲的又是好几个大红包。收藏哟。】 39、亦药亦毒 “冽尘。”心瞳终于打通了冽尘的电话,这才舒了口气。 此时学校已经熄灯,心瞳握着电话又跑向阳台,“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离开医院?” “呵,傻瓜。”冽尘擎着电话站在梧桐树影下笑。月光透过梧桐叶,点点莹莹地筛落下来,照得他心上斑斑驳驳地疼,“别忘了我也是医大毕业,我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可是冽尘,医生说你还差一个疗程!”心瞳握着电话,忍不住在无灯的夜色里喊起来。此种治疗非比普通治疗,一旦中断便是前功尽弃。 “这世上所有医生都有通病,都不会一下子将病人治好,否则医生的饭碗岂不是不保?”冽尘在电话里轻声笑,声如月色里的小提琴,“最后一个疗程,基本治疗费就要5000块;还不算上药费。妞,我受不了自己再当你的吸血蚂蝗。” “冽尘你说什么呢。”心瞳难过,“这点钱我还拿得出来。再说大不了你将来重新出来工作,再将钱还给我好了。冽尘你听我的话,乖乖回去好不好?” 冽尘却轻轻将电话从耳边拿开,只柔声对着话筒,“妞,好晚了,你快去睡。要不,你又该整夜失眠。” 心瞳难过地攥紧电话,“你来学校找过我,是不是?那会儿我正好出去了,手机还没电了。我以为你会再打过来……” 冽尘在月色里闭上眼睛,“妞,我会再去看你。晚安。” “冽尘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心瞳的话还没说完,话筒里却只剩下嘟、嘟的空响。 心瞳颓唐蹲下,任秋夜的寒凉染满周身。 . 夜色里,竹锦也没睡。他走进自己的书房,从柜子里拿出超大工具箱。里头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小药剂瓶。 竹锦在幽蓝的灯光下将小瓶子一个一个按照顺序取出来,放在鼻息下头仔细地闻。记得刚刚上药理学课到时候,老师把他们直接带到实验室去,就让他们各种各样的药物一个一个地闻,让他们首先感性地认识到药物独特的气息。 药理老师说过,“你们必须要一个一个给我记清楚它们的气味,想当一个好医生,你必须有比狗还要灵敏的鼻子,单凭一缕气息你也要将药物给我辨识出来!” “不要说你们学临床的只需懂诊断,药物有药剂师把关;我告诉你们如果连药都分不清,那你们的诊断只能是杀人!因为这世上任何一种药物,换一个视角来说,那就是毒物!倘若下错诊断用错了药,你就不是救死扶伤,你是在直接杀人!” 竹锦相信自己之前在夜风中闻到的那缕气味没有错。可是他还是要重新确定一遍,慎之再慎。 - 竹锦的动作终于停止在一个药剂瓶前。没错,就是这种气味。 竹锦闭了闭眼睛,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稍后还有~~~】 40、特别的约会 上过大学都上课占过座,段竹锦童鞋也不能免俗。 当然段竹锦童鞋占座充满了个人特色。他不似好学的同学们去占前头的座位,方便好好听讲的;他总是要占最后一排最隐蔽的座位。 今儿他走到座位坐下,满意地拿起了占座用的英语泛读课本,低头瞄瞄那课本封面上被他大大写着的“段竹锦占座专用”,还有小小写着的“此书封面上涂抹怪异药物,据说接触即可发生瘙痒,比马蜂叮咬更甚。当然,你不在乎的话,尽管碰”,便是得意地乐。 竹锦正得意呢,忽然见心瞳姗姗向他走来,面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哎哟喂,心率过速了…… 竹锦做痴呆状一路迎着心瞳走过来,眼见着心瞳玉手轻拨,一枚美丽的小纸条就落在他面前。 竹锦正想发表点什么心动感言呢,心瞳却毫不迟疑从他身边直接掠过,回到她自己座位上去了。紧接上课铃就响了。 竹锦赶紧打开字条看,一看心里就痒痒了:师姐约他下课后在青鸟健身门前见! 哦也,约会嘞! . 竹锦烧包地穿了身阿迪三叶草红蓝相配的运动衫、鞋出现在青鸟健身门前。心瞳远远地也来了。心瞳穿的是校服,平素上体育课大家同一款式的那种。 心瞳见竹锦身上的衣裳就乐了。竹锦不失时机自夸,“好看吧?红蓝撞色,大胆前卫。” 心瞳点头,“我乐不是因为撞色,是因为我在网上看过春春穿同件。”心瞳说着眼睛眨呀眨,“你真会挑人撞衫。” 竹锦被噎得直脖。 . “咱们来练什么?”竹锦好脾气地跟着心瞳转悠,“健美操还是瑜伽啊?还是,游泳?”女孩子最常参加的也就这么几个项目了吧。 “跟我来。”心瞳笑着转身勾着小指头,媚眼如丝。 竹锦立即哈巴狗似的跟着就去了,浑然不知进了哪个训练室。直到一眼看见房间中央的拳击台,竹锦这才傻了! “姐、姐姐,内个有话好说哈。” “废话少说,你给我上来!”心瞳不由分说,扯着竹锦直接钻过边绳,便站在了场地中央! 这地方竹锦有痛楚记忆,当初陪着老姐练拳,就在这块场地上,屁.股差点没摔成八瓣! “师姐,要不你玩,我给你跳草裙舞当啦啦队?”竹锦知道大事不妙。 心瞳可爱地笑,手里却毫不含糊,将护具给他强行套脑袋上,“乖啊,我不会直接打死你的!” 拳击室里还有其他人在练拳,都是男的。那几个人见状就起哄,“别给咱们男人丢人嘿!陪美女玩玩,直接扑.倒!” - 【谢谢丫丫的红包,大家周末愉快。】 41、他是我最亲的人 尽管身边男人的鼓噪不断,竹锦还是求饶,“师姐,我,我不会打。” “信你才怪。”心瞳拉好架势,“你爸是军人,你妈是刑警,你不会打?” “我真不会……”竹锦赶紧往后退,“我哥当过兵,继承我爸衣钵;我姐当刑警,继承我妈职业。所以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干嘛还学打?想要学会打人,必先学会挨揍,我才不自讨苦吃!” “呕……”在场全体男观众全都将大拇指颠倒下去,败兴散开。 可是心瞳的架势已经拉好了,岂能就这样放过他? “那你今天就从挨揍学起好了!”心瞳身子轻灵启动,腾空一膝盖就点在竹锦胸上。动作幅度不见多大,可是力道却是极凶狠! 竹锦向后大退三四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伤咳起来,“师、师姐你想要我的命啊!” “起来!”心瞳意犹未尽,抬手叫他。 “我不!”竹锦自己索性开始倒计时了:“10、9……2、1!好了师姐,你ko我了,我认输。” 竹锦说着双手举高做投降状,“比赛规则,我认输了你就不能再打了!” “段竹锦,你不是个男人!”心瞳气得只能一转身跳下拳台。 满场男人也都向竹锦摇头。竹锦跟他们吊了吊眼梢,低声轻嗤,“男人的拳头不是打自己女人的!我凭什么表演给你们看?” . 出了青鸟健身,心瞳不肯搭理竹锦。 竹锦只好主动搭话,“师姐,我看过《冬阴功》,也经常在电视上看中国散打与泰拳的挑战赛。” 心瞳这才站住,“你不会打,眼睛还这么毒?你是不是又在我面前装!” “我就是比较惊讶女孩子练泰拳,而且打得这样好。泰拳阴狠……”竹锦谈了口气,“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心瞳没回应,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过,“我今天不是跟你说这个的。段竹锦,亏我当你是好朋友,你竟然又对冽尘做那么无聊的事!” 竹锦知道心瞳早晚都会知道,所以他并不惊讶。 “段竹锦,以你从前对周正所作所为,或许我真的不该惊讶你去那么整冽尘。但是我告诉你,冽尘是不同的。你整蛊周正,我虽然斥责你,不过却没特别放在心上;因为周正只不过是我普通的同学……可是冽尘,他是我最亲的人啊!” “尤其,你知道不知道,你阻止了我第一时间见到他,会因此而延误我送他回去治疗!” 最亲的人……竹锦心底狠狠地疼。之前的笑就怎么都再笑不出来。 “师姐,你就为了一个瘾君子,这样指责我!” “我是不想让他见你,难道我能让一个浑身飘散着美沙酮气味的人走到你身边去?”竹锦咬牙,“你想尽一切办法赚钱,甚至不惜跟我签契约而要到那笔奖学金,就是为了去供养这个瘾君子?!” - 【某苏遇到一点知识缺漏,需要查一下资料再写下一更。今天先一更哦,明天继续。】 42、此人是我的 心瞳含泪一怔,“你闻出来了?” “嘁……”竹锦沮丧摇头,“别忘了你我是药理学测验的最高分!” “那又怎么样?”心瞳咬牙,眸光里多了一丝薄凉的决绝,“他是瘾君子,又怎么样?我是努力赚钱让他治疗,这是我愿意做的,你管得着么?” 竹锦眯着眼睛凝着心瞳,薄薄的红唇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狐狸发怒时,反倒是一副笑脸,所以传说里狐狸才成为狡猾的动物,“真可惜呀,晚了。如果你那晚上没对我做那些事,如果你我没有在高架桥上kiss,或者再往前如果你没有请求我放弃那奖学金,周心瞳,你我自然可以路归路桥归桥!” 月光下竹锦笑得让人心颤,“如果你有能耐让时光重来,那你就可以将我推开,大声指责我没资格管你!” 心瞳闭上眼睛。 她手里又没有月光宝盒,般若波罗蜜从来不是为她所用的口诀。 “所以真没办法,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心瞳,你不必梦想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一个瘾君子在一起。我才不管我跟他谁先来后到。反正他现在来,就是在跟我段竹锦抢人,我就绝不放过他!” . 心瞳恨得咬牙。本来眼前这个家伙骨子里有清贵之气,有时候甚至到清高到有洁癖,可是此时却在月色底下无赖得像个地痞。 “你干脆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算了!你跑马圈地,你坐地收钱啊!” “嗯。”竹锦竟然直接答应了,走过去伸长臂勾住心瞳的肩膀,“此人是我的。” . “滚!”心瞳活活被气乐了,推开竹锦,红了脸转身。 月色轻柔垂落下来,在竹锦周身笼上华贵清辉。竹锦虽然名字里头带着“锦”,本人却格外喜欢穿白衣,倒是符合医生的职业爱好,倒也更显得他清贵。 心瞳叹了口气抬眸望他。坦白说她还是喜欢在月色里头看他,月色轻软能敛去他周身不少锋芒,显得他温柔些,“其实你真的冤枉冽尘。他身上有很大的美沙酮气味,是因为他在戒毒机构做美沙酮药物代替脱毒治疗。” “我不觉得借助美沙酮是好办法。美沙酮本身也是精神药物,用得不当一样上瘾。而且从他身上那么大的美沙酮气味来推断,他所用的美沙酮纯度有问题,且进行了注射。这些做法可能非但不能帮他戒毒,反倒让他更依赖精神药物。” 心瞳难过地垂下头去。 “你没送他去强制戒毒?”竹锦垂首望心瞳。月光轻柔落在心瞳发顶,漾起银色的柔光,他真想伸手去摸摸,“那些民间机构有的唯利是图,他们用超乎规定的方法以求短期内见效快,比如将美沙酮进行注射,事实上这是不可以的。” “我不能送冽尘去强制戒毒,因为他的身份……”心瞳难过地摇头,“因为他是军人啊!如果一旦被查知染毒,那他就完了!” 43、注定心痛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说他是最亲的人?”竹锦走过来蹲在心瞳面前,眼睛凝着眼睛,放柔嗓音,“他家人呢?” “我们,一起长大。”心瞳用力抽着鼻子,狠狠压住泪。竹锦这头狐狸突然这样温柔,她很不习惯,“他爸去世了,他母亲和亲戚都在国外。他是军人,所以不方便与国外频繁联系。” “青梅竹马?”竹锦皱眉。这世上的青梅竹马都有点事儿。 “他一直是我努力学习的榜样。”心瞳仿佛有些困难地解释。 青梅竹马,外加崇拜…… “你喜欢他?”竹锦起身,心被银色月光穿透。 就算他国内没有亲人,就算他们青梅竹马,却也不至于要她一个大学生这样支撑一个瘾君子吧! “他母亲不在国内,寄钱总行吧?要你一个学生来这样苦苦拼命?” 心瞳摇头,“我不能让他母亲知道他染毒……” “哈,原来圣母在人间!”竹锦冷冷转身过去,任寒凉夜风吹进他衣衫。 心瞳咬牙,起身就走,“段竹锦请你收回你那份高高在上的奚落!你不是我的谁,我也没必要对你解释!如果你觉得之前跟我在一起的那些事情受了委屈,那你跟我拿回去,我候着你!” “心瞳!”竹锦在后头心痛地喊。 心瞳冷冷转眸,“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 . “干嘛呀?”谭梅轩走进pub,就看见竹锦喝得摇晃,“这什么大学生啊,大一就这么颓废,还有没有点五讲四美三热爱了?” 竹锦伸脚踹了梅轩的高脚椅一下,“梅老大原来也是个假正经。人家想跟你说说正经话,你反倒来调侃我。” 梅轩笑起来,“说吧,怎么了。” 竹锦虽然是段家人,但是因为名字被靳爷爷按照靳家孙子辈的名字来序了齿,所以反倒打小就跟靳家的外孙谭梅轩、嫡孙靳兰泉更亲近些。有些话他不想对自己亲哥哥柏青说,却愿意跟梅轩说说。 “梅轩,喜欢过女孩子么?”竹锦自己说完就摆手,“啊,我说错了。苗艺从小追着你的身影,你早跟她有一腿了。” “去!”梅轩也还之以颜色,踢了竹锦的高脚椅一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瞳却薄薄地染了一层胭脂红,“开始懂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竹锦挑眉,“非苗艺?” 梅轩笑起来,“是。一圈人里头,一眼就看见她,始终只能看着她。心、神皆无法移动。” “明明很欢喜,可是心上却会疼。看见她心会疼,看不见更疼。” “嘁……”竹锦摇头,“不说我的烦心事了,还是恭喜你吧。”说罢举杯。 酒杯清脆一碰,竹锦仰头喝酒。 酒入愁肠方更明白:心瞳,注定让他心痛。 - 【谢谢忧玥的鲜花。新一周加油。】 44、香水有毒 竹锦百无聊赖挂在淘宝网上。他自己弄了个卖春.药的网店,生意还不错。网络啊这个东西真是好,他的作品放在现实世界里,估计那个药店也不敢卖;可是在网上,只要他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还就真的天天都有生意。 更妙的是,国家对网络销售这块的监管,几乎是零。绝不会有人拆开你的包括,仔细查验里头的东西究竟是啥。 今晚旺旺迟迟一次都没蹦,竹锦就手欠地去搜索同类的其他店铺,去人家店里去逛去。其中一个店叫“香水有毒”,吸引了竹锦的眼球。 那店的确有点特别,用了全黑的模板,凌空还有金色星星的flash飞过。一瓶瓶香水看上去的确更像是巫婆的药水,能满足人邪恶的yu望。 竹锦更感兴趣的是,他又用flash,又加背影音乐和视频的,他的店面网页怎么还一点都不卡?唯一的解释是,这个卖家恰好同时又是个网络高手,他将网页做了充分的优化。 这样的怪才,竹锦自然稀罕。就加了人家的旺旺好友,聊天。 那卖家看了竹锦的旺旺号,发过来:“原来是同行啊。” 竹锦一挑眉。淘宝上的卖家浩如烟海,他的店虽然有生意,不过销量排名早都排不知道多少名开外去了。人家香水有毒可是前三甲,竟然还能注意到他,他当然惊讶。 竹锦发过去:“受宠若惊。” 香水有毒发过来笑脸,“何必谦虚。你的交易记录里都是回头客,证明你的宝贝实在是好;假以时日,你定然排到前头来。” 这人眼睛何其毒! “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与我联手?”香水有毒咔嚓又扔过来一个大馅儿饼,“我的店排名靠前,你的宝贝质量过硬,我们可以强强联手。” 电脑显示屏上的黑光幽幽地映在竹锦眼镜片上,一颗一颗金色的星星飞来飞去。竹锦笑着抱着手臂向后靠去。他得矜持些,装作正在考虑,决不可对方一抛橄榄枝,他顺杆就爬上去。 对方果然反倒沉不住气,发过来:“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自己做的。我这边也另有其他货源。” 小样儿,还玩以退为进呢!竹锦笑开。 “我是有个要求。” “你尽管说。” “淘宝大买家现在都掌握主动权,经常要求供货方如何如何。我这人有点怪癖,我希望我给你什么就是什么,请你不要反过来命令我做你需要的货品。” 凡是能做出来好东西的人,多少都有点傲娇嘛。这个道理地球人都知道。所以香水有毒倒也爽快答应,“好。” 竹锦将自己对宝贝的描述发给香水有毒。对方要求他尽快发样品过去,对方要重新拍照、包装。 竹锦答应了,便下线。坐在电脑前幽然一笑。 鱼儿,上钩了。 45、谁的春,谁的秋 兰桂苑外,竹锦手插兜站在梧桐树影下。抬头,透过繁茂枝叶恰好看得见八楼的一个窗口。那窗子上挂着绿色的窗帘,可以想见纵然已是深秋,那房间里定然还有春绿萌动。 窗帘旁边的窗子是厨房,隐隐约约看得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从窗口晃动而过。 一阵冷风吹来,卷落了几片梧桐叶。竹锦冷得一缩脖子。 窗内窗外,两个季节、两个世界。 有穿着快递制服的男孩子走过来,戴鸭舌帽遮住面容。竹锦将手里的包裹递给那个男孩,“别的不必说,就说送快递、要签名。” 当然是假的。这包裹根本走的不是那家快递公司,所以连寄件的地址也是伪造的。 少顷那男孩回来,将回执单子交给竹锦。竹锦掏出几张百元钞票放进那男孩的掌心,“辛苦。”男孩无声消失在夜色里。 竹锦垂首看单子上潇洒的签名:江冽尘。 竹锦无声一笑。 . 抬头再看了看那扇窗,竹锦打电话给心瞳,“你吃饭了么?” 两人冷战了数天,在大课上见面心瞳看都不看他一眼,哪儿能想到他打电话来直接就问这么一句啊。正常人会有一句解释之类的吧? 心瞳闷着不出声。 竹锦笑起来,放柔了嗓音,“我还没吃呢。” 心瞳心中警铃一响,“别叫我出去陪你吃饭。我可没这个闲情逸致!” “没有。”竹锦笑容扩大,“我知道就算我这样邀请,你也不会搭理我。我就是问一声你吃饭了没。” 有风吹过,头顶树叶沙沙,“我肚子饿的时候,就想知道你是否吃好……” 电话那边又静默下来,许久,心瞳这才说话,“我待会儿马上就吃了。你也去吃饭吧。再见。” . 房间里,心瞳放下电话,这才发现锅都扑了,她赶紧用手去抓锅盖,结果被烫得赶紧一捏耳朵。 “妞你小心!”冽尘从门外奔进来,赶紧揽住心瞳的腰,将她护到一边去。然后关掉了煤气阀,等锅子自己冷却。 “我就过去签收个快递,你就把自己给烫了。”冽尘摇头望心瞳,“在走神么?” 心瞳脸有些红,“接了个电话。” 冽尘摇头苦笑,“不会又是段竹锦的电话吧?他怎么总这么善于见缝插针?我刚出去他电话就来……我真要忍不住怀疑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心瞳皱眉,“怎么可能是他安排好的?他并不知道你也住在这里。” 冽尘扬了扬眉,“是啊,他怎么会知道。不过是个大一学生,又是高干子弟,应是不谙世事。” 心瞳叹了口气,“冽尘,我替他给你道歉。你还记恨他吧?我已经揍过他了。” “你替他道歉?”冽尘清清凉凉笑起来,“妞,你已与他这样亲近了么?” - 【谢谢jupiter的红包。收藏哟。】 46、魔鬼之地 泰、缅、老三国边境地区的金三角,罂粟的王国。 正值旱季,河水浅淡,有的露出黄泥的河床。有穿着绿色军装的武装人员簇拥着几头大象遥遥走来。纵然脚下曾经是湍急的河水,那大象也毫不在乎地悠悠走过来。 象座上坐着几个当地人模样的黧黑脸膛的人,操着当地语言,听上去仿佛公鸭嗓;另外一头大象上则坐着个中国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虽然面貌斯文秀气,可是眉宇之间的英气却是不容抹杀。 他微笑着靠在象座上,听着翻译将那几个泰国人的话翻译给他听。 那男子边点头,边抬眸望眼前大片大片的赤黄色土地。每年的11、12月是罂粟的播种期,次年2月才是收割期,所以他来的时候看不见漫山遍野妖冶的罂粟花,只看见赤luo的土地。 “今年要播种多少亩?”那男子随着大象的脚步,悠然自得地问。 “今年还不好预计。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去年整个金三角不过种了20万亩,是100年来的最低点。现在全世界都在围剿金三角的罂粟,生意很难做啊。”其中为首的泰国人诺帮摇头叹息。他是个马脸的瘦长汉子,说话总是留三分,看似病怏怏,实则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人心狠手辣,杀起人来绝对不含糊。 二号人物拉翁是个矮个子,圆滚滚的身材,左眼上有一道刀疤,“现在尤其是你们中国人最厉害。云南那边的公安现在连卫星遥感监测都用上了,咱们这边种多少亩地,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那中国男子挑了挑眉。 拉翁极是善于见风使舵的,连忙说,“当然,金三角如果没有中国人,便也没有今日的金三角。所以中国人还是我们的朋友、兄弟。” 那中国男子这才笑笑,“好说。” . 几个人乘坐着大象在光luo的土地上绕了几圈,中国男子露齿一笑,“其实我倒是有个好建议给你们。中国现在许多城市热衷动迁,要按照果树的棵树给农民补偿;有的农民就想借此发财,在动迁之前拼命种树。” 诺帮和拉翁对视一笑。 “政府也没辙,便也动用了卫星地图。某月某日前有的树,全给钱;那日以后出现的,一律不管。这个办法很是见效了一阵子,可是随之农民又有了新法子……”那中国男子笑开,“他们开始在土地上扣大棚,挡住卫星拍摄,然后在大棚里头继续往死里种树……政府的人去了就傻了,一掀开大棚,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 “哈哈……”诺帮朗声大笑,“老弟,你是想建议我们也扣大棚?” 那男子点头微笑,“自然是个好办法。”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罂粟葫,“这东西可比中国农民的果树值钱多了,值得为它们扣大棚!” - 【稍后还有。】 47、殿下 边境地界,诺帮和拉翁一起含笑向那中国男子挥手告别。面上的笑意依旧殷殷,拉翁已经在低声问,“怎么看这个中国人?” 诺帮面上笑意依旧未减,口里却吐出冷冷一个词:“黄口小儿。” “自以为是给咱们出主意扣大棚……那中国云南缉毒部门直接通过卫星地图找大棚就行了。这叫此地无银!我若信他,脖子上早就没了脑袋。” “果然应了那句中国的老话:老子英雄,儿孬种。段家这两个儿子果然一个不如一个。” 载着那中国青年的大象终于摇曳不见。拉翁坐在竹楼栏杆上擦枪,“既然说他是黄口小儿,我们何必还跟他合作?” “为什么不合作?”诺帮冷笑望远方,“就因为他是黄口小儿,所以我才要跟他合作。若他是个睿智的,我可能反倒要防备着些。” “可是他老子可是省军区司令,他妹妹又在云南边境当实习禁毒警察,这个身份可让我放心不下来。” 诺帮笑了笑,“我就是看中他这个背景。现在中国什么身份的人最好做事?自然是军方背景的。再说他已经是这样的出身了,难道你还怀疑中国会有这样出身的人出来当探子,打入咱们内部么?他们这些高干子弟啊,哪儿有那么高觉悟?” “也是啊。”拉翁也笑起来,“他们都仗着老子的势力作威作福呢。” 诺帮手里把玩着一枚乌黑的飞镖,“我也看中他经营‘九城’的这个身份。那里警方根本不敢管,所以他在那里放货比较容易。将货交给他们做,总比那个长天集团做起来更容易些;通关也更方便。” . “殿下有指令传回来么?”拉翁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心底有些惶惶的。 诺帮点头,“殿下说金三角的罂粟生意早晚有一天会走到尽头。鸦片这种天然毒品,早晚会被合成毒品给代替。他要我们在继续保持产量和销路的同时,抓紧研制新型的货品。” “老子听不懂这都说的什么。老子就知道种罂粟!”拉翁听得云里雾里,有点懊恼。要打要杀他肯定第一个上,可是一听这些名词,他就觉着自己像是被蒙着眼睛被关进黑屋子,没抓没挠的。 诺帮眯起眼睛,“这片贫瘠的土地,除了罂粟之外,其余的作物都产量极低;曾经我认定,谁不让我们种罂粟,谁就是要活活饿死我们,那他就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诺帮则面色严峻,眼望着天边那一缕血红的夕阳,“好在现在不一样了,殿下出现了。相信有殿下的带领,金三角一定会迎来一个全新的明天。就算这片土地上罂粟全被铲除,我们依旧有办法活下去!” - 【谢谢email的鲜花,明天见。】 48、欠揍的闷骚男 英姐家,三室的房间里到处堆满了货品。简直像个大厂房。心瞳看见英姐拿出来的新品就乐了,“英姐,这又是谁的创意啊?” 军款bra! “有创意吧。”英姐就乐,“当然还是那只闷骚男。” 心瞳也乐,“闷骚的果然脑子里最善于yy。我服了。” 心瞳进里头换衣裳,望着镜子自己也是愣住:橙黄色的灯光下,她蜜色的肌肤与军绿迷彩色的bra相得益彰,弥散起野性的气息;尺寸贴合得纤毫不差,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仿佛那人的手完美地托着她的乳,极尽爱.抚与呵护。 心瞳脸有些红,赶紧一掀帘子出去,站在灯光下。英姐看了,眼睛也有点直,“k,太诱.人了,姐姐都想跟你拉拉了!” 心瞳红了脸,好在英姐的电话响起来。 “嗯?哎哟我的小弟弟呀,真的不行哎。”英姐跟电话里费力解释,都没注意自己用了什么词儿,“姐姐知道你是专业人士,偶们麻豆也专业啊,可是真的真的不行哎……” “怎么了?”心瞳听见英姐提到她,就用嘴型问。 英姐捂着话筒跟心瞳说,“这哥们儿要过来,说想看看自己的创意上身的效果。” 心瞳腾地脸红,赶紧摆手。 英姐再跟电话里解释,“……真的不行,真的。啊?你说什么,什么你已经来了?” 英姐的话还没说完呢,门铃就响了。心瞳赶紧钻进试衣间里去。 英姐去打开了门,半天就只听抽气,听不见正常说话了。心瞳有点担心,心说难道英姐突发哮喘了?心瞳也顾不得许多,披上外衣就冲了出去。站到大门口也愣了。 门口那穿着修身黑色小西服、牛仔磨白免裆裤,头顶上还戴了顶红色小礼帽的男生是谁?更可气的是那人上唇上还粘了两撇小黑胡,弯翘翘地看着就欠揍! “你好,美丽的小姐。”那家伙色眯眯地盯着她,还将礼帽摘下来,放在胸口来了个绅士礼。 心瞳翻了个白眼,直接冲过来抱住英姐,“英姐你的哮喘药在哪里?” 英姐现在还抱着心口,只听见进气,听不见出气儿呢,这是典型的哮喘症状啊! 孰料英姐转头过来,立马就消失了哮喘症状,咬牙低声,“拜托,别在帅男面前说我哮喘啊,你这不是坍我的台么……” 敢情英姐犯的不是哮喘,是花痴。 . “心瞳你别走啊。今晚照片还没拍呢。”心瞳进屋去抓了背包就要走,英姐可怜兮兮抓住心瞳背包,“零点我还等着上新品呢,我都在店里预告了,你这一走,我怎么办啊。” 心瞳咬牙,指着那闷骚男,“反正他不走是吧?英姐你要是答应他留下,那你就让他穿给你看!” - 【稍后还有。】 49、英姿飒爽美少年 “行啊,我穿我穿!”闷骚男弯着小胡子凑近了望心瞳,“是不是只要我穿了,你就不生气、不走了?” 这世上还有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行啊,我还真是开眼界了,就为了目睹你有多人妖,姐姐我今晚上就不走了!”心瞳真是活活被他气死! 英姐惊恐转头望闷骚男,“真的?” “比999真金还真!我这就去换衣裳,二位美女稍等。” 试衣间里一顿悉悉索索,帘外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心瞳,你是不是,认识他啊?”英姐看出了眉目。 心瞳打死不认,“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bt!”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这个设计师竟然是他?学校女生宿舍曾经发生过女生内衣被偷的事件,那是恋物癖的症状;那么段竹锦一个学医的人竟然业余爱好设计女式内衣,他是不是也是心理疾病患者啊? . “我出来啦!”试衣间内传出声音,随即闷骚男走了出来。英姐已经准备好了纸巾,以备万一受不了香艳场景的刺.激而流下鼻血来可是一上眼,两个女人就都愣了。 他是穿了,军款的,却不是她俩以为的迷彩bra,而是迷彩军裤、马靴,上头配着军绿跨栏小背心。身形俊朗,双目如星! “我的天啊……”英姐再度半天没喘气儿。 英姐今晚上也是第一次见着一直只在网络上联系的设计师,刚刚看着还是个有点娘的潮男,哪里想到不过几分钟之后出现在面前的就是位英气勃发的帅气少男! 心瞳也不得不在心底暗喝声彩。这家伙平常看着那么bt,可是一旦军装上身,他浑身上下的英气便灼热扑来,让她都喘不过气来。 果然是军人世家的公子,有些英气是与生俱来。 尤其平素看他好像挺瘦的,可是穿上紧身小背心,胸膛和手臂都是贲张激凸,煞是阳刚迷人。 心瞳只觉心头鹿撞,急急转过头去,“你玩儿赖!你穿的根本不是bra!” . “你只说让我穿,我也说我穿,可是我说的是穿军装来陪衬你拍照,我也没说穿bra装人妖啊!”那家伙满嘴都是理,“再说……” 心瞳咬牙,知道他下头没好话,“再说什么?”可是就是想问出来,不然心底不落实。 “……再说我就算罩杯不及你,可是我胸围可绝对比你大!” “噗……”英姐直接一口水喷出来,乐得趴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过来吧。”竹锦走过来扯住心瞳的手,“我给你当绿叶,今晚不管怎么说先把照片拍出来。我们都是英姐的员工,要首先以工作为重。” “再说……”竹锦凑近心瞳耳畔,“别说你穿bra,就是你上头什么都没穿,我都看过;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 50、其实只是,为你 “太棒了。”英姐看着导进电脑的照片,满意笑开。竹锦也凑过来看,面上笑容如梦。 只有心瞳换过了衣服,抓起背包就走,看都不看。 英姐连忙招呼,“心瞳我请你和小段吃饭。真是太棒了,我有预感这次一定又是大卖!” “英姐不用了,这本就是我的份内工作,我拿你薪水的。”心瞳径直走到门口,“再说你零点还要上新品,剩这几个小时还是留给你好好修片吧。” “英姐没事儿,我替你请她。”竹锦抓了外套也赶紧追上去。 . 心瞳走进夜色,冷得裹紧大围巾。天说冷就冷了,仿佛从夏末一下子到了冬天。秋天被谁偷走了? “你都说只要我穿,你就不生气了。”竹锦跑到心瞳旁边。借着满街灯火瞄她的眼睛,“我都穿了,可是你还生气……” 心瞳叹了口气,“段竹锦你还真是千手观音啊,连设计女式内衣你都会!” 竹锦笑起来,“多才多艺呗。” 心瞳气得跺脚,“看你这点爱好!真是有够猥琐。” 竹锦却当街扯着心瞳站住了,眼睛对着眼睛,“师姐,你是未来的医护人员,你怎么可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知道我设计女式内衣的初衷么?你知道不知道中国人始终在内衣的选择上有问题,从而造成了许多的生理和心理疾病?” “身为医者,天职是要救死扶伤,可是正如《黄帝内经》云,我们更应该‘不治已病治未病’,预防疾病比治疗疾病更重要!” 心瞳被竹锦说得一愣。他此时真的很正经……星夜灯火里满面认真的他,有一种独特的深刻。 “心瞳,我是在设计女式内衣,可是我将此事当作医疗事业的一部分在做,我以尊敬的心态和专业的态度认真对待此事。请你正视。” 他站在灯火里,抿紧唇角。 . 心瞳心底一慌,急忙垂下头来,咬了唇还是坦率说出:“竹锦,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偏见道歉。” “好啊,那我收了。”竹锦终于笑起来,弯腰垂眸去找心瞳的眼睛,“那你也不生气了,我们一起不生气了,好不好?” 竹锦扯着心瞳向前走,“跟我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希望你是开心的。” 心瞳脸一红,推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握在背包带上。这才想起来,身上还穿着他设计的那件军款bra。 之前是他近乎苛刻要了量身尺寸的,此时穿起来真的很舒服。从青春期发育偷偷摸摸去买第一件bra到现在,这件是最舒服、最没有压迫感的。 “其实你知道不知道,你的size是东方人里比较少见的,去买内衣的话一定买不到合适的尺寸……”他在灯火里偏转过头来,星眸璀璨,“以后我做给你,你就不用再犯愁了。” - 【稍后还有。】 51、针尖对麦芒 “这样晚了,学校一定锁门了。师姐你去哪啊?”竹锦看手表。 这个世界上诞生了手机这个无所不能的东东之后,戴腕表的男生越来越少。竹锦站在星光灯火里,专注垂眸看表,这一幕便显得越发出挑。 心瞳眯了眯眼睛,“我有地方去。你也回家吧。” “你要回兰桂苑啊?”竹锦歪头过来看心瞳。身后店铺的灯光太亮,让心瞳看不清竹锦目光里的东西。 “嗯。”心瞳只能点头。就算不想被外人知道那房子,可是谁让她之前自己带他去过。 出租车再度启动,竹锦望心瞳走远的背影,心里一团一团升起迷乱的雾霭。 138万,这个数字沉甸甸压在他心上。 . 不想回家,竹锦走进九城去。没想到迎面就碰上周正。 竹锦走过去笑眯眯伸胳膊倚人家肩头上,柔若无骨地喊了声,“正正……” 听得周正身边几个小开模样的男子一哆嗦。 周正一见竹锦今天小西装、免裆裤配小红礼帽的穿法就乐了,“段三少这是唱的哪出啊?《大马戏团》啊?” “噗……”竹锦好悬没呛着。 一听段三少三字,那几个小子赶紧过来打招呼,“久闻大名,原来这位就是段三少。” 竹锦也懒得搭理他们,只盯着周正,呲牙乐。果然是周正的男子,来夜场玩都依旧穿着得体的休闲西装,一丝不苟。 “这地方八个字:酒色财气、纸醉金迷。正正你这样端正的人,怎么也来呀?” 周正之前吃过竹锦的大亏,虽然忌惮着竹锦的身份,这次却有意反击,“酒色财气、纸醉金迷,虽然各有贬义,可是毕竟同是人类社会的衍生物。所以何必刻意逃避?身在泥中而不染就够了。” 竹锦呲牙笑起来。周正果然也不是易与的,有进步。 . 段柏青走进办公室,正看见弟弟坐在他办公桌后。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爸妈可得着急。” 竹锦摇头,“哥,你跟周家还有交情?” “哪个周家?”柏青顾左右而言他。 竹锦指了指大屏幕上某个小视窗,“如果我没认错,那人是周家老三,现在是三院的药房主任吧。” 柏青挑了挑眉,就也承认,“是他。他们周家把持了卫生局、各大医院的重要职位。这样的人得结交。他们也愿意到我这儿来散银子,何乐不为呢。” 竹锦转头望哥哥,却转了个话题,“这次你去看了姐没?” 柏青又一挑眉,“三儿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去云南。” “你自己说过,忘了吧?”竹锦翘着二郎腿摇摇头,“到底去没去看姐?” “你姐他们现在外出都是要统一打报告的,我本想带她去打打牙祭,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别给她添麻烦了。” 竹锦笑起来,指着一个视窗,“哥,周家的大孙女周蜜是不是正追你呢?” - 【谢谢无牙的牙亲10朵花】 52、不哭 冽尘正在灯下收拾行装,他半长的发丝已经剪短,一根根贴着头皮。他清逸的五官越发清晰立体,像是久藏了的宝剑重经磨砺,再度剑光四射! 心瞳站在门口抱紧手臂,只觉得冷。 冽尘警惕地凌厉转身,看见是心瞳,面色这才和缓下来,“回来了,怎么这样晚。” 心瞳吸吸鼻子藏住难过,“冽尘我不放心你。你的治疗还差一个疗程,如果你回到部队发作了怎么办?” 冽尘停下手转身坐下来,望着心瞳皱皱在一起的小脸,轻声笑开,“傻瓜妞。我20天的探亲假都在医疗机构里浪费光了,我必须归队了。” “治疗的第一个疗程是药物替代为主,心理治疗为辅;那么第二个疗程就是颠倒过来,主要是心理脱毒妞,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难道我还用他们帮我做心理辅导么?” 心瞳心里安定了些,不过还是摇头,“你这样说真不专业哎。你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你的身份只是病患,而不管你自己本身是不是医生。凡是医生都是能医人而不能医己。” “至少我知道该从哪些方向上来自我辅导。”冽尘笑着起身轻轻揽了揽心瞳的肩头,“你放心。” 心瞳从小到大都很强势,可是这一刻却是脆弱的小姑娘,冽尘只觉心软到轻颤。 他何尝舍得走? “冽尘你走了,我又要剩下自己一个人。”心瞳难过地从后头抱住冽尘的腰,将面颊贴在冽尘的脊背上。 她从小对异性有抗拒,可是冽尘是不同的。他是家人,是一起长大的人啊。 “妞……”冽尘手指轻颤,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覆上心瞳抱在他腰间的小手,“傻瓜,你怎么会一个人呢?还有我啊。就算我要归队,可是你记住我的心永远在你身旁。” “嗯。”心瞳用力用力点头。她明白,这样的时候,就算自己心里再疼、再不忍,也绝不可以拖了他的后腿。一如,当年对爸。 爸也说过,丫头别哭,爸会永远在你身旁。 听不见心瞳的哭泣声,可是冽尘却感受得到衬衫后背被湿透。他难过地攥紧了心瞳的手指。他舍不得她,他也舍不得离开她! “妞,你要好好的。只要有可能申请假期,我会争取回来看你。” 心瞳用力点头,额头磕疼了冽尘的脊背。她半晌无言,冽尘知道她是用力在压抑哭泣,不让他听见。 良久心瞳才开口,声音里已经满是努力撑起的笑声,“是啊,就算你们每年休假只有20天,可是我有寒暑假啊。你回不来,我可以去看你啊!马上我就要放寒假了,冽尘,我去陪你过年,好不好?” “丫头总是最懂事的姑娘。我每次走,她都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可是面对我时,永远是快乐的笑脸。”冽尘不由得想起周伯父说的话,只觉心痛如绞。 - 【稍后还有。】 53、重口味的挑逗 “呕……”又一声呕吐伴着惊惶的脚步声奔出教室去。大家都暗自皱了皱眉,努力咽下喉头翻涌起的恶心。 解剖学老师气定神闲地站在泡着尸体的福尔马林池子前,见惯不怪地继续指导大三学生亲自动刀。 袁媛已经跑出去了,蒙甜甜正腿肚子转筋呢,眼见就要瘫倒在地。心瞳咬牙扯紧蒙甜甜的手,“忍着点。咱们大一只是观看,你就吓成这样。等大三了要亲自动手呢,难道你还直接昏倒啊?” 蒙甜甜满脸苍白,“……可是心瞳,你闻闻这满屋子都是福尔马林味儿。我觉得自己都快成了一具被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尸体……” 心瞳也不舒服,她忍不住转头去望竹锦。 这解剖学老师肯定挺享受年年吓唬大一新生的,你看他把这解剖学教室给弄的,周遭灯光昏暗,只有中心那装着尸体的大水池子旁惨白的灯光闪闪。心瞳真纳闷儿这老师怎么不去当导演拍恐怖片啊,肯定能拍出好莱坞水准来! 所有当观众的大一学生里,只有竹锦最蛋定。池子上头惨白的灯光倒映在他眼镜片上,更是莹白幽幽。他那一弯薄薄的红唇甚至带了狡黠微微翘着,仿佛真是在看恐怖片的观众,完全不被现场气氛所左右。 真是天生冷血…… 心瞳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过却也该承认,这样的人才注定能成为好医生。冷静是外科临床医生的首要职业素质。 . 仿佛是感受到心瞳的目光,竹锦转过头来,眼镜片白光闪闪地,朝着心瞳挑起红唇。 凌空,嘬起唇来,啵了一个! 心瞳恼得赶紧垂下头去看出来了,他是真不紧张啊他,还不忘了调.戏她! 幸好这会儿没人有心情看着他们俩,都只顾着怎么让自己别当场吐出来。 不过说也奇怪,之前那股子不舒服,倒也真活活被他给驱散。 . 中午大家凑在一起吃饭,都有些面如菜色。平日里最能吃肉的朱骏这会儿也见肉色变。 大家统一吃素,拉面成了最受欢迎的食物,几乎人手一盘。 竹锦也凑过来跟大家一起吃。心瞳看见他来,转头到窗口去拿了一瓶番茄酱,笑眯眯全都挤到竹锦的面条上。血红血红,黏黏糊糊…… 朱骏、袁媛等人一见就“呕……”地此起彼伏干呕起来,纷纷抱着饭盘远离战场。 竹锦只是抬眸静静含笑望着心瞳,等身边人都跑光了,这才深情地说:“瞳,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将他们都赶跑,你我二人世界。” 心瞳咬着嘴唇笑,伸手邀请,“吃啊,别客气。” 竹锦继续含笑点头,“行,只要你答应我,待会儿跟我去天台。” “行。”心瞳痛快答应。心说,待会儿吐不死你…… 竹锦含笑用叉子绕起面条,一团团血淋淋的番茄酱沿着面条流淌下来。一如红血白肉。 - 【周末有准备吃面条的亲咩?】 54、一起吃 心瞳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转开头望旁边。朱骏和蒙甜甜等人躲在十米开外的座位上,盯着竹锦的动作,面上各种惊恐。 白钢叉子与瓷盘清脆碰撞,发出凛冽的声音。心瞳也觉自己今天有点过分,咬了唇转头过来,“要不,你别吃了……” 却见竹锦姿态优雅地将面条正送入口中去,面上毫无半点为难之色。他的唇薄而嫣红,配着番茄酱,有一种艳丽的妖冶。 心瞳呆住,眼睁睁看着他将最后一口面送入口中去。最后一根面的尾巴被他淘气地吐鲁进去,留了一点番茄酱在唇上。 他伸出舌尖来舔;狭长的眸子却始终凝着心瞳,一瞬不瞬。 心瞳只觉心里咯噔一撞,忙垂下头去。 “对不起,我刚刚过分了。”就算是要报复他之前给她飞吻的事儿,可是她的恶作剧也的确有点严重。就算他能气定神闲地吃完整盘面,她也觉不忍。 报复归报复,认错却也该认错,“要不,我也吃一盘同样的,算给你精神补偿?”心瞳自己刚动这个念头,就已经觉得反胃…… “我吃完了。你答应我的,上天台。”竹锦不由分说扯了心瞳的手臂就跑。 蒙甜甜起身想问,心瞳只能遮掩,“他要吐了……” . 一口气跑上食堂的天台,竹锦在阳光下含笑回眸。那双狭长的眸子如狐狸精一般勾魂摄魄。 心瞳跑得喘息,“你,你要干什么呀?” 竹锦长臂一收,便将一弯薄唇狠狠压上心瞳的唇上去……舌尖还带着之前番茄酱的味道,放肆勾缠住心瞳的丁香小舌,邪佞滑动,将他之前品尝的味道尽数传递给心痛的味蕾。 “唔!”心瞳急得拼命挣扎! 就算这里是天台,可是毕竟是学校里啊!这要是有人看见了,她还怎么活! 竹锦却不肯放,手臂索性滑下她的腰,双手将她的身子抱紧,贴近他的身子…… 心瞳咬牙,抬脚就去踩竹锦的脚尖儿! 竹锦吃痛,闷哼了一声,却没结束这个吻。待得他吻够了,这才缓缓放开心瞳。眼睛望着眼睛,长眸少年妖冶地笑,“好吃么?” “你!” 心瞳还没等控诉,他含笑再度落下唇来;这次却没深深攻入,只是浅浅吮吻。说是渴望,不如说是呵护。轻轻浅浅却足令心动。 “真好吃。”他笑起来,眉眼明媚。万种风情丝丝缕缕于他眼角眉梢绽放开来,仿佛妖冶的罂粟。 心瞳推开竹锦,蹲到一旁去干呕,“我告诉你,我这干呕可不是我害怕那面条,我是被你恶心的!” “你还记着星爷的《算死草》里头那条猪舌头不?你的跟那条差不多!” “哈哈……”竹锦大笑,“师姐那你惨了,以后你注定日日吻着这条猪舌。休想逃跑!” - 【今天一更,实在不舒服。大家注意保暖。】 55、爱与不爱,就这样简单 “其实,我是见过尸体的。”心瞳蹲在天台边儿上,停了笑谑,“我不害怕。” 冬天的风很凉。纵然这是沿海城市,可是天台上的风还是刮得人彻骨冰寒。 竹锦长眉微微一抖,走过来蹲在心瞳边儿上,伸手拢了拢心瞳的肩,“你爸爸?” “你怎么知道!”心瞳微微变色,转过头来瞪着竹锦。 竹锦没有去看心瞳的眼睛,只是迎着风摇了摇头,“我乱猜的。你从来不在人前提起你父母,你自己又那样拼命打工赚钱,我想,也许你是孤儿。” 心瞳狠狠咬住唇,垂下头去。 她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景况,可是却不知怎地,此时非常想流泪。 “是的。我爸爸最后的清洁都是我亲手做的,因为我不舍得让别人来做。我想跟他多呆一会儿,我知道那将是最后一面……” “本来我也好害怕,可是后来想起从小到大爸对我所做的一切,就不怕了。爸的面上只是有些冷,却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心瞳发过誓,从不在外人面前流泪,可是此时却已经控制不住。 天台的风凉凉地刺进她眼底,像一把把冷酷的小刀。 . “好了,不说了。”竹锦将心瞳揽紧,“乖,不说了啊。” 心瞳的情绪却已经停不住,垂低了头,将头埋在膝头,无声地哭泣。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他面前这样失控…… “都怪我,我要是不在解剖课上惹你,你就不会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竹锦抓着心瞳的手打他面颊,“揍我吧师姐,我主动要求被揍!” “好了你……”心瞳推开竹锦。遥遥已经看远处的宿舍楼上有人好奇地凭窗望过来。心瞳连忙收拾眼泪,站起身来,“其实今天挺开心的。我收拾了你,又能痛快地提起我爸,还能流两滴眼泪。发泄够了,爽了!” “喂,记住啊,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竹锦趁机再度搂住心瞳的肩膀。 她是个小辣椒,能让他顺利靠近的机会不多;所以每当她软弱,他必须守在她身旁,也好趁机练练拥抱。 “滚开啦!”心瞳果然本色复萌,一脚踹开竹锦。 竹锦望着心瞳的背影,缓缓笑开。 就知道,上解剖课对她来说会成为负担。不是因为害怕尸体,而是她会想起自己死去的亲人…… . 心瞳奔进天台大门,却见蒙甜甜正站在门内的阴影里,目光森冷。 “甜甜!”心瞳呆在原地。木然伸手指了指天台,又指了指自己,“我……,刚刚……” “就亲了下嘴。”竹锦笑面狐狸般跟上来,做了最准确却也最欠揍的补充说明。 “段竹锦!”心瞳急了。 蒙甜甜眼睛里含满了眼泪,冷冷抬头,“心瞳,你给我解释!” “我喜欢她。很久了。就这么回事。”竹锦斜楞着膀子居高临下望蒙甜甜,眸光却是认真到冷冽,“蒙甜甜你不是我的谁,你没权利这样质问她。如果你想问就直接来问我,我会给你最清楚的回答!”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现在也可以给你。”竹锦却抢先回答。尽管隔着眼镜,竹锦的眸光依旧凌厉如刀,“蒙甜甜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而我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个解释够清楚了么?” - 【昏昏沉沉还是只写出来一更,大家晚安。】 56、单相思?又怎样! “原来是这样。”蒙甜甜却反而笑起来。方才的泪水仿佛被风吹干,此时反倒怜悯地瞪着竹锦,“你喜欢心瞳很久了……可是你问过心瞳,她喜欢你么?” “爱情该是两厢情愿,竹锦你能这样轻蔑对我说话,不过仗着我爱你;那么你跟心瞳之间呢,你凭什么就笃定,她也喜欢你?” 心瞳一把拉住心瞳,“心瞳你告诉他,你喜欢他么?” 走廊上的空气一下子冷凝起来,竹锦的眼光仿佛想杀人! “心瞳你说啊!”蒙甜甜大声催促,她转头瞪着竹锦,“段竹锦,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喜欢你,我就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你的冷血和毒舌,我早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有进进出出的同学闻声扭头望他们。 心瞳尴尬地闭了眼睛,“甜甜,我们回宿舍再说。” “不,就要在这里说!”蒙甜甜强硬抬起下颌,“他既然都能在这里当众质问我,我凭什么就不能在这里也让他感受心痛滋味!” “心瞳,你说啊……” 竹锦没说话,只静静抬了眸子望心瞳。目光里有一丝期待,更多却是忧虑。 蒙甜甜果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一爪子都捯着了他的软肋! “……我,我拿他当很重要的朋友。”心瞳缓缓说出心中感受,“甜甜,就像我曾经对你所说,他是姐妹。比一般朋友要亲近。” 蒙甜甜眼睛里闪烁起怜悯盯着竹锦,“也就是说,就算心瞳你心里对他有亲近,却不是爱情,是不是!” 心瞳皱眉。竹锦的目光丝丝缕缕落在她面上,那么凉,几乎冻疼了她的心。 “心瞳,或者我们做这样一个比较。在冽尘与竹锦之间,谁更重要?”蒙甜甜乘胜再问。 “他们是不同的。”心瞳困难地闭了闭眼睛,“我从小就认识冽尘……” 蒙甜甜笑起来,挑衅地望竹锦,“你听到了?竹锦,如果我单方面喜欢上你,是我的悲哀;那么此时的你不过也是一场单恋,这也是你的悲哀!” . 良久,竹锦没有说话。 天台上的风越发大了,扯着大门摔得叮叮咣咣地响。心瞳抬眸望竹锦,心乱如麻。 他狭长的眸子只凝着她,一瞬不瞬。仿佛此时蒙甜甜的挑衅都如无物,向来毒舌的他都没去反击,只是定定、定定地凝着她。 “竹锦……”等心瞳自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着。重复地喊他的名,“竹锦。竹锦……” “嘁……”竹锦挑了挑眉,打破了方才的尴尬。他伸手去揉心瞳的发顶。别看心瞳摔他的时候毫不含糊,实则心瞳的个子很娇小,“没事。” . “没事?”蒙甜甜笑起来,“竹锦你也不愿放弃,是不是?明明知道一场单相思,却也不愿放手,是不是!” “谁说我是单相思?”竹锦长眉陡扬,长眸里精光暴涨,“接吻是一个人做得来的么?拥抱是自己抱着自己么?” 蒙甜甜脸色一变。 “当然,还有比亲吻和拥抱更亲密的……”竹锦呲牙一笑,低头凑近蒙甜甜耳畔,“那些我可不告诉你了。” 竹锦清亮一笑转头望心瞳,“这些,冽尘有过么?” 心瞳脸色大红,“当然没有!” “听见了?”竹锦一扫之前颓色,轻蔑垂首,“蒙甜甜,你给我记住喽:我段竹锦认准的人,早晚会爱上我!我宁愿空着身边的位置等着她,也绝不会随便找个人放在身边。比如你……” - 【谢谢苦寒来的鲜花。晚安。】 57、笑得像个白痴 “段竹锦算你狠!”蒙甜甜一转头跑下楼去。 心瞳皱眉,转身回到天台,扒着天台边沿看蒙甜甜。竹锦也跟上来。让他们都很惊讶的是,那个看起来像个芭比娃娃一样甜美的女孩儿,竟然没有哭。 “如果这换做以前,就凭你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说话,我一定会揍你!” 天台的风扯起心瞳的长发,带着狂野的美。蒙甜甜跟心瞳比起来,就像麻木的布娃娃,美则美矣,却毫无生趣。 “那今天呢?”竹锦笑起来,眯着眼睛望风里美如罂粟的心瞳。 心瞳的话让他讶了下,就宛如看见蒙甜甜没哭让他没想到一样;他以为心瞳会跟他发脾气,或者逼他去追蒙甜甜。 她没有。真好。 “今天且饶了你。”心瞳跳上天台边沿的高台,俯视竹锦,“虽然我看不惯你这么对女孩子说话,可是我也知道今天甜甜自己的态度也有问题。” 竹锦忽然觉得,心瞳很适合这个角度去仰视。仿佛她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心瞳在风里仰起头来,仿佛毫不在意脚边一步就是坠楼的危险,“爱情总归是两个人的事,在爱人的时候也首先应该学会自爱。我不欣赏甜甜的态度,她的坚持已经不是为爱执着,而是如强迫症一般的死缠烂打。” 竹锦紧张地盯着心瞳的脚丫,生怕她再向边上走一步。 “干嘛这么看着我?”心瞳在高台上笑起来,发丝飞扬里俯视竹锦,“以为我会掉下去么?”心瞳摇头,“既然敢站上来,就要确定自己一定有不掉下去的能力。而且……” 她的眼睛笑起来是典型的猫眼,狡黠又妩媚,“而且就算我掉下去,我也已经先看好了下头有个平台,我不过跌下去两三米而已,没有大碍。” 竹锦由衷笑起来,“好,我记住了。我以后不会胡乱为你担心,因为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好了,回去吧。”心瞳摇头,指着周围窗子上好奇的眼睛,“这下子恐怕我们都出名了。” “我本来就很出名。”竹锦牛哄哄笑着赶上来,跟心瞳并肩一起走,“其实你也很出名。”说着目光落在心瞳胸上。 “滚。找打啊!”心瞳脸一红,率先跑走。 竹锦着迷地盯着心瞳背影良久,丝毫不在乎自己在甬道中间站着,乐得像个白痴。 就让别人都看见他痴迷的目光好了。她值得拥有。 . 心瞳跟蒙甜甜站在食堂走廊里吵,这消息被多种版本传进袁媛耳朵。袁媛很替心瞳担心,“按照言情小说里的套路,蒙甜甜估计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弱者姿态四处传播你横刀夺爱。” 心瞳也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本草纲目》,“如果她觉得这样能痛快些,那就让她去传。” “你不难过?” “会难过。”心瞳黯然,“可是我的难过不是来自于她的谣言,而是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这次又少了一个。” 58、英雄美人 心瞳翌早一走进阶梯教室,就发觉气氛不对。大家都用好奇又鄙夷的目光望着她。蒙甜甜坐在自己本班的方阵里,嘴角轻蔑挑着。 “不会是甜甜说了什么吧?”袁媛扯了扯心瞳手臂。 “随她。”心瞳淡然找到座位坐下来。 同寝室的团支书魏小可将手机递过来给心瞳看。是排名第一的网游“英雄美人”的玩家论坛,有一个帖子飘红被顶在最上头,帖子的访问数和回帖数已经热得烫手。 “英雄美人”实在太过火爆,医大学生也有泰半涉足,所以玩家论坛的风吹草动便也波及到医大里来。 心瞳一看,面色便是大变! 袁媛看见页面就尖叫,“哎哟,英雄美人啊!坑爹啊,姐我玩了三个星期了,还没升级呢!姐想当个美人真难嘿!” “英雄美人”是以中国春秋战国时代作为背景,男玩家逐鹿天下争夺皇位,女玩家选择夫婿辅佐情郎。男女两套任务不同,却又大目标一致,更吸引人的是后期必须是情侣一同做任务,满足了众多男女玩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愿望。 心瞳没回应袁媛的惊呼,直接点开那个飘红的帖子。帖子里头是一段视频,一个穿了cosplay服装的女生,丰满的上围在布料极少的衣衫里呼之欲出;更让人浮想联翩的是,她正坐在一个男人多毛的腿上上下涌动! 那视频里只有颈子到臀下的一段,根本看不清那人是谁,可是单凭那上下涌动的巨胸,外加暧昧的动作,便让人直接想到这是段工口视频! 帖子里的文字更是直言,说此段视频的女主角是本市某著名大学的在校女生,也是该网游的著名玩家,并且勾.搭男玩家,借助线上的魅力而在线下大玩女主游戏! 那发帖人更是用了一段让人脸热心跳的文字来结束帖子: “游戏里,他主宰她;现实里,她主宰他。” “线上,他在她身上;线下,她在他身上。” “啧啧,这是a.v吧?”袁媛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魔鬼身材。” 心瞳面色苍白着推开魏小可的手机。 “魏魏,你干嘛把这个给心瞳看?”袁媛发现心瞳面色不好,便替她抱不平,“就算心瞳身材好,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号入座吧!” 魏小可摇头,“只可惜对号入座的不是我一个人。心瞳,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这个游戏的超级玩家吧?” . “是。”心瞳闭上眼睛。该发生的,终究躲不掉,“我在这个游戏里,代练、卖装备,赚点钱。” 袁媛也帮心瞳说话,“就算心瞳也是这个游戏玩家,那又怎么了!魏魏,就算别人怀疑也倒罢了,咱们一个宿舍的姐妹,难道你也这样!别忘了,你好歹还是咱们班团支书!” 59、不愿逃避 “就因为是一个宿舍的姐妹,所以我才更希望心瞳能赶紧解释清楚!”魏小可是典型的那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高中的时候就当选过她们那个城市的市级优秀团干部,所以进了大学就直接当团支书,还是系团委委员。虽然跟心瞳一个宿舍,但是向来对心瞳敬而远之。心瞳太过艳丽,可能有些女生天然对大胸妹比较反感。 “网上也登出这个网游推广人员的证言,说心瞳还当过他们的游戏促销员,穿过道具服装参与宣传!还说……”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心瞳咬住唇,“他们说的没错,这个人的确是我。” “心瞳……”袁媛难过地攥紧心瞳的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是不是?” 心瞳摇头,“不在河边走,才不会湿鞋;所以我不怪别人,怪我自己走到河边去。” 魏小可皱眉,“心瞳,这件事已经传开。我看你不如不要承认,反正这视频看不见头;大家也只是猜测,没人敢认准。” 心瞳努力微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魏魏谢谢你,我不想逃避。逃得过今天,还有明天。” . “快上课了,请你们注意课堂秩序。”周正夹着书本走过来。他穿宝蓝色薄版羽绒服,配纯白的羊毛围巾,整个人清爽俊朗得一如薄云晴空。他的眸光则如温煦阳光般落在心瞳面上,柔软一笑。 周正刚刚当选了临床系的学生会副主席。护理学因为第一年设立,就两个班,所以也暂时并入临床系来。从校内人事级别来说,周正算是魏小可的“上级”,所以魏小可红了脸赶紧答应,“没问题。” 周正拣了心瞳旁边的空座坐下来,打开自己的书本,准备上课。本来全教室的目光都盯在心瞳面上,这一见周正坐到心瞳身边,大家的目光就也只好散了。 周家是这个城市,乃至整个省里医药卫生行业的第一家庭。周正这是摆明了维护心瞳呢,只要想毕业还想从事这个行业,怎么也都得卖周正这个面子。 “周正,谢谢你。”心瞳虽然不想逃避,可还是感谢周正的帮忙。至少,他帮她争取到了缓冲的时间。 “真的想谢我?”周正挑眉望心瞳。 心瞳郑重点头。 “那午饭你请。” 心瞳张大嘴。那周正的少年长眉飞扬,此时看起来竟然也有了几分痞子样儿。 袁媛笑起来,“听者有份!”还是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当然,前提是段竹锦别来搅局。” . “有人想我么?”说曹操,曹操到。竹锦从后排过道走过来,含笑站在心瞳桌边。 周正面上便是一白。 上次抢座那一幕,还是扎在周正心上血淋淋的刺。 竹锦此人,简直是披着华贵外袍的地痞无赖! - 【稍后还有。】 60、抢先告白 袁媛瞅了瞅心瞳,又看了看可怜的周正,只好回头讪讪笑着举手,“是我,我想你了。” “真的?”竹锦眼睛里淘气地亮。 “……我想你,请我吃饭。”袁媛当然也不是易与的,眯着眼睛一笑。 “好说。”竹锦弯腰,目光越过周正去瞅心瞳,“就今儿中午呗?我请两位师姐吃饭。” . 周正攥紧笔杆。段竹锦分明是故意的! “没空。”心瞳转头来,目光清冽,“下次请先跟我秘书预约。” “噗……”竹锦笑起来,缓缓站直了身子,“成。” 老师走进来,竹锦这次竟没纠缠,径直转身走向蒙甜甜身边的位子坐下。 蒙甜甜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竹锦红唇轻挑,“这里有人了么?” “没,没……”蒙甜甜脸红起来。 心瞳收回目光努力去看桌上的课本。却不知怎地,看了数分钟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 中午心瞳请周正和袁媛去了校外的餐厅。服务员拿菜单过来,周正含笑推给心瞳,“你定。”心瞳心不在焉回复服务员,“拉面。” 一听拉面二字,袁媛登时面无人色,低声跟心瞳哀求,“心瞳,我、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心瞳这才回过神来,“嗯?我说什么了?” 周正倒过一杯大麦茶来,“没事。” “那,点菜吧。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溜号了。”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周正正色望心瞳,“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信你。那段视频明显有后期加工的痕迹。” 心瞳狠狠抽了抽鼻子,横过桌子伸手过来,“好兄弟。” 周正笑着握住心瞳的手,“我可不准备当你兄弟。” 窗外竹锦跟蒙甜甜正好并肩走过。竹锦转头望大玻璃窗内,定定望着周正握着心瞳的手;周正面上含着欣喜的笑,而心瞳面颊绯红、眸光潮湿。 “竹锦我们去吃什么?”蒙甜甜兴奋得只管抬头四处去找饭店。 “酸菜鱼!”竹锦垂下头,将脖子缩进大衣领子里,闷闷向前走。 . 袁媛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姑娘,所以菜上来就头不抬眼不睁地赶紧吃饱了,然后起身告辞。周正平素那样矜持的男生,可是今儿中午凝着心瞳的目光都快流出蜜来,袁媛岂能看不出要发生什么事儿了? 袁媛落荒而逃去,心瞳就脸红了。女生有些事儿,都是心照不宣的。 “那个什么,我也吃饱了。周正不好意思,我也先走一步了。袁媛那么忙着走了,我去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心瞳你别忙,不差一句话的工夫。”周正笑着伸手按住心瞳撑在桌面上的手,“心瞳,让我在你身边吧。” . 稀里哗啦……心瞳急着抽回手,一慌张,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一片狼藉。 “对不起……”心瞳红了脸,满是局促。 周正却笑意更甚。看心瞳这样慌张,就知道她这是头次听人告白。幸好,他抢在了竹锦前头。 “这只手我握住了就没想放开。”周正含笑抬眸,“心瞳,我也是较真儿的人。认准的,就会一直坚持。” “打翻的水杯我来收拾。只是,请不要放开你的手。” - 【谢谢蓝和申爱的红包,大家晚安。】 61、酸菜鱼的味道 心瞳皱眉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竹锦正坐在她房子的门口。满脸的酡红,一嘴的酒气。 “竹锦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竹锦给心瞳发短信,说在兰桂苑等她。心瞳本就不想让人知道这房子,结果竹锦反倒跑这儿来,让她真是为难。 竹锦笑起来,傻呵呵地张大嘴,“瞳,你猜,我今儿中午吃了什么?” 心瞳真想踹他。都晚上了,他让她猜他中午吃了什么?再说他此时一嘴的酒气,除了能闻着酒气,还能闻出来什么菜味儿啊? “猜不出来吧?”竹锦喷着酒气扭着身子得意地乐,“我告诉你吧!瞳,我吃了,酸菜鱼啊!” “嘁……”心瞳拿他真没办法了,只好架着他开门进屋,“酸菜鱼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这么炫耀?还以为你吃了龙肝凤胆呢。” 竹锦站在门边歪歪斜斜地乐,“好酸啊……现在心里,还都是酸味儿。我就只能拼命地喝酒,想把那份酸味儿给赶走,可是怎么都赶不走。我就只好一直喝,一直喝……然后,就跑到这儿来了。” . 心瞳心尖凛冽一跳,“你,在哪儿吃的?” “就在巴蜀渔乡啊。”竹锦还在摇摇晃晃地乐。 心瞳闭上眼睛,“学校南门外的那个?” “是啊。就是你跟周正执手相看的那个饭店旁边。我跟你就隔着薄薄的一堵墙,可是我却觉着被你一脚给踹到天边儿去了。你跟周正在那四目相对,我就只能一口一口使劲吃酸菜鱼。” “师姐啊,你说,这世上为什么有人要发明这道菜?那么酸,那么酸,明明一点都不好吃,可是还非要一口又一口地不停地吞下去?” . 心瞳说不出话来,心里狠狠地疼。却捋不清,这心疼所从何来。 “好了你别再说了。你乖乖坐着,我去给你泡杯浓茶。”心瞳有些心慌意乱,赶紧起身。 手却被竹锦扯住,身子失去重心,一个踉跄就跌到竹锦怀里去。竹锦一把将心瞳抱紧,喷着酒气呢喃,“不,我不让你走。你在这儿,我就觉得甜了;如果你走了,我就觉得好酸好苦……” 心瞳本想拍掉他毛躁躁的手,可是一听他跟孩童般的抱怨,却硬不下心来。只觉心上那份疼痛,越缠越紧。 心瞳深吸了口气,抬头望他,哄着他,“好,我不走。我就是给你去泡茶。你乖啊。” “我也要去。”竹锦扭股糖似的也跟着起来。心瞳站在厨房里泡茶,他就从后头搂着心瞳的腰,将头躺在心瞳的肩上,“我就爱缠着你……” 若是换了往常,若是换了另个人,心瞳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一肘击打出去可是此时,她只觉自己像是得了软骨病,动不了手。 他的气息带着酒气喷在她颈侧,灼热麻痒。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从身子深处蔓延而起,与心上的疼痛缠绞在一起,挥之不去。 - 【稍后还有。】 62、引“郎”入室 心瞳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从未有此时的手足无措过。好不容易哄着竹锦喝了浓茶,结果人家直接躺她床上,双手抱着她的腰就睡着了。 心瞳想小心拨开他的手,结果稍微一动,他就知道,嘟哝着反倒抱得更紧,“瞳,不要离开我……” 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便席卷心瞳的整颗心。 垂首去看他,平素那个腹黑又毒舌的家伙,此时竟然睡得像个孩子。手臂紧紧抱着她,宛如孩子绝不放手最心爱的玩具。 眼镜滑脱,他的长眸尽数裸.露于她面前,让她第一次清醒地看他的眼睛。 原来一个男生的眼睛也可以好看到这样的地步:眼睑轻而薄,像是胎薄的白瓷;上头细细的血管清晰可见,映着他又长又翘的眼睫,显出天然的青黛之色。正是眉如远山、眸似青璃。 他是绝色到妖冶的男子,她早知道。可是他的男色却从没如这次一般,令她心动。 明明是那样身材颀长的成年男子,明明是那样傲娇到欠揍的纨绔子弟,可是此时他竟然柔软又无赖得仿佛一个孩子,让她无法硬起心来,无法赶他走。 她当初对他的凶狠劲儿,哪儿去了? 为何会如今日,只听他说心里酸,便心疼到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叫什么? . 几番想要逃跑,都反倒被他更紧搂回去。心瞳只得认命,知道不能跟喝醉的人讲道理,便只得任由他抱着,疲惫地沉入了梦乡。 心瞳不知道的是,当她呼吸平稳跌入梦乡的刹那,竹锦薄薄的红唇在幽幽灯光里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 心瞳是在睡梦里被吓醒的,她竟然感觉到有一双手伸进她衣襟里来,隔着bra罩上了她的胸! 心瞳下意识挥肘就击,却被身后那人灵巧夺过。他吐气灼热地染上她的琼耳,沙哑呢喃,“是我……” 心瞳这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哪里,而那个人是谁。 “你干什么!”心瞳用力挣扎,怎奈背对着竹锦,用不上力量。 竹锦的身子滚烫地贴着她,每一个凸起全都印在她身上,他低低地笑,“你睡着了,可是bra还戴着。我想帮你摘下来……戴着bra超过12个小时对身体不好……” 心瞳按捺不住地喘息起来,只觉整个身子都酥麻起来,“不用你管!” “可是我的手,已经在这里了……”竹锦加了蛮力,双臂用力夹紧心瞳的身子,喘息着将掌心贪婪覆住心瞳的丰盈…… 他的掌心滚烫,指尖却因为紧张而冰凉。 他的掌心微颤,指尖却霸道坚定地收紧…… “你找死!”陌生的耻辱与奇异的快感一同冲击而来,心瞳听见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呼啸着冲上头顶去! “师姐身.下死,做鬼也心甘。”竹锦喘息着绕过头去,灼热地吻住心瞳! - 【大约会在周一周二的样子上架。厚厚,火爆戏即将上演,先给乃们点开胃菜,哈……周末快乐。】 63、想说爱你不容易 “唔!”心瞳被竹锦翻身压住,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平素都是他被她揍的份儿,今天他竟然能钳制住她! 竹锦缠.绵吻够了心瞳柔嫩的唇、甜软的小舌后,这才喘息着撑起身子来,居高临下,“别用这样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你现在承受的不是鬼压身,是轻怜蜜爱。” “你骗我!”心瞳却一点都没甜蜜起来,“混蛋,你还敢说你不会打!” “分场合,分原因。”竹锦故意腰部用力,将心瞳越发压紧,“我不打,不等于我没力量征服我想要的女人……瞳,你是泰拳高手,可是当我想要你的时候,你只能乖乖就擒……” “你放开我!” “行……不过,你要主动亲我一下。舌吻。” “你!” “你随便拒绝,那我主动吻你。舌吻……” “段竹锦你个断子绝孙的!”心瞳快被逼哭了。这些年来,无论遇见什么事儿,她都告诉自己不许哭;可是眼前,她真的绝望得要哭了! “别介。”竹锦坏笑起来,故意用腰部下方那处挤压她嫩软的身子,“这可关系着你的终身性福……” “放开我……”心瞳终于再无法忍耐。再强悍的女生遇到这种侵犯,也都会乱了方寸,无力反抗。 竹锦俯看心瞳眼里的泪光,心里愀然一疼,“傻瓜,承认喜欢我,真的那么难么?你已经开始喜欢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 “我没有……”心瞳咬紧嘴唇,“我真的没有。我一辈子都不会谈情说爱的,不会……”她说着决绝的话,语气却盈满了惆怅。 “傻瓜,这由不得你。”竹锦轻叹,“我不逼你了,不过还要交换条件能不能,寒假不要去云南,别去找冽尘?” 心瞳一怔,转头来望他。还以为他这一顿闹是因为周正,此时才知道,原来是这回事。 “你怎么知道?” “你从来不注意人家……”竹锦有点脸红,“那天下课,我跟在你和袁媛后头走,听你们说起。” . 心瞳闭上眼睛,“不好意思,我必须去。” “为什么?就那么想见江冽尘!” “是。我很担心他,我必须要去亲眼确定他的毒没有复发。你知道他们身在部队的人一年只有一次假期,所以必须是我过去看他。” “就那么喜欢他?”竹锦只觉一腔热情全都速冻下来,“喜欢到不顾危险到那样的地方去!” “是。”心瞳难过地闭紧眼睛,“对不起,我必须去。” 即便知道那里危险,即便知道这一次不会是平坦的旅程,可是她也必须去。必须要亲眼确定,冽尘一切安好。否则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爸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可是这些,她不能说给竹锦听。他是不谙世事的贵家少爷,他不会明白他必须要做的事。 - 【稍后还有。】 64、肿么肿了? 翌晨竹锦跟在心瞳身后走进教室去,一眼看见周正就乐了。 周正皱眉转头刻意避开,竹锦却主动走到周正身边去坐下,眼睛贼光潋滟,“肿么肿了?” 周正左边唇角有一块红肿,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是这红肿搁在向来温润儒雅的他脸上,就特别引人好奇。 周正皱了皱眉,转头冷不防看见竹锦眼角一块淤青,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那你呢?” 头一回,竹锦跟周正算是找到了共同点。两个人谁也没将对方向死里挖苦,彼此也都知道对方这伤是怎么来的。 . “别怪她。她是拒绝你,可是肯定不是伤了你的心,又要故意伤你的身。”竹锦善良地为周正解释。 “我明白。”周正咧着唇角吹了吹风,“心瞳的反应是应激性的,也就是说几乎是一种本能,未经过大脑的。所以我想,她的反应并非来自心理,而是病理。” 轮到竹锦挑眉。这周正果然是周家的孩子,的确有医学天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正正色望竹锦,“她有异性恐惧症。” 竹锦笑起来,“我喜欢聪明人。正正,就凭你此时反应,我就已经爱死你啦!” “得。”周正赶紧摆手,“您自己个儿留着吧,我可不要。” 几番跟竹锦唇枪舌剑之后,周正现在倒也能在竹锦的毒舌面前放松下来。你越跟他正经,就越着他的道儿。 “其实我更关心的是,心瞳为何会有这个病征。”周正皱眉,“恐惧往往对着着内心的掩饰。因为不想被人发现内心的秘密,所以才会刻意保持距离……心瞳究竟经历过什么事,她心中有什么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 “我知道。”竹锦长眸闪闪。虽然狡黠,可是此时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正色,“可是,我不告诉你!” “她肯对你说?”周正一愣。 “非也。”竹锦得意笑起来,“她不想说的,我便永远不问。想要答案?我自己去找,不用问她。” . 周末难得徐木怡准时下班到家,正看见竹锦做书房里看着电脑。 “竹锦,最近怎么这样闷闷不乐?”徐木怡情知自己不是合格的母亲。与丈夫一样,身为军警,总是难顾小家。 “妈妈,一个禁毒警察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徐木怡也被问得一愣,“你怎么对这个好奇?” 竹锦涎着脸一乐,“现在天涯上最流行晒工资的帖子了。有人正好问到,我就好奇。” “禁毒警察是行走在刀尖上的警种,他们的对手毒贩是最危险的罪犯。禁毒警察的工资参照公务员标准,由级别工资、职务工资、警衔工资和地方补贴四个部分构成。因为特殊的危险性,一般各地方都是按照实际情况从优。” 竹锦皱了皱眉,“那到底能拿多少钱?” 徐木怡叹了口气,“一般而言,不会超过4000块。” 竹锦笑起来,心底冰凉凉的疼。行走在刀尖上的工作,一个月就这么点钱!还不够贪官污吏一瓶酒的价钱! - 【谢谢山丁子的红包。】 65、心瞳,你完蛋了 袁媛也看见周正嘴角那块红肿了,再加上竹锦眼角那块淤青,就忍不住问心瞳,“他们俩掐起来了?” 心瞳脸上一红,“不是的。” “不是的?”袁媛瞪大了眼睛望心瞳,“那是?” 心瞳红着脸,却没忍住笑,“都是我揍的。” “啊!”袁媛大受惊吓,“昨儿中午我从饭店离开,扭头看见你跟周正拉着手呢;我还替你高兴,以为你跟周正终于好上了结果你扭头就把人家给揍了?!” 袁媛一激动,嗓门大起来。周边的同学都好奇扭头望过来。心瞳赶紧扯住袁媛,“姐姐,你小声点……” “那你为什么揍他啊?” “我不是故意的。袁媛你知道我、我对异性有点抗拒,他一声不响就握住我的手,我就一时没控制住……” . “心瞳,你问题严重了……”袁媛咂嘴摇头。 “怎么了?”心瞳越发心虚,“我已经跟周正道歉过了。我们都是学医的人,他表示理解。” “我说的不是周正,我说的是段竹锦……妹妹,周正刚拉了下你的小手,你就把他揍成这样那段竹锦呢?我可知道他在食堂天台上把你给狼吻了哦,他可是白白净净、完完整整走下楼的哟。” 心瞳也张大了嘴。 “心瞳,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段竹锦了。”袁媛笑眯眯盯着心瞳,像倩女幽魂里的姥姥。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心瞳有点乱了。竹锦昨晚上说她已经爱上他了,现在袁媛这样说……“袁媛你知道,我拿他当姐妹。” “你会让姐妹跟你打kiss么?”袁媛叹息望她,“心瞳,你完蛋了……” . 夜色阑珊,竹锦走进pub,郑远洋早就恭候多时了。看见竹锦进来,郑远洋狗腿子似的赶紧上来把高脚椅都给扶正了,让竹锦坐,“三少,那事儿我给你查了!” “那套房子没卖啊,名头上还是我老豆的公司!” 竹锦无声笑起来,吓得郑远洋直筛糠,“三少我没撒谎,真的。” “你没撒谎,那就是我眼睛瞎了。我可亲眼看见那屋子里头有人!” 郑远洋挠了挠头,“这样的事儿也是有的。你知道现在房地产也不好做,一个楼盘里好些房子是要留下来送给某些人的。我老豆上次那个碧玺楼,整个一个单元从一楼到七楼,都送给了房产局的领导……当然不能明送,房产发票上的名头始终还是我们自己公司,他们只管用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房子不是没卖,而是送礼用了?” 郑远洋点头,“一般而言是这样的。不过你说那房子是个小户型,不太符合这个做法。一般送礼用的,没100平的,人家领导都得说你看不起他!” “所以我想可能不是送礼用,而是类似的其他用途……” - 【稍后还有。】 66、拉郎配 a、江冽尘; b、段竹锦; c、周正。 袁媛在白纸上郑重写下这三个人的名字,“心瞳,单选。” “姐姐,你饶了我吧。”心瞳哀号。 “就算姐姐我不逼你,心瞳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想要一个明白的答案?”袁媛叹气,“你可不是花枝招展的孩纸,一脚踏三船对你来说绝对不是艳福。” 心瞳咬唇,拿过笔来将三个人全部划掉,“一个都不要!” “矫枉过正了嘿!”袁媛也没想到。 心瞳摇头,“冽尘是哥哥,竹锦是妹妹,周正是朋友。这一生我都不会谈情说爱。” “为什么?”袁媛瞪大了眼睛,“你长成这样儿,你竟然打算一辈子不谈恋爱!”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心瞳垂下头去,“人这一生,总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就算我是女生,也不例外。” “心瞳……”袁媛有点犹豫,“我瞎猜啊,要是错了你别生气:你说过你爸爸已经去世了,可是你没说你妈妈也去世了,可是你又说你自己是孤儿……我在想,是不是你爸妈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譬如你妈妈抛弃了你和爸爸,从而让你对爱情产生了怀疑;进而让你开始抗拒异性?” 心瞳没说话。 “心瞳你别生气啊,我说了我瞎说呢。”袁媛很愧疚。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想对别人说起的家里事。 “袁媛,你说的没错。”心瞳垂着头轻轻出声。 . 竹锦走进段家院子,迎面就看见爷爷段天阁正坐在墙根儿底下笑呵呵地搬动铡刀。 段家院子原来是前清一座将军府。本是五进的院子,前两进原来是衙署,现在交公;后头三进院子,连同两侧的花园是段家的住宅。这宅子虽然经历岁月而凋零了昔日的华彩,可是反倒更添时光的肃穆。 “爷爷您又动铡刀!我一看就想起来刘胡兰。”竹锦帮段天阁将成捆的药材送进刀口下去,边跟爷爷说笑。 段天阁跟靳家老爷子靳邦国虽然同是共和国的老将军,可是秉性截然不同。靳邦国虽然退居二线,可是虎威不减;段天阁却乐天知命,退休了便将自己极快归到普通老头儿的身份里去,每天最大的乐趣是养鱼、遛鸟,顺便帮老伴儿田馥芳铡草药。 “你小子今儿怎么想起来看爷爷奶奶?”段天阁一边有节奏地压动铡刀,一边瞅着孙子乐,“是被你哥揪着来陪绑的吧?” “嘿嘿。”竹锦就乐,“奶奶这是要拉郎配啊?好在不是给我。” “你啊,估计也跑不了……”段天阁笑得慈眉善目,“你奶奶最疼的孙子就是你,你将来的婚事她一准儿掐在手心儿里!” “今儿奶奶要给我哥介绍的是谁呀?”竹锦岔开话题。 “周子安的长孙女。” “啊?”竹锦听了就一咧嘴,“竟然真是周正他姐!” - 【谢谢流光三少的红包、mumu的鲜花。大家晚安。】 67、被禁止的感情 “爷爷,您老跑到垂花门外头来铡草药……避风头啊?”竹锦眯起狐狸眼睛。 “你小子这来了大半天了也不张罗往里走,难道不是也在避风头?”段天阁笑着拍了竹锦脑袋一记。 “原来爷爷惧内的毛病几十年没改啊。” “什么惧内……这叫爱情!” “哈哈!”竹锦大笑,竖起大拇指来,“同意!哪儿有男人真怕老婆啊,不在乎的话何必在意?” “这么感同身受?”段老爷子挑眉瞅竹锦,“有女朋友了?” 祖孙俩正说着,段柏青一脸铁青地从垂花门奔出来。看见段老爷子,只能压着怒意向老爷子请辞,“爷爷,我先走了。” “去吧,开车小心点儿!”段天阁表示同情。 段柏青也没顾上竹锦,自己腾腾就跑出大门去。竹锦低声跟爷爷嘟囔,“您老给我哥取的名儿还真贴切:那脸果然都青了。” “去!”段天阁被气乐了,“我那是希望你们松柏长青!什么脸青了啊?还青面兽杨志呢!” 竹锦笑眯眯指了指垂花门,“估计奶奶在里头也青了脸了,我去瞅瞅啊。” “嗯,好好哄哄。哄好了我再进去。”段天阁比出ok的手势。 . 竹锦进门,田馥芳正坐在药柜子前头生气。田馥芳退休前是中医院的院长,田家祖上是大内太医院的院判(相当于太医院副院长),所以家里头药柜子反倒比衣柜更显眼。 “奶奶别皱眉,会出皱纹的……”竹锦笑嘻嘻凑进来。 “少拿这套哄我!”田馥芳瞪了竹锦一眼,“我都70多了,还怕皱纹?你拿我当慈禧老佛爷呢?” “您就是孙儿的慈禧老佛爷。”竹锦顺杆爬,“奶奶别生气了,孙儿给您捶背。” “唉……”田馥芳叹气,“你们个个的不省心。你哥这眼看着快三十了,还不定性。说给他介绍个对象,竟然当场就跟我翻脸!” “奶奶……”竹锦瞄着老太太的神色,“您老不会无缘无故给哥介绍女朋友的。究竟发生什么事?” . 田馥芳这才回头正眼瞄竹锦。全家人,包括老伴儿都没想到这一层,没想到这个最小的孙子倒是懂她的心。 “唉!”田馥芳叹了口气,“你哥现在据说正跟一个寡妇打得火热!” “奶奶……”竹锦就乐。他明白中国的老人家肯定不希望长孙娶个寡妇,但是都什么年代了,“奶奶,哥自己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您老就别管了。” “三儿啊,奶奶知道你眼睛毒,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是这事儿不光是奶奶的老脑筋……”田馥芳摇头,“奶奶强调咱们家的身份,却不是门第之见你爸爸是省军区司令,你妈妈是刑警学院的禁毒系主任,所以这就注定了有些身份必须跟咱们家绝缘……三儿,如果你是奶奶我,你能答应你的孙子跟一个毒贩的寡妇打得火热?那社会上会怎么看咱们家!” - 【稍后还有。】 68、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感觉 时间进入12月,天气虽然越发冷了,可是学生们的心情却按捺不住地放松下来。虽然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但是12月既有圣诞,又有新年,这都是大学里头最浪漫的节日。 “英姐,圣诞怎么过?”竹锦吊儿郎当坐电脑前帮英姐ps修片,边问。 英姐正在灯光下帮心瞳调整着拍摄角度,听见竹锦说话,赶紧抬头看墙上的日历,然后“哎哟”一声,“你看我都忙忘了,平安夜又赶上周末,应该给你们放假的……” 通常心瞳会每个周末晚上过来拍照;如果有随机单品再临时定时间。 “英姐没事,店面的新品都是预告了发布时间的,不必改时间。我也没什么安排,晚饭跟同学聚一下,晚一点一样可以来拍照。”心瞳淡然说。 “我也来。”竹锦眼镜反着显示屏上的蓝光,像碧眼狐狸。 “段设计师你不必每次必到吧?”心瞳转头过来看他,“这个月没有你的新品,你也跟这儿凑什么热闹来?” 英姐看惯了两人之间的斗嘴,就笑,“小段,你倒是赶紧再给我出个新品啊。这个月又空白了!你最近忙活什么呢?” 竹锦好脾气地笑眯眯,却没给任何解释。 . 拍完照,心瞳跟竹锦一同下楼。外头墨蓝色的天空缓缓飘落雪花。心瞳开心地伸开掌心去接,“看来这会是个白色圣诞!” 竹锦站在月色星光里,狭长的眸子燃起清亮的光华,“平安夜我要跟你一起过。” “嗯?”心瞳转过头来,诧异望他,“你说什么?本来也是一起过啊,系里不是说咱们一起聚餐么?之后还来英姐这儿拍照……” “别装傻,我说的不是这个。”竹锦妖冶笑起来,像是纷纷清雪里冉冉复生的一头狐狸精,“那晚我不会回家,我要跟你在一起,睡在你床上。” . “不要!”心瞳惊了,下意识抱紧自己的身子,“你,你又要干什么!” 他邪肆地笑,“师姐,我们已经上过两次床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连串……” “你、你无耻!谁跟你上过两次床了!”心瞳绝望地闭眼。好吧,他是在她床上两次了,可是可是根本什么都没做啊也不对,是做了一些的,只不过没做到最后…… 竹锦挑着长眉,含笑望心瞳的自相矛盾。看着她面颊飞红,妙目里仿佛燃起一团火来,竹锦笑着仰头,任雪花点点凉凉地落在他面上,“圣诞之后就是新年,过了新年就是期末考试,然后你就要去云南了……之后,我有整整的四十五天看不见你。” 他在月色里转头望心瞳,“所以别奢望我会放弃。我要跟你在一起,那个晚上。你敢跑,我就抓你回来;你若躲开,我就站在你房子门口等一夜!” . “段竹锦你!”心瞳急得跺脚。 正在此时,小区大门外昂然走来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过来径直握住心瞳的手,“心瞳,怎么这样晚?” “周正?”竹锦眯起眼睛来去望眼前两人交握的手。 周正坦然一笑,“我不放心心瞳这样晚一个人回学校。接送女朋友,是我这个当男朋友的责任。” “女朋友、男朋友……”竹锦清清凉凉笑起来,“正正,你发烧了?看来你上次挨揍还没够!” “竹锦你错了。”心瞳抬起眼睛来望竹锦,“我已经克服了对周正的抗拒。我对异性的抗拒并不是普遍性的,而是只是对陌生人……” 周正闪亮一笑,越发握紧心瞳的手,“竹锦我跟心瞳先走了,不耽误你了,再见。” 竹锦长眸眯紧,望着周正握着心瞳的手从他眼皮底下走过。风从阴云密布的夜空中来,忽地一下子填满了他之前与心瞳之间的空隙。 雪花无声垂落,像天上挂下羽毛的垂帘,将他与心瞳越隔越远。 他咬紧唇望着心瞳的背影,直到她一直走出小区大门。 “瞳。”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那样远的距离,他知道她定然听不见。 ----------- 69、青鸟殷勤为探看(第一更,4000字) “来来来,青鸟殷勤为探看啦!”心瞳同宿舍的老四丁佳佳从外头进来,带进来一股寒气。她面上冻得通红,却着实高兴着。 丁佳佳是班里的生活委员,此时手里正举着大叠的圣诞卡片。 其他宿舍的女生呼啦都冲进来,从丁佳佳手里翻找给自己的圣诞卡。找到了的欢呼一声,宛如欢快的鸟儿般跑走了;没找到的忍不住嘟囔一声“死鬼”…… “行啊佳佳,现代红娘嘿……”袁媛打趣丁佳佳。 这个信息时代,手机和网络早就取代了圣诞卡的地位。可是却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借助圣诞卡来传情。大学女生有一大半已经有了心上人,不在一起的小情侣要靠纸张上手写的字迹来聊慰相思;还有一部分圣诞卡则是用来追求的,经过一个学期的“对眼”,现在许多男生也开始发动了新的攻势。 丁佳佳就乐,“为人民服务!” 心瞳窝在床上看《千金方》,没下来凑热闹。丁佳佳就乐,从身后举起一张卡片来,“二姐,有你的!” 心瞳这才一愣。 袁媛在地上呢,一把抢先将卡片抢过来,仰头朝心瞳乐,“周正行啊,抱得美人归了还不忘了写一封卡片!果然是翩翩佳公子,行事为人就是完美!” 丁佳佳听着就一声欢呼,“啊,二姐你跟周正好了?我的天啊,羡慕死人了!” 袁媛情知自己给说漏嘴了,赶紧冲心瞳吐了吐舌,“心瞳,这是好事儿,姐妹们知道都替你高兴。” “其实,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心瞳脸有些红。 “没事没事。”袁媛以为心瞳是害羞了呢,赶紧安慰,“我们不乱说,你放心。” “不过,要周正请我们姐妹吃饭才行!”丁佳佳一听有人可宰了,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我要吃西餐!周大公子必须请我们吃顿好的!” “要不,海鲜自助也行!”魏小可从外头进来,也接过话茬跟着凑趣,“红叶才200多块一位,还有河豚可以尝试,我太神往了!” . 正说话,宿舍电话响了。丁佳佳顺手捞起来,一听那声音就欢叫开,“周公子,说吧,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 周正在电话那头一听就明白了,他好脾气地乐,“没说的,佳佳你们定,时间地点你们喜欢哪里都好。我负责买单,以及为几位美女服务。” “太讲究了!”丁佳佳笑起来,“那我们宰得狠一点行不行?” 周正愉快地笑起来,“没问题,我引颈受戮!” 心瞳红着脸赶紧过来接电话,“周正,你找我有事么?” “心瞳,我们男生宿舍下头来个老大爷卖芦柑。又大又红,我们宿舍人买了,很甜。我下来给你买了些,你提上去跟宿舍姐妹一起吃吧?” 心瞳只觉心底一股暖流直接冲上头顶去。芦柑不贵,可是越发显出周正的用心。以周公子的环境,他当然能给她买更贵十倍、百倍的东西来讨好,可是他知道她的脾气,也尊重她的好强,所以只买她能够接受范围内的东西。 正是礼轻情意重。 . “周正,你,你本不必对我这样好的……”心瞳站在宿舍外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躲着宿舍甬道上进进出出的同学。 周正是全校同学都认识的翩翩佳公子,所以他们就有点引人注目了。 “心瞳,如果给你造成困扰了,我道歉。”周正笑,整齐的牙齿在冬日晦暗的黄昏越发显得瓷白如玉,“心瞳我明白你给我的定位。是我想这样做,不要求你回应的。你若不喜欢我这样做,我现在转身就走。” 心瞳咬住唇。 不过是一袋芦柑,她的确不值得这样小题大做。不管如何,周正这份心意是暖融融的。“周正谢谢你。” 周正展颜笑开,俊朗的面容仿佛给晦暗的黄昏里闪过的一抹星光,“那快上去吧。看你还穿着拖鞋下来,小心感冒。” “噢……”几声女性的鬼哭狼嚎从头顶传来。心瞳抬头,看见宿舍那三只女人正一齐站在阳台上冲他俩挤眉弄眼呢。心瞳脸红死了。 周正却坦然抬眸,“大姐、三妹、四妹,我们家心瞳就拜托你们了。” 这是在宿舍外头啊,这是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啊!心瞳真要疯了她越发知道自己错估周正了;本以为他是周正的男子,现在倒觉得他跟段竹锦快要半斤八两了! “周家心瞳,没问题……”那三只女人继续鬼哭狼嚎。 “哎呀,你们!”心瞳大红着脸,一跺脚红着脸跑回宿舍楼去。 周正站在冬日的晚风里,望着心瞳惊慌失措的背影,笑得开怀。 . 心瞳跑进宿舍楼去,差点跟迎面往外走的一个男生撞个满怀。心瞳红着脸提着芦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然后就想继续跑。 “道歉管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没想到那男生跩得二五八万似的! 《流星花园》里的经典台词,放在某人嘴里,语气腔调倒是相当贴切! 心瞳霍地抬头,“段三少,好狗不挡道!” “心瞳,竹锦……”蒙甜甜软软的嗓音从竹锦后头传出来,“你们俩怎么还一见面就掐啊。” 心瞳叹了口气,决定避开。 “心瞳,我看见周公子刚刚在买芦柑。他一个一个地挑,说是呀送给女朋友的,所以希望每一个都是最好的。那老大爷听着都笑,还帮他挑呢。不过周公子做事也真讲究,他将老大爷的芦柑都挑过一遍,所以也给了双倍的价钱呢。老大爷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周公子是给你送来了吧?” 心瞳只能红着脸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尝一个吧。” “好啊。”蒙甜甜笑着拿出一个。 心瞳叹了口气,目光没去看竹锦的脸色,“甜甜你再多拿一个。段三少虽然吃惯龙肝凤胆的,不过这是我的礼貌。” “我不稀罕!”竹锦冷冷一声。 蒙甜甜赶紧将竹锦拉一边去,笑眯眯跟心瞳说,“没事儿的心瞳,我们两个一人一半!” . 魏小可和丁佳佳吃周正“孝敬”的芦柑,都吃得很开心。她们俩人去上晚自习去,袁媛这才叹了口气,“我估计你这芦柑吃出黄莲味儿了吧?” “嗯?”心瞳回神。 “唉,我是说你跟段竹锦,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啊?明明你对周正没什么意思的,结果突然来电了,现在都成既成事实了;段竹锦就更是奇怪,开始对蒙甜甜不理不睬的,现在怎么反倒天天在一起了?” “求仁得仁吧。”心瞳笑笑,“甜甜始终不肯放弃竹锦,说不定段公子被感动了呢。” “那你跟周正呢?你当初明明不选他。” 心瞳笑了笑,垂下头去,“周正他,是个好人。” “好人?我说心瞳啊,你是挑男朋友呢,还是评选感动中国的人物呢?再说,还有冽尘呢!” 心瞳没说话。 袁媛只能叹气,“如果是周正,倒也挺好的。至少他比段竹锦靠谱多了。”以心瞳的家境和性格,她跟周正在一起的确是看着比竹锦强多了。这位段三少太过耀眼,就像bling-bling的钻石。可是这样的东西好是好,争抢的人也太多。 有的时候最佳的选择其实是退而求其次。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了。”袁媛往起挑气氛,“这次圣诞聚餐啊,你跟周正一定被大家车轮攻势灌酒。” 心瞳也是苦笑,“姐姐你到时候可得替我挡挡。” “行。”袁媛眨眨眼,“就当我提前预演怎么给你当伴娘了呗!” “啊,我撕你的嘴呀……”心瞳红着脸扑过去胳肢袁媛,两人笑闹成一团。心瞳之前积郁在心底的一股闷气,这才缓缓散去。 看见竹锦跟蒙甜甜在一起,她本该觉得长出一口气才是的,不是么?怎么她会那样喘不过气来? 圣诞夜也好说。就算因为跟周正在一起,而被同学们灌酒;至少能逃过竹锦他说要跟她一起过夜,这才是真的让她心惊胆战的。 她不可以再跟他向前走下去…… 她给不起他感情,她便也不能去要他的感情。 竹锦和袁媛都说她已经爱上了他……这个论断让她好害怕。 . 上完晚自习回来,心瞳洗漱完了趴在床帘里看那张卡片。她也以为是周正写来的,所以迟迟没打开。 想了想,还是拆开。 如今的圣诞卡出得越发花哨,多彩的封面、立体的内容、夸张的字体……可是这一张却素淡到了极致。只是一张素笺,上头只抄录了一首王维的诗:“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字体飘逸,宛若风舞游龙。 素笺上有轻轻淡香,宛如空山新雨之后,冉冉浮生的青竹清香。 心瞳的心便漏跳了一拍。 在这个年代里,还有人以这样的素笺、以这样婉约而隐喻的方式来传达心意么?尤其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嬉笑怒骂的锦衣贵公子! 可是这素笺上的香,却的确是他染在身上的香。这种香氛不同于任何的男士香水,而是他自己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当时他在月光下以指尖缠住她发尾,含笑说,“青玉枝”。 青玉枝在中国古代诗词里是翠竹的喻称之一。刘禹锡说它“翩翩似君子,无地不相宜”。竹锦将自己调制出来的香氛以此命名,既扣着他名字里的“竹”;除此之外,是否也是在映射自己的人生抱负? 可是无地不相宜……这样的锦衣贵公子,真的可能做得到么? 心瞳有些心烦意乱,将卡片搁到一边。 “二姐,是谁的卡片啊?”丁佳佳洗漱回来,好奇的盯着心瞳已经打开的卡片,“真是周公子的?” “不是的。”心瞳不知怎地,心有点慌,仿佛怕被丁佳佳知道了那是来自谁的。其实卡片上根本没有署名,丁佳佳就算看见了也并不知道,可是心瞳就是有些心旌摇曳,“是我以前做家教的时候教过的一个孩子寄来的。祝周老师我节日快乐。” “这样啊……”丁佳佳有点失望,“我说这卡片怎么这么素净呢,也根本不像传情达意用的啊!” 心瞳叹了口气,灭了台灯。 这是个光怪陆离的时代,仿佛一切都要浓墨重彩才能够表达出足够的心意。可是有时候用力过猛反倒过犹不及,有些东西反而被破坏。 虽然依旧有点不敢相信寄来这张卡片的是那个人,可是这种方式和这张卡片本身,心瞳却真的是喜欢的。 他寄来这张卡片,干嘛? 明明之前对她那么恶声恶气,还跟蒙甜甜在一起;可是又寄这样一张卡片来难不成,他人格分裂啊? 一想起竹锦那个死样子,心瞳就气不打一处来。 国外有份资料称,一位人格分裂的人士,竟然身子里有十八种人格,也就是说明明一个人,却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变成另外十七个人…… 一想到竹锦竟然也有这种可能,心瞳不由哆嗦了下,却是愉快笑着跌入梦乡。 他那种人,合该不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说不定真的是许多个人的集合吧? - 【先更4000字,白天继续,大家晚安。】 谢谢蓝的6个红包,还有成双成对的钻石、神笔、鲜花;还有夏安、丫丫、阿拉蕾的红包哟~~么么大家~~ . 70、微妙的疼痛(第二更,3000字) 12月24号,从下午大家就都坐不住板凳了。教大学语文的宇文老师还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可是已经hold不住教室里的气氛。 语文老师姓宇文,这事儿挺千年难遇的,所以平素大家挺给宇文老师捧场的。更何况宇文老师还是个业余编剧,他好几个剧本都被搬上荧屏,拍成偶像剧,所以在学生里也有大批粉丝。 好在宇文老师也是年轻人,刚过三十的年纪,还记着自己当年在学校那会儿的事儿,所以就也没难为学生。他在上头讲他的,下头爱干嘛干嘛。 丁佳佳都大胆到隔着两排座位跟心瞳嚷嚷,“二姐你帮我打电话催催快递。我三天前在网上拍的新衣服就为了今天聚餐穿的,他们怎么还没送到!” 心瞳记性极好,运单号和快递公司的电话号码,她看了两眼就记住了;丁佳佳则是个小迷糊,所以只能央着心瞳给打电话。 心瞳给快递打电话,魏小可从同排隔着六个人的位置上横过来喊,“心瞳你说我晚上烫个卷好,还是做个离子烫好啊?或者,跟网上学那个韩式编发?” 心瞳忙得跟八爪鱼似的,握着电话跟魏小可比了个ok的手势。 女人都是犹豫的动物,越是遇见大事越容易东游西顾,本来已经费了心思准备了好几天,结果一到临头还是自己否定自己,弄得一团乱糟糟。 这个时候她们惯常的做法就是问心瞳。因为心瞳是少有的冷静女生,越到大事面前越冷静。袁媛甚至说她是“冷血小二”,不过也夸她是天生该学医护的,果然够冷静。 “今晚上咱们宿舍唱什么歌儿啊?我听小可和班长他们商量,今晚上各个宿舍都得表演节目……”心瞳电话还没打完呢,袁媛又过来添乱。 心瞳好不容易跟快递公司交涉完,对方答应一定在16点前将衣服送到,还来得及让丁佳佳将衣服熨了穿上;心瞳赶紧安抚袁媛,“咱们四个都是麦霸,根本不用提前准备!到了地方咱们现场点就行。平常经常唱的那几首,随便拎出来一首都能把他们震了!” “啊?那要是撞车了怎么办啊?歌房一个时段流行的就那么几首歌……” “没事。晚上是聚餐,可以想象那场面一定乱糟糟的,所以唱歌只是助兴,谁说唱同样的歌不能唱出不同的感觉来?这反倒体现咱们唱功更胜一筹!” “说得对!”袁媛终于开心笑开。 . 陪魏小可去烫了头发,又跟着丁佳佳站在校门口接了快递,顺便听袁媛引吭高歌了好几首她拿手的歌曲,天已经擦黑,晚餐的时间到了。 “心瞳,你光忙活我们了,你自己今晚穿什么、梳什么发型?”那三只女人这会儿才发现心瞳还穿着平素穿的羽绒服,头发全都缠进大围巾里去,没一丝亮色。 “我这样就行。”心瞳笑笑,“吃完饭还得去打工。” “心瞳……”魏小可眼睛有点湿。 “二姐,嘴唇来来来……”丁佳佳举起自己新买的雅诗兰黛口红给心瞳抹。 “佳佳不用了。”心瞳脸红地躲。这管雅诗兰黛可花了丁佳佳好几百大银子,她稀罕得谁也不让用,这会儿竟然拿出来给她抹,“佳佳,一会儿吃饭也都蹭掉了,多白瞎!” “蹭掉了我再给你抹!”丁佳佳死死扯着心瞳,非给她涂上。 “还有这个!”袁媛也从柜子里抻出一件新买还没上身的小衫来,“我一直没敢穿,实在是没什么身材。心瞳你今晚替我穿穿!” 魏小可也拿过一个韩国代购的水钻发卡来,三下五除二给心瞳将长发盘起…… “成了!”袁媛拍着手乐,“今晚上保管周正像饿狼似的盯着你……” “……谢谢。”心瞳只觉心头暖意涌动,眼眶也湿了。她从小就是孤单的孩子,刻意与人保持着距离,所以来自外人一点点的热情都会让她觉得温暖良久。 除了,竹锦。 只有他的热情让她害怕,让她想逃。因为他的热情就像罂粟的毒,炽烈又猛烈,她不敢尝只怕,一旦尝了便会上瘾,从此无法解脱。 . 这是个滨海城市,任何酒宴都是无海鲜而不欢。而传统品尝海鲜的方式,对于这帮医大学生来说是巨大的挑战。比如醉虾,比如生拌螃蟹,比如活吞牡蛎……这帮学医的学生们得一边觊觎美味,一边讨论着里头的微生物和细菌含量会不会超标…… 同样来自沿海城市的同学还好,那些来自内陆的同学开始还好奇地瞪眼睛观察,到后来几乎是捧着肚子就往卫生间跑…… 海鲜虽好,对于初次生吃海鲜的同学来说,那都是一块块蠕动在嘴里的活肉,非但没有一点鲜美,反倒都是恐怖感觉! 心瞳笑得直不起腰来。魏小可已经连吐三次了,可是她是团支书,还必须硬撑出轻伤不下火线的坚强来;同学们,尤其是男生也不肯放过她,非得过来挨个给她敬酒,魏小可平素的坚强已经成了僵硬的面具,可是还得硬撑。 其实这样的魏小可挺可爱的,心瞳决定让她再支撑会儿,等她实在不行了再帮她。 . 贺老师等几位老师那桌就更成了重灾区,同学们绝对车轮战术,轮番上阵!贺老师、宇文老师、临床的班主任王林森老师,全都小脸红扑扑的,显然都上量了。 隔着那桌频频举起的手臂和酒杯,心瞳悄悄望着竹锦。他是医大的状元,又是省军区司令的公子,身份地位自然是一等一,所以被系主任强拉着给摁到主桌上,就在系主任旁边儿。 他也小脸红扑扑的,一定跟着喝了好几轮了。心瞳有点担心,她不知道他酒量行不行。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是笑:这世上的高干子弟还有不能喝的么?她推销啤酒,多少次在同福客栈里看见那帮纨绔子弟举起红酒来整支的对瓶吹呀,把外国游客给吓得以为看见了西洋景儿!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别开目光。可是却有一种被凝视的感觉心瞳顺着那目光望回去,正撞上周正温柔的凝视。 原来周正也坐在主桌上。他是大一年纪的级队长,又是整个临床系的学生会副主席,再加上他的家世……所以他的身份是仅次于竹锦的,此时正坐在系主任的另外一边。 不过周正显然是很知节制,所以面上还没现出太严重的酒红来。他目光澄澈,温柔地落在她面上;见她回望,也并不躲开,只是轻轻挑起嘴唇,笑得带了一丝狡黠。 心瞳心慌意乱,赶紧垂下头去。 周正八成是误会了。她之前是在偷望竹锦,可能周正以为她在偷看他……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满桌的杯盘狼藉里,大家纷纷提议唱歌。 服务员走进来给放好大屏幕,调整好设备。系主任就在众人欢呼里登台唱了一首《打靶归来》,大家欢呼雷动。接下来几位老师共同登场,合唱了一手《真心英雄》,然后集体告辞,要转去下一个班级的场子,也让学生们能够不受拘束地开心些。 系主任临走拍着周正的肩膀,“周正啊,你办事我放心。今晚同学们都很高兴,酒也喝了不少,千万照顾好大家,别在校外出什么乱子。” 周正儒雅而笑,“主任您放心。” 系主任又走到竹锦面前去,拍着竹锦的肩膀,“竹锦啊,你今晚都没说跟我干一个!倒过来,我跟你干一个,怎么样?” 心瞳都看不下去了,搓着胳膊转头望袁媛。 “看见了吧,主任这话里头,对周正和竹锦的身份就是个生动的写照!段家,谁敢不给面子!” 心瞳也叹了口气,“象牙塔里的学者也终究是凡人。在中国,哪儿有人能清高到不向权贵低头呢?” “有啊!”耳边一声笑谑。惊得心瞳激灵抬头,竹锦小脸红扑扑凑到她耳边,故意将满嘴的酒气吹到她面上来。 “你说什么?”心瞳今晚心里见着他就发虚,本来就避之不及呢,他自己还凑过来! “谁呀?”袁媛好奇问。 竹锦缓缓收起笑谑,慵懒的目光静静栖息在心瞳面上,缓缓、仿佛带着疼痛说,“你啊。” “系主任都要过来主动跟我一个学生敬酒,他是屈从权贵;可是我段竹锦这样用心用力去追的你,你却根本连一个笑脸都吝啬赠予……” ------------ 71、不配爱你(第三更,3000字) “竹锦你喝醉了。” 心瞳心底狠狠一疼,垂首避过竹锦的眼睛。 幸好满屋子都是人,大家吃饱了喝足了,有喝醉的跑到一边座位上谈心去了,更多人一堆一起糊到大屏幕前去同一首歌去了。 可是女生这桌的却也都听见了。 心瞳看见蒙甜甜她们班的女生伸手去拍正跟别人合影的蒙甜甜…… 心瞳就觉头疼。 “哈,我是喝醉了。”竹锦向后仰了仰身子,高呼一声,“我要唱歌!” 他们班男生都是他狗腿子,朱骏一听就赶紧将歌本拿过来,“竹锦你唱什么,我给你点去。” 竹锦转头望心瞳,一个字一个字说,“我们是姐妹儿,我当然得唱女人的歌儿……” “哦”朱骏他们几个小子就学狼叫,“人妖出洞……” “嗤……”竹锦摇头笑了笑,狭长的眸子透过眼镜儿去看心瞳,目光清凉,宛如玉色月光。心瞳心慌,忙垂下头去;他定定凝着心瞳颊边红晕,缓缓笑起来,红唇轻扬,慵懒一声“《类似爱情》!” . 竹锦上来唱歌,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这位段公子脾气古怪,大家都知道他是出身名门、聪明绝顶,可是也都知道他腹黑又毒舌。所以对于这样的人,男生们还可以引以为友;女生就比较挣扎了:既是想要喜欢、高攀;又有点怕伤了自己的自尊心。 今天难得这位喜怒无常的段公子想要主动唱歌,大家就也给足了面子,都好好地听。 竹锦笑着握住话筒,站在台前。 他今天穿得相当闷骚:赤膊穿大v领的月白开司米薄毛衫,那领子一直开到双乳间的位置,跟《浪漫满屋》里rain在中国酒店里借钱给宋慧乔那个桥段里穿的衣裳是同款。这样的衣裳是极其考验男生身材的,既要有强健的胸肌,又要有玲珑的锁骨;注定这男生既要有风流姿态,又得阳刚健康。 白色毛衫的下头是一条紧身的纯黑皮裤。亮面皮裤将他两条腿包覆得修长笔直,羡慕得好些女生忍不住尖叫。 他身上本是极简的黑白两色,可是这两种颜色却穿出了炫目的效果。仿佛他只是握着话筒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就足够整个大厅屏住呼吸。 . “我站在屋顶,黄昏的光影,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微妙的反应,忽然想起你,这默契感觉像是一个谜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我们两个人,陌生又熟悉,爱似乎来的很小心翼翼。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相信,爱来了这种滋味很美丽?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在同一天发现爱在接近,那是爱,并不是也许。” “可不要忘记,你要相信你自己,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这个世界很无情,谢谢你,说一声‘爱你’,我很想听……” 他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若吟若诉,低回婉转,仿佛一个字一个字镂刻在听者心版上,刻痕深深。 这首歌很红,可是大家听惯了的都是萧亚轩或者莫文蔚版本的,都是女生带着疼痛的倾诉;今天听着男声唱出来,而且还是那样华衣锦服、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公子唱出来,这份身份与歌曲风格的反差,将那份疼痛和深刻越发放大,深深刺进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 “要是能有个男生为我这么唱歌,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了,就跟着他……”心瞳听见身边不知哪个女生悄声说。 女生都是感情动物,仿佛一辈子都在追寻爱情;也有人说女人天性拜金其实那是因为女人没碰上能让她心折的男人,没有男人能够真正打动她的心…… 心瞳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去望他。 “心瞳……”间奏里,竹锦忽然对着话筒柔声呼唤。 大家都转头过来望着心瞳。心瞳只觉心慌,却不能不抬起头来望他她知道他是唱给她听,可是她万万不敢想,他竟然会在歌唱的间隙这样直白呼唤她的名。 看见心瞳抬头望他,竹锦深吸口气,缓缓笑开,在音乐的尾声里轻轻唱最后一句:“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音乐落下去,全场一阵寂静,随即掌声响起来。他站在掌声里,握着话筒,狭长的眸子眯起来,直直望着心瞳,落寞地笑。 . 心瞳再也撑不住,起身就奔出去。出了房间门,已是泪如雨下…… 深冬了,包间里热火朝天,可是酒店的走廊里却是凉气袭人。心瞳站在门口无声地流泪,又怕被人看见,只能走到卫生间里去,无声却又用力地放纵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段公子,他本来是对女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高干子弟,可是他怎么会那么落寞;即便站在人群里,即便身边掌声如雷,他竟然还那样凄凉地笑…… 他要干嘛,要干嘛! 她的心都被他洞穿了,受了很深很重的伤;他,知道不知道? 仅仅是这样,她便已经害得他落寞如此,那么将来呢?所以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知道不知道! 不是她冷血无感,是她真的不配要他的感情,更要不起…… 段竹锦,你知不知道;不是我不爱你,是我不配爱你! . 哭了良久,手机响起来。袁媛发短信过来,“傻妞,我也哭了。真的要这样么?” “需不需要我过去陪你?” 心瞳用力摇头,给袁媛回复,“没事,我马上就回来。” 心瞳走出去洗脸,用冷水拍着哭红了的面颊。身后有脚步声,心瞳急忙低下头,怕后来进来的人从镜子里看见她的眼泪。 可是身后那个人却将卫生间门关上了,“哒”地一声还落了锁! 心瞳惊讶回身,那白衣黑酷的少年正站在门口,眼睛里刻着疼痛,深深凝望她! “竹、竹锦,你、你怎么来了?” 这是女卫生间啊,老大! . 他走过来,望她满脸的眼泪,什么都没说,张开手臂就将她抱进怀里去。紧紧、紧紧地,仿佛将她揉进他怀里去,不肯放手。 “竹锦,你这是干嘛?”心瞳刚收住的眼泪又落下来,“傻瓜,你说你要干嘛,你说啊!” 竹锦没说话,只是双手捧住了心瞳的面颊,狭长的眸子凝着她的眼睛。 心瞳知道他要吻她了她有一秒钟的挣扎。他的眼睛盯着她,她懂,他这是在等待这她的反应…… 心瞳闭上眼睛,一滴泪沿着长睫滑下。伸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他喘息,极深极重地喘息,没有如同前两次一般霸道地吻下来,而是极轻极轻,仿佛羽毛轻轻飘落。 他轻轻浅浅地吻她,却没有直接撬开她的唇,而是耐心地将唇再转移到她的眼睑、额头、眉毛、鼻尖……仿佛流连着易碎的琉璃,仿佛膜拜珍爱的宝物…… . “唔……”心瞳听见自己心底呜咽的呐喊她想要他吻她,宛如他曾经那般的霸道和轻狂。这样不够,根本不够…… 心瞳知道自己疯了,可是她今晚已经无法找回理智。她个子小,便向前踏了一步,将两只脚踩上他的脚尖,变被动为主动,呜咽着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看着薄而凉,可是吻上去才知道,其实很厚,有樱桃一般的质感,宛如天鹅绒一般的丝滑灼热,还带着酒气。唇线清晰,最适合她收紧嘴唇,将它全部吮进自己唇里来…… . 竹锦绝没想到心瞳会主动回应她。怀中的她柔软如绵、又滚烫灼热。她曼妙的曲线全都信赖地紧紧贴合在他身上……竹锦一声嘶吼,大手一只托住心瞳的后脑,另一手颤抖着托起心瞳的臀…… 她好娇小,他竟然轻易就能将他抱起来。他自己都有片刻错觉,平素那个动不动就将他揍翻在地的,还是怀中这个甜美的小娇娃么? 可是他早已无暇去追问,他只将她整个人都狠狠地按在自己的身上,拼了命地去感受她的柔软与贴合…… 两人都疯狂起来,一个吻已经不足以平息这种疯狂,两个人都在喘息着在迷乱中去找另外的方式就在此时,落锁的门上忽然响起敲门声。 周正的嗓音从外头传来,“心瞳,你在里面么?” ---------- 72、有没有南瓜马车,开往梦想成真的方向? 一听是周正的嗓音,热情似火的心瞳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来,心身全都湿淋淋地冷透,脑子更是全部停摆,只能揪着竹锦的衣领张着惊恐的眼睛。 好吧,就算他们亲吻这事儿她并不怕让周正知道,可是、可是这里是饭店里的女卫生间啊! 高干公子与女生在女卫生间里亲热……这样劲爆的新闻一旦传出去,一定会被大肆报道! 竹锦定会被连累。虽然现在社会上目下对高干子弟的负面消息不少,但是真正的高干家庭实则对子弟的管束都颇为严格。如果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估计竹锦肯定得挨揍! 还有她自己…… 她不是怕丢脸,不怕被人指着鼻子笑话,她只是怕怕自己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这多年爸费尽心思将她藏进人海里,就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让她能如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平凡、快乐地长大。一旦她被曝光上了媒体,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 她是爸的女儿,就算男女相貌有别,可是遗传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所以还是会有人认得出来! 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她不怕死,可是她的命早已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她得好好活着,她要用这条命去给爸重要一个公道! . “别怕,门锁着。”竹锦抱紧心瞳。 就在刚刚,心瞳的眼睛里出现一片空白的颜色。就仿佛刚刚那个还在热情似火的小东西,一下子被抽走了灵魂,变成了没有生命的人偶…… 竹锦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下。 周正说得没错,一个人如果总是本.能地逃避什么,那么相对应的,那个人一定受过这件事的伤害。 心瞳不是胆小怕事的女孩子,即便是在游戏玩家论坛上被爆出那样不堪的视频来,她都能直面,并不逃避;所以竹锦不能不想到,是不是在心瞳的记忆里,曾经有人这样敲门与叫喊,所以才让她对敲门声产生这样大的反应! 就算这里是女卫生间,就算他们在里头亲热,可是这又怎么样?传出去无非是说他荒唐罢了。他早就有荒唐之名,何惧多这一个? 可是她在害怕……他只能收起桀骜,只轻声安慰她。 . “是。”心瞳迅速恢复过来,眸子再度如黑璃盈盈而动,“我,我给忘了……”两朵羞红的云浮上心瞳脸颊。娇美可爱。 竹锦笑起来,忍不住再啄一记,“嘘……我们不出声,他自然就会走开啦。” 心瞳点头,也是破涕为笑。 “心瞳?你听见的话请回答我。清洁员说看见你走进来,已经很长时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需要?”周正却坚持着再度敲门。 “心瞳?心瞳……”周正一直听不见回答,声音有点急迫起来。 心瞳闭上眼睛,攥紧了自己的手指,显然很紧张。竹锦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心瞳的手指中去,让她掐着她。 “周正我在。是的我有特殊需要,麻烦你帮我去叫袁媛来……” 心瞳压低了嗓音跟竹锦解释,“如果我不支开他,他会一直等在门口。如果他去找清洁员打开门锁,那就糟了……” 竹锦点头,伸大拇指表示赞同。 “好的心瞳,我马上去。你稍等。”门口响起脚步声。 心瞳这才长舒口气,扯着竹锦的手赶紧奔出门去。恰好有女士走进来,看见两人一起出来,有点惊愕地看着两人。 心瞳的脸都要着火了,急忙低头从那女人面前逃走。那女人却跟上来,笑着低声提醒,“妹妹,从后头能看见,你bra的扣子还没系好。” “啊!”心瞳真想凿个地缝将自己埋了,急忙推着竹锦,“你先走吧,我、我再去下卫生间。” . “那个男孩可真帅啊。”心瞳手忙脚乱在厕间里头将上衣掀开去系bra的扣子,隔壁忽然传来方才那女人的嗓音。 刚刚一顿忙乱,心瞳也没好意思抬头去直视那女人,所以没看着她是什么相貌。 “还、还好啦。”心瞳只能敷衍。 “心瞳?”门外传来袁媛的嗓音。 “我在这儿!”心瞳赶紧出声。 “怎么了?周正说你有特别需要……是要卫生巾,还是手纸?” “没、没有啦……”心瞳越发囧。显然周正以为她大姨妈来了,或者忘了带手纸。她真是丢人到家了! 隔壁的女人仿佛抽了口冷气,心瞳也没放在心上。人在如厕的时候本就是有各种声音,心瞳自然不便深究。 “是bra带子开了,我自己扣不上。”好在刚刚有这么个藉口,不然还担心袁媛来了问起,她自己不知道怎么遮掩呢。 心瞳开门让袁媛进来帮她扣上bra扣子。心瞳脸红,“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 “得了吧,我知道是竹锦干的。你刚跑出门外去,他扔了话筒就追出来了。别人乱哄哄的也许还没注意,我还能不知道么。”袁媛不留情地将心瞳的谎言拆穿。 . “就算今晚之前我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可是刚刚那首歌已经让我什么都懂了。心瞳,你是用周正当挡箭牌,来逃避竹锦吧?” 心瞳难过垂下头去。果然是好姐妹,什么都骗不过袁媛去,“袁媛你替我保密……” “周正自己知道么?”两人一起向外走。 心瞳难过点头,“知道。我跟他说了,他自愿给我帮忙。” “可是我都看出来竹锦是真心对你的了……心瞳,真的不能接受?”袁媛的眼圈还红着。刚刚竹锦的歌声与竹锦的落寞也刺出了袁媛的眼泪。 那样的段竹锦,谁能不心疼? 心瞳深吸口气,“袁媛,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岂能看不见他如何对我?可是……”心瞳难过摇头,“可是有些人就算相爱,却永远无缘相守。我从开始已经可以看到结局,所以我只能掐死这种可能。一切若不开始,可能便不会感伤。” “……心瞳,你危言耸听吧?”如今这社会和时代,虽然也有各种不尽如人意,可是也没有过去那种阶级斗争啊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心瞳怎么会这样说? 心瞳摇头一笑,“袁媛我说真的。” . 今晚玩得很high,大家从饭店离开的时候,几乎每个人脚步都有点虚软。 周正招呼着打车,将每个人都一一安顿好,并且仔细嘱咐了司机。这个晚上本来人们都是出来玩,所以车很不好打,送走了两车同学,还有大群同学歪歪斜斜站着等车。 “周正我得去打工。跟英姐约好了的,我先走一步了。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不好意思。”心瞳跟周正打招呼。 “心瞳你再等我一会儿。大家都走了之后我送你去。”周正责任在肩,却也不想放开心瞳。 心瞳摇头,“这么多同学呢,至少还得等十几辆车,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周正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周正在夜色里面色有点白,“心瞳,你等我。今晚是平安夜,不同往日。” 心瞳叹息,“周正我真的得走了。英姐晚上要上新品的,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是不是因为段竹锦!”周正俊朗的面容在夜色里有些惨淡。心瞳看得出,他是尽力压抑了,却压抑不住了才低声吼出来。 心瞳愕了愕,“周正……你忘了,我们并没有真的在交往。” “是……”周正霍地转过头去,“我太入戏了,我以为终究可以假戏真做!” 心瞳只觉心烦意乱,“对不起周正,我赶紧走了。” . 心瞳裹紧围巾走向公车站去。时间刚好来得及赶上末班车。 平安夜就连公车都不愿出动了,等了许久也不见末班车开过来。天上又落雪了,纷纷扬扬宛如柔软的飞羽。远处忽然有两束大灯光穿过羽帘照过来,晃得心瞳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最讨厌这种私自换了氙气大灯的车主,自己是拉风了,可是却让路上其他的司机与行人几乎暂时性失明,宛如雪盲一样的症状,造成极大的交通隐患。 心瞳心底骂了声,退后避开那车子。 可是那车子却停在她眼前,竹锦眼镜片闪闪地坐在里头握着方向盘向她笑,“灰姑娘,来接你的南瓜马车已经到站。” 心瞳咬了咬唇,蹲下去系了下鞋带。竹锦耐心等着,结果心瞳起身,一个硕大的雪球便直接扔进车厢里,爆裂在竹锦的脑门儿上! 白色碎屑洋洋洒洒沿着竹锦的面颊滑下,有的半途就变成了水,看上去像是泪水。 “哈哈……”心瞳大笑开,这才上车坐好,扣上安全带,“去年一点相思泪,今年方始到唇边。”那本是传说里苏东坡打趣苏小妹的话,隐喻脸长。竹锦的脸也不短,典型的狐媚子脸! “到唇边……”竹锦倾身过来就吻在心瞳唇上,“这是你说的,你挑.逗我。” 心瞳脸红推开他,“喂,你还没熄火呢,别乱来!”心瞳担心地望望车窗外,“段公子,你的车技行不行啊?” 竹锦挑眉坏笑,“同生共死咯。” “去,我可不想死。”心瞳给了他一肘,“小心驾驶!” . “谢谢你开车送我过来。”到了英姐家楼下,心瞳指着这大红的车子,“可是这车过于拉风了,停在楼下也不安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竹锦笑起来,“我没纨绔。这是我哥的车,我今晚借来开。我都说了这是迎接灰姑娘的南瓜马车,这车子虽然名字跟马不挨边儿,好歹车标上是匹马。不是为了让它拉风,只为了这个马。” “真的?”心瞳心里其实也是开心的。今晚是平安夜,没人不希望自己能邂逅一场浪漫。 大红的法拉利,的确是能让女孩子虚荣心小小膨胀一下的车子。尤其开在白雪纷扬的夜色里,正有圣诞马车一般的色彩与感觉。 “走吧,英姐等急了。”竹锦下车,长臂便懒洋洋勾过来,搂住心瞳肩头。 “喂!”心瞳囧了,急忙推开他,“你干嘛?” “小傻瓜。”竹锦站在羽毛一样纷纷扬扬的大雪里笑,“你已经心软了。我知道。” “我,我没有……”心瞳低下头去,局促地踩着地面上的雪。 “好,不搂就不搂。”竹锦放开心瞳的手臂,长臂滑下来,却顺势握住了心瞳的手! “这样也不行!”心瞳急得直甩手。 “我都退一步了,你再抗拒我就直接抱你上楼!”竹锦邪气潋滟地挑起长眉,“或者你更希望是后者?” “不要!”心瞳有点急,“英姐会看见的!” 竹锦笑,满脸的邪恶…… . “真不好意思,我还是看见了……”背后忽然传来英姐的嗓音。 “啊!”心瞳跟被火烧、针扎了似的,平地蹦起一尺高来,“英、英姐!” “就知道你们两个小鬼头有猫腻。”英姐裹着羊毛大披肩站在雪里笑,“我下来给你们买点水果,结果看见这么场好戏。8错8错,真是圣诞大戏!” 竹锦大笑着伸臂再将心瞳搂怀里,“英姐英明。” “英姐不是的……”心瞳急了。 “心瞳。”英姐正色望心瞳,“英姐认识你的日子也不短了,一直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可是为什么就这件事上总是很胆小?何不试着交往看看,如果真的不合适,到时候再分手也来得及。”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73、小样儿的,美给你看!(更②) 今晚的拍摄,心瞳一直有点进不了状态。尤其是英姐最后那一句话,反反复复萦回在她耳畔。 “呼……”英姐拎着沉重的相机叹了口气,“心瞳你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再重拍!” 英姐是个干瘦的女人,平素做事风风火火,可是一看她的身材跟那厚重相机的对比,就让人猛然意识到,再要强的女人终究也还是个弱女子。 英姐有点颓丧地走到电脑前面去,将照片导到电脑里去。 心瞳难过地走过来抱紧英姐的肩膀,“英姐对不起……我今天状态有问题。给我几分钟,我调整过来。” 英姐回手拍了拍心瞳肩头,“我明白。” 英姐起身拎起她那条巨大的羊毛披肩,“你们俩先坐会儿,我下去抽根烟。”英姐是抽烟的人,可是她从来不在人前抽烟。这个习惯心瞳也好奇,可是心瞳却明白自己不该问。每个人都有故事,都有不想对人提起的过往。 . 门砰地响了声,心瞳难过转眸望竹锦,“我真差劲,是不是?今晚是平安夜,本来应该更努力让英姐开心,可是我却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了状态,让英姐好失望。” 竹锦走过来定定望心瞳的眼睛,“女人为什么要穿bra?” “啊?”心瞳被问得一愣,不过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最主要的是两个功能:一是生理功能,让女性的乳.房拥有承托,减少运动时的震动;同时可以避免下垂,有利于血液循环,并且能够很好保护乳/头免受擦伤和碰痛。”心瞳不愧是医大学生,一说起来就很专业。 竹锦含笑,“还有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美化功能。”说到这儿心瞳有点脸红,“它能让女性的乳.房看起来更加丰满挺拔,改善身材的线条轮廓……”这个功能心瞳尽量简略。 竹锦笑起来,更近走到心瞳身前,“对于男人来说,衡量一个bra做得好不好的最佳标准就是看他有多快地脱掉它……” 心瞳惊喘,向后退了一步。 可惜,后头就是办公桌面,心瞳退无可退。 竹锦面上的笑越发妖冶得像个狐狸,“瞳,想想所有内.衣广告片里的拍摄,你该知道所有的内.衣模特儿都必须有一个假性的幻想那就是她正面对着自己喜欢的、或者想要you惑的男人。她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他看,让他无法按捺,让他扑过来,或者爱上她……” “嗯~~”心瞳再次惊喘,可是整个身子都酥麻了。 “所以,你现在迟迟进不了状态,就是没有找到那种假性幻想的情境。”竹锦自己说着也深吸了口气,仿佛很紧张,“我帮你。” . 心瞳面上飞起红云,心底辗转起奇异的情绪。仿佛恐惧,却又缠着甜蜜的期待…… “英姐出去抽根烟,一个烟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除非你希望英姐回来继续失望。”竹锦顿了下,终是坚定伸出手来,隔着衣裳,放在了心瞳的乳上…… “你!”心瞳面颊火烧,下意识向后避着。 “瞳,你需要我的帮助。放心,我会让你舒服……”他的嗓音缓慢而沙哑,像是一个古老的咒语缓缓漾开。 “来。”竹锦伸手抓着心瞳的手,将她拉进更衣间。小小的更衣间里,一面墙上挂着大镜子。竹锦将心瞳推到镜子前,他站在她背后。他从颈侧将唇凑到心瞳耳畔,低柔耳语,“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只感受我的手……当然,最好你能睁开眼睛,看着镜子。我会让你很快找到感觉,相信我……” 心瞳困难地喘息起来。小小更衣间里的温度陡然蹿高,她只觉浑身都滚烫起来。 “相信我。”竹锦嗓音也有些颤抖,手指却坚定地挑开了心瞳的衣襟…… . 这世上一定有“天作之合”一说,就比如他修长的手指恰好能够完全将她的乳,全部地纳入掌握…… 她的乳是东方人里罕见的丰盈,而他的手指又因为是天生做外科医生的而格外修长且稳定。他的手指环状贴合她丰盈的每一寸;而她的玲珑直抵他掌心正中。 这种完美的契合让她轻颤,他亦震动。 忍不住放肆了去吻她柔滑的颈侧,“知道么,人体比例是非常奇妙的数字。我们这里这样完美契合,就能推论我们其它地方,也会这样完美地嵌合……” 心瞳喘息,想要推开他,却已经酥软无力。 他注定是她的克星,是不是?空学了一身的功夫,可是一到被他轻薄的时候,竟然调动不起力量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心瞳闭眼脸红。 “哦……”竹锦爱煞了镜子里心瞳那绯红娇媚的面颊,“我也没说别的,我说螺丝和螺丝帽呢。” “段竹锦,你!”心瞳岂能听不懂他的隐喻。 竹锦情动难耐,忍不住张口就咬住了心瞳的耳垂,“傻瓜师姐,难道没人提醒你,不要在男人怀里任意扭动么……” 心瞳知道自己错了他们两个紧贴在一起,她岂能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个,坏人! . 竹锦喘息,口气灼热如火,手指握紧心瞳丰盈的乳,颤抖着挤揉……心瞳觉得自己早已是融化了的炼乳,只能软绵绵靠在竹锦怀里,唇里不可控制地溢出娇.吟…… 她只觉自己像一朵期待开放的小花,在他掌心终于羞涩却欣欣然地张开了花瓣,一点点释放自己的美丽与芬芳。 “瞳,我要死了……”竹锦放肆地呻.吟起来,喘息浊重。 他试探着将手指向下去……却被心瞳狠狠按住。她早已娇声流溢,却依旧不改小辣椒本色,呻.吟着警告,“再动,我直接顶死你!”她的手肘已经顶在他心口上,泰拳向来阴狠,最狠的招数就是手肘和膝盖的动作,所以竹锦知道心瞳这绝不是吓唬他…… “唔……”门外也响起了脚步声,竹锦忍耐着放开了手,“好,女侠我投降!” 心瞳颤抖着赶紧收拾自己被他推得凌乱的衣裳。下意识抬头,镜子里那个女孩子的形象让她愣住那还是她么?那简直是一朵盛开了的粉红色罂粟。柔嫩的肌.肤上有羞涩的轻红漫过,像是涂了一层妖冶的胭脂;发丝凌乱,丝丝缠绕在颊边,像是女子在欢爱之中的模样…… 一双眸子湿润且灵动,仿佛晨雾里盈盈的葡萄;一只唇儿更是嫩软红艳,像是被百般品尝…… 心瞳一声惊喘,赶紧将衣裳拉好了奔出更衣间去。 恰好这一秒,英姐也开门进来。心瞳赶紧拍心口,幸好没被英姐给堵着! 英姐进来一看心瞳那个状态,也愣了下,随即低头笑开,“心瞳我们现在马上开工,ok?” “好啊!”心瞳赶紧走到背景纸前去。 竹锦在更衣间里磨叽了一会儿走出来,装模作样地帮英姐调整灯光的角度,却压低了声音凑在心瞳耳边,“师姐你刚刚用错了一个字眼儿‘顶’是该我用的。我‘顶’你,不是你‘顶’我!” “你!”心瞳真是要死了,当着英姐的面又不好发作。 . 竹锦愉快地眨着狐狸眼睛转身逃到英姐背后去。英姐看着心瞳的状态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压低声音跟身后的竹锦说了声,“小段,谢了啊。心瞳现在的状态,绝了。” “性.感小猫。”竹锦也笑,眼珠子却始终黏在心瞳身上下不来。 刚刚她的软腻柔滑仿佛还在他掌心……那份触感,怎一个蚀骨销.魂。 不过他知道自己今晚会比较惨,必须得一直岔开腿站着才行了…… 闪光灯不断闪烁,英姐干瘦的身子跟打足了鸡血似的站高伏低,口中不断发出简洁的命令,“抬头,看镜头,哎,好的!” “侧身,30度,ok,完美!” 窗外仍在落雪,纯白羽毛样的雪花不断不断倾天而落。天地宁静,心瞳只听得见英姐的命令,只看得见英姐身后那含笑立在暗影里的男版狐狸精。 他笑得温柔,狭长的眸子透过眼镜儿一瞬不瞬地凝视她;薄薄的红唇邪气挑起,像是随时要对她说一声情话,或者是一个欠揍的挑.逗……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宛如春霖之后的花朵,鼓胀而鲜活,每一个动作全都性.感火辣,仿佛仿佛如他所说,就是为了将自己最美的一面给他看,让他扑过来,或者爱上她…… -------------- 74、雪夜亦生香(更③) “真是太棒了。心瞳,我都被你征服了。”漫天飞羽一样的大雪里,英姐裹紧羊毛披肩站在车前给心瞳和竹锦送行。 “如果小段没在这儿,我都想冲上去捏捏你的胸!”英姐低声凑在心瞳耳畔说,“太you人了!” “哎呀,英姐!”心瞳羞得直跺脚。 “哈哈……”英姐大笑,“我给你拍照的日子也不短了,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啊。可是以前吧我也没好意思说,因为你以前美则美矣,不过却是有点死板的,就像塑胶花儿,再好看终究是没有生命力的。” “今晚就不同了……”英姐感叹了声,“今晚的你,绝对的活色生香!” “英姐我不跟你说了。圣诞快乐。”心瞳囧得赶紧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去。竹锦含笑发动车子。 英姐愉快地站在雪花里跟他们道别,还大声嘱咐着,“雪天路滑、视野也不好,竹锦你慢点开!” . 车子走出了小区大门,心瞳这才冷静下来点。从倒车镜看英姐的身影在漫天雪花里点点变小。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竹锦弯腰过来看她。 心瞳摇头,“没事,只是有点不舍得英姐。我认识她的日子也不短了,却从来没听她提过家人。你看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呼朋引伴,不想自己一个人孤单度过,可是英姐还是一个人。今晚上如果我们两个人不来,极有可能她就一个人这么过完整晚。” 竹锦从后视镜里静静凝视心瞳,“所以你今晚才拒绝了英姐改时间的想法,坚持过来工作。其实不是工作的时间不能改变,而是你心疼英姐……” 心瞳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竹锦只觉心中悸动,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伸过来握住心瞳的手。 “你小心开车啦!”心瞳面上通红,有点小结巴地指着外头,“这样大的雪,很、很不安全的。你你你,你别分心。” “还记得你说我么?”竹锦含笑缓缓开车,“你说我看似腹黑又毒舌,其实呢,一旦有了感情就毒舌不起来了。其实你也一样,小傻瓜,你总是想让自己跟人群保持距离,做出疏离的状态。你想让别人都离开你远远的,这样如果有一天你转身离去,那些人才不会难过……” “可是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尽管刻意保持着距离,可是你对你身边每一个人都怀有深刻的感情。你想做出冷淡而薄情的样子,可是你却本.能地去关心她们……” 心瞳狠狠一震,转头望竹锦,只觉眼眶里泪水涌动。 为什么,是他? . “所以我知道,你越是要用力推开我,我越绝对不可以放弃。因为如果放开你的手,如果就这样不经过全心全力的争取就让你离去……我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在生命终结之前的最后一缕念头里,无尽无尽地思念你……”竹锦轻轻叹了口气。 车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是毕竟窗外是漫天飞雪,所以他这样叹气也有了一种呵气成霜的感觉。 心瞳悸动得难以自已。 从来以为这个家伙高高在上,以捉弄人为乐;锦衣华服着,不懂人间疾苦。可是他方才说出的话,竟然让她只想落泪。 “你过来。”心瞳用力压抑着,转头命令。 竹锦不明其意,停下车子,转身向心瞳倾身过去。 心瞳伸手勾住竹锦的脖子 竹子心底的花朵又一朵一朵地开放了:哦也,瞳要吻他了,是不是?今天在卫生间里她那主动的一吻,他魂儿都要飞了;不过瘾啊不过瘾啊,这次她再来,他必须过足了瘾才行! 可惜,段郎的绮思丽想还没进行完,猛然肩头便一疼! . “啊!”竹锦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肩头,再看着咬着他肩头的心瞳。 心瞳脸有点红,可是一双妙目璀璨如星辰,在他惨叫里含笑松开牙齿,“好了,我爽了。继续开车。” “啊?!”竹锦还没回过神儿来。 车子里静默了一分钟,心瞳这才缓缓说,“爸总说,丫头,别哭。哭了只会让自己更脆弱,所以轻易不要放纵自己屈服于脆弱。所以我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哭。” “有时候实在难过得忍不住了,眼泪都冲进眼睛里来,我就会用力咬自己的手臂人体的应激性是很神奇的,手臂那样地疼,身体所有的神经反应都会被那种疼痛吸引过去,眼泪就会被憋回去。我就不会哭了……” . “傻瓜!”竹锦一声痛呼,双手扔了方向盘,一把将心瞳抱进怀里去,“你怎么那么傻,啊?!” 心瞳深深吸气,努力地在他怀里微笑,“段竹锦,这是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对人说过的秘密。连爸都不知道。可是我今晚却对你说了,拜托你,不要告诉别人。” 是的,是的……用力对他关紧心门,用力抗拒他的到来,可是还是这样地想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 是因为他今天唱歌给她听么?还是看见他不顾是女卫生间,也冲进来在她流泪的时候抱紧他?还是虽然他是欠揍地在借机轻薄她,可是他还是帮她调整了状态,帮她在悲伤里重新绽放欢笑…… “周心瞳,你看着我!”竹锦双手捧着心瞳的面颊,双目灼灼盯着她。纵然隔着眼镜片呢,他目光里的火光也烫着了她的面颊。 “从现在起,你的悲伤、你的难过全都由我负责!我不许你再自己扛着,更不许你再为了忍住眼泪而伤害你自己!” “告诉我,你听见没有?记住没有?!”他吼得声嘶力竭,却终于还是吼出了她的眼泪。 心瞳猛地推开竹锦,转头回去将头抵在车窗上,死死咬住唇,让泪无声地滚落。 . 所有人都说,快乐的时候如果有人分享,那么一个快乐就会加倍成为两个;而如果悲伤的时候有人分担,那么一个悲伤就会只剩下一半…… 可是这不过只是一个善良的希冀,其实人的情绪最重要的是要由自己找到排解的办法。就算这个世上还有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可是他们却不能解决你所有的问题。人救不如自救,所以要想从根本上找到解决之道,还得自己说服自己。 心瞳努力擦干了眼泪,然后转过身去笑着望了望竹锦,“喂,刚刚你说的话很煽情哎。你是不是最近偶像剧看多了?” 竹锦笑起来,“是呗,琼瑶奶奶附体。谁让你们女生都喜欢琼瑶奶奶,虽然一边骂人家台词肉麻,可是《还珠格格》都拍了三遍了,你们不还是在一集一集追着看?” “嗯,我懂了。”心瞳由衷笑起来,“其实现在早就有男版琼瑶了,就是那个于正啊,很会言情,很会煽情的看来你可以向他看齐了。” “啊?他啊……”竹锦坏笑起来,“他有我这么帅么?” 两个人斗嘴玩儿,竹锦一个没打住轮,车就“砰”地一声! . “糟糕了!”心瞳有点慌神,赶紧冲下车去看。这是法拉利啊,卖糕的! 竹锦下车查看了下就笑了。是撞车了,不过没撞到树,只撞了人撞了个雪人! 漫天大雪,路边不知是谁用积雪堆起一个巨大的雪人来。再加上竹锦不想让心瞳担心,所以法拉利开得真跟马车走路的速度似的,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冲量,就算跟个雪人撞上了,也发出“砰”的一声。 “老天保佑。”心瞳这才放心也笑起来。 一转头,竹锦忽然从地上捧起一堆雪来,全都糊到了心瞳的面上!这是红果果的报复,报复之前心瞳用雪团砸了他的脸。 “啊,段竹锦你找死!”心瞳大叫。 竹锦大笑着跑上路边的绿化带。地面的大雪宛如纯白羊毛的地毯,上头还一个脚印都没有。竹锦大笑着边跑边从地上抓起雪团来投向心瞳。 心瞳哪儿能放过他?凌空一个横踹,一膝盖将竹锦踢翻在地! 心瞳就势一个旋身,手肘便将竹锦压下。两人四目相对,心瞳蓦地脸红。 竹锦抓住机会,双手直接去抓心瞳的双.乳! “啊你!”心瞳哪儿想到他出这么下三滥的招儿,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去保护胸……竹锦那是虚招儿,他顺势一个飞扑将心瞳压在身.下…… 漫天飞雪,天地洁白。 他压着她,两人的心跳一同急了。 75、兴奋,都怪你(第一更) “小师姐,圣诞快乐。” 竹锦压着心瞳,两人的目光和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明明姿势已经暧昧至极,可是竹锦却没做暧昧的事,只是带了一缕羞涩,浅浅淡淡地笑着,柔声对她说。 是外面,是大马路旁边,可是此时平安夜,天地之间又纷纷扬扬的都是大雪,所以天地虽大,可是两人却仿佛只在二人小世界。 心瞳脸一红,拍了他一下,“你也,快乐……” “回家吧?”竹锦舍不得软玉温香,可还是一撑手臂从心瞳身上起来,将心瞳也从厚厚的雪地上拉起来,“地上冷,回家我再压着你……” “你!”心瞳糗死了。刚刚那点温馨氛围随即被他敲碎,心瞳用脚搓起大片的积雪来全都扬向他,漫天玉屑飞扬,挂了竹锦一头一脸都是。 “哦,看我的雪人速成法!”心瞳大笑着跑回车子去。 竹锦站在雪地里傻笑,也没拍掉自己的头上面上的雪。 身上粘着雪不舒服,凉凉的、黏黏的,有些雪沫子还顺着头发钻进脖领子去。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那个还在拼尽了全身力气也要藏住眼泪的傻丫头,此时欢叫着逃跑,像只快乐的小母鸡。 只要她快乐,这个夜晚就平安。 . 回到兰桂苑,心瞳就有点不自在。这里仿佛成了香艳小窝,他一同来过这里的这两次,都是有着亲密记忆的。 让竹锦自己坐,心瞳就脸红地直接钻进厨房去,说泡茶。 竹锦哪是稳当主儿,他起身就粘着心瞳一起挤在厨房里。这小套房面积本身就不大,厨房就更是小得只容一个人转身;两人在里头站着,基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竹锦当然就喜欢这种感觉。厨房让人有家的感觉,另外又能跟她贴在一起唔,很幸福。 厨房的气场因为他的侵入而变得诡异,心瞳将最简单的泡茶都弄得手忙脚乱。茶叶撒了一台面,热水又差点烫了手。 竹锦急忙伸过手来帮她不过不是正常伸手,而是从她身后伸手,形成伸臂环保着她的姿态。像极了《人鬼情未了》里头那段最经典的情.欲戏,男主角从后头这样环抱着黛咪摩尔,两人一同来做瓷器当然最后水乳交融的不是那瓷器,是男女主角两人。 “小傻瓜,其实你知道么。上次你做错了一件事。如果是普通人做错,那也没什么;可是我们是学医的哎,那你就犯了低级错误了。”他缓缓地,握着心瞳的手指,两人一同泡茶,一边沙哑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 “上、上次?”心瞳整个人都乱了。他身上那股青玉枝的清香将她萦回环绕,他的呼吸灼热喷在她颈侧,他的发尖痒痒地刺着她的后颈…… “是啊。我喝醉了,你对我做什么来的?”他故意设陷阱。 “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啊!”根本就不是她对他做什么,而是他对他做了“什么”…… “哈……”竹锦坏笑,“怎么没做……你给我泡浓茶啊……” “泡浓茶怎么了?”心瞳整个人都乱了。段狐狸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先扰乱她的心神,然后在她混乱了的心思里找到空档,然后占她便宜…… 以前好像听冽尘说过,这样的做法在心理学上有一个专有名词,一般都是心理学高手用来突破对手心理防御来用的。一般用在警方审讯,或者某些特殊需要斗智斗勇的场合……按说竹锦不是学心理学的,他应该没有以专业知识来刻意营造这个过程。 不过这样反倒说明他真是个高手他不需学过心理学,就会本.能地使用这样的心理武器,一来证明他聪明绝顶,二来说明他心理极强大。 . “对啊,就是泡浓茶啊。”竹锦笑着将小可人儿又搂紧了些。厨房的窗子上倒映出两人相拥的姿态,真是美得让他心悸。 “泡浓茶怎么了?我是要给你解酒啊……”心瞳还在强辩,可是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吐了舌…… 竹锦说的没错,她可不是错了嘛。民间会认为浓茶解酒,可是他们学医的人当然知道,实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酒精在消化道被吸收后,90%在肝脏内进行降解。酒精先被肝脏的醇脱氨酶转化为乙醛,然后在被醛脱氨酶转化为乙酸,最后分解成水分和二氧化碳排出体外,一般来说这一过程需要2~4小时。酒后大量喝浓茶,茶叶中的茶碱可较快地作用于肾脏而产生利尿作用。这样酒精转化为乙醛后尚未来得及再分解,便从肾脏排出,从而使肾脏受到大量乙醛的刺激,影响肾功能。” “酒中的酒精对心血管的刺激性很大,而浓茶同样具有兴奋心脏的作用。两者并用更增加了对心脏的刺激,尤其对于心脏功能欠佳的人来说后果更不堪设想。” 竹锦的气息侵犯地萦绕着心瞳,他却冷静而严谨地说着这样专业的话,“师姐,药理学老师说过,只要情境稍微转换,那么所有的物质都是毒药哦……小家伙,你要下毒害我哟……” . 心瞳喘息得急了。竹锦的话让她真的无可辩驳。她自然应该知道这些知识的,可是那晚上被他弄晕了,根本都忘了…… 习惯势力害死人哎。 “我,竹锦你知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你这样健康,就算一杯浓茶也不会伤到你什么。你这是危言耸听……” “哈哈……”竹锦大笑开。他的小师姐被他逼到了绝境,还能清醒地找到问题的关键,真棒! “是啊,浓茶与酒的理论听起来很吓人,其实就算喝了一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什么伤害的……”竹锦轻轻转过心瞳的身子,鼻尖淘气地抵着她的鼻尖,“可是你忘了,浓茶刺激神经,让神经更兴奋。所以我喝酒再加上浓茶的刺激,我就兴奋得只想要你……” “这世上所有的食物,如果搭配得当,选的时间地点得当,那就都是天然的催.情剂~~~小师姐,那晚你给我下了春.药哦……” “啊!”心瞳囧死了,“我没没没有!” “吻我。”竹锦笑着,目光却已经粘稠起来。小小的厨房里,两人交响的心跳声越发激烈,怦通、怦通。 . “我,我……” “乖。” “竹锦我……” “嘘……我知道你也想了……就如同,我想你……” 心瞳听见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根弦铮然崩断,在金色光芒里漾起小小的微尘……她轻轻叹了口气,抬起脚尖来,捧住竹锦的脸。 每到吻的时候才知道,这家伙竟然这样高……她面颊灼热,却还是羞怯却勇敢地抬头去望他的眼睛。 电影和小说里都说,女主角如果在kiss的时候不闭上眼睛,那么男主角一定会提醒她闭眼的……可是她不要。每一次,至少在她主动吻他的时候,她要张大眼睛,看清楚,他每一个神情和反应…… 他的眼睛狭长的,宛若狐狸般清光潋滟的眸子,此时仿佛有七彩华光涌动;再不见冷冽,只余柔软,还有一丝丝的羞怯。他急切,他却忍耐;他渴望,他却羞涩…… 心瞳笑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样的时候笑,可是她控制不住。只觉得心底此时偷偷绽放了一枝长梗的花儿,那花儿一直绽放在她面上…… 她缓缓含住他的唇,自下而上,一点点含住……然后再将羞涩的舌尖试探着伸进他的唇里去…… 他的唇有点干、很是热,可是随着她唇的润泽、舌尖的刺探,开始湿软嫩滑起来……像是干涸的热带丛林重新迎来激烈的大雨,随即万物复苏,空气中有青竹的清香,恍如水雾,氤氲而起…… . 竹锦一直忍着,一直让她淘气又羞涩地进行她自己的探索。他也睁着眼睛,舍不得不去看此时的美妙。 窗子里,两人的身子贴合得完美无缺。竹锦听见自己心里的一声叹息那晚他在楼下看见她跟冽尘并肩站在一起;此时他在同样的地方将她抱进怀里,而且这样地深吻着…… 竹锦忍不住心里向窗外那宁寂的夜色,无声说了句:江冽尘,你输啦! ----------- 【凌晨有亲等更了么?某苏昨晚写着写睡着了,没发上来,跟大家致歉哦~~~稍后第二更。】 76、吻一夜(第二更) “你叨咕什么?” 心瞳是在意乱情迷。爱情的禁.果真的迷人。她从不知道她也会迷恋这种若羞若怯的感觉……可是饶是意乱情迷,她似乎还是听见了竹锦在叨咕什么! 竹锦愣着瞅着心瞳,“我,我是叨咕了。不过没出声啊,在心底啊……” 心瞳也愣着瞅他。 “啊我的小师姐……”竹锦邪肆大开,“看来,你已经能看透我的心了。看没看见,我有多爱你?” “滚啊!”心瞳脸红过耳,推开竹锦,“你又胡说八道。” 竹锦收敛了笑容,扯着心瞳的手放在他心口,“真的,绝无半分戏言。” 心瞳有点迷惘抬头,“可是,为什么?你段竹锦,高高在上的名门公子,为什么会这样认准了喜欢我?真的,我找不见理由。” “是不是就像小说里写的,所有女人都对你的追求欣然接受,而只有我生了反骨,总是跟你对着干,所以你才觉得我特别?” “雄性动物都喜欢狩猎,所以你想在征服我的过程中享受追逐的乐趣,是不是?” 爱情啊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爱,为什么爱的人就是这个人,真是个谜题。 竹锦挑眉笑起来,“我没想过,所以抱歉,没有答案。” “没想过?没答案?”心瞳抬头望他。 “对啊。反正看着你就喜欢,就想跟你在一起。没想象过我身边的女人不是你。反正就是你。” 这是什么答案? “不许走神,继续吻我……”竹锦一收臂,便将心瞳娇小的身材抱起来,走向大床去。 其实心瞳在女生里真的不算矮的了,可是竹锦实在是太高,所以怎么都显着她有比较劣势。 “吻……还吻?”心瞳羞得推他,“我吻过了呀。” “是吻过了1次。可是我说的不是吻1次。”段狐狸继续放长线。 “那,那是什么?”心瞳只能咬唇。刚刚他说让她吻他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他咕哝了一个什么词儿,可是她当时只顾着紧张加羞涩了,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不是一次,是几次? “……是一夜。”狐狸公子妖娆笑起,“吻一夜。” . 心瞳腿软了。那家伙的话仿佛罂粟,让人迷醉。再好的身手却也积累不起力气,只能勉强用手臂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段竹锦,你欺人太甚!” “没有啊……”竹锦好脾气地笑,“要是我吻你,你说我欺负你还行;我是要你吻我啊,我主动献给你,所以是你欺负我,不是我欺负你……” 心瞳咬牙盯着狐狸的眼睛,“段竹锦你怎么不当律师去啊?你这副伶牙俐齿当医生真是浪费了嘿。” “瞳你觉得我伶牙俐齿么?”他笑,轻轻叹息,“我这伶俐的唇舌只用来亲吻你,哄你开心,就够了。” 像是一枚小小的刺,一下子刺进心瞳心底……这家伙总说这样的话,让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招架…… 从小她习惯了远离人群,所以在人际交往上有一点点的闭塞;尤其是在与异性交往上,更几乎是没有什么经验。就算冽尘从小到大在身边,可是冽尘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竹锦的话让她很心慌,可是却也不可否认地,有偷偷地甜蜜。 . 竹锦低头望着心瞳。她的挣扎,他懂。可是有些事,他也希望她知道。 “小师姐,你知道么,这房子的开发商是我朋友。你也见过的,就同福客栈第一回坐我旁边那个跟鸭子似的小白脸郑远洋。” 提到那个人,心瞳一皱眉。心瞳当然能记得第二回聂小天想要非礼她的时候,也有那个小子在。 不过似乎有个模糊的记忆,好像那几个纨绔子弟都向她身上贴来的时候,那个郑远洋虽然也伸手过来,不过却似乎角度正好替她拦开那几个小子的手。 “为什么突然提到他?”心瞳皱眉。 竹锦垂眸,缓缓说,“他说你这套房子,保底的市场销售价也要138万……” 心瞳仿佛被针扎到,猛地抬头望竹锦,“你探听这个干什么?我这房子多少钱跟你什么关系!” “傻瓜。”竹锦摇头,“138万对谁都不是小数目。有时候我会想,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能够有这么多钱给你买这个房子?” “段竹锦!”心瞳立时向后退去,跟竹锦拉开距离,“我再说一遍,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用你问这些事!” “别忘了我妈是禁毒系的专家,我姐更是实习禁毒警察,所以我清楚一个禁毒警察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平均不会超过4000块……瞳,还记得给我给你发过的那个短信么?关于买房子要从唐朝开始攒钱的那个?这房子如果用一个禁毒警察的薪水来换算,要这个警察不吃不喝积攒28年零9个月!” 心瞳面色煞白,垂下头去,“竹锦,这与你无关。” “不过好在,此事有转圜的余地。郑远洋说过,这房子发票的名头还是他们公司的;也就是说外界都明白这是一套送礼房。” 心瞳脸色更白,“你到底要怎么样?” 竹锦缓缓笑开,伸手去抚摸心瞳白得让人心疼的面颊,“这件事搁在你身上,早晚成为把柄;可是搁在我身上就再正常不过。我是高干子弟嘛,反正社会上对高干子弟的负面评价也很多。只要我可以跟你多几次同出同进,最好总让人看见咱们一起出现在这房子里,那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了。” 心瞳眼睛里一下子含满眼泪,“……你就是安了这个心,所以才总赖皮地跑到这里来,是么?” 竹锦耸肩一笑,“都是为了你,还骂我……” 心瞳使劲咬唇,想要控制住眼泪。 竹锦趁机占便宜,靠在床头上,将心瞳抱过来坐在他腿上,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子,“可是这样却还不够,毕竟还没能坐实。我是这样想,我拿钱把这套房子买下来,正常办理房产证,让那个名字是我。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怀疑。” 心瞳泪眼迷蒙,“可是你哪里有这么多钱!” “我有。”竹锦笑开,“我爷爷当初在我考上省状元的时候,给了我一套房子作为奖励。那是老房子,当初爷爷他们买也没花多少钱,但是现在越是老房子越是贵;而且我这几年来自己配药卖药的,也赚了不少钱。” 心瞳一听就瞪大眼睛,“你配什么药,卖什么药!” “春.药。”竹锦直言不讳。 “你,你祸害了多少人啊你!”心瞳一听就怒了。 竹锦大笑,“放心,我的春.药是纯营养制剂,绝对无毒副作用,不会上瘾。”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心瞳垂下头去,已是面颊红透。 “唉,我就是个坏人啊!做这一切呢,都是为了对你做坏事……”竹锦看到心瞳在软化,伸手将心瞳抱过来,“这房子虽然是我出钱,落我的名字,可是却是我送给你的。为了补偿我一点呢,小师姐你也学学虐文里的套路,卖身给我呗?” “你找打!”心瞳恼了,伸手就要打。 竹锦急忙抱着枕头挡着,“好好好,我换一个说法。不是你卖身给我,是你给我一个机会,尝试着跟我开始交往,好不好?不再是姐妹儿,而是爱人。” . 心瞳咬住嘴唇,转过头去,“竹锦真的不行……可能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冷血,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真的不行。” “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个人也许是注定是天煞孤星,我身边的人都会离我而去;而且我会为你带来灾难……” “我不怕。”竹锦伸手卷着心瞳的发尾。修长的手指用心缱绻,“你总这样对我若即若离,我才真的不想活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我,我干脆跳楼去了!” 竹锦说着作势就要下床去。心瞳一惊,下意识一把将他按倒,而她身子就飞扑而上! “……傻瓜,骗你的……”竹锦笑起来,斜挑长眉,“就算死,我也要得到你之后。瞳,你再让我忍着,我就要不行了……” “不行!”心瞳惊了,那家伙的手已经从衣襟底下伸进来了! 竹锦笑,“好,我不强迫你。那你总得给我一点甜头吧吻一夜,好不好?我保证,停留在‘吻’的阶段,绝不强行乱来……” ----------- 【第二更来了~~稍后第三更。】 77、圣诞礼物(第三更) 段竹锦是个吊儿郎当的主,可是一旦他坚定了干什么,谁都拗不过他! 心瞳知道自己今晚危险了,因为不论她怎么躲,那家伙的手非但没被她给推出去,反倒越发深入…… 讨厌啊…… 不过迷乱里,心瞳却也没有丧失理智。她一边跟竹锦的手指做斗争,一边咬牙低吼,“你,你总跟我提什么禁毒警察的……你,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没说我爸是禁毒警察!” 竹锦笑着享受小师姐那丰满的身子在他身上扭来动去。就算他都快着火了,可是心里却着实开心。她恢复了小女生的娇态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小傻瓜…… “我有问过你么?我没有啊。我说的只是我自己的判断。你不想说的,我保证不问你,我只自己去找答案……” “你!”心瞳什么都驳斥不出来。人家真的是什么都没问过她啊! “那你怎么知道的……”心瞳无奈服软,低声问。 “傻瓜……”竹锦叹了口气,“当初我说我姐姐去云南实习,你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你姐也是禁毒警察?’那个‘也’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还有,这世上只有一种职业,会让亲人忍着思念的痛苦,而将自己的亲人严密地隐藏起来,不让人知晓……这个职业,就是禁毒警察。在云南,太多的禁毒警察从来都不跟自己的家人一同上街,他们忍着疼痛,只是为了保护家人……” “不光是家人,交友也是要受到严密的控制。我妈妈曾经说过一个故事。一位便衣禁毒警察因为总去一家饭店吃饭,跟那老板比较熟了。有次这位警察又去吃饭,结果那老板就说,大家都是朋友了,这顿算我请客,免单……” 竹锦叹息,“其实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者是其他警种的警察身上,其实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小事,但是此事对于禁毒警察来说却有可能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太多人想法设法以交朋友的借口来拉拢禁毒警察,或者是想要麻痹禁毒警察以除掉他……” “所以人们都说禁毒警察的职业是最危险的职业;殊不知,禁毒警察这个职业还是最孤独的职业不能有亲情,不能有友情,只能孤单踯躅……” 竹锦刚说完,心瞳已经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以为他是不谙世事的贵公子,哪能想到,他竟然这样明白…… . 竹锦喘息着接受小师姐的攻击。 她是一团火,灼热地扭动在他身上,每一寸曲线全都宛如燃烧,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她的红唇嫩软甜热,舌尖勇敢地伸出来,主动缠住他的舌…… 竹锦伸手扯掉心瞳头上的发卡,她的长发如深浓的丝线,在夜色里滑过一道清亮光芒,流泻下来。 她是青涩的小家伙,唇从他的唇上离开,转而去吻他的喉结美妙至极,可是,哦,老天,她吮.吸得太用力了,差点让他窒息而死…… 她也是熟练的虽然她显然没有跟男人有过这样的亲密,但是她对人体的结构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所以她知道去尝试着探索他哪里,才能让他因为快乐而颤.抖…… “喂,你希望我,吻你哪里?”心瞳青涩抬头,面上染红,可是双眼却晶亮亮地,像是孩子刚找到了神奇的玩具。 “嗄?”竹锦被心瞳问的一愣,随即大笑开,伸拳头砸着自己的额头。 天啊,天啊……她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可爱啊! 再说他也不敢回答呀!如果他真的说了自己的渴望,她不得打死她啊! 竹锦笑着哄小师姐,“今晚上,我就是你的活体玩具你想怎么吻就怎么吻,想吻哪儿就吻哪儿……” 心瞳脸也红得像个大水蜜桃,“真的,哪儿都行?” 竹锦喘息急促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 好热,又有点冷…… 竹锦脚尖全都勾起来,感受着心瞳那甜软的小舌舔在他胸尖上…… 好吧天神啊,他知道她在干嘛呢。她真的将他当作“活的标本”,用舌尖在试验男性胸尖的应激反应呢! 轻轻舔一下,看它在灯光里羞涩地肿胀起来,像一枚小小的红豆,瞬间变硬,然后她再好奇地将它含进唇里,缩起小小的唇,裹着它穿梭几次…… 救命啊……他要死了…… . “叮叮叮”,竹锦的腕表响起来。这款手表他设置了整点报时的提醒。 竹锦一笑,眨眼望心瞳,“瞳,马上就要敲响12点的钟了。” 心瞳迷乱地垂首望他。他已经被她玩得很惨,衣裳大开,小小的胸尖在紧致又结实的胸肌上委委屈屈地硬硬立着。 他的长眸里染着一抹胭脂色,整个人仿佛喝醉了,面上也是绯红……反倒显得他更邪佞,更媚人…… “12点的钟声敲响,舞会里美丽的公主就会变回灰姑娘。”心瞳咬唇,转头去望窗外依旧不肯停下的雪。 “傻瓜……”他坐起身来,猛地抱紧了她。在12点钟声敲响的刹那,他宛如压抑良久的狂兽,一口咬住她的胸尖“虽然公主会变回灰姑娘,可是她始终是王子唯一爱着的姑娘!” “当”腕表一声长音,宣告新的一天来临。 这边竹锦也一只手握紧心瞳另外一边柔软,咬着一边,让心瞳在迷乱里发出第一声高.潮的呐喊…… 心瞳小小的身子颤抖着,无依无靠。竹锦忍着将她全都抱进怀里,沙哑地笑,“你个敏.感的小坏蛋……竟然敢在我还没真的拥有你的时候,你就,你就……” 竹锦含笑,决定更坏,抱紧她轻声问,“知道你刚刚,怎么了么?” 心瞳恨得咬他。 “说啊。” “……痉.挛了。” “哈哈……”竹锦大笑,“今晚玩得,开心么?” 心瞳伸拳砸他,“你讨厌啊你!” “傻瓜。”竹锦喘息将心瞳放在他心口,“你跑不了了。我要让你每个第一次都是我的,所以我会霸占你所有的记忆。就算你现在还没爱上我,也没关系;我能等着。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我的,我谁也不给,绝不放手。” 心瞳脸红,耳朵听着他的心跳,小手揪着他的衣襟,“圣诞快乐……” “呵……”竹锦由衷大笑。以为他的小师姐要骂他,或者跟他斗嘴,结果她只是如同柔软的小猫儿一样,说一声圣诞快乐。 她接受了。他知道。 . 良久,心瞳这才抬起眼睛,羞涩着,却认真地看着竹锦的眼睛,“我承认,我现在越来越喜欢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该怎么形容呢,其实是比跟我爸在一起更开心。” “曾经我以为,跟爸在一起的日子最快乐;而你是陌生人,又是我最不喜欢的高干子弟,所以跟你在一起一定很别扭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心瞳那样强势的小女生竟然低声下去,带了点局促轻声,“……竹锦,谢谢你。这才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竹锦情动。以为自己要等一百年,以为要强迫着她才肯说出自己的心声,哪里敢想到他的瞳,可爱若斯! 上天对他真好。虽然注定追妻之路很漫长,想要攻克她的心防很难,但是他却觉得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只要那个人是她,多久的等待、多远的路途,他都不怕! “其实你也给了我很棒的圣诞礼物啊……”他柔声,轻轻吻着她的面颊,“你把你第一次高.潮给了我。瞳,谢谢这份大礼。” 心瞳“啊”地一声叫,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像是解不开的含羞草,“你别说了,求你了……我没脸见人了……” “哈!”竹锦叹息了声,从手边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个,礼物。” “什么?”心瞳眨眼。 打开来看,普通的盒子里头,却是流光宛转的纯黑天鹅绒!天鹅绒上静静躺着一件bra。 纯白的羽状装饰,像是纯白的羽毛,却又像是今晚这漫天的飞雪。轻柔纯净,性.感之中更是透着轻灵纯美,美丽之外更是一缕温柔、一份呵护。 ------------- 78、欠他一生(更①) 心瞳欣喜,“好美!” 从小到大,因为心瞳身材的丰满而使得她在购买bra的时候总是红着脸、百般为难。几乎没有什么挑选款式的余地,只要能有适合的尺码已经很幸运。 好在后来很幸运遇见英姐。至少每次英姐为了拍照,也总会要打版师先打出她尺码的版来,好让她穿着拍照。不过毕竟心境不同,她始终只是衣架子,并无主动去挑选的那种欢乐。 而今天眼前的这款bra轻盈美丽得像是一朵轻云落在纯黑的天鹅绒上,让她第一次有了扣动心弦的惊喜。 “你设计的?” “我被英姐骂了一个多月,说我偷懒不给她新品。就是在忙这个。” 心瞳垂首,“谢谢你。” 竹锦笑着吻她颈侧,“真的想谢我,就穿上。然后再允许我给你脱掉……” “去!”心瞳刚刚被他送上高.潮过,此时正是最羞赧的时候,双手抱起bra,转身走到窗前去,避过他色色的目光。 电话忽然在这个时间响起来。心瞳看了竹锦一眼,拿着电话到窗前去。按下电话的瞬间,竹锦看见心瞳眸子里柔光流动。 “……嗯,冽尘你也圣诞快乐。还好么?有没有复发?真的,你不许骗我。嗯,好的。很快就期末考试了,考完的当天下午我就飞过去,我已经定好了机票。嗯,我不管,你到时候必须去接我,请不下来假也要请……” 心瞳有不自觉流溢的小女儿娇态。她一句一句地说,竹锦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心瞳这份自然流露的娇憨,他还没有拥有。 . 心瞳挂了电话,咬着唇转头望竹锦。“是冽尘,他祝我圣诞快乐。” “傻瓜。”竹锦走过来从后面环抱住心瞳,“不用跟我解释。虽然我很吃醋,不过我也拦不住你跟他来往。” “竹锦你听我说,他曾经是在我生命里仅次于爸的人……”心瞳难过。 “如果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染的毒,你能告诉我么?” 心瞳咬紧了嘴唇,想了想,终究点头,“好。可是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出去。” 竹锦郑重举起三根手指,“我以竹笋发誓!” “段竹锦,你!”心瞳糗得伸拳头砸他,“你就不能保持完整一分钟的正经么?” “我喜欢逗你,喜欢看你脸红,哈哈……”竹锦赶紧求饶,“我不说了,我老实儿听你说,还不行么?” “好吧,饶了你了。”心瞳转头去望窗外凌晨的夜色,“他是为了救我爸。” . 竹锦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竹锦你知道禁毒警察、以及部分特殊的部队,是要配备有心理疏导师的么?冽尘本身是军医,学的是临床心理学,所以他的工作就是这份工作。” 冽尘的部分似乎比较容易讲述些,接下来心瞳就有些困难了,“竹锦你说的没错,我爸的确是一位禁毒警察。你也说了禁毒警察的工作是最危险、最孤独的。那些毒贩对我爸恨之入骨……” “竹锦你曾经在学校的湖畔对我说,有些毒贩要点名杀害一些禁毒警察……你觉得这是最严重的威胁了吧?可是我告诉你,这并不是最严重的。毒贩们最阴狠的招数是将那禁毒警察活捉去,然后给大剂量地注射毒品,让那个警察一辈子都再摆脱不掉毒品的阴影!” “他们的用意很明白:你不是缉毒么?你不是打击毒贩么?那就让你自己也成为瘾君子,让你也必须依靠毒品才能活命……这才是最狠毒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伯父被活捉,染了毒?!”竹锦也是悚然动容。 . “是……”心瞳死死咬着唇,就是不允许眼泪落下来,“他们给他注射了一个星期的毒品。然后将他活着放回来……” 心瞳背过身去,“我爸热爱自己的事业,更珍视自己的荣誉,所以这样活着放他回来,对他来说,生不如死……可是他却不能死,因为还有我……他就拼命想办法戒毒。可是那个地方所有禁毒系统的人都认识他,而我爸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自己染了毒……所以他就自己忍着,命令冽尘将他捆起来,硬撑。” “伯父怎么会这样傻?”竹锦也是难过得握紧拳头,“他这是因公染毒,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关系啊!” 心瞳摇头,“我爸是嫉恶如仇的人,他的荣誉感也特别强。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被毒贩打败过……一旦消息传出去,他就会成为毒贩们大肆宣扬、用来动摇禁毒警察们的一块活靶子!” “我爸求冽尘帮他……”心瞳难过摇头,“冽尘是军医,又是心理医师,所以他有条件、有能力帮我爸进行药物和心理的脱毒治疗……” “可是毕竟没有在正规的脱毒机构进行系统的治疗。冽尘从医院里能够拿出来的精神药品也极其有限,所以我爸的脱毒进行得极为缓慢和痛苦。到后来最主要的是要依靠冽尘的心理疏导。” “可是冽尘也遇到了问题。他就算是临床心理医师,但是他从来不了解染毒的感觉,所以他对我爸的心理疏导总是像是在程度上差了那么一点……” . 心瞳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竹锦已经能猜到下头发生了什么。他走过来抱紧心瞳,“冽尘为了帮伯父脱毒治疗,所以自己也尝试了毒品?!” “是。”心瞳含泪点头,“其实也都怪我。我爸不想让我知道这一切,可是我很久找不到我爸,我太担心,所以我不顾一切去了爸的驻地……冽尘怕我担心,怕我看见爸的样子,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自己也尝试了毒品,只为了找到最真实的生理和心理感受,以便帮我爸脱毒……” “我到了那里,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 . “我跟你说过,去年其实我已经考上医大了,可是我却没来上学。那时候我就是去了我爸的驻地……我放弃了一切,陪我爸度过最后的时光……”心瞳说不下去了,转头趴回床上去,用枕头将头深深埋住。 竹锦懂,那一定不是寻常的最后的时光……不光是要一步一步看着死神到来,更是要亲呀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毒品折磨得形销骨立、甚至痛不欲生! 那最后的时光对于心瞳来说,绝对不可能是宁静的回忆,而是骨髓上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 良久,心瞳才又继续讲述,“那段时间我知道冽尘染毒了,可是我因为全副心思都在爸身上,又相信冽尘自己是医生,所以忽略了他。” “每当我问起他的事情,他就推脱说没事,说他吸食的并不是海.洛因,而是软性毒品。说白了并不是从鸦片里头来的那种严重的毒品,而是精神药物。虽然也会上瘾,不过好戒除,不会像鸦片和海洛因那样难以摆脱。” “我就信他了……”心瞳用力砸着自己的头,“我这个傻瓜,竟然就相信他了!” “等我爸的丧事了结,我才发现他已经再无法掩饰染毒的特征,这才知道他最初是只尝试了一点点软性毒品,可是他越吃越多,到后来已经不可控制!” “好在冽尘是临床心理医生,他懂得如何来疏导自己的心理,所以他才能勉强瞒过外人。直到这次他终于请下探亲假回来看我,我才将他送去戒毒。” 心瞳转头过来望竹锦,“如果他有事,那我就欠他一条命;如果他侥幸能够好好活下来,那我就欠他一生的幸福……所以竹锦你明白我的话么?” . 竹锦怆然坐下,“我明白。你是想对我说,只要冽尘想要,那你就会以身相许,嫁给他……所以你千方百计推开我,不肯接受我的感情,是不是?” “竹锦,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用什么方式来补偿冽尘。可能你没见过瘾君子发作时候那痛苦的样子我却是眼睁睁看着的,看着我爸每天绝望地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心瞳深深吸气,“本来我以为这次冽尘能够成功戒毒……可是竹锦,这一切却被你给打断了。他没能成功戒毒,所以我必须要偿还他一生的幸福。” “只要他点头,那我这辈子,唯一只能嫁给冽尘!” ------------- 【凌晨先更这些,白天继续。亲们晚安~~~~】 80、我要当二爷!(更②)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似乎都听得见窗外雪花一片一片垒叠起来的声音,绵软的,却也有自己不容忽视的质感。 心瞳也是难过,转头望窗外。已经隐隐有了天光,再加上被一场大雪的覆盖,整个夜色并不黑暗,反倒天地都有一种淡淡的青蓝色,仿佛从来不曾真正入夜,始终徘徊在白昼与黑夜交界的天色里。 当初她做出这个决定,从来没有痛苦。因为冽尘为了爸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她用自己的一切来回报冽尘,这对她来说都是天经地义,毫无负担。 冽尘也更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对他并非没有朦胧的喜欢,所以想着如果将来能够嫁给他,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她甚至从来没想到过,她会遇到另一个男生;更没想到,自己的心会为那个男生而开启…… 所以现在因为竹锦死皮赖脸的硬挤进来,因为竹锦的存在,这个当初她认为是最自然不过的决定,却成了她心上沉重到无法负荷的负担…… 终究还是,在乎他了,不是么? 心瞳深深吸气,努力微笑开来,“都说出来了,心里爽了!竹锦,趁着现在刚开始,你现在转身,还什么都来得及。” 垂首,心瞳攥紧手上的bra,忍着心里的疼,含笑摇了摇,“嘿,真的好棒啊,谢谢你。我会一直戴着。” . 竹锦没说话,垂着头,却打横伸出手臂来,准确无误攫住心瞳手臂。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来,死死抱住。 “嘁……”这么严肃而悲伤的气氛里,他他他竟然还笑了! 心瞳惊了,抬头去看他。 竹锦狭长的眸子清光冽冽,“你说喊停,管用么?你我之间的开始,也不是你说的action啊!是我开始的,所以就算要结束,也得我说啊。你说的,驳回!” “嗯?”心瞳瞪大眼睛,“竹锦,这不是玩笑。” “我知道。”竹锦笑起来,“如果这件事情只有你自己来扛呢,我也同意你确实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了但是你忘了,你现在不是你自己,还有我啊!” “不就是吃软性毒品上瘾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跟你一起来想办法!” “你对他的亏欠,无非是担心他这一辈子都会被毒瘾折磨,所以你要一生陪伴他”竹锦垂首,双眸炯炯凝着心瞳,“如果我将他的毒瘾解决掉,或者控制住,你就不用再背负这个枷锁!” 心瞳眸子里光华一转,却随即垂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当然是很好的办法,不过恐怕是理论上的,不具有实际的执行效果。” 心瞳伸手握住竹锦的手,春葱儿样的手指绕着他修长而稳定的手指,“毒瘾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问题?人类社会千百年来一直在与之作斗争,可是都没有胜算。竹锦我知道你医学天才,可是你我也都该知道,毒瘾的危害之所以大,不光是病理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依赖……人无法战胜自己,所以就无法战胜毒瘾。” “还没试试看呢,怎么就知道不行?”竹锦眸光坚定,“再说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什么都不在乎? “竹锦,你在说什么?” 竹锦笑起来,“我要你。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不会强行拦着你,不让你为难。可是我却不放弃你,我还要继续缠着你。” 那狂傲的少年抬起头来,难得地深沉叹息一声,“大不了我当你的二爷,我也豁出去了!” . “二爷?”心瞳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男人有二奶,女人的就自然叫二爷呗!” “你呀……”心瞳真是被他气乐了,“你别胡说八道了。就算你想,我也不会的。如果我嫁人,就会一心一意,否则会同时对不起两个男人。” “好。那我会努力,让你唯一能选择嫁给的那个人,只能是我!”竹锦回握住心瞳,“这是我的事,我会想办法。” 心瞳心里难过,轻轻摇着竹锦的手臂,“喂,平时看着你这小孩儿挺聪明的啊,拜托你不要总说这样的傻话、做这样的啥事儿,行不行?拜托你想想你自己,对你自己好一点……” 心瞳说着还是含了泪,“我,周心瞳,不值得你对我这样……” . 真糗,这么多年死死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自己软弱,不让自己哭。结果跟他在一起的这么一个学期,她流过的泪竟然比之前十几年都多…… 她真笨蛋,一站在他面前,怎么就会变成这样软弱。这哪儿还是她自己认识的那个自己? “不是你值得不值得。”竹锦笑着伸出手指去擦她的眼泪,“是我愿意。有钱难买我愿意,我就愿意这样。我高兴,就算最后伤心也高兴。” 竹锦转头望窗外,“天亮陪我去买牙膏牙刷睡衣内.裤……” “你干嘛?”刚刚还哀伤呢,那氛围一下子被竹锦给搅碎了。心瞳心中警铃大作。 “搬过来,同居啊。”他说得理所当然,清风明月! “谁要跟你同居!”心瞳恼了,“你别胡来!我们刚认识一个学期,而且,而且就算我们刚刚……,可是也不意味着可以进行这样快!” 竹锦笑起来,敛住眼角的伤,“那我还有多少时间呢,瞳?我还可以拥有你多久?所以我必须争分夺秒。我不想浪费一点时间。” “竹锦你听我说……” “不,瞳,你听我说。”竹锦正色,“我说了这房子我要买下来。既然要落我的名字,我必须要经常出入在这里,否则如何让人打消怀疑?” . 这个平安夜,心中难以平静的还有周正。 将同学一一安全送回学校,周正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望着墙上的挂钟,看着分针一点点接近零点,周正握着电话犹豫了又犹豫。站在落地窗前,反复徘徊。 周家因为世代行医,长辈们都有过留洋的经历,所以他们家的做派很是洋化。这个平安夜过得像除夕夜一样重要,全家人都盛装围坐在大厅里喝茶聊天看电视。周正的大姐周蜜看着弟弟热锅上蚂蚁的样子,就笑着走过来,“阿正,是在等电话,还是准备打电话?” 周正笑起来。大姐最近在研究行为心理学,果然这就派上用场了。 “姐,我知道骗不过你。我是犹豫着是否要打电话,可是我潜意识里更期待接到电话。” “都是给,同一人?” 周正叹息,轻轻点头。 “今天你们也在杏花村聚餐吧?”周蜜状似不经意地问。 周正点头,“姐你怎么知道?” “我也在啊。”周蜜一笑,“我们研究生部也在那边开假面party。” 周正也不知道姐说这话的用意,便只是浅淡回应,“现在杏花村做得挺好的,从餐饮到多种化经营,有前景。” 周蜜轻轻摇头,目光凝着周正,“心瞳……,是这个名字吧?” 周正一愣,“姐?你怎么知道?” 周蜜怂了下肩。周蜜是典型的中国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儿,省得桃腮杏目,蜂腰柳肩,可是装扮却很洋化,烫着长长的卷发,紧身高领羊绒衫配黑色小皮裙,显得姿态风流,极其彰显良好的出身。 与周正相比,周蜜更加强势一些,所以周正平素跟姐说话,含着三分忌惮。 “巧合吧。”周蜜笑笑,“在卫生间里碰上,她bra带子松了,等着你们同学来帮忙。我听见她们说到你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周正笑起来,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之前反复思量,心瞳为何要进了卫生间那么久都不出来;此时才明白了,怪不得她不好意思,回到餐厅后望着他,脸已经红成大红布。 “你还这样开心?”周蜜正是那个在女卫生间提醒心瞳的那个女人。 他们开假面派对,周蜜去卫生间的时候面上还戴着面具;再加上心瞳窘迫,根本就没抬头看过她…… 周正竖起手指在唇边,“姐,暂时替我保密啊。我知道爸妈不希望我大一就谈恋爱。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做不到心如止水。” 周蜜想了想,“听说段家的三公子也是你们同学?” 周正听着就笑起来,“姐,你追段大哥还没追到啊?” ------------ 【这女人是周正的姐姐,jupiter是第一个猜到的吧?哈哈……还有好多亲已经猜到了跟周正有关,大拇指!第三更稍晚,大约在下午哦~~~】 80、她是我女朋友!(更③) 听见一双儿女说笑着,周母钟婉如走过来,“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周正自己的爱情不敢跟父母说,可是姐追段柏青的事儿却是全家都清楚,所以周正就抢先将姐给卖了,“段大哥的弟弟也在我们学校。跟我同系不同班。” 钟婉如就也会意,笑意吟吟拍拍女儿的肩膀,“傻丫头,别气馁。段柏青一定是你的。” “妈妈,这么有信心?”周正也挺意外。 钟婉如点头,“他们段家受过咱们家两次救命之恩。当年段玉帛在越战前线受伤,如果不是咱们家倾尽全力,岂能还有如今的段司令。”钟婉如笑笑,“所以当时段家老太太就说了,要结儿女亲家来报答咱们家。” “虽然时代不同了,咱们也没当那个娃娃亲的说法是真的;但是既然小蜜喜欢柏青,那我们这事儿就可以适当提提。不管柏青那边是什么意见,只要他还没有结婚,那咱们周家的女儿自然就有优先的位置。” 钟婉如说得气定神闲,周蜜却难过摇头,“妈妈,可是您忘了么,上次段奶奶要安排我跟柏青正式见面,可是他竟然拒绝了!” “那有什么关系?”钟婉如轻轻整理了女儿的长发,“孩子,这点委屈你都受不得,你还何必希冀进段家的门?他们军队出身的,本来家里家规就格外严格,你要是真的喜欢柏青,想进去做这个长孙媳妇儿,你就得学会能屈能伸。” “再说,”钟婉如笑笑,“小蜜,你别将柏青逼得太急了。那可是匹野马,当年段司令让他继续考军校,想让他一生留在军队里,这小子愣是扛着就是不干。小蜜啊,有时候对男人呢,不能一味强逼。” 周正听着就乐。妈跟姐之间说的都是女人怎么攻克男人的事儿,他只能当听众。 周蜜有点害羞,不过却也坚定下来,“妈妈我知道了,我会检讨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反正我知道我喜欢他,除了他已经看不进别的男人了。那我就想想办法先改变下自己。” 钟婉如欣慰点头,“好孩子。” 周蜜放下了心事,开心地走回去跟家人说话。钟婉如却叫住了周正,“妈妈听说你最近在学校里跟一个女孩子过从甚密?” . 周正听着就一皱眉。看来一切都逃不过妈妈的耳目。 也难怪,他们学校毕竟是医大,而他们周家是这个城市,乃至整个省里医药卫生行业的翘楚家庭。许多老师和校领导都是爷爷的学生、父母的同学,以及家里的世交。 “妈妈您不高兴了,是么?”周正只能正面对待,“我知道您的意思是不希望儿子大一就接触感情,可是请您相信,儿子绝对不是在玩年轻人的游戏儿子是真的动心,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 想起心瞳,周正忍不住柔软一笑,“而且她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她考进我们学校,成绩是全省第二,仅次于段家的竹锦,比我的分数还高。这个学期以来每科的测验,她的分属都是全系前两名,几乎跟段竹锦齐头并进。” 钟婉如听着就问,“你怎么总说他们两个齐头并进……周正,那你呢?” 周正有点汗颜,“妈妈,我第三。” “按说,三甲都是最优的成绩了,妈妈也应该为你感到骄傲。”钟婉如伸手整理了下儿子的衣领,“可是你知道,妈妈希望你再进一步。且不说别的,段家的这位三公子平常是什么样子,我们也都有所耳闻;那样不用功的一个人,难道你还总赶不上么?” 周正神色一定,赶紧点头,“妈妈我会继续努力。” “那个女孩儿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钟婉如含笑问,“既然是你认定这样优秀的孩子,妈妈也想了解。” 周正被问住了,“对不起妈妈,我还没有细问。她似乎不太喜欢谈及家庭。” “哦?”钟婉如皱眉,“为什么?” 周正叹息,“心瞳是孤儿。家中的长辈于这几年间相继去世。” “这样啊……”钟婉如皱了皱眉,“倒是个苦命的孩子。有机会带来家里看看吧。” 周正听见很开心,“好的,谢谢您妈妈!” . “啧啧,真正点啊……” “要是再穿上小护士装就更好了。天,她是不是知道自己这身材穿护士服最好看,所以她才来报考护理系的啊?” 圣诞节当天还有课,真是大学生们的鸡肋。这就是观念上的冲突,从学校管理方来说,西方的圣诞节当然绝对不可以成为校园内停课的法定假日;可是从已经过惯了这个节日的学生们来说,这天如果有人还能集中精神正儿八经上课的,也差不多算是异类。总之,大家的人坐在这儿呢,魂儿早都飞了。 等着上课的当儿,临床系有两个猥琐的男生就打开手机,将存留下来的“英雄美人”那个论坛的帖子打开,一起再度欣赏心瞳美妙的身子。边流口水边遗憾心瞳没穿护士服。 “喂,删了。”他们身后有人说话。 他们俩也没抬头,“删什么删啊!还留着晚上一边看一边……”两个小子发出猥琐的笑声。 “混蛋!”有人从后头直接拎起一个小子的衣领,一拳就打出去! . 小a被打飞,小b的衣领子也被揪住……小b定睛一看,赶紧道歉,“哎,哎周哥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啊!” 小a被横着从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给揍到倒数第四排去,可见周正用力之猛! 一看平素行事方正的周正竟然动手揍人,而且就是公开在教室里揍人,所有同学都是大哗! 袁媛和心瞳也愣在门口。袁媛去探听了下,回来将原因告诉给心瞳听。 心瞳赶紧冲上来扯住周正的手臂,“周正你别这样。没事的,我不在乎。” 被揍的小a也是个富二代,抹着嘴角的血瞪着周正,“周正你干什么呀你!不就是个系学生会副主席吗,你拿什么鸡毛当令箭!我上网看什么干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揍我!” “再说了,还没哪条校规校纪规定学生干部要动拳头管人的吧!” 周正冷笑,“你这样的人渣就欠揍!我告诉你,你不用拿我那个什么学生会主席的名头来压我。你以为我为了这个名头,我就不揍你?” 周正转头望心瞳,目光里流露柔情,“如果一个男人这个时候都不能保护自己女朋友,那我还当什么男人!” “男朋友,女朋友?”教室里全体同学都是大哗。 周正咬牙,一把握住心瞳的手,举起来给全体同学看,“心瞳已经是我周正的女朋友。如果日后有谁再敢拿出那条不知到哪儿截来的视频来污蔑我女朋友,我周正,决不姑息!” . 全场的惊呼还有掌声里,心瞳惊愣地被周正握紧了手,转头望着他。 袁媛也惊得在教室前头张大了嘴。 大家闹哄哄里,竹锦吊儿郎当地跟着朱骏他们一起走进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好在上课铃敲响,老师进了门来,大吼一声,“你们干什么呢?都不用上课是不是?谁不想要我这科的分数了,你趁早跟我说!” 期末了,谁还敢得罪老师?大家赶紧各自散开,坐回座位上打开书本。 周正含笑放下心瞳的手,“心瞳,有我在,我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心瞳则冷冷回望周正,“周正,我不是那种柔弱不知自保的小女生。请你下一次想要当英雄之前,事先跟我说一声。” . “麻烦了。” 心瞳坐回座位上课,袁媛就在本子上写,“昨天竹锦刚当众给你尝过歌儿,今儿周正就当众宣布你是女朋友。你出名了。” 心瞳淡定一笑,“我知道,马上就有人要说我是狐狸精了。” 医大最优秀的两个男生,在48小时之内接连宣布与她的私人关系,在普通人眼里,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呀!本就长成这样儿,还脚踩两只船,更是医大最著名的两大公子…… “心瞳,这事情很麻烦。”袁媛摇头。 “我不怕。”心瞳拍拍袁媛的手,“我来医大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跟人争短长。嘴长在别人脸上,我管不了。” 袁媛叹息,“我觉得最麻烦的不是留言,而是这两个哥哥啊。他们这等于是彼此之间正式宣战了啊!” “战况,将很惨烈……”袁媛想着就一哆嗦。 -------------- 81、无法再伪装(第一更) “不会。” 心瞳抬头专心听讲,简单给了袁媛一个答案。 “不会?”袁媛有点懵,“你怎么这样自信?” 袁媛是个好奇宝宝,上来那个钻牛角尖儿的劲儿,不给她答案肯定不行。心瞳知道除非自己想要两节大课耳边一直有个蚊子,否则还是得说清楚。 “竹锦他,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他会找周正的碴儿,不过不至于真的宣战。” “竹锦不会干这样的蠢事……”袁媛眼睛冒星星,“厚厚,心瞳你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偏向啊!” 心瞳吐了吐舌,下意识抬头去望竹锦的方向。他跟朱骏他们坐在临床那边的方阵里,身子歪扭成三道弯儿,像个等着蜕皮的大虾米。 心瞳忍不住笑起来。 她说的一定没错。他要是真想宣战了,早坐得绷直的了;哪儿能放松成现在这样。 . 因为是圣诞节,下课后心瞳跟宿舍姐妹们一起玩了会儿扑克,天傍晚了这才走出校门去。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底下,竹锦正冻得在那原地跑步呢。看见心瞳来,窜上来一把抱住心瞳,“冻死我了,给我焐焐。” 心瞳道歉,“刚刚我们打明暗皇,我跟袁媛一伙连赢了好几把,袁媛玩得过瘾,死活不让我走。所以迟到了,害你挨冻。” 竹锦含笑点头,“你来了就好。”他含笑在初升的月光里伸出手来,“走吧。” “喂,你不用那么夸张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家里还有没用过的新牙刷的,牙膏跟我用一个就行了……”心瞳看着竹锦进了超市推着大推车要批发似的样子,忍不住劝阻。 竹锦也不答,径自走到货架上专挑情侣用品去拿。一对的杯子、牙刷、牙膏…… “喂,你变本加厉还要买两个!”心瞳节俭惯了,看他这种扫货的样儿,都替他肉疼。 “我这不错了,我这是上沃尔玛来挑;按着我自己的性子,至少麦凯乐。”竹锦哄着。 “那你买你自己的就行了,干嘛还买情侣的!”心瞳脸红。 “我不。我就买情侣的。我早就看着情侣的东西好看,可是也没机会买来用;现在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当然要体验下。”竹锦笑着伸手勾住心瞳肩膀,“姐姐,就算你帮我满足一个儿时的梦想了,好了不?” “儿时的梦想?”听他大声说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心瞳心底当然甜,不过还是忍不住跟他斗嘴,“你几岁就开始羡慕情侣用品了?你忒早熟了吧?” 竹锦挑了挑眉,“我没骗你,真的!”竹锦笑着用自己的鼻尖去碰心瞳的鼻尖,“不过你用错词儿了我那叫‘早慧’,不叫‘早熟’!早熟说的是生理,偶那个是头脑……” 两人正说笑着向前走 “心瞳。”背后忽然一声呼唤。 心瞳听见就一皱眉,停住脚步转身,周正手里提着购物篮,一脸惊愕站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双眼凉凉地盯着她和竹锦。 . 心瞳有点困难地开口,“周正,这样巧。” “是啊,真巧。”周正面色有些白,他握着购物篮的手指骨节也是发白着,“你们俩……” “正正……”竹锦再度用夸张到欠揍的语调飞奔向周正,抱着他胳膊,“正正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呀,哟,都是女生最喜欢吃的零食。牛肉干、话梅、开心果、板栗……真多。” “干嘛呀正正,你们班今晚上继续还开茶话会呀?” 周正凄凉地抬了抬购物筐,走到心瞳面前,“我听见丁佳佳嚷着下课要回宿舍去打扑克,我想你们也别光玩儿,吃点零食吧。可是好几样你爱吃的东西,学校的超市里都没有;我就跑到沃尔玛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那我就在这交给你吧。” 心瞳有点难过,垂下头去,“谢谢你周正。” “好的,在这儿给我们就行了。”竹锦笑眯眯将购物筐接过去,“在这儿给我的话,正好还没付账呢。待会儿我去付账,这就不是正正你买的了。谢谢你帮我把要给瞳买的东西给找全了啊!” 竹锦不放弃任何机会煽风点火。 “想知道我们买了什么?”竹锦“好心眼儿”地将购物车给周正看。一车的情侣用品,从牙膏牙刷到枕巾被套……周正面上就又是一白。他是傻子他才不懂! “竹锦!”心瞳赶紧出言,不然指不定竹锦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这种没有硝烟的开火,十个周正也不是段竹锦的对手! “是。”竹锦乖乖推着购物车离开,“那你们俩先聊会儿,我去那边买鼠标去。” . “周正,其实我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竹锦走了,心瞳松了口气,可是却也越发局促。 “心瞳,不必。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当日本来就是我主动提议要当你伪装的男友。” 当日不雅视频爆出来,心瞳承受了空前的压力。这样的情形下无论心瞳做什么,都只能让她越发成为众矢之的。再严重些,很可能被闹到老师那边去,那心瞳就更不好说了。 正好周正跟心瞳抢先告白,周正便主动提出来,就算她现在还不能接受他,至少可以让他在她身边保护她。这样会让同学闭嘴。毕竟周正的形象和家庭背景在那放着,会让同学们不再说什么。 心瞳万般无奈之下,便也接受了周正的帮助。其实除了不雅视频之外,心瞳也希望借助周正来躲一躲竹锦竹锦的情感表达越发炽烈,她以为如果中间隔着周正,竹锦绝望之下就也能放弃。 谁知,不过短短时间,一切情形都已不同。那个家伙已经在乐颠颠地勾着她的肩头在沃尔玛选购情侣用品。 所以心瞳心中对周正还是有歉意的。“周正,多谢你的帮忙。” 周正凄凉一笑,“心瞳,我还要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周正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义不容辞。” “平安夜的晚上,我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你休息,所以焦躁不安。我妈妈看出来,而且他也听说了我们在学校交往的事情,所以我妈妈希望新年你能跟她一起吃顿饭。”周正为难地望心瞳,“我妈妈真的是很有诚意,她推了好几个安排……” “好,我去。”心瞳点头。 周家是什么家庭,周正既然能将她正式介绍给他母亲,足见周正的郑重,还有周母的诚意。就算不能当情侣,至少也应该给长辈和周正一个面子。她亲自去跟那位长辈说清楚一切就也是了,省得周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周正含笑点头,“谢谢你心瞳。” . “妈妈,您真的要跟周心瞳见面?”周蜜是大小姐,不过在家里还是乖乖进厨房帮忙。周家的家教严,钟婉如始终要求女儿必须要有个女人的样子,女人该会的事儿她都得会。 “为什么不呢?”钟婉如细细煲着一锅汤,“小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这个当妈的岂能不知?他从小到大这是头次在我面前提起一个女孩子。小正除非不动心,动心了就一定是认真的。” “可是那个女孩子……”周蜜皱眉,“恐怕不值得周正这样用心。” “怎么?”钟婉如一怔。 周蜜犹豫了下,还是将那晚在杏花村邂逅心瞳和竹锦一起从女卫生间里出来的事情说给母亲听。不为别的,至少她当姐姐的,总归不希望弟弟吃亏。 “竟然有这样的事!”钟婉如声音振颤,“太不知羞耻了!” “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周正说起,妈妈您还是劝劝周正。那个女孩子太过艳丽,恐怕天生是个招风的。周正第一次动情,我怕他被骗。” “我知道了。”钟婉如收敛怒意,淡定回去尝汤,“暂时先什么都不要对周正说,我想想。” “妈妈,您的意思是,还要去见她?” 钟婉如叹了口气,“我之所以要到外面去见她,而不是邀请她来咱们家,其实我潜意识里对这个女孩子也是没看好的。小正说她是个孤儿,至亲在这几年间相继去世……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心理上都是有问题的,有的黑暗,有的偏激,有的自闭……而且我觉得她家人的相继去世这个说法有点蹊跷。” “看来我当初这个直觉还是对了。”钟婉如冷静关火,将汤锅挪下来,“既然她家人都不在世了,一个女孩子靠什么生活?这些疑问都需要我亲眼见一见这个人,才能找到答案。” “只有找到这些答案,我才好有的放矢地劝小正。” ----------- 【白天继续,大家晚安。】 82、童话仙境,还是妖精洞窟?(第二更) “妈妈,既然周正都想带着心瞳到您眼前儿来,我也想借着两家的世交邀请柏青过来过年。” 周正从外头进来,披了一身的寒意,正听见姐跟妈撒娇。 “过年恐怕还不妥,毕竟你们的关系还没定。你太着急了,反倒会吓跑他。不如这样,邀请他过来一起过新年。新年毕竟没有春节那么有特别含义,相信柏青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钟婉如含笑给女儿支招。 “妈妈……我很担心。我被他一次次的决绝都寒了心了,我怕他这次又不给我面子……” “傻孩子,难道你真的能放弃么?” 周正换好脱鞋走过去,站在楼梯口,“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他否定和回避,难道你自己就要放弃?如果只是他逃避,而你能继续坚持的话,说不定还有扭转的机会;可是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了,那连老天都没办法帮你。” . 周蜜和母亲都惊愕地转头过来盯着周正。 这番话,真的是从小都是资优生、除了学习之外别的并不格外挂心的周正说的么? “周正,发生什么事?”钟婉如起身走到儿子面前,望儿子那张落寞的脸。 “妈妈,我要跟您修正一个词汇。我之前跟您说,我‘喜欢’心瞳;可是我现在要将‘喜欢’修正为‘爱’。我爱她,妈妈。” 钟婉如一惊,下意识转头回去望了周蜜一眼。 “周正你太冒失了吧?”周蜜也赶紧绕过沙发走过来,“你不会不明白‘喜欢’与‘爱’之间的不同。你刚认识这个女孩多久?你们上学不过一个学期,就算你们从一开始就交往,也不过四个月。” 周正淡然一笑,坦然面对母亲与姐姐,“其实不必我说明,姐和妈您两位也该知道,爱情的深浅与时间并不一定成正比。我知道我对她已经不止是喜欢。“ “……因为,如果一想到可能会错失她,我就会觉得心如刀绞,觉得未来的人生都没有了颜色。我不知道自己每天发奋向上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如果没有她的未来还有什么味道。” “周正!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周蜜就要冲口而出。 . “小蜜!”钟婉如伸手拉住周蜜,转头向周正,“小正,你现在情绪很激动。妈妈和姐姐不给你增加情绪负担了。你的话,妈妈已经听见了。现在你先上楼去好好洗个澡,放松下来好好睡个觉。任何事,等你平静下来再说。” 周正点头,“谢谢妈妈。”然后转身上楼。 “妈……”周蜜担心地望母亲,“周正这样可怎么行……” 钟婉如点头,“周正的性子平时看着端正平和,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会很执拗。所以万事等他冷静下来再说。现在继续说,只能将他越推越远,甚至会让他情绪更加失控。” 钟婉如给丈夫热了牛奶端进书房。身为省卫生厅副厅长的丈夫周开远还在书房忙碌。 看见妻子送牛奶进来,周开远停下手里的笔,“刚刚听见周正在吼,他怎么了?” 钟婉如赶紧掩饰,“跟周蜜闹着玩儿呢。” 周开远摇头,“你不必替他掩饰,我听得出来他在发泄情绪。这孩子从小一切都太顺,外表看着完美无缺,可是心理承受力反而比较弱。这方面婉如你要帮他加强,否则将来难堪大任。” “看你说的。”钟婉如就笑,“哪个男孩子还没点脾气?我反倒更怕他平常什么都那么温润的样子,发发脾气也好。别光说儿子,你当年的脾气不也不小?” 说起当年,周开远含笑拍了拍妻子的手,“时间真快啊,一转眼儿女都这么大了,到了他们各自也都有了青春心事的时候。” “希望他们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钟婉如由衷说。 . 竹锦和心瞳站在路边打车。天儿冷,出租车的生意好到爆棚,他们俩半天也没拦下来一辆车。正冻得蹦呢,面前一辆车卡兹停下来。 段柏青的头从车窗伸出来,“三儿,你干嘛?” “哎哟可看着人民群众的大救星了。”竹锦拉着心瞳的手就打开后面车门。 柏青皱眉拦着,“竹锦!” 还没等提醒完,竹锦已经拉着心瞳进了车子。一抬眼看那司机,竹锦和心瞳的面色这才都变了变。竹锦就也明白柏青开始干嘛那意思还是拦着。 那司机不是别人,正是聂小天。 . “哟三少,别来无恙啊。”聂小天倒也大方,主动跟竹锦打招呼,可是一双眼睛却阴凉地从后视镜里盯着心瞳。 “别来无恙……小聂难道现在你有病啊?那找我啊,我医生。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你,不过反正治不坏你就是了。” 小小的车厢里火药味儿一下子就涌起来了。 柏青皱眉,转身伸手给心瞳,“美女,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竹锦的大哥段柏青,是地球上仅存的比他更帅的那个男人。” “哈……”心瞳虽然被聂小天盯得有点不舒服,不过段柏青的话的确让她开心。心瞳就也大方地将手放进柏青掌心,“周心瞳。段大哥你好。” 本来应该是平常的握手,段柏青却趁机捏着心瞳那嫩软的小手不肯松开,回头气他老弟,“三儿,你多久才握着心瞳的手?肯定没我快吧?我第一次见面就捏着了……” 竹锦呲牙,“再不放开,我跟你断绝兄弟情谊!” “哈哈。”柏青赶紧松开,跟心瞳挤眉弄眼,“我们家三儿头回这么吃醋。” 心瞳脸一红。 “你们去哪儿?”柏青转头看了看绷着脸开车的聂小天。 竹锦想了想,却没报出兰桂苑的地址来,反而说,“今儿圣诞,哥,我带心瞳上你那玩儿去。” 柏青挑了挑眉,“那好。反正我也要回九城,一起去吧。” . 圣诞夜的九城,简直是童话仙境与妖精洞窟的结合体。 高高的大厦外头树立起两层楼高的圣诞树,上头彩灯闪烁,各种美丽的礼物盒和蝴蝶结、彩球将圣诞树装饰得美轮美奂。整个九城的大楼外部全都用人造雪花装饰起来,像是童话世界里的雪房子。 心瞳看得欢叫。 可是走进去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排排穿着大红圣诞装的美女们,几乎能露的都露出来,游走在客人当中。不时被袭.胸和拍拍小pp。 心瞳皱眉。 竹锦笑嘻嘻凑在她身边,“放心,我眼里心里都只你一个。别的男人怎么样,咱不管。” 心瞳翻了个白眼,“你干嘛带我来这儿?我不喜欢。” 竹锦笑笑,“傻瓜,咱们是来玩咱们自己的,不搭理他们。”拉着心瞳的手进了游艺中心。 游艺室巨大得占满了整整一层楼。竹锦指着几个方向,“玩桌球、麻将、健身,还是电子游艺?” 心瞳想了想,“桌球。” 竹锦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他也想玩这个。 . 竹锦带着心瞳走进去,就立时有人跟竹锦打招呼,“三少。” “竹锦你来了。” 心瞳大致上眼瞄了瞄,也看出都是这个城市里比较著名的高干公子。 外人看起来,官二代和富二代之间似乎没什么区别;可是在这群人自己心里头,却是有阶级划分的。通常高干子弟自成一个圈子,不大稀罕带着富二代一起玩儿。他们觉得那是身份不同。 中国人传统观念里,始终是重官而轻商。商人再有钱,可是在地位上仿佛永远比不上官员。他们的孩子就也自然分开两帮。 “玩儿吧,别都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我。”竹锦握紧心瞳的手,臭屁地一路摆手,像个大人物。 当然,心瞳知道,那些人其实是在看她。估计心里都在揣度和猜测,她是什么身份,怎么钓到段竹锦这条大鱼。 竹锦当然明白,笑眯眯将一个个男生的眼睛都给捂住,“干嘛呀,我宝贝儿的确是美爆了,可那也是我独占的;有你们这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样子么?” “段竹锦!”心瞳囧死了。 竹锦含笑收敛了凑过来,“傻瓜,你难道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啊?你一进来,整个九城里所有女人都失色。” 心瞳羞得无地自容,不过却也真的有小小开心。没有女人不喜欢被人这样夸。 “嫂子好。”“弟妹好。”那几个小子都凑过来跟心瞳打招呼。 个个即便在打球,却也都是标致的衬衫配正装裤,绝没有富二代那种混乱穿衣裳的形象。高干子弟的身份,从他们的衣着上便清晰可见。 “锦。”一群人正热络着,忽有一线清冷的女声传来。 所有人称呼竹锦都是三少,或者直呼其名,只有这个女声特别地叫了一声“锦”。 大家面上的笑容都是一僵。 心瞳循声回过头去 ------------- 【亲们今天先两更了。连着写了好几天的一万六,实在有点累了,眼睛干涩不舒服。今天调整下哦~~大家也好好休息。】 83、锦绣良缘(更1) 心瞳循声回头望去偌大的桌球室内灯火煌煌,桌球之间彼此碰撞的声音不时清脆地传进耳鼓来,那番热闹却在看见眼前那个女孩的时候,全都退化成为背景,让人将注意力一下子都只集中在眼前那个女孩子身上。 她穿大红的毛呢长裙,却大胆地配了墨绿色的长靴和腰带。整个衣着是典型的圣诞色。一把长发全都披散在胸前,像是闪光的丝缎。肤白如脂,明眸皓齿,一弯柔软红唇像是雪中红莓。 她五官都极其出色,当中最引人目光的是那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那眸子里闪着小小的桀骜,让她本就已经十分出色的五官更显得耀眼。 心瞳轻轻一叹。如果她也能幸运地出生在一个富贵的人家的话,相信她自己也可能有这个女孩此时的气质。美而桀骜,却又不是故作出来高傲,而是骨子里自然生发出来的倔强。纵然身处众多女孩子当中,也是那样地出挑。 . 那女孩子最让心瞳觉得投缘的是那双眼睛心瞳也无数次下意识望着镜子的时候,也看见自己有这样一双眼睛。 有人形容这样的眼睛是猫眼,娇慵妩媚;可是一旦发怒却又变成高挑的凤眼一般,凛冽就尽现。 那女孩子整体的感觉,很像刘亦菲。 “珠绣,你怎么来了?”竹锦跟那个女孩子说话,目光却轻轻落在心瞳面上。 “绣绣,一起过来玩啊。”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就都招唤,显然平素也是极熟的。 “锦,你今天怎么叫我‘珠绣’?你从小一直叫我‘绣’。”那女孩儿声若黄莺,却也难掩清凉。 心瞳知道这个场合她不应该笑的,可是还是想笑了。她明白了,为什么珠绣管竹锦叫“锦”,而竹锦则从小叫她“绣”锦绣良缘啊! . “惊喜吧?”竹锦正望着心瞳的笑容在那心惊肉跳呢,齐珠绣背后走来她大哥齐怀涵笑着走进来,将手轻轻搭在珠绣肩上,“她本是不习惯到这样场合来玩,后来一听说你们都来了,她就也被我劝得活了心,一起来了。” “我看绣绣不是被齐大哥劝来的,更不是因为我们都在这儿所以才来,绣绣那是单单冲着竹锦来的吧!锦不离绣嘛!” “哈哈……”大家也都大笑。 齐怀涵转头望竹锦,本是笑着打招呼,目光却在触及心瞳时,微微一挑眉,“竹锦,这位是……” 竹锦一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呢。说她是我女朋友呢,她一准儿揍我;若说是普通朋友呢,我自己还不情愿所以这样解释吧:她是‘在我身边的女人’。” 心瞳只能翻了个白眼儿,这是什么解释?心瞳索性主动含笑打招呼,“你好,我叫周心瞳,他同学。” “齐怀涵。”齐怀涵主动伸出手来握住心瞳小手,“幸会。” 齐珠绣却没有大哥那么热络,凉凉地盯着竹锦,“本来都没听说你今晚好过来玩,怎么后来又突然来了?” 竹锦笑了笑,转头望心瞳,“想哄她开心。” . “走吧,去打球。”齐怀涵带走妹妹。竹锦有点担心地望着心瞳,“我没想到她来。” 心瞳笑着摇头,“你跟我解释什么啊?你们名门高户之间本来不就喜欢玩指腹为婚嘛,我理解。锦绣良缘哎,真不错。” 正好摆好了桌子,心瞳也没客气,捞起球杆,漂亮的击球! “哒”的一声,球被击开,几个公子哥都是鼓掌,“帅气!” 竹锦挑眉望心瞳,“我失算了。还以为能教你呢。”男人教女人打桌球,那可是多么旖旎的一幕场景。可惜了,心瞳没给他这个机会。 心瞳摇头笑了笑,“我以前打工做过一个暑假的桌球室小妹。就算不是很娴熟,基本的招式还是会的。” 竹锦心底拧着一疼心瞳仿佛为了打工,各行各业都做过。想都能想到桌球室想要雇佣心瞳,定然是看中了心瞳的身材。那么在那个暑假的打工经历里,心瞳一定明里暗里吃过很多的苦……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心瞳就笑,忍不住用球杆推了他一下,“我拳头很硬的,你说我能让自己吃亏么?” 竹锦这才笑起来,“是呗,女侠在上,小生这厢有礼。” 隔着几个球台,齐珠绣的目光冷冷地飘过来。 心瞳摇头,“你今晚干嘛带我来这儿?难道你想看两个女人之间用目光互相屠杀的好戏啊?” 竹锦笑笑,“咱们已经跟聂小天结了仇。所以坐聂小天的车,我不能让他知道兰桂苑的房子。至少,也得等我把手续都办好了的。所以只能跟着他们直接到九城来。我倒是没想到齐家兄妹会后脚赶来。” 心瞳心底一沉。 竹锦说的没错。聂小天这样的小开,绝不会跟她善罢甘休。 . “心瞳打得很好。”不知什么时候齐怀涵已经凑到了台边,笑着给心瞳鼓掌,“不知我是否有这个面子,能邀请心瞳跟我打一局?” 心瞳倒也大方点头,“好啊。” 两人摆球、开球。齐珠绣就凑到了竹锦身边来,咬牙问,“段竹锦,你什么意思?” 竹锦耸肩,“什么什么意思?” 齐珠绣气得跺脚,“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我都跟你解释了,我只是教那个泰国王子说汉语罢了。至于他对我有没有追求,我根本就没在乎过!学校让我出面帮他,可能也是觉得我形象好一些。竹锦,你别乱吃醋。” 竹锦瞪大眼睛,“那小子真是泰国王子啊?” “他父亲是泰国王族的一位亲王,所以他当然是王子了。”齐珠绣急着辩白,“可是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 竹锦笑起来,“珠绣,我没误会,一直都是你在误会。我的名字有锦,你的名字有绣,所以从小咱们俩就被长辈们和朋友们开玩笑。但是我从来没当真过,是绣绣你太当真了。” “我喜欢的人,在那。”竹锦坦然伸手指心瞳。 桌球台上灯火如金,那眸光坚毅的女子红唇微嘟,漂亮地一杆击出,大家就是一片掌声!饶是桌球高手齐怀涵,之前还一直在放松地微笑,此时面上也已经露出谨慎之色。 那才是让他心折的女孩儿……竹锦露出自豪的微笑。 她不用他照顾她,她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就算她不喜欢这帮公子哥,但是她有办法慢慢融入这个圈子,而不用他来引领。 “段竹锦,可是你别忘了,别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齐珠绣明眸里涌起泪水,“你喜欢谁,那是你的自由;可是你却没资格在对我做过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这样坦然地跟我说,你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 夜色宁寂,竹锦独自站上阳台,望夜空辽远。 “干嘛呢?”心瞳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出来,递了大衣给他,“马上要考试了,你难道想感冒发烧逃避考试啊?” 心瞳自己也披了羽绒服出来,将自己裹紧,“齐珠绣喜欢你啊。” 竹锦呲了呲牙,“这么打击我……拜托你也有点吃醋的诚意好不?这么平淡说起。” 心瞳笑起来,伸手拍了拍竹锦的肩膀。进屋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两小盅,一人一盅,“喝了暖暖。” “女生喝白酒……”竹锦转头瞪心瞳,“太爷们儿了吧!” 心瞳大笑,“那你不当我女人好了。” 竹锦叹息,伸手搂过心瞳来,“可是谁让你是女人里的女人呢?我怎么也没办法将你当哥们儿看!” 心瞳难得乖巧地将头靠在竹锦肩头,“坦白说,我真的一直将自己当爷们儿的。我羡慕男人的坚强,可是直到遇见了你段竹锦,你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女人。” “喂……”竹锦嗓音沙哑下来,“你这样的话,对于我这种男人中的男人来说,是极大的挑.逗哎……我真想现在就让你好好看看男人和女人有多不同……” “滚!”心瞳红了脸跳开,“别闹!我允许你住进来,也只是允许你住另外那个房间,不是你以为的……” 竹锦喘息,“行,我望梅止渴行了吧?只是,我可不可以要一样圣诞礼物?” 心瞳点头,“你说。” “戴上‘初雪’给我看……” 竹锦还故作风雅地跟他亲手做的那件bra取了个名字,叫“初雪那夜”。 ----------- 【稍后第二更。】 84、哄着骗着,想爱你(更2) 一提到那bra的名字,心瞳就来气。好吧好吧,这名字从字面上听起来呢,真的挺轻盈美丽的,可是偏偏中国的语言文字里就是容易衍生歧义 初雪那夜,怎么听都是“出血那夜”! 初雪那夜,再将字面压缩一下就又变成了“初.夜”! 奶奶的段竹锦,这岂不是在用这个bra宣告他对她的“初.夜权”?! “我不要!”心瞳红着脸跑回房间去,转身冲他做鬼脸,“我才不要‘出血’!” 竹锦跟着跑进去,满屋子追她,“可是我就想让你出血……” 竹锦身高步长,房间里又狭窄,心瞳还是让他给按到墙角上。竹锦的唇就灼热落下来,“只有那样,你才能死心塌地变成我的……” . 心瞳笑着撑住他的唇,“喂,其实见到齐珠绣,我挺开心的。因为我也有冽尘,还有周正,这下子你有了蒙甜甜和齐珠绣,咱们俩打平。” 竹锦懊恼,“还有没有你这样的女人啊!这么,胸大能容?” “找打!”心瞳作势要打,还是笑着回抱住竹锦的腰,“我知道其实跟我在一起,你是委屈你自己的。你这样的名门公子又何必在我面前委曲求全,被我呼来喝去还要挨揍……段竹锦,你本不必这样。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知道:我希望你能幸福。” 竹锦心底一疼,低头去吻她的长发,“笨蛋!被你揍,对我来说那也是幸福的事!可是如果没有了你就什么都不是幸福。” 心瞳笑着从他臂弯底下钻出去,边搓着自己的手臂,“哎呀妈呀,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师姐,穿给我看吧……”竹锦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两只小手举到脸边儿上,做幼犬状,“人家尝试了一种立体裁剪法,必须要看见你穿了才知道这样做是否可行……” 心瞳转头望他,“真的?” “真的真的!”竹锦赶紧点头,“还记得我跟英姐要你具体的尺寸么?就是为了这个立体剪裁法。我希望能做出让女人真正舒服的bra来。” 心瞳想了想,红了脸,“好吧,你等着。” . 心瞳的房间里只开着小台灯。从宜家买的小红塑料灯罩的那种小台灯,灯光幽幽的,染红了整个房间。 心瞳偏爱暖色的灯光。因为长久以来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她需要暖色的灯光来抚慰她的心。 而今晚这红色的灯光,就分外越发多了几分迷离之色。 心瞳褪尽衣衫,红着脸将那件“初雪”戴在身上……心瞳自己不自知地一声喘息真的是太舒服了。 戴着初雪,看镜子里的自己,心瞳脸越发红起来。之前它在盒子里的时候,心瞳还没发觉它的独特之处;戴上之后,趁着皮肤的颜色,心瞳这才发现它的设计不光是婉如飞羽雪花一般的蕾丝装饰,就连罩杯上也是镂空的。 那每隔一段的一段镂空立体看起来,就像是,像是有一双手轻柔环抱住她的胸…… 心瞳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羞红难掩。 房门无声地开了,竹锦狐狸似的悄然走进来。等心瞳发现,他已经站在了她背后,急促喘息着伸手环抱住了她…… 他的手指长度与宽度正好符合bra上那一段一段镂空的距离。 心瞳酥软地无法抗拒,只能羞涩转头望他,“你,你故意的?” 竹锦含笑点头,“就让你每次穿上,都能感觉到我在抚.摸你……” “喂,你、你很过分啊……”知道他很会调.情,可是有没有调.情如此入骨的啊?难道就算他不在她身边,她只要穿上这bra,就也会联想到他在抚.摸她啊? 那她岂不是要独自火热…… “你讨厌!”心瞳脸红推开竹锦,“我穿了,你要看快看。看过了确定了裁剪法,就,就出去……” “好。”竹锦倒也磊落点头,将目光全都落上心瞳的胸去…… . 房间里的灯光本就是红色的,心瞳闭着眼睛努力站直身子,可是呼吸已是乱了。 他没抚.摸她,甚至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碰触。他只是环绕着她,仔仔细细看着那布料各个细节与她身子贴合的程度……可是她已经在灼热起来。 像是热带雨林里下了一场阵雨,所有的绿叶全都欣欣然伸展开来。灼热的、湿润的、伸展的…… 他的目光细细密密缠绕着她,他的呼吸若有似无熨贴着她的皮.肤。有一种奇异的酥麻敢、感从心底缭绕而起,顷刻包围了她的周身。 她觉得自己此刻敏.感得仿佛站在薄薄的刀刃上,他每一个眼神、每一缕呼吸都让她颤抖得无法自已…… 很冷,又很热;很想抗拒,却又很是欢喜…… 这是,怎么了? “瞳……”竹锦嗓音沙哑下来,“希不希望,我抚.摸你……” 心瞳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又找打?” 竹锦赶紧解释,“啊不。我问的是消费者可能会有的感受。这份性.感,女人自己能感受到么?” 心瞳红了脸,只能回答,“有……觉得身子都在震颤,仿佛渴望男人的手覆盖下来……希望火热的触感,希望能释放自己……” “嘘……”竹锦出手如电,已经将她两手全都反剪到背后,“让我满足你……” “混蛋!”心瞳意识到被骗,已经是晚了。两手都被他反剪着,根本无法反抗! . 他的手灼热而带着粗砺地覆盖下来,先是缓缓地爱.抚她光华的皮.肤,继而变得越发贪婪,手指捻弄着她的玲珑,整个掌心放肆地大力搓揉起来…… “混蛋……”心瞳在他怀中拼命扭动,想要挣脱双手。他干脆将长腿伸进心瞳两.腿之,间,一边支撑和禁锢她的身子,另一方面增加她另处的摩擦触感…… 心瞳喘息嘶吼,却无法挣脱。身子里更有奇妙的感受蓬勃而来…… “让我帮你,宝贝儿……你现在还在抗拒,你对异性的恐惧还没有彻底拔除……让我帮你……放松下来,只享受我带给你的。相信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快乐。你该知道你也是想要的,所以不要再抗拒。告诉自己的心:放弃放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回自己的身上,感受我给你的快乐……” 他嗓音沙哑,缓缓地说。那嗓音在红色灯光的映衬下,幽幽的,仿佛魔法咒语缓缓漾开。 仿佛受了心理暗示,心瞳开始还在用力挣扎;慢慢地,她因为无法挣脱,也只好放松下来,随着他的语音节奏,将注意力点点调回自己的身上…… . 空山新雨,青竹碧翠。每一杆青竹都挺拔帅气,竹叶儿上还凝着透明的露珠。她在竹林里越发深入,却猛然回头,找不到了来时路。 这时有一缕金色阳光破开空中云翳,倾泻下来,笼罩着她的周身……她觉得温暖而放松,跟随着那阳光一路向前…… “好极了宝贝儿……”他浊重喘息,感受着指尖上,她点点的放松。莹润便滴滴而来,沁润了他的指尖,让他渴望真的侵入她的世界,自己来带领她去看那竹林最深处,最美最奇妙的绮丽景色…… 他放肆,放开她一只手,诱她握住他挺拔的青竹…… “初雪”早已落下,他颤抖着含住她柔腻软嫩的美丽…… 震颤嘶吼里,竹锦咬住心瞳的耳珠,“我的第一次高.潮,也是你的了……宝贝儿,你做的一切都让我,超乎想像……” . 云南。傣家山寨。 冽尘走进一间小吃店,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锅台边那个清秀的女子身上。 傣家女儿的衣着都是裹身的,长裙将下.身的线条完美勾勒;上身的小短袄与长裙之间还露出一截嫩白的腰肢。 傣家人自己看多了这种装扮不觉得什么,可是外来人看见每次都会心跳。 “罕江,快请坐。”老板娘赶紧亲自迎出来,用自己的手绢擦干净了座位招呼冽尘。 冽尘今天私服而来,穿纯白的短褂长裤、配同色的包头巾。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傣家男子。 看见冽尘的目光还不时落在锅台边的女子身上,老板娘就笑,“那是我们新来的厨娘,会做一手好菜。人也美啊,为我们招徕很多生意。她叫玉香。叫她来给你上菜啊。” ---------- 【今天先更新到这儿,大家周末嗨皮~~~】 85、女王的盛宴(第一更) 85、 “玉香快来给罕江上菜。”老板娘招唤着玉香。 玉香也大方走过来,将傣家小吃:竹筒饭、包烧鱼、干巴丝、泼水糍粑端上来搁在冽尘的餐桌上,笑意盈盈。 “谢谢啊。”冽尘双手合十,轻声感谢。目光自然地落在玉香的裙摆上,凝着那水粉色闪光布料上轻盈的金线绣花。 葱翠的竹林掩映,越发显得玉香水粉色的筒裙娇美艳丽。尤其她一头浓密如云的长发,挽在头顶,以简单的发簪别住;让冽尘想起那个古老的词汇:青丝如云。 “菜很好吃,多谢你。”冽尘按样儿尝了玉香送上来的饭菜,笑着走到廊檐下,凑在玉香身边说。 冽尘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玉香的身影而动,那老板娘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全都看在眼里,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这间饭店把着一条公路,这公路是出入云南边境的重要公路之一。饭店里头出出进进的都是吃边贸这口饭的男人。镇日寂寞赶路,婆姨又不在身边,所以进了饭店歇脚、住店的话,眼睛就只知道围着漂亮的女人转;至于饭菜是否好吃、被褥是否舒服,倒成了其次。 冽尘吃过了饭,将一张百元钞票塞进老板娘掌心,“让玉香陪我去竹林里走走。半个小时就回来。” 老板娘笑开,露出染了烟草污渍的牙齿,“罕江,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个忙。实在是咱们玉香来了就说好了的,只当厨娘,别的一律不干。” 冽尘含笑摇头,“您放心,我不会勉强她。我去跟她问问看,要她自己愿意去,这才有意思。” 那老板娘当然首肯。 冽尘走到锅台边去,绕着锅台跟玉香低声耳语。玉香只是低垂粉颈、红着面颊,只含羞听着,却不应声,更不表态。 冽尘有点急了,便跟老板娘示意借下她墙上挂着的葫芦丝。冽尘站在锅台旁朝着玉香吹响《月光下的凤尾竹》。悠扬的乐曲宛如深情的倾诉,玉香的粉颈垂得越发低了,可是从侧面却终于看见她眼波清澈的流动。 店里的其他跑边贸货运的司机汉子们都纷纷鼓起掌来叫好,给冽尘鼓劲。 终于,玉香一转身捂着脸跑出了竹屋去。冽尘笑着将葫芦丝交还给老板娘,目光闪亮地跟在座的司机汉子们一抱拳,“多谢各位了!” 大家哄堂而笑,“玉香可是从来都没答应过谁,加油啊后生仔!” 看着冽尘的背影追着玉香跑进竹林去,在座的一个大货司机岩应就摇头,“啧啧,原来这玉香也不是个九天的仙女儿,她也是能接受男人的。” 老板娘点头也笑,“碰见罕江这样英俊又出身高贵的后生仔,哪个女人能不动心!” . 冽尘一路追着玉香跑进竹林深处去。云南多竹海,深深的竹海宛如碧翠的密林。 玉香俏丽的身段曼妙穿梭于翠竹林中,水粉色的衣裙跳跃鲜艳得宛如一朵水莲花。 冽尘跑得有些气喘,出声呼唤,“玉香,你停停。” 玉香又跑了大约百十来米,这才停下。四处望了望,这才回身等着冽尘追上来。 两人终于面对面,却没发生想象中的旖旎情事。玉香反倒满面警觉地打量冽尘,“你的体质这么弱,总部怎么会派你来!” 冽尘咳嗽着一笑,“檀云同志,让你见笑了。我回去一定加强锻炼,下次争取别让你拉下这么远。” 原来玉香正是化名而来的段檀云。 檀云自打上次跟家里联络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原来她是主动请缨化装到了滇泰公路3号线上来“蹲坑”。这是一条开在竹海当中的公路,平素进出边境的客货流量很大。但是因为道路身在竹海腹地,所以盘查和监控的难度相当大。上头决定派一个生面孔的警员化装潜伏进这家饭店。檀云是新来的实习生,又是个女孩子,相对容易潜伏,所以檀云便主动请缨而来。 每隔一段时间,组织上都会派人来与她取得联络。为了确保安全,每次来的联络员都不是一个人。这次来的是冽尘。 檀云与冽尘彼此并不认识,是靠着冽尘在头巾包结上做下的暗号来标明身份。 冽尘本就生得英俊逼人,一身白衣被青翠竹林映衬着,越发显得俊美无俦。 檀云红了红脸,“我不是笑话你的体质,而是为你担心。而且通常组织上派来的人都应该是面容越普通越好。这样不会引起人太大的注意,比较安全……” “檀云同志是在夸我么?”冽尘笑起来,长眉清扬。 檀云脸红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可能会引起人的误会,“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越是面貌普通的,才越安全。” “其实檀云你自己已经不符合这条定律的要求。”冽尘含笑摇头。 自古以来派人潜伏都是要求在外貌上越普通越好,有不能被人一下子记住的外貌特征为最佳。可是冽尘却无法不注意檀云的外貌。在这竹海深处招待男人们的饭店里,这样的相貌太过惊人。 檀云的脸又红了红,“你是在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禁毒警员么?” 冽尘大笑,“不敢不敢。其实我明白组织上派你来的原因:一来你是生面孔,二来能做得一手好菜;三来呢你的美貌也能成为办案过程当中有利的因素;四来相信组织上也是对你的能力有充分的信任,相信你能胜利完成这个任务。” 檀云这才笑开,将这段时间于饭店之内观察到的几个可疑团伙的情形说给冽尘听。冽尘静静点头,“好我记住了,请你放心。” “另外我要提醒你,檀云,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但是有些言行的细节,请你还要多加注意:我们在店堂里开玩笑说话的时候,你刻意为了避嫌而没有抬头,也没有走过来听;这是你的聪明之处,会让人对你降低防备可是如果你太过于刻意,这反倒有可能成为一个把柄。” “普通人倒也罢了,如果是狡诈的老毒贩,他们可能反倒因为你刻意的避嫌而怀疑到你。” 檀云听了就一愣。她没想到不过短短的一个照面,冽尘竟然能观察到她那样细致的反应,而且一语就道破她的心思。 “谢谢你,我一定注意。”檀云对冽尘的印象登时改观,“听老板娘称你为‘罕江’,难道你们相熟?” “罕”在傣家的称呼里,有对男子的尊敬意味。传统上是对王族、贵族等的尊称。 冽尘笑笑,“有些渊源。” 冽尘抬腕看了看表,“半个小时快到了,我们这就回去吧。然后我就会结账离开。檀云同志,就不另外与你道别了。请你保护好自己。很快这条线就会收线,你也可以回到总部了。” 听说冽尘要走,檀云咬了咬唇,轻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姓江?” “是。江冽尘。”冽尘清淡笑笑,转身率先走向竹林外去。他行走的风摇动了路边的凤尾竹,沙沙摇曳,筛落了一丛青碧色的竹影在他纯白的衣袂。 檀云望着冽尘的背影,微微愣了愣神。 . 新年刚到,医大的学生们已经进入了严酷的期末考试阶段。已经考完了几门副科,心瞳略显疲惫。元旦假期过后就将是主科的考试,心瞳知道自己得赶紧打起百倍精神来。 走出宿舍门,周正含笑站在门外灯影里。俊美的少年今天没穿学生气的羽绒服,而是正式地穿着西装款羊绒大衣。纯黑的大衣配着鲜红的羊毛围巾,中规中矩却又英气弥散。果是翩翩少年郎。 心瞳听见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她本是向来推拒异性情感,可还是一不小心伤了周正的心。 “心瞳,冷不冷?”周正很自然地将心瞳的手拉住,揣进他衣兜。 心瞳脸红,“周正,请你放手。” 两人打车到了约定好的饭店。今晚又是一个餐饮的高峰,饭店里几乎墙角旮旯都坐满了人,笑语喧哗与饭菜的热香一同扑面而来。 周正带着心瞳上二楼,在走廊尽头走进一间雅间。心瞳不由得不赞叹,雅间果然是与楼下大堂不同的。这里没有烟火气,墙角一盆凤尾竹将雅间装点得清幽雅致,甚至隐约闻的见清新的竹香。 而在那青竹掩映里,坐在桌边缓缓品茶的中年女子,就更是一道沁着古香的清新风景。心瞳边走过去施礼,边静静打量着这位贵妇人:秋香色的织锦缎将她的皮肤映衬得细腻如白瓷,真是保养得宜。心瞳的母亲打小就不在身边,所以心瞳对旁人的母亲都要格外多看一眼,想知道每个人的母亲都是什么样儿的。 “伯母好。” 周正也赶紧给介绍,“妈妈,这就是心瞳。” 钟婉如也抬头望心瞳,含笑招唤,“快过来坐。心瞳,你果然明媚照人。看得出你尚且没有任何刻意的妆扮,若果妆扮过了,更是无人能及。” 心瞳脸红起来。女孩子没有不喜欢被人夸奖外貌的吧,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审美严苛的女性长辈。 “伯母您谬赞了。” 钟婉如一笑莞尔,“心瞳,你倒是让我想起一部武侠小说里的一个人物来。” “伯母也看武侠小说的?”心瞳眼睛一亮。 武侠小说是通俗文学,旧日那些世家大户出身的小姐太太们虽然也都是看的,却定然不会在嘴上摆弄出来。此时这位周伯母既然能够大方谈及武侠小说,倒让心瞳刮目相看。 “我妈妈对金庸、古龙、梁羽生等这几位武侠小说泰斗的作品都有涉猎。妈妈有一篇论文还是专门研究这三位作品中所提到的药房、养生食方等内容的。”周正很开心,相信心瞳与母亲的交谈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钟婉如含笑点头,“心瞳你让我想起《天龙八部》里头那个摆夷公主刀白凤。” 刀白凤是花花王爷段正淳的正妃、段誉的母亲、摆夷酋长的女儿。金庸也是极用笔墨描写刀白凤的美貌,说摆夷女子多美艳。 周正对小说的细节研判不多,他只当母亲是在夸奖心瞳的美丽,所以他还挺高兴的;可是心瞳却魏魏一皱眉。 眼前这位伯母,果然不是简单的人。 . 趁着周正去洗手间的当儿,心瞳连忙跟钟婉如开诚布公,“其实伯母,我跟周正只是普通朋友。今天来向您问安,实不希望伯母有任何误会。” 钟婉如倒是惊讶了下,没想到是这个女孩子主动与她撇清。钟婉如笑起来,“心瞳,你的态度倒是让我对你改观。坦白说,我也正想跟你说同样的论题:心瞳,听说你与段家的三公子来往甚密。” “我们周家与段家是世交,从我这个做母亲的角度,自然不希望周正与竹锦因为一个女孩子而伤了和气。” “伯母您这下可以放心。”心瞳坦然地笑,“我想,以周正这样的条件,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儿。” 周正站在走廊里听着电话就是一愣,“甜甜你说什么?心瞳跟竹锦同居了?!” -------- 86、执迷(第二更) 因心瞳的开诚布公,钟婉如终是放下一颗心来。身为母亲的,总会因为儿子与一个女孩子的关系而防备那个女孩子,可是一旦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了,钟婉如反倒对心瞳刮目相看,心里的好感也就直线上升。 “心瞳啊,尝尝这道烤鱼。说是此店的特色菜品,晚餐高峰时间每桌只供应一客。”钟婉如大方招呼心瞳。 “香茅草烤鱼?”心瞳见了侍者端进来的烤鱼就笑了,“味道闻起来就很地道!” “心瞳,坦白说,你让我很惊奇。不是我自夸自己的儿子,我们周家毕竟是世代行医的人家,周正可以说从小就是在药香里头长大的,他对这行也是小有天才的。可是却着实没想到,原来周正在你们学校只是第三名。” “段家竹锦那孩子天赋异禀,我们不来讨论;可是心瞳你竟然能一直压过周正去,不得不让伯母心生赞叹。”钟婉如很是由衷。单凭这一点,这知道心瞳这个女生很了不得。 心瞳淡然一笑,“伯母,其实任何的学习都是有需要才有动力。周正虽然世家相传,但是他从小心里就有认定,知道自己长大了一定会走这条路,所以他的渴望并不深晚辈却是真真正正自己想要学习的。” “哦?”钟婉如微微挑眉。 心瞳最初对这位贵妇人直觉排斥,现在两人既然能唠开了,所以心瞳就也觉得对方亲近了些,“因为晚辈亲眼见到亲人受苦,而自己无能为力……那时候晚辈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救治和照顾身畔遭受病痛折磨的人……” “这个愿望一直推动着晚辈不敢懈怠,所以学习上格外用心了些。” “原来是这样。”钟婉如在同情的同时,心中也生了一重敬意,“心瞳,你是个好孩子。” “妈妈,我就知道您一定会这样说。”周正从外头回来,坐在心瞳身边,自然而然握住了心瞳在桌面上的手,笑意盈盈望着母亲。 . 心瞳微微皱眉,抽回手,“周正,这香茅草烤鱼趁热吃才好吃,你尝尝。” 钟婉如也眯着眼睛静静凝望儿子握着心瞳的那只手,“周正,心瞳已经将一切与我说明。妈妈很欢迎心瞳做你的好同学、好朋友,妈妈也很喜欢跟心瞳说说话、聊聊天。” 心瞳与钟婉如已经都将话说得很明白。 周正却摇头一笑,正视母亲,“妈妈既然您这样喜欢心瞳,那么请您允许我正式与心瞳确定恋爱关系。” “周正!”心瞳囧了。 钟婉如也一愣,“周正你说的什么疯话?心瞳的意思已经摆得很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正转头望心瞳,“妈妈您不知道,心瞳因为从小亲人都不在身边,所以她对异性有排斥。因为异性恐惧症,所以她现在不肯接受我的感情;但是我可以等,我一定会等到她接受我的那一天!” . “周正!”心瞳“噌”地站起来,“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钟婉如也动气,“周正,妈妈要提醒你,感情事不可强求!” “对不起妈妈。”周正依旧死命攥着心瞳的手,“我却已经认定了心瞳了。我要她,除了她,别的女孩子我都不要!” “周正!”钟婉如面色发白,扬手一个耳光抡过来,狠狠打上周正的面颊,“周正,你让妈妈太失望!” 钟婉如掩面而去,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 心瞳转头凝视周正。灯光下,那面目周正的少年此时已经面色铁青,眸子里涌着一层阴鸷。 “周正,如果伯母没有给你一巴掌,我也会揍你!你方才说的什么话!”心瞳用力甩脱手,“周正,不要闹到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心瞳对不起。”周正转头向心瞳道歉,“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妈妈对你有偏见。这件事的起源在圣诞聚餐那个晚上,我姐姐恰好也在那边玩,她去卫生间说正好发现你跟段竹锦在女卫生间里头……我姐回去就将这事儿跟我妈妈说了,我妈妈就以为你是不检点的女孩……” 心瞳也是一惊。没想到世界这样小,那个在卫生间里邂逅的女子竟然是周正的姐姐! “……所以我妈妈今天一定是故意刁难你了,故意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给了你压力,让你越发不敢跟我交往。心瞳,我说的对么?” . 心瞳听着只能叹气,“周正,你醒醒。可能按照一般的电影和电视剧的套路,高干子弟的母亲约见平民家庭的女孩,是该上演这样的戏码的。最后贵夫人总会拍一张大额的支票在桌子上可是周正这次你错了,你母亲并没有。是我主动跟她说明了一切,说明你只是在帮我,我们并没有真的在交往!” “好了周正,我走了。”心瞳转过来望一桌子好菜,“这桌子菜价值不菲,希望你能打包带回家去,别浪费了。” “周正,其实你母亲真的是一位很不错的母亲。至少她为了自己儿女的事情费尽了心思。其实我很羡慕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惹她伤心。” 心瞳转身出门,穿过大堂的喧哗笑语和饭菜热香,毅然走向寒气迫人的门外。夜色与凉意一同凶狂扑来,像无情而黏腻的蛇,缠绕满她的周身。 心瞳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 心瞳裹紧大围巾向前走。饭店门前就有一个公车站,可是她决定自己走一站地,将心里这种烦躁排遣排遣。 天上纷纷扬扬地又落了雪花。也不知道是天上又降了雪,还是风将地上的积雪卷扬起来重新送上了半空。心瞳抱紧自己的身子,垂着头疾步赶路。心中唯一的希冀是赶紧考完试,赶紧奔赴那温暖湿润的云南。 正走着,身畔忽然跟上来一个人,一把将她给抱住。心瞳本.能地手肘横击,直奔那人面门而去人的反应会下意识收回手臂以保护自己的面门,而那个人却死活没放手! “谋杀亲夫啦……”那人只无赖叫出来。 心瞳这才硬生生将手肘收回来,一个趔趄险些没跌倒,多亏被他抱着。 心瞳恨得咬牙,“你要干嘛?!” 正是偶们的狐狸男主角。 “哼,你撒谎……”竹锦满脸怨妇样儿,“还骗我说去跟打工的同事新年聚餐,原来是见公婆啊……” . 心瞳被气乐了,“我要是说了跟周正吃饭,那你能乖乖回家么?拜托啊三少,今天是新年,难道你不回家跟亲人一起吃个团圆饭呀。” 心瞳难过地叹了口气,“每逢佳节倍思亲。竹锦,平常你怎么腻着我都行,可是逢年过节我却一定要赶你回家的。你哥哥生意忙,你姐姐又不在本地,你爸爸妈妈身边就守着一个你,你怎么还可以随便跑出来?” “傻瓜。”竹锦心痛,揉了揉心瞳的发顶,“就算我不在家,我爸爸妈妈两人还能彼此陪伴;再说他们今晚也还要到我爷爷奶奶那边去,人就更多了,不缺少我一个。” 竹锦在街灯里站定,垂眸望心瞳的眼睛,“可是没有了我,你该怎么办呢?没有你,我也自然没有团圆。” . 心瞳转过身去,捂住眼睛,“混蛋,你故意弄哭我。” 竹锦笑着抱紧她,“周夫人那么厉害的女人都没能耐弄哭你,我反倒是看见她掩面奔出来。小傻瓜,那我更没能耐让你哭了。” 心瞳仰头望他,“原来你是来看戏的,想看我们俩谁打败了谁呗?” “哈哈……”竹锦大笑,“我补票还不成么?多少钱一张呢?” 竹锦拉着心瞳回家,进门指着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肉片、鱼丸和蔬菜,“一顿火锅够不够刚刚的一张票钱呢?” “火锅,哦,好棒!”心瞳连忙脱了大衣,也顾不上洗手,赶紧涮了一筷子羊肉片,美得差点吞了自己的舌头,“唔,好吃!刚刚跟他们面对面,真的好没食欲;现在才知道我饿得能吞一头牛!” 竹锦扎上围裙小心地给心瞳准备好蘸料,边含笑建议,“在你吞了一头牛之前……那个啥,先吃了我呗?我不介意被你生吞活剥、吃干抹净……” 心瞳瞪大眼睛瞅着他,良久笑开,“好啊,切成片下火锅!” 竹锦下意识一捂某个部位,一声惨叫,“不要啊” 87、一个枕头睡不着(更1) “周正你干嘛?!” 已是过了午夜,周蜜口渴起来找水喝。进了厨房才发现,周正坐在没有开灯的厨房里,无声地一个人喝着闷酒。冰箱门都没关,冰箱里的灯光幽幽地落在他面上,看上去说不出的黯然。 周蜜压低了嗓音,“你这样闹,待会儿小心爸知道了。”周正已经是一嘴的酒气。 医生之家最重自制,父亲周开远说过,酒可以喝,但是一定不能过量;一旦过量酒就是将人变成蠢物的迷.药,是人失去自制的表现。 “姐,我现在理解了你对段大哥的心情了。”周正捏着酒杯,面颊酡红地笑,“以前我还笑话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如今才明白,不是那个人真的非要完美到什么程度,而是你心甘情愿地只看见她。” “唉……”周蜜叹息,挨着周正坐下来,“妈今天跟周心瞳见面了,然后否决了你们两个了吧?” 周正含笑摇头,“妈对心瞳的第一印象倒是很好,反而是心瞳自己否决了我们的关系。” 周蜜也没想到,“我以为她是个脚踩两只船的丫头。” “姐,我知道你跟妈说了那晚的见闻,我也不怪你会有那样的误会,毕竟这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心瞳真的不是那样的女生。在她与我之间的关系上,其实一直是我在主动追求。” “可是周正,她跟竹锦关系暧昧,这毕竟是真的。” “姐,我知道。只是这世间男女谁会一辈子只遇见一个人?只要还没有结婚,那么一切就都还有争取的可能。” 周蜜点头,也跟着喝了一口酒,“咱们姐弟俩也太同病相怜了吧。周正,你说咱们姐弟俩的条件也算不错的了,怎么就都是求而不得的那种?” “所以我不放弃。”周正在冰箱幽幽的光里转头望周蜜,“姐,你也不要放弃。这世间万事,只要自己还没放弃,那就还有无数种可能。” 周蜜苦笑着点了下头,跟周正碰了下杯,“好啊!” . 新年假期之后,医大的期末考试正式开始。学校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就在这紧张的气氛里,周正的通报批评的大海报也被贴进了布告栏。 白纸黑字,墨汁淋漓,看得人颇有些胆战心惊。 学生们上课下课经过布告栏都会惊愕驻足,反复看着布告上的那个名字,“周正?真的是那个周正?那么个优等生,原来也会因为打人而被通报批评啊。原来咬人的狼都不露牙齿的!” 便也有人不平地替周正辩解,“什么啊!那是因为那挨揍的小子本来就欠揍!周正女朋友是护理的,被那小子调.戏,周正要是不动手,他还是不是男人啦!” “就是。不然他这个级别的动手该够记过的了,没看学校就给了一个通报批评嘛,那是因为就连学校都觉得他这次动手揍人是情有可原!不过那挨揍的小子家里也是不依不饶的,学校这才不得已给了个通报批评。不过没关系,通报批评也不记入档案,对周公子没什么影响的!” “还别说,周公子这回挺光棍的!还以为他那样的学生会干部,肯定一天到晚假门假事儿地就知道维护自己形象了呢,原来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好样的!” 周正本来在学校就有名,这下子更有名了。 就算别人看见这大字报,还能当作考试之余的消遣来谈论谈论,心瞳看见了,如何能不难过? 不管周正那样做,她是否真的需要,但是至少周正是为了她而受处分。 周正跟所有学习好的学生一样,是个完美主义者,极是爱护自己的形象;心瞳记得中学那会儿,班里一个尖子生因为被老师在课堂上当众批评了两句,结果就跳楼自杀……越是优秀的人,内心其实越是脆弱,越是无法承受得起稻草的重量;所以心瞳更明白,这次通报批评对于周正的影响。 心瞳打电话给周正,关机;再问他们宿舍,说他去了图书馆复习。 心瞳跑遍了整个图书馆,才在党史阅览室最角落的座位上找到了周正。这个阅览室通常没什么人来,所以周正跑到这里来复习。 “周正。”心瞳看见周正,长长吐了口气。 . 周正苍白地笑,“怎么跑得这样急,担心我想不开?” 心瞳笑着坐下,拍拍药理学的课本,“是我有不懂的,要请教你这位医生世家的才子。” “心瞳,原来你还肯理我。”周正凝着心瞳明媚的容颜,喃喃说。 “当初你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心瞳伸拳轻轻打了周正一下,“这个时候我不挺你,谁挺你!没说的,最艰难的这几天,我一定陪你一起熬过去。” “心瞳……”周正说不出话来。 “不必说了。”心瞳微笑,“有时间的话,还是好好准备功课。期末考试的成绩总归比那一张大字报更重要。考完了试就放寒假了,寒假过后便没人会再记得今天的这个处分。” “其实……我并不怕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周正一叹,“其实对我而言,最大的压力在家里。家中对我期许极重,却没想到大学第一个学期便受到处分。” 出身名门,其实也反倒会被家世所累,这个道理心瞳明白。“周正,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亲自去向你家人说明。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周正展颜而笑,“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 . 心瞳晚饭陪周正一起吃,一起来面对学校食堂里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目光。回了宿舍就看见袁媛摇头。心瞳凑过去看,原来早已有人对此事在学校bbs上发了自己的看法。 图书馆里午后的阳光宁静,琥珀色的光晕里坐着一对璧人。他们静静相依相偎,四目深情相望……果然是一副美到让人心颤的画面。 再看那图片配的文字说明:情比金坚。 “他为她不惜背负处分,毅然出拳;她为他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心瞳看了都忍不住笑,“这发帖的将来拍琼瑶剧去吧,肯定火。” 袁媛不赞同地摇头,“心瞳,这下子恐怕整个医大都认定了你跟周正是一对。” “假的真不了。”心瞳淡然摇头,“谁说我跟他是一对都没用,这事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魏小可走进宿舍来,望着心瞳,“贺老师说,想找你有话说。” 心瞳心一颤。该来的总归躲不过,她做好了一个学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一切还是在期末考试这个时间爆发出来。 . 心瞳走进教师办公室,贺老师面色阴沉、眸光不阴不阳地瞅着她,“行啊周心瞳,你果然还是给我惹出个大乱子来!大一的新生你就敢拍那样不堪入目的视频传到网上想出名想疯了,是不是!还要不要脸啊!” “自己不知羞耻也就罢了,现在又把周正给拉下水了……怎么,以为你攀上了周正,就是给自己找个了保护伞了,学校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凡事都有周正替你出头,揍人的、挨处分的左右不是你自己,是不是?!” 贺老师自然狂怒。更年期的女老师最看不得的就是女生此类的丑事,不管你周心瞳平素功课成绩有多好,只要女生一沾染上这样的丑闻,那就什么都完了。 心瞳闭了闭眼睛。 这样的事情总是难辨孰是孰非。其实真正犯错的是那个将视频发到网上、并且故意用煽动性的语言来歪曲事实的那个人;但是通常被一棍子打死的都只是视频的当事人。 “贺老师,我现在所能说的,只是对不起。我不想为自己强辩,我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承担责任其实比辩解更重要只是贺老师,请您不要因此而任意用侮辱性的字眼来形容我。” “我感谢周正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周正所做的一切并非因我的授意。” 贺老师冷冷望着心瞳,“周正已经因你而受了处分。你也写个深刻的检讨来,就算系里不会公开,但是也要你一个深刻的态度!” “如今我们整个临床系,包括整个医大的名誉,全都被你连累了!” . “哇,没想到蒙甜甜成绩这么好……” 心瞳回到班里,看见学习委员已经将新年前的几科副科考试的成绩表拿了回来。护理两个班是在一起的,大家都在围绕着议论。 “心瞳,恭喜你啊,你的副科考试成绩在咱们护理两个班里总分排名第二。” “嗯?心瞳怎么还是第二?”丁佳佳听见了,忍不住质疑,“跟临床一起排名的时候,因为前头有状元段竹锦压着,所以咱们心瞳第二也就罢了;怎么现在光是护理自己的排名,心瞳竟然不是第一的?谁比心瞳成绩还好?” 刚刚正在议论的几个同学给了答案,“隔壁班的蒙甜甜咯!平常那么甜美的小女孩,看着也不声不响的,原来成绩比心瞳还好!” 心瞳淡然笑了笑。 蒙甜甜正跟她们班几个女生走过心瞳她们班教室门口,心瞳的目光正好跟蒙甜甜撞了个正着。蒙甜甜的电话响起来,她接起电话来,眼睛闪亮地回视心瞳,“竹锦?好的好的,说好了今晚一起上晚自习……好呀,我会早点来。行,你买什么水果,我都喜欢吃。” 心瞳别过眼睛去。 大家都散去,心瞳想了想,这才拨竹锦的电话。电话“嘟嘟”地响着,他却一直没接。 心瞳望着电话有点发呆。想来,竹锦也一定是看见了bbs上“情比金坚”的那个帖子了,是吧? 心瞳犹豫了下,给他发短信,“我今晚会回兰桂苑去。” 电话还是没有反应。 心瞳咬牙收拾起书本,转头走向门外去。短信却在这个时候回过来:“不好意思,我晚上约了哥们儿一起温书。” 心瞳放下电话,难过地仰头望天际。 段竹锦,其实你不必这样虚伪。你要生气便生气,你要约蒙甜甜便约蒙甜甜,我周心瞳又不会拦着你,你何必还要找这样蹩脚的理由! 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以为你段竹锦是个身披彩羽的,原来看清了也不过是个鸡毛掸子! . 心瞳回了兰桂苑,一室的冷清。 早前也是她自己在家里,也没觉得自己一个人有多孤单;可是自从这房子里硬生生挤进来一个段竹锦,房子里便每个角落都是他的身影。他的东西、他的气息、他的影像占满了全部的空间。 心瞳用力甩头,撇开竹锦的影子。却看不进去书。心瞳索性登录“英雄美人”,去挂一会儿机。答应给人家代练的那个号,已经延迟了很久还没完成任务。 刚上线就被她的男性搭档“王禅”给瞄上了,发过来猥琐的表情:“爱妾,快来侍寝!郎君我孤枕难眠。” 心瞳这次代练的号是“夏姬”,历史上被誉为春秋战国时期第一妖姬。天生妖媚,裙下之臣无数。这个“王禅”是“夏姬”原本就一起做任务的拍档,所以心瞳并不认识那人是谁,还只能虚与委蛇地应付。 “郎君一个枕头睡不着?那好办,放两个枕头吧。” “王禅”发过来一个喷血的表情。心瞳呵呵笑开。 --------- 【凌晨先更到这儿,早上继续。大家晚安~~~~】 88、西施逗蒙恬(更2) 生活其实应该时时处处都记着感恩,那么心情自然也会好了许多。心瞳今天一整天心情都是沉重的,以为自己要缩回兰桂苑的小套房来自怨自艾,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王禅”给逗笑了。 有时候想想也真的是,人生一辈子什么事遇不上,什么事熬不过去的?何必让自己这样痛不欲生。 tomorrow-is-another-day。 心瞳径自去做女性玩家的小任务,“王禅”半天发过来一条信息:“没去大厅围观?” 夏姬:“怎么了?” 王禅:“西施在向蒙恬示爱。死缠烂打,不依不饶。” 心瞳正在喝水,险些喷出来。 春秋战国时代那些美人里,最有名的当然是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但是也因为西施太过有名,所以一般的女性玩家反倒都不去选这个角色,而是找一个相对生僻些的名字来玩,省得惹人笑谈。 这游戏上线运营了几年间,好像从没听说过哪个高手用的西施的号,如今看来西施要名声大噪了。 夏姬:“还以为西施要跟范蠡拍档,至少也应该是勾践或者夫差。怎么看上蒙恬了?” 王禅:(笑),一起去看看。 到了大厅就看见里头人头攒动,无数个号热烈地发出一行行的字。王禅自己遛达去了,心瞳站在边儿上看。 大厅正中的“浣纱溪”,西施美人正在用斗大的加重黑体红字示爱:“蒙哥哥,奴家爱你爱你就爱你。蒙哥哥若不要奴家,奴家跳进浣纱溪也洗不清啦!” 当场大家便哄笑,纷纷问:“西子姑娘,你啥洗不清了?难道蒙将军对你做了邪恶的事?” 西施:“不可告人的邪恶,无法启齿的坏事……奴家已经被蒙将军烙印满了痕迹,此情无计可消除……” 蒙恬:“(怒),西施,你到底是谁?!你一个还不到三级的小号,充其量注册还不超过半个月吧。你干嘛总缠着我?我有做任务的拍档了!” 西施:“不嘛,蒙哥哥,人家就要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哈……”心瞳笑开。眼看着这西施就是一幅死缠烂打的模样,后来干脆偷换概念来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摆明了就是跟蒙恬找茬儿呢。 这个蒙恬心瞳在游戏里也数度遇见过,是个大公会里头的重量级玩家。心瞳给人家代练号,所以用无数个分身跟蒙恬交过手,70%的胜率。心瞳知道这个蒙恬始终在找她复仇,只可惜她上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号,蒙恬一时乱花迷眼,根本就找不见哪个才是她本尊。 “好玩吧?”王禅不知道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跟心瞳私聊。 夏姬:“我觉着那个西施是个人妖号。” 王禅:“何以见得?” 夏姬:“女生没有这么不要脸。” 王禅:(汗滴滴)…… 夏姬:“我比较好奇这个人妖这么缠上蒙恬干嘛。难道以前被蒙恬杀号过?” 王禅:(神秘一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 在游戏里挂了一个小时,心瞳下线温书。心情已是放松了许多。 电话响起来,心瞳皱眉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号码。却在听见熟悉的嗓音从电话里头传过来而开心得跳起来:“冽尘!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你不是说这段时间要一直都很忙?” 冽尘在电话里轻柔地笑,“傻丫头,什么事比得上你重要?就猜到你新年一个人在家温书一定会孤单,所以我找了个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 冽尘会用公用电话给她打电话,心瞳就知道冽尘一定是在外头执行任务,不方便用自己的电话。 “冽尘……”像是孩子受了委屈找到了亲人,心瞳吸着鼻子,“你能打来,真好。你今天还要工作,没能休息么?” “是啊。”冽尘哄着心瞳,“马上你就寒假了嘛,我得赶紧多加几个班,将寒假的时间好换出来,能陪陪你。” “冽尘你的身体……有没有发作?” “放心。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能给自己疏导。” “冽尘你听我说,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心瞳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冽尘从来都只是对她说,他在部队上也只是普通的军医,帮禁毒警察和边防战士疏导心理而已,自己不用亲身参与任何危险的行动。 可是心瞳直觉,不是的。 那边工作辛苦、地域广大、难度高,所以不会真的有完全的所谓内勤;在任务需要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要冲锋陷阵,这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心瞳,你听我说,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张。我知道你这次大学第一次期末考试,你一定想要考出好成绩来告慰周叔……可是心瞳,重要的不是那张成绩单,而是你在这个过程当中的努力。就算没有那个名次或者成绩的数字,相信周叔也已经看到你的努力。心瞳,这些已经足够。” 心瞳含泪用力点头,“谢谢你冽尘……” 她在拼命,她在努力,其实都是想要告诉爸:就算您不在,女儿也可以活得好好的;爸,您放心…… . 冽尘不愧是心理医生,心瞳跟冽尘聊过之后放松下来。迷迷糊糊看着书睡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心瞳梦中只觉自己身子一轻。 纵然在睡梦里,心瞳还是本.能出肘击出……却如堕入绵里,没有期望中的惨叫。 那家伙咕哝一声,“睡着了还这么不老实……真是的。” 心瞳纵然在半梦半醒之间,也还是听见自己心房深处无声的一声落地……他还是来了。 心瞳不敢睁眼,继续装作熟睡。他将她放进被窝里,替她将衣衫解开。整个过程里那家伙也没少了毛手毛脚,外加唇舌舔弄……可是她始终控制了自己,没做半分回应。 他喘息着停下来,将被子拉到她下颌,叹息着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坏蛋,好好睡,乖……” 他转身蹑手蹑脚地出门,心瞳躲在被子里,只觉眼角湿润。 他轻轻走出去,却没回对面的房间,而是大门一响他还是,离开了…… 心瞳含泪坐起来,抱着被子忍住难过。 自己已经这样没用了么?因为他不回来,就不想上床睡觉;因为他转身再度离开,她就只能自己抱着被子这样无用地独自难过…… 他又回来干嘛?难道只是回来看一眼,她有没有睡着? 既然还是要走,他干嘛要回来! . 郑远洋走进pub的包房,聂小天已经喝至半酣。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美女,一个用红唇噙了葡萄,口对口地为他;另一个伸手抚摸着他的身子…… 郑远洋看得也有点脸红,“小聂,你这么急着找我来干嘛?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聂小天冷笑,指着对面的沙发,“郑儿,坐啊。好久也不见你找我一起玩儿,怎么,嫌弃你聂哥我了?” “聂哥这说的是什么话……”郑远洋好脾气地乐,“年底年初的,我怎么也得上我爸眼前儿去壮壮相啊。公司我一整年没怎么去上过班了,这两天怎么也得西装革履一下。” “我看不是吧……”聂小天冷笑,“我看自打上次我要玩儿那个小护士,你小子对我的态度就起了变化……怎么,我聂小天终究比不上三少有面子,是不是?” 郑远洋心里咯噔一下子。原来以为聂小天被三少惩治了一下子也就老实了,看眼前这样子聂小天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啊。 “聂哥这说的哪里话来。成,是弟弟做事儿不讲究了,我自罚三杯!”郑远洋倒酒就要喝。 聂小天呼啦推开身边两个女人,倾过身子来一把夺走酒杯去,“自罚三杯?郑儿,你聂哥我是这么好招呼的么?不用你喝酒你就给我说说你们兰桂苑那个房子就行……” 郑远洋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房子,什么房子?” “你他妈还跟我装傻!”聂小天.怒了,手里的酒杯啪嚓甩到墙上,跌了个粉碎,“就是那小娘们儿住的那个房子,你说!我他妈要是轻易饶了她,我这个聂就倒过来写!” --------------- 【这边先发两更,偶先把小老师写完了去哦~~下午看看,如果工作不忙的话,争取再给大家更一更~~~】 89、恶鬼不必躲(更3) 聂小天的话越说越不像话,郑远洋听着都皱眉。显然聂小天这是又嗑药了。 平素的聂小天虽然张狂,可是他毕竟也是在商海里头浮沉的,他不会傻到公然跟竹锦对着干。且不说竹锦家是什么背景,单就竹锦他大哥段柏青,那就是好惹的么? “聂哥,你冷静冷静,来坐下坐下。”郑远洋赶紧扶着聂小天坐下,一使眼色将那两个女人赶出去。 这两个女人也是“k妹”,陪着在“k房”里嗑药的。估计是聂小天为了high,吃得有点多。 “聂哥,兰桂苑的房子……谁跟你说的?”郑远洋慢悠悠地套话。 聂小天是个谨慎的人,但是嗑药了,说话就有点不经过大脑。他吸溜着鼻水,“草,我盯着那小娘们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被段竹锦那么玩儿,这仇要是不报,我聂小天日后就不用在社会上混了!” “可是聂哥……三少那真是咱们惹得起的?”郑远洋继续敲边鼓。 “段竹锦我惹不起,难道那小娘们儿我还惹不起?!”聂小天打着呵欠,“郑儿你别他.妈跟我说话绕弯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要是对付那个小娘们儿就是跟三少过不去……可是你见过哪个高干子弟始终只玩一个女人吗?三少对那个女人总有够的时候!” “再说……”聂小天嘿嘿笑起来,“我也有法子只惩治那个小娘们儿,还不得罪了三少的……” 郑远洋攥紧掌心。聂小天这人做事有多阴狠,他是知道的。其实高干子弟和富二代这圈子里头的小孩儿,有些并不是那么坏的,也无非是仗着老子的权势或者财富,得瑟着炫富、夸耀一下,并不会真的存心想要害人不过这里头却也的确有这样真的缺德的,比如这个聂小天。 郑远洋陪着笑,笑容已经有点僵,“聂哥,我赶紧打电话找你们家医生吧。我看你有点high大了,别出了什么事儿!” “你少他.妈给我整别的!”聂小天扑过来,一把拎住郑远洋的脖领子,“那房子,说!” 郑远洋想了想,还是说,“那房子是三少的。三少买来给那丫头住。你也知道三少背景特殊,咱们不能给他公开开发票,所以名头就还挂着我爸公司的名字。” “三少说等过些日子他跟家里把这事儿说明白了,就办正常的手续。你也知道段司令和段老爷子治家有多严,所以三少动辄买个百十多万的房子,他得想办法跟家里交待清楚喽。” “段三儿买了这房子!”聂小天眯起眼睛来,“郑儿,你别骗我!我怎么觉着,这房子是那小娘们儿先住进去的,后来段三儿才来的?!” 郑远洋摊手,“聂哥,你说我骗你干什么呀?我拿这事儿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聂小天伸手推开郑远洋,“郑儿,这事儿哥哥我自己还会查……你给我记住喽,如果你敢骗哥,哥连你也不放过……” “聂哥,这话说的……”郑远洋脊梁沟有点发凉。 “郑儿,别以为哥是吃素的。上次是谁打电话走漏了消息,把段三儿给招来的?如果段三儿没来得那么及时,哥早把那个小娘们儿给干了!” 郑远洋一哆嗦,“哥……那不是好玩的,那是刑事案啊!你当街在大马路旁边就那么玩儿,我也怕我跟着吃挂烙不是……” 聂小天冷冷一笑,“学会明哲保身了?郑儿,你给自己祈祷吧,别让哥查出来你在哥面前阳奉阴违!” . 竹锦离开兰桂苑走进pub的时候,郑远洋都吓堆了。 “三少,聂小天他肯定发疯了!你小心点,让你那个小师妹也小心点!” “小郑你放心,我段竹锦跟你保证,如果聂小天敢跟你小郑过不去,那就是跟我段竹锦过不去!”竹锦蹲下来,揽着郑远洋的肩膀,“小郑,知道鬼片里为什么那些恶鬼都是面目狰狞么?因为他们要这样凶恶才能吓住人。如果内心强大,自然不用装出恶相来。鬼片里到最终,无论那厉鬼有多凶狠,总归会被僧人或者道人给收去、降服。这就是邪不胜正。” 郑远洋恢复过来些,瞅着竹锦就乐,“三少,你是孙悟空啊。” 竹锦也笑起来,“我比他长得帅些。” “三少你好狠啊。”郑远洋想着之前跟竹锦的见面就叹息,“我当时就纳闷儿呢,难道我跟三少你之间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我当时完全不明白你问那房子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三少,你真牛,你不动声色、不声不响地就把我拉上你的贼船了。我现在就算想下船都已经到达公海上了,我要是跳船就直接等于投海自杀!” “哈哈……”竹锦大笑,“等将来……,我让她给你敬杯酒!” 竹锦没说明白,郑远洋却听懂了,“啊?三少,不会吧,您老真的认真了?” 竹锦狡黠一乐,“你当哥玩儿呢!这么费尽心机,难道还能为的是别人的媳妇儿?!” . “蒙恬!” 心瞳睡得朦朦胧胧,一下子从床上大喊着坐起来。喘息着睁开眼睛,才看见东方已经破晓。 蒙恬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竹锦那天,听见蒙甜甜梨花带雨地介绍自己叫“蒙甜甜”的时候,她跟竹锦异口同声地喊了句,“蒙恬?!” 心瞳自己喊蒙恬,当然是因为游戏里刚跟那家伙结了梁子;那么竹锦为什么也大喊一声蒙恬,而且目光跟她撞了一下? 巧合么? ----------- 90、××○○的游戏(第一更) 新年过了,医大学生主科的期末考试正式开始。心瞳全部心神都投注在考试上。虽然不一定非要考第一第二的,但是她知道爸一定会在天上看,所以她要倾尽自己所有的能力。 医大今年搞教学改革,考试将全校各个系和各个专业全部打乱,随机用电脑按照学号抽取考场和座位。大家拿到考场后,心瞳幸运地跟袁媛分在一个考场,跟麻醉学系的学生混在一起考。 “心瞳,你知道竹锦跟谁分一个考场不?”袁媛唯恐天下不乱。 “爱跟谁分一个考场就分一个考场。跟我什么关系。”心瞳心里还有小怨气儿呢。 袁媛深刻地望了一眼心瞳,“学校是不是有意地非要将临床医学的最高分,跟咱们护理的最高分分到一个考场呀?本来护理的最高分应该是你,可是现在是蒙甜甜。” 心瞳心里微微酸涩了下,“在哪个考场还不是一样考试。无所谓。” 为了避免袁媛再聒噪着扰乱了她的心神,心瞳赶紧低头最后一边温书,趁着监考老师走进来之前,将名词解释再过一遍。 上课铃打响,考试开始进行。上下午各一科,一共考三天半,然后就是寒假…… 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只想考完试之后,胜利大逃亡。 . “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蒙甜甜凭什么副科就能得最高分?”考完试心瞳跟袁媛挎着胳膊往回走,听见前面有两个护理的女生在议论,“我今天算是找到答案了!” “怎么回事?”另外的女生就好事儿地问。 “你说不然段竹锦为什么跟蒙甜甜分在一个考场……段竹锦那是响当当的省状元,谁也比不了;可是她蒙甜甜算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觉得她跟段竹锦之间肯定有猫腻!” “哎,你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了。蒙甜甜跟段竹锦一个高中的,她还暗恋他多年;就连上医大,都是蒙甜甜因为竹锦报考了这里才跟来的!所以段竹锦照顾她,也是有情可原的!” “还有个原因呢……你们忘了段竹锦本来跟周心瞳过从甚密了?结果周正当众宣布了他是周心瞳的男朋友,还为周心瞳打人和受了处分。结果周心瞳不离不弃,两人相依相偎的帖子在校园bbs上都给曝光了……可以想象,段公子有多受打击哟……” “啊,我懂了!段公子受了打击,索性就接受了蒙甜甜的感情,然后他来帮蒙甜甜考试拿第一,借此扳倒周心瞳,这也算是一种示威、一种报复!” 袁媛转头望心瞳。 心瞳耸耸肩,“这二位其实进错了学校。医大向来是学风严谨、最要不得浮夸。其实这二位应该进tvb做编剧。” 袁媛也笑起来,“不过呢,我倒是觉得此事并不一定只是捕风捉影哟。” 心瞳沉默垂首。 段三公子向来是个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人。说不定她真的是伤了他的心,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打击她的自信……否则如何解释平素如壁花一般的蒙甜甜,竟然考了全护理专业的副科第一名? “那就在主科上较量一下吧。我们副科有相同的课,可是主科上段竹锦可就未必都帮得上蒙甜甜咯!”心瞳自信微笑。整个护理专业,没人比她用功更多,她相信天道酬勤。 “说得好!”袁媛由衷竖起大拇指来,“姐就欣赏你这什么都敢直接面对的勇气!心瞳加油,把竹锦抢回来!” 心瞳只能哑然失笑,“袁媛……你以为我跟蒙甜甜说主科较量,是为了竹锦?不是的……”心瞳叹了口气摇头,“人心不是抢夺的玩具。他愿意给谁就给谁。” . “是啊,就剩最后一科了,我相信一定没问题!” 走廊上蒙甜甜正跟她们班的女生一边走一边对答案。大家对出来的结果,蒙甜甜的选择题基本上又是全对!现在大学里头的考试为了方便机器阅卷,也越来越多比重的选择题,几乎可以说是得选择题者得天下。 “甜甜,看来主科的冠军也非你莫属了!”她们班女生就有立即跳出来拍马的,“周心瞳又怎么样,这次还不是被咱们甜甜干掉!” 本来就两个护理班,两个班之间暗自较劲从入学第一天就没消停过。可是因为有心瞳,甜甜她们护理二班总是要矮人一头,所以二班女生也期待自己班出来个第一名,找找自己的面子。 “是么?”护理一班也有女生压不住火了,“只可惜最后一科是咱们的护理学基础。段竹锦他们临床医学的可不学的哦,所以有些靠着抱大腿才能考出好成绩来的人,这一科肯定要露怯的!” 心瞳跟袁媛正好走进走廊来,听见这一波火药味十足的斗嘴。 “是么?”蒙甜甜不甘示弱转头望心瞳,“那到时候考场见了。” . 袁媛曾经也算是跟蒙甜甜朋友一场,如今看着蒙甜甜那个样儿,也只能摇头,“甜甜,你这是何必呢?你跟心瞳的成绩相差也不是一点半点。何必这样逞强?” “袁媛。”蒙甜甜含笑走过来,“我以前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眼光也好,说话也爽利,可是我今天才知道,你那些优点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你看人的眼光实在太有问题,所以你说的话根本不具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袁媛恼了,“蒙甜甜,你!” 心瞳按住袁媛的手,笑着望蒙甜甜,“甜甜你说的太对了。袁媛过去跟我说过,甜甜真是太可爱了,真是个好姐妹……袁媛果然是看错了人。” 蒙甜甜吃了哑巴亏,咬牙切齿,“周心瞳,谁说你注定了就是第一?我蒙甜甜如果想要,这个位子就是我的!” 心瞳叹息摇头,“我从来没说过这个第一的位子一定固定是某一个人的。这是一场公平的竞赛,有能者居之。甜甜,我倒是祝福你,如果你付出的努力真的超越所有人,那你自然会实至名归。” “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机关算尽也没用。”心瞳淡然笑笑,“甜甜,如你所说的:考场上见!” “心瞳,我们挺你!”护理一班的同学都鼓掌。 心瞳朝向袁媛,“其实我不是没了这个第一就活不了,但是如果有人真的欺负到我头上,我也绝不忍气吞声!我周心瞳做人的原则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坐视容忍!” . 这场考试带了火药味儿,所以大家就都在自己答题的同时,谨慎地猜测着心瞳和蒙甜甜两人的成绩究竟谁高谁低。 心瞳跟袁媛交了卷子走出考场,就听说出事了…… 系里紧急召集所有本系学生回阶梯教室,心瞳一进教室就看见蒙甜甜一副怨种样儿,含恨忍悲地瞪着竹锦! 而竹锦,云淡风轻地在方格信纸上用笔画了x和○地跟朱骏下五子棋呢。 “段竹锦,你给我说清楚。今天考场上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蒙甜甜见竹锦不搭理她,便不顾一切冲过去抽走竹锦的方格本。 竹锦皱眉,“蒙甜甜,我们这xx○○呢。你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这事儿是你能随便打断的么?!” xx○○……全屋子里的人都是哄堂大笑…… 蒙甜甜柔美的一张小脸简直成了猪肝色,“段竹锦,你,你混蛋!” 竹锦无辜地冲朱骏耸肩,“猪哥麻烦了,看来蒙甜甜小姐不满我跟你xx○○,或许她想取而代之,她来跟我xx○○?不过她这样当众要求,是不是太直白了哎……” “哈哈……”大家都要笑疯了。 “怎么回事?”心瞳跟袁媛找位子坐下来,四处去问。 这时候贺老师和大一的年组组长都走进教室来。蒙甜甜气得转身回到自己座位,面色煞白。 “好好好……”年组组长马老师上台来就一连串的好。所谓过犹不及,学生们的心都是一紧。 “你们真是我临床系的好学生,个顶个地给我出人才!”马老师气得老脸通红,“学校打破了院系和专业来分配考场,就是为了杜绝考场作弊;可是你们倒好,给我玩起不同专业间的互帮互助了哈!” 马老师眸光一转,“段竹锦、蒙甜甜,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丢人都丢到外系去了,你们两个可真能耐!” ----------- 【厚厚,竹子又干啥了呀?早上继续,大家晚安。】 91、作弊未遂(第二更) 时间倒退半个小时。 检验医学院的考场。 竹锦和蒙甜甜被淹没在一大堆血液学、检验微生物学和解剖病理学的考生当中,像是汪洋里头的两朵小浪花,透着那么股子孤单。 竹锦还无所谓,本来他就是医大的名人,纵然在检验医学院也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蒙甜甜因为相貌甜美,又是护理专业的,就总是被人在旁不怀好意地笑着议论,所以就更加局促不安。 这一片汪洋里头,竹锦是蒙甜甜唯一的救命稻草。好在随机抽号的电脑帮了大忙,两人坐的位置竟然是一先一后,挨着。 考试开始没多久,监考老师就走到竹锦身边去。先是如同关心一般地翻弄翻弄竹锦的卷子,然后帮着看答题卡是否涂得标准……再然后,整个考场里的人都发觉出来,监考老师对竹锦的态度不对劲了。 考场是个严肃的地方,却同时也是个敏.感的地方,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就现牛羊。黑的白的全都看得分明。 竹锦自己先立场不坚定了,笑着就跟那老师开玩笑,“老师麻烦您往边儿上站站呗?您老总在我这儿站着,我真紧张。本来好好地没作弊,让您这么一整跟作弊了似的。” 那老师就笑,“你心里没鬼的话,何必害怕我站你旁边儿呢?” 那监考老师是检验学院的几大名捕之一。老党员、为人做学问都是极其严谨的,最看不惯当今社会上某些不公平的现象,所以对竹锦这样的高干子弟非但没有网开一面,反倒格外严格。 竹锦也不甘示弱,“老师,瞧瞧您这话说的……我就算心里没鬼,也犯不着您把我吓出疑心病来啊俗话说疑心生暗鬼,难保本来心里没鬼的学生我,反倒被您给吓出鬼来了。” 大家都认真答卷呢,不过竹锦这话说得实在太屌,所以还是有好些人没忍住而笑出声儿来。 在那监考老师的心里,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决不允许有学生拿老师不当回事儿。所以竹锦这一引起哄堂大笑,那老师脸上可就挂不住了,“段竹锦,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那纸条上写什么!你们都说我是什么名捕,坦白说我也真不想跟你们过不去。好好地考完试,好好地回家放假就不好么?为什么总有人平常上课不用功,非得将那点投资钻营的心都用到考场上来!” 竹锦茫然抬头,“老师,您在说神马?” 监考老师大怒,一把扯过竹锦手心底下按着的一张纸条,当场就诵读起来:“整体护理是一种以患者为中心,视患者为生物、心理、社会多因素构成的开放性有机整体……” 监考老师狠狠放下纸条,“出于对答案的保护,我就不念全了……段竹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专业是临床医学,你不必去背这个护理专业才应该记得的名词解释!” 整个教室哗然。这个考场里只有蒙甜甜一个护理专业的! 竹锦面色有点苍白,却还在强辩,“那个……老师啊,我过目不忘啊。有次瞄着他们护理的课本了,我看了之后就记住了。” “段竹锦,我承认你聪明。以你的智商也许就算过目不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可是你在考场上耍什么小聪明?在纸条上写护理的名词解释答案干什么?!” 大家都停下笔,好奇望向竹锦这边。 监考老师一拍桌子,“你根本就是为了帮你身后这位女同学,是不是!” . 监考老师还问是不是?全场同学都点头了,那肯定是啊! 否则,段竹锦一个临床医学的学生,他在纸条上写护理学的名词解释答案干什么?他有病啊? 蒙甜甜惊了,急忙举手,“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他没帮我,我更没跟他一起作弊!” 监考老师本来前头被竹锦给噎着就挺不高兴的,没想到这样人赃并获之下,那个小护士还不依不饶的。监考老师就瞅着蒙甜甜笑,“他不是帮你,难道他是帮那些学血液学、临床微生物学的学生啊?他们用得着去学什么是整体护理么?” “你说你没跟段竹锦一起作弊……如果不是你请求,他干什么写这个答案给你?再说,他是考临床医学的试题,如果不是你提出来,他怎么知道你护理学的试卷上有整体护理这个名词解释?!” 蒙甜甜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老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竹锦倒是大方起身,“老师,您的意思是我们俩协同作弊呗?行,需要我离开考场是不是?那我走!” “段竹锦,你给我站住!”蒙甜甜急了。就算段竹锦可以不在乎这个考试,她蒙甜甜岂能不在乎!且不说放寒假回家要面对父母呢,单说之前跟心瞳较劲的事儿,也不容得她就这么背了黑锅啊! “老师,您说我们作弊。好,请问段竹锦写完这个纸条之后,是否扔给我了?我看了么?我用了里头的答案了么?老师,抓作弊也得抓现行吧,否则您单凭一个纸条就判我死罪,这也太冤枉了吧?!” 竹锦也梗着脖子附和,“是啊老师。她问了,可是我还没作答呢,所以这充其量只是叫做‘作弊未遂’!” 大家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行,你们临床系的学生果然个顶个的牙尖嘴利。我不管你们了,我直接把你们交给你们系里处理!”监考老师大怒,电话给了临床系。 . “看吧,我就说蒙甜甜前头那几个副科考那么好是有原因的……”听了蒙甜甜和段竹锦的“作弊未遂”案情后,整个阶梯教室一片嗡嗡响。 “马老师,我没有!”蒙甜甜气得眼泪都掉下来,“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竹锦也似乎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扭头瞅了瞅蒙甜甜。 蒙甜甜咬牙,“……反正,护理基础学这科,就是没有!” 竹锦挑眉,像是忽然听懂了心瞳的话一般,挤出个笑容面对年级组长马老师,“马老师,甜甜说得对。护理基础学这科,我真的没能帮上甜甜。前面的四科是我们两个专业都学的,我给她帮上忙了;可是最后这科我也不学,所以没能真的帮上……” 整个教室里的同学又都欢乐地笑开段竹锦这话说的太有趣儿了,该说的一句没说明白,不该说的全都抖搂清楚了! 什么叫欲盖弥彰,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马老师气得一拍桌子,“好啊你们两个,原来不止这一科,而是前头科科都有问题!” “行,咱们也不用等着系里出处分意见了,咱们年组先给你们俩直接处分吧!”马老师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两个这次期末考试的所有成绩全部作废,开学回来后跟着不及格的同学一起补考!” “哦”全场惊呼。 这俩人一个是省状元,一个是护理的暂时第一名啊!考试成绩说取消,还真给取消了?! “马老师你这样做不公平!”蒙甜甜喊起来,“就连监考老师都让我们考完了试。毕竟他没抓着现行,竹锦写完了纸条却没传给我!”蒙甜甜想办法强辩。 竹锦也好脾气地建议,“其实这科成绩是应该给蒙甜甜同学保留的,其余那几科作废了就行。”竹锦说着配合地笑,“至于我自己的成绩呢,我服从年组的决定,该取消就取消,该补考就补考。” 马老师点头,“蒙甜甜同学,你看看人家段竹锦同学的态度!年轻人,谁没有冲动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你方才是什么态度!” “段竹锦!”蒙甜甜咬牙切齿朝着段竹锦大吼,“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你说啊!” “我当然是帮你。”竹锦委屈地转向大家,面向朱骏等几个人,“大家都看见我们两人考试前一起上的晚自习啊。你就是那时候跟我说的,说要我帮你啊。你说你想拿个一等奖学金,你说要我看在你跟我中学也是同学的份儿上,更看在你对我一片痴心的情面上,让我一定帮你拿到这个第一名……” 竹锦向诸位老师行礼,“老师们我知道错了,我太心软了,看不得女孩子的哀求……我要是当初不答应她就好了,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害人害己的下场。各位老师,我认罪,我伏法,我甘愿受罚……” ------------- 【稍后第三更。】 92、怕你么?(第三更) “活该!”老师们让学生散了,从教学楼回宿舍楼的路上,护理一班的同学扬眉吐气,“就说那个蒙甜甜凭什么考了个第一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还说要超过我们心瞳,她还真不要脸!” “哈哈,今天真是痛快!之前看她耀武扬威的样儿,今天蔫儿了吧!” 心瞳却忍不住皱眉。今天的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可是凭着她对竹锦的了解,又怎么能察觉不到这其中的诡异? “我现在倒是有点连带着也怀疑段竹锦了……”同学们还继续讨论着,“当初听说这位公子哥竟然就是高考的省状元,我真的不敢相信哎!你说现在的高干子弟,还有真正用功读书的么?他凭什么就是高考省状元呢?难说当初高考的考场上,他没这么干……” “索性连监考老师也忌惮他们家的背景,恨不得四处帮着他打小抄了吧……” 心瞳皱眉,不由得抬眸去望竹锦的背影。 他是聪明得如同狐狸一般的家伙,他岂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一旦闹开,对他自己也将是同等的处罚和打击么?段家是什么人家,岂是丢得起这个脸的! 电话响起来,周正发来短信,“心瞳,你下午几点的飞机?” 心瞳脸红了红,“我买的红眼航班,因为价格便宜些。晚上八点多的。” . 马老师大骂了竹锦和蒙甜甜一顿,将学生们解散,让他们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开始寒假。大家本来都兴高采烈的,被这事儿一搅,就都有些面上悻悻的。 蒙甜甜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大家都有点埋怨她。所以从教学楼走回宿舍楼去,也没个女生搭理她。只有她们宿舍的几个姐妹不情不愿地陪着她。 看见心瞳走过来,蒙甜甜尖叫起来,“周心瞳,你这个小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不会!” 袁媛担心地挡在心瞳前面,“蒙甜甜,你还要不要脸啊!自己根本没付出努力,想要靠作弊来超过心瞳,你怎么还好意思叫嚣!” 心瞳昂然睥睨蒙甜甜,“甜甜,如果你是真的求学上进而想得到那个第一名,那我其实乐见其成。可是如果你为的只是想借机踩掉我,那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甜甜,你也不必跳出来威胁我。人生一世什么事情遇不上?我周心瞳不是被吓大的!” “说得好!”袁媛竖起大拇指。 外系同学走过,都压低了嗓音议论,“啧啧,临床这帮大一新生真能惹事儿……他们一共就那么几个出名的学生:周心瞳爆出不雅视频事件;周正被通报批评。现在又轮到段竹锦和蒙甜甜联合作弊……啧啧,怪不得他们年组组长马老师恨得心脏病差点犯了……” “那完蛋了,临床大一学年组这一学年的评优都不必参与了。” 心瞳垂首也只觉难过。 “心瞳。”周正从后头走上来,“我在宿舍楼下等你,你收拾完了我直接送你去机场。你的航班是在晚上,那个时间机场大巴都停了,我提前送你过去。” 心瞳也只好点头,“好的,谢谢你周正。” 心瞳答应了周正,忍不住抬头四望竹锦去哪儿了?他从教室出来后就不见了人影,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她今晚就要走了么? . 收拾完了东西,心瞳这才想起来,游戏里代练的那个号还没给人家呢。她这个号本就延迟了很久还没交付;这回去云南,还不知道那地方上网什么的方便不方便,别到时候上网受限制,又没办法交货了。心瞳便匆匆忙忙打开“英雄美人”,将那个号的情况再核对一下,然后就要交货。 “王禅”也在。见她上线就欢天喜地地发过来信息,“爱妾你知道么,蒙恬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一听是关于蒙恬的,心瞳也有点不淡定了。 “原来蒙恬是个女的!她装成男的,在网络上欺骗小姑娘,跟小姑娘借钱、要装备……被揭发出来了!” “啊?!”心瞳也惊了惊。其实直觉里将蒙甜甜跟蒙恬有过一点嫁接,但是心瞳也绝没想到这个蒙恬还玩欺骗! 通常都是男扮女装的人妖号在网上一片喊骂,欺骗男性玩家要装备等;倒是蛮少见颠倒过来的是女生装了男玩家来行骗! “知道这个蒙恬的本尊是谁么?”心瞳有点担心地问。本心里真的不希望那个人就是蒙甜甜。 “还不清楚。不过爆料者已经放话了,会在这个寒假将这个蒙恬大起底!等着看好戏吧!” 周正打电话上来催,心瞳急急忙忙将“夏姬”这个号交货了,就下线离开。 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盘桓不去:就算有人在揭露蒙恬的真面目,那这个王禅是谁呢?总是感觉上,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很熟悉…… . 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心瞳便下楼去。周正叫了家里的司机来。心瞳有点犹豫,“这样,伯母如果知道了,是不是会不开心?” 周正笑笑,打开电话接通了号码,递给心瞳。心瞳接过来就赶紧隔着电话行礼,“伯母您好……” 钟婉如在电话里轻笑,“心瞳啊,别担心伯母会对你有任何的偏见。坦白说最初伯母是不喜欢你的,因为伯母这个年纪的人绝不喜欢有女孩子脚踩两只船;可是你刚见面就跟伯母说得很明白,你真的是对周正无意的。所以伯母就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儿。” “这车子是咱们自己家的,不是用的公务车,所以你放心坐。周正是你同学,伯母也是你长辈啊,这点忙是应该帮的。” 心瞳站在冬风里几乎落下泪来。 小说里电影里这样的贵妇人总是很惹人讨厌,钟婉如给她的第一印象也不算好,却难得这位长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伯母谢谢您,我寒假回来会去拜望您。” --------- 93、割舍不下(更①) 心瞳登机,周正站在她身后满是惆怅。 心瞳含笑回来友情式地拥抱了周正一下,“周正,谢谢你。我寒假回来会给你带云南的小吃。泼水糍粑好不好?” “安全健康地把你自己带回来就好。”周正满眼的不舍,“两边的水土和气候都是迥异,去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喂,别忘了我怎么也是个专业的护士啊。”心瞳拍了拍周正的手臂,“这个寒假好好散心,别郁着。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周正这样心气儿高的人刚刚受了学校的处分,虽然这在人生中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心瞳也知道周正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来心理康复。 “好。”大喇叭已经开始催促登机,周正将行礼递到心瞳手里,“保重。到了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 因是红颜航班,所以乘客们上了飞机就都陆续沉入了梦乡。空乘人员调暗了灯光,就连话筒播报都是尽量压低了音量。周遭的睡意像是暗色的海水一般席卷而来,漫过心瞳的周身。 可是心瞳却依旧了无睡意。 竹锦在哪儿? 从学校来机场的路上,她一直在下意识等待竹锦的一个电话。她当初说要走,他曾经激动到不顾一切;可是如今她真的走了,可是他怎么蛋定到冷漠? 他还是在怪她,是不是? 心瞳又想到兰桂苑的房子。她走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将水电煤气都断掉;冰箱里积存的食物也全都能消灭的消灭,消灭不了的送给了保安和小区的保洁阿姨……那他会不会在寒假的时候回去?断掉了水电煤气,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心瞳捏了捏眉心。小小年纪不该如此婆婆妈妈,可是她这次的离开完全没有想象中对寒假和云南的向往,反倒更多的是割舍不下。 那个该死的臭狐狸,他在放假之前惹了这么个大乱子,他可怎么弄啊! . 空中小姐送来一杯热牛奶,含笑无声放在心瞳面前的小桌子上。心瞳愣了愣,“对不起小姐,我并没有点牛奶。” 她的肠胃的确有点乳糖耐受不良,尤其是晚上喝了牛奶之后,肠胃无法完全消化掉鲜奶里头颗粒比较大的脂肪和蛋白质细胞,所以会让她不舒服。 空中小姐有点尴尬,回头指着另外一边的座位,“是那位先生替乘客你点了热牛奶。还有纸条一张。” 心瞳接过空中小姐手里的字条:“喝杯热牛奶,有助于快速进入睡眠。” 心瞳抬眸去望那边的座位,心底升起一点点隐秘的小小期盼会是谁?会不会是…… 眸光却在撞到那个人后黯淡下来。原来竟是圣诞夜在九城邂逅的那位齐家公子齐怀涵。 齐怀涵跟心瞳旁边的乘客商量了交换了座位过来,含笑望心瞳,“大家都在睡,只有你一双眼睛睁着,似乎满腹的心事,便叫了一杯热牛奶给你。不过看样子,我做错了事。” 人家真的是好意,心瞳脸红,“多谢齐公子。晚上喝一杯热牛奶的确是有助睡眠,只是我的肠胃对乳糖的消化有点问题,齐公子千万不要误会。” “那就好。”齐怀涵温和笑开。 心瞳对齐珠绣的印象并不好,不过对齐珠绣这位大哥倒是没有过多的成见。 “齐公子怎么会选择红眼航班,而且坐经济舱?”反正也睡不着,心瞳倒也开心有个人可以一路聊天。 “谁说我就不能坐红眼航班的经济舱?”齐怀涵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配着他银灰色的羊毛西装,很是儒雅,“是云南那边有一单生意急着过去签合同,所以有飞机坐已经很幸福。当年父母那一辈都是要坐n天的火车才能到达,我辈人该知足。” 心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恕我唐突。” “咱们一人唐突一次,平手。这样说起话来才更亲近。”齐怀涵含笑点头。 两人毕竟是陌生人,寒暄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瞳也只能将话题在竹锦身上打转。可是聊着聊着心瞳就说不出话来了。 齐怀涵就笑,“想问竹锦跟绣绣的事情吧?” 心瞳脸红了下,“不是刺探,只是好奇。上次感觉齐小姐对我误会很深。” 齐怀涵点头,“其实一切跟两人的名字有关,他们凑在一起正好是‘锦绣良缘’。我们两家本也是世交,所以大人们就经常将两个人的名字说在一起。”齐怀涵想了想,“虽然现在看似绣绣更认真一些,不过我也可以确定,从前竹锦真的是喜欢过绣绣的。不过自打高考前后似乎就淡了下来。” 齐家也是军人世家。齐怀涵的祖父齐伯明曾经是旅大警备区的司令员。旅大警备区是中国唯一的一个兵团级的警备区,与靳邦国老爷子主持的大军区同级别;1985年旅大警备区才降为正军级;1992年撤销。所以齐家跟靳家、段家也算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 原来竹锦真的是喜欢过齐珠绣啊……心瞳有点黯然。 齐怀涵查知,笑着偏转头来望心瞳,“心瞳,你不会以为我故意这样说竹锦和绣绣的关系只是为了打击你、偏帮绣绣吧?” “没有。”心瞳有点不好意思,“齐公子你太见外了。其实竹锦是这样优秀的男孩子,青春期里头喜欢女孩子也是很正常的。” 齐怀涵笑开,“别一口一个齐公子了,我觉得我一点也不纨绔啊。叫齐大哥吧。”齐怀涵说着有意无意又望了心瞳一眼,“我说这话可能唐突,不过我还是希望心瞳你知道:我觉得跟你很投缘。该怎么形容呢?我觉得你眉眼之间的感觉跟绣绣很相像。” 心瞳点头。其实这种感觉她第一眼看见齐珠绣的时候也有过,她也觉得如果自己的家境也换做齐家那种高干家庭,说不定她也会有那种眼神;她看着齐珠绣的眼睛,有种错觉,仿佛某日在镜子里头看见过那双眼睛也嵌在自己的面上…… “这世上其实总有人相貌相似。”心瞳想着网上的帖子就笑起来,“齐大哥你看过那帖子没,说郭德纲跟小沈阳的妻子沈春阳、张默跟房祖名、白岩松跟汪峰……等人明星大撞脸的那个?看了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相似到险些分不出来谁是谁。” “是啊。”齐怀涵也笑,“这一定是上天的恶作剧。” 身边能有个人一起聊天,心瞳终于放松下来。在周围都是陌生人的飞机上,再也不用那么紧绷着。两人说着话,心瞳缓缓打起了呵欠。并且在齐怀涵的劝说下戴上眼罩闭上了眼睛……感觉很亲切,就像身边真的坐着个大哥哥。心瞳留意到自己也并没有对齐怀涵的靠近有太明显的排斥反应。 真好。这是不是说,她的异性恐惧症真的有所改善?这应该说,是段竹锦那个厚脸皮的功劳吧…… . 云南。 虽然此时也是云南的冬季,但是比起北方的天寒地冻来,云南此时的气候简直是天堂。心瞳站在热带的阳光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大喊,“好暖和呀!” 齐怀涵大笑,“心瞳,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心瞳脸红。 齐怀涵在名片上写下一串号码塞进心瞳掌心,“这是我私人电话。我要去红河办事,跟你在这里得告别了。你这边如果有任何的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 “谢谢你齐大哥!”虽然齐珠绣有点小心眼儿,不过这个齐怀涵真的是不错的人。果然人如其名:怀瑾握瑜,茹古涵今。 . “嘿,当着我的面就这样盯着一个美男的背影呢,而且目光还真是含情脉脉,请问这是不是无视我的存在?”心瞳后头忽然传来小提琴一般的嗓音,优雅又含着笑谑,“看来我要郑重考虑,我是否应该马上追上那人,然后迎面就给他一拳呢?” 心瞳听着猛地跳转过身来,一个箭步就冲进那人的怀里,开心地大叫,“冽尘!” “哈哈……”来人正是冽尘。依旧是常服军装衬衫,下头是扎紧裤腿的军裤,配黑色的军靴,“看来某人真的有心改正,主动投怀送抱……好吧,那我收回前言,决定先将她抱紧怀中,以后再追问那男人是谁!” ------------- 【看到飞机上那个人竟然是齐怀涵,是不是有的姐妹会大呼失望呀?o(n_n)o哈哈~~~晚上先更到这儿,早上继续。亲们好梦。】 94、不是冤家不聚头(更②) 冽尘带心瞳坐上军用吉普车,一路从机场的平坦公路,渐渐开进坑坑包包的林地。 云南的地理地势条件比较特殊。北回归线从云南省内穿过,所以云南省内一部分属于亚热带气候,南部边境地区却是热带气候。再加上云南有些地方海拔比较高,所以就算同属一个纬度的,气温也会相差到两个季节去。 心瞳刚下飞机还觉得从冬天一步跨到夏天了呢,到后来当竹海渐渐遮蔽了头顶的阳光,吉普车越向上行,心瞳开始庆幸自己是穿着羽绒服来的。 “冽尘你有多少假期?”车行向前,心瞳的心反倒越发忐忑起来。她不敢停下来,找话跟冽尘说。 冽尘比之戒毒治疗的时候健康了很多。不似那时候的清癯苍白,此时的他仿佛被太阳大量照射过,面上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他精神状态也好了太多,眸子再度如黑晶一般神采奕奕,嘴唇上也有了正常的血色,而不似之前那种妖冶的红。 心瞳放心不少。 相信冽尘身为心理医师的专业能力,看来人类并非不能战胜毒魔,只需要药物与心理的双重疏导,假以时日,人类一定能够攻克毒魔千百年来的困扰。 “假期有很多。”冽尘回眸眨眼向心瞳,“至少能陪你过完年。” 他的身体健康恢复泰半,他骨子里的淘气便也重现。终于又是心瞳熟识的那个冽尘,再不是苍白单薄到让她只剩心疼的那个人。 “只是能过完年啊……”心瞳有点失望地扁扁嘴。今年过年早,一月份就过年了,所以冽尘虽然说得很豪迈,实际上假期也不会超过两个星期。 “妞……”冽尘笑着拍拍心瞳的手背,“我可没资格跟你们这些还有寒暑假的大学生比假期。你知道么,这已经是破例。我今年刚休过探亲假,这次又拿到这么长的假期,已经很难得……” “我知道。”心瞳乖乖点头,反握住冽尘的手,“我知道这假期都是你提前加班加点才换回来的。军队的纪律严明,就算你只是个军医也不行。”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冽尘笑着揉揉心瞳的发顶,“先回总部吧?等你适应了这边的水土和气候,我再带你去看周叔……” 爸是心瞳心底不敢碰触的伤疤。虽然一路上心心念念着想要来看爸;可是,如今已经到了眼前,反倒多了一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好。”心瞳缩紧自己的身子,开始感觉到竹海遮蔽之中的阴冷穿透车身的铁皮而来。 . 云南省的缉毒形势历来最为严峻。所以这边的禁毒任务不仅仅是由普通编制的禁毒警察来肩负,还有边防的武警战士,以及军队的协同配合。因为这边面对的毒贩常常是拥有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武装悍匪,有的甚至有雇佣军,他们的越境给中国造成极大的安全威胁。所以很多特殊情形的任务都是由禁毒警察来负责侦查与破获,具体的抓捕任务则由武警与军队来配合执行。 冽尘带领心瞳所抵达的“总部”,便是这样一个结合了军警几方力量的一个特殊的作战集体的大本营。 通常这个总部的大本营,外人是难以进入的。可是因为心瞳的身份特殊,所以获得了领导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冽尘带着心瞳进了女兵营房,走进一间宿舍。 这边的住宿条件已经改善了许多,可是依旧是多人合住一室。心瞳走进上下铺的宿舍时,正有一个女子坐在电脑前上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那女子含笑转眸望过来。 门外的天光一下子都落在那女子的面上,即便是天生艳丽的心瞳也不由得在心底暗叫一个“赞!” “冽尘,你们来啦。”那女警含笑起身,也好奇地望着心瞳,“我的天啊,这是哪个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女明星啊。完了,我都自惭形秽了。”那女警的性格倒也大方直爽。 冽尘就笑,“檀云,这就是心瞳。我可把她托付给你了,帮我多照顾些。” “心瞳,这位是优秀的禁毒警察檀云。你可以叫她云姐。” . 原来这位女警正是段檀云。上次的潜伏任务顺利完成,收了滇泰三号公路上的线,一举查获了境内外勾结走私贩毒的几个团伙,打掉了该地的嚣张气焰。 “没说的!”檀云笑着拉住心瞳的手,“我自家要是也有个这样的妹妹,该有多好。只可惜我家里上头一个兄长,下头一个弟弟,偏就我一个女孩儿。” 心瞳摇头叹息,“其实那多好。上有长兄呵护,下有弟弟扶持……总比我这样的孤身一人幸福多了。” “看你们俩啊……”冽尘笑着打断两人的谈话,“怎么觉着悲伤的气氛起来了呢?” 檀云调皮地冲冽尘吐了吐舌,“我们女人间的谈话,才不要你管!你赶紧去安排心瞳的吃食,我现在带心瞳去洗个澡,然后回来睡一觉歇歇乏。” “好……”冽尘大笑,“那我不打扰你们两个女人了。” 心瞳站在原地望冽尘的背影。 其实冽尘也是个天生性子多少有点清冷的男子,他不是很容易跟异性打成一片;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冽尘跟这位檀云姐姐似乎很是亲昵…… 心瞳心底有点难过。就像自己从小一直玩到大的玩具,却有一天不得不拱手让人。有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慌。 . “心瞳来啊,先喝口水。”檀云大方招唤心瞳。 心瞳走过电脑前,看见那页面竟然挂在淘宝上,心瞳有点吃惊,“云姐,原来现在总部已经允许你们随便上网了么?”心瞳记得一年前来的时候,这边的军事化管理还很严格。是可以上网,但是不许随便浏览网站,尤其一些视频和休闲类的网站,干脆都屏蔽掉。 军队毕竟要有军队的严肃,禁毒部队更应该绝对保证对外的秘密性。 檀云便会意,“心瞳你以为我在逛淘宝买东西?不是的,这也是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心瞳没听懂。 檀云事先听冽尘跟她说了心瞳的身份,便也没刻意隐瞒心瞳,“现在毒贩们已经越来越狡猾,他们的贩毒销售网络也已经扩展到了网络上。网络上有很强的隐蔽性,而且可以避开我们禁毒部队的盘查。尤其是近年来新兴起来的新型毒品就更是将网络当作了主阵地,因为更容易面对年轻的消费层。” “原来是这样!”心瞳也是皱眉。如果网络上一旦泛滥开,禁毒工作者的工作难度自然加大十倍、百倍。 网络已经在这个时代发展到了妖魔的程度,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监管的法律法规却相对滞后,监管的力量也比较薄弱,所以这个口子一旦被扯开,将造成很大的麻烦。 “云姐,你们好辛苦。” 檀云含笑摇头,“我们多辛苦一分,就会让毒患更少一分。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多救下一个瘾君子,多拯救一个家庭,多保护好一个孩子幸福的微笑……所以,再累都值得。” . “心瞳你姓周?”食堂的饭桌上,檀云忽然问起。 “是啊。”心瞳点头,诧异望檀云面上的微笑,“云姐,怎么了?” “没事。”檀云笑得掩不住笑容,“我忽然想起我弟弟。以前我跟他说起一位禁毒英雄,结果他张口就问我‘他姓周么?’” 心瞳尚不知所以,冽尘却猛地一皱眉,“你弟弟?” 禁毒部队里头有奇异的纪律,为了保证各自家属的安全,所以平素私下里都是不随便问及家属的。檀云今天竟然主动谈到自己的弟弟,这事儿是比较奇怪的。 檀云也意识到自己不该提,不过已经晚了,就笑,“咳,既然说了就说了吧。”檀云转眸望心瞳,“心瞳你在医大是不是?他跟你也是同学。” 心瞳心底腾起奇异的直觉“云姐,请问你贵姓?” 檀云笑起来,“怎么了?” 心瞳摇摇头,想甩掉心底奇异的直觉,“我有个同学说自己的姐姐也是实习禁毒警察,而且就是来了云南这边……” 轮到檀云也○了嘴,笑起来,“看来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了。我们家三个孩子,名字里头都是植物。因为我们的母亲名为‘木怡’,所以三个孩子的名字就都顺着母亲来取;只是三儿比较特殊,因为他被靳爷爷给序了靳家的齿,所以名字里头虽然也是有植物,却没落个木子边,而是叫了‘竹’。” “难道是段竹锦!”冽尘那边也是一声惊呼。 ------------ 【稍后第三更~~~~~】 95、心瘾是你(更③) 冽尘将竹锦的名字脱口而出,檀云也惊了一惊,“怎么,冽尘你认识竹锦?” 冽尘皱眉苦笑,“何止认识。” 心瞳也没想到檀云就是竹锦的姐姐……这世界可真小。 “到底怎么回事?”檀云是最好奇的那个,忍不住伸手去扯冽尘的衣袖。动作亲昵却自然,显出两人关系的亲近。 冽尘不动声色地将手臂向后撤了下,目光静静落在心瞳面上,让心瞳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我去医大看心瞳,意外跟竹锦巧遇。竹锦是个光彩照人的家伙,即便只是一个照面,可是我还是印象深刻。”冽尘避重就轻。 “是啊。”檀云听见冽尘称赞自己的弟弟,心中自然也是与有荣焉,面上便挂了笑,“全家人里,爸总说三儿最不用功,可是其实我跟我哥都是被三儿逼出来的。因为他实在是太聪明,我跟我哥就得拼尽所有的努力才能跟三儿站在同一高度上。” 一想起竹锦那个站着都浑身三道弯儿的模样,心瞳就忍不住垂首笑起来。难以想象这样的家伙竟然成为霸气如段柏青、优秀如段檀云心中无法超越的对手。 那小子何曾认真过? 可是心瞳也不由得好奇,如果一旦某日那家伙真的认真起来,还有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心瞳下意识抬眸去望冽尘。冷静智慧的冽尘,又是心理学的专家,即便是冽尘都一照面之下都着了竹锦的道儿,可见那小子狡猾成什么样子! . “心瞳你偷着笑什么?”檀云好奇探头过来,“是不是我们家三儿在学校又惹出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说给我听听。天,我真的好想他……” 心瞳脸红了红,“他……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一直挺酷的,伤了不少女生的心。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临床系的女生都习惯了每天破碎一颗玻璃心。” “哈……”檀云笑起来,“那家伙是这样的!他从小就不怎么跟女孩子亲近,我还劝过他,说青春期故意远离异性,有可能会对身心健康不好。” 檀云跟心瞳叽叽咕咕地说话,冽尘的目光只静静落在心瞳面上。为她的笑而展颜,为她的蹙眉而心疼。 “那他现在身边有没有玩的来的女孩子?”檀云的老姐本性全开,拼命八卦自己老弟。 心瞳知道也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有几个吧。我就是其中之一,他说跟我当姐妹儿;还有个蒙甜甜……” “啊?”檀云惊讶大笑,“姐妹儿?亏他想得出来!”檀云想着想着却随即皱了皱眉,“蒙甜甜?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 . “怎么?”冽尘挑眉。 檀云笑笑,“蒙这个姓氏挺少见的。比较常听见的名字是秦代的蒙恬,再比较多的可能就是云南这边了。水族的酋长皆姓蒙,还有南诏国的王室也姓蒙。” 心瞳听着就是一皱眉。 冽尘看见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心瞳的手臂,玩笑地轻松说,“是啊。不过这个名字很好听。蒙甜甜,想来就是个甜美的女孩子。” “我在想……”檀云仿佛用力在记忆深处搜寻什么,“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可是在哪里呢?” 心瞳不忍看檀云这样费劲,便做了解释,“云姐,蒙甜甜跟竹锦是中学同学。估计你是那个时候听说过吧。” “这样啊……那有可能吧。”檀云点头。 . 吃过了饭,檀云捧着从东北带来的鱼片干、榛子、核桃等土特产进了男营房。分给冽尘的舍友,算作礼貌。 军队寂寞,所以哪个战友家里来的家属,就像全体战友一起过节似的,大家都喜欢跟着沾点热闹。心瞳深知这些军警战士的不容易,所以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自己的东西,大多数行礼的重量都贡献给了这些土特产。 其实男营房与女营房的布局都是一样的,两边都是简洁到了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心瞳意外看见冽尘也在用电脑上网,而且挂着的页面也是淘宝,就一愣。 “冽尘,你这也是执行任务?” 冽尘听心瞳这样一说便笑了,知道是檀云对她说了,“是啊。现在我跟檀云是拍档,共同负责网上的扫毒任务。” “可是你只是军医,为什么你也要参与扫毒任务?”心瞳的心不由得跟着揪了起来。 冽尘笑,“小傻妞……现在网上的毒品多数是新型毒品、软性毒品,这些毒品说白了都是精神药品。现在总部这边的缉毒战士们对毒品的辨识主要还是传统的毒品,他们对精神药品的知识还需要逐渐储备起来……所以这个时候就用得上我的专业知识了。” “精神药品……”心瞳坐下来,心中惴惴,“那冽尘你……” 冽尘当初染上的毒瘾就是新型毒品,他接受脱毒治疗时候使用的美沙酮等药物也都是精神药品……其实人的自制力本来就有限,让一个本身毒瘾还没有完全拔除的人,天天去面对这些毒品,这是一个残酷的折磨,更有可能让这个人对药品的依赖不减反增…… “妞。”战友们在营房里客套着说了会儿话,就也都有眼力见儿地退了出去,营房里只剩下冽尘和心瞳两个人,“坦白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可是妞,我岂能不知道你内心的担忧和挣扎?所以当我抗拒不了药品you惑的时候,我就会用力想你。你的脸会在我心里缓缓覆盖掉那些药品妞,你放心,我能抗拒任何的心瘾,除了……” 除了,你。 只是冽尘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心瞳明白。虽然已经是大学生了,可是心瞳毕竟才大一,她还小。他已经等了她那么多年,一直等着她长大,他不介意再多等三年。 她是他的,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 96、神秘的父亲(第一更) 一夜睡眠,檀云听见心瞳一直在翻身,在每个翻身的间隙里轻声地叹息。 檀云是实习生,虽然也出任务,但是对总部里的核心机密知道的有限;冽尘也只是轻描淡写告诉她,说心瞳是已故禁毒警察的女儿。 禁毒警察工作的危险性,使得大家每年都能看见来扫墓的家属;他们也都悲伤,但是每个家属在悲伤的时候,骨子里却都透出坚毅之色来。因为他们的亲人虽然已经故去,但是他们可以说是为国捐躯。 中国受毒品危害这么久,两次鸦片战争成了中国近现代史上永远治愈不了的创伤,所以这些禁毒警察实际上是在守卫着国人心灵上的一道大门……他们不光是在查禁毒品,他们更是在守卫新中国好不容易迎来的国富民强,是在守卫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所以已故禁毒警察的家属都是带着一股子昂扬之心的。可是心瞳的辗转反侧却与那些家属不同……檀云也在半梦半醒里轻轻叹息,心瞳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而且孤身一人来,连妈妈都没陪在身边,所以她才会格外悲伤吧。 . 翌晨冽尘单独陪心瞳进山,入禁毒部队的烈士陵园。 这里群山环抱,烈士们静静地安息在山坳中一块平地上。纯白的墓碑一行行一列列整齐排布在云杉、翠柏之间。他们生前过着整齐划一的军旅生活,身后依旧这样宁静地恪守着纪律和秩序,让人油然而生敬意。 心瞳走进陵园的大门,腿便已经不会打弯,两条腿硬得像是两根木头,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向前去。冽尘担心地走上前扶住心瞳,“妞,靠着我。” 心瞳努力含笑,轻轻推开冽尘,“冽尘我没事。我想让爸看着我自己走过去。” 众多纯白墓碑环绕,墓园东北区的中心位置上,一座墓碑纯白静谧。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肃穆的黑色碑文静静迎候着心瞳。 “特级英模顾还山之墓”。 竟然,正是当初檀云跟竹锦谈及的那位独闯过金三角、被金三角和云南各路毒枭悬赏重金要取他项上人头的那位特级英模。也是竹锦的母亲徐木怡当年的同窗与战友。 目光一触及墓碑上这几个字,心瞳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无声流下来。可是她并没有急着奔上前去抱住爸的墓碑,而是流泪笑着遥遥望着那纯白碑身上肃穆的碑文,轻声地说,“爸爸,女儿来了。您睡得可好?这里好安静,群山环抱、鸟语花香,真是个好地方,您说是不是?” 冽尘心疼得攥紧手指,却知道这种疼痛他代替不了。 “爸爸,您看女儿长大了吧?女儿真的考上了护理专业,真的当上了专业的护士啊。这是当初女儿在您面前发下的誓言……”心瞳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 那时候爸在毒瘾的漩涡里挣扎,心瞳越发觉得,那最痛苦的一刻其实爸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贴身照顾他、能够帮他在痛苦里也能保持尊严和体面的护士……医生治病,可是更重头的工作却是在护士身上,所以心瞳便在那一刻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她要当护士。 “爸爸,其实女儿看见墓碑上您的名字,真的差点没认出您来哦。顾还山回头顾望,祈望能够归隐故乡……爸爸,您这个化名其中的含义,女儿猜得可对?女儿也曾查到过浙南闽北一带的山民也有一种丧葬的习俗,成为‘还山’,所做的都是要让亲人的灵魂先回到家中,然后再永远离开……” 心瞳的眼泪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爸爸,可是您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我等了您好久啊,您什么时候能做到对女儿的承诺,早早回家?” “小时候每次您走,我都会扯着您的裤脚哭得昏天黑地。我知道您是要去工作,我知道我不该扯您的后腿,可是您知道不知道您有多说话不算数?说一个月之后回来,至少要百日之后才能见到您;说半年回来,结果一走就是三年……爸爸,您知道不知道,女儿有多想您?” “妞!”冽尘奔过来,一把攫住心瞳的手臂,“好了妞!周叔一定都听见了,你别太难过……” “冽尘!”心瞳大哭着扑进冽尘的怀里,“都过了一年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爸已经不在人世的现实!我在家的时候,还总是一个人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来,我想等着爸会如同以前那样,在夜晚悄无声息地……” “就算刚刚看见这个墓碑,看见墓碑上这个陌生的名字,我还在努力告诉自己:弄错了,他们一定都弄错了。躺在这个坟墓里、刻印着这个名字的,一定不是我的爸爸!” “爸怎么会死?爸是我心中的金刚英雄,他怎么会死,啊?!他说我是他的命,爸怎么可能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啊?!” “妞!还有我,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是自己孤单一个人,就算周叔已经走了,可是你要记住,还有我!” 心瞳用力点头,转头去看墓碑上那陌生的名字。 顾还山。 爸为了让家人安全,尤其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所以忍着两地分离的痛苦,将她送回老家来,让她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可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走的早,她以为她至少还能等着爸回来,结果结果就连爸的坟墓都留在这遥远的云南边境,她要想看爸都要跑到这遥远的天边来,而且还要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更让心瞳无法忘记的是,爸临死之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些该死的毒贩,该死的!她如何能忘记这仇恨,如何能不去给爸报仇!可是她究竟该怎么做?她究竟能做些什么啊?! 心瞳在爸的坟前哭到精疲力竭,被冽尘抱着离开墓园。 山坳里蓦地起了风,那风神奇地越过山峰而来,扰动松柏沙沙,丝丝缕缕吹动了心瞳从冽尘的臂弯里垂下的长发。 幽幽树影里,一个少年颀长的身影凝立。 果然是他,果然是这位独闯过金三角的特级英模,果然是那个身份和行踪都诡异至极的人…… . 心瞳在冽尘的医院里躺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恢复了过来。冽尘给她吊了一瓶糖,她苍白的面颊这才有了些许血色。 “对不起冽尘,让你见笑。” “傻瓜。”冽尘笑起来,“怎么学会了跟我客气?” 心瞳脸红,“因为哭了一脸的眼泪和鼻涕,恐怕都蹭到你身上了。” 冽尘走过来,轻轻握住心瞳的手,“那你就负责给我洗衣服吧。” 他如清月一般的眼睛定定凝着心瞳的面颊,轻轻补充了一句:“一辈子。” 心瞳的呼吸就急了。两人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握在一起的手里,忽然闪过一丝电流,惊得心瞳连忙松开手,“冽尘……” 冽尘并不意外,摇头笑起来,“小傻瓜。好了我不说了,知道你总是接收不良。等你再长大一点。” “冽尘你听我说……”心瞳难过起身,“我不是……” 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不再是那个未尝情事的小丫头。冽尘其实我已经懂了情可是她如何说的出口。因为教给她一切情事的那个人,并不是面前的冽尘,而是,竹锦。 心瞳颓败得真想伸拳头砸自己的脑袋好不容易等到冽尘对她有所表示,可是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起了竹锦! 不过……她也真的想知道,竹锦在哪里?檀云姐有没有将她到来的消息告诉给竹锦? “你不是什么?”冽尘闻言抬眸澄澈地笑。 心瞳困难地握紧拳头,“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推开你。” “我知道。”冽尘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心瞳的发顶,“忘了我的专业了?我明白你这种抗拒来自何处,我也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的你讨厌小男孩的原因。都这么多年了,心瞳,我会帮你一点点忘记。” “我……当年?”心瞳有点愣。许多记忆似乎隐约浮现在脑海里,可是又想不清晰。是什么?又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跟冽尘说过么?当时又说过什么? 心瞳正迷糊着,门外传来檀云的声音,“好的谢谢你,就是这件病房是吧?” “檀云姐来了。”心瞳忙坐正。 却听门外笑意吟吟,“冽尘、心瞳,看我给你们带了个人来……”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97、我喜欢她(第二更) 随着檀云的话,病房门一开,檀云先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心瞳听见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涌到眼睛上去,只觉眼睛湿润又沉重,而身子的其他部位全都冰凉。 他从门外跨进来不过一步之遥,可是心瞳却以为仿佛过了千万年之久。直到他颀长的身影清晰投映在心瞳的视网膜上,心瞳才真的确定,那个家伙、那个让她在长长的数十个小时里一直放心不下的家伙,竟然也已经来到了云南! “段竹锦!”冽尘皱了皱眉。 竹锦却只是含笑站在窗边凝视着心瞳,眸子里的笑容带着一丝丝若疼若惜,可是妖冶的红唇却还是勾起一抹微笑,“嘿,我的野蛮小师姐什么时候变成了娇弱的林妹妹?” “嗤……”心瞳被气乐了,抓起手边一个香蕉就扔过去砸他,“找死啊!” 檀云就笑了,“心瞳骂得好!” 竹锦这才转了眸子来望冽尘,目光清清凉凉,很透明却也没有温度,“江兄,久违了。” 冽尘主动起身伸出手去,“说得古意十足。还是别叫‘江兄’了,我容易想起‘梁兄’。叫我江大哥,或者直呼我名字就好。” 听冽尘提起“梁兄”,心瞳和檀云都没忍住,相视而笑。冽尘在她们心中,平素都是不苟言笑的人,今天难得说的这么逗。 竹锦也咧嘴笑开,“那我叫你小尘尘吧。” “竹锦!”心瞳脸腾地红了,因为她想起竹锦在学校里管周正也叫“正正”,凡是竹锦这么称呼的人,到后来没一个逃得过他手掌心的! 竹锦凝着冽尘,继续嬉皮笑脸,“我就记着小时候看宫廷戏,里头的太监都手里拿着个拂尘,口称‘咱家’。比如高力士啊,那拂尘一甩很威风的!” “三儿!”檀云也听出不对劲来了,急忙出声呵斥。 冽尘微笑起来,“竹锦,知道人什么时候最容易发动攻击、急着跳脚地占据上风么?那一定是他自己心虚了、底气不足的时候。” “冽尘……”心瞳也赶紧扯住冽尘的手臂,“我,我还是有点头晕……” 一听心瞳头晕,冽尘赶紧回身过来,放弃之前的一切反击,让心瞳平躺下来,将她的脚抬高,“你刚醒过来,就坐着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尘尘你去吧。”竹锦眯起眼睛笑,“我会寸步不离守着心瞳的。” 冽尘咬牙,却还是起身走出病房去。现在不是斗嘴的时间,他得先去给心瞳弄吃的。 “竹锦你跟我出来一下。”檀云拎着竹锦的衣领子,还没忘了回身跟心瞳说,“心瞳你先躺一下,我跟竹锦就在门外。你有任何不舒服,随时叫我们。” . “姐,衣领子都被扯歪了……”竹锦心疼地抻了抻衬衫领子。他今儿穿的是经典格子衬衫,通常国内假货很多,所以也真没人敢相信这么年轻的小子穿一真的burberry。 “三儿,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吃了枪药来的?干什么对冽尘说话这么不客气?他怎么招你惹你了?”檀云有点按捺不住了。弟弟来了本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儿,结果来了就跟冽尘两个杠上了。 “姐……”竹锦却不慌不忙,只挑了眼睛上上下下去仔细看檀云的面色。 “你干嘛?”檀云被弟弟看得有点发毛。虽然是一奶同胞的姐弟,但是三儿那双眼睛锐利得宛如手术刀,这样被他看着,就连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有种无可遁形的慌乱。 “姐……”竹锦抿着红唇笑,“我记得家里你是最疼我这个弟弟的。小时候淘气被爸妈打,也是姐你挡在我前头,替我跟爸妈求情。可是今儿怎么我大老远地跑来云南看你,结果你却为了护着一个外人,这么呵斥我啊?” 檀云的脸轰地大红起来,“三儿……那是因为,因为冽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之前执行任务遇到危险,如果不是他舍命相救,那我就、就……所以你那么跟他说话,我怎么能听之任之?” 竹锦张大了嘴巴,“姐你出任务,还遇见危险?你怎么都没跟家里说,或者至少应该跟我说!” “傻瓜三儿。”檀云含笑摇头,“越是遇到危险的任务,我越不可以随便跟你们说,省得让你们跟我一起担心。我在外头就不再是段家的女儿,我首先是一名禁毒警察。就算任务再危险,可是职责在肩,我都得义无反顾地去完成!” 竹锦收敛了面上的笑谑,伸出手臂一把将姐姐揽入怀里,“姐,我以你为荣!” “好了……”檀云的眼泪差点被弟弟给逼出来。这个弟弟啊就是这样的,平常看着吊儿郎当地欠揍,可是关键时刻他的说话行事总是最贴心、最温暖,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护着他。不光因为他是弟弟,更因为他值得。 “如果你真的想让姐开心呢,三儿,算是姐姐拜托你,别跟冽尘那么剑拔弩张的。”檀云说着皱了皱眉,“你这样做,该不是为了心瞳吧?难道你对心瞳……?” 竹锦难得地脸红起来,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就是这么回事。姐,我喜欢她。所以看见冽尘就不顺眼,憋不住。” 檀云讶了讶,继而笑起来,伸出手指来点指竹锦额头,“你呀!”身为姐姐对弟弟的宠溺就也泛滥开来,“那你赶紧跟我招供,这回跑云南来,干嘛来了?难道真的是为了你老姐我?” ---------- 【稍后第三更~~~】 98、给你完美(第三更) “姐我想你想你真的想你。”竹锦赶紧扭股糖似的抱着檀云的手臂迭声地叫唤。 “少来!还有别的目的吧?”檀云抿着嘴乐。心里当然早有了答案,不过还是要逗着弟弟说。这个弟弟向来闷骚,看着一天到晚口无遮拦的、什么都敢说,其实一说到正经事儿上就守口如瓶,再问就急眼。 难得抓了三儿的把柄,檀云岂能不逗够了? “嘿嘿……”竹锦笑起来。自幼就跟姐最好,什么话不能跟爸妈爷爷奶奶说的,也都说给姐听,“我知道骗不过老姐你,那我就招供。” “赶紧说,少啰嗦!”檀云佯装严肃。 “我吧,我期末考试出了点事儿。如果寒假在家里呆着,一旦学校成绩下来了,爸妈估计得直接剥了我的皮。爷爷不会说什么,奶奶也得拉着我数落一下午……所以我就躲到你这儿来了。” 檀云惊讶地张大眼睛,“你又出什么乱子了?” 这个弟弟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事儿让他还得找个地方躲啊。 竹锦尴尬地乐,“我考试作弊,让学校给取消成绩了。所以过两天学校发成绩单的时候,肯定没我的。学校领导估计得直接打电话跟咱爸汇报,所以姐你想啊,爸妈还能饶了我啊……” “你啊!”檀云听着都一皱眉,“高考刚考完省状元,扭头你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来个作弊!你也太能折腾了你!” . “檀云姐……其实,不怪他。”心瞳听见门外两人声音渐大,连忙下地走出来,站在门口拦住檀云,“他不是自己给自己作弊……”心瞳说着抬头望了一眼竹锦,“我在想,也许他是在帮我。” “嗯?”檀云被说迷糊了。 竹锦却展颜而笑,长眉轻扬,转了清冽的眸子,带了丝狡黠和羞涩望心瞳,“你知道了?” 心瞳的脸腾地红起来这个家伙绝对是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的,这么明白的表情,谁还能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点那啥那啥啊! 檀云转眸去望这两个小人儿,笑得掩不住,“行了,你们俩聊吧,我可不在这儿当多余的了。我去看看冽尘那边吃的弄好没。”檀云说着就抿着嘴抬步离去,留下心瞳和竹锦。 “进屋去,还没恢复呢就下地。”竹锦伸臂就把心瞳打横抱起来走进病房去。 “哎呀,你!”心瞳囧得面红耳赤。这是医院呢,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不许挣扎!”竹锦瞪眼睛,“小尘尘都这么抱你了,怎么就不许我抱啊!” “嗯?”心瞳愣了,“你什么时候看见……” 冽尘是这样打横抱起过她来,可是那是在烈士陵园里……难道那时候竹锦也在?那岂不是说,他根本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一切,更知道了谁是自己的父亲! 竹锦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心瞳放回床上去,“我说了,我不可能不想知道你的事。但是我知道你愿意主动说,那我就自己爱找答案。所以呢,不是你告诉我岳父是谁,可是我自己还是找到了……” . 心瞳闭上眼睛,心里说不清的滋味。很开心他为了她的事情这样上心,却也有微微的恐惧如果他知道了……,该怎么办? 以他狐狸一般的狡猾,这世上恐怕没什么事情能长久瞒得住他。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该怎么办…… “喂,不高兴了?”竹锦看心瞳沉默不语,以为心瞳不开心了,便伸手轻轻绕着她的发尾,“那我错了还不行么?饶了我吧,我的好姐姐……” “噎……”心瞳赶紧抚着手臂向后退,“别这么叫我,好肉麻啊……” 这一肉麻,心里的不开心就也散了,两人相视笑开。 “瞳,我姐一直问我来云南干嘛。你怎么不问啊?”有人继续得了便宜卖乖,“你也问问我呗。” “滚!”心瞳实在绷不住了,一拳击出去,心却已经跳得慌乱了,脸颊也是红透。 她何必还问?她早已知道。 就像她离开的几十个小时里始终对他放心不下,他对她也是相同的吧。有时候人跟人的心就像彼此映射的两面镜子,从自己的心里就能照见对面那个人的心思。正是他心同我心,所以不必问。 . “嗯,嗯!吃饭啦。”檀云咳嗽了声。 心瞳赶紧红着脸将自己的发尾抽回来,扭头去看竹锦背后。原来冽尘和檀云端着饭缸都已经站在床边,可是两人竟然仿佛进入忘我的境界而浑然不觉。 心瞳红了脸,“谢谢云姐。” 冽尘则沉默望着心瞳面上那一抹羞涩的红云。 “辛苦啦!”竹锦笑眯眯接过冽尘手里的饭缸,“我给她端着吧。 冽尘毕竟比竹锦年长,相对于竹锦来说又是此地主人,所以他自然不能跟竹锦太过一般见识,只能松手让竹锦将饭缸拿去。 “很好吃的!”心瞳吃着地道的竹筒饭,兴奋得大叫,“虽然全国各地都有卖竹筒饭的,可是都没有这里的味道地道。嗯,真香!” 冽尘这才笑开,宠溺地拍了拍心瞳发顶,“这是云南特产的香糯竹,专门用来做竹筒饭的。其他地方的竹筒饭虽然也是用竹子做的,可是没有这份香糯竹的味道。” “香糯竹?”心瞳眨眼娇慵笑开,“这个名字真好听。我想起了又香又糯的粽子!” “所以哦……”竹子不失时机地插话,“竹子好吧?竹子是这世间最完美的植物。更何况,还有美味的竹笋呢……” “噗……”心瞳一口饭全都从嗓子眼儿里呛出来,咳嗽得地覆天翻! 竹锦得意地眯起了狭长的狐狸眼睛,轻轻拍着心瞳的后背,满面的得色。檀云和冽尘自然不解其意,彼此凝望一眼,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段竹锦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心瞳咳嗽了好一会儿,借着冽尘和檀云帮她办理相关手续,好离开医院的当儿,咬牙切齿冲竹锦举起了拳头。 “哈哈……”竹锦大笑开,“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说了竹子的天然特产。” . 夜色降临,檀云和冽尘被领导召集去开会。 冽尘只能向心瞳苦笑,“没办法,虽然请了假,但是只要有任务需要,还应该去开会。” “快去吧,我早知道。”心瞳含笑放手,“爸从小都是这样,我早习惯了。再说待会儿你开完会就回来了,总比爸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强多了。” 夜晚的云南,天空有瑰丽且奇异的颜色。太阳已经落下了西山去,可是西边天际还留着金色的余韵,与天空浮动的云朵交织起来,将夜空看起来并不是漆黑的颜色,而是瑰丽的宝蓝色。抬头望去,仿佛那不是高天,而是一块绣花华丽的织金,仿佛伸手携下来就可以做成一件世间最美的傣家筒裙。 心瞳忍不住仰躺下来,在宁谧的夜色里细细欣赏这块华锦的天幕。看着它上头的光线一点一点黯淡下来,而整块华锦呈现一种低调奢华的美丽。 “喂,地上凉了。”不知道竹锦什么时候从男营房走出来,站在心瞳旁边,伸手给她。 心瞳撅嘴,“拜托,这里是热带啊。就算夜晚地上会凉一点,也凉不到哪儿去。难道为了怕一点点所谓的凉,就错过这样美丽的夜空么?得与失之间,我知道自己更想要哪一个。” “好吧,我帮你两全其美。” 心瞳还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呢,便只看他在她旁边躺下,两个人的肩膀挨着肩膀。 “你……”心痛还没等问完,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抱到了竹锦身上来! “竹锦!”心瞳慌忙挣扎,“这是总部操场,别乱来!” “嘘……”竹锦眨着狭长的眼睛笑,“这么高的草,加上天色都晚了,只要你不挣扎、不喊叫,那就没人看见咱们在这儿。” “竹锦……”心瞳的心跳都乱了,慌着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身子奇异地变得酥软。之前与他分开了几十个小时,心中始终割舍不下;虽然不过几十个小时而已,乍然见他到来,却也感觉仿佛相隔三秋。于是心便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推不开他的手臂。 “竹锦……”心瞳只能软声求着。 “嘘……”竹锦笑着来,“我什么坏事都不做,我保证。我就是想让你能躺在我身上看夜空,既暖和又不错过夜空的美丽。小傻瓜,我只是要给你实现两全其美。” “也许你一个人的力量只能有所取、有所舍,可是加上我就不必了。你取一边,我再帮你取另一边,那么就是完美了。” ------------- 99、鬼谷奇人(更①) 竹锦的话说得心瞳感动不已。只能用力仰望星星渐亮的夜空,轻轻伸拳头砸了他一下,“兄弟,谢啦。” 竹锦笑开。难得今儿她没喊“妹妹”,算是承认了他是她身边男人的事实,而不再只是用当姐妹儿的说法来推搪。 他已经很知足。 “不客气。让你开心,也是我的幸福。”竹锦也仰高了头颅只去看夜空中的云霓轻过,心中是如同云霓般轻轻掠过的柔情。 他是个色色的家伙,对着心瞳的确总是有色色的想法,因为他的女孩真是美到让他失去自控;可是此时却只是想这样抱着她,让她在他怀里,静静地陪着她仰望星空。 . “你怎么猜到那就是我爸?”心瞳吸了吸鼻子,轻声问。 夜晚清凉的晚风从群山来,掠过竹海,细细密密地裹起他们两人的身子,像是清凉丝滑的绸缎。 “嗯……”竹锦迟疑了下,选择了下说的方式,“首先呢,是直觉。医生需要有很准确的直觉的,有时候对疾病的诊断并非是依靠现有的医疗器械和检验手段就能完全达成;很多时候需要医生的一种依据职业知识的直觉判断。” “你说过岳父的一些情况;恰好我姐跟我提到过来拜谒过一位特级英模的墓地,而且巧合的是那位英模还是我妈的同窗兼战友,所以我脑海里的直觉就是他就是我岳父……” “滚!”心瞳咬牙,“你别一口一个岳父的行不行?说顺嘴了还!” “哈……”竹锦得意笑,“已经说完了,你现在拦着也晚了。” “继续说啊!”心瞳急着想要答案。 想知道他究竟对爸知道了多少;而始终身份保密的爸,又怎么会被竹锦确定了身份的。这样她也好提前做个防范,以防以后还会有人从这样的孔隙里抓到爸的把柄。 “还有一个原因是……”竹锦敛尽笑谑,正色了起来,“我听我妈说过,那些与岳父为敌的毒贩一直在寻找他的女儿……斩草除根,以此来恐吓所有的禁毒警察,动摇他们的信心和勇气。” . 心瞳一颤。 竹锦眯起眼睛来,在黄昏最后一缕天光里望心瞳的侧脸,“……而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那么拼了命地去练习泰拳……不光是为了防身,更是为了了解泰拳本身的力道吧。因为这里是云南,因为金三角的毒贩们平素用来攻击的除了枪械就是泰拳……” 心瞳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轻轻说了声,“那我以后再也不让人知道我会泰拳了。” “其实别人本来也不知道。”竹锦笑起来,“你就用泰拳揍我了。” 竹锦说笑完,两人便是一愣心瞳下意识用泰拳招式揍过的人不止一个竹锦,还有…… 聂小天! 出拳打人,看似区别并不大,但是这个普遍的意义是对普通人来说的;一旦遇到内行人,便一眼即能识破招式的不同。那日聂小天实在是将心瞳惹急了,所以心瞳下意识之下使出了最狠厉的泰拳招数。 打人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这有可能成为泄漏她身份的线索。 “没事,有我呢。”竹锦没错过心瞳面上的惊色,轻描淡写地说。 “嗤……”心瞳摇摇头笑开,“我自己也能对付得了他。” . “我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姐姐,你也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呗。”竹锦主动岔开话题,不想让心瞳不开心,“说说你怎么猜到我作弊的事儿……” 心瞳摇头轻轻一笑,“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生我的气。” “傻瓜……”竹锦笑起来,自然地伸手去卷心瞳的发尾,“那怎么后来想明白的?” 心瞳没回答其实她的答案是将心比心。 不分开不知想念。从刚要离开学校始她已经在想念他,纵然知道他帮蒙甜甜想要超越她,可是她心里却也对他恨不起来,反倒都只是牵挂换位而处,她相信他也应该是这样的。 再说,他那么脸皮厚地死缠烂打的家伙,怎么会那么轻易玻璃心了,就因为她跟周正一起看书被拍下来就生气了么?他对她做过的事儿,比周正严重百倍都不止…… 所以她自然而然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竹锦跟她显摆他的直觉,其实她的直觉何曾次于他,所以她自然也想明白了。 “不过,你真的好狠呀。”心瞳摇摇头。都是女生,都是心气儿很高的女生,心瞳能够猜到蒙甜甜那颗心被伤到什么地步。 竹锦摇头,“等着瞧。” . 竹锦显然是不想揭开谜底了,天色也整个垂暗了下来,心瞳轻声说,“你知道么,我想起一个人来。蒙甜甜的名字,让我想起‘英雄美人’里的蒙恬啊。” “嗯。”他只是用鼻音附和一声,却什么让她惊喜的反应都没有。 心瞳索性坐起来,眼睛瞪着他,“咱们学校凡是玩网游的都曾经或者正在玩‘英雄美人’。你呢,玩过没?” 竹锦一乐,呲出整齐的小白牙,“我可是潮人,什么潮流能把我落下?” 承认就好,臭小子!心瞳心里暗笑。 就知道这事儿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三个选择,你必须给我选其一:1托我代练的客户;2王禅;3西施。” 竹锦笑起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我就回答你。” 心瞳急着要答案,就点头,“好,你说。” “王禅是谁?” 心瞳还真被问愣了。中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代真是人才辈出,诸子百家、百家争鸣,所以光能叫得上名号来的人都几百个,心瞳哪里能记那么清楚?反正王禅这个名字本身是很普通的,只是古人更常称呼的是字和号。心瞳也一直惦记着上网查查,不过始终还是忘了。毕竟是不相干的人。 “不知道。” “那我回答你吧。”竹锦眨眼,“我回答你这个问题,那个问题留着下次再交换用鬼谷子。” 鬼谷子! 鬼谷子的名头那可比本名王禅响亮多了!他是一位极具神秘色彩的人物,被称为千古奇人。精于心里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 那时代的许多名人:如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包括那位为了始皇帝去东瀛寻长生不老药的徐福,原来都是鬼谷子的学生!这几位的智慧、胆量、神秘,都是来源于这位老师。 鬼谷子的这点性格特点,岂不正与眼前的某人相似! 心瞳咬牙切齿,却已经忍不住笑开,“好啊你,还敢以鬼谷子自比呢!” “哪里哪里,跨越两千年的神交而已。”某人还臭屁。 王禅是他。可是如果王禅是他,那么西施又是谁?相对于王禅来说,那位西子姑娘无疑更吸引心瞳的好奇心。 可惜竹锦来了拧劲儿了,打死也不说了。心瞳只好悻悻作罢。 . “基于当今国际联合缉毒形势的威慑,金三角的毒品为了躲过航空的严格检查,以及水路的相对缓慢,正在急于打通斜贯中国大陆的陆路大通道,妄图从中国西南的云南直达东北的s城。然后再由s城将毒品分路,分别东渡日本韩国、北上俄罗斯。” 心瞳跟竹锦在操场上促膝聊天的时候,禁毒部队总部的会议室里正灯火通明,大家听着总队长的形势报告。 “我们这里是第一环。上级的指示是,我们一定要从第一环就掐断毒源,不让毒品流入我国;更不可以让毒品沿着我国的国土流往境外!” “国际缉毒现在已经形成整体一盘棋,我们中国禁毒部队一定要表现出我们中国.军警的形象来,坚决将毒品拒之境外!” 没有掌声如潮响起,只有一双双肃穆的眼睛。 禁毒工作绝不是一场誓师的表演,那是真刀真枪,那是真的要豁上自己的性命去!所以掌声根本不要,一颗坚定的心、一个勇敢的灵魂,才是最重要。 “泰国已经修改法律,将安非他明类兴奋剂列入毒品,制贩此类新型毒品的毒贩所受到的处罚,上限将是死刑。” 众人散去,总队长单独留下冽尘和檀云,“我们国家这方面法律进程稍缓,但是不等于我们就会放松会新型毒品的缉查力度。冽尘、檀云,这方面的工作希望你们能够加强。” 冽尘和檀云郑重起立,向队长敬礼。 队长望冽尘,想了想,“冽尘啊,我知道你现在是假期……” 冽尘含笑摇头,“没关系。如果有任务,我一定顶上!” 队长皱了皱眉,“是上次你问过我的那条线有了动静……” 冽尘始终在追踪的“那条线”,正是顾还山被活捉、进而被强迫注射了毒品的那帮毒贩! “队长您说!”冽尘急的一把抓住队长的手臂。 心瞳在父亲墓前撕心裂肺的哭泣,将他的心都扯碎了……他发过誓,一定要揪出这条线,一定! ------------ 100、野心复萌(更②) 正是寒假,又临近春节,云南各地陆续迎来旅游高峰。全国大部此时正是天寒地冻,云南的四季常春与民族风情吸引了大批人蜂拥而至。 来到云南不能不提泼水节。虽然泼水节的日期要在四月,可是为了营造旅游氛围,云南各个景区即便在此时也经常举行泼水节的类似活动,用以满足游客们的憧憬。 心瞳的心也活了,想去看。 竹锦当然是锦上添花的好手,两人一拍即合。 冽尘有点不放心,“现在是旅游高峰,各个地方人都很多很杂,妞,我不放心。” 心瞳笑着举起拳头,“这还是中国的领土,虽然有危险,但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治安完全没有问题;再说,就算有人敢来挑衅,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说得好!”檀云含笑揽着心瞳的肩膀,“这世上不会因为怕事而没有事。所以该做的就是按部就班过自己的生活。” 竹锦伸出手来,“走吧。” 为了保安起见,总部派了民用牌照的车子送心瞳和竹锦出来。 当年竹锦的父亲段玉帛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在西南当地工作过多年,所以此时禁毒部队的领导有好几个都是段玉帛的战友和下级。竹锦也正因为这层关系,才能够享受到方方面面的有所宽松的待遇。 车子特地绕了个远,才将心瞳和竹锦放下来。前方就是民族公园,游客已经举得人山人海。有的正在拍照留念,更多的是聚集在大广场前等着泼水节目的开始。 竹锦个子高,身子又颀长,这种身形最适合从人缝中穿梭,他拉着心瞳的手,左钻又转,很快挤到了人群前头去,找到了一个好位置。 心瞳笑着拍他,“你个子这么高,站在后头就能看见了。你现在往前头这一站,后头整个一个扇形阴影里的人都被你挡着视线啦!” “你矮呀。”竹锦笑眯眯摸心瞳头顶,“所以我得跟着挤过来,随时准备着把你扛上肩头啊。妹妹,要哥哥帮你骑脖颈不?” “你讨厌死了!”心瞳伸手拍他。 前方已经有傣家姑娘开始了泼水节的预热。她们用竹叶、树枝蘸着盆子里的水,轻轻洒向观众的方向,让大家先都习惯一下被水轻柔淋到的感觉。然后游客们才不会在后来泼水节活动达到高.潮时候被浑身溅湿感到不适应。 看着那穿蓝色筒裙的傣家姑娘以竹叶蘸水泼洒向自己,心瞳有点小紧张,缩着身子却欢笑声起。竹锦站在她身后,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望向四周。好在他个子高,视野还算良好。 . s城。却是另外一番天地,刚刚又下了一场大雪,吞吐进鼻腔的空气都是嘎巴嘎巴冷的。 聂小天坐在pub里喝着闷酒。手下阿四走过来,“天少,待会儿老爷子还叫你回去,少喝点。省得闻着你又带着酒气回家,老爷子恐怕又得发脾气。” 聂小天咬牙,“他妈的段柏青,想要吃独食!”也顾不得什么酒气不酒气的,这样的时候不让他喝酒,那让他干着闹心啊! 道上做毒生意的有规矩,虽然大家都明白k仔、摇头丸等这些东西都需要在夜场贩售,夜场老板多数也都心里明镜似的。但是做这个生意的都是外来人,夜场老板自己绝对不做。不是这帮老板不想要这份钱,而是一旦被警方抓,那罪就大了;所以夜场老板们只是从中提成,一般不直接插手这生意。 聂小天跟段柏青交好,为的当然是这条线的生意。 毒.品本身让人上瘾,这条线的利润也会让人上瘾。一旦做上这条生意,那么其他别的什么生意都入不得眼了,因为哪条线的生意也没有这条线来钱这样快、利润这样大;而且因为明知道是掉脑袋的生意,所以做起来总有一股子刀口舔血的刺.激,很是吸引聂小天这类的二世祖。 聂小天忍着被竹锦收拾,当然是为了卖段柏青的面子,所以一直忍着没报复;可是近来段柏青已经有意无意地想要将他的马仔赶出九城去,而且马仔们报告,说段柏青自己的人开始直接抓住这条线了! 这不是摆明了要断他聂小天的财路么?! 揾钱很正常,可是段柏青现在是摆明了要从他嘴里夺肉,这就太过分了! “天少,现在还不是跟段柏青撕破脸的时候。”阿四皱眉,“咱们依靠段柏青的地方还多着。除了九城这个夜场之外,我们从云南走货,也是需要段柏青的运输公司的……那边的军警都是他爸的老战友、曾经的手下,所以一般各个哨卡对他查得都不是很严;如果没有他帮忙,咱们的货可走不出来。” “我知道。”聂小天狠狠捏住手里的酒杯,“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去!” “天少,记住老爷子的吩咐……” “咽不下去也要咽!”聂小天咬牙,“我知道,你不用在我耳朵根上这么聒噪!” 阿四只能皱眉退下。 这位天少,行事有老太爷和老爷的狠厉,但是毕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生历练太浅,所以做事还不够周密与谨慎。 . “嘿,看那边来了个小护士美眉哎。我的天啊,尤.物啊!” 大白天的pub里头没什么人,就聂小天和手下这一拨客人。发出这猥琐叫喊的都是聂小天的马仔。本来负责晚上到九城各城楼去卖药的,被段柏青逐出来之后都无事可干,就都聚在一起喝酒。 “小护士?”聂小天眯起醉眼抬头望吧台。 果然,有个女孩走进来就闪掉了大衣,穿了一身改良成衬衫裙款式的护士装坐在吧台前。纯白的布料,在灯光的映照下将里头的神秘若隐若现。难怪那帮小子鬼叫。 聂小天只觉心底腾地热起来。曾经的某段记忆苏醒,他想起心瞳那妖娆的身子坐在他腰上,明明已经滚烫酥软,却依旧双眸含着怒火瞪着,嗓音软糯着还在骂他……那种冶艳的滋味,那种与众不同的体会…… 他的某个部位登时复苏。 曾经的一夜九次,让他在长久的一段时间里不想碰女人。直如郑远洋曾经所说,那段时间他看着漂亮妞就躲着走,完全没有想法。 可是今天,他有了! 坐在吧台前的那个小护士唤醒了他的记忆,他只要想起周心瞳那个小娘们儿,他立马就重振雄风了! . 阿四打小就陪在聂小天身边,所以聂小天眼睛里的光芒一转,阿四就知道是怎么了! “天少!”阿四急忙走过来拦住,“待会儿还要回大宅。” “没事,时间来得及!”聂小天眼睛贪婪地黏在那小护士身上,一寸一寸地吞噬曲线。 “天少!”阿四依旧不放手,“现在是年根儿底下了,警方都在严打。如果这时候出了事儿,谁都捞不出来!” 那小护士坐在吧台前喝了一杯酒,好像热了,伸出手指将衬衫裙的领子解开。吧台上灯光闪烁,一层梦幻般的光芒落在她手指、身体的曲线轮廓上,瑰丽迷离。 聂小天咽了口唾沫,一把挥开阿四,“你怎么那么罗嗦!我不是捞不出来,而是根本没人敢抓我!” 阿四被聂小天挥了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聂小天趁机就向那小护士走过去,目光如狼一般贪婪…… . 傣家姑娘身段婀娜,再配上傣家特有的短褂、筒裙,越发显得曲线窈窕,轻灵迷人。 随着傣家姑娘们用竹叶不断将水泼洒向游人,大家开始的矜持和不适应便被打破,现场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傣家姑娘们趁机将游客拉入广场中心,让他们也参与进狂欢活动中来。 竹锦天生的招风,今天更是拉风地穿了一身红衣绿裤站在中,就越发惹眼。红衣绿裤搭配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只是一场灾难,可是竹锦却穿得煞是好看。仿佛人如其名,他这人的气质看似清冷,可是注定从骨子里就有华彩绽放,就像绚丽的织锦,任何时候都无法掩饰他多彩的光芒。所以大红大绿配在他身上,不过只是华彩之中的两种颜色而已,完全压不住他身子里头蓬勃而出的气场。 所以好几个傣家姑娘一窝蜂地都跑向他来,合力将他扯进人群中央。 “啊?跳舞?”听见傣家姑娘们的邀请,竹锦有点为难。傣家姑娘们的舞蹈跟她们的服装也是配合,都是以手肘和膝关节作为动作的折点。这种动作女孩子们跳起来很柔媚,男人这样跳就有点娘了,所以竹锦绝不想尝试。 傣家姑娘们看见心瞳是跟竹锦一起来的,就转而去拉着心瞳跳舞。心瞳也有点脸红,不过并不忸怩,只轻声问了句,“孔雀舞?” 傣家姑娘们都欢呼,“好啊!” ------------ 【稍后第三更~~~~那个小护士素谁,乃们知道米?o(n_n)o】 101、孔雀公主(更③) 若说外地人对傣家风情的了解,除了泼水节,第二个应该就是孔雀公主的传说以及孔雀舞。 当年杨丽萍技惊四座的《雀之灵》,国人几个不知? 所以听见心瞳说孔雀舞,再加上傣家女孩们的欢呼,竹锦就笑起来,也不管自己傻不傻了,就站在一群姑娘中央,转头只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孩。 纵然人影幢幢,即便人声熙攘,就算空中不断有水花洒下来溅上心瞳的周身……却什么都无法挡住他的目光。 这世间的凝视究竟有没有重量?心瞳相信是有的,否则她怎么会觉得面上身上这样沉甸甸? 广场上的音乐已经响起来,是竹笛演奏大师伍国忠版本的《月光下的凤尾竹》。乐曲前奏以水声切入,正是符合今日泼水节狂欢活动的气氛。 水声琳琅里,竹笛清越悠扬的银色曼妙而来,宛如勾勒出清澈水柱里身着彩色筒裙奔跑而过的窈窕身影。 就在这柔曼得让心都颤抖起来的乐曲里,心瞳红了红脸,瞪了竹锦一眼,这才扭头翩跹起舞。 竹锦呆了…… . 段竹锦童鞋从小就闷骚,吃的喝的用的,都自己想办法赚钱买最好的,所以他真算的上是经多见广的男生,这世上能让他目瞪口呆的人和事儿绝对不多可是这一刻,他是彻彻底底地呆了。 广场上泼水节的狂欢已经到了最高.潮,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当地傣家的组织者,还是外地来的游客,全都参与其中,每个人都拎过盆子和水桶来,将里头的清水大笑着彼此泼洒。水花洋溢,人们的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傣家人还牵过两头大象来。披红挂彩的大象一左一右站在广场两头,扬起长长的鼻子从大水桶里吸满了水,高高扬起到半空中,洒下欢快的水花! 就在这一幕欢腾的景象里,就在水花喷涌成为水的幕帘背景时,平素小辣椒似的那个女孩儿心瞳,却已经手臂柔软、腰肢袅娜地曼妙起舞。 水花从半天落下,撒上她的身,打湿了她的长发。她初时还有些拘谨,可是被那水花的欢快所感染,更被全场的欢腾所打动,面上的笑越发酣畅耀眼,举手投足之间越发天生妩媚,一扬臂一扭腰,风情流转! . “天!”就连旁边的傣家女孩们都在惊呼。 心瞳含笑越发放得开,索性将被水打湿了的长发全都解开,任凭它们披散下来,随着她身形的旋转而泼撒开,让水珠在她海藻一般的长发上跳跃! 竹锦无法呼吸。从小到大好像也从来没这样紧张过。 明明眼前的一切这样美,他却不敢呼吸了只能呆呆站在广场中央,任凭玩疯了的游客奔过来,一桶水一桶水地浇到他身上。他都浑然不觉,仿佛整个人只蜕变成一双眼睛,而他的眼睛在煌煌天地之间,只看得见一个人。 . 一曲舞罢,傣家姑娘们都围拢过来,羡慕地望着心瞳,“天啊,你跳得实在是太好了!其实我们傣家的舞蹈有傣家的魂,虽然很多外族人也可以跳的好,但是却总是缺少了那份灵魂。孔雀舞是我们云南水土滋润浇灌出来的舞蹈,如果不是云南人,很难跳出那份精髓。柔中有刚,曼妙里有精魄可是你却让我们太惊讶了!” 另外一个白衣红裙的女孩子也点头,“而且你的有些动作细节,竟然是我们都不会的!你们外地人看《孔雀公主》,可能只以为孔雀公主的孔雀舞也跟其他的孔雀舞是一样的其实是不同的。孔雀舞的细微动作里有着与天沟通的微妙,过去都是头人和大祭司才会跳的动作!” 心瞳脸红起来,“我也是喜欢这块土地,所以我查阅过本地民俗史料,可能就因此学会了一些动作的细节……” 另外一个年纪更小一点的黄裙女孩更是双眼含泪,“我刚刚,还以为我真的见到了孔雀公主!孔雀公主是我们傣家的女神,能见到孔雀公主是我们每个傣家女孩的愿望!” 心瞳的脸腾地红起来。 她从小习惯了离群索居,与人群本就隔着一定的距离,更别说要这样被大家围着交口称赞了。她很开心,可是也有点局促不安,除了谢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 “她就是孔雀公主!……”女孩们哗啦都转头去看,那红衣绿裤的少年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可是他却含笑而来,面上因为水珠闪烁而越发光芒闪耀。这样的少年,合该耀人眼目。 竹锦叹息着走到心瞳面前,垂眸定定望她,“你就是我的孔雀公主。我一定会藏起你的孔雀氅,让你再无法化身孔雀飞离我身旁。我要留你在红尘人世,只做我的新娘……” “哇……”傣家姑娘们又欢呼了。这话正是《孔雀公主》里头傣族王子召树屯对孔雀公主兰吾罗娜所说过的情话。 为了吸引旅游资源,《孔雀公主》这部老电影直到今天还在云南的许多影院里每天上映着,所以傣家姑娘们几乎都将台词背诵下来了,他们只是没想到原来眼前这个异族的少年也会。 心瞳脸红过耳,“你,你又当着这么多人胡说八道!我,我不理你了!” 心瞳囧得转身就要跑,竹锦却笑着追上来扯住她手臂,“傻瓜,你我浑身上下全都已经湿透了,如果你不介意这样湿身跑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你就跑。” 他凑近,呼吸已是急了,滚烫地喷洒在她颈侧,“你故意对我湿身诱.惑么?” ------- 102、撕碎(第一更) “妹儿,自己来玩啊?” s城的pub里,聂小天yin笑着凑到吧台边去,借着吧台上迷离的灯光凝着那小护士装扮的女孩。 那女孩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闪放恐惧,“我,我是来等朋友的。我朋友待会儿就来了!” “哦~~,原来是等朋友的。”聂小天眨眼朝着自己手下那帮马仔挤眉弄眼。 那帮马仔看出来天少是想要泡这个小护士,便跟着起哄,“妹儿你等的人不就是我们天少嘛?!” 聂小天还装,“哇,真的呀。妹儿,哥来了。哥可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说着就去抓小护士的手。那小护士果然甜美白皙、楚楚动人。 她惊慌着,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你放开我!再乱来,我报警了!” “报警?”聂小天眼珠转了转,厚颜无耻地笑,“难不成原来妹儿你喜欢的警察叔叔啊……那也好办,哥买身警服陪你玩儿……啧啧,警察叔叔调.教小护士,真有味儿……” “啊,你要干什么!”一听见聂小天这厚颜无耻的说法,那女孩就惊了,抓过大衣,从座位上跳下来就想转头逃跑。 一般而言痞子还是怕报警的,可是眼前这个摆明了已经根本不怕警察了,所以对于一个孤身女孩儿来说,不跑又能怎么办? 可是此时想跑也已经晚了。聂小天的马仔早已经呼啦一声围拢过来,挡住了小护士的去路。 “你、你们……”窗外的雪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在小护士面上,显得她面如纸白。可是她天生粉嫩诱.人,虽然有点苍白,却反倒显得那皮肤真是吹弹可破,“你们大胆放肆!” “噢”一帮马仔一声鬼叫,不但没被小护士的吼叫给震慑住,反倒越发放肆地围拢过来,“妹儿,你喊得太好听了。我们真的好怕怕呀怕现在就控制不住啦!” 眼见一帮小子闹得越发无法无天,阿四皱眉走上来再低声劝阻聂小天,“天少,慎行!” “慎行你妈啊!”聂小天早已口无遮拦,回头就大骂阿四,“我都蔫儿了多长时间了,今天好不容易又硬了,你还推三阻四的!我惹出什么事儿,我爷爷那自然有我自己去说,轮得着你这么婆婆妈妈干x啊!” 阿四垂首,咬紧了牙关。 “愿意呆着不?愿意呆着的话自己找个座儿喝酒去,办完了事儿咱们一起走。”聂小天越发张狂,“不愿意呆着的话,就自个儿先滚回去!” 阿四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抬起眼睛,眸光黝黑,“天少,你不要太过分!我从小跟着老太爷和老爷,他们二位都没这样骂过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比天少你年长些,恐怕还轮不到天少你用这样的话来骂我!” 聂小天眯起眼睛来,“怎么,扛出我爷爷和我老爸来压我?阿四你不必这样玩儿。我爷爷老了,我爸还在国外,现在聂家我说了算!” “好!”阿四咬牙,“那属下就不耽误天少的雅兴了。只是,到时候要天少你自己向老太爷交待!”阿四转身从聂小天身边走开,推开一众拦着门的马仔,走向大门。 那小护士一看阿四要走,可算看见一根救命草,哭着一把扯住阿四的手臂,“叔叔,求你救我,带我一起走!” “走?”聂小天冷冷地盯着那小护士,“哥的耐心不多,你要是乖乖听话呢,哥就轻点,也让你爽爽;如果你再给老子来那什么故作清纯的,那老子对你也绝不客气!” 阿四垂首望那女孩儿梨花带雨的哭脸,眯了眯眼睛,“其实我真的想问你,这样的pub,你一个女孩儿孤身来干什么?而且还打扮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在门口看见里头都是这样的人就赶紧转身离开?” “我!”那小护士被阿四问住,面颊一红,“我涉世未深,真的、真的没想到有人敢在公共场合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而且这样猖狂!” “少啰嗦!”几个马仔冲上来,跟拖小鸡仔似的将小护士拖开…… 阿四皱眉站在原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冷冷,决绝。 . 阿四出了pub的门,心还在悬着。不过他不是担心那个小护士,他是担心天少真的崴在今天这个事儿上。虽然天少说自己会向老爷子解释,可是毕竟他阿四也是老太爷派在少爷身边,保护他、辅佐他、指导他的。 阿四也忍不住自责。刚刚的自己也是太有脾气了,就算被他个毛孩子骂几句又能怎么样,至于就这样愤然离开么? 身为给聂家做事的手下,他自己这点都忍不得了么? 外头一片大雪,尽管天空阴沉着,可是触目依旧是一片白光,很是刺眼。阿四想着心事低头走着,裹紧自己的大衣。身畔有出租车不怕死地在雪地上疾驰,卷起路边的积雪,筛落阿四肩头。雪沫子扬成一片沙幕,刷地包围他面颊五官。湿漉漉、冷飕飕,很不舒服。 阿四想了想,还是按下了电话。就算不屑跟着聂小天这样的少爷,可是他总得对得起老太爷。这事儿他还是提前跟老太爷汇报一声儿的好,省得事后老太爷怨他。 电话接通,一个微显年纪,却依旧锐利得宛如一把刀似的嗓音,隔着话筒依旧凌厉地直接刺向阿四的耳鼓。阿四站在雪地里,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寒颤,“老太爷……” “我让你去接小天,这么久还不见人影。他又惹了什么乱子?”聂老爷子聂惊震嗓音里带着了然。 “老太爷,是阿四处事不利。天少他……天少他在pub里头看上了个小女孩儿,恐怕是要用强……我拦不住,所以赶紧电话汇报给您知道。” “这倒不算什么大事。”聂惊震倒是出人意料的淡定。 阿四心里叹服,老太爷的确是能看穿他的心的,“不瞒老太爷,阿四觉得那个女孩儿……诡异。” “诡异?” “看似是一个小女孩孤单无依,可是她分明似乎有备而来,而且独自坐在吧台前主动卖弄风情。” “阿四,说你的判断。” “老太爷,我担心这个女孩儿,有可能是主动贴上来。却还使用这样的小伎俩,很讨人厌。” 聂惊震沉吟了下,“你是说小女孩使用手腕投怀送抱,想钓上小天这条大鱼?” 阿四称是。 “由得她。”聂惊震的反应又出乎了阿四的意料,“小天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的历练。就当今天这事儿是他眼前一道坎儿,我倒要看他小子有没有能耐自己看清、认准、摆平。” 阿四皱眉,“可是老太爷,现在是年根儿底下,一旦入了警方……” “那怕什么!”聂惊震声如冷钟,“让他在里头蹲几天,对他同样也是份历练。做生意的,白道黑道都得走,迟早迟晚都得尝尝牢饭。早尝了,总比晚尝好。” . 阿四站在雪地里打电话,方才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的那辆出租车则“嘎兹”一声急停在pub门口。周正从车上急着奔下来。 快过年了,他跟姐都在家里帮着妈忙碌。虽然周家此时也是大门大户了,可是妈始终保持着良好的传统,家里不请保姆,凡事都是她这个主妇亲力亲为。 周正今天本来帮着妈扫房呢,接到蒙甜甜的电话,说有点事儿想跟他说。 周正跟蒙甜甜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便想要拒绝;可是蒙甜甜却说事关心瞳的秘密,周正这才答应。雪天车少,周正等了半天也没打着车,所以就晚了。他到pub的时间比两人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多小时。 周正本是行为规矩的人,赴约来迟只觉不好意思,所以急着下车,将百元钞票扔进车里便也等不及找零,大喊着,“不用找了。谢谢你师父,这么滑的路还能帮我这么加速。” 周正冲进pub,就发现气氛不对劲。蒙甜甜并不在吧台边,可是吧台上明显放着一件女性的大衣还有包包,风格上像是蒙甜甜的。 周正急忙问酒保,“请问这里的那位女孩儿呢?” 酒保支支吾吾没敢回答,却用眼睛下意识瞄了一眼走廊尽头的包厢。 周正心里就咯噔一声,转头从吧台跑向包厢。一步步,听见有女孩子在气若游丝地哭泣…… ------------ 【凌晨先更到这儿,亲们晚安,困~~~】 103、布裙犹是嫁时衣(第二更) 竹锦拉着心瞳走进路边店的民俗服装店。中午的日头越发猛烈,此地一月份中午的气温还是能达到30度上下,所以对于北方人来说那就是盛夏。两人都浑身湿透,交握的手里也都是湿漉漉,分不清是紧张的汗水,还是之前泼水节上被浇到的水。 心瞳只觉热,却不是被太阳烤的,而是被身边那少年红果果的目光给熨烫的。整条路走过来,因为周边所有人都在参与泼水节活动,所以对两个湿漉漉的人并不奇怪;可是竹锦的目光却是始终都落在她面上、身上。 她只能红着脸还得小心看路,而他白长了一双眼睛,还得让她来“领瞎”。 服装店老板看见两人湿漉漉进来就乐,“两位泼水节玩得尽兴啊。” 这老板的店就开在民族公园的泼水节广场旁边,卖的就是这份换衣裳的钱。外地的游客初来乍到,往往想不到提前带一身衣裳,所以浇湿了之后都得就近上他这来买套衣裳替换。那老板因此获利良多。 心瞳赶紧推了竹锦一把,竹锦这才把都黏在心瞳身上的眼珠子调转回来,吊儿郎当跟店老板回话,“可不,被泼得爽!” 店老板指着墙上的各种颜色的民族服饰,“二位选选吧。” 心瞳脸红地指了墙上一套颜色比较浅淡的白色筒裙,却被竹锦拦着。竹锦伸手就指墙上用玻璃框子罩着的一套筒裙。那筒裙用大红的锦缎制成,短褂和裙身上都走着粼粼闪闪的金线,煞是华贵耀眼,“老板,那个。” 店老板尴尬地笑,“这个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非卖品。实不相瞒啊小阿哥,这筒裙是用咱们傣家最珍贵的傣锦制成。这傣锦与别的织锦不同,里头的丝线全都是选用了孔雀、红嘴相思鸟、红翅绿鸠、黑头金翅雀等鸟类的羽毛捻成。上头那刺绣的金线,可不仅仅是丝线,那是真的金丝啊!” “这套衣服是祖辈流传下来的,当年只有头人的妻子和女儿在出嫁的时候才穿可以穿。这套衣裳是咱们云南前年参加全国少数民族服装展演的时候,被省里的相关部门找到了我,才又制成这样一套衣裳。表演完毕之后我就把它框了起来,只作为镇店之用。” 心瞳也凝眸望着那套衣裳,许久移不开眼睛。 如果不看它,尚觉得这满屋子的衣裳都很美,各具特色;可是一旦看过它,就觉得其它衣裳都普通到无法入眼。 “就它了。”竹锦坚持地笑,从皮夹里抽出信用卡交给店老板。 店老板有点为难。不过都是商人,他也不是不卖的,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取一个好价钱,“可是小阿哥,你要知道这筒裙要多少钱……” 竹锦含笑眨眼,“多少钱我都买了。这里头有10万块,如果不够你告诉我。” “啊……那够了,够了!”竹锦这样年轻,店老板也没想到竹锦能出手这样阔绰,而且甚至连价格都不问。 “竹锦!”可是那个数字却听得心瞳心惊肉跳,急忙伸手拦着竹锦,“我们只是需要一套衣裳来替换。不必花这么多钱!” 竹锦笑起来,“傻瓜。你要这套衣裳来替换,这是它给你的功用;可是我却需要它来愉悦我的眼睛……”他垂眸,深深凝视心瞳的眼睛,“我希望看见你最美的样子。所以你不用管我了,我花这个钱只是为了愉悦我自己的眼睛。” “竹锦……”心瞳无言以对了。什么逻辑都能被他给按照自己的方向给解构,让你无从反驳。 “英姐都说我烧包……”竹锦爽朗大笑,“烧包的人呢,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如果不用最好的,那是会心如百爪挠。所以你就满足我吧,求你啦……” 老板刷完卡回来,毕恭毕敬将卡片还给了竹锦。然后踩着高凳子去取那玻璃框子里的筒裙。心瞳的眼睛就也被那裙子吸引去。 打开玻璃框子,门外天光一下子全都筛落在裙子上,只觉一段艳丽云霞从裙子上飘摇而起,晃花了心瞳的眼睛。 “好美……”心瞳直觉眼底湿润,心底也更是全都湿润……好美,真的好美。 竹锦从店家装饰店铺的盆景里折下一根竹叶咬在嘴里,笑着推心瞳,“去换上它。再美,也得你穿上才算数。” 店老板殷勤地指引心瞳去更衣间,竹锦望着心瞳的背影,压不住了心底的悸动。 他之前装作一切都不在乎,其实他何尝没有自己的小九九?店老板说,这是傣家过去给头人的妻子和女儿穿的嫁时衣啊…… 他抓心挠肝地想看见她,披上嫁衣,为他。 . 更衣间里悉悉索索,竹锦站在外头,毫不遮掩地目光直瞟着那个方向。店老板都是过来人,岂能不明白这些小阿哥们的心思? 店老板就笑,“民族公园今天活动还多着,白天是泼水节,晚上还有丢包。小阿哥,晚上留下来去丢包吧。” 竹锦眨了眨眼睛,“有什么好玩么?” 店老板笑起来,“丢包是我们傣家青年男女彼此传情的活动。一个花包传递在男孩女孩手间,如果两情相悦了,就可以牵手离开丢包场地,寻私密地方谈情……”店老板说到后来跟竹锦挤眉弄眼的。 饶是厚脸皮的段竹锦童鞋,脸也一下子红起来。他岂能不知道那后头的潜台词将是什么…… “哎呀老板,你说的我都脸热心跳了。”竹锦还涎着脸在那装蛋,“我刚给她买了嫁时衣,你就跟我说私相会……哎呀人家很不好意思的。人家还是初恋呢……” - 【稍后第三更。】 104、缠身(第三更) 周正循着幽暗的走廊一直向里走去。那条走廊一点都不长,可是周正只觉自己双腿如灌铅。 终于走到最里面的包房门口,周正咬牙,抬脚踹向房门砰地一声房门大开,里头一地的狼藉! 猩红的沙发上,蒙甜甜穿着还能勉强蔽体的小护士装,缩在沙发一角嘤嘤哭泣。而聂小天正累得趴在沙发上喘粗气。地上是被撕碎了的蒙甜甜的贴身衣物…… “甜甜!”周正听见自己的嗓音都陌生了。 “周正!周-正……”蒙甜甜一看周正来了,大哭着起身扑进周正的怀里,扬声嚎啕,“周正啊,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啊!” 周正只觉周身冰寒。他是来晚了,他如果按照两人约好的时间早一点到来,那么眼前的一切也许就都不会发生。半个小时之间,一切都已经被撕碎! 周正扶着蒙甜甜坐下,怒吼着扑向聂小天,“你这个畜.生!” . 后头闻声赶来的聂家马仔呼啦一声都冲进来,扯住周正,“你干什么!” 聂小天张着迷离的眼睛,仿佛对了半天焦才看清眼前的人,“啧,怎么是你?你不是那个,那个周家的儿子吗?”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女孩子……” “我怎么了?”聂小天狞笑着起身,“你想说什么?说我强.暴她?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随便乱讲。谁看见我强.暴他了?请问你有证据么?” 聂小天咬着嘴唇,轻蔑地瞅着蒙甜甜,“我还要说是她主动勾.引我呢!我聂小天是谁啊,多少女人想要主动爬上我的床,想要钓上我啊!” “畜.生!”周正用力挥开聂家的马仔,脱下自己的大衣将蒙甜甜的身子包裹起来,“走,我们走!” . 类似的案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报案。这样存留在蒙甜甜身体内外的证据才有可能得到保存。这一点学医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所以周正现在带着甜甜走。 “周正……”门外的北风呼啸。地上的积雪全都被狂风卷扬起来,冷冷地倾泻到蒙甜甜和周正的脸上、身上。半天不来一辆出租车,蒙甜甜冷得发抖,揪着周正的衣襟,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愧疚感铺天盖地袭来,周正揽紧蒙甜甜还在颤抖的身子,“对不起甜甜,都怪我来晚了。如果我能早半个小时到来……不过没关系,我一定帮你将这个混蛋绳之以法!” 蒙甜甜落泪,却是轻轻摇头,“周正,求你,我不想去报警……” “甜甜!” “虽然时代已经不同了,但是这里还是中国。如果被人知道我被人强.暴过,那我的声誉就完了……”蒙甜甜哭得颤抖起来,“公安局一定会去学校调查相关情况,这样学校就会知道;而且那些无孔不入的小报,也一定不会放弃这样的题材……周正,我不可以报警,不可以……不然我这一辈子,就完了!” . 周正皱眉,“可是甜甜,如果我们不报警,你这等于纵容了欺负你的坏人!” 蒙甜甜泪落,泪水在冰冷的雪雾里几乎凝成结着霜花的冰凌,“可是这个人世就总是对女孩子不公平明明被欺负的是女孩子,做了错事的是那样的混蛋,可是这样的消息一旦被传出去,人们却都会去指责和猜测这个女孩子!说什么风.骚,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 “而且那混蛋是聂家的少爷啊!他们长天集团可是商界一霸,就算他被警方抓走,他们家自然也有办法给他脱罪,到时候说不定会罗织证人,说什么是我主动勾.引了他……” 蒙甜甜哭得越发难过,“还有,周正你也该能看出来刚刚那混蛋那副鬼样子!他磕了药啊!在法律上,他有可能因此而钻空子,说自己因为嗑药而神智不清,是非完全行为能力人……我们没办法的,我们斗不过他的……” 天寒地冻,雪沫子阴冷铺面,蒙甜甜的哭声将这一切搅动得更加令人心寒,周正咬牙只能揽紧蒙甜甜的肩头。 . 宾馆的暖气开得十足,蒙甜甜苍白的小脸这才恢复了点红晕。 “周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不能回家去,否则爸妈一定会看出来。可是我不回家的话,他们二老又会担心。如果是上学的时候还好办,我可以说在宿舍里;可是现在是寒假,宿舍楼都锁了……” 周正皱眉,暖语安慰蒙甜甜,“你别担心,我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 “周正不要!”蒙甜甜面现惊慌之色,“我不希望你被牵连进来,我爸妈会误会你的!” 周正含笑摇头,“你别担心。今天的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所以我责无旁贷,必须帮你!” 周正说着起身,按着蒙甜甜的号码挂过去。电话随即接通,周正郑重问好,“伯父伯母好,我是甜甜的同学周正。” “周正?”电话里的蒙父似乎惊讶了下,“就是甜甜临床系的学生会副主席、大一年级的级队长的那位周正么?” 周正挑了挑眉,“是的伯父。” “哎哟,我们都听说过你,真是好优秀的男孩子!” 周正哪里有心情客套这些,直接说,“伯父伯母,我们寒假有一个作业,要小组人集合起来完成一个医学试案的报告。马上快过年了,小组的同学有要到外地去的,所以我们得加班加点把报告先赶出来。今晚上我们一起做作业,先跟伯父伯母汇报一声。伯父伯母看这样是否可以?” “啊……作业重要,没事儿的!”对方知道周正的身份,毕竟是学生干部,所以就也不疑有他,“那你们别熬太晚了啊,注意休息。” 周正闭上眼睛,“二位长辈放心,我家的房子很大,客房足够几位同学保证睡眠。” “是啊是啊!”周家的家境,蒙家父母当然也是清楚的,便也放心地答应下来。 “周正,谢谢你……” 周正摇头,“我只有愧疚。” 蒙甜甜脸红起来,“周正,可是,可是今晚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走……我好怕。我怕自己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房子里……” 105、暗夜罂粟(更1) 105、 九城。周家三叔周开福正跟段柏青推杯换盏。 “周三叔,您先喝着。想点什么尽管点,没说的,都算是侄儿孝敬三叔的。”段柏青看情形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周开福现在一双眼睛都钉在陪唱歌的小姐身上,段柏青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多余。 周开福是周开远的弟弟,相貌上相似,但是明显的不同气质。周开远相貌清癯,周开福则是一副阔脸膛,一笑起来真有点大阿福的意思。 “柏青啊,真是不好意思,每次来都麻烦你。”周开福按例客套。 “三叔,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干脆直接一个耳光扇在侄子脸上吧!三叔来玩,难道侄子还能不孝敬着?” 周开福满意大笑,拍着柏青的肩头,“柏青啊,真是一家人!且不说周蜜喜欢你喜欢到非你不嫁,单说咱们爷俩这交情,也情比父子了。没说的,上次那批麻黄碱……”周开福很小心,说到麻黄碱的时候压低了嗓音,“就算没别人的,也一定有你的。我这边跟几个中药厂已经说好了。他们的药想进咱们医院的药房,那得看我脸色。我唯一的条件是,要这批麻黄碱……你放心,肯定保证你用!” “三叔太感谢了!”柏青起身告辞,眼角飘过房间里装模作样还在唱歌的小姐。那几个身段婀娜、皮白腿长的小姐立时笑着向周开福簇拥过去,娇声嗲气地叫唤起来…… 柏青无声走出包间门,抬眼望走廊边上站着的穿黑西装的保全人员。那保全无声走过来站在包间门口,“青哥,你放心。我看着。” 段柏青这才无声走进黑暗里。从走廊的阴暗去看大堂里的灯光浮涌、纸醉金迷,段柏青只想皱眉。胃口里像是吃了什么不对付的东西,一个劲儿有酸胀的感觉向嗓子眼儿上冒起。段柏青赶紧转身上了专用电梯,逃离这朦胧晦暗的一切。 没人知道,九城的幕后老板,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九城的一切。 . 段柏青走进办公室,坐在监视屏前,随手点开一个监视框。 大堂角落的一张椅子上,一个干瘦的女人坐在那里,目光无焦点地乱转。她本来很瘦,可是偏偏将及肩的半长发烫成爆炸头,仿佛一根细脚伶仃的圆规上套着一朵黑色大丽花。不协调,却有奇异的美感。 她穿全身的黑,却披着一条大红的披肩。那红在九城妖冶的灯光里显得猩红刺目,像是一滴久久不肯干涸的血。 隔着监视屏,段柏青无声凝视着那个身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已经有多久。反正等自己发现了的时候,早已经习惯成了自然。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隔着显示屏,又隔着遥远的距离,可是那女子却似乎感知到了段柏青的目光。她摇晃了摇晃细细的脖颈,转头向段柏青的方向望来眼神轻飘飘的,有一点点像画了烟熏妆的郑秀文。 虽然明知道她看不见他,可是柏青还是身子激灵一下。那样一个干瘦的女人,眼神总是凌厉到让他心寒。那女人也并不装作只是偶然,反倒举起手里的酒杯扬向他的方向,遥做祝酒。 柏青的心一乱,赶紧开了话筒找大堂经理,“今晚上警醒些。放药的人有点多,彼此别倾轧起来。”柏青说着望了望那女子所在的东北角,“东北角那边不许外人过去放药。” 大堂经理谨慎答应。 段柏青将监视屏调走,挨个重要的房间去看了看。纸醉金迷,干什么的都有。不过这一切对于段柏青来说早已麻木。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看见房间里有群p的,他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转房间。 干夜场的人,本来就是身披黑暗的。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迫使一些人就范,所以他必须得有一些证据抓在手里。不然官场上怎么会有人给他当保护伞。所以重要的几个房间里,那些人玩得越花、越肮脏,他倒是越高兴。因为这样的视频一旦泄露出去,那些人是要被撕掉画皮的。 段柏青跟这样人面兽心的人打交道久了,只觉厌倦。可是又不得不继续虚与委蛇,每每都让自己觉得身心疲惫。 看了半天,段柏青捏紧眉心,还是起身又走下电梯去。大堂的东北角,那个黑衣红披肩的女子,像是暗夜里无声盛放着的一朵罂粟,吸引着他的心神,让他管不住自己的脚步。 可是见了柏青来,那女子却并不热络,将一小包白色粉末交给他,收了钱,还冷冷说一句,“不想死得那么快,还是抽得慢些。” 柏青真的很想严肃的,可是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拜托,好像没有哪个生意人跟自己的客人这样说话。”段柏青身为九城幕后老板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他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总是扮作客人,每次买一小包白粉。买多了,那女人也不肯卖给他。 “我想赚钱。”那女子眼神直白地盯着段柏青,“但是我也很贪心,希望手上的罪孽能少一点。我少卖给你一点,也许你还有机会去戒掉。” 段柏青只能含笑耸肩,算是答应,“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么?”通常夜场里的男人与女人搭讪,总该是这个路子。 “不好意思。”那女人依旧直白地笑,“我每次来只喝一杯酒,而这杯酒我自己还买得起。我并不喜欢男人跟我献殷勤,尤其是我的主顾。”那女子说完,将空了的酒杯搁在桌上起身就走,拢紧了大红的披肩,干瘦的身子无声穿过笑闹的人群。仿佛周遭一切的热闹都与她无关,她一身孑然。 . 夜色里,云南的民族公园化身为一座不夜城。除了彩灯,树影花丛里更是亮起傣家的火把。夜色幽蓝,火光红亮,心瞳一身大红织锦的筒裙行在夜色里,更是妖娆顿生、华贵自现。 他们行经的路上,有人见了他们两人,便会目光闪闪凝视他们走过;甚至会主动让出路来,让他们二人先通过。 心瞳此次着装极艳了,竹锦反倒一改之前红衣绿裤的烧包做派,只买了一套傣家男子最常见的牙白色衣裤,头上还煞有介事地也学着人家弄了个块包头巾。心瞳看见了就笑,“怎么觉得你像是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员啊?” 竹锦只能眨眼,“不能当我是阿拉伯王子啊!” 心瞳终于郑重点头,“像!我想起阿里巴巴的故事……你就是里头那些蠢笨的海盗!哈……” 竹锦就乖乖扮演美女公主身边的傻海盗,一路跟随而来。心瞳当然也看得见路人的目光,知道这家伙就算穿最简单的衣衫出来也是引人注目的。他再差劲,再是海盗,也是海盗王子。 心瞳有一点不习惯被人注视,她局促地抻了抻身上华贵艳丽的衣裳,“天都黑了,冽尘已经电话问过几次。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竹锦含笑一指前头,“丢包开始了,我们玩完了这个就回去!” “丢包……”心瞳脸红起来。她来过云南,当然知道傣家青年男女丢包的习俗。虽然现在多数已经只是表演性质,只是为了招徕游客用的,但是这活动本身毕竟还是有示爱的传统意义在,所以心瞳只觉不好意思。 “哎呀姐姐,人家第一次来,觉得好玩嘛。你就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竹锦长眸闪烁,脸上扬起好奇宝宝的光芒来,让心瞳都不好意思拒绝。 “那你答应我,就玩两下,我们就赶紧回去!”心瞳只好妥协,不忍心去熄灭他眼睛里璀璨的星火。 还能这样陪他多久?下一次再来携手看泼水节与丢包,不知道将会是多久以后…… 好吧,便在今夜满足他的心愿。只为了留住他满面灿烂的微笑,只为了记住这样的夜晚。 心瞳转身去买花包。花包是用漂亮的织锦和花布做成,里头有荞麦和棉籽等物。花包的中央和四角缀着五彩的花穗,非常好看。倒是跟汉族人在绣楼上抛的绣球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来不管民族、地域有何样的差异,青年男女们想要求得良缘的心,实是相通。 竹锦却一扭头走到边儿上去,不知道去干嘛。 心瞳拿着买好的花包回来,竹锦小偷似的一下子冒出来,却伸手解开了她的头发…… 发丝之前被水浇湿过,所以此时并不丝滑,反倒有了一点毛毛的卷曲。心瞳有点不好意思,可是随即鬓边便一动,竹锦将一朵白边黄芯的鸡蛋花插上心瞳耳边…… ------- 【鸡蛋花的名字很普通,可是很好看的。现在流行泰剧,那里头很多女主角就戴这个,相信大家有所印象。凌晨先更到这儿,大家晚安。上午继续。】 106、放肆的夜(更2) “鸡蛋花?”心瞳抚着鬓边的花朵,脸不由得再度红起。 “走吧,鸡蛋公主。”竹锦大笑扯着心瞳的手就奔向丢包的广场。男女青年各站一排,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从女孩子开始,将花包丢向男孩子那边。男孩子们个个身手矫健,扬手便能接着花包,然后再丢回给女孩子。 傣家的姑娘小伙们在表演,所以自然是训练有素的;外地来的游客们就有点手忙脚乱了,第一轮女孩子丢出花包来,那边就有男孩子没接住的。傣家的姑娘们就会笑着一拥而上,那游客小伙子只能按照傣家的规矩买了小礼品送给女孩子……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心瞳站到队伍里就有点担心。她真怕竹锦接不住。他今天已经花了不少钱,她不想再让他破费了。 随着象脚鼓激越的鼓声,又一轮丢包开始。心瞳含笑,举起手腕来先向竹锦示意,竹锦轻狂挑眉,示意“来吧!” 心瞳看见他那轻狂样儿,忍不住笑起来。便高高举起了手臂,用力将手中的花包扔了出去! 花包色彩鲜艳,中心和四角都坠着五彩的穗子,飞扬在空中的时候映着火光显得越发缤纷耀眼,非常好看!而且由于五彩穗子的垂坠,由于重力的缘故,还能限制住花包不飞得太飘太远,就仿佛缘分的微妙虽然缘分是件很玄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只要你耐心等待、用力捕捉,它总有一天会来到你身边。 心瞳虽然练过泰拳,力道都很有分寸,但是这东西毕竟是第一次玩儿,还是没计算好五条穗子对花包行进速度和线路的影响,所以眼看着那花包已经偏离了自己设定的方向,心瞳担心地叫起来,“啊,它偏了!” 漫天灯火里,只看见那素衣的少年长眸闪烁,身子矫捷如山岩上飘忽而过的长臂猿,一个腾跃,身子已经拔地而起,一把抓住那飞掠而过的花包! “好!”周遭傣家的男女都鼓起掌来。 竹锦将花包抓在手里,邪气地回望那一脸忧色的人儿。火光欢腾,她一身大红锦衣站在女孩行列里。纵然傣家姑娘个个妩媚,可是却无人能掩盖她骨子里头绽放出来的光芒。 她此时一脸的急色,小拳头下意识地握着,身子前弓,仿佛想冲过来帮他…… 被水打湿过的头发像是蜿蜒的海藻披在她肩上,配着耳边那朵纯净的鸡蛋花,还有那勾勒出身子曲线的筒裙他的心瞳,宛如夜色里从落满星光的海水里冉冉而来的人鱼公主…… 万千星火,仿佛只为她一人闪烁。 . “接住了!”竹锦展颜坏笑,高高举起花包东晃西摇,逗着心瞳。 虽然这不是什么非要争胜的事儿,但是毕竟大庭广众的,再说之前竹锦已经将大家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所以若是没接着花包,心瞳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便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务求一下自己就接住。 男孩子的队列里,一个个花包已经五彩绚丽着划过夜空,向女孩子这边抛掷过来。女孩子们这边一连串莺声娇啼,或笑或喊,煞是热闹。 心瞳也做好了准备,眼睛盯着那朝她飞来的花包。正想伸手去接呢,岂料那花包忽然在半空中一个急速下坠,降离了原来的抛物线的路线! 心瞳一声惊呼,本.能跨越出去要去接那花包她是练泰拳的姑娘,所以平素极少穿裙子,都是习惯了利落的裤装;此时下意识地奔出去,却忘了自己穿着裙子,还是傣家裹身的长筒裙! 一步没迈开,心瞳整个身子飞出去,完全失去了平衡! . “啊”观众们都是惊呼。 那长眸的狐狸少年却并不惊慌,从自己的队列里奔出来,好整以暇地伸出双臂向天不偏不倚,心瞳正好就跌进他的怀抱中,被他抱了个满怀! “小花包,我接住你了。今晚我是不是该成为你的主人?” 满场欢呼,竹锦却只压低了嗓音凑在心瞳耳边,嗓音媚滑如丝,十足十在夜晚里勾人的男版狐狸精!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心瞳自是心跳气喘,伸开手臂推拒着竹锦,想拦着他逐渐压下的胸膛…… 拜托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是…… 不过什么挣扎都晚了,什么顾虑也全都宣告无用,万千星火里,花包宛如五彩流星划过的夜空之下,那少年收紧了手臂,唇急切而滚烫地落下,轻轻噙住了她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小红唇…… 所有的抗议全都只能化成唇里昏乱的低吟,他放肆地当着众人吻她,舌尖都霸道地伸进来,缠着她躲闪的丁香小舌,逗着她忘记身畔众人,忘记身外一切。 心里有温暖泉流轻溢,心瞳情不自禁伸出手臂缠住了他的颈子,迷乱里不自知地回应着他的唇舌…… 乱了。放肆了。就让今晚不顾一切。 . 煌煌人影,傣家男女全都为这一对璧人而欢呼,更有傣家青年敲响象脚鼓,围绕着他们两个跳起欢快的舞蹈来。这真是个狂欢的夜晚、美好的夜晚,所有的爱情合该在这个晚上,确认彼此。 灯影阑珊,人影幢幢,没人注意到有一个颀长的身影正从人群外围来,冷冽的眸子急速扫过丛丛人影,身子紧绷着在努力寻找着一个人。那人循声也赶到了泼水广场来,即便站在人后,因为个子高,却也将广场中心正在发生的一切全都看进眼里! 那个女孩儿,那个他从小一直守护着、等待着她长大的那个女孩儿……此时一身大红的嫁衣,绯红着面颊依偎在那个狐狸精样的少年怀里,两人唇瓣紧缠,四目相凝! 夜色宁谧,可是那男子却只觉九天之上滚过无声无形的雷,一下下霹雳全都劈在他的身上、心上! 多年的守候与等待,竟然于今夜彻底化作泡影么? 他还没来得及拥有她,难道他就已经失去了她?…… . “周正,周正你快来呀……我好怕,我好怕啊……”午夜宁谧,歪在椅子上睡着的周正忽然被蒙甜甜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给吓醒。他激灵一下子坐直,打开床头灯,看见蒙甜甜正紧闭着眼睛,用力揪紧被子,满脸都是汗,惊恐地喊叫。 显然,她做恶梦了,被白天发生的事情惊悸着。 “甜甜你醒醒,甜甜……”周正用手肘撑起蒙甜甜的头,想帮她迅速清醒过来。 蒙甜甜张开了眼睛,可是眼睛却似乎没有对焦,散乱地盯着周正,还在喊,“周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周正你快来啊,快来啊……” 周正的一颗心都快被搅碎了。本来就有负疚感,这一下子负疚感更加深入他每一个毛孔原来在那最痛苦的时候,蒙甜甜一定在无助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期望他的到来能够拯救她……可是他终究还是晚了,晚了整整半个小时,就这样葬送了这个甜美的女孩子的一生幸福! 他们都是学医的,当然更明白一场强.暴对生理的损害有限,但是百倍千倍的伤害却是留在心理上。多少被强.暴过的女子从此发疯,或者变得自闭抑郁,终生不得解脱……中国的世俗观念对女子太过不公,所以又会让她们的心理遭受更为严重的“二度强,暴”…… 周正难过地抱紧蒙甜甜,“甜甜你醒醒,我来了,周正来了。” 蒙甜甜仿佛如梦初醒,一双柔媚的眸子这才点点聚起焦点来,大哭着反身抱住周正的颈子,“周正,周正啊……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啊……” 周正的眼泪也落下来,自责深深刺进心底,疼不能言,“我来了甜甜,别怕,我在你身边。” 蒙甜甜的身子滚烫着钻进周正怀里来。她之前的衣裳本来已经都被撕碎,来到宾馆后周正拜托女服务员给她换上了酒店里的浴袍。所以此时的蒙甜甜的浴袍里头,整个身子实则是赤luo的…… 她在周正怀里扭动纠.缠,浴袍已经滑掉,露出她粉嫩洁白的身子。那样软、那样柔美地贴着他的身子…… “甜甜!”周正一声闷哼!青春期的男孩子哪里禁受得住这样的撩.拨!纵然无意于她,纵然周正感情上并无波动,可是可是男人有的时候身子会自行反应…… 蒙甜甜死死搂着周正的脖颈,面上泪珠如梨花带雨,“你嫌我脏,是么,周正?” --------- 【稍后第三更。新的一周开始咯,大家工作和学习都加油哦!】 107、爱的逼供(更3) “段老板,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大堂角落里啊?看谁呢?” 段柏青望着那干瘦女人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大门口。许是之前太过全神贯注,身后有人无声走过来,向来警醒的他竟然都没能及时发现。 柏青没回头,“时间不早了,周大小姐这样身份的女孩子来九城不合适。快回去吧,你可以白天来玩,晚上都是群魔乱舞。” 来人正是周蜜。姣好的身材穿着连体麻花纹羊毛裙,勾勒得曲线毕现。 “哟~~”周蜜笑起来,一朵红唇在迷离的灯影里显得格外妖娆,“原来段老板自己也说这里群魔乱舞呢……那段老板自己岂不正是那最大的魔王?” 段柏青呲牙一笑,转身望周蜜。除了面对那干瘦的女人,柏青面对谁都能从容不迫,周蜜就更是小case。 “知道我是魔王,好女孩还不赶紧躲开?”柏青眯起眼睛来,伸手猛地一勾,将周蜜整个人带进怀里来,紧紧贴在他身上。 周蜜惊喘。她喜欢段柏青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当然期望能有这样的亲密,只是眼前的一切还是吓了她一跳。 柏青邪肆地笑,“不然,今晚跟我一起去玩儿?我今晚定了两个女孩儿,如果你不介意,那你就是第三个……我们四个一起玩儿……” . “不要脸!”周蜜火了,扬手就想去打段柏青。 可是柏青岂能被她轻易打着?她的手臂刚扬起,便被柏青一把攥住,“周蜜,别给脸不要脸!既然知道我是魔王,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玩女人,不过是我生活中微小的一部分;看你总是自己主动贴上来,我就想也给你一个机会,解决一下你个老处.女的饥渴,可是你还给我来这套!” 柏青冷冷地推开周蜜,低声骂了句,“k,扫兴!别以为你自己是九天神女,我段柏青身边的女人,随便哪个都比你漂亮,比你风sao!” “柏青哥哥!”周蜜气得眼泪跌落下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怎么会这样对我!” 周蜜咬牙,一指大门的方向,“你方才一直盯着那个女人,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干什么的,她是放药的!整个九城,你下令不许单干的人进来放药,可是你对这个女人网开一面;只要她来,你就不许有人跟她抢生意!她走了,你还这么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柏青哥哥,难道你爱上那个女人了?!” . 柏青闭了闭眼睛。 他在九城的身份对外是保密的,但是很多重要的客人是知道的。比如周家的老三周开福就知道。而周开福一直受大哥周开远的待见,但是周开福想要往上爬还需要大哥的扶持,所以周开福就想方设法讨好周开远的家人。钟婉如懂得丈夫的心,所以对周开福敬而远之;周正更是对这位三叔不冷不热;周开福便只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周蜜这个侄女儿身上,用尽了心力讨好侄女,以求侄女能帮他说句好话。 但凡香港新上市了什么lv的新款包包,或者是香奈儿的新装首发,周开福都会不惜银两买了来孝敬侄女儿。所以对段柏青情有独钟的周蜜,自然也就从三叔那问出了柏青的真实身份。 “我爱上谁,用跟你周大小姐汇报么?”柏青眯起眼睛,“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再在我奶奶面前胡说八道,你小心我跟你没完!” 柏青的身份在段家是不可被知道的,除了那比狐狸还精明的三儿没瞒住之外,全家人都不知道。否则爷爷和爸非枪毙了他不可!可是那次奶奶说要给他相亲,结果话里话外就说出他跟一个毒贩的遗孀过从甚密的事儿,柏青当时听见奶奶说,惊得几乎五雷轰顶!事后一分析,这话定然就是周蜜有意无意传过去的,柏青对周蜜的嫌恶自然更深! “不要跟我讲道理,也甭跟我论是非……”柏青邪肆大开,伸手冷冷捏着周蜜的小尖下颌,“记住喽,我是黑道。什么叫黑道,那就是阳光下的规则对我而言全不管用!我为了达到目的会不计手段我不管你是谁,如果我想整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周蜜,你是出身良好的丫头,又是个女孩子,你玩不过我的;我如果想毁了你,易如反掌。” “所以……”柏青伸手拍了拍周蜜的小脸蛋儿。周蜜已经连气带吓到面无人色,“别再惹我。这样,对你我都好。” . 竹锦和心瞳的忘情拥吻,将民族公园里整个丢包的活动推向了高.潮,人们载歌载舞,天地一片欢腾。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过来,“祝贺二位觅得真爱。”主持人先将话筒伸向竹锦,“小阿哥,请发表一下爱的宣言吧。” 如今电视上满天满地都是相亲节目,所以傣家的丢包活动就也引入了电视台的某些桥段。竹锦也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不过他却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倒朝向话筒,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怀中娇颜如花的心瞳,大声、却轻柔地说,“瞳,我爱你!” “哇”全场再度沸腾起来! 心瞳都要死了,身子滚热着,却四肢都颤抖起来。 主持人把话筒又伸向她,“小阿妹,刚刚看你们两人拥吻得真是全情投入……虽然我们都看出来了你们两情相悦,可是我们还是想亲耳听见你爱的诉说小阿妹,告诉大家,你爱这位小阿哥么?” 心瞳囧得面红耳赤。许多许多的心情,纵然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觉察,却自己还没有能够确定,而此时竟然被这样当众逼问……她该如何回答? 说是么?她自己也还有一点点的迟疑…… 说不么?可是她刚刚跟他当众忘情地拥吻…… 该如何作答? ----------- 108、铸成大错(第一更) 整个泼水节广场都安静下来,静静等着心瞳作答。 主持人也没想到会出现冷场。以为本来玩丢包的就都是情侣,所以他才会锦上添花地过来问这么一嘴,小阿哥都已经爽快地回答了,没想到这位小阿妹却卡壳儿了。 主持人也有点紧张。这要是小阿妹说不爱,那他问这一句岂不是成了弄巧成拙!本来是像助兴呢,那么一弄可就成了败兴了,整不好还把全天泼水节的气氛都给破坏了! 气氛有点诡异,就连围绕着心瞳和竹锦跳舞的敲着象脚鼓的傣家青年们都停下来,愣愣望着心瞳。 万众瞩目,无数目光拧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压力。心瞳不敢回望那么多期待的目光,只抱紧了竹锦的颈子,抬头望竹锦的眼睛 他始终定定望她,眼神没有一丝犹疑,仿佛笃定她终究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万千星火落在他眼底,心瞳不由得想起那一帧一帧飞掠而过的画面 食堂天台上,她第一次跟他敞开心扉,说起爸……那天高天的风又凉又涩,直接吹进她的眼底,冻疼了她的心。可是那天她却并没绝望,因为他在她身边,伸臂揽住了她的肩; 兰桂苑里她站在厨房里,听见他在电话里轻声地说,“因为我饿了,所以才更想知道你吃饭了没。”初始一听像是他要邀她陪他吃饭,回过味来才知道,那是他在担心她也在饿肚子,他想确定她饱暖; 还有……圣诞聚餐那天,他白衣黑裤站在众人面前,毫不犹豫地对她唱起的那首《类似爱情》…… 她知道自己的信条,她知道自己不该品尝爱情,可是那个家伙早已经死皮赖脸、硬生生地挤进了她的生活、钻进了她的记忆,更冲进了她的心底…… 从小一直以为,今生除了爸和冽尘,生活里绝对不会再出现另一个男子。却哪里想到,老天仿佛故意与她做对,偏生就派来这样一个人。想要抗拒,却早已晚了;曾经也一直在抗拒,却每次都不成功…… 她的拳头似乎是比他硬,她真的能将他打翻在地;可是她其实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她根本就无法与他对抗。 心瞳深深吸气,音量强大的话筒里发出“嗡嗡”的声音。 终于等到心瞳要回答,主持人和全场观众都已屏息凝神,静静去听那从话筒里传出的嗓音微弱、不确定,却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 “我想,我有可能已经……”她望着竹锦的眼睛,望着万千星辉闪耀的长眸,一字一顿地说 不过几个字之间,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的闪烁她确定那不是星辉灯火,那是他的泪光闪动…… “我想我真的已经”心瞳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出…… 却在此时,人群外围一声爆喝,“小心!” .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心瞳同时在做三件事:一是嘴上在回答主持人的提问,二是听见了人群外围传来的心魂俱颤的暴喝;三是她下意识抬头,看见星光闪耀的幽蓝夜空中,有一个漂亮的花包飞来。 那花包真的好美啊,就像一道七彩的流星。那一刹那心瞳甚至清清楚楚看清了它的花色是红底白花的花布做成的花包;中心缀着一条大红的缨穗,四角则是金黄的缨穗……心瞳抬起头,眼睁睁望着它朝向自己的方向,坠落、坠落…… 人群骤然大乱,心瞳自己嘴里的话还没说完,耳朵边就听见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她自己的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推开她觉得自己仿佛也化身成了花包,被抛掷到半空中,然后轻轻、宛如秋日落叶般,降落…… 直到疼痛生生缠上她的手臂,她才仿佛大梦初醒。一个就地翻滚猛地站起身来,抬眸望方才自己置身的地方有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本来欢聚的人们惊慌地四散奔逃。远处的夜空里传来刺耳的消防车和警笛声。 火光熊熊、人影幢幢,心瞳忽地找不见了竹锦! 她急了,拢起双手来大喊,“竹锦,竹锦!” 还有,方才那从人群外围来,心魂俱颤的那声大喊,是谁?! 心瞳站在原地茫然。如果她没听错,那应该是冽尘,对不对! 难道刚刚那一刻,冽尘也在?! . 可是此时此刻,心瞳已经没有时间思前想后,她急忙跳上花坛,指导没头苍蝇似的乱闯的游客和傣家青年们从安全的通路逃开。 那个奇异从天而降的花包一直一直深深刻印在她脑海里那个花包不是偶然从天而降的,而是计算好了线路和力度,就是朝她抛掷而来的!所以那个花包根本就不是真的花包,而是一个伪装后的炸弹! 那群人,终于来了,是么? 好啊,来得好!她已经等了他们很久,她终于可以给爸报仇了! 那群兔崽子掩藏得好深,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一定找不到他们;所以她忍、她等,她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自己冒出来找她……终于,等到了! . 烟火蒸腾,人们都在惊慌地奔跑和尖叫。那一团黑色的蚂蚁里,只有那个红裙的女孩,迎风站在高处,淡定自若地指挥着人们向安全的方向去。火光照亮她面上的坚毅,她耳边的鸡蛋花纯净而淡然,仿佛这一场烟火之乱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倒将她点映成了火中而立的火凤凰! 中国古代四灵兽: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云南为“彩云之南”,朱雀正是南方之神、火中之鸟。那是重生的意象,那是火的传奇! 在心瞳指引下安全逃生的人们,忍不住回首向着她的方向合十而礼。这个女孩子,明明是异族的女孩,怎么会让他们这样由衷而生敬意,并且想起代代相传的那些神奇的传说? 烟火借着风势,一股股浓烟扑向心瞳口鼻子而来。心瞳只觉一阵头晕,闭了闭眼睛。 就在这一闭眼的当儿,一股直觉让她下意识猛地旋身猛地向外点出膝盖! “啊”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 心瞳从高台跃下,手肘凌空而降猛地咋向一个游客打扮的男子的肋骨。纵然今夜不静,却也能清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声! 心瞳咬牙抬头,再去望第二声惨叫传来的方向,却愕然发现那个人正是她一直在呼唤着的竹锦! 竹锦正手脚麻利地将一面大象脚鼓全都砸在另一个家伙的头上,一下又一下,直接将那小子给砸晕! 那动作一点都不好看,但胜在好用。心瞳只觉自己的眼睛都湿润起来。还好他无恙…… 竹锦看见心瞳看他,还没忘了一指心瞳的裙子,“腿都露出来了,赶紧盖上!那是我的,不能给别人看!” 心瞳囧了,这才发现刚刚一顿折腾,筒裙都被扯开了,怪不得她刚刚出膝盖能那么容易! 心瞳却没时间磨叽竹锦在眼前,那么刚刚那个呼喊的人,是不是就是冽尘! 心瞳咬牙起身,转头再迎向火光冲过去,不顾浓烟,大声喊着,“冽尘,冽尘!你回答我啊,冽尘!” 她跟竹锦都安然无恙,那么一定是刚刚被同一股力道给拼命推开那么那力道来自谁? 一定是冽尘,是不是! . “甜甜,不行!”周正粗喘着猛地推开蒙甜甜。 蒙甜甜哭起来,“周正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借机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只是想求你医治我。” “虽然我很努力,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做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能去报警,我只想能早一点忘了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什么是最好的遗忘办法?那就是以新的痕迹覆盖了原有的痕迹,对不对?” 蒙甜甜哭着重又抱住周正的腰,“周正,周正啊……如果你都不肯帮我,那我就真的就只能去死了……” 周正大震,“甜甜,你明知道这没用的!” 蒙甜甜摇头,“只要你肯帮我,周正,求你帮我……”蒙甜甜哭得我见犹怜,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周正…… 房间里一切都乱了,蒙甜甜娇媚地哭泣,惹得周正心如火烧。他一边被她引导着进入,一边与自己天人交战,“真的不行……甜甜,真的不可以……” 蒙甜甜主动抬着身子迎纳他,流着泪却娇媚地喘息,“可是,你已经进来了……周正,你已经,完全地,进拥有我了……” -------------- 【凌晨更到这里,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109、痛(第二更) 初时的大乱过后,警方和消防队员都已经赶到。消防队员着手灭火,警方开始进入现场勘查。心瞳因为是重要的当事人,所以也被警官叫到一旁询问当时情形,竹锦也在另一边做笔录。 心瞳一边尽量详尽描述当时情形,一边骋目四望,想找到冽尘的身影。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 急救中心的救护车也到了,医护人员紧急出动,将伤员抬上担架。心瞳紧张地抓紧警官,“警官麻烦你,我想知道这场事故里有没有人死亡?” 那警官点头,用对讲机问了一下,确定地摇头,“目前有几个在炸点附近的游客受了重伤,不过目前还没有死亡的报告。那几位重伤员已经火速送往医院,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太好了……”心瞳舒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今天的事儿是朝着她来的,她知道,所以她最大的心愿不是首先保护自己安全无恙;她是要先保证无辜的人们没有人因为她死去…… “其实你很勇敢。”那警官带着敬佩的目光望心瞳,“好多现场的人士都向我们诉说,说当时火光冲天,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如果当时不是你迎着火光站在高处,给他们明确的指引,那么他们很多人可能就无法这样顺利逃生。他们离去得匆忙,但是都有请我们来转达对你的谢意。” 心瞳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眼睛里还是含了眼泪。这个世间的人多种多样,有善有恶,但是在最基本的大是大非面前,人们还都是心眼通透的。 没有一个人怪她,他们只说感谢她…… “警官谢谢你。我还有位亲人,我想他也应该在现场,我明明听见了他的呼唤声……可是我始终没能找到他。麻烦你警官,如果发现一个叫江冽尘的人,拜托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说我在等他,一直一直都在等他……” 消防队员打扫余火,救护车也已经都驶离了现场,警官们仔细在现场寻找蛛丝马迹。 余焰像是黑色细身的小蛇,袅娜升入夜空中去;现场的焦糊味依旧冲击着鼻息。可是心瞳依旧留在原地没有离去,她要做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她要最终确定冽尘的安危! 竹锦的嗓音从身畔传来,“你好,请问是民族友好医院?是的,我想请问一下刚刚送入贵院的火灾受伤人员名单里,有没有江冽尘的名字……你好,请问是第三医院……”他一个一个医院地打电话,去问他们的受伤人员里头有没有冽尘。 心瞳在烟尘里转头望他。那是个平素习惯了万事都有人伺候的名门公子,乍然遇见眼前的事情,他却丝毫不惊不乱,一身白衣静静立在残垣余烟里,宛如玉树。 心瞳深深吸气,走过去轻轻擂了下他的肩头,“谢啦!” 竹锦放下电话,“警方说没有任何死亡报告;各个医院收治的伤员名单里也暂时还没有冽尘的名字所以情形可能反倒是最好的:他没死亡,也没受伤。也许是自行离去。” 心瞳拿过电话,要拨。 “他的电话我也打过了,说是暂时不在服务区。我也已经问了我姐,说冽尘傍晚请假外出,说可能晚上不会赶回去。” 心瞳颤抖起来,“如果他没有出危险,也没有受伤,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 白天的云南阳光灿烂,花香鸟语;可是夜晚的云南却让人心都不由得缩紧。竹林在夜色里随风摇曳,沙沙、沙沙……无数杆翠竹伸展向暗蓝色的夜空,像是骨节虬结的胳臂与手爪。整个竹海,宛如群魔聚居之地。 一个穿傣家衣裳的男子背着象脚鼓急急在竹海之中穿行,干瘦的身子小心地穿过竹竿之间的罅隙。他却不敢走竹海之中千百年来早已踏出的大路,只能这样穿行于万杆翠竹之间。他边走边不时回望,仿佛身后跟着什么恐怖的幽灵。可惜身后只有夜色苍茫、竹影沙沙,根本看不见任何的人影! 可是他知道有人。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后头一直有个人在跟着他! 那人无声地潜行在他背后,紧密而无法摆脱,就像他自己本人的影子,与生俱来,如影随形。 风又大了,山风汇聚,齐集竹海。万杆翠竹宛如复生了的妖魔,越发肆无忌惮展现出自己的妖力。 那背着象脚鼓急走的人,惊慌失措里忽然一脚提在一根竹笋上,整个人惨叫着向前仆倒! 地上还有被砍断竹子的竹桩,斜茬尖锐如刀。那人猛地仆倒,树根竹子的斜茬猛地刺进他皮肉。那男子就是连声惨叫,“救命,救命啊” 缓缓,无声,一个暗色的身影从夜色里析出,一步步走到那男子面前来。 “救、救命……”傣家男子惊恐地喊,却不敢随便移动半分。 后头跟来那人的面目全都隐在夜色里,他蹲下来,查看了下傣家男子的伤势,清清冷冷地笑,用傣家语言说,“这竹海夜里没人来,此时只有你我两人。不需要我动手杀了你,我只需现在转身离去。你的大脏器已经被刺出血,不出半个小时你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那嗓音宁静又冷酷,傣家男子已经吓得身如筛糠,“救我,求求你,救我!” “那你告诉我,今晚上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傣家男子显然不敢说主使者的名字,可是就算说了是个死,此时不说可能死得更快!他横下一条心来,“只要你肯救我,那我就告诉你!” 后来的男子清清凉凉地笑,“你犹豫吧。反正你多犹豫一分钟,你的性命就会早一分钟消逝!别跟我讲条件,除非你想死!” 那傣家男子彻底投降,“是,是勐腊!” “勐腊。”后来的男子淡淡地笑,“他是不是就是当年活捉了禁毒警察顾还山的那个人?” 傣家男子再哆嗦,“是,是……” “勐腊今天派你来,是想杀害那个女孩?他知道这个女孩是谁?” “他,他说他是顾还山的女儿……” “勐腊知道多久了?” “好像,好像也是刚刚才知道。所以没做周蜜的部署,以为只让我趁着泼水节表演人多的机会,炸死她就够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傣家男子都感觉到了清冷的山风穿过他身子的孔洞而去,凉得刺骨他身上的孔洞! 他嘶吼起来,“我都说了,你救我,救我啊!” 却没想到,后来的那个男子只是缓缓起身,面上幽暗地漾起一抹微笑,“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你?你本就是该死之人,我不手刃你,已经是你的造化!现在是天都要灭你,你活该!” 那人说着毫不犹豫转身走出竹林。竹影沙沙,仿佛群魔摇曳,他却一点都不惊不慌,只淡然走自己的路。 风里裹挟着那傣家男子的惨叫声而来,渐渐声浅,渐至无声。 男子薄唇轻轻勾起,面上没有一丝惋惜。 . “回去吧。”东方都已经露出鱼肚白,心瞳还坚定站在现场不肯离去。消防队员早已撤出,警方也已经完成了现场的搜寻和取证工作。经办警官走上前来劝说,“都先回去吧。相信我们警方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相关失踪人员也未必就真的是失踪了,可能是提前回去了,没跟你们打招呼。你们先回去等等看,如果超过48小时还没回来,你们来报案,我们会立案侦查。” 竹锦抱着心瞳的肩膀,“走吧。不会有事的。” 警车呼啸而去,整个泼水节广场变成一片断壁残垣,周围连人都没了。心瞳这才转头望向竹锦,放纵自己大声哭了起来 “我要等冽尘,我要等他!他不回来,我就不回去!我知道他来了,他一定是来了。就在你吻我的时候,就在你说爱我的时候,就在就在我也差一点说出同样的话的时候,冽尘就在这里!” 心瞳敲着自己的心区,“我知道冽尘一定难过死了。都怪我,怪我……我早说过会一辈子不离开他,可是我却自毁前言!竹锦,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本不应该相遇,更不应该一错再错一直走到今天!这样对冽尘是不公平的!” 心瞳用力摇头,“不,不……竹锦我没有资格怪你,我只应该怪我自己我真是太自私,太任性了。如果我当初没有为了那区区3000块钱的奖学金去找你,那么我们之间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交集。那么冽尘就不会伤心,他就不会直到此时都生死未卜地不跟我联系!” ---------- 【稍后第三更~~~】 110、宁愿(第三更) 心瞳转头望外围,模拟当时人群聚集的地方,揣测当时冽尘所站立的位置。 他亲眼看着她和竹锦在人群中央、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深深拥吻。那一刻他一定心如灰烬。 可是就也在那一刻,警醒的冽尘发现了人群中有诡异的人在向她无声靠近。那个人的眼睛一定泄漏了太多秘密,如贼光一样潋滟。那人一步步靠近她,冽尘也从原地抬步,一个个推开挡在面前的游客,拼了命地在与那个人赛跑,在与时间赛跑…… 那时这个广场上的人真的好多啊,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冽尘纵然身高臂长,可是他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他的力道一定受了限制,所以他即便拼尽了全力,可是依旧无法顺利推开所有人,无法在那个花包抛掷起来之前冲到她身边去! 所以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心!” 就在花包从空中坠落下来的刹那,他也不顾一切地飞身冲到,一把推开了她! 他推开的,还不仅仅是她自己一个人;还有,还有那个刚刚还在与她拥吻的竹锦! 他忍着自己的心如死灰,他用自己的命用力将他们两个人推开因为他始终都是如他自己当年所说,“妞,我只想让你幸福。” 因为他以为竹锦就是她的幸福,所以他将自己的生死都抛掷到了脑后,他用自己命去换取他们两个的安全…… 心瞳抬首向夜空。本来今晚的夜空澄澈如暗色的蓝宝,上头星光璀璨,可是此时被爆炸腾起的烟尘所掩盖,看上去灰突突、乌蒙蒙,再见不到一点星光。 心瞳放声大喊,“冽尘!冽尘你听见了吗?你到底在哪里,你给我回来!求求你,回来呀……” 竹锦攥紧手指,狠狠敛住心底的疼。 他也在心底无声笛说:“江冽尘,你有种现在就跟赶紧给我好好地回来!别孬种地认输我们之间的争夺,我还没有取胜!我不要这样胜之不武,我不要以这样的形式赢得心瞳。” “只要你回来,我甘愿就此放手!只求心瞳不再这样地痛……” “宁愿我痛,不要她痛!” . 凌晨幽静,一串电话铃音响起。心瞳怔住,转头回望。电话铃声出自竹锦的电话,那铃声讶然就是《类似爱情》。 竹锦接起电话来,随即眸光一黯,将电话交还给了心瞳。 心瞳颤抖着接过电话来,随即欢叫起来,“冽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心瞳握着电话,终于站在无人的凌晨暗色里跺着脚放声大哭起来,“你到哪儿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被你吓死了……我找不到你,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冽尘,你知道不知道,没有你,我不行的……” “我已经失去了爸,这个世上我就剩下了你;如果你再不见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心瞳哭到已经无法冷静思考,“江冽尘我命令你,从现在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陪在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许去!冽尘,我要你发誓,永远永远都在我身边,永远永远……” 电话那边,静静的街头,冽尘也垂下泪来。 已是凌晨,夜市的摊子还没完全散去,幽蓝的夜色里还有璀璨的灯火闪耀;夜市未散,出早市的人们也已经早早地推了车子出来,支起大锅开始点火准备。 人间烟火,彻夜不息。 冽尘努力含笑,不想让心瞳听见他在流泪,“好了傻瓜妞,我没事啊。我是被炸药的冲击波给推开了,直接摔到旁边的树丛里,摔晕了。当时乱,所以你没看见我。医护人员以为我是伤员,就把我也抬上了救护车。结果救护车走到一半,我就醒来了。我自己也是医生,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形无大碍,这才下车给你打电话……妞,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错。” “妞,别哭。我会一生一世都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赶我走,只要你不嫌我烦,那我就永远永远都陪着你……” “冽尘……”心瞳终于哭声软下来,再不是嚎啕大哭,终于缓缓变成了抽泣,“冽尘你现在在哪里?” 冽尘微笑,“我在拦车准备回总部去。竹锦有没有跟你在一起?你们也早点回来。总部领导也很关心此事。” “好的我知道了。”心瞳像乖乖的小女孩,终于抹干了眼泪,嘴角露出了羞涩的微笑,“真好,我要感谢上天,你没事,整场爆炸和火灾里也没有人员死亡。” “傻妞。”冽尘在电话那端宠溺地叹气,“因为周叔就在天上看着你呢。他怎么会让你出事,怎么会让会令你伤心的事情发生?他一直遗憾不能陪你一生,所以他一定会在天上倾尽全力守护你。” 心瞳的眼泪又落下来,她用力点头,“我知道,其实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爸在天上守护着我,而你在人间守护着我……”心瞳说着猛地停顿,抬眸去望身边…… 冽尘还活着的惊喜乍来,她光顾着在表达自己的欢喜,却忘了自己的言语里有某些字眼会伤到竹锦! 东方鱼肚白,地上却是一片焦黑。那一袭白衣的少年,满脸蹭的浓黑,却依然无法掩饰他眸光的清冽。他站在那点点绽放的晨光里,竟然孩子努力向她微笑。 薄薄的红唇轻轻挑着,可是那笑却怎么那么难看,那么哀伤,啊? “妞……”冽尘听心瞳没有声音了,忍不住轻声地呼唤。 心瞳深深吸气,“冽尘,我们待会儿见。你要小心,那些人也许还会没完没了,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你也是。“冽尘轻轻回应,随即挂断电话。 心瞳捏着电话深深吸气,走到竹锦面前去,仰头望他的眼睛,“一笑跟哭似的。明知道自己笑得这么难看,那你也别出来吓人啊!” ------------ 111、在你身边(更1) “谁说的?”竹锦竟然还在笑,“我哭跟笑都一样好看!” 心瞳垂下头去。 他逞强,她知道。可是真的,这样的场景她自己今生也是第一次经历,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替刚才的话道歉,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他不这样凄凉地笑。 “我饿了……”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头,“那时候你看见我跟冽尘在一起,对不对?所以你才在楼下打电话上来,问我吃饭了没。可是你现在怎么不问了?” “嘁……”竹锦摇头笑开,“我现在问的话,你会怎么回答?” 心瞳抬头,努力笑开,“我会说,那我请你去吃一碗炒饵丝吧。五块钱一碗,我请得起!” “哦?”竹锦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吃过桥米线。据我所知的云南小吃,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过桥米线了!” 心瞳也笑起来,“千万别在云南人面前只提起过桥米线,不然你会被白眼瞪死的。” “咕噜噜……”仿佛老天都想帮心瞳,所以在初晨破晓的时刻,两人都听见了清晰的胃鸣声! 也难怪,两人来参加丢包之前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一直忙活到现在,不饿才怪呢。 “谁在叫?”心瞳笑起来,望向竹锦的目光不觉放柔。 “我这叫宰相肚里能撑船!”竹锦还在臭屁。 心瞳转了下眼珠,大笑开,“那也依然是一出‘空城计’!” 玩空城计的是诸葛亮,诸葛亮还正好是蜀国丞相,两人遂相视而笑。一种无声的默契从心底升腾而起,微妙地缠住两人。 “小阿哥、小阿妹,真是不好意思了。咱们公园这也折腾大半夜了,也要关门了。”公园的打更大爷走过来,站在微微泛蓝的晨光里不好意思地提醒。 竹锦笑着一拍脑袋,“大爷对不住了啊,我们这就走了。” “小阿哥,还有这位小阿妹,你们两位真的好厉害!”打更大爷也远远看见了火场发生的一切,由衷向两人挑起大拇指来。 竹锦含笑转头望心瞳。 那大爷又善意补充了一句,“你们两个,真般配!” . 迎着街上的灯火,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园的小门。竹锦面上已经重新涌起了吊儿郎当的微笑,心瞳则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在后头。 “哪里有炒饵丝吃?”大街空荡,只有偶尔开过的出租车打了两束光过来,司机师傅睁着困倦的眼睛期望地瞄他们两人一眼。 心瞳想了想,“从这条街向东走,有一条夜市街。那边的摊子都摆到凌晨,幸运的话我们还能吃到炒饵丝。” “走吧。”竹锦率先向前走去。他手长腿长,率先向前走去,很快就与心瞳拉开了距离。 心瞳想了想,还是小跑着跟上去带了一点犹豫,却也异常坚定地,将小手,伸进了,他的掌心…… 两只手握紧的那个瞬间,竹锦几乎站在当街垂下泪来。他不怕丢人,只是怕自己这样反倒把心瞳给吓跑。所以他忍着,小心翼翼。只将她的小手握得紧了又紧,恨不能一生再不放开。 心瞳什么都没说,竹锦也什么都没说。两人就这样默默牵着手走过无人的夜色,穿过只有街灯闪耀的街道。此时天地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属于他们两人。 . 心瞳说的没错,夜市摊子的确还没关。因为靠近火车站,所以这个时间也会有客人偶尔走来买碗炒饵丝吃。 凌晨的清凉风里,竹锦将穿着单薄的心瞳搂到怀里,两人一起借着烟火看老板娘做小锅饵丝。老板娘在口径约5寸的小铜锅里加豆尖、肉末、酱油等调料,再下少许高汤,将饵丝炒了又焖,然后加了青豌豆、红辣油起锅。竹锦将大腕捧着在手里,借着灯火去看,那炒饵丝越发显得味浓油亮,看上去惹得人食指大动。 竹锦笑着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方便筷子,心瞳帮他掰开,竹锦连忙挑筷子尝了一口。那炒饵丝的味道极其香浓,可是辣味却也十足,竹锦吃的急了,一口辣油窜进嗓子眼儿去,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空空的咳嗽声在宁静的凌晨时分传到老远,笑得心瞳红了脸颊,“你慢点!” --------------- 心瞳说着跟老板娘要了筒子骨汤,撒上葱花递给竹锦,“喝一口压压,味道很棒!” 竹锦听话地张口,让心瞳喂他。看在他手里捧着面碗的份儿上,心瞳就伺候他了。 果然是名门公子,就连喝汤,他竟然也是优雅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碗沿儿上也没沾着葱花油沫,一看就是打小在家里就有良好家教的。 他喝汤,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直凝着她。狭长的眸子里黠光轻转,长长的睫毛垂下,仿佛还敛着一点羞涩。 心瞳的心里酸酸甜甜的异样在翻滚。仿佛就是一日三餐的小夫妻,一同吃简单的饭菜,一同过一天天的日子。简单却味浓香辣,日复一日却每一天的味道都不尽相同。 “你也吃啊。”竹锦光顾着自己吃了,看心瞳那样望他,也不知是被灯火给映照的,还是被炒饵丝里的红辣油给辣着了,总之是微微红了脸孔。 心瞳含笑轻轻含住他递过来的炒饵丝。当然可以再买一碗,可是这样两人共吃一碗的感觉,真的很好…… . 东方既白,周正颓败坐在床头,面色青白着望窗外的晨光。 蒙甜甜在他身边睡着,压着床单上那片落红…… 落红,是的,落红! 当他犹豫着、挣扎着冲进蒙甜甜身子里头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穿过了一层薄膜! 今天蒙甜甜被欺负,可是真正拥有了蒙甜甜第一次的竟然是他! 这个世界真是癫狂了,这就是什么事儿! “周正……”蒙甜甜从梦里醒来,娇慵地伸臂抱住周正的腰,“你怎么还不睡?很累了,睡一会儿吧。天都快亮了。” 方才疯狂完了,蒙甜甜就累得睡着了。周正一肚子的话无处可说。终于见蒙甜甜醒来,周正拧亮了床头灯,“甜甜,我要跟你谈谈。” “嗯~~,”蒙甜甜伸手去遮挡那乍然刺眼而来的灯光,“周正,你说。” . “我真的,真的还是完璧之身?”蒙甜甜披着被子坐着。纯白的被子映着她宛如瓷娃娃一般细腻的皮肤,越发显得她娇俏动人,“周正你说的是真的?” “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周正闭上眼睛,“你也是学医的,那个人对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难道你分不出来?!” 蒙甜甜一颤,鼻尖红了起来,一串串珠泪无声滚落,“周正,你在怨我么?我是学医的,可是我自己毕竟也是个初尝人事的女孩子。理论的知识是有,可是切身的体会却完全都是陌生啊!我当时被他吓得已经神智不清,我只知道他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我以为以为自己已经被他给毁了!我哪里还能分得清那层薄膜是否还在!” 蒙甜甜哭着摇头,“周正你竟然还能这样质问我……试问如果易地而处,周正你就能确保你知道一切的细节都是什么样么!” 周正说不出话来。他初次的慌乱,自己当然还都记着。他也是学医的,不是一样还在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里紧张到完全将书本的知识都忘到九天云外去了?! 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人家蒙甜甜! “甜甜,对不起……”周正只能深深叹气,“为我刚刚的话对不起,还有为我之前做的一切,对不起……” 蒙甜甜含泪抱紧自己的双膝,将面孔埋进被子的褶皱里去。点点头,却又随即摇摇头,“可是周正,其实我并不怪你,我甚至很开心我很开心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你,而不是给了那个混账!” 蒙甜甜抬起头来,眸子湿润,面颊潮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很温柔。周正,谢谢你。你让我只觉得舒服,没有一点疼痛……” 周正难过地捶了自己的头,“甜甜,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是我可不可以跟你提一个更不是人的期望?” 蒙甜甜眸子里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来,“周正,你想说的是周心瞳,是不是?你想让我不要将你我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周心瞳知道,是不是?” 112、孔雀令(更2) “对不起……”周正难过地砸着自己的头,“可是甜甜,我真的喜欢心瞳。本来她现在对我的感情就还没有完全接受,如果再被她知道了我跟你……那我一定会就此失去她。” “甜甜你也知道,心瞳是个烈性的女孩子,她一定不会容忍我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原谅我,她甚至还会揍我!……所以对不起甜甜,我知道我很差劲,可是我除了求你,已经别无他法。” 蒙甜甜笑起来。在青蓝色的初晨光芒里,她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 “好啊,我答应你。”蒙甜甜死死咬住红唇,“本来这也不是周正你的错。本来也是我要你来帮我的……所以我会如你所愿。周正,你放心,我不会对心瞳说出一个字的。” 周正没想到蒙甜甜能答应得这样痛快。不过蒙甜甜的痛快,却让周正心中的愧疚更甚。他只能痛苦地道歉,“甜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蒙甜甜狠狠压住眼泪,寂寞地笑。 . 一碗炒饵丝没吃完,不放心的冽尘已经打了电话来。确定了二人的位置,总部那边派车过来将心瞳和竹锦接了回去。 他们一个是功臣的遗孤,一个是老上级的儿子,所以总部那边听说这次出事与他们二人相关,也是极为重视。连夜就召开会议,让心瞳和竹锦将当晚发生的一切做以说明。 心瞳大致描述,但是略去了自己跟竹锦忘情拥吻那一节。略去那一段的时候,心瞳忍不住抬眸去望冽尘。因为在座的都是领导,所以冽尘坐在遥远的最尾座上。低垂着头,面上神情全都掩入灯光暗影里。 心瞳的心就是一沉。 “如此看来当初加害了老顾的那些人又要动手了。” 队长沉吟望心瞳,“心瞳啊,最近几天不要外出。” 心瞳却轻轻摇了摇头,“队长伯伯,您知道我这次寒假为什么过来?是为了看我爸,也是为了看冽尘,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是来为我爸报仇!” “我爸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伯伯,我每时每刻都无法忘记爸的仇恨!既然他们想要抓我,那我就去当钓鱼的饵,伯伯咱们将那帮混蛋一网打尽不好么?!” 心瞳深深吸气,“尽管我只是普通的女大学生,但是我更是顾还山的女儿!从小爸就有意识地培养我,将身为禁毒警察的许多知识和技能已经传授给了我;此外我的拳头也更足以保护我自己!” 队长沉吟起来,目光凝着心瞳面上的坚毅,却又轻轻滑开,缓缓去望最尾座上的冽尘。 冽尘感知到了队长的目光,终于仰首起身,“队长我不同意!心瞳是周叔唯一的女儿,是周叔拼死也要保护的家人。周叔已经不在了,所以就更不应该将心瞳拉下来!” 在座的领导们都是点头。禁毒警察为国捐躯是职责,可是他们更有责任保护牺牲了的同志留下的家人! 队长郑重点头,起身拍着心瞳的肩头,“心瞳,你真是个好孩子,不枉你爸爸为你所做的一切。我也同意冽尘同志的想法,只能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缉拿毒贩、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这是我们整个禁毒部队的任务,而不该只是心瞳你一个人的责任……你放心,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只要那个凶手还活在世间,我们一定会将他捉拿归案,还你父亲在天之灵一个公正的裁决!” “队长伯伯!”心瞳急了。 队长若有所思再望向冽尘,宣布散会。 . 众人散去,天已经亮了。队长望着冽尘,“劝心瞳回去吧。她留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况且她的脾气刚烈,我担心她不会安静听从安排。” 冽尘郑重点头,“队长您放心,我一定劝她离开。” 队长垂首望了望茶杯。普通的白瓷映着灯光,发出迷离的星芒,“冽尘啊,你真的决定了?” 冽尘含笑起身,“队长,我决定了!” “那,委屈你了。”队长起身向冽尘敬了个礼,“江冽尘同志,我代表禁毒部队全体指战员向你致以敬意!” . 金三角。暗夜被火把照亮,天空都映着一片诡异的红光。 曾经光秃秃的土地,现在已经大片大片长起了茂密的罂粟,开起了粉色、白色的花朵。遥遥看去,那是一片绝美的花田,乍看上去绝没人想到如此美丽的植物竟然是万毒之源的罂粟。 2月份罂粟就即将收割,这最后的几天里,整个金三角都枕戈待旦,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着,唯恐出现突发的状况。这些突发状况分为几种:有可能是泰国、缅甸、老挝三国政府,甚至国际刑警的围剿;还有一种可能是金三角各股势力的彼此倾轧与抢夺…… 谁都知道此时的罂粟就是即将成熟的黄金,没有人不觊觎这片肥沃的收成。 “妈的,废物!”泰帮的二当家的拉翁拎着皮鞭骂骂咧咧地从外头走上竹楼。 “怎么了?”大当家的诺帮皱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一惊一乍?” 拉翁咬牙,“我去巡哨,发现他们竟然有敢睡觉的!老子都到了他眼前儿了,他竟然还抱着枪睡得沉!” 诺帮听着也皱眉。最近手下的士兵们真的都累坏了,每个人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所以他们熬不住也是有情可原的。只是,在岗哨上就睡着了真的该抽鞭子!如果那个时候有警察,或者敌手摸进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拉翁坐下来咚咚喝了两口酒,“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是说会来见我们吗?” 诺帮没说话,只转头望另外一边竹楼的窗子。里头映出实验设备的光影,有实验人员在紧张忙碌。 拉翁也顺着诺帮的目光去瞧,“殿下上次派人送回来的那些新型药品,咱们不是已经大概能仿制了么?他不是说只要我们研究明白了,他就现身?”拉翁是个只认种植罂粟的人,虽然他对新型毒品很是不以为然,但是他对殿下却是着实尊敬的。 如果没有殿下及时传回来的一条条警方围剿的绝密情报,如果没有殿下安排下的锦囊妙计帮他们躲过一次次围剿……那么他们傣帮人马早已全军覆没,更别提眼前还有等待收割的罂粟去换大笔的美钞。 “大哥,你到底见过这位殿下的真面目没?”拉翁对这位殿下充满了好奇,只是那位殿下一直身份保密,更是行踪诡秘,所以他从没见过。 诺帮眯起眼睛,“我见过,但是他每次都戴着帷帽,看不清面目。他的身份是高度保密的,所以不让我们知道也情有可原。不过他手上却着实执着孔雀令,只要看见孔雀令,我傣家人自然都应听命!” “但愿这一次殿下能真的现身。”拉翁面上带了些神往。没人不崇拜英雄,尤其是出身高贵、行踪神秘的英雄。 . “冽尘你劝我回去?”心瞳也没想到冽尘会这样说,“你说过至少能陪我过完年的!” 冽尘轻轻摇头,“部队上的纪律你也知道,没人敢肯定休假就能一直休完。到了年根儿底下,边境的防范工作就更加紧张,金三角那边的人会利用春节这个机会,觉得我们人员都在放假而疏于防守,所以会强行闯关。这样的时候我不能再休假。” 心心瞳垂下头去,“冽尘可是你答应过我,会永远永远都陪在我身旁……” “我会的!”冽尘也是心潮翻涌,在心瞳面前蹲下来,望她藏起来的眼睛,“妞,我发誓。” 虽是犹豫,冽尘还是伸手握住了心瞳的手,“妞,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紧紧握住这双手,走一生一世,看人间繁花。所以在这之前,还有荆棘、还有弯路,所以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尽快完成,我发誓一定会竭尽所能早一点回到你身边。” 国家大义容不得婆婆妈妈,这个道理心瞳从小就明白。爸要去大事,她就算哭到晕倒都必须得放爸爸离开;此时亦是。再不舍,她也应该尊重冽尘肩上的职责。 国为大家。有时候为了这个大家的安全,就不得不舍弃小家。不是有人不想兼顾,而是自古忠孝就难两全。 “好,我走。”心瞳含泪却勇敢笑开,反握住冽尘的手,“你好好的。反正7月份还有暑假,我到时候再来看你。” 冽尘跟心瞳说话的时候,竹锦避出去。看见冽尘走了,竹锦才转悠回来,嘴里咬着一根草棍儿,却目光幽幽凝着心瞳,“姐姐你说谎了。你根本就不会走。” ----------- 113、我只在乎你(更3) 心瞳一皱眉,“谁说的。” 难道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他?这可怎么行!所以心瞳直觉否认。 “真的会走?”竹锦笑起来,走过来亲亲热热拉起心瞳小手,“那咱们俩一起走啊,夫妻双双把家还?” 心瞳脸一红,“又胡说八道!” “反正,你真的要走的话,必须跟我一起走。”竹锦目光沉静下来,盯着心瞳的眼睛,“别找藉口,反正你甩不脱我。” 心瞳当然知道竹锦黏人的能耐,只能颓然坐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不走的话,你能替我保密么?” “能啊!”竹锦天真无邪地笑,“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你留下,也得让我留下。我替你保密,你也得替我保密!” . “你净胡扯。”心瞳皱眉,“我回不回去也没关系,冽尘想要确定我在哪里也做不到;可是段公子你不行啊。总部的领导不是你父亲的老战友就是老部下,一旦你离开了,他们一定提前向你父亲电话预告,所以一旦发现你没回去,那不露馅儿了?” “也有办法。”竹锦眨眼,“就说咱们俩私奔了呗,半道跑到大理啊、香格里拉的去旅游去了。那些地方流动人口本来就多,而且停留时间都不长,所以他们想找也不容易。等他们找差不多了,咱们估计也干完了该干的事儿,就能回去了。” . “干完该干的事儿?”心瞳笑起来,目光里却是凄凉,“竹锦,你说得好轻松啊。你知道我要干的是什么事?” 竹锦耸肩,“最近电视上谍战剧那么火,我就算都不乐意看,但是偶尔看两个镜头还是有的。” 什么都瞒不过这头狐狸……心瞳咬紧牙关转头望窗外。云南此时正值旱季,碧空澄澈,轻云悠悠,看得人的心情都跟着响晴响晴的。可是她的心里却只觉沉重,“竹锦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留下来。如果你坚持,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回s城去。可是回去了我一样可以再回来。” 心瞳转头,目光凉薄,“竹锦,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所以你限制不了我的脚步。就算你再善于黏人,可是我终究有办法离开你身边。” . 竹锦无声笑起来,两只手都伸进裤袋里去,支撑住自己的身子。她在电话里大哭着对冽尘说,要冽尘永远永远陪在她身旁……可是她却对他说,她总有办法离开他身边…… 简单的一个对比句,相差的意义何止千里、万里? 竹锦心内忧伤,面上却依旧吊儿郎当地笑,“是么?那试试看咯。我很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尤其是跟你玩。” 心瞳难过,走过来轻轻握住竹锦的手臂,轻轻摇啊摇,“竹锦你知道么,跟毒贩打交道绝对不像小说和电影里那样简单和刺.激。那些毒贩都是在热带雨林里成精千年的老妖怪。我们有警察、有武警,甚至动用特种部队……都无法将他们顺利剿灭。所以我不会让你涉足此事。你是段家公子,你只好好过你的名门生活就好。好好念书,将来毕业了做一名优秀的医生,白袍如雪、手术刀闪亮……竹锦,这才是你的未来图景。” 心瞳说得动容,眼眶也是湿了。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哪里仅仅是一个门第。她注定要走爸曾经走过的那条荆棘险途,而他则有自己注定的康庄大道。 没有交集的。 . “可是……”竹锦深吸口气,伸手扯了扯心瞳的发丝,“可是你给我设计的图景里,却没有你啊。没有你的话,那些就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说的简单,却坚定。 心瞳难过垂首,“竹锦,我该怎么做才能说服你?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断了对我的念想?你要记住,跟我在一起,只能给你带来灾难,只会给你那个高贵的门第带来灾难!” “我不在乎。”竹锦轻轻摇头,“我只在乎你。” . “心瞳答应离开了?”檀云望冽尘一脸的落寞。他也不舍得心瞳走,檀云看得出。 冽尘轻轻点头,“心瞳是个懂事的小女孩。从她很小很小开始,就已经非常非常懂事。每次周叔离开,她都会哭得声嘶力竭,可是每一次都乖乖放开手。” 檀云听得也是难过,“冽尘,可是你能听一句我的直觉么?我不是想质疑你身为心理医师的专业能力,可是我更相信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直觉。” “嗯?”冽尘一怔,“檀云你说。” 檀云甩了甩头,“我觉得,心瞳不会走。她之前在会上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她不仅仅是来度假的,她更是来给她父亲报仇的。报仇的念头若起,便一定不会轻易止息;我也看得出来心瞳是那种外貌娇美,实际上心如烈火的女孩子,所以她的坚持更是不容易半途而废……” 冽尘皱眉,“檀云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是错估了。” 檀云叹息,“保护心瞳。她的父亲已经为国捐躯,切不可再让心瞳出半分危险。还给她一个普通女孩的人生,不要让她再踏足这个黑龙之渊。” 冽尘抬眸,眸光静静落在檀云面上。没说话,却此时无声胜有声。 檀云含笑点头,“冽尘,我帮你,责无旁贷。我明白我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 心瞳还在犹豫是否要离开,竹锦却接到了郑远洋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头郑远洋的腔调惊慌失措。 “小郑怎么了,你慢慢说!”竹锦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三少,有人在秘密调查兰桂苑那套房子!都单独约见过我爸了,好像我爸公司的相关人员都被请去谈过话了!” 竹锦也是大惊,从凳子上一下子站起来。凳子被碰倒,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是谁在调查?聂小天的人?” “不,不是!”郑远洋还在哆嗦,“如果是聂小天的人倒也没事儿,大不了我再扛着你的名头。可是这一次是是官差!” 竹锦这才觉得头“嗡”地一声大了! 他早就觉得这套房子早晚是个把柄,想着自己给买下来;可是这个办法也只能是掩着普通人的耳目,如果是公检法机关下人来查,根本就什么都藏不住! “现在有什么结果么?” 郑远洋摇头,“三少,这事儿进行得好像极为保密,所以我也不知道……” . 竹锦挂断郑远洋的电话,急忙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段母郑木怡接了电话就是笑骂,“你小子,还跑到云南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赶紧回来吧,你爷爷奶奶都担心死了。” 竹锦却已经没有了心情跟妈贫嘴,只谨慎问了一句,“妈,我只问您一件事:是不是上头有人在查顾还山?” 郑木怡显然惊愕,“三儿,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竹锦闭着眼睛轻声问,“妈妈,我知道儿子这样做很过分,要您作答其实是违反纪律……可是儿子在云南亲眼看了顾还山伯伯的墓地,亲耳听到过有关他的英勇传说……所以儿子想知道,妈妈,求您。” 郑木怡不知道儿子是如何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不过知子莫若母,郑木怡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有比护理还要敏锐的嗅觉。 “三儿……你明白为什么说禁毒警察是世界上最危险、最孤独的事业么?因为他不光要掩藏家人,而独自面对敌人;有的时候更不得不面对自己人的考察……任何与毒贩有过单独接触的禁毒警察,都要经受常规的审查。” “应该说,对老顾的调查不是从此时才开始的,而是从一年多以前已经开始。现在的不过是那个审查程序的延续……禁毒部队里容不得一点灰色地带,所以就算英雄也不可以避过审查。” “谢谢您妈妈,我知道了。我将尽快赶回去。”竹锦对着电话轻声说,心底已经涌起无边无际的乌云。 云南和s城两边同时出事。这倒真的是双管齐下。 . 竹锦转身走进营房去。他必须第一时间回到s城去,绝不能让那房子出事,更不可以让顾还山出事。可是却没想到看见心瞳正一脸泪水,面色苍白地站在房间当间儿,仿佛整个人都傻了,傻到都不知道该怎么移动。 “瞳!”竹锦一痛,急忙奔过去握住心瞳的手,“发生何事?” --------------- 【稍后会有加更哟,厚厚~~~~】 114、来啊,揍我啊!(更4,给亲们的答谢加 时间倒退数分钟。那时竹锦的电话响起来,竹锦垂首看到是郑远洋的号码便跟心瞳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到外面去。他甚至没站在走廊里,而是一直出了走廊的大门,一直走到了遥远的大操场那边去。 心瞳诧异望着竹锦的背影。素知他为人,天塌了他都不带愁的,可是此时的反应有点诡异。心瞳只觉心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便也转身出门,想去找冽尘。 走进冽尘的营房。战士们都出操去了,走廊里寂静无声。冽尘的房门虚掩着,心瞳就起了调皮之心,想要偷偷进去吓冽尘一跳。 心瞳将力道控制得很好,打开门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当她笑着想要冲进房间里去的时候,却在猛然抬头的刹那,呆住! 房间纵深很长,所以阳光照不完全。阳光被营房内的铁管床铺切割成一缕缕、一束束,像是长梗的芦苇伸向房间的最深处。 就在那里,集束的阳光终于化散开,交织成一团朦胧的金色光雾。就像芦苇顶端开着的苇花,轻柔袅娜、朦朦胧胧。 而在那一片苇花一般朦胧的光雾里,正有两人拥抱在一起。其中那个男子的轮廓,心瞳就算化了灰也会认得是冽尘! 心瞳努力控制着自己,可是脚下还是一颤,踢到了门边的一个搪瓷脸盆,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惊醒了光雾里头的两个人。 冽尘先松开了怀抱,猛地转头,目光直直盯着心瞳。可是另外那个人檀云,却没有急着松开手臂,反倒面颊绯红地又将唇印上了冽尘的唇…… . 心瞳颤抖,再颤抖。可是她没有如同电视剧里那样,含悲忍泪地转身就跑,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向两人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转身,淡定地迈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离开。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冽尘那样好,怎么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他比她大了六岁,从小她就只能当冽尘的跟屁虫。她刚上小学的时候,冽尘已经收到了大叠热烈的情书;她刚来第一次月.经,冽尘都已经大学毕业……她跟他的人生,好像总是差着一个阶段。她只能拼了命地在他背后奔跑,拼了命地追上时光的脚步。 她多怕,她还没来得及长大,冽尘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孩。这一幕她担心了多年,情理之中地在今天上演……她其实早就设想到过这样的可能,她只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女生是段檀云,是段竹锦最爱的姐姐! 檀云真的很优秀,很好,所以就算冽尘喜欢檀云了,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了,又有什么不应该?她真的不应该生气,她没有资格生气的,是不是? 更何况,她自己跟竹锦之间也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不该发生的事……她跟竹锦做过比冽尘和檀云更严重的事! 所以她还有什么资格抱怨与流泪? 心瞳就这样想着,一步一步麻木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却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 她来到这个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的?是为了肩负责任,还是扛起罪恶?是为了寻找爱,还是为了继续恨? . 竹锦什么也管不得了,直接将心瞳抱起来放到床上去,解开她领子上的扣子,帮她散散气。 心瞳这才缓缓恢复了平静,躺在床上只淡然地笑,“竹锦,你真的天生是我的克星,是不是?如过我不认识你,是不是也不会认识檀云姐?如果我不知道你们是姐弟,那我的心里是不是就会更开心些?” 竹锦听得一头雾水,却不急着去问那个答案。跟那个答案比起来,让心瞳恢复平静更重要。 “是啊,我就是你的克星。反正天意不可违,你也不要反抗了。乖乖一辈子跟我在一起,那就万事顺遂了!” 心瞳轻轻笑着,辗转摇头,“我想,我是该走了。” 之前百般犹豫,舍不下冽尘。今朝看来一切都是多余。她也真的是该走了。她不用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因为这里有檀云。檀云自己也是禁毒警察,檀云更是段玉帛的女儿,与上下的关系都很特殊,所以有檀云在,冽尘就没有什么让她担心的。 “竹锦你出去,我想睡一会儿。”心瞳含笑逐客。 . 竹锦从心瞳房间出来,扭头就奔冽尘的房间去。 房间里,冽尘正跟檀云呆呆对坐。檀云面上红着,有难掩的局促和羞涩。 竹锦径直走过去,拎起冽尘的衣领,“你跟我走!” “竹锦!”檀云也惊了,起身想要掰开竹锦的手。奈何竹锦十指如钩,狠狠扣着冽尘的衣领,死不放手! 檀云只能担心地跟着,看竹锦一路将冽尘扯进了练功房。 好在此时这里都没人,大家都在外头操练。竹锦直接拎着冽尘上拳击台,一把将冽尘掼到地上,“起来,揍我啊!” “竹锦,你这是干什么!”檀云还以为是竹锦因为之前的事情要走冽尘,哪里想到反倒是竹锦让冽尘打他!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憋着火,你压抑得很好。可是我今天给你机会揍我,你不必再隐藏了!江冽尘,你要是个男人,你他妈起来揍我啊!” “跟心瞳之间的事儿,都是我强迫她的,根本不是她自己的错!我处心积虑,我处处设网,我软硬兼施,我强迫了她一次又一次!所以你不必怪她,更不必让她难过,你直接都冲我来。我段竹锦任凭你揍,绝不还手!” “三儿!”檀云都惊了。 从小到大这个弟弟一直都是完美、要尖儿的,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低头,就算爷爷和爸,谁都甭想强压他的头! 可是此时,他却这样大吼着主动要求冽尘揍他。檀云如何不明白,弟弟这样将自己的自尊都拱手奉上了,为的不过是维护那个女孩的骄傲…… 那个女孩真的是一身的傲骨啊,其实三儿何尝不也是如此?可是三儿都能一根一根掰折自己的傲骨,只为了她啊…… . “竹锦这是什么地方,你别闹了!”冽尘起身,皱眉望竹锦。 “江冽尘,你甭给我继续装!你刚刚干嘛了你自己心知肚明。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曾经亲眼看见我跟心瞳之间的一幕一幕,你痛彻心扉!没错,我告诉你那些都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要让你知难而退,我就是要告诉你心瞳身边已经有了我!而我,比你更适合她!” “她在你身边就会一直一直想起她爸爸的死,就会想起欠你良多,所以江冽尘你根本不能带给她快乐!可是我不同,我有的是办法逗她笑,她在我身边这段日子笑得比这一辈子都多!” “所以我给你机会江冽尘你不必装了,我能猜得出你的身手一定也很不错!你揍我啊,向我泄愤啊!只要,你别再让心瞳那样难受!” 冽尘怔住。竹锦的话像残酷的铁锤,一锤就敲碎了他的幻梦。 竹锦说的没错,他自己怎么都忘了自己身上带着的烙印?只要看见自己,心瞳的确是就会想起周叔的死,想起他身上染的毒…… 冽尘咬了咬牙,“竹锦,所以我才没揍你!如果我要揍你,当初第一面见你,听你对我说那些不要脸的话,我当时就可以出拳了!” 冽尘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你这样的人对于心瞳来说是什么。她是刚强的女孩子,可是她也是容易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小固执。你的出现正好可以帮她走出心理上执迷的误区!所以我宁愿忍着心中的难过,也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个在一起!” 冽尘迈开长腿,从拳击台上跳下去,“我不揍你,你走吧!” . “江冽尘,你给我站住!”竹锦从拳击台上一跃而下,疾步追上冽尘。两个同样身材修长的男子走在一起,仿佛一抹亮色点染了整个练功房。 “三儿!”檀云担心竹锦不依不饶。她老弟是有这个毛病,万事绝不轻易放弃。 “姐你稍后再来。”竹锦转头,极少见地对自己老姐冷静地发号施令,“我跟冽尘之间还有几句男人的话要说。” 檀云只好止步。 “你说。”走到无人处,冽尘这才停步。 “你自以为这个办法很聪明么?”竹锦眯起眼睛来盯着冽尘。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不容欺骗的凛冽,“我告诉你这个办法蠢到家了,是被电视剧都用烂了的套路!” “是么?”冽尘轻轻一笑,“可是我比你更懂得一点心理方面的东西。就因为这是老掉牙了的桥段,就因为心瞳相信以心理学专业出身的我来说不应该刻意用这一招,所以她才更会中招。” “带她离开这里!”冽尘说完冷静命令竹锦,“越快越好!” ----------- 115、午夜辣妹(第一更) “心瞳!”竹锦奔进心瞳的房间,却愕然发现房间里已经空了! 床铺落寞地静默着,被子已经被叠起。看得出心瞳走之前一切都很从容,她甚至还冷静地将被子拍出了豆腐块的棱角,这才转身离去。不慌不乱,坚定不移。 之前的场景在竹锦脑海中浮现:心瞳躺在枕头上,虚软摇头说,“我想,我是该走了。” 他当时只以为心瞳是终于决定之后要跟他一起离开,回到s城去;他哪里想到心瞳说的是此时此刻! 竹锦疯了样地冲出营房去,奔到大门口拎住哨兵的衣领就大吼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啊?!” 哨兵冷静推开竹锦,凛然回答,“哨兵神圣,不可侵犯!同志,请你不要再冲动,否则我们会采取适当方式!” 竹锦知道,哨兵在突发情形下是可以开枪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竹锦从来没有如同此时这般慌乱过,只傻呵呵地坚持问这个问题。 哨兵也只能缓了口气,“同志,这里是总部,不是监狱。就算我们是哨兵,我们也不能随便限制人身自由!况且她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有简单的随身小背包,所以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需要报告的可疑迹象!” 竹锦明白了。心瞳来的时候是带了行李,可是包里头的东西大多都是给冽尘的战友们带的土特产品,几乎没有多少个人用品。这样她连空了的旅行袋都不必带走,就这样轻装简从、孑然一身地翩然离去! 也许心瞳从准备到云南来、在s城收拾行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可能在某一日会这样离开的准备! 竹锦反倒冷静下来。他忘了心瞳是什么性格的女孩子,只要是她认准了的事情,她怎么会不去做? . 听到这个情形,冽尘也疯了。不过冽尘没跑来对哨兵喊,他将相关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总部领导。总部立即请求交警支援,启动路面监控设备。 是看见心瞳独自一人从总部大门离开,一直走向竹海。监控设备到了竹海便被遮拦住;等到走出竹海那边的监控设备来看,便已经找不见了心瞳。 “她一定是在竹海里换了衣裳,又变了发型,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改变了,彻底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竹锦咬牙。 队长为难地望冽尘。冽尘站在房间里面色苍白,可是谁都能看见他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感知到队长在望他,冽尘努力微笑,“队长,一切都不必改变。” “你有任务?”竹锦眯起眼睛来。 “与你无关。”冽尘将自己压抑得很好,他甚至还能在给竹锦的目光里漾出一点轻蔑。 竹锦点头,“好。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自己也能找得到她!”竹锦说着一扭头就离去。 “竹锦!”檀云向队长致歉,然后赶紧跟着竹锦跑出去。 队长担心地望冽尘,“我知道你不可能放得下。不如另改时间。” “不,队长。”冽尘苍白笑起来,“毒贩都是毒蛇,他们最为多疑。一旦改变时间,就会让他们产生怀疑。那么之前筹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那心瞳这孩子……”队长还是迟疑。 冽尘明白这不是队长的优柔寡断,而是队长对老战友女儿的疼惜,还有对他这个部下的体恤。 “队长您放心。也正因为担心心瞳,所以我才更要赶紧启动这个计划。”冽尘想着心瞳那倔强的小模样就笑开,“她不会放弃的,就算我们现在将她找回来,她迟早还要去做这件事。如果我在那边,我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有关她的动向;也能更好地在那个方向上来保护她。” 队长点头,“冽尘我明白。虽然这是祖国和人民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但是促使你能够这样做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心瞳这孩子……” 冽尘轻轻摇头,“队长,如果您没有更多的吩咐,那我先下去准备了。心瞳这边,还拜托队长您能全力搜寻……” 冽尘走向房门,还是停住了脚步,“如果实在没哟线索,不妨相信一下段竹锦。他的直觉与嗅觉都非常敏锐,也许只有他能最快想到心瞳在哪里。” . 云南的夜色瑰丽迷人,闪灯旋转的d厅里更是热力四射。 dj一边打碟一边用磁性的嗓音朝全场呼啸,“来呀,来呀,来”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被dj富有煽动性的喊声点燃,无数红男绿女更加剧烈地摇动着自己的身体。 舞台上领舞的辣妹也配合着dj的呼啸,转身向台下,挥舞着手臂,召唤客人上台与她们飙舞! 云南民族众多,各个民族均是载歌载舞的好手,所以这个d厅每个晚上最high的就是客人与领舞小姐们的飙舞。 可是今晚也不知道大家没什么自信,还是没有人有好胜之心,所以dj和领舞小姐们都已经煽动了几轮,始终没有客人登台来。 舞台下头,黑暗里,一个身材火辣的小妹卖力地扭动着身子。好几个年轻男子被勾过来,围在她身边共舞。那小妹穿了一件黑色皮质的小可爱,下头是黑色的热裤,长腿被一双超长过膝的皮靴包裹出完美的线条。 那小妹完美的胸,随着舞步,摇曳出让人疯狂的波动…… 再看那小妹的脸上稍微有点不敢恭维。她画浓妆,两道粗粗的浓眉,烟熏黑眼圈配血红的唇,唇边还故作风情地点了一枚美人痣。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hold住姐本尊下凡尘。 所以几个男子都凑到她后头来跳舞,谁也抵抗不了一边看她魔鬼身材,再同时看她魔鬼脸蛋儿的霹雳滋味。 “阿妹,你的舞跳得这样好,怎么不上台?” 虽然这小妹的脸挺吓人的,但是决胜在身材火爆。面对好几个同时献殷勤的竞争者,有的人就hold不住了,抢先吸引小妹的注意。 小妹有点烦躁,“摇不起来!今晚不high!” 几个男子的目光彼此对视,有人便暗暗笑起来,“那还不简单……” . 竹锦走进d厅的时候,正听见里头的dj声嘶力竭地喊,“来了,来了” 竹锦忍不住低声骂了句,“你来什么了?高.潮了?男人也叫成这样,跌份!” 竹锦的脾气很不好,因为就为了找到这个夜场,整整花了他三天时间! 这夜场的地理位置没什么奇怪的,竹锦找的不是它的位置,而是它的“身份”。因为心瞳的失踪,姐终于肯告诉他,当年活捉了顾还山的毒贩名叫勐腊。而眼前这座d厅正是勐腊的手下放药的场子。 毒贩们彼此倾轧,但是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毒贩之间各有地盘,彼此一般不随便侵犯,否则就是一场血战。 心瞳虽然离开总部,但是她的目标一定是勐腊。所以心瞳一定会走这条线,想办法接近勐腊。 竹锦皱眉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眯着眼睛看d厅夜色里头涌动着的人群,只觉有点像群魔乱舞。 就在此时,又是一片欢呼一浪又一浪叠加着呼啸而来。一个女孩被几个人簇拥着登上了舞台! 几个领舞小姐先试探性地用温和的舞蹈动作过来邀请,那后上去的女孩毫不客气,直接几个漂亮的抖动与甩头动作的组合,一下子挑动了全场的尖叫! “够劲够辣!”周遭的男人嗓音都变了,眼珠子都落在了那女孩完美的胸线轮廓上…… 竹锦先是皱眉,后来自己也没hold住,噗嗤儿一声笑起来。本来对d厅气氛毫不感冒的他也不觉放松下来,跟着场子里的音乐缓缓摇动自己的身子。 她都在上头狂跳开了,难道他跟个傻子似的在下头杵着么? “再来”dj加速了音乐的节奏,将舞台上的飙舞推向了更高.潮! 只见几个领舞小姐围绕在那小妹的身周,各出绝活,想要让那小妹输掉。可惜无论是柔软动作,还是劲爆动作,那小妹一样样全都能做的上来,而且反身就加了自己的动作进去,让原有的动作辣到火光四射! 傣家女孩子天生柔媚,可能平素也穿惯了短褂筒裙,所以此时的领舞小姐虽然舞跳的好,但是辣味有点不够;而这位小妹则每一举手投足都像将红辣椒扔进锅子里的滚油里一样,“哗啦啦”地全都炸开! 她的动作里最难得的是劲道十足,兼且肘部与膝部的衔接灵活而迅捷,看得人只觉辣味四射,活力无限! “yeah,yeah!”全场欢呼,大家的嗓音渐渐汇聚成同一种喊声,手指全都弯下中指与无名指,只竖起拇指、食指与小指,比成“我爱你”的手势,千臂同挥,共同将手势指向台上那辣到劲爆的小妞! dj适时再发狼吼,“今晚的皇后就是” 灯光师配合,一串追光跟跑得慌不择路的兔子似的,打着圈儿迅速滑过在场所有人的脸。一圈又一圈,等待着那个焦点的出现。 “yeah,yeah!”在场所有客人全都high了起来,更加疯狂地将手臂高举,一同指向那辣妹的方向! “就是”dj最后卖弄了一下他那堪比火车汽笛的嗓音,“就是今晚的挑战者,劲舞辣妹!” “哦”那辣妹听见声音原地蹦起来,高举双臂做出v的手势,朝向台下所有的客人,“我爱你们,每个人!” 灯光师也适时将追光打过去,今晚所有的明亮都只集中在那一个女孩的身上! . 万众欢腾里,竹锦只能站在黑暗里苦笑。心说:姑奶奶啊,你还放电!现在就一个江冽尘和周正,已经够我对付的了;今晚上这好几百号男人,难不成你都要让他们为你神魂颠倒啊! 没错,段三公子当然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小娇娃就是他苦苦寻找了三天的心瞳。 看见了她的那一刻,他是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这三天交警部门的监控设备都用上了,根本就找不见她的身影。因为谁敢将这样打扮的辣妹认定是她啊! 不过他也心里偷着美。他的姑娘,万众瞩目,倾倒众生! 当然,说这句话之前要撇去她的妆容不谈。她的妆容其实也是“倾倒众生”的,只不过都是被吓倒,或者是心脏病发直接卡倒的…… “这个妞想做粉妹。”竹锦身后传来冷冷的交谈声。今晚整个场子已经high到爆,可是依旧有人能用这样冷静到冷酷的嗓音交谈。 竹锦依旧摆动身子,恍如未闻。 未闻才是常态,因为普通人真的不可能听见他们刻意掩藏在噪音里的交谈。竹锦能够听见他们的说话,全拜他从姐那偷出来的助听设备所赐。外加,他那天生的医生的冷血。 “倒是个不错的材料。”另一个声音说,“她这样的身材,客人一定少不了。只要她肯陪着一起吸粉,那前途就更不可限量。” “其实依我说,倒未必用她来卖粉……将军是最喜欢这种火辣女人的。听说这阵子很久没找到合心意的了……” “把她送给将军?太冒失了吧!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 116、乖乖当女人(第二更) 心瞳从台上蹦蹦跳跳下来,迎着全场山呼海啸的掌声。 竹锦斜着狭长的眸子,看两个干瘦的马仔装作粉丝儿的样子挤向心瞳。竹锦不动声色地也跟着人群向前挤。他个子高,又最善于找缝隙,所以自然是最早到达心瞳身边的。 心瞳蹦着蹦着,一眼看见那从暗潮般汹涌的人群里走来的颀长身影,便蹦不动了。立在最后三级台阶上呆呆望着那个站在人丛里挑起红唇清凉含笑的男子。 他、他是怎么找来的!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小妹,一起跳个舞!”有男生率先发出邀请。 心瞳刚想说话,下意识伸出手臂,却还没等话说出口,手臂已经被竹锦给扯住,一把从台阶上拽下来,直接扛上了肩头! . “啊”全场惊呼! 心瞳自己也是惊了,只能慌乱地在他肩头挣扎,低吼着,“放我下来!” 她刚刚已经跟勐腊的马仔搭上线了,一切已经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前进了一步;怎么能就这么前功尽弃!她不甘心! 看见竹锦霸道地直接扛人就走,旁边有几个男人看不惯了,呼啦一声围过来,“干什么,干什么?抢人?” 竹锦伸手拍了他肩上心瞳的小翘.臀一记,含笑低斥,“你给我老实呆着,别逼我动粗!” 心瞳窘得在他肩头扭动,他笑,更过分地掐了她的小pp一下,“还动!待会儿该动的时候再动!” 周边有人听见竹锦的话,全都暧昧笑起来。竹锦抬头望那几个拦路的小子,“怎么,我带她走,你们有什么意见?” “小阿妹是今晚的皇后,是属于大家的,你凭什么抢人!” “只可惜”竹锦轻蔑一笑,“她是我女人啊!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她今晚上来跳舞,也根本只是为了跟我赌气;她在台上艳光四射也只是为了吸引我一个人的目光!你们,都给我一边儿去!” 那几个小子不知真假,不过竹锦的态度还是给了他们压迫力,“那,你用什么证明?” 竹锦挑着长眉想了想,随即笑开。他将心瞳从肩头上放下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去望那一张画得好像西洋油画似的脸,“吻我!” . “嗄?”大家懵了,心瞳自己更懵了,“你说什么傻话?在这儿……?” “就是这儿,就是现在……”竹锦一把揽紧心瞳的腰,将她贴向他。 在众人的惊愕里,竹锦垂下头去咬心瞳的耳朵,一改之前狂气四射的嗓音,变成了低声哀求,“姐姐,救命啊。如果你不吻我,不证明你就是我女人的话,我今晚上一定会挨揍了……你没看见他们眼睛都蓝了吗?姐姐你也知道我那两脚猫的拳头,我连你都打不过,哪里能抵挡得了这么多人啊。姐姐,难道你舍得眼睁睁看我这样地球第一帅的脸被群殴成猪头啊?” 这样严肃的地儿,这么紧张的气氛,谁能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瞳一个没忍住,噗嗤儿一声笑开。 这家伙就是有这个能耐,不管多危险的场合,他总能让她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别怕,我保护你!”那个方才还跟个嗑药了的小太妹似的,走路还摇晃着脑袋、眼神迷离的心瞳,此时目光一片澄明,坚定地在竹锦面前仰首。 竹锦笑起来这就是他的姑娘,这就是他勇敢得让男人都汗颜的姑娘! 可是呢,他的偷香窃玉的企图也不想这么半途而废。竹锦继续低声下气,“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你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啊!这里这么多人,姐姐你一个人就算能打得过,不过我估计也得挨揍……”竹锦嘟着红唇扭动身子,“姐姐,人家怕挨揍,怕疼啊……” 他是名门公子,就算背景是军方的,可是毕竟也是打小就娇生惯养,养了一身的皮娇肉贵。心瞳理解他的心情。可是一想到他的要求,脸还是红了,“这么多人……” 竹锦狭长的眸子里黠光潋滟,“咱们在民族公园都吻过了,那时候周边的人也不少啦。” 提到民族公园,心瞳面上黯然下来。那时候她无能到没来得及保护冽尘,也没能保护竹锦……今晚仿佛一切重现,如果她再退缩,很可能竹锦真的会在今晚受到伤害。 . 全场的人都停止了舞动,都将目光调转过来看着竹锦和心瞳。方才那小子邪气潋滟地当众宣布要让小阿妹吻她,结果他们俩人低声叨咕了半天,小阿妹只是笑起来外加脸红,却根本都没吻他。 看来这小子今晚上要吃瘪…… 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看这小子怎么下的来台! 就在大家嘻嘻哈哈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就见幽暗的光线里仿佛有一片光芒轻闪那种感觉就像是夜空下的月色星光里,有一片洁白的羽毛轻轻飞过。羽色华润如玉,身形轻灵如风…… 大家都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原来是小阿妹毫无预警之中,忽地抬高了脚尖,一双玉臂坚定缠上了那个邪气小子的颈子,一弯红唇直接吻上了那小子邪邪笑着的唇! “哇“全场登时大哗。 竹锦却都已经听不见。他只听的见心瞳紧贴着他胸膛的汩汩心跳,他只听的见心瞳在他身前带了点紧张与羞涩的嘶嘶喘息,他只听的见她在无声地对他说一句话…… 那句话在民族公园的时候没来得及说完,此时她更是一声都没出,可是他就是听见了,因为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将那句最美丽的语言,最真切地说给他听! 竹锦紧紧抱住心瞳,变被动为主动,勾着她的小蛮腰将她压低,贪婪地含紧她甜软的小唇,用舌尖去勾动她丁香小舌的缠绕天,他爱她,爱死她了! . 心瞳被吻到几乎窒息,颈侧更是有凉凉湿湿的水滴滑下……心瞳惊住,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去望竹锦。 她跟他的吻,从来与众不同。旁人都是闭着眼睛去亲吻,可是她每一次都要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看清他,看清他面上每一个表情,看清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因为不知道还能这样吻多久,更不知道还可以吻几次,所以她根本舍不得闭上眼睛根本舍不得不去仔仔细细看清这个比狐狸还要狡猾、却比任何人都要深情的家伙的眉眼…… 而此时此刻,她更是无法相信,她颈侧流动着的湿润的凉意,是什么…… 她看见他的笑。黠光潋滟的长眸里,有月色清光闪耀。 她也真的看见他的泪。尽管隔着眼镜儿的反光,可能旁人还无从一窥究竟,可是近距离的她却是看得分明。他眼中有泪,泪光里映着她的倒影。 心瞳的心狠狠一震他为什么会流泪?难道……她的心,她那没有机会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心,竟然又被他,窥破? . 竹锦终于在她大脑缺氧前的刹那松开了唇。他面颊绯红、眼神湿润地凝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低声说,“姐姐,你的这个口红真难吃……劣质货,都是甘油。” “滚啊!”心瞳大囧,抬脚去踩竹锦的脚趾头尖儿。 这么严肃的场合,他怎么那么不严肃呢! 竹锦忍着脚上的疼,攥紧心瞳的手指,十指交.缠,昂然望着那帮不服不忿的小子,“看见了没?我女人可当着你们的面宣告了我的独占权了!还想怎么着?” 既然是名花有主……那几个小子就也只能作罢,纷纷向左右散开。就算这里是夜场,可是这里也终究是公众场合,他们只能认输。 “走,回家。”竹锦握着心瞳的手,昂然向外去。 心瞳还犹豫,皱眉想要留下。她今晚的努力否则全都白费了! 竹锦感受到心瞳向后的力道,他颀长的身子转身低头逼视住心瞳,“乖乖回去,不然我会对你做更疯狂的事!如果你不怕当众表演,那我更乐得奉陪!” “你!”心瞳的脸腾地红起来。这个不要脸的,她相信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走吧。”竹锦连拉带拽地将心瞳扯出d厅。 她的心他明白,但是她别想自己去做。这事儿有他呢,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干?男人都死绝了才会让女人披挂上阵,就像杨门女将似的。他还没死,他绝不让她独上沙场。 她只安安静静呆在他翅膀下头就好了。再刚强的女人,也只是女人。 --------------- 【稍后第三更。】 117、冽尘!(第三更) 不过三天的时间,心瞳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 . 被竹锦从d厅带出来,心瞳就也看得出来其实d厅内外已经埋伏下了总部的人。所以两人得以顺利离开当地,乘车返回总部驻地。 上了总部的车,竹锦才长舒了口气。总部派来的人略带斥责望心瞳,“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那个城市是距离金三角边境最近的地方,向来鱼龙混杂。你一个小丫头就敢独闯!如果不是竹锦及早猜到你在那里,我们如果晚来一步,还不定出什么乱子!” 心瞳只能垂首,无言以对。 可是当他们回到总部,心瞳这才知道出了大事! 心瞳被队长叫去,却没说自己的事,先急着问队长,“队长伯伯,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冽尘?!” 队长也是目光沉痛,“孩子,因为冽尘被发现了吸毒!” 仿佛一记重锤轰然砸在心瞳心上冽尘小心掩藏的毒瘾,终究被发现了! “心瞳啊,你也知道我们这是部队。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任何人情都不可违拗。不管冽尘的吸毒原因是什么,可是我们这是一支禁毒部队,绝对不可以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只能将冽尘清除出队,调回地方!” 心瞳急了,忙着按冽尘的电话。可是电话都是打不通! “队长伯伯,那么冽尘人呢?他去了哪里啊!” 队长转过身去,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才说,“冽尘出国去了。他母亲本就在国外,他遇到此时的事情自然是要出国去找他的母亲。” . “伯伯您骗我!”心瞳急了,“就算冽尘不算是正常退伍,但是我也知道国家有相关规定,退伍兵是不可以随便出国的,尤其是涉密的人!他至少应该有1-3年的脱密期吧,他怎么可能这样快就出国!” 队长摇头,“心瞳你说的没错,可是冽尘是特例。别忘了冽尘在部队里的职务他不是执行任务的指战员,他不过只是个随队的军医。这个职务的话并不涉及核心机密、重要机密,所以他不需要签署保密协议,不必有脱密期的限制。” “而且他的情况特殊,他需要赶紧回到亲人身边去进行戒毒……对此,我们也可以网开一面。” . 心瞳怔怔望着队长,“可是,他怎么会就这样走了?”他怎么会就这样对她毫无留恋地离开,甚至这一切都没跟她说一声! “心瞳。”檀云从门外敲门走进来,轻声呼唤心瞳。 心瞳别过头去,没跟檀云说话。她知道自己还在小心眼儿,可是她真的还是有点放不开。 檀云将冽尘带回了营房,羞红了面颊,“冽尘走的急,他没来得及跟你联系。你的电话也是关机,所以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妞,你要好好的。我会回来看你’。” 只是这样么?会回来看她!哈…… 心瞳真的只想大笑。一生执迷,多年追随,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用力赶上他的脚步。以为进了大学,以为终于成了大人,终于可以坦然站在他身边却不知从头到尾都是错了。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可能冽尘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他说他会一生守护她可是哥哥也可以一生守护妹妹的,是不是?从来都是她听错了话中深意,从来都是她自作多情! “那你跟他……”心瞳不愿问,却不能不问。 檀云面上更是羞红,“他说他治疗结束之后会回来,带我去见他的母亲。” 心瞳腾地起身,“那恭喜你们啊。到时候,记得给我喜帖!” . 心瞳冲出营房去,冲向大操场。正是中午,云南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所有的指战员都午休回去睡午觉了,心瞳却独自冲上跑道,发疯了样地一圈圈跑步。 前方的跑道无边无际地在她眼前延伸,她用力跑着,想要将自己的力气全都耗费光。这样才能好好地躺下来睡个好觉,忘了之前所有的一切。 她该为冽尘开心的。冽尘被发现吸毒,也只是遣送回地方,并没有她想象里严重的惩罚;更何况,冽尘终于可以自由地出国去见他的母亲……曾经冽尘为了陪她,多年不舍得将寒暑假用来去看望母亲……如今他终于可以自由地,走了…… 她该为他开心的,真的…… 相信这一次冽尘得到的宽大处理也一定有檀云的功劳,毕竟檀云的身份那样特殊,所以队里一定也会照顾段家的面子。 他跟檀云能成一对,真的很好,很好…… 他当年吸毒,她觉得亏欠他,如今终于能够解脱。她真的该开心的,真的…… . 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只是机械地向前,再向前。跑着跑着,心瞳只觉胃液都翻涌起来,她再也忍不住,站在场边哇地一声吐出来。 吐得好难受,都是酸臭的胃液味儿。刺得眼泪都跟着刷刷流下来。 她在心里终于放纵自己无声大喊出来,“冽尘,冽尘” 身后有静静的脚步声。心瞳没回头,也知道是竹锦。 “跑累了,哭够了,吐完了,记得好起来。”竹锦递过来一瓶水,轻轻帮心瞳拍着后背,“人这一辈子什么事儿都得经历。没有爬不过的山,也没有趟不过的河。可以崩溃,可以难过,可是发泄好了也得赶紧收拾好自己。” 心瞳的眼泪收住。 “别忘了,还有我呢。”竹锦呲着白牙凑近,“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还有我这朵主动开放在你身边的大红花。” 心瞳真是被他恶心着了,张口又是一口水吐出来。可是却没再同时激出眼泪来。 他说得对,她得自己治好自己。 没人一生不受伤,可是一定要自己赶快好起来。不然自己干嘛要去医大学医?医人之前必须先医己。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没资格软弱。 --------------- 【稍后再给大家加一更。亲们月票多给力哟~~~】 118、诡异的身份(第四更,给大家的答谢加更 在云南这片与金三角毒贩正面相对的前线战场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衍变蝴蝶效应。所以虽然总部已经刻意将冽尘被清除出队的消息低调处理,可是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竹锦拉着心瞳上街逛游,就听见菜市场里有人在低声议论。 “那个被开除的自己吸了毒?”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咯……听说有人说这个人是金三角那边派进警方的卧底……” 心瞳和竹锦听着一愣,就刻意慢下脚步来边装作挑水果,边继续听。 “当兵的都需要政审咯,那个人的身份背景交待得有问题。他只是说他妈妈在国外,却没说她妈妈有可能是将军的私生女儿的喽……” 将军?私生女儿? 竹锦听得眯起眼睛。可是就是这么一点点表情的变化,就使得那边谈话的几个摊贩缄默,再也不言。 心瞳赶紧扯着竹锦买了些水果,装作无事一样缓缓向前,让自己的步子不许有一丝的慌乱。 走到僻静的地方,两个人坐下来啃水果。 竹锦外头看心瞳,“还放不下?” 心瞳摇头,“那天我连胃液都吐出来了,就是将他的一切都洗掉了。很难过,像是要死掉,不过死了还可以重生。现在我只是关心冽尘的安危。希望他一切平安。” 竹锦垂首轻轻摇了摇头,“我坦白,我对冽尘也有怀疑。正如刚刚我们听见的,果然有流言说他有可能是毒贩派进来的卧底。” 心瞳眯起眼睛来,“你说什么呢?” 竹锦呲牙一笑,“网上现在有人卖软性毒品。我发现了。还跟这个人合作……而这个人我怀疑就是冽尘。” “我自己配出来在网上卖的东西,可能会被人误会是精神类药品;所以有人一直暗暗从我这边买货。坦白说我做那个网店一点都没用心,可是就是会莫名其妙涌来固定的大批买家。我顺着这个线索去查了查,发现这些买单大多来自一个源头。” 竹锦臭屁地摇了摇头,“他们以为我是新型毒品的大货源。其实我卖的药,虽然能从精神上起到刺激和亢奋的作用,但是不会上瘾。” “我发货给那个店主,而那个店主提供给我的地址竟然就是你在兰桂苑的房子……我收到的货单上签收的名字也是江冽尘……” 心瞳的脸瞬间苍白,“你说的,是真的!” “我妈妈说过,每一个禁毒警察,实际上一定程度上也要受到组织的审查。就是为了防止可能会有禁毒警察因为与毒贩的过度紧密接触而自己反倒变身毒贩。毕竟人都是肉眼凡胎,面对毒品所能创造的巨大利润,一般人是难以抗御的。” 心瞳手上的水果跌落在地,咕噜噜滚下河岸,“你是说,冽尘有可能因为自己上网去买毒品,从而发现了贩卖新型毒品的巨大利润空间,所以自己转而做起卖家来?” 竹锦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如果是这样还好。我只是担心,真实的情形,不止如此……” “还有什么!”心瞳颤抖起来。 还有什么还有爸当年执行任务的秘密怎么会被泄漏?那一定是禁毒部队内部有内鬼,所以爸才会被活捉! 那么那个人,有可能是谁?! 爸一生为人谨慎,对冽尘却是个例外。因为爸与冽尘的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儿,所以冽尘基本上小时候都是在周家长大的,跟心瞳更是青梅竹马。爸知道冽尘也进了禁毒部队,爸就亲手带着冽尘,将冽尘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可能什么话对别人不说也都会对冽尘说……可以说对于冽尘而言,爸没有秘密。 “不会的!”心瞳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却坚毅摇头,“我相信不会的!这一生我最信任的人除了爸,就是冽尘!我相信不会是他,一定不会的!” 竹锦抬头,静静望天光之下面色苍白、却依旧坚毅的女孩,轻声问,“那你,信我么?” 心瞳被问愣了,垂首望他。他抱着膝盖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碧草如茵,他一身洁白,眼镜儿反射着水色天光。 心瞳轻轻笑开,“段竹锦同学,你容得我不信你么?” 她转身,掩住面上的红,“每一次我都不想信你,可是哪一次你容得我独立自主?所以除了选择信你,我又哪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竹锦无声笑起来,激动之下抓起地上的小石子扬手扔进河里去。小小的石子在河面上接连蹦跳了七次,漾起一朵又一朵美丽的水花,宛如一张又一张荷叶铺开。 佛祖诞生的故事里说佛祖降生之后便连走七步,步步为莲。竹锦笑开,他今天连打七朵水花,是不是佛祖终于听见了他的祈愿? . 泰国。佛寺白墙金顶,在碧蓝的阳光下显得圣洁高雅。 泰式佛寺最显著的特点是高高的尖塔,以及下方向上卷翘而起的飞檐,显得灵动轻盈,将佛法与人间拉地很近,屏退了高不可攀的架势。 佛寺前有拉客的摩托车突突突地来来往往,一辆摩托车停在佛寺前,从车上走下一个英俊的青年。他穿白色织金绣花的衬衫,银灰色的西装长裤,整个人如玉树临风,在肤色相对深暗的泰国人中间越发显得姿容出挑。 有些人注定是众所瞩目的。 尽管他有一个清冷的名字:冽尘。 看见冽尘下车,顿时便有几个男子无声地迎了上来,躬身恭敬施礼,像是对着高贵的王子。 -------------- 119、强者为王(更①) 看那几个男子走来施礼,冽尘清净一笑,也是双手合十回礼。 他一身白衣清净出尘,身在碧空金寺的映衬之下,更是似乎不染人世烟尘。本就清贵的气质,更显圣洁。这份独特的气场,使得那几个施礼的男子心中更是油然而生景仰之意。 傣家人笃信佛教,几乎全民都是佛教信众。小男孩更是在七八岁的时候都要出家三五年的时间,家里人吹吹打打欢庆地送孩子去寺庙。只有出家当过僧人的傣家男孩才被认为是有教化的,受到了佛祖的庇护,可以长大成材。所以在这里大家的礼节都是佛家礼仪。 “辛苦你们,久等了。”冽尘嗓音宁和。 “殿下……”那几个男子眼中已是含了泪,“终于等到殿下归来,不枉属下们一片执着之心。” “辛苦你们了。”冽尘回礼,跟随僧侣和那几个人一起走入寺庙去。 . 僧侣给冽尘奉茶,并向茶水里投掷了冰块。茶水的温度急速冷却下来,成了地地道道的“冰茶”。冽尘握着一掌心的冰凉,忍不住露出孩子气的微笑,“我想起小学的时候,做过一个实验叫‘茶缸出汗’。老师要我们每个人带了个搪瓷杯子,里头就是给倒了冰水,然后我们就都惊奇地看见一滴滴水珠神奇地出现在了杯子的外壁上,真的就像是茶缸在出汗了!” 初次见面,这位神秘的殿下竟然表现出这样童真可爱的一面,那几个男子都是相对一笑。 遇见的人是这样可爱的大男孩,总归比遇见一位老谋深算的首领要更让人心里舒服些。 拉翁起身向冽尘再度行礼,这才开口,“殿下,您上次派人送回来的额新型药品,我们已经破解了配方,可以仿制。” “哦?”冽尘眸子里光芒一闪,“干得好!” 冽尘修长的手指滑过“出汗”了的杯子外壁,眸光仿佛也跟着茶一起冰冷下来,“我记得从前见的人,不是你。” 刚刚还天真无邪笑得像个大孩子,随即便冰冷地说出这样的话。纵是刀尖上行走多年的拉翁,也不由得一抖。 这位殿下果然是恩威难测。 “罂粟马上就要收割了,大哥不放心,要亲自看着,所以这才让属下前来拜望殿下。”拉翁说着有点红了红脸,“属下久仰殿下威名,却一直缘悭一面,所以这次属下也是主动跟大哥申请,希望能来面见殿下。” “这样啊。”冽尘再度缓缓浮起笑意来,缓缓起身走到拉翁身边去,却出其不意猛地伸手扣住拉翁的咽喉,另一只手拍在拉翁的腰上! . 突发的状况让拉翁带来的几个兄弟都懵了,扎着双手起身,不敢轻举妄动,又不能坐视不管。 冽尘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收紧,他冷冷看着拉翁的眼珠不断向外凸,“你叫拉翁,是么?既然真的这样想见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规矩?来见我还带着家伙来……拉翁,你摆明了不将我江冽尘放在眼里!” 拉翁被掐得都要背过气去了! 想他堂堂枪林弹雨里头混过来的傣邦二号人物,竟然一个照面之间就被这个斯文俊美的年轻人给轻易扣住咽喉!这是,这是几乎不可想象的! 可是再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位殿下真的做到了。所以就越加证明,这位殿下绝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斯文秀气! 最恐怖的动物其实是笑面虎;咬人的狗不露牙……所以越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反倒越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拉翁心都颤颤起来,赶紧示意求饶。 冽尘冷冷一笑,缓缓松开手指。猛然获得自由窜进咽喉里的空气激得拉翁震天价咳嗽起来,仿佛想将嗓子和五脏六腑一同咳出来似的。 冽尘则又清清静静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修长的手指再度捧起那杯冰茶。冰茶里的冰块刚刚融化,这种介于溶解点的温度最适合饮用,最会让人产生爽的感觉。冽尘含笑将杯子里的冰茶一仰而下。 时间的拿捏,刚刚好。不早不晚。 等冽尘的冰茶喝完,拉翁那边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作为用枪老手的他,虽然没有将枪拔出来,可是却也知道就在刚刚那电光火石之间,殿下的手只是轻轻拍了拍他腰里的配枪,可是他的枪栓已经被卸了下来! 拉翁本来被憋得猪肝色胀红的脸,瞬间变得刷白。 冽尘面上却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啊,都站着干什么?” 那几个手下还都正准备往下坐,可是拉翁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属下知罪了!” . “知罪就好。”冽尘依旧在笑,可惜那笑却一丝都没进了眼底。 自打他到了泰国就第一时间发出信号要傣邦的人过来见面。可是拉翁始终躲在暗处,没有轻易出来,反倒是一路跟踪了冽尘数日,观察冽尘的一举一动。 拉翁此人虽然没有诺帮那样缜密,不过却也不是谨慎。他们毕竟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多活一天靠的都是毒蛇一般的警觉,所以拉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殿下,也是藏着考察之心的。 “见面的时间拖了又拖,见面的地点也改了五次……”冽尘放下空了的杯子,挑眉望拉翁,“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拉翁又是一哆嗦,“殿下,属下知罪!” 拉翁自以为自己干的也算小心谨慎了,还以为冽尘一定不会发现,哪里能想到原来这一切早就被冽尘给窥破! “这个世上呢,防人之心自然不可无……可是你要分对谁!”冽尘缓缓再攥回那个空了的杯子,“以下犯上,心怀二心……拉翁啊,你该知道这是个什么处分!” 冽尘说着猛地抬手,将手上的杯子摔碎在面前的石板之上! . “啪!”地一声,玻璃碎片四散飞开。 纵然平素杀人不眨眼的拉翁,此时看见满地棱角尖锐的玻璃碎片也不由得白了脸。可是他倒也没含糊,以膝前行,直接跪上了那些玻璃碎片! 纵然膝盖处的皮肉薄,所以流血不是很多,但是那被玻璃棱角直接刺进的感觉也是痛入心扉! 拉翁的手下全都惊得瞪大了眼睛。谁也没敢想到殿下第一次见面,竟然就使出这么狠的处分! 拉翁强忍疼痛跪向冽尘,“殿下,属下日后若再敢心有二心,便如此杯!” 冽尘却仿佛丝毫不为所动,清冽的眸子只轻轻一转,“那就起来吧。”没有一句客套的安抚,更没一丝虚假的安慰。 “这伤不重,只是比较麻烦。待会儿医生给你处理皮肉里头的玻璃碎屑的时候要费一番功夫,可能会让你比较疼。”冽尘清清冷冷地简述,“小惩大诫。你们都回去吧。下次我再要见你们的时候,再通知你们。2月份的罂粟收割我会亲自过去。” 冽尘说完淡然起身,身形飘逸走出寺庙去。一身白衣不染尘埃。 那几个手下看冽尘的背影走远了,这才扑到拉翁身边去,“殿下他,好狠啊!二当家的,我们真替您鸣不平。” “滚!都闭上你们的臭嘴!”拉翁一个耳光甩过去,“能成大事的人,哪个能不狠?能当我们傣邦之王的,不狠行吗?!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狠绝才能取胜!” 拉翁回头望着冽尘背影消失的方向,缓缓笑起来,“我开始还担心他只是个白面书生,不堪大用;如今我终于放心了!跟着这样的主子,我们也才敢放心大胆!” . 在雄性动物的逻辑里,从来都是强者为王。所以征服他们的最好办法,不是请客送礼,更不是虚头巴脑,而必须是强力,是更冷静的头脑与更快的拳头!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群里的每个人都有群体角色。拉翁曾经当惯了那个“发号施令者”,所以要想当比他更高一等级的“发号施令者”,就要首先直接击败他,让他甘愿交出手里的话语权,自愿俯首称臣。那么这个群体里的角色等级才会得以重新构建。 冽尘自然是深谙此道。 走出寺庙,冽尘平静地又坐上一辆带车厢的载人摩托车,突突突地被它拉着离开寺庙。第一次会面,一切都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一些。轻松之下,他不由得放纵自己出了会儿神在已经隔了国境的中国,他的妞一切可还好? 知道他走,她是不是会躲起来大哭一场? 想到此,方才那个狠绝冷冽的男子,竟然已经,红了眼眶…… ----------- 【凌晨更到这里,大家晚安~~~】 120、魔鬼雨林(更②) 冽尘独自走回海边的房子去。 遥遥看去,这座宅邸仿佛只有几个颜色:蓝天碧海、白沙滩配着白色的房屋和围墙。中间是大片绿色植物的掩映,金色的阳光落满金色的屋顶。 简约而又华贵。 更何况这一整片白色的沙滩都是私人海滩。 冽尘走进去,一位身穿艳丽泰丝长裙的贵妇人正在上香。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贵妇人急忙起身,含笑望着走进来的冽尘,“孩子,去哪了?怎么也不带几个人。自己出去多有不便。” 这位贵妇人正是冽尘的母亲吉蒂雅。 泰国女王储诗琳通公主是一位热爱中华文化的女王储,在她的推动和引领之下,上个世界曾经在泰国掀起过留学中国的热潮。在这股风潮下,本就是华人后代的吉蒂雅也隐瞒了家族背景,只以普通商人女儿的身份留学中国。在中国邂逅了冽尘的父亲,从而隐姓埋名在中国生活下来,甘愿为丈夫和儿子洗手作羹汤。是丈夫的车祸死亡才让吉蒂雅重归祖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族。 此事一直保密,就连冽尘多年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是泰国的华裔。冽尘一直惊奇,母亲是如何做到这多年隐瞒得滴水不漏。直到后来知道了母亲的家族背景才明白正如周叔将心瞳藏得滴水不漏,毒贩也有保护自己家人的渴望。母亲就是被外公,那个曾经搅动过金三角风云的人,给秘密隐藏在了安全的中国。 “没事。”冽尘含笑摇头,“妈妈别忘了你儿子也是当过兵的人。” 吉蒂雅轻轻摇头,“还是小心些好。” . 母子俩坐在廊檐下喝茶,海风和煦吹动蕉叶沙沙。 吉蒂雅回眸望自己的儿子。儿子越来越像丈夫,猛然回首去望,会让人以为时光重来,她又看见自己的丈夫。 丈夫是吉蒂雅一生最爱的人,她都能抛却祖国和家族的荣华富贵,甘愿做一个中国最普通的妻子和母亲,都是源于这份爱。却没想到丈夫没能与她百年偕老,匆促而亡。所以对两人仅有的这个儿子,吉蒂雅心中便更多了一层爱护。 “心中还在郁结?”吉蒂雅望儿子那双下意识蹙起的长眉。吉蒂雅伸过手去握住儿子的手,“虽然被从部队里清退,不过能够回到妈妈身边,这也是有失有得。” 冽尘努力微笑,“妈妈说得对。身在现役的时候不方便来看妈妈,通信和电话也受限,这几年真是辛苦了妈妈。” 吉蒂雅轻轻点头,“妈妈只是没有想到,你被清退的原因竟然是毒品。”吉蒂雅深深叹了口气,“孩子,别看我们家族是做这个生意,不过家族里头也有严训,不许子孙后代碰这个。你要赶紧戒掉。” 冽尘点头,“妈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克服。我用的软性毒品,没有鸦片那么严重。” “家族里对你还颇多疑虑。”吉蒂雅秀眉轻蹙,“你要谨言慎行,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妈妈,我明白的。” 吉蒂雅温柔而笑,“孩子别怕。纵然有人对你有疑虑,但是你的身份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你是妈妈我的儿子,那么你就永远是这个家族的殿下,谁都不可撼动!” 吉蒂雅的嗓音温和柔美,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 冽尘都不由得转头望母亲。这位养育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竟然仿佛都从没有完全认识。此时的这位母亲温柔里透着坚毅,言谈之间不怒自威……仿佛早已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温柔地哄着自己的睡觉的妈妈。 冽尘垂下头去,回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您放心。” . 竹锦和心瞳去买机票回来,心瞳就一直闷闷不乐。 竹锦就哄,“等放暑假了,我再陪你一起回来看岳父。” 走到雨林公园前,正看见有身穿迷彩服的人荷枪实弹地站队。心瞳看了都是一怔。 竹锦扬头看见了雨林公园大门前帖的广告海报就笑起来,“啊,别担心,不是真的特种部队出动了。” 心瞳顺着竹锦的目光去看,就也笑开。原来这是雨林公园的一个游艺项目:借助云南特有的热带丛林,开发了大型的真人式“特种部队”的真人版游戏。这些看着相当仿真的迷彩服、枪械等,都是游戏里的道具。 这样的游戏现在在全国各地都挺火的,人们都是在网络上光拿着鼠标开枪不过瘾,于是发展到线下,也想真刀真枪地爽一把。 竹锦一看就来劲了,拉着心瞳的手,“一起玩去!” 心瞳郁郁不乐,希望这样地疯一把会让心瞳开心起来。 竹锦去交钱,心瞳却有点担心地走到组织者面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片雨林是跨境的。我们在里头玩,会不会迷路,或者非法越境?” “哈哈,放心,不会的!”那傣家汉子憨厚地笑,“咱们云南地理地势就是比较特殊,好多丛林跟竹海都是跨界的,这也是咱们避免不了的。咱们都在丛林里用铁丝网将咱们游戏的这块区域给划分出来。” 傣家汉子望着心瞳就笑,“你是小姑娘,想法好浪漫。国境线哪儿有那么轻易就能过去,不会的!” 竹锦买好了票,捧着两套迷彩服和枪械过来给心瞳换上。 心瞳看着那些枪还是忍不住皱眉,“国家不是严打仿真枪么吗?这些枪足可乱真!” 竹锦耸了耸肩,“罪不在枪,在人。” . 心瞳和竹锦是最晚加入的,等他们各自从自己的更衣间里出来,那边的玩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每个人都煞有介事的野战妆扮,每个人都用野战的迷彩油将面上画的棕一条、绿一条、黑一条的。都分不清本来面目了。 竹锦大笑着也走过来打开迷彩油给心瞳抹上。两分钟,两人已经面目全非。 心瞳静静等着竹锦给他抹,却轻声问,“你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竹锦听着郑重向后退了一步,点头,“嗯,有可能!迷彩油涂抹上,比面具还具有隐蔽性。真的快认不出来了。” 心瞳垂下头去,“是吗。” “傻瓜……”竹锦将迷彩油放回去,伸手握住心瞳,“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放心吧,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你换了什么身份,我都能找到你!” 心瞳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水,“你吹牛!” 竹锦笑起来,“我没吹牛。因为我不是用眼睛在找你,是用这里……”竹锦说着抓起心瞳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喂,哥们儿姐妹儿,咱们卿卿我我够了没?够了就赶紧出发了,时间有限!” 竹锦和心瞳分别被分在红蓝两队,蓝队的队长是个大块头,看样子应该是练过健美的。大块头队长走过来亲切地揽着心瞳的肩膀,跟竹锦开玩笑说,“现在她不是你女朋友了,是我们队的战友。你们俩从现在开始变成敌人了!” 竹锦大笑,“穆桂英和杨宗保曾经也是敌人,后来还不是打到一个被窝去了?” 啊,这个不要脸的!心瞳就算脸上涂着迷彩油呢,可是也知道自己脸热得跟发烧了似的。她咬牙冲过来,直接就给了竹锦一肘! 竹锦抱着心口装作口吐白沫状,“这还没开始呢,你就先打我。你玩儿赖……” 大家哄笑着走进公园雨林里去。红队的队长身子干瘦,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红队的队员都叫他蛇哥。蛇哥笑着拍了拍竹锦的肩头,“看出来了你是那小阿妹的手下败将。可是你可不许半道就叛变了,丧失咱们全队的优胜哦!” 竹锦正儿八经立正行礼,“集体荣誉高于一切!” “哈哈……”大家再度哄笑。齐集到场地入口处,听游戏的组织者将游戏的规矩再度重申,然后检查装备,整队进入场地。 . 旁观森林跟走进森林,从来都是两回事。更有人说过这世界上最恐怖的森林其实是热带丛林。因为热带丛林里头植被最大化地衍生着,高低错落之间只觉到处都是植物。而这些植物里更有许多诡异的、有毒的,甚至是“咬人”的。 走进热带丛林里才知道,这个地球从来不是一个单一的世界。你一旦站在热带丛林里,就会忘记了地球其他任何地方。因为这个丛林会从头到底全然把你包缠住,让你抬头看不见蓝天白云,低头看不清绿色覆盖之下哪里是实际的土地,哪里会是陷阱。 还没有开打,两队人的神经都已经紧绷起来。 两位队长是本地人,这从口音上可以听得出来,也是组织者的刻意安排。可是两队的队员则大多是外地来的游客,所以刚刚还在兴高采烈,可是一进入丛林,被这种诡异的阴暗和潮湿感包围住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声儿了。 --------------- 121、化爱为敌(更③) “我,我有点不想玩了。”竹锦所在的红队里也有个女性成员,进了雨林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红队队长蛇哥就笑,“都进来了还是玩吧。几百块一个人,你如果现在喊停,他们也不会给你退钱。” 那女孩的男朋友也鼓励她,“小洁别怕,还有我呢!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刺.激!” 毕竟只是个游戏,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一起呢,小洁就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转头望心瞳,“妹妹,你不怕么?” 两队人里只有小洁和心瞳两个女孩子,可是心瞳始终缄默不言,面上神情与男队员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所以对比之下,小洁就更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心瞳想了想,略带腼腆笑了笑,“其实我也紧张。不过因为我不是第一次来丛林了,就算紧张可是也已经适应。小洁你是第一次来丛林吧,所以你的反应很正常。从人体生理心理反应来说,这是人本.能地要趋利避害,所以这不是胆怯,而是一种生存技能。” 小洁这才笑开,主动拉住心瞳的手,“谢谢你。我心里舒服多了,不怕了!” 蛇哥挑了眉毛深深望了心瞳一眼,嘴上却是在笑谑,“这位小阿妹厉害呀。本来有个男朋友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这会儿又将我们小洁也拉过去了。小阿妹是战略高手,不战而屈人之兵。” “哪有啊。”心瞳不好意思起来,“谁让你们都是男人,就我能安慰得了小洁。不然你们也都变成女人咯!” “哈哈……”大家又都笑开,方才的紧张倒也散了些。 竹锦只是低头笑着。那蛇哥别看长得干瘦,实则气场强大。可是他的姑娘一点都没有被蛇哥的气场所震慑住,而且四两拨千斤地回答得巧妙。 他的姐姐,真牛! . 到了前方一座小桥,红蓝两方要正式分开,各自找到自己的阵地,安排大本营,以及攻击线路。 云南毕竟是云南,纵然是相同的真人版特种部队的游戏,但是此地的组织者们也是煞费苦心地安排下了许多富有云南本地特色的内容在游戏里头。 比如双方还都有固定任务:在这座丛林里不光是要打打杀杀,还要拜访掩藏在丛林中的傣家山寨,参加傣家婚礼,抢走傣家新娘,挖走傣家秘密隐藏了千百年的“月圭”。 “熊哥,那个月圭是什么东西,月光宝盒吗?”心瞳看着固定任务的单子就笑着问蓝队队长。蓝队队长是个大块头,心瞳问怎么称呼,他就笑着让心瞳自己看着定。心瞳就根据他的身材叫了“熊哥”。 红蓝两队的队长一个是蛇,一个是熊,这种争斗想来倒也挺好玩的。 熊哥笑得哈哈的,“你们女孩子的想象力就是丰富!这月圭虽然不是月光宝盒,不过也有点相似了。这是我们傣家的一个传说当年傣家众邦会盟,推举傣家共主,这月圭就是王的信物。据说掌握了月圭,就能改变时空,重现当年的神奇国土。” 心瞳吐了吐舌,心说这些传说还真离奇。她是没玩过在线版的特种部队,不过她想起了英雄美人。 原来线上线下的游戏设定都很类似,不管你是虚拟的还是真人的,都有固定任务。 “不过这个还抢新娘的,有点变.态了吧?”心瞳指着那个环节的要求皱眉。 “哈哈……”熊哥大笑,“那是你们女性玩家的感受。这个游戏其实99%的玩家都是男的,男的一看这个固定任务可是眼睛放光啊!” 说的也是。心瞳只能耸耸肩,埋怨这游戏的设定者不考虑女性玩家的心理感受。 不过也不是大过失。毕竟在云南许多民族的历史上,抢亲也是一种重要的通婚方式,所以这个抢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含义。 . “妈妈,您开什么玩笑!” 竹锦和心瞳在雨林里被分成两队,彼此相背,向着两个方向越走越远的时候,檀云心急地拨通了母亲徐木怡的电话。 总部有纪律,不能擅自打电话,可是檀云今天真的是憋不住了! 就在刚刚,领导找了她去,让她秘密监视心瞳的一举一动! 原因是上头传来了消息,说心瞳在s城兰桂苑的一处房子被查出来有问题! 且不说以顾还山的工资根本买不起市场价值保守估计也要138万的高档商品房,更要命的是这房子根本就没有履行正常的过户手续。相关调查人员一看就知道这异常的本身就有猫腻顺藤摸瓜,查到了这房子竟然有人送给顾还山的! 为什么有人要送房子给顾还山?自然因为他是禁毒警察! 顾还山对这套房子不但没向组织汇报,反倒偷偷接受,而且让自己的女儿一住就是多年!就算顾还山已经牺牲,此事死无对证,但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 既然顾还山本身出了问题,那么他的女儿周心瞳自然也要被列为调查对象。 对于檀云来说,顾还山是她的心灵偶像,是她刚刚走进云南禁毒部队总部的时候,第一次执行任务而差点崩溃的时候,给了她信心和勇气熬过来的精神动力……所以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更让檀云惊愕的是,母亲承认了,相关对于顾还山的调查里,母亲徐木怡因为是顾还山的同窗与拍档,所以比较了解顾还山的情况,徐木怡还作为证人出具了对顾还山不利的证词! 檀云无法接受,这才第一时间与母亲沟通。 电话里的徐木怡却是嗓音冷静,“檀云,妈妈明白你的感受。其实老顾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偶像,更是我们所有禁毒警察的精神力量。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偶像倒塌,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位特级英模身上也染着污点但是檀云请你不要忘记,我们是禁毒警察,我们的工作里绝对不可以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 “老顾受审查出事,妈妈是最难过的人。我们同窗又同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为他辩解,妈妈会毫不犹豫这样做。但是事实不容抹杀,如果老顾真的有问题,我们必须秉公而论。” “可是我觉得好过分!”檀云情绪有些失控,“顾队已经牺牲了,这样做简直不啻于将他从坟墓里拖出来进行鞭尸!就算他有问题又怎么样,他都已经不在了。何必还要这样,啊?!” “更过分的是,还要将这件事牵连到心瞳身上来!这个女孩子,妈妈,我亲眼看见的。她是跟他父亲一样正直不阿的女孩子,怎么还会有人心狠到让我来监视她!” 徐木怡闭了闭眼睛,“檀云,这何尝不是一场对于你的考验?云南方面的领导已经给了我知会,说你实习期间的表现非常优异。只是你跟江冽尘过从甚密。” 禁毒部队的成员被清除,此时在系统内是很严重的负面新闻,所以徐木怡当然知道。 “檀云,妈妈相信你的判断,但是请你首先记住自己身为禁毒警察的身份。江冽尘的身份已经被证实有问题,妈妈希望你不要再与他有任何往来。” 檀云咬牙攥紧了电话,“妈妈,从进入刑警学院开始,今天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身份产生了憎恶!” “段檀云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徐木怡语声冷冽,“如果作为母亲管教女儿,如果你在我面前,我会给你一个耳光!如果作为同事关系,我会警告你不许再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檀云咬牙,无声地掐断了电话。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对妈无礼,更是在公务上第一次对上级不敬。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冷静! . 丛林里,心瞳还一无所知地在跟蓝队的队友一起搭建大本营,做好掩体的隐藏。继而商定进攻路线,如何既能同时完成进攻红队的任务,又能将固定任务做完。 作为蓝队唯一的女队员,熊哥给了心瞳选择的机会。 “一条线是做固定任务,相对而言简单些,对战不会激烈;另一条线就是跟随进攻,这个比较艰难一点,随时可能‘阵亡’。妹妹你选择一个,其余人听我分派。” 心瞳笑起来,“熊哥,你让我的选择的意思呢,就是希望我自己能选那个固定任务,因为比较简单,又不会给你们男队员拖后腿。” 熊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那好吧。”心瞳率真点头,“那我就去做固定任务。你们加油哦!” 熊哥还留下一个相对文弱的男队员蛤蟆跟心瞳一队。 “你为什么叫蛤蟆?”心瞳笑着问蛤蟆。 蛤蟆有点小驼背,“蛤蟆不好么?我觉得蛤蟆很帅啊。比如在这热带丛林里,蛤蟆就很酷。就连丛林里最毒的蛇都不敢吃蛤蟆,因为蛤蟆也很毒……” 心瞳点头,“酷……” 的确很酷哦,尽管蛤蟆自己不想变成有毒,但是为了自保却要有毒,而且还要比自己的敌人更毒……这个以防守为核心的进化逻辑,很率真,也很有效。 所以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是天生的强者,又哪里有天生的弱者? -------------- 122、前方有人!(第一更) 热带丛林从来都是生命密集之地。纵然这一片丛林被公园征用开发做真人版线下游戏之用,但是丛林里依旧有傣家村寨。从山坡上午望下去,一座座尖顶的竹屋静静隐身在浓密的绿色里,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心瞳站在山坡上指着那些竹屋,“我们要去做任务的地方就是那边吧?” 蛤蟆人如其名,长相也有点像蛤蟆。脸颊瘦瘦的,一双眼睛倒是格外显得大,尤其是在注视什么的时候,几乎像蛤蟆的眼睛那样凸出来。 只可惜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涂着棕色、绿色、黑色的迷彩油,所以看不清蛤蟆的面目。只是也正因为如此,反倒让蛤蟆那双眼睛更为突出。 “哦,是吧。”蛤蟆却没有心瞳的热衷。 “蛤蟆你去哪里?”心瞳正想顺着山坡走向那傣家村寨,可是蛤蟆却一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蛤蟆站住,笑了笑,“小妹你太心急了,这个任务也不仅仅是参加傣家婚礼、抢完新娘就走,我们还得寻宝呢!” “哎哟真是的。”心瞳一拍脑袋。 “寻宝的话肯定不能进寨子,估计就是藏在丛林里,咱们先找到了再进去。估计那月圭是个信物,没有月圭的话,进了寨子也不能完成任务。 心瞳点头,跟着蛤蟆背离了村寨的方向,向丛林的更深处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寻找相关的地标,一边尝试挖掘。 除了当地的山民之外,现代的都市人在丛林里的生存技能几乎是零,所以简单的寻找与挖掘工作对于蛤蟆和心瞳来说简直是浩繁的工程。往往刚以为找到了正确的图标,可是一挖出来才发现,方才那些小石子的排列组合恐怕只是自然的形成,根本不是游戏里的安排。 “哎哟,谁说这个任务就比冲锋更容易呢?”心瞳都有点气馁。总这么不停地乱挖下去也不是事儿。 反倒是蛤蟆这个干瘦的男人一直锲而不舍地向前去,仿佛丛林深处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蛤蟆,不然我们换一条路线试试?” 丛林幽暗,阳光越发幽渺。蛤蟆在这样奇异的阳光里转过头来望心瞳,“不急不急,前面就要到了……” . 阳光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温暖、光明。心瞳相信这个地球上任何其他地方的阳光都不会出现此时热带丛林里的这份观感仿佛这阳光再不是温暖和光明的象征,反倒是诡异的、邪恶的。它非但不能照亮幽暗的丛林,反倒也被丛林的幽暗给传染到,变得神秘而幽暗。 就在这样的阳光里,心瞳望见蛤蟆的眼睛忽然闪烁出一种奇怪的光。就像野狼狩猎之前的贪婪与迫不及待…… 心瞳使劲甩甩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蛤蟆,你是本地人么?”心瞳故作轻松与蛤蟆说话。 “嘿嘿……”蛤蟆一笑,“小妹,蛇哥说的没错,你真是个敏锐的姑娘。我都刻意藏着自己的口音了,可是你还是听出来了。” “啊,是吗……”心瞳故作惊喜地笑,“我耳朵灵吧。蛤蟆,那你为什么要扮作外乡人?” 蛤蟆再度回头在幽冥色的阳光里诡异一笑,“我在躲债。如果有人知道是我回来了,一定会杀了我……” 躲债……不是赌债,就是毒资。云南边界许多村庄都受毒害,有的村子里几乎全民都吸毒,最严重的连个村干部都选不出来,老人死了都没有儿子给下葬!毒品以及毒品的衍生物艾滋病的流行,让许多村落就此荒废! 心瞳只觉心口堵得慌,说不出话来。 有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地响,心瞳一个闪神之间还以为自己眼花,她猛地看见前方的丛林“动”了起来! 心瞳下意识回望,方才还近在身边的傣家村寨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方天地仿佛被隔断在大世界之外,前后左右只有他跟蛤蟆两个人! “蛤蟆!”心瞳匍匐在地,一把将蛤蟆扯翻在地。 “干什么!”蛤蟆有点惊恼,“小妹你干什么!” “嘘”心瞳竖起手指示意蛤蟆噤声。 心瞳抓着蛤蟆的手臂,就地翻滚,隐身在一块巨石的后头。然后用方才游戏训练的时候队长们教给的手势给蛤蟆示意:前方有人! 方才心瞳看见前方的丛林“动”了起来,不是真的有什么树仙草怪的活了过来,而是有穿着迷彩服的人隐身在丛林里,那层保护色让他们看起来仿佛丛林的一部分! 蛤蟆倒是笑起来,用手势比划:“红队的人吧?” 在傣家村寨这个固定任务上,红蓝两队也要比拼速度,看谁先得到月圭的。 可是心瞳却轻松不起来。她扯住蛤蟆,示意他不要出声她觉得前面的情形不对劲。如果真的是红队的玩家,他们的动作和身姿不会那么专业! 除了双方的队长蛇哥和熊哥之外,别的队员都是临时凑过来的,根本没有任何军训的底子;而前方出现在视野里的人行踪无声,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那些人,是什么人?! 蛤蟆的一双眼睛在幽冥色的阳光里越发突出,他忽地笑起来,“小阿妹,你果然好厉害。连这样的安排都没躲过你的眼睛!” 心瞳一凛。 可是已经晚了,之前看着瘦弱无力的蛤蟆,猛地一个手刀劈下来,正砍中心瞳的后颈! 心瞳纵然会泰拳,但是之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那群穿了迷彩服的人身上,再者对蛤蟆没做防备,所以当蛤蟆的手刀猛地劈下来的时候,心瞳躲闪不及…… 天,一下子黑了么?否则她怎么只觉得一张黑色的大幕,铺天盖地向她垂落下来,无路可逃…… . “靠!”蛤蟆将心瞳给捆上,这才起身喘着粗气拍掉了手上的泥土。一个小丫头原来还这么不好对付,昏过去了手脚却还执拗地不肯乖乖听话被绑。 蛤蟆起身朝着对方的丛林嘬唇打了个口哨。 对方寂静的丛林果然再度活动起来,几个身穿迷彩服的武装人员奔跑过来。从外形上乍一看,就跟游戏里的玩家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差别来。当然,如果此时有兵器行家就会发现不同因为对方几个人手里所持的枪械根本不是玩家的仿真枪,而是真刀真枪! 对方几个人无声跑过来,都皱眉望昏倒在地的心瞳,“这个妞是怎么回事?” 蛤蟆撇了撇嘴,“她一进来我就怀疑她了。我担心她是条子。” “普通女孩子哪有她这么冷静,而且比我还早发现了你们的踪迹!” “我们利用这个游戏来运货,这个主意这样巧妙,应该不会引起条子的注意。”对方一个男子缓缓说。 蛤蟆点头,“不过不管她是不是条子,既然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那就留不得了。” 蛤蟆伸手,“把货给我。这个丫头你们带走。过了过境,直接干掉!” “好!”那几个人将手里塑料布紧密缠着的几大块砖头一样的东西交给蛤蟆。蛤蟆瘦,迷彩服穿在身上肥大得直晃荡,所以他将几大块“转头”揣进衣服里头,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你待会儿回去,这个丫头失踪了,你怎么说?”那几个男子架起昏迷了的心瞳,还不放心地回头问蛤蟆一句。 蛤蟆一乐,“我就说没跟她一起走。男女有别的,我们分头行动了。谅他们也发现不了什么破绽。” 几个男子点头,架着心瞳迅速地消失在丛林深处。迷彩服就是最好的保护色,隔了一定距离之后看起来就只是树丛与岩石和土壤,再不见一个人影。 . 中国云南与金三角地区交界的国境线其实根本就是“有界无线”。只是在某些地方安着一道戒备,可是周边连边防哨所都没有,甚至连一道铁丝网都没。许多村庄,甚至人家都是跨着两个国家的,一村分两国,甚至一家分两国。所以国境线两侧的边民们跨界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云南的大片丛林也都是这样一脚跨两国。所以如果有人从丛林里翻山越岭而来,被丛林掩护着,基本上很难被人发现。 同理,心瞳被那几个武装人员带出了国境,也没有人看见。 只有林叶沙沙,草木无言。 ---------------- 【稍后第二更~~~~】 123、从天而降(第二更) “砰!”心瞳被猛地掼倒在地,巨大的冲力带来的疼痛,让心痛呻.吟着睁开眼睛。 依旧是丛林,却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林深草密,而是抬头就能看见了树顶绕起的一块蓝天,阳光也比之前显得更加光明和温暖。 心瞳揉了揉眉心,没叫没慌,只是冷静起身,“我知道杀了我对你们只是易如反掌,可是留下我却能给你们带来更大的好处。” “哦?”那几个男子眯着眼睛凑过来,“说来听听。” 隔着他们涂了满脸的迷彩油,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可是只从他们面上的迷彩油的涂法,就能看出他们是专业的。 对于普通的军旅玩家来说,迷彩油只是装饰品,跟电视剧里头学,东一道西一条涂在脸上就够了,挺酷的,看着还挺好看;可是实际上真正的军人涂抹迷彩油是要覆盖所有luo路的皮肤的,也就是全脸都要抹到。 迷彩油的功能与迷彩服类似,不光是有保护色的隐蔽作用,真正的迷彩设备还有在夜间防红外线探测的功用,所以不抹遍所有的皮肤是没用的。 单凭眼前这几个人对迷彩油的运用上,心瞳也能猜到他们是什么身份。 “我方才在丛林里发现一些标记。”心瞳冷静出言。 那男子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在迷彩油的映衬下,什么牙都显得挺白的,“你们那款游戏里的路标么?” 心瞳冷然一笑,“当然不是。你们能想到用这种办法运毒,难道别人就想不到么?金三角运毒的又不只是你们一家,大大小小的帮派不下上百,所以一定也有另外的对手想走这条道。” 那为首的男子眯了眯眼睛,“你就想用这样的情报跟我们换你自己的命?太简单了吧!” 心瞳笑起来,“我的命不值什么钱,可是如果是跟我体重一样重的海洛因呢?那能值多少钱,你们总该能估算出来!” 一听这个,那几个男子呼啦全都围拢过来,“你说什么,海洛因?” . 心瞳点头,“如果我没看错,那些小石子的地标在指向一个藏着海洛因的地点。可能是对方将白粉运进境内之后,没有得到很好的法子直接送出丛林去,所以暂时在丛林里积累埋藏起来。” “你以为我会信你么?”那为首的男子用匕首削着一根树枝,目光狠烈。 “信不信由你。”心瞳冷冷回望着他,“如果你觉得杀了我比获得那批白粉更有价值,那我自然没能耐说服你。话就说到这儿,你要动手便动手吧!” “大哥!”另外那几个小子有点活心了。50公斤的海洛因啊,50公斤!他们将海洛因批发给各地“毒头”的价格都在每克200块钱左右,市场价格更是高达数百元,以这个价格计算,50公斤的纯粉海洛因能赚多少钱! 那为首的男子眯着眼睛打量着心瞳,足足盯了能有五分钟。 在那种情形下,如果是心中有鬼,一定禁不住那目光的凝视。可是心瞳却泰然自若,丝毫没有一丝惊乱之色。 终于那个为首的男子扔掉手里已经被削得只剩下一段白心的树枝,起身,“走,押着她回中国境内,去找刚刚那个地方!” 心瞳并未因此面现喜色,目光只是静静落在那截只剩下白心儿的树枝上。周遭葱翠,那一截白心儿虽然细小,不过倒很是惹眼。 . 山高林密,心瞳被连架带拖地向中国境内进发。不多时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为首的男子低喝,“别跟我玩花样!如果你敢骗我,我在这活埋了你!” 心瞳没工夫跟他斗嘴,凛然发令,“放开我。你们捆着我的手脚,我怎么去找地标!” 为首的那个大哥点头。她只是孤身一个小女子,而他们则是几个武装的男子,难道还怕她跑了么? 心瞳手脚得了自由,她一边活动着麻木了的手腕,一边低头仔细寻找着地面的标识。 几个男子自动分成了两帮。一帮站在周边防卫,谨慎地观察周遭环境;另外两个人跟着心瞳,亦步亦趋,唯恐她玩什么花样。 心瞳小心翼翼地走,边用力想着办法。 当然没有什么什么海洛因,她其实是在骗他们!只有以利惑之,他们才肯将她带回国境线来。只要能回到中国境内,就一切还都有可为! 至少,竹锦还在这边。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只要竹锦发现了她不见了,他一定会来寻她! .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心里对竹锦充满了信任。尽管明知道他也不会打,还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就算他来了也斗不过这几个全副武装的毒贩可是她就是信他。 心瞳站在丛林里,此时忽然发现自己好想念竹锦啊! 平时他赖在她身边,她倒是不觉得怎样,此时却才知道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学会了依赖他…… 心瞳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起来。真是没出息啊周心瞳,你依赖谁不好,竟然依赖那么个吊儿郎当的公子……要是真的打起架来,他还没有你能打呢! 可就是……相信他。想念他。 “你笑什么?”跟在身后的男子出言喝问。 心瞳回身冷冷回望那个男子,“怎么,我就是笑一下都让你胆战心惊么?看看你们几个人,手上拿着什么,再看看我不过孤身一人!你怕什么?” “你!”那男人被心瞳诘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恨恨呵斥,“少啰嗦,赶紧找东西!” “请问,你们要找的,是这个么?” . 宁静的丛林,除了风掠过林梢而起的沙沙声,再就是不知名的鸟儿清亮的鸣叫声从头顶飞掠而过。可是此时上方却传来一个少年笑谑的嗓音。那嗓音怎么听怎么不正经,仿佛不是面对着生死的考验,而是在插科打诨开玩笑。 “谁!”几个毒贩全都惊了,下意识全都竖枪向上,瞄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都是丛林里的毒蛇,他们靠自己敏锐的嗅觉来活命,可是他们好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事先察觉头顶有人! 如果上头那个人手里有枪,如果那个人是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那么他们几个刚刚全都完蛋了! 心瞳也是惊住,只能抬头呆呆望那棵巨大的树上,一个身形灵活得宛如长臂猿的少年含笑从天而降。那样高大的树,他行进起来竟然那样从容。最后一截树干,他根本就直接凌空跃下…… . 是她眼花了,是不是?一定是她刚刚太想念竹锦了否则怎么会就这样看见了竹锦! 他怎么可能会来,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出现了危险? “你是谁!”几个武装毒贩哗啦一声将竹锦围起来。 竹锦却只是歪了头,将视线绕过那几颗碍事的脑袋,只向心瞳这边望来。他的姑娘依旧美得惊人。尽管在两番走了又回的折腾中,将她身上的迷彩服扯得狼狈了些。她的长发也全都散开,上头沾了好几片棕的绿的叶片,不过却一点都不难看,反倒让她化身丛林精灵,身上的野性宛如潋滟的罂粟,全都妖冶绽放! 竹锦笑起来。她总是这样地吸引他的心神,让他一刻都无法让心灵的躁动平静。 只望着她,他就心如乱麻。酸酸甜甜地疼。 . “你们找的,是这个吧?”竹锦看过心瞳放心了,这才笑嘻嘻举起手中的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头装着白色的粉末。 为首的男子一使眼色,手下走上来打开瓶塞,用匕首尖挑了一点粉末搁进嘴里尝尝,然后眯了眼静,“大哥,是!” 为首的男子也走了过来,亲自尝了尝,却一皱眉,转头望竹锦,“你在里头搁了什么?” 竹锦耸耸肩,“我搁的东西不但能让白粉更让人high,持久度长,而且一克白粉就变成了三克,你们的收益自然就能三倍上涨!” 随着科技的进步,现在的年轻人也都知道了鸦片与海洛因的巨大危害,所以现在主要的吸毒客往往不直接要纯粉的海洛因,他们喜欢经过二次加工处理的。不但更high,而且对身体的危害相对程度要低一点。 可是传统的毒贩们通常都是只会种植罂粟,只会提炼海洛因,对于新型的东西还比较缺乏相应的知识。所以此时尝到这么棒的东西,他们自然如获至宝! “想要么?”竹锦吊儿郎当地笑,“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 【今天先两更。明天上午继续。亲们这边的更新时间改一下,改成每天上午哦,凌晨的取消,晚上实在熬不动夜了~~】 124、变.态医生(更①) “你!”心瞳心痛低呼,却不敢呼唤他的名字如果让那几个家伙知道了他的名字,就有可能被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他就更危险! “你别胡来,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而且知道埋藏白粉地点的,只有我!”心瞳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扯谎,只想换竹锦安全。 “他只是我们一起玩游戏的网友,你们放他走!”心瞳转头朝那个为首的男子要求。 那男子冷冷摇头,“凡是知道了我们利用这游戏运毒的,都得死……” 心瞳面上一白,仿佛已经紧张得手足无措。她苍白着小脸朝着那为首大哥轻声说,“大哥我求你……我现在就把埋藏地点都告诉你……求你,别杀了我们。”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样花样年华的少年男女。那为首大哥冷冷一笑,端着枪,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心瞳身旁。 竹锦紧张得喘不过气儿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心瞳一个原地飞身,一肘猛地击打上那个大哥的太阳穴,而另一肘顺势狠狠勒住了那大哥的脖子! . “都将枪放下,让他走!”心瞳身子落下,肘部还紧紧勒着那老大的颈子。她一身迷彩服仿佛与周遭林地融为一体,可是她那双眸子却绽放着狂野的光芒,红唇更是娇娆微嘟。 整个人火辣迷人,又阴毒狠绝!就像是丛林里五彩斑斓的那条毒蛇女王! 都说泰拳阴狠,此时正得证明!别看那大个子块头很大,而且是训练有素的,况且手上还端着枪;但是泰拳出拳迅如闪电,更是直击要害,根本都容不得那家伙反应,就已经被心瞳一肘击晕! 变乱迅疾,那几个人都惊住,没人想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子竟然有这等功夫;更没想到,面对着他们的荷枪实弹,那个丫头竟然没有一丝的惧色,手脚动作一丝不乱! 迫于心瞳的气势,有人上来踹了竹锦一脚,“你滚吧!” . 换了一般的人质一定已经赶紧逃命去也,可是竹锦却举手抗议,“姐姐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说着狭长的眸子里还闪烁起粉丝见到明星时的灼灼光芒。 心瞳真想跳上去给他一拳! 这是什么时候,啊?他还这么得瑟!他知道不知道哪个轻、哪个重! “走啊!”心瞳咬牙向竹锦。 竹锦是走了,不过不是向远处走,而是猴子似的从那边蹦跳到了心瞳身边,呲牙向心瞳一笑。解下来还顺势探了探那为首大哥的颈动脉,叹息着摇了摇头,“哎哟,呼吸不畅、大脑休克。如果再不马上恢复呼吸,这位大哥就算命大不死,活过来也会因为脑缺氧变成阿福……” 刘.青云和吴倩莲多年前曾经主演影片《阿呆拜寿》,片子里的男主角阿福就是被人敲傻的,所以竹锦总是骂人不说脏字地将傻了的称为“阿福”。一般旁人还都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说的是福娃。 这本是只有心瞳才能听懂的话,所以心瞳当然明白,他这样说只是为了逗她笑。 心瞳缓缓挑起唇角,转头望竹锦。天地之间浓郁的绿色染满了她的眼睛,远远近近的都是忧伤,“听我的话,走啊!这本是我自己的事,不该连累你!” 竹锦的手指还按在那大哥的颈动脉上,他依旧笑嘻嘻地摇头,“我就不走。你骂我也不走,揍我也不走。” “这不是游戏,我没跟你开玩笑!”心瞳真是被他逼疯了,下意识扬手就想去打他就在此时,那个本来昏厥在地的大块头猛地睁开了眼睛,举起手中的枪就要射击! 他们都是丛林里踩着死亡的边沿一路活过来的,所以就算他会乍然之下被心瞳击倒,但是训练有素的他竟然也能尽速清醒过来! 心瞳一怔,想要防护,已经来不及。 . “大哥,别动哦。要乖乖躺着哦……”只有身畔的竹锦依旧在清清凉凉地笑,手指依旧不轻不重地搭在那大块头的颈动脉上,“大哥你知道我学什么的不?我将来要当外科医生哦,天天耍手术刀的。” 竹锦说着,好整以暇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满大街都能看到的那种指甲刀套装。 那大哥都被气乐了,“你的意思是想用指甲刀杀了我?” 竹锦依旧好脾气地在笑,跟幼儿园阿舅在安抚哭闹的小孩子似的。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转,竟然就从那指甲刀盒子衬里儿掏出一枚手术刀的刀片来! 小小一枚,却是寒光四射! “你,你想要干什么!”那大哥也哆嗦了。 “我不会一下子就割断你的颈动脉的。”竹锦继续好脾气地笑,“让她走,你乖乖躺着。不然我先割断你距离心脏最远的静脉,让你的血一滴一滴流出来,让你慢慢地死。” 竹锦笑得长眸里寒光潋滟,“或者再将你身上的零碎器官一点一点地切下来……比如,先阉了你……” . “你,你变.态啊!”一个主刀的医生如果变.态起来,那绝对是很妖魔,很让人心惊胆寒的!别看这帮毒贩都是生里死里摸爬滚打过来,一听竹锦这清清凉凉的嗓音,都觉得头皮都麻了! “那好,你千万别逼我变.态……”竹锦依旧笑得像一头笑面狐狸,“坦白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能变.态到什么地步。所以,不要刺激我哟……” 竹锦言罢,猛地抬头,长眸寒光凛冽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让她走!如果你们谁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会让你们见识见识医生是怎么变成魔鬼的!” 竹锦说着手指轻轻加了一点力,压迫着那大哥的颈动脉壁,那大哥登时就感受到了晕眩感凌空而来,便惊慌地大叫,“让那女的走!” 竹锦满意点头,含笑回眸。所有的妖冶一下子褪尽,眸子深处只剩下柔软的微波,“走啊……乖乖回去,等我回来。” . 心瞳的眼泪刷地流下来。 她终于懂了怪不得刚刚她让他走,他不肯走,还死皮赖脸地跟过来说话。原来他早从大块头的反应上看出他并没有沉入深度昏迷,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竹锦担心她,所以才过来伸手探住大块头的颈动脉,为的是用他自己来换她安全! 她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泰拳功夫也算高手,她以为自己一肘就能将他们的老大打晕,她觉得自己有能力护卫竹锦安全逃脱…… 却没想到,她的过于自信差点毁掉他们两个人! 如果不是竹锦刚刚果断过来,那么现在他们两人说不定早已被乱枪扫成了马蜂窝! “乖,走啊……”竹锦柔声再唤,“回去就赶紧买机票回家去。那边,有可能要出事……快回去。” 家里那边要出事?!心瞳只觉耳朵里头嗡地一声…… 那边要出事,还能是什么出事?当然是那套房子出事,当然是爸被查出来要出事! “快回去,再不容耽搁。”竹锦含笑伸手推了推心瞳,“乖。” 心瞳长泪堕下,大哭着猛地抱紧竹锦,“那你呢,你呢!” 竹锦哀伤一笑,“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了冽尘,要好好照顾你。” “你,混蛋!”他这个混蛋,都到什么时候了,他还要在她面前提起冽尘!他想说什么?他是不是要说,“你去找冽尘吧,就算没有了我,你依然还有冽尘”?! 心瞳咬牙猛地推开竹锦,站起身来,“好,我走!” . 一直目送着心瞳的背影跑下山坡,跑向傣家村寨的方向,竹锦才叹息着放松了手指。大块头已经被掐得快要翻白眼了,得了空气猛地咳嗽。 抬眼望竹锦那张苍白的脸,那大块头冷哼,“值得么?你为了他不顾自己,她可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眼都没回头瞅过你!” 竹锦淡然笑了笑,“我是学医的,我有很多办法让你不破皮流血,却依旧能让你疼得生不如死。” 那大块头咬牙切齿,他现在身上就有一股奇异的疼痛,仿佛顺着经脉一直在身子里头乱钻! “走!”他发令,一行人迅速换了一条线路,奔进无边无际的热带丛林,随即消失不见。 其实这帮毒贩都说错了,心瞳绝不会自己走了不管他;可是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所以他才会说出s城那边要出事因为在这个世上,心瞳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老爸。所以他只能用她老爸的事儿将她赶走,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的离开…… 只要她安全离开,他便已经无所畏惧。 -------------- 【稍后第二更。】 125、美女蛇(更②) “唱支山歌给党听” 山高林密,绿色葱茏,一行人艰难穿越热带丛林。因为此前出现了心瞳的变故,所以狡猾的毒贩们没再走原来惯常走的那条线路,而是换了一条路。这条路因为人迹罕至,所以行进起来难度更大。经常走着走着前面就没有了路,要那几个人掏出匕首来将拦路的植物一顿切削之后,才能继续向前走。 所有的植物在这热带丛林里都长疯了,拼命地向上伸展枝叶,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接触到一点点的阳光。就连寻常丛林里都低矮到要趴在地上的蕨类植物,这边竟然也长得跟树那么高了,像是都妖魔了。 这样诡异的环境,这样绝望而困难的行进里,却依然有个人心情轻松地唱着歌儿。 此歌儿一出,不但林木耸动,一干毒贩更是肝儿都颤了。 这样的情况下能唱出歌儿来的已经是奇迹,竟然还能唱支山歌给党听的,那就不是精神病就是已经变.态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位这是故意气人儿呢! “你给我闭嘴!”毒贩恼火,一枪托将竹锦给砸得坐到地上,“老子们探路,你倒是清闲唱歌!” 竹锦疼得翻了个白眼,“我倒是也想帮你们探路啊,可是你们倒是松开我的手啊!我手这么绑着,我不唱歌那我干什么?再说我唱这样慷慨激昂的红歌给你们听,也是给你们加油助威不是?” “你给我消停些!”为首的大哥面色冷郁,“如果不是因为丛林里空气湿热,容易造成窒息,否则我要把你嘴给你堵起来了!你再不安分,我就地埋了你!” 竹锦挑眉一笑,“大哥,你要是就地埋了我,那你身上那疼就得跟着你一辈子。不是我威胁你啊,等你年纪大了,那疼比风湿痛还严重。” “更何况,你们还没能拿到我调配白粉的配方呢。那可是以一当三的巨大利润哦。”竹锦涎着脸一笑,“大哥,所以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的……” “不要脸!”旁的毒贩都听不过去了。这么多年手里也抓过不少人质,可是没一个这么不要脸的! 不要脸……竹锦笑起来。他的身份特殊,所以从小到大就算也有人想说他不要脸,可是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是他的心瞳,小脸薄愠、杏眼含威,毫不留情地当面骂他不要脸! 她那个小模样,让他的心登时就痒痒了。差点没当场就笑出声来。从此他领略到了生命另外的一份美丽原来挨骂也是这样美丽而幸福的事情。 他始终想跟心瞳说,他不仅不要脸,在她面前他还是贱男一枚。比王小贱还贱…… . 因为全新道路的开掘,虽然比较安全了,但是行进速度也大打折扣。毒贩们原本的计划是要当天就返归国境线那边的,可是此时绕了远,更还带着个大活人,所以原计划被打乱,只能在丛林中过夜。 竹锦虽然嘴硬,不过一路上行来因为被毒贩们拖着扯着,所以身上到处都被尖锐的草叶给划得一道一道的伤口。遇上丛林里的湿气再加上自己的汗水,浑身的伤口就腾得好像在身上披了一张荆棘的网子。每一寸都疼,每条骨头缝都疼。 毒贩们不满了就用枪托砸他,虽然他尽量自保,可是那些砸伤还是让他疼得在夜里辗转难眠。 就算再怎么要强,终究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这些疼痛对于他来说,的的确确是一种挑战。 毒贩们也都累坏了,不过丛林给了他们最大的安全感,所以他们将竹锦绑到大树上之后,就各自放心散开,寻找干爽的地方睡觉去了。 今夜难得地还有星光从丛林顶端筛落下来。夜里丛林里终于停了风,竹锦抬头向上望去,还能看见一块儿不规则形状的夜空。因为周遭没有人类城市的人造光源,所以显得那夜空并不是特别的黑,反倒带着丝浅蓝清透;盈满了璀璨星光,看得让人心醉。 竹锦不由得想起那个晚上,躺在总部大操场的草丛里,他抱着心瞳,一起看那块绚烂宛如织锦的夜空。 心瞳,今夜你在哪里?你可安好? . 丛林里干燥的地方不好找,所以那几个毒贩分布得很开。也没人留下来看守他,是相信他自己也没能耐跑出迷宫一样的热带丛林去。 竹锦就只能自己干巴巴瞪着眼睛,用力思念他的姑娘。 腿边草丛里有细微的悉索声传来,竹锦听着心都揪起来了!云南热带丛林里多蛇,难不成是有蛇?! 虽然他跟兰泉也自称是竹叶青。可是自称是自称啊,谁遇见毒蛇能不害怕?更何况自己现在被捆在大树上呢,难道任凭蛇来咬? 好吧好吧……竹锦只能苦中作乐、自我安慰,心里跟老天爷说,“如果您老真的不打算搭救我,那拜托派来的是条美女蛇吧……最好是那种身子是蛇、脑袋还是美女的那种,就跟《金刚葫芦娃》里头的那个似的……至少能让我心情愉快些……” 那些割破竹锦皮肉的植物,也有些的确是有毒的,虽然擦身而过的瞬间不会遗留过多的毒液,只是他一路上被划伤无数,所以此时脑子里头也有了些昏乱他一定是脑子都迷糊了,否则怎么会看见,看见真的是条美女蛇沿着他的身子爬上来,而且那美女蛇的脑袋上竟然长着心瞳的脸! 夜色迷离,暗影摇曳的丛林里闪烁着诡异的微光,他的小护士伸出舌尖竟然在舔他的身子! 哦,卖糕的,一定是他昏迷了,否则怎么会真的得着心瞳这样主动的火辣伺候? 她的舌尖柔软而灼热,沿着他的身子游动……竹锦压抑不住地呻.吟起来。天,就算这样死掉,也值得了! 岂知美女蛇贴着他的身子滑到他耳边,低声呵斥,“别叫!” 嗯?嗯?? 竹锦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没昏迷,他更没做梦,眼前那宛如丛林精灵一般的女孩子正是心瞳! 没有了蛇的身子,她身上的迷彩服全被她自己处理过。上衣在腰部打结;长裤全都用绑腿给勒紧,这样就将原本肥大的迷彩服变成了贴身装,在草丛之中行进起来就更加利落,而且不会被肥大的布料摩擦林叶发出声音来暴露行踪…… 可是这么一改造他的姑娘整体的曲线纤毫毕现,在幽暗的光线里越发显得妖冶得仿佛暗夜里无声绽放的罂粟花! 竹锦骨头都酥了,眼睛一边谨慎望着周遭,一边低声笑,“你,你来舔我?”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再笑,“难道觉得我这个样子特别性.感,所以你决定强.暴我了?啊我知道了,宝贝儿,原来你喜欢s.m,或者是捆绑游戏!” . “你给我闭嘴!”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这么扯淡! 为了最大限度压低音量而能让两人听见对方的声音,心瞳身子整个贴过来,踮脚凑到竹锦耳边,“你受伤了。这里湿热,很容易感染;而且丛林里到处都是会吸血的虫子,它们会从你的伤口爬进你身子里去……” “啊……”饶是变.态的段竹锦也吓得麻爪了。 “我一路跟着来,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药物。所以我只能,只能……” 所以她只能帮他舔伤口。 唾液是具有神奇功用的。在人类这样进化之外,自然界的哺乳动物们受伤了都是靠自己用唾液来一遍遍舔舐伤口,除掉脓血、清洁伤口,加速愈合。唾液具有消毒和杀菌的作用,帮助伤口不必感染,还能有营养催化的作用。 竹锦不整齐地浑身颤栗起来。第一次清醒自己全身都被划伤天啊,看来他的贱又更上一层楼了,他真恨不得以后也天天将自己弄一身伤口,这样就天天都能享受到心瞳那甜软的小舌…… “你,你别胡思乱想!”心瞳知道他在那颤抖什么呢,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啰嗦。径自漱了下口,继续舔舐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 她的小舌绵软湿滑,在他身上灵巧游走。竹锦连脚趾头尖儿都绷起来,身子其他地方更是早已高高起立…… 心瞳喘息着努力避开他那边不去看只可惜,那是他身子的中心点,无论如何都避不过…… 心瞳自己的身子也灼热起来,曾经于幽室耳鬓厮磨的一幕一幕倏然袭来。她的身子仿佛被丛林传染,也变得灼热而潮湿…… 她贴着他再向上舔舐,终于舔上了他的胸膛…… --------------- 【今天先更到这儿,大家假日愉快~~~~明早继续。】 126、情愿当狗的男人(第一更) 夜空清浅幽蓝,有璀璨的星光迷离洒落,心瞳情不自禁抬眸去望他的眼睛。 他狭长的眸子在夜色里光芒妖冶,再也不似曾经的宛如月色清光,此时的光芒仿佛是炙红的火焰。盈动赤红里,他的眼瞳一瞬不瞬凝望着她。仿佛,天地为无物,只有她才是宇宙之间唯一的中心。 他本就是相貌妖冶、行事诡异的男子,此时就更是宛如魔性苏醒,尽管手脚都被捆缚着,却依旧仿佛有妖异的火焰从他身子里喷薄而出,沿着他们相抵的身子,沿着她的舌尖与手指,一寸寸爬进了她的血脉…… 她的身子也跟着灼热起来。就像这暗夜里的热带丛林,燠热、潮湿、宛如有水汽蒸腾…… 心瞳喘息,几乎已经无法继续帮他舔舐伤口。她被他的目光灼疼,她的心更已经被他霸道凝聚而起的气场而搅乱…… 这个家伙怎么攻击性这么强啊?他还被绑着呢,可是她却只觉被侵犯的那个人是自己…… “看什么?”心瞳红了脸,低声喝止。 他再这样看下去,她就只想落荒而逃了! “嘁……”竹锦笑起来,却依旧垂着头望着她,只不过目光放轻了一些,能让心瞳觉得自在些,“谁让你那么好看?不是我要一直看着你,而是你勾着我一直看着你……” 不要脸!心瞳心底暗骂,真想直接给他一拳! 不过此时不可耽搁,她要小心谨慎,唯恐毒贩闻声醒来。 心瞳将千万句的骂都吞回肚子里,只化为狠狠的一瞪,转身抓起手边的几棵草,放进嘴里嚼碎了,将碎糜一点点小心地糊在竹锦身上几处比较严重的伤口上。 草汁入伤口,竹锦轻轻地“嘶”了一声。 “疼了么?”心瞳急问,眼睛里已是含了泪,“你再忍忍,我今晚还不能带你走,你身上有伤,我们逃不过他们的子弹……等你好起来,再忍忍……” 竹锦的手腕在绳结里挣扎着转了一下。 他可怜的姑娘,此时穿着迷彩装,本是浑身狂野的森林精灵,可是眼里却含着泪,让他的心都碎了。他真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来,或者哪怕就是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像是安慰小宠物似的安慰她一下也好只可惜,他的手被紧紧地捆着,这点微末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别急着救我……”竹锦只能向前探身,轻轻吻了吻心瞳的面颊,“让我多跟他们走一段。他们是全副武装的,而且从他们的行动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经过军训的。我担心他们不是乌合之众,正好让我能有机会更靠近他们的老巢一点。” “你疯了!”心瞳忍不住低骂,“你先让自己活下来吧,还想当孤胆英雄!” “呵……”竹锦无声笑开,“岳父当年独闯金三角,我这个当女婿的也不能太差劲了啊。既然有机会,就也闯一次看看……” “只有做到这样,才能成为你心中的英雄吧?小傻瓜,我知道你始终对我不满意,因为我不是跟岳父和冽尘那样勇敢的男人……” “我不要!”心瞳一声痛呼,抬手捂住竹锦的嘴。 “我一点都不希望爸是独闯金三角的孤胆英雄。我要的只是爸能陪在我身边,如这天下每一个爸爸一样,陪着我长大。我也不希望冽尘坚持要留在云南,继承我爸的遗志我想要的只是冽尘能在我身边,让我能如同任何一个女孩一样可以给他打电话,可以约他看电影,可能挎着他的胳膊一起去逛街……” 心瞳用力摇头,“我从来不是贪心的女孩子,我想要的不过只是这样。我不要那些所谓名利的光环,我只想要一个普通人平淡却幸福的日子……” 竹锦心里狠狠一疼! “所以段竹锦你给我听着,我不要你也去做这样的事情,不要。我情愿你就这样吊儿郎当,情愿你整天不正经不要脸,只要”心瞳垂泪,却硬生生吞住下面的半句话。 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几时起,她已经对他有了这样的心情?! 她想说的是,是 “我会陪在你身边。不要名利,不要光环,只不正经不要脸地赖在你身边,你赶也不走。”竹锦狭长的眸子里也是泪光闪烁,可是他却依旧不正经地笑着,静静凝着心瞳的眼睛。 心瞳用力别过头去,抹掉面上的眼泪。 他说的没错她要的不过是一个人,一个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背弃她,永远不会将她放在次要的位置上,说要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离开…… 她知道自己不是大公无私的人,她的心眼儿很小,小得希望自己是那个人心上最重最贵的那一抹白月光。 爸做不到,冽尘也没做到却没想到,这个以为是意外闯进生命的吊儿郎当的家伙却郑重对她这样承诺。 不离不弃,打骂不走。 “瞳,我会做你的忠犬……”竹锦沙哑着嗓子凑过来,“收了我吧?” 忠犬……还真有人愿意将自己比作狗呀……“你讨厌~~”心瞳忍不住还含着泪,却已经笑起来,“有你这么大的狗么?” “嘘……”竹锦伸长了颈子绕住心瞳的颈子。 心瞳一怔,“干嘛?” 竹锦叹息,“我想吻你啊。实在忍不住了……” 心瞳心底一软,身子已是酥软。看着他那伸长了脖子想要固定住她头的想法,心瞳忍不住笑开,轻轻叹息,“我吻你,你老实呆着吧!” 说着,心瞳已经主动抬脚送上了香唇…… 小小一颗,宛如丁香粒。上头甜软柔腻,还带着一丝丝泪水的咸涩,让竹锦含住只想辗转吮.吸,继而撬开她的神秘,去用力搜寻她隐藏深深的美妙甘泉…… 舌尖共舞,他霸道地缠紧她,舌尖进退之中带乱了她心跳的节奏…… “好疼……”竹锦贪婪缠.绵于心瞳唇齿之间,妖娆着嗓音撒娇般地呢喃。 “哪里疼?”心瞳被惊住,急忙收回飘飞的神智,“是伤口疼么?哪里?快点告诉我啊,别是感染了,我现在就给你处置!” “……是,是那疼。”竹锦红了脸,眼睛却大胆地直接盯着心瞳,“我要胀死了。” “你……”心瞳粉面早已红透,当然明白男人这种生理机能可能会带来的痛苦。 “帮我。”竹锦嗓音带着霸道,可也有一丝轻微的颤抖,哄着却也是哀求,“姐姐,帮我……” “我……”心瞳早已呼吸凌乱,无限挣扎。 “你是小护士哦……”竹锦含笑继续哄着,“我是你的病人。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在你面前这样痛苦?姐姐,这世上我只希望你帮我……因为我想要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你若不管我,就让我死了吧!死了我也要变成一碗狗肉汤,在你冬日飘雪的天气里,突然闻见路边飘来的狗肉香味,然后你走进去点了一碗狗肉汤,这样我就可以钻进你的身体里,跟你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 什么狗屁蹩脚的形容啊……可是心瞳就是心颤难忍,眼睛里的泪也无声滑下。 “段竹锦你很过分啊……”心瞳含泪咬住竹锦的耳垂,“分明就是你在哄骗我做坏事,可是你还把自己打扮得那么无辜。你坏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故意让我难过,故意勾动我的同情心,让我无法拒绝你……” 竹锦含笑嗯哼了一声,刚想回答,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的小护士还在说着话呢,一边咬着他的耳垂,竟然同时握住了他…… 她的掌心腻软湿润,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就仿佛这夜色里潮湿燠热的热带丛林……林木丛生,摇曳摩擦。于微妙处,见漫天星光…… 竹锦只觉自己的整条命都被心瞳的小手握住,美妙摇曳。 这个小坏蛋,分明还在那么青涩地脸红颤抖着,可是她却已经让他发疯了! 掌心灼热如铁,却有如天鹅绒一般丝滑。心瞳只觉天地旋转。分明主动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是自己却也已经迷乱得忘了天地…… 忽然有修长的手指滑来,隔着布料揉住她同样的神秘……他沙哑而灼热地呢喃,“这样美妙的事情,怎么可以我自己独享。放松宝贝儿,让我也给你同样的美妙……” ------------- 【稍后第二更。最后几句话大家发现了什么没有?o(n_n)o】 127、传说,爱情是种毒(第二更,5000字) 心瞳下意识退避,却已经晚了。他的大手霸道前后夹击,将她紧紧固定在他双手之间,手指放肆游走…… 心瞳本已昏乱,此时更是晕眩到几乎无法呼吸。她紧紧抓着自己残存的一丝理智,咬紧牙关低低喝问,“你、你的手!” 他笑,笑声沙哑又丝滑,像是暗夜里光华闪动的黑色绸缎,“我的手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么?可是你的身子却已经喜欢极了……” 都是学医的,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各自的身子都在发生着怎么奇妙的变化! “不是……”她不敢挣扎,也不敢大声,只能软软贴着他的身子,任凭他大掌在后方贪婪搓挤,前方则是手指淘气钻探……“我是说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会逃出来!” 他分明被捆着呢啊,他怎么逃开的!她方才刚来的时候曾经小心观察过绳结,当发现那绳结极难打开,而且一旦打开就难以恢复原状谨慎的毒贩就连绳子打结的方式都是特殊的,一旦发现绳结有了变化,毒贩自然就知道有异状发生过。所以心瞳只能忍着心疼没给竹锦打开绳子可是这家伙的手是怎么逃脱的! “呵……”竹锦在暗夜里妖冶地笑,“因为我要用来爱你……我怎么能还让那绳子绑着我呢?所以我就跟绳子商量了一下,它也觉得这件事更重要,所以它就答应放我出来了……” 心瞳压抑不住自己的呻.吟,觉得自己宛如开在他掌上的花。他探花寻蕊,他一瓣一瓣帮她盛放……心瞳一声压抑不住的哽咽,“混蛋……我,我好难过!” 竹锦嗓音沙哑轻笑,“那我该怎么办……宝贝儿你说,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给你……” . “你混蛋……”心瞳眼泪都落下来,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狂喜,还是要命的难过……只觉身子热又潮湿,很难受,很难受…… 她是学医的,当然不会青涩到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在渴望,她的身子在渴望更多的碰触、更深的给予! 她太过分了,她怎么能主动产生这样的渴望?都怪他的手,他的手让她无法自制;更怪他之前的那些贴心的话;还要怪他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倾心相守……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如这段时间这样若惊若恼,若恨若喜,一边体会着被他呵护的美好,一边还要被他的死皮赖脸气到几乎抓狂……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从未想到过的感受当听说他跟蒙甜甜在一起,她心里大团大团涌起迷雾一样的郁闷;当独自一人离开他而远赴云南,整晚的飞机,她始终无法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他。可是就算睁开眼睛,眼前的幽暗里依旧是他笑得吊儿郎当…… 他如影随形,他钻进心髓;他死皮赖脸,他倾心守护。 她周心瞳自己刚刚也对他说过,她要的不过如此此时猛然回头,才蓦然惊觉,她不是没曾拥有,她其实是一直拥有! 只不过一直不希望是他、不接受是他;如今方猛然醒觉,她要的只有他才能给…… 他说爸是孤胆英雄,他也说过自己在她心里比不上冽尘,可是他却做到了爸和冽尘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她的心很小,她的世界也很小,她想要的,不过如此…… . “段竹锦,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你……”心瞳喘息抬眸。眸子里是羞涩,却更是比星光更璀璨的勇敢,“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许笑。” 竹锦正享受那无比美妙的触感呢,听见心瞳这样说,也用力收敛了笑意,郑重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尽管星光微渺,可是两人全身相贴,竹锦却也能看见心瞳脸色越发红了。 “段竹锦,女人是有那层薄膜的,所以在第一次的时候可能会有疼痛……那么你们男人呢,第一次会不会也有疼痛?” 竹锦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么聪明的一颗脑袋,此时却已经彻底思维停止,各条脑筋发上了严重的交通栓塞症状他只能傻傻盯着心瞳,自己呈现出阿福的模样。 “你说呀……”心瞳看着竹锦这么瞅着她,心底越发有点慌,“难不成,也会疼?那好吧,我轻一点真的会轻轻的,如果你疼了,就喊住我……” . 丛林里的气氛乱了,竹锦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半天才憋出一句来,“姐姐,你要做什么?” 心瞳却已经小心翼翼将树干上的绳套往下串,既不将绳套解开以免被发现,也没将竹锦身上的绳子给打开,只是帮他坐了下来! 竹锦大脑严重缺氧,只能无助地被小师姐摆弄,只觉热带的天空落了雪,满眼的视野里都是茫茫的雪花点,像是老式电视机没有了电视节目时候的情景。耳朵里也都是类似那种的沙沙声…… 他完蛋了,他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了! 从前听说过女孩子在第一次前会格外紧张,还有晕厥的,可是没想到这事儿轮到自己身上了,自己也要挂了…… 心瞳羞涩坐过来,腿紧贴着他的腿,柔腻的肌.肤缓缓摩擦,让他颤抖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竹锦忍不住暗骂自己:段竹锦,原来你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傻x!嘴上说的像是经验老道又丰富,可是事到临头竟然就会全身哆嗦……这还是全医大的人体解剖学单科测验最高分?这还是自诩对人体的神经、肌肉反应了解得妙到毫巅的那个医学天才? 原来都是扯淡。原来最high的快.感叫做:命悬一线。而这根线全都掌握在眼前这个丛林精灵的手里,他只能任她为所欲为,他只能予取予夺…… . 心瞳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电视电影动漫地看过不少,可是一旦到了自己真刀真枪上战场哦,买糕的,为什么只想临阵脱逃? 她用力抓紧竹锦的衣襟,控制住自己的颤抖,慢慢等身子的灼热战胜紧张的颤抖,“竹锦对不起……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要了你?” 寂静里又宛如一个巨大的电光火球哗啦在竹锦耳边爆裂! 她在问他这样可爱的问题,他的天啊…… 竹锦还矜持着,“好,好啊。” 心瞳长出一口气,绝望地感知他一边装无辜一边已经一边一只手搓住了她的胸……最后的一点矜持都被他揉到天外,心瞳听见自己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火花喀嚓喀嚓爆裂开来,像是腾空的焰火,光彩绚烂! “如果你疼,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量温柔……”心瞳抬起身子,迎接他到入口。仿佛天造地设,他立时找到了那美妙的洞门! “好,好……”竹锦哆嗦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现在还哪里有任何的理智? 心瞳有点紧张,可是终究抗拒不了心底澎湃而起的渴望,一点点坐下来…… . 她已经充分反应,所以他进来的那一刻并不觉疼痛,只是深刻感受到那份灼热和强硬……心瞳紧张地皱眉,随着她的眉心一同蹙起的还有她身体的每一寸…… 竹锦低低喊出来,“唔!” “疼了么?”心瞳赶紧停住,紧张地望竹锦。 竹锦额头汗下,却咬住唇,跟受辱的小姑娘似的,眼神湿润,“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紧?我可不想现在就,就结束了……” “你!”心瞳面上腾地着火,可是心底却有巨大的狂喜升腾他喜欢的,是不是?尽管生涩,可是她给了他快乐的,是不是? “那我,我轻一点……” “求你”段郎立即目光潮湿,红唇娇娆,“不要” “不要?”心瞳进退维谷。 “不要轻;更不要停!”竹锦沙哑低吼出来,两手用力,放弃满掌的绵软,转而捏紧了玉软之上的两枚红豆,辗转一捻! . “啊!”心瞳仿佛被一抹电光击中,再也按捺不住,喘息着伸手抱住竹锦的头。十根手指全都穿进竹锦发丝中去,紧张地寻找一点力量的支撑…… 她勇敢地向下去,紧张却也坚定地迎接强硬的他缓缓穿过她…… . 是有一点点的疼,不过绝对没有听闻的那样。人体是一个很懂得自保的肌体,器官移植还要有排异反应;就算打针破那么一点皮肉,还会有尖刺的疼痛更何况此时? 一个人想要接纳另一个人,从此与他融为一体,从此一生相随,哪里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注定是一个带着疼痛的决定,那必须是带着一点点疼痛才会更加深刻。 汗水像是黏腻的小蛇,沿着心瞳的长发滑下,沿着她修长的颈子,滑落丰盈的胸。她从来不是文静白皙的女孩子,她骨子里仿佛天生就适合丛林,就连肤色都是狂野的蜜色,所以此时在丛林之夜里看起来,只觉骑在他身上的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森林中的妖精! 妖精小蛮腰勇敢摇曳,想要吸光他身子里所有的元阳! 竹锦只觉身子里每一点津液全都随之沸腾起来。她在紧缩,而他即将冲射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刚刚进得妙境,她还正在紧张之时,他绝对不可以这个时候…… . “呼”心瞳终于一场长喘,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汗水将她浑身打湿,迷彩服的背心宛如水洗。她丰盈的胸骄傲地峭立在背心下,完美的弧线。 “宝贝儿,还好么?”竹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心瞳笑起来,双眸曼妙一转竹锦呆了,就在这么眨眼之间,他的小护士已是女人的风情乍现! “原来,不过如此。”心瞳垂下眸子来望竹锦,顺便坐得更深“没什么疼,一点都不可怕。你呢,你疼了么?” 竹锦哑然失笑。他的姑娘真是勇敢又可爱! “我,我疼……”他继续装无辜。 “疼……”心瞳犹豫了下,却狡黠笑起来,“可是对不起,就算你疼,我也不会放你出去了因为我现在,好舒服……” 竹锦无声大笑,“我是疼啊,不过我的疼是因为你不肯动!” 心瞳也是冶艳一笑,伸手抬高竹锦下颌,喘息着说了一句,“你的竹笋,好大。而且在里面,还在偷偷长大……” “唔……”竹锦鼻血险些没下来。他的小姐姐这是在红果果地挑豆他啊! “狗狗,我们开始了”心瞳将竹锦双手抬高控制在他头顶的树干上,身姿曼妙摇曳,学泰拳的力道帮她完美地裹紧了他,无路可逃…… “姐姐我,我……”可怜的竹锦身子被绑着,那里被裹缠着,手都被按着,可是身子里那股子热流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心瞳妙目一转,低下身子,却不停下扭动地问他,“你说我身子这样竖直着,是不是不容易……” 天啊,这时候还问专业知识?竹锦用力想着,努力点头,“是的。地球重力会帮忙。” 心瞳一声欢叫,“那你再等一下下,一下下就好……”还没等说完,她火力四溅的身子已经痉.挛起来,甜美的叫声拳头埋进他颈侧…… 竹锦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沉寂良久的维苏威火山彻底爆发!烟尘滚滚,熔岩汹涌,全都瞄准了那奇妙的方向,用力…… 心瞳再也按捺不住这狂烈的攻击,呻.吟着一口咬住竹锦的颈子,眼泪与身子里奇妙的液体一同落下…… . 火山终于平息,心瞳趴在竹锦身上,两人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人间最美丽的星火。 竹锦比较惨,此时还被绑着,一副被玩残了的可怜相,浑身破破烂烂的。心瞳就笑,赶紧起身帮他将衣裳都拉好。这一番折腾,他伤口上的药糜也都掉了。 心瞳心疼,“对不起……还疼么?” “傻瓜。”竹锦疲惫地喘气,“我们刚刚做的事能让身体产生天然的兴奋剂,可以帮助提高免疫力和止痛的……” “姐姐,你要是心疼我呢,就多跟我做几次咯。”竹锦还得陇望蜀,心瞳红了脸打他。背过身去将迷彩服都拉好,轻声说,“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心瞳说完,自己心里也是一空。刚刚经历过最亲密的事,就要这样离开……听着竹锦半天没声儿,心瞳转头去望,竟然发现他的脸上挂着两滴眼泪…… . “喂……”心瞳心软到无法收拾,也含泪扑过去,抱紧竹锦,“都是我笨蛋,我要是能再强一点,我就可以带着你一起离开。就不用你继续这样受苦。” 竹锦笑着给心瞳擦掉眼泪,“傻瓜,你已经做的很好。除了你,还有哪个女孩子敢孤身跟着一伙毒贩走了这么远,而且没被他们发现!” “听我的话,回总部去。让他们来救我,不要你自己这么跟着冒险!” 心瞳用力摇头,“我回去的话,一来一回至少要耽误半天的时间,我不敢保证这半天的时间你会遇见什么。我必须亲眼看着你安好,我才放心!再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一定能救你出去!他们想不到我会跟着他们,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防范!” “瞳……” 心瞳咬牙,劈手给了竹锦一记,“狗狗,听话!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有个毒贩翻了个身。竹锦眼光一寒,“快走!” 心瞳身子娇小,猛地蹲下,便已经藏身进了草丛。 . “k!”那个毒贩嘟嘟囔囔翻身,“夜里一直听见野猫叫……嚷得老子都着火了。赶紧回去找个妞泻泻火去!”说着翻翻转转就要起身。 竹锦小心起身,将手腕重新伸进绳套里去,狭长的眸子宛如竹叶青蛇,谨慎盯着那个方向,努嘴让心瞳快走。 心瞳犹豫了下,竟然像灵巧的小野猫一样,从草丛中窜出来,用力吻了竹锦一下,这才再度转身,猱身钻进了丛林,无声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竹锦只觉心一空复一疼。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失.身又失心,失魂又落魄如果爱情注定是一种病,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可他甘愿丢掉所有的药物,放弃任何的治疗,情愿这一生沉疴不起。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不见了她……那他该如何活下去? --------------- 128、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更①) 天空就像捂着一个帘子,没亮的时候,始终闷着黑着;可是一旦东方破晓,就像帘子被掀开了一样,还没眨巴几下眼睛,整个天空就呼啦一下子全都亮透了。 连一点缓冲都不留给眼睛,更一点回味的时间都不留给某个刚刚失.身了的可怜男。 他心里其实有一个重大的命题需要好好想清楚:失.身事小,反正他早晚也是欢欣鼓舞地主动申请要失给他的小护士的;他想要郑重考虑的是,他们这个第一次,他是不是算是被强.暴的呀? 想想自己那个惨样儿,身子被捆着,被她坐在下头她还问他疼不疼,她还说要对他轻点儿…… 拜托,这都是男人对女人说的台词好不好,怎么他都没来得及说呢,全都被他的小护士给抢走了? 这一方面是说明他的瞳与众不同,可是另一方面是不是也是说他这个男人,很没用啊! 哎哟,这可怎么行啊他怎么能没用呢?他可是宇宙第一的男子汉啊。 不行,他心里委屈,他闹心…… . 竹锦正在这儿傲娇呢,毒贩走过来查看他的绳结,皱着眉头喝问他,“你怎么坐地上了!” 竹锦赶紧收敛心神,绝不能让人发现昨晚心瞳来过。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暴露了心瞳。 竹锦就涎着脸乐,“你们老几位睡得那么香,我被捆着,难道还不能坐下来歇会儿啊。再说了,我要是不补充好了体力,白天我也走不动啊,到时候还得让你们架着我走,耽误路程还让你们老几位跟着受累不是?” 那毒贩翻了个白眼儿,知道跟竹锦斗嘴烦死人。就索性闭了嘴蹲下仔细去查看那个绳结。 竹锦还故意装作手腕子疼了,“嘶”了一声。 那毒贩满意地看见绳结一切都如初,这才起身跟大哥汇合。几个毒贩凑在一起吃了几块糍粑,又将一块压缩饼干塞竹锦嘴里头去,这才一行人起身。 竹锦一边歪歪趔趔地走,一边向外喷着压缩饼干渣儿,“我抗议,你们虐待俘虏!干死我了,你们倒是也给我口茶喝!既然在云南,怎么也给我弄杯普洱茶啊!” 几个毒贩跟看大熊猫似的瞄着竹锦。那大哥冷冷盯着竹锦,“我现在也想喝普洱茶呢。还能轮着你?” “那好说,你们放开我,我找个茶馆请你们就是了!”竹锦瞪大眼睛装阿福。 那大哥垂首跟一个手下问,“检查他身上没有牙洞吧?我怎么感觉他昨晚上被蛇咬了,所以今早上才这么头脑不清醒了。” 竹锦喷着压缩饼干渣儿,自己倒是乐了。他昨晚上就是让蛇给咬了,他的小护士咬得他爽死了!上头的小嘴也咬,下头的小嘴也、咬…… 一想就完蛋了,他反应了……只能赶紧闭上嘴,乖乖跟着走。否则一定会被发现出了问题! . “唱” “你再唱支山歌给党听,我就一枪托把你下巴砸下来!” 竹锦张口刚要唱,被折磨得要死要活的那位架着他的毒贩抢先一步警告。 “那行,那我换个别的唱?或者给你背首《千字文》、《弟子规》啊?” 那毒贩咬牙,“你是不是唐僧附体啊你,烦不烦啊!” “原来大哥也是看过《大话西游》的啊,也是罗家英的粉丝咯?”竹锦一边歪歪趔趔往前走,一边继续跟人家聒噪。 “闭嘴啊,欠揍啊!”旁边几个人一同不耐大喊。 竹锦笑眯眯闭了嘴。仰首看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草丛间呼啦飞起,翅膀带动的风扰动林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头顶一块不规则的蓝天洒下耀眼的阳光,那阳光照得人产生一股子幸福的晕眩。 那感觉有一点点像昨晚喷发的那一瞬间…… 呼,好想她,想她想她想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某人忍着挨揍的疼,还是大声吼出一句歌儿来,引得众毒贩再度侧目。个个恨不得用眼神直接将他凌迟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人肉喂鹰! . 云南的丛林里,地势也都奇峻。毒贩们在地势较低的一带通路向前,而就在他们头顶上的山壁上,原来也有一条细窄山路。一个身子灵活如小野猫的人影,蹲踞在疯长的植物的荫蔽里,如影随形跟随着他们。 灼热的眼睛穿过草木林叶,紧紧凝着竹锦的背影。听见他一声声不要脸的话,会忍不住笑起来;看见毒贩用枪托砸他,她的心里便也跟着剧烈地疼…… 心疼着,脚下一个打滑,踩松了一块石头。那石头沿着山坡滑落,眼看就要发出声音 幸好,草窠里有一只孵蛋的鸟儿,受了惊吓呼啦一声振翅而起,高高飞上云天。 而那帮毒贩的注意力都被段僧给吸引过去,没人格外注意那只鸟因何惊飞。 山壁上的小小人影这才无声地长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心窝。 却不期然听见他大声的“嚎叫”“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那小小面颊上早已不知何时爬满了泪水…… 她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真的耳聪目明。她第一次跟上他们的后头的时候,就听见他“唱支山歌给党听”……隐隐然心间仿佛有感悟,他是故意唱歌给她听,一来扰乱毒贩的注意力,二来是在用歌声陪伴她,让她放松…… 心瞳用力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很丢人啊,好像自打认识了这个家伙,自己坚强的外衣就一点点被撕掉,动不动连自己都没注意呢,就淌满一脸的泪水。这哪儿还是那个从小发誓,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软弱、不会流泪的那个周心瞳了? . 再往前走,已经远远离开了中国的国境线。前方出现了一个山寨,十数间人字形尖顶的竹屋映入视野。 那几个毒贩显然放松下来,开始听见了他们的欢声笑语。心瞳心里更加紧张。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个村寨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据点;至少也是跟他们有往来的。 心瞳全身都贴在山壁上,用力去望竹锦。 却见竹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背在身后被绳子捆着的手隐约竖起两根手指来,摆出了个“v”的手势! 这个傻瓜……他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按着爸当年的经历,心瞳最大的担心是,一旦到了方便的地方,这帮家伙就会直接给竹锦注射毒品! 对付不肯屈服的俘虏,这帮毒贩最惯用的办法就是用毒品来控制你。不打你不骂你,只要让你上瘾,那你自然就成为他们的同道人;只要毒瘾发作,他们让你干什么你都得答应! 那样的人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根本就是一个受摆布的木偶! 心瞳知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要在今晚救出竹锦,否则可能就晚了! . 眼前的村寨,很奇妙啊。 心瞳已经心急如焚,竹锦却还能用审美的眼光来审视整座村寨。宅子坐落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村庄宁静、房舍俨然。每一间竹屋旁都开满了紫色的不知名的藤萝花朵,弯弯绕绕爬满了篱笆墙壁,一朵朵羞涩的妖娆。 毒贩进了村寨个个摩拳擦掌的。竹锦也是男人,当然明白这将意味着这里会有什么样的生意出现。 竹锦涎着脸问,“大哥,这里有美女?那个,友情提醒一个啊,你们千万要戴套,不然很容易感染疾病的。” “滚你的!”没想到负责看押他的那位仁兄立马就火了,“不许你这么污蔑她们!” 污蔑、她们? 好吧,这些工作者也是有尊严的,就算他说错了。不过他真的不至于说错了什么话吧?世界卫生组织不是也这么提醒的么? 两天走下来,竹锦也知道了这位看押他的大哥叫盛江。盛江也没跟他啰嗦,直接拎着绳子将他带到被架在巨大树木上的树屋里头去。 树屋、树屋耶! 竹锦非但没害怕,反倒兴奋了。他早对树屋好奇,这回真的看见了真的,而且还被关在里头。所以他是恐惧全无,只觉新鲜快乐得不得了! 云南的丛林里树木都是疯长,所以在上头盖个小木屋简直是易如反掌。盛江也欺负竹锦不是本地人,所以想着把他锁到树上,不给他梯子,他肯定逃不掉。 “大哥,我要解手……”竹锦还不忘了臭屁一下,“不然大哥你帮我啊,我手在后头呢。你帮我解开裤子就行。” ---------------- 【稍后第二更。】 129、飞在一万英尺的天边(更②) “你想得美!”盛江一脚踹过来,将竹锦踹翻在地。 竹锦咧嘴,“那怎么办啊,你真让我尿裤子啊?” 盛江想了想,低头过来将竹锦手上的绳子解开,“自己去!”这里是高高的树屋,进出都只有一条梯子。那梯子撤掉了,除非是猴子才能进出。所以盛江倒也不担心这小子还能逃跑,索性解开他的手就下去了。 下头的竹屋里已经传出女子的声音,盛江自然已经心痒难耐。 盛江离开,竹锦面上的笑谑敛去,立时如猴子一边四处查看竹屋的情形。 . 心瞳看见竹锦被关进了树屋。心中虽然着急,可是天色还没黑下来,所以她并不敢轻举妄动。 心瞳只悄然下了山壁,绕着山路爬到村寨另外一边去,想去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地点。 竹屋清凉,四边窗子都开着;屋顶的竹叶也开了一块,恰好能见到里头的情形。 一看里面,心瞳就也一皱眉,脸已经红了。 只见那位大哥正在与一个女子亲吻。那大哥已经非常急迫,可是那女人反倒好像更加急迫一些,还没等那大哥将身上的枪都摘下来,那女子已经急火火地吻住了那大哥的唇…… 心瞳只觉一股红火从心底直接窜起来,噼噼啪啪燃遍她的周身。 昨夜初尝人事,身子里头还留着微微的酸痛;可是人体的渴望就是很奇怪,虽然还会有疼痛的记忆,可是渴望却仿佛打开了瓶盖的魔瓶,有袅袅烟雾从瓶子里头丝丝缕缕飘出来,然后汇聚成巨大的怪兽。人力无法抗衡。 看着那大哥与那女子纠.缠,心瞳眼前就不断晃动起竹锦的样子。 他被她骑在下头,闭着长睫,在她每一个动作里被动地随着她起伏;他的唇妖冶地红着,甚至还似乎痛苦一般微微咬着自己的唇,偶尔小小舌尖从唇内探出,渴望又无辜地舔过他自己的唇…… 有热汗沿着他的发丝滑下,却在半途就已经化作丝丝袅袅的水汽蒸腾而起。 他那样颀长,却整个身子都被她控制住。双手更是被她抓起,固定在他头顶的树干上他仿佛受辱,他又仿佛无限渴望。他的面颊与唇始终妖艳地红,他态度的柔弱与他身子那个部位的强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在他上头驾驭着他,实则他在她里头侵犯着她…… 昨晚那一战,究竟谁才是真的胜利者? 心瞳忍不住抓紧身边的藤萝。心底那暗色妖娆的藤萝已经从心底爬升,绕满了她整个身心。 该死的,她想他,还是想要他! . 房间里那大哥已经与那女人开启了旖旎之旅。那女人火热得不可思议,还没等那大哥准备好,她就弯下腰去含住了那大哥,想帮他快点准备好……大哥的嗓子里沙哑地嘶吼,心瞳看得见他不断在那女人口中涌动的背影。 可是很奇怪心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明明那个女人急不可耐,可是她的面上却依旧清冷,跟身子的动作截然相反。 似乎她的身子很想要,可是心里却还在抗拒…… 这样的场景看得心瞳心里火烧火燎,更何况眼前一排竹屋里头都在进行着同样的戏码。 心瞳却也庆幸,多亏有这样的事情吊着这几个毒贩,才让他们没时间腾出手来整治竹锦;否则心瞳真的担心,他们会在这里给竹锦注射毒品。 心瞳只能咬牙等着天黑。心里担心竹锦,仔细盘算着如何将竹锦安全地救出去;耳朵哈不断守着眼前情景的滋扰,身子里蜿蜒爬出一条条诡异的火蛇,让她灼热地想要做坏事…… 天人交战。 终于,夜色再度如淘气的孩子,千呼万唤始出来,脚步轻快地用巨大的黑布将整个天地都遮蔽掉。 村寨里燃起火把。树油在火苗里炸开,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有一点点像过年时,为了驱逐怪兽而点染的爆竹。 爆竹、爆竹,烈火烹油里最为火辣的,本来就是那根死竹子…… 心瞳想着,心便已经融化。她脚步无声地从山岩撤走,躲过村寨里看守的人,然后抓住旁边树上垂下的一根长藤,手脚如小野猫般灵活地攀援而上。 树屋的那棵树是爬不上去,可是她难道不会从旁边的树上悠荡过去么? 长藤虽然长度足够,但是需要力道掌握得很好。多亏心瞳是训练有素的,这才顺利荡过去,并且没有放开长藤,而是将长藤缠在了旁边的树干上,以备稍后离开时候用。 “瞳!”竹锦从窗子里看见了握着长藤凌空而来的心瞳,惊喜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他的女孩手握长练凌空舞,从浓黑夜色里翩然而来,就像森林精灵扑着透明的翅膀飞临! “嘘……”心瞳谨慎望着周遭,确定没有人注意她到来,这才弯腰钻进树屋里头。 本来想说话的,至少问他好不好,可是心瞳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进门见了他,就直接投进了他的怀抱,抱着他,眼泪已是落下来。 竹锦的心也是跳得宛如地震。 “段竹锦,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想你!”心瞳咬牙切齿跳起来,将自己的身子更紧更紧地贴近他,仿佛想就此钻进他身子里去,与他融为一体! 竹锦喘息登时就急了,可是还是谨慎地侧耳倾听外头的声音,一边回应着小野猫唇舌的攻击,一边压低声音问,“他们,都去了哪里?” “他们不会来的。”心瞳早已长发凌乱,两人的口沫濡湿了彼此,“至少,至少半个小时内不会来……” “他们在干嘛?”竹锦垂首看心瞳那张已经红透了的小脸儿,忍不住逗她,“你都看见了?” 心瞳脸红得整个都躲进他怀里去,“他们,他们跟女人在一起……” “嗤……”竹锦也没绷住,笑开,“好啊,这么好的福利,他们都不带我……” “你说什么?”竹锦本是笑谑,却恼了心瞳。心瞳一改之前的火热,冷了眼睛抬头瞪他,“你再说一遍!” 竹锦大笑,将他的小野猫抱紧,“我这不是也有女人呢么?我有了这个女人,便视天下女人如哥们儿!” “你又胡说八道!”心瞳转怒为笑,“我们走吧!事不宜迟。” . “啊?”竹锦一听差点没哭了。心瞳这样火辣辣地主动投怀送抱,他的手还解开了,他本来可以在这高高的树屋上浪漫一下的,哪儿知道她马上就要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他撅嘴扯着心瞳的手耍赖。 “你又干嘛!”心瞳自己也是渴望如火,可是哪儿敢耽搁!爸当年的经历还疼痛地烙印在她记忆里,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渴望,而再让竹锦担负哪怕一丁点的危险! 竹锦耍赖呢,两手已经不老实地去搓.揉心瞳的身子。他身材颀长,她个子娇小,所以纵然他跪着,却也可以自在咬住她的胸尖…… 心瞳一声呜咽,“坏人你……” 她的味道该怎么形容?有树木与野草的天然清香,再加上她流淌出来的汗水微微的咸涩,还有她身上天然的体香,全都交织在了一起,让竹锦目眩神迷。他贪婪舔.吮,不舍放开。 心瞳本来一路行来,身上早已被植物的露水以及自己的汗水湿透……此时他又这样来,她早已连思维和神经末端全都变成潮湿。 “我想死你了……”竹锦贪婪攻击,手已经滑下心瞳的腰带。只是拉扯之间的布料摩挲,已经敏.感到让心瞳几乎尖叫! 她却不能放纵他,咬牙按住了他的手指,“不行。走啊!” 心瞳小心将长藤拴在了竹锦的腰上,又扯了扯,确定长藤可以担负得起两人的重量,这才放手一悠! 长藤飞荡,两人抱在一起,在夜色里翩然飞去。眼睛只看着彼此的眼睛,呼吸缠着彼此的呼吸。 夜色宛如水墨画卷无声展开,丛林成为葱茏背景。他们两人宛如彩蝶双飞,无声而去…… “你,疼了么?” 这样浪漫的场景里,那个家伙竟然问出这样没营养的问题来! 心瞳脸红,“有一点,不过一点都没事,就有点像肌肉拉伤的微微酸痛。” “我也没疼。”他笑,长眸里黠光妖冶,“所以你再想要我的时候,尽管放马扑过来哦。几次都没事儿!” “噗!”心瞳一口口水呛住,手上一放松,两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长藤上直直跌落下去! -------------- 130、好女不跟狗斗(第1更) 这个村寨是坐落在山坳的平地上,周遭都是高山密林。两人从长藤上直直坠落下去,好在其时长藤正悠荡在曲线的波谷,所以垂直高度并不高。心瞳反应快,落地的瞬间拼命抱住竹锦一个就地翻滚,卸掉力道,让竹锦免受跌伤,但是心瞳自己却结结实实地被竹锦的体重给砸了一下,微微皱了下眉。 “瞳!”竹锦紧张,赶紧给心瞳查看背部的情形,并嘱咐她缓缓深呼吸,以确定肋骨与脏器没有受伤。 幸好并无大碍,可是两人坠地发出的砰然声被山壁回声,被寨子里值守的人给发现了! “谁!”随着凛冽的喝问声,有人举着火把,脚步杂沓跑来! 竹锦还扭头望人家那个方向,心瞳一骨碌爬起来,扯住竹锦的手,“走啊!” 两人拉着手跑,结果一个起身,两人奔着的方向就截然相反! “你干什么!”心瞳心急之下一瞪眼睛。小野猫的眼睛在夜色里放出熠熠的光,让人不敢违拗。竹锦只能讪讪转头,“我跑迷糊了,我跟你跑!” . 这里是原始丛林,竹锦是第一次进来,所以他不迷糊才怪。心瞳心里暗叹,扯着竹锦就向前去。可是并不走平地直线,而是以折线的路线行进,不时攀上山岩,然后在林木浓密处蹲下来。 人类虽然已经嚣张到成了地球的主宰,说让哪种动植物灭绝就让哪种动植物灭绝,可是此时天地,却只觉人类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渺小到宛如蝼蚁。虽然那村寨的规模也不小,握着火把追出来的人也不少,可是整片丛林就像一片浩瀚的黑海,那村寨和那些举着火把的人一旦散入其中,便小得连一朵浪花都比不上。 竹锦喘着粗气,低声问心瞳,“不如我们就在这儿蹲一夜吧,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虽然蹲踞隐身在树丛里,心瞳却没有一丝的放松,双眸懔然穿过林叶间隙去望外头。就连呼吸都被她调整到声音最低,像是训练有素。 “累死我了……”竹锦夸张地擦汗,可是还没等他的汗擦完,心瞳已经一拎他的脖领子,“走啊!” 还没喘过来气呢,又走?! 心瞳的眸子在夜色的丛林里奇异闪烁着幽魅的光芒,“有狗!” . “妈呀”竹锦这才撒丫子跑。 还以为能就在草丛里蹲一夜躲过去呢,可是人家有狗,那就无所遁形了,竹锦吓得赶紧跟着心瞳跑。 以前竹锦还笑话人家心瞳是小个子,此时方明白小个子在丛林中的优势。山路陡峭崎岖,小个子的重心比较低,所以跑起来步伐非常稳健;他这个大个子弯腰跑起来,没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更让心瞳咬牙切齿的是,这老兄一边跑一边手还不老实,满地去抓一些草叶啊、野果的! 人比较好躲,因为追来的人都举着火把;可是狗比较难防。狗毕竟比人更适应大自然的环境,所以狗很快就到了两人的身后! 心瞳一把拎住竹锦的衣领向远处一甩,“你先走,我断后!” 竹锦愣了愣,却没走,笑眯眯凑到心瞳耳边去,“好女不跟狗斗!” “你不跟它斗,它却狗嘴咬着你没完!”心瞳恨得一推竹锦,“你赶紧走啊!” 竹锦却非但没跑,反倒笑眯眯地蹲下了,双眼闪闪地盯着那狗一路向他跑来! . 天,他疯了么!心瞳都要急死了丛林里的狗不同于家养的狗,毒贩们刻意保持着这些狗的野性,平常都是给它们喂活食的,所以这些狗与其说是狗,不如说是一头头小野狼!难不成竹锦还真拿人家都当哈巴狗了,还想都弄着人家玩儿! 心瞳急得低头去扯他,却见到他狭长的眸子在夜色星光下贼光一闪也不知道是他眼镜片反射了月色星光,还是他眼睛里头真的带电! 唰唰、唰唰……狗的脚步踩着林叶的声音已经奔到近前,此时就算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 心瞳咬牙猱身冲向前,挡在竹锦头里,膝盖迎向狗扑来的方向,狠狠踢中狗脖子上的动脉位置! 那狗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身子还腾在半空里,猛地被心瞳膝盖踢中,便仿佛枯败了的叶子,从空中直坠落地!呜咽了两声,便四蹄一蹬,再也不动! “唔!”竹锦也看的惊讶死。 心瞳却没工夫跟他摆pose,手肘横击,又将另一条飞窜而来的狗打下山坡! 登时山坡上丛林里,一片狗声呜咽。狗们也都不傻,看清眼前的架势,都停下了攻击,再也不孤身扑上去,而是聚拢成一个扇面,形成群体攻击的情势! 就连竹锦也看明白了,这帮子毒贩不但人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就连狗都是训练过的! “他们在那边!上去,上去!” 听见狗吠,后头的追兵也纷纷朝着这个方向来。幽暗的丛林渐渐被火把光芒照亮,眼看情势就更加危险! . “走啊!”心瞳保持着防守的身姿,回身向竹锦怒喝!凌厉的目光,仿佛已经睚眦尽裂! 经历这一番逃亡,如果被毒贩活捉,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就算不是被毒贩捉住,而是被群狗扑来,那估计下场会更惨! 心瞳咬牙,“段竹锦,你跟我发誓,你一定要一直向前跑,不许回头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不回头!” 竹锦仰头望心瞳,忽然静静笑起来,“姐姐,你这样真好看。” “都什么时候了,你快走!”心瞳气得回身就来踹他,连踢带打将他推向前路! 却错过了奇妙的一幕。 方才那些还在穷凶极恶的狗们,忽然都一个接着一个无声地倒下……像是被镰刀割倒的韭菜,一茬又一茬扑通扑通摔倒在地! 竹锦还在前头嘻嘻哈哈,心瞳心急如焚地推打着他,一不小心已经跑出去好远。等惊讶身后已经没有了狗的时候,猛然回头,这才发现方才的林地上已经一片沉寂! . “还犹豫什么?快走!”竹锦这会儿反倒冷静下来,伸手扯住心瞳,突然变向,跑向右侧一处绝路! 心瞳真是要抓狂了,“前边是断崖!向左跑!” “不。”竹锦站住身形转过来望心瞳。头顶恰好是一块树梢间隙,露出一小片浅蓝清透的夜空,有星光点点洒下,落满竹锦的周身,仿佛漾起一片玉色清光,“这次,听我的。” 心瞳不放心地再转头去望方才那片被群狗围攻的林地。说也奇怪,就在那些狗倒地的地方,毒贩们也追了上来,却都举着火把愣愣站在原地,没急着继续向前追来,反倒垂首望着地面几条狗的倒地情形…… 那些狗死得果然诡异,身在山林中生活的山民本就对大自然和山林有着恐惧与崇敬感,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前进,以为眼前的是诡异的力量也说不定。 心瞳转头望竹锦,“刚刚那些狗,是你……” 竹锦笑起来,摊了摊手掌。 心瞳随即会意!之前这家伙一边跑,一边手脚还不老实地东捋一把树叶,西揪一个果子的,原来竟然是……! “狗虽然会伤人,可是它也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这么好的狗训练出来不容易,所以我没真杀死它们,就让它们乖乖睡个觉……”竹锦笑得牙齿闪着白光,说不出是善良呢还是鬼魅呢。 心瞳却心下一暖,点头一笑,“好,那我这次就听你的,跟你走!” . 他是凉薄的人,方才又是受到群狗围攻,一般人都会为了自保而痛下杀手可是却没想到他却能做到手下留情。心瞳心下忽地就宽了。前方就算是绝路又能怎样,就算他这次判断错了又怎样?她愿意跟着他一同去涉险,她愿意陪他一起去犯错! “走!”竹锦反手抓住心瞳,两人一同迅疾向前。 到了山路尽头,前方再无道路,只有高度落差在视觉上形成的巨大的黑色空洞。眼前只有一片光明却仿佛是一带水面,粼粼转转,仿佛有波光涌动。 出于本.能,心瞳也有点紧张,深深吸了口气,抢到竹锦头里,“我先来!” “傻瓜……”竹锦笑起来,从后头伸手抱住心瞳的小蛮腰,“一起来!” “嗯?”心瞳转眸望他。零星的月光里,看见他越发妖冶如丛林里得道的狐狸精。 他笑,“乖,闭上眼睛。想想阿拉丁的飞毯,或者泰坦尼克号上的比翼齐飞……” 心瞳在紧张里只能翻了个白眼儿,亏他想得出来!可是想象的浪漫,真的就能战胜现实世界里生死的危机么? --------------- 【稍后第二更。】 131、比翼(第2更) 心瞳的心思还没转完,竹锦已经抱住心瞳的小蛮腰,纵身一跳! 山谷里的风一下子都迎面鼓过来,像是一面无形的安全气囊,兜头盖脸地迎面扑来,鼓得心瞳都有点喘不上来气。 心瞳努力在风里睁开眼睛,想要看穿这片诡异的夜色,想要判断出这段山崖落差的高度,还有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地形状况。 至少,她得保护竹锦! 大自然真的是奇妙。以为周遭暗黑一片,实则只要你努力,便会有自然的光线引导你向前。这里是一块断崖形成的小山谷,所以周遭的林木全都后退,天上终究有大片明亮的月光倾泻而下。黑暗深处的地面也有反光,粼粼闪闪。心瞳心内一喜,确定了那里真的是一带水面! 虽然从高处跳下来,即便是水面也会有巨大的反弹力;据说如果十米跳台跳水的话,如果姿势没拿捏好,躺着或者趴着入水的话,那种水面的拍击力跟砸在一块水泥硬板上差不多;不过毕竟还是水面,总比直接跌到地面要好! 心瞳一个急转身,将自己挡在竹锦前头,想着落地的一瞬间她要护着竹锦却在此时看见凌空里竹锦狡黠的一笑…… “竹锦,你,唔……”心瞳还没等抗拒完,竹锦已经收紧了手臂,唇舌攻入…… . 瞬间的缺氧晕眩里,心瞳忽然不知今夕何夕,仿佛身子飘渺飞离了地球引力,就像《神话》里的玉漱公主抱住了现代的成龙,两人在超时空的天地里兜兜转转,裙袂飘飞。 可是现实世界里自然没有神话。心瞳猛地收摄自己的心神,用力挣脱开唇舌,仰头坚毅望竹锦,“别怕,我在你下面!” 猛然转身凝视地面却! 心瞳怔住,只觉一股力道将两人的身子向上弹去,与地球引力形成了张力的抗衡! 心瞳用力去望,这才发现竹锦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绳! 心瞳忍不住笑开。怪不得这家伙之前老神在在地一点都不惊慌,又让她想象阿拉丁飞毯,又是要玩泰坦尼克的比翼双飞的原来他早有准备! “这东西,哪儿来的?”心瞳终于也放松了身心,就这样享受两人凌空而舞的感觉,“别告诉我你是狐狸精变来的。” 竹锦大笑,“我有个弟弟,前阵子来丛林这边做过野外生存训练。他回去就跟我说,云南这片林子里头啊,就算什么设备都不带也没事儿。这里物产丰富,吃的、喝的、药物全都遍地都是;但是一定要带着这条绳子。我就把他这条绳子给抢来了平常看着就是一条腰带,关键时刻却能变成长度可伸缩的铁爪长绳!” 心瞳眯起眼睛来,“这是特种兵才能有的设备!” 竹锦吐了吐舌头,“我怎么说也是省军区司令的儿子,我就算以权谋私弄根绳子玩玩,也不算太过分吧?” “再说,也是你刚刚玩树藤的动作提醒了我,不然我还真的忘了腰上带着这个东西呢,这下子可派上用场了!” 心瞳只能笑起来,伸手拍了拍竹锦面颊,“干得好,小弟弟!”随即身子猛向下坠,控制住长绳的前后的振荡摆幅,让两人能快速下降。 . 山林里果然再度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以及人声吵杂,“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心瞳以目示意竹锦别再出声,两人顺着绳子落下去,借着山壁内凹坡度的遮掩而藏住身形,谨慎听着上头的声音。 “肯定不能是跑到这边来。这边是绝路,而且如果他们跳崖也一定有水声。现在什么都没有,看来是跑向另外的方向去了!” 头顶的人声终于渐渐远去,竹锦这才长舒了口气,含笑抱紧心瞳,“姐姐,你挑豆我了!你得负责!” “我怎么挑豆你了?!”心瞳惊了。这刚经历过生死逃亡的惊心动魄,没想到接下来就是这家伙的紧迫缠人…… “你就挑豆我了你想想,你刚刚都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 “你先说‘别怕,我在你下面!’,后来又说‘干得好,小弟弟’……” “唔,你……”心瞳真是被活活气晕了。她发誓她不是那个意思啊,怎么让他给理解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竹锦灼热压下来,将心瞳娇小的身子挤压在山壁上,“你现在得在我下面,让小弟弟好好干一下……” . “你去死啊!”心瞳被他那个粗俗的字眼给气昏了。虽然他不是故意说脏话,而是顺着她之前的话说出来的,可是,可是还是觉得很讨厌啦! “呵……”竹锦笑着伏在心瞳身上,将笑谑和热气都喷到心瞳颈侧去,“才知道我是坏人么?我跟你在一起,别希望我能当好人……我就是想对你做尽天下最过分的坏事,就想对你坏……” “你生气也没用,你闪躲也逃不掉……”竹锦灼热宣告,大掌一扭,腰上的长绳顺势将心瞳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绑牢! “你个混蛋,你,你要干嘛……”心瞳双手被绑,身子又被竹锦压住,已是惊呆住。眼前乱象纷来,情不自禁想起前夜。绳子捆缚之下的竹锦,无辜又甜美地被她骑在身.下。柔弱的长睫轻颤,娇软的红唇微启,小小舌尖随呼吸吞吐,强硬的一切全都被她纳入与包缠…… 激昂时他下意识想要挣脱绳子,最后的喷涌里他颊边涌起的酡红…… 心瞳已是喘息,身子已经如暗花妖娆开放,迎向他的手指…… . 竹锦自然感知,笑着蹲下去,眼睛直凝向…… 心瞳绞起双腿,羞得无地自容,“不许你看!”苦于双手在身后被缚,无法遮挡。 “这样美……”竹锦嗓音已是沙哑,“我怎么能不看……”他手指轻揉,抬头哄着心瞳,“乖,让我看看……第一次那样仓促,我都不知伤没伤到你。” 心瞳羞得不敢睁开眼睛,“不要~~,求你,不要……” “要。乖……”竹锦手指更加温柔,沿着心瞳腿之间的缝隙滑动,催促着却也耐心等待着心瞳自己放松开…… 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这样彼此相待……心瞳鼓起勇气,终于缓缓放开了两腿…… 一股清凉粘稠的液体,随着他的指尖,缓缓进入她的密地……心瞳紧张吸气,“你,在干嘛?” . 竹锦的嗓音愈发沙哑,仿佛按捺着巨大的渴望,手指却依旧温柔而耐心,“云南的原始丛林是伟大的宝库,里头许多的植物都是最宝贵、最天然的药物。这浆果里的果浆是天然的愈合良药,还能舒缓肌肉酸痛……” 竹锦轻轻叹息,“只有你这样的小傻瓜才会问我疼不疼,其实疼的是你们女人……我没来得及帮你,你就小野猫一样消失在丛林里。我担了一夜的心,怕你流血怕你疼。这里又是燠热潮湿的丛林,怕你没来得及好好照顾自己小傻瓜,这是你的第一次呢,必须要温柔以待。” 他的手指坚定又温柔,由浅入深爱.抚她的每一寸。他的手温滚烫,可是他指尖的果浆却是清凉粘稠,两者相伴,让她无法抵御那份消.魂蚀骨的快.感,身子深处向外阵阵震颤…… 手指进退之间,果浆甜蜜涌动。如丝滑动, “好么?”他一边邪肆又温柔抚摸,一边眯着眼睛问出不要脸的话…… 心瞳早已说不出话来,身子每一个毛孔全都张开,变成一张张呐喊的小嘴,尽情欢叫…… “好极了……”竹锦沙哑呢喃,“真是,美极了……”他贪婪俯身,更自私看清她的美丽,看清她每一丝微妙的颤抖…… “啊”当他舌尖轻点她柔嫩的芯尖儿,心瞳终于按捺不住叫出了声儿来! 他却根本不肯放开,反而唇都嘬紧,将那甜美的果浆贪婪啜饮…… “啊,嗯……”山谷将她的叫声反射回来心瞳只觉羞愧难当。哪里还是正常的叫喊,根本是,是……辗转嘤咛,娇媚如丝。根本不是抗拒和惊讶,而是更加渴望,更加哀求…… 竹锦也再按捺不住,起身相抵! 却停留在美妙潺潺的洞口不肯进入,反身将曼妙的双手揉住她完美的胸。他沙哑命令,他魅惑引逗,“说,要我。你不说,我便绝不进去……” ----------- 132、谁已近,谁已远(更①) “段竹锦你混蛋……”心瞳被他挤压在山壁上,双手反剪。身子深处却随同他的手指语舌尖,流淌出甜美的果浆来。那果子神秘而甜美的气息与她自己的体香交织在一起,在这光线暗魅的山间形成旖旎的逗引,连她自己都已经心醉神迷…… “说啊,乖。”竹锦抵着桃源秘境,却根本就不向内来,反倒辗转在入口处厮磨打转。惹得心瞳浑身滚烫颤.栗,宛如发了高烧! 发烧的机理便是异种细菌与病毒入侵,导致人体白细胞的抵御反应,两者彼此颤抖才会发出高热的温度来此时她与他便是如此。他要入侵,她想防御…… 可是天啊,她哪里有白细胞的坚定不移?她似乎是想防御的,可是她身子深处早已经是深深的渴望! “快说……”他的膨胀越发嚣张。 心瞳只觉口干舌燥,窘迫地一口咬住他的颈侧,眼泪已经是崩落下来,“混蛋,快点给我!我受不了了!” 说罢长腿主动缠紧,将他强势裹入……丝滑缠.绵,灼热亢进…… 之前还有那美妙的果浆依旧存在,润泽湿滑,推动深入…… “啊!”不过一两下之间,心瞳已经压抑不住叫出声来,喘息着红了脸大胆去望他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了?” “小傻瓜……”竹锦早已浑身汗湿。要有多强大的忍耐,才能在她那样致密潮湿的包裹之下,还能冷静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你的身体,已经,成熟了。再不是之前那个青涩的小东西……” 每一下都舒服,每一次都感觉到神经的尖梢都在快乐地颤抖……心瞳情不自禁绞紧了他的腰,将自己更勇敢地向他敞开…… 原来这样快乐,原来他能给她这样神奇而诡秘的一切。 她喜欢。她真的好喜欢! “坏蛋……”竹锦几乎呜咽,“这次是我在做你哎,可是我怎么感觉还是在被你欺负……” 心瞳无声笑开。懂了,原来这家伙在计较这个,所以还把她的手绑上……心瞳索性勾紧双腿,翘tun主动震颤,惹得竹锦连声哀嚎,“不能这样,不能……我,我要不行了……” 心瞳是练泰拳的,身上本来就每个部位都极为机巧,对于力道的拿捏更是妙到毫巅。尽管那里地方还是陌生的,可是配合肢体的动作,想要打败这个家伙,简直易如反掌…… 竹锦汗如雨下,整个身子,包括里面的强硬都剧烈颤抖……心瞳也压抑不住喉间的呻.吟,两人已经交战到了最后的关口,只剩下谁最后致命的一击! 就在此时! 山崖顶上忽然再次传来脚步声,却不杂沓,而是冷静沉稳的脚步声。 一个声音带着夜色清凉,如同暗夜里奏响的小提琴声,“是的,找到ta,将ta带到我身边来。”(小注:听起来都是ta,而无从从发音里听出来是“他”,还是“她”。) 心瞳的身子便是一僵! 那声音是,是冽尘! “殿下,可是我们的人已经两路追踪,都没找到他们的影子。” “那为什么,不沿着眼前这条路继续去追?”冽尘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清冷又诡秘。 “殿下,您是说……”那人显然很是迟疑,“这里是断崖,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而且,如果他们跳下去,一定能听见水声。这样静的夜里,我们并没有听见水声。” “呵……”冽尘笑起来,可是那嗓音在暗夜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形成一个嘲讽,“那是你们太不了解ta!以我对ta的了解,ta一定是置于死地而后生,你们越想不到的地方ta越会去,你们自己都不敢做的事儿,ta越会做!” “殿下您是说,是说……” “没错!从这里跳下去,沿途去追!” 这一刻,心瞳只觉心如死灰……她刚刚安全了一点,可是后头那个要断她后路、要对她赶尽杀绝的人,竟然是冽尘! 方才的火热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瞳放开双腿,就想推开竹锦。 竹锦却哪里肯放,学着她之前的凶狂,也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低声嘶吼,“想着我,不许想着他!” 心瞳退避,低声哀求,“竹锦……” “想着我,只准想着我!”竹锦大掌托起心瞳的翘tun,凶狂冲击! 遥远的嗓音,终究比不上深入的冲撞,心瞳心神再度被竹锦抓回,只能缠紧他的身子,回应他狂怒的热情…… 抵死的喘息纠.缠里,竹锦狠狠托住心瞳tun瓣,将她揉紧他,然后将汹涌的热泉毫不犹豫地全都注入,一丝都不肯后退! 心瞳低声惊叫,“竹锦,你!” 竹锦长眸邪恶,紧紧锁定心瞳,“你是我的。我会不顾一切留住你。比如,让你怀孕!” 那平素吊儿郎当的少年,此时在幽夜暗林的掩映之下仿佛狂兽化成的人形。面目清贵,可是行为却凶狂如兽! 心瞳只觉心颤又心折,只能颤抖着抱紧了他,任凭他将她送上极致的巅峰!咬住唇藏着自己的叫声,贴着他在她身子深处的灼热,越发知道,她与这个人已经越来越近,而与头顶上那位殿下已经渐行渐远…… . 两人终于抱在一起平息了下来。山风轻来,却还是送来了头顶的嗓音原来刚刚冽尘竟然没有离开! “殿下,起风了,您请回去吧。待会儿天亮我们就派人下去追。那两个人本就不熟丛林,就算他们提前跑一段,谅他们也跑不了多远。说不定还有可能迷了路,就在原地兜兜转转呢!” “没事,让我再站一会儿。”冽尘的嗓音里仿佛添了一丝沧桑。良久才缓缓又说,“我能感受到,ta之前就站在这里过。这里还有ta的气息,有ta身体的温度。我知道ta一定就在附近,并没远去。” “从小到大,只要ta在附近,我一定能够知道……” 心瞳巨震。 如果方才听冽尘说“ta”,她还不能确定冽尘想要活捉带到他身边的人是她还是竹锦,此时如何还能不知! 风更大了,林叶沙沙摇曳。就在那沙哑的风里,冽尘轻轻一声,“妞,我好想你。” . 心瞳在哭泣,他知道。 可是他明明就在她身边,明明伸手紧紧将她抱进他怀里,可是竹锦却也清楚地知道,他没办法安慰到她的心。 也许无关爱情,至少冽尘留在心瞳心里的某一些记忆和重量,是他段竹锦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完全代替的。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座大房子,每一个记忆中走过的人都各自占着其中的一个房间,彼此只能隔壁,无法覆盖。 “别伤了她。将她活着带到我身边。”冽尘的嗓音静静在风里飘散。 “瞳……”竹锦挣扎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心瞳。 心瞳却猛地仰头望他,转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走啊!还犹豫什么!” 竹锦彻底呆了。他没想到他的姑娘能这样快恢复,而且始终清醒她自己该做什么! 竹锦心底一团热火涌起,刚刚跌进黑暗的心瞬时被照亮。竹锦点头,“好,我们走!” “其实……”牵手穿越林间,竹锦忍不住转头去望心瞳。山野幽暗,他们并无照明设备,可是心瞳的一双眸子仿佛猫眼闪亮,坚定不移向前走,仿佛天生知道该走向哪个方向,“其实如果就算冽尘捉住你,也一定不会伤害你。瞳,你何必这样急着逃命?” 夜色里浅浅的星光浮涌而起,心瞳转头来望竹锦,“可是我不敢确定他会不会伤害你!” 竹锦笑起来,缠紧心瞳的手指,“在他与我之间,你终于选择了我么?” 心瞳手指轻轻一颤,“段竹锦,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就算我现在还想反悔,还来得及么?”她也垂首,再抬头时已是面颊染红,“第一次,是我强.暴了你,所以我总得为你负责。” 竹锦放肆笑开,“那说好了。要负责,就要一辈子!” 心瞳含羞,目光却坚毅而凌厉,“你若敢中途再去找别的女人,我会阉了你!然后把你卖到芭提雅去当人妖,给基佬当小受!” “妈呀……”竹锦吓得浑身颤抖。被阉这个说法还不恐怖,全世界女人都会说;可是卖到芭堤雅当人妖,还被基佬那啥,这个恐怕只有他的瞳才说得出来吧? 好可怕呀…… ------------ 【稍后第二更。】 133、与象共舞(更②) 天色终亮,可是那晨光却还照不进丛林来。远远地仿佛一块幽蓝色的背景衬布,而它前头的丛林树木一根一根都是黑色的水墨画就。一杆一杆的黑色阴沉,仿佛墨汁淋漓。 心瞳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一把拎起竹锦的胳膊,眸子湿漉漉地含着凛然之色,“天亮了,不可再耽搁,快走!” 竹锦呲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脚,“姐姐,我真走不动了哎。疼死我了。” “没用的大少爷!”心瞳气得咬牙,“起来!我扶着你走!” “再坐一会儿……”竹锦两手举过头顶哀求,“现在他们还没来,就再坐一小会儿,啊!” “天亮了,他们马上就来了!”心瞳咬牙,“在丛林里生存,一分一毫的懈怠也不可以有,否则就只能坐以待毙!”心瞳说着直接扯住竹锦的耳朵,“走啊!” 竹锦都要哭了,只能起来跌跌撞撞再往前跑。以后谁再跟他说什么羡慕特种兵,崇拜老a之类的话,他一定上去给那人一个垫炮!很痛苦的,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啊! “沙……,沙……”背后终究还是传来了脚步声。 心瞳扯着竹锦趴下,她将耳朵伏在地表仔细听着,再起身时已是面色严峻。 这一群跟来的人更加训练有素。之前寨子里头追出来的人还在嚷嚷,声音泄露了他们的踪迹和胆怯;那些人的脚步就更是杂沓,根本就是满山乱搜。 可是眼前跟来的这批人却不同,他们的脚步声基本已经与风动林叶声交织在一起,他们彼此之间更是一句交谈都没有,可以想见那些人之间的交流是使用手势,足证明他们更加的训练有素。 心瞳心中紧张更重。前方就已经是国境线,所以他们可能会因此而派来更精锐的人员,务求将他们一举擒获! 她无所谓,可是这位大少爷可怎么办! 跑了整夜,眼见着这位大少爷已经脱了力,他再也跑不动了,这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山谷之间忽然响起几声悠长明亮的叫声,声音洪亮穿破晨光的幽暗,随之便有金色阳光冲破晨雾,倾泻入丛林而来! . 竹锦一哆嗦,“什么怪兽?” 心瞳瞪了他一眼,却轻轻笑开,“嘘,是大象!” 云南丛林里还有野生的亚洲象,它们历来被云南各族视为神圣的化身。所以在心瞳此时几乎绝望的时候,能听见大象清亮的叫声,她只觉心中一勇! 心瞳想了想,扯住竹锦,“跟我来!” 竹锦跌跌撞撞地跑,越发觉得接近了大象叫声发出的方向。竹锦惊了,“姐姐,听说亚洲象发起怒来会踩死人的!” 因为亚洲象一直还在被人类偷偷猎捕,所以大象们对人类也渐渐起了敌意。所以近来也经常听说野生大象因为被惊扰,而将普通的游客当成了敌人来攻击的新闻…… “跟我走!”心瞳用力拖着胆小鬼段三儿往前跑,“你是人,追兵也是人!所以就看看大象踩死的是你我,还是他们!就看谁的运气更好些!” . “我好后悔啊。” 竹锦和心瞳躲在草丛里,遥遥看着几头大象在水边喝水休息。竹锦磨叽,“我以前看过一个日本片子,讲的是一个少年家里开着一个动物园,他最喜欢大象。他想到泰国的驯象学校来学习驯象,可是他家里本来经济情况就很不好,所以没有钱让他来。后来这个孩子坚持不懈,终于感动了家人。家里人将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终于让那个孩子来到了泰国……” “你在跟我讲励志剧,然后用电视剧里的精神来鼓舞我么?”心瞳被气乐了,转头瞪他,“精神胜利法啊?” “不是……”竹锦卖萌地嘟了嘟嘴,“人家的意思是,当时看那个片子的时候用点心就好了。比如我也可以学习人家几句大象的语言啊,那我现在就可以指挥大象保护我们了!” “哦……”心瞳也只能摇头一笑,“原来是情急抱象脚哦!” 阳光渐起,水光潋滟里,心瞳越发明艳照人,“可是不是有人怕被大象踩死么,怎么还敢抱象脚?” “秃噜……”竹锦无言以对,只能自己吐了个泡泡,委委屈屈又蹲回草里去。 好嘛,此时前有大象,后有追兵,他们两个该怎么办才好? 身后沙、沙的脚步声越发近了。 心瞳抓住竹锦的手,低声嘱咐,“待会儿你跑的时候,记住,不要朝着小象的方向跑。如果你朝着小象去,大象会认为你有可能要伤害小象,会跟你拼命的!你要向着远离小象的方向去,就算稍微靠近一点大象都没事。” . “那你呢?”竹锦面色一白,“不是你拉着我的手一起跑么?” 心瞳含笑摇头,“从这里一直向东北方向跑阳光已经升起来,你该能分辨得清哪边是东北。” “你要干什么去!”竹锦急了。 “我得……”心瞳明亮一笑,“我得把大象们引向那帮人去!” “不”竹锦嘶吼,可是却已经挽不住心瞳的手!心瞳从草丛间猱身而起,长发飞扬着跑向水边的大象,甚至欢跳着招手,口中“恢恢儿”有声,吸引了大象的注意力! “唷,唷……”大象随之清亮鸣叫起来,几头成年大象登时紧张集结,将小象裹在中间,朝着心瞳的方向而来! 大象看着很笨重,可是它们一旦奔跑起来,那速度也是绝对不容小觑! “瞳!”竹锦痛呼。 丛林里的光影瑰丽迷离,晨光还像是暗蓝色的衬布,阳光却已经刺眼如金色的利剑。可是两者却没能在丛林里完美融合,反倒各行其是。而在它们之间,树木一根一根依旧黑黢黢地耸立着,带着原始的诡异…… 就在这样的一片天地里,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儿,身着迷彩服,长发挂着水珠随风摇曳!她脚步轻灵,手腕高举,引着大象的脚步,缓缓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竹锦,走啊!东北方向,你要卯足了力气一直朝前去!走” “我不走!”竹锦狭长的眸子里厉光乍现,“要走,一起走!” 心瞳依旧在笑。 大象都是敏.感的动物,所以她始终保持着甜美的笑容与温柔的嗓音,唯恐提前激怒它们。 “竹锦,你忘了那个追踪我们的人是谁么?他不会伤害我的,你放心。你安心回去,我不会有事。听话,好好回去!” 竹锦握紧指尖。这个傻瓜,难道她不知道,就算他自己安全脱险,就算他能成功回去,可是如果没有了她,他的一切所谓“幸运”还有什么意义! . 竹锦站在原地,之前的疲惫与颓色点点不见。他忽地静静笑起,然后猛地加速向前跑去! 看见竹锦终于肯跑了,心瞳的心,轻轻落下。 却猛然看见竹锦冲向什么方向,吓得心瞳惊呼起来,“竹锦,你疯了!不要向小象的方向跑,不要啊!” 竹锦是跑了,却是朝着小象的方向! 象群全被激怒,几头大象狂乱旋身,大耳朵忽闪着,就追着竹锦跑起来! 就在此时,林木深处,一个个身穿迷彩衣,端着枪的追兵已经赶到! 他们面上都戴着黑色的面罩,看得出身份更加诡异! 心瞳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就朝着竹锦的方向追过去就算这时候对方会有一串串子弹打过来,可是她也得首先确定竹锦不会被大象给踩死! 大象们已经被激怒,抬头看见丛林里又出现了新的人类,而且也跟前面两个穿着同样的迷彩装!大象也不分敌我,有一头母象已经愤怒地从水面直冲过来,呼啸着攻向那几个人! “哒哒哒……”情急之下,那几个人一串子弹打出来,象群更是暴怒! 大象的皮厚,一串子弹打下去,短时间内根本看不见效果。那几个人也是惊了,连忙换了方向奔跑。 竹锦却在这个时候回身招手,“我在这儿,来抓我呀!” 心瞳大惊,拼了命飞奔到竹锦身边去,“你疯了!” 竹锦却眸光冷静,拐了个大弯,将心瞳推上一棵树去,“往上爬!” “你个傻瓜!”心瞳真是要被气晕了,“你想爬树逃过大象?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粗的树,大象用鼻子就能卷倒!” “就要这样!”竹锦长眸里黠光熠熠,居高临下盯着那几个也是慌不择路跑向他们这个方向的追兵! ---------------- 【稍后第三更~~~~】 134、喜欢你(更③) “竹锦……” 心瞳担心的话还没说完,却只见一头大象已经狂怒奔来,朝着树上的他们两人怒吼! 紧接着,大象用鼻子卷住树干,整个树干就无助得像是风中摇曳的树枝一样抖动了起来! “竹锦,这次拜托你听我的话!待会儿树倒下的瞬间,你赶紧向山坡上去!抱头滚下去,尽量让自己不要受伤!” 心瞳说完却见竹锦有点心不在焉。他坐在狂乱抖动的树上竟然嘴角还噙着一抹诡异的笑。他的眼镜儿就更是奇迹,这么跌跌撞撞地跑,心瞳奔来还担心他的眼镜儿得掉了,结果发现它还依旧完好卡在他鼻梁上,连眼镜腿儿都没歪,更连眼镜片都没掉! 此时,一抹奇异的光芒从他眼睛迸放,透过眼镜片去,他含笑却笃定地望着树下慌乱的追兵…… 仿佛坐拥一切,所有尽在掌控! “竹锦……”心瞳从侧面望着他面上诡异的神情,忍不住轻声呼唤。 “嗯?”竹锦轻轻转头,没来得及掩住嘴角的那抹微笑,“什么事?” “我是说……”心瞳还没来得及将下头的话说完,只听得轰天震地的一声巨响! . 眼前尘烟泛起,却好在因为这里是潮湿的热带丛林,又临着水畔,所以视野并未被烟尘所全部笼盖…… 心瞳本.能以为是自己身在的这棵树被大象卷倒了!可是身子虽然跟着剧烈地震动,却并无大厦倾倒的感觉!心瞳急忙凝眸去望,这才发现,眼前的空地上竟然裂开了一个大洞,而那几个追兵全都狼狈地跌入洞中去! 随即周围的几棵大树上落下巨大的网子,将他们全都卷住! “这是!”心瞳大惊。 竹锦坐在依旧摇晃的树枝上,笑容清淡,“象阱。” 猎捕大象,比较安全的方式是挖下陷阱。巨大的大坑正好适合大象巨大的身躯。 “你怎么想到这里有象阱!”心瞳只能惊喜。 “现在是这里的旱季,丛林里水面不多。”竹锦笑眯眯回望心瞳,“咱们俩一路跑来,这还是第一块在路上遇见的水面。我就想周围的动物如果要喝水一定也只能来这里。” “再看大象的状态,分明是对这里非常熟悉,证明这里不是它们临时来喝水的地方,而是在旱季里固定来喝水的地方。”竹锦挑起红唇笑,“猎捕大象的人一定在大象最容易出没的地方挖下陷阱。那么这个旱季,这里自然是最好的地方。我不相信那帮猎捕贩子会放弃这里,所以我一直在寻找相关的痕迹……” “然后,就看见了这棵大树。”竹锦笑眯眯拍了拍pp下头这棵树,“它周围的土很新,颜色跟其他地表的土壤颜色不同,我就想它一定被挖起来过,然后设置了陷阱的控制装置。大象一旦将这棵树放倒,那么那个陷阱就自然被启动!” “鬼死了你!”心瞳一拳砸过去,“怪不得你不听我的话,故意朝着小象的方向跑过来。吓死我了你!”心瞳一拳打出来,眼泪也跌落下来。方才的一切真是吓死她了!对付大象,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她真的怕大象伤了他,而她根本没能力保住他…… 两人在树上又哭又笑着抱在一起,浑然没觉,身后已经有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举起了枪…… 看似所有追兵都已经掉进了陷阱去,那个人却恰好站在树的背阴处,躲过了象阱裂开的方向…… 枪栓被拉动的特异声响在烟尘里漫上心瞳的耳朵……心瞳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她猛地将竹锦的身子压在下头! 枪响了,心瞳已经做好了子弹穿透她自己身上皮肉的准备。一定会有疼痛和流血,也许还有死亡……不过她终于还来得及将竹锦护在身.下,上天终究待她不薄。 她当初没来得及保护爸,至少她今天来得及保护竹锦。 真好…… . 可是良久,身上并无灼痛感传来。心瞳一怔,急忙起身回首,却见那个追兵倒地,身畔一滩鲜血!他的手还搭在枪栓上,根本没来得及开枪! 丛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手里擎着枪械,走过来踹了那个追兵一脚,无声一笑,继而转头,“三儿,下来吧!” 一听那清亮的嗓音,竹锦和心瞳都是大震。来人竟然是檀云! “姐!”竹锦几乎一个跟斗从树上跌落下来,檀云一惊,急忙飞身上前,顺势拎住竹锦的衣领,将他原地转了几个圈,方将力道卸去。饶是如此,竹锦跌坐在地上还是滚出去老远,躺在地上就哀嚎,“哎哟,疼死我啦!” 几个禁毒总部的队员走上来围拢在象坑周围,厉声喝令那几个毒贩放下武器。 檀云笑眯眯走近竹锦,“装什么装,还不赶紧起来!心瞳估计都被你吓死了!” 心瞳果然是已经被吓死了。之前经历过这一路她都没害怕,可是眼前这一切惊得心瞳腿都软了。她下了树,走过来劈手就给了竹锦一个耳光,“你个混蛋,你是不是一路上都在骗我!” 竹锦赶紧投降,“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檀云含笑走过来抱住心瞳的肩膀,“心瞳打得好!这个家伙从小就会装孬种,每次跟我上拳台都装得满地找牙。别人以为他被我揍得很惨,其实只有我知道,我一拳都没打实过!他小子躲得才快呢!” “云姐你们怎么跟上来的?”心瞳不搭理竹锦了,径自问檀云。 檀云似乎犹豫了下,这才说,“你们两个失踪了,所以总部从你们失踪的公园开始查起。至于怎么会跟上来,是三儿留下的记号。” 竹锦举手投降,赶紧帮着心瞳消火,“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那个大哥每到一处休息都有个习惯,愿意拿刀子去削树枝,削到白芯儿都露出来。我就旧物利用了,顺便把那根白了的树枝摆个方向而已。” 心瞳别过头去,望已经安静下来的丛林,“云姐,半路我们邂逅冽尘。” 心瞳不想看见、却不能不看见的,是檀云神色间微微的震动。 心瞳有一句话深深压在心底。她真的想问问檀云:会不会是冽尘给了他们消息,是不是冽尘根本不是真的来追击她的,而是来暗中保护她的! 尽管亲耳听见冽尘那样冷冽的话,可是她就是恨不起来冽尘!她总是相信,冽尘永远还是那个冽尘,是那个说永远都会陪在她身边,永远保护她的那个冽尘。 是不是?! . 队长伯伯还想让心瞳再多留一天,可是心瞳却不肯留。定了当天的机票,背着空空的背包便离去。 竹锦追上来,坐上了飞机还在哄着,“还生我的气?我没有故意要骗你什么,真的。我姐他们能跟上来,我自己也不确认,我只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先留下标记再说。” “我没生气。”心瞳疲惫抬头望竹锦,“其实我很开心,开心这一路你真的没出事,开心在原始丛林里我不必孤掌难鸣。我只是有点累,想要赶紧回家去。竹锦你也说了,我爸那边可能要出事。这样的事情面前,我如何轻松得起来?” 竹锦垂下头去,“瞳,你有事瞒着我。我以为经过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很多事你都可以对我开诚布公。” “那你姐姐他们早就盯上了利用游戏来运毒这条线,你怎么事先都不对我说?”心瞳咬了咬唇,“我明白原因,这是保密的纪律,你姐姐也未必事先对你说了。一切只是巧合可是这也是我想告诉竹锦你的。有许多事我不对你说,可是不意味着我不相信你,或者故意想要瞒着你,而是不能说。” 竹锦垂下头去,手指却勾缠过来,绕着心瞳的手指,“好,我不再问。是我心急。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是改变不了了吧?这个我可以问吧?” “不会一回去你就又,不要人家了吧……”段公子红唇微嘟,眼神潮湿,万般可怜。 心瞳只能无奈笑开,反手握住了竹锦,“是。竹锦,我喜欢你在我身边。” “把后边那个去掉……”竹锦嘟嘴,“虽然也很好听,不过不是人家想要的。” 心瞳脸红过耳,却也终于缓缓点头,“如果不是确定喜欢你,我不会要了你的第一次。段竹锦,我是真的,喜欢你……” 竹锦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转头怔怔望着心瞳。 “……不过我想确定一下的是,段竹锦童鞋,那次真的是你的第一次么?麻烦你给我一份有力的证据。不然我可不承诺对你负责哦!” “啊?!”竹锦这次真的哭了,“姐姐,男人跟你们女人不一样啊,你让我怎么给你证明啊?” -------------- 135、盛夏到寒冬(第一更) 飞机降落到s市,仿佛又一下子从盛夏回到了严冬。机场人流熙攘,马上就过年了,机场到处都是准备回家或者已经回到家的人。 机场特别会在这个时候营造气氛,机场大厅半空吊起大红的灯笼;大玻璃窗上也都贴满了大红的福字,让来来往往的旅客提前就接收到了年气儿。 竹锦握着心瞳的手出闸,眼睛看着欢天喜地的红,就有种错觉,像带着媳妇儿回家过年似的。 他自顾开心着,却也没忽略掉心瞳指尖越来越凉。 心瞳孤身一人,越到年节便越是孤单;更何况此次回来还要面对顾还山被调查出问题来的严峻现实,所以心瞳的心中又哪里能找到一丝喜气? 就连她心中最后依仗的那个人冽尘,也已经离去,更成了身份神秘的“殿下”。 “待会儿咱们不直接回家,买年货去吧?”竹锦笑嘻嘻逗着心瞳,“还有两天时间,我怎么也得亲手给你做个大红的内衣!” “去!”心瞳终是脸红,推了推竹锦。出闸口前前后后都是人,他还这么大声儿,让人听了去可怎么好。 两人走出机场,爸的警卫员汪强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竹锦,你可回来了!” 竹锦也有点惊讶,“汪汪,你怎么来接我?” “檀云都给嫂子打电话了,嫂子就吩咐我在这接着你。让你赶紧回家去!你这一走,家里都乱了套了!” 竹锦耸肩。妈妈怎么也是干刑警的,就算近年改教育的文职了,可是那嗅觉也不是盖的,所以他还是乖乖钻进妈的天罗地网好了。 “走吧。”竹锦拉着心瞳的手就想上车。汪强却红着脸拦住了,“竹锦不好意思,嫂子嘱咐了,只准接你一个人。” 心瞳的脸刹那苍白。 竹锦就急了,一把推开汪强拦着的手,“汪强,你找揍啊!” “对不起。”汪强也上来军人的犟劲儿,“段竹锦,我是你父亲的警卫员,所以你还没资格揍我!我是服从嫂子的嘱咐。作为军人,服从是天职,我不会问为什么,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竹锦!”心瞳赶紧扯住竹锦的手,轻轻摇头,“你回去吧。机场大巴挺方便的,我坐大巴回去。到家了给你打电话。” 刚刚从云南回来,脑子里的记忆还都是那片燠热潮湿的热带丛林,所以刚一置身这北方的严冬,真的还有点不适应。空旷的机场广场上吹来寒凉的风,风里还裹着雪沫子来,纷纷扬扬落满了心瞳的周身。 心瞳身子一抖,面上的笑意却越发灿烂,她轻轻摇着竹锦的手臂,“你要乖一点,听话。别忘了你期末考试还挂着处分呢,又不告而别。马上要过年了,你别再惹家里生气。乖乖跟这位小汪同志回去,别再耍孩子脾气。” 竹锦咬牙,垂眸望住心瞳。忽地笑起来,“我就小孩子脾气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反正我从小到大惹他们生气的时候儿多了,也不差这一回。” 竹锦说着转头望汪强,有点吊儿郎当,“汪汪啊汪汪,你真是不愧我打小就这么喊你。你还真是条不折不扣的……”竹锦没说出那个词儿来,眼神凌厉地瞪了汪强一眼,“我今儿就不回去了。你原路返回,告诉我妈,谢谢她老人家的关怀。没有家里这辆车我们也照样回得去。等我忙完了会回家跟老人们告罪,不过今儿我就是不回去了!” “竹锦你别乱来!”汪强也气得小脸黢青,“平常我什么都让着你,但是今天我肯定不能放你走!” “怎么着?”竹锦邪气地乐,“难道你个解放军战士打算在机场公然动粗了呗?我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公民,就算你是我爸警卫员又怎么的!就算我爸在这敢动我,我一样打110报警!” “竹锦,你!”汪强斗嘴哪儿是竹锦的对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机场广场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心瞳一把扯住竹锦,压抑着低吼,“竹锦你别闹了!如果你再闹,我现在转身就走,不跟你在这丢人!” 心瞳当然明白竹锦是为了她,可是竹锦是什么身份的人!再加上汪强还穿着军装呢,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这样吵,这是给部队和段家丢人呢! 现在是个全民皆围脖的年代,保不齐这么会儿工夫已经有人拍照了发到微博上去,紧接下来就有人人肉,已经找出了竹锦和段家的身份! 军队干部家庭子弟跟地方上的高干子弟不同,他们绝不可以胡来,否则带来的只会是麻烦。心瞳自己没事,但是她绝不可以让竹锦为了她而这样不识大体。所以职能忍痛呵斥竹锦。 “好,我错了,我不胡说八道了。”看心瞳生气了,竹锦急忙敛了面上的邪性儿,伸手勾住心瞳的手指,“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就只求你别生气,别一扭身就又不要我了……”像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死死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舍不得放手。 心瞳心尖一晃,眼泪险些跌落在北方寒冬的风里。 她认识的段竹锦从来不是这样儿的。他是臭屁到冷酷的高干子弟,他是冷血到对任何人都不惜反唇相讥的毒舌男,可是这会儿他的自信和从容全都不见,只低声下气求她。 心瞳用力呼吸,不在乎冷空气直扑进她肺叶里去,扎疼了她的心,“那你乖乖听话,好好地回去。跟家里人赔了罪,然后哪怕再出来呢也来得及。我等你电话,乖。” 竹锦撅了嘴,悄悄儿地将她的手指缠地更紧,“人家舍不得你。” 心瞳含泪笑开,“傻样儿。又不是见不着了。你先回家去,我也回家去好好收拾收拾。” . 竹锦终于上了车。 机场大巴有固定的发车时间,所以心瞳只能坐在大巴里等着。透过车窗看见段家的车子越走越远。 大巴里的暖风开得很足,窗子上很快结了一层白色的哈气。哈气凝得重了,就集合成一滴又圆又大的水柱,沿着玻璃滑落下来,跌落在心瞳心上。 心瞳努力微笑着,用手指划开玻璃上的哈气,遥遥望着竹锦的背影远去。那家伙跟个可怜的小动物似的,也趴在车座后头的窗玻璃上,一直一直望着她。直到车子远去成一颗小小的黑豆,他那跟小狗似的眼神还印在她的心上。 好疼。 . 天冷路滑,到了年根儿底下交通又大拥堵,等心瞳辗转坐了机场大巴再转了几趟公车回到兰桂苑的家,已经是深夜。 心瞳迈着疲惫的步子出了电梯,却愣在家门口。 两张白色凛冽的大封条打叉贴在她家门上! 不过几天的时间,她的家,已经成了不允许她进入的禁地!她已经站在了门口,她手里还握着钥匙,可是她却进不了家门! 这世上最最难过的事情不是无家可归。若是无家可归,便也不会有对温暖的希冀和渴望。 这世上最惨痛的事情是有家不能回!明明是自己的家,明明一步之遥就可以拥抱家的温暖,却去不得! 心瞳站在家门口落下泪来。 出了这么多事,她都能忍着,她都能拼命压制着自己;可是却在这一瞬间,她再也压抑不住!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啊! . “心瞳。”背后的电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心瞳使劲抹掉眼泪回头去看,只见周正穿了一件纯白的羽绒大衣站在她背后。 “嗨,周正。”心瞳努力露出微笑,却随即警惕,“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还有,你怎么知道这里?” 周正闭了闭眼睛,“心瞳你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你现在需要的是帮助。” 心瞳笑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你周正。我有地方可去。” “你有地方可去?”周正凉凉笑起来,“你要去哪里?就算你身上还有点钱,可以勉强找个小旅店凑合两天。等你的钱用光了呢,你又要去哪里?马上要过年了,难道你想露宿街头!” 心瞳垂首,泪盈于睫,“我不怕。” “我怕……”周正走过来握住心瞳的手,“跟我走。” 心瞳用力抽回手,“对不起周正,我已经,已经跟竹锦在一起了。谢谢你的好意。” “你已经跟段竹锦在一起了!”周正双眼圆睁,“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你终究还是,接受了他!” 心瞳闭上眼睛,轻轻一笑,“是。我喜欢他。”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在你无处可去的这个晚上,他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啊?!” ----------- 【稍后第二更。】 136、爆裂(第二更) 竹锦进了段家,就一脸的戾气。 打小一手带大竹锦的巧奶奶连忙走过来握住竹锦的手,“三儿啊,先洗把脸。你爸爸妈妈都在楼上等着你呢,你洗把脸再上去。” “不用了。”竹锦从巧奶奶手里挣脱出手腕来。 巧奶奶其实姓乔,可是打小竹锦舌头不好使的时候就总是“巧奶奶”地叫;再加上巧奶奶的确是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针线活,所以就也一直这么叫下来。 “三儿啊!”巧奶奶担心死了,“你注意着点儿。你这么一脸戾气上楼去,你爸还不得揍你!” 段玉帛终究是行伍出身,平素不是大事小情的都管着孩子;但是只要管了就是严重的,哪次三儿都少不了一顿“皮带炖肉”。 竹锦倒是淡然笑了下,“早打皮实了,不怕!”说着竹锦就将旅行袋扔给巧奶奶,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 . 楼上的小客厅里,爸妈都便装坐着。看见竹锦回来,徐木怡赶紧迎过来,“你终于肯回来了。坐下歇口气,赶紧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去!” 竹锦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母亲,“妈妈,您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心瞳上咱们家的车?” 徐木怡也并不意外,指着沙发,“你先坐下。这事儿还得慢慢说。” “妈妈!”竹锦咬牙,“您不必对我说,我知道您要跟我说什么!避嫌,是不是?因为顾伯伯被查出来有问题,所以即便您当年是顾伯伯的老同学、老战友,您也赶紧得划清界限,以求自保,是不是!” “不光您自己要划清界限自保,您还得要求您的儿子我也得这么做。哪儿能跟一个有嫌疑的人的女儿交朋友呢,这不是有损段家名誉!妈妈您说啊,是不是啊?” “三儿啊,你听妈说……” “您不必说了。妈妈,如果您还是那个让儿子尊敬的妈妈,那您就千万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否则儿子对您所有的尊敬,将就此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 徐木怡怔住,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段竹锦,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段玉帛看不下去了,起身走过来,扯住竹锦的手臂将他推到沙发上去,“你这一走,你妈妈担了多少心!外人面前她不敢表现出来,背地里就只有我能看见你妈妈偷着替你流眼泪!” “只可惜……”竹锦眼神依旧寒凉,“她关心的只是她自己,还有她自己的儿子!她根本就不管,在机场那样的场合,一个女孩子被拒之门外的感觉!那是自尊受到折辱!” “段竹锦!”段玉帛也恼了,一个耳光甩过来,“去给你妈妈道歉!” “道歉?”竹锦也爆发出来,“我跟妈妈道歉,这很容易;可是可不可以请妈妈先去跟心瞳道歉?可不可以请那些妄自揣度一个英雄出生入死的那帮人,先去跟顾伯伯道歉!” “我刚从云南回来,我亲眼看见了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别说那房子有没有问题还不一定,就算真的那房子是别人送给顾伯伯的,又怎么样!一个人出生入死,难道他还不值得拿到一套房子么?!顾伯伯在前线不顾生死,他想要的不过是想给自己女儿一个安稳的家,他这点要求还过分么?还有人查他,还有人想要将他从坟墓里拉出来鞭尸!”竹锦指着母亲,“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还有没有良心啊!你们是可以坐在后方安稳的办公室里指手画脚,你们怎么不亲自到前线去,啊?!” 这些日子来,竹锦在心瞳面前用力死撑着,因为他知道,最难过的那个人是心瞳。所以他在心瞳面前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可是他的心里早已怒开了锅! 更何况,这当中还牵连了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竹锦心中最崇拜的人甚至不是父亲,而是母亲。因为男人穿上军装保家卫国,这是应当应分的,而一个女人能够这样勇敢,则是殊为不易的。却没想到当危机到来的时候,母亲也选择了自保,而做出了对顾还山不利的证言。 不就是一套房子吗,能怎么样!顾还山为了禁毒事业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难道一套房子真的就比一条命还重要么? . “三儿你听我说。”徐木怡眼泪无声滑落,“你说妈妈自私也好,你说妈妈不分是非也罢,但是现在你顾伯伯的确被查出有问题。你要明白这种问题的性质不仅仅是普通的贪污受贿那么简单,你顾伯伯收受的有可能是毒贩的贿赂!” “对于一个禁毒警察来说,与毒贩同流合污是最不可被原谅的错误!” “而我们段家的身份在这儿摆着,你爸爸是省军区司令员,妈妈我又是身为禁毒刑警圈子的内部人,所以我们绝不可以再跟心瞳多有来往否则人们自然会将我们家与毒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竹锦听得疲惫,轻轻摇头,“妈妈,您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也都理解,只是可惜我做不到。” 竹锦起身淡然回头,“我已经爱上她了。这辈子我非她不娶。还有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们二老就等着当公婆吧!” “段竹锦,你乱来!”段玉帛拍桌子大喊,“你现在是给我们反将一军,是不是?我段玉帛难道还治不了自己的儿子!” 竹锦咬牙奔出门去。 段玉帛大喊,“汪强,将竹锦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放他出去!” . 肯德基餐厅里暖气充足,心瞳又啃掉了一对奥尔良烤翅,面颊上终于看见了红晕。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周正,“我吃了太多了,吓到你了吧?我比一般女生的食量都大。” 周正也忍不住挑眉笑开,“其实看你吃东西是一种享受。” 心瞳坦然笑了笑,再抓过电话来拨号。 下意识地,背过身去挡住周正的视线。 周正方才在楼里强拉着她往外走,心瞳不想跟周正那样拉拉扯扯,以免邻居误会,所以就跟着他下楼;却也不肯妥协真的跟他走,而是坐进了肯德基吃东西。 一顿饭的工夫,心瞳已经给竹锦打了十几个电话。可是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周正眼睁睁看着心瞳的面上从希冀的红润,渐渐变作失望的苍白。可是她还不肯放弃。 终于,心瞳再度将电话放下,转身回来,“真对不起,我可不可以再喝一杯热饮?” 周正叹息了声,去柜台给心瞳叫热饮。交钱取饮品,转身再回来便是愣住。那靠窗的座位上哪里还有心瞳的影子! 周正一慌,手里的托盘一下子跌到地上,热饮洒了一地。工作人员赶紧过来收拾,周正已经奔出门外去,却夜色茫茫,哪里还看得见心瞳的身影! 肯德基的工作人员跟出来,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周正,“方才那位顾客留在你餐盘下的。” 周正垂首看去,是心瞳秀美却坚毅的笔迹:“谢谢你。改天回请你。” “心瞳!”周正急得站在夜色里大喊。 心瞳的心情他懂。她是那种认定了什么就绝不放松的女孩儿。她说他已经跟竹锦在一起了,所以就算竹锦这个晚上并没有出现,可是她也绝不会跟第二个男生一起走的! 这个傻瓜,她究竟能去哪里! . “乓乓乓!”门上砸响。 英姐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捂着自己快要炸裂的额头。身上的沉重一下子将英姐从迷梦里给扯回来。英姐懊恼地一把推开那个沉重的身子,披上大衣起身。 暗夜朦胧里,那人沙哑一声,“别走……” 英姐一边裹紧大衣开门,一边警告那人,“待会儿你要是敢出一点声,我用凳子砸死你!” “哈……”那人无声笑开,邪佞地埋回被褥里去,欣赏地望着英姐的慌乱。 “心瞳?怎么是你!”英姐忙乱地打开了门,见到门口是小猫似的蜷缩在一起的心瞳,心都疼得揪紧了,“快进来,看把你冻的!” 心瞳努力地笑着,“英姐对不起我来打扰你了。今晚可不可以让我睡一晚?” 房间里幽暗,眼睛渐渐适应,心瞳看见英姐那张干瘦的脸上似乎涌起红晕。心瞳一惊,急忙向后想要退出门去,“对不起英姐。我来的不是时候了。我明天再给你电话,我先走了……” -------------------- 137、想找个人取暖(更①) 要过年了,大家都窝回自己的小家里,跟家人朋友偎依在一起取暖,这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事儿吧……所以她怎么可以来打扰英姐? 英姐这么久似乎一直是孤身一人,此时也终于有了人陪她度过寒冷冬夜,其实她真的该为英姐高兴的,所以她更不可以随便打扰了英姐的幸福。 心瞳转身向外去,面上挂起真诚的微笑。 就算回头去,那个世界寒冷黑暗又空洞,仿佛茫茫天地却无她可容身之地可是获知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幸福,那她也会很开心。 “你去哪儿?你给我进来!” 英姐一把扯住心瞳,将她扯进来,“你少给我装!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到走投无路了,你绝对不会向人求助的。再说,你肯向我求助,说明我是你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英姐扯着心瞳的手臂,拍着自己的肩膀,“想哭,就靠这儿哭会儿;不想哭的话,就委屈你进客房去睡觉。那里头有个床,不过堆满了货,你自己收拾一下,先凑合一下吧。等天亮了,该缺什么的,我跟你一起买去!” “英姐,不用了。”心瞳用力向后退着,却很惊讶,自己这练过泰拳的竟然也能被英姐这样干瘦的女人给死死扯住,就是转不了身。是谁说来的:别看我长得瘦,骨头里头都是肉! 看来,果然所言不虚。 “你还跟我废话!”英姐咬了嘴唇,“我告诉你,我这儿还压着你一个月薪水呢。你今儿要是敢转身就走,咱俩就拆帮,而且那个月薪水你也甭指望了!” 心瞳终于泄气。 英姐一口就咬住了她的软肋:这是她最后的一笔指望了,如果再没这个工作这笔钱,她将来该怎么办? “可是英姐……”心瞳有点慌乱地指了指英姐的房门。 “你甭管他!”英姐说得利落,脸上也还是有了点红,“那就是个阿猫阿狗,不是我男朋友,顶多是个满足生理需要的。”英姐看心瞳延伸促狭,还具体解释了下,“就是泻火的那种,懂?” 心瞳笑起来。通常“泻火”这种词儿都是男人说的,只有那种很有爷们儿范儿的女人才说的出口。不过心瞳自认自己是这种爷们范儿的,难得英姐也是。 有知音感,舒服。 “行。”心瞳笑起来,“那跟那位仁兄替我说声抱歉。” 英姐咧了咧嘴,“没那个必要。这是我家,他也是强挤进来的;你是我邀请进来的,你们俩的性质不一样!要说道歉也轮不到你啊!” 心瞳终于开心笑开,揽着英姐肩膀,“放心,我困死了,待会儿躺床上就能睡死,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我还有蒙头大睡的习惯的,所以你们尽管火力全开!” “找死啊你!”英姐面色大红,“你这丫头怎么去了趟云南,回来开玩笑就这么放得开了?” 心瞳赶紧捂嘴。糟糕,怎么在英明的英姐面前随便说话,英姐八成前后一联系就能猜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英姐,那我先睡了,困死了。”心瞳连忙拎着自己的包包钻进客房去。好在英姐家每个犄角旮旯她都熟,所以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尴尬。 . 英姐揉了揉额头回到自己房间,却不进被窝,只是坐在床脚,拍了拍床垫,“起来了,滚蛋!” 被子里狼狈爬出一人,黑瞳幽深含笑,“干嘛?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我本来就不认得你!”英姐毫不客气,“老娘受够你了,赶紧给我穿衣服走人!” 那人也不缠磨,笑着起身穿好衣裳。尽管房间里没开灯,窗外的雪光还是映出那人一身的华贵。那身修身剪裁的西装应当是闷骚又费银子的天鹅绒。 穿戴完毕,那人俯身过来亲吻英姐。英姐避开,那人灼热的唇只来得及落在英姐颈侧。他意犹未尽轻轻叹息,“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必了!”英姐低吼,“今晚上是意外,我没准备跟你再这样。而且我同居密友回来了,你也知道我需要的不光是男人,女人我也要的我现在腻歪你了,我要跟女人在一起!” 那人霍然怔住。 英姐转身爬回自己的被窝,用被子蒙住头,“走啊!记得轻关门,帮我把门锁好,谢了!” . 段家,竹锦被困在自己房间里,犹如困兽。 汪强真的是好警卫员。还有爸的那个警卫班,真他.妈是尽忠职守的好兵!一个个将他房间看得跟天牢似的,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房门口有轻轻的脚步声。 汪强那条把门的东西还嗓音透亮,显然一点都没困,“不好意思,首长严令,谁都不准放竹锦出来!” 门口有个嗓音笑谑,“小汪你别这么严肃行不?我怎么想乐呢……我不为难你们,我也不放他出来,是我自己进去。好不容易他回来,我怎么也得看看他,劝劝他。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们做些工作呢,是不?” 竹锦在里头乐了。听出来了,是大哥段柏青。 小时候他们哥俩实在穷极无聊了,就逗家里的警卫员玩儿。能派给首长当警卫员的小孩儿都是兵蛋子里最忠厚、最靠得住、最听话的。所以逗起来也特好玩儿。柏青年纪大,不能干太过分的事儿,他就在竹锦后头给支招。所以这么多年来给爸当过警卫员的一提起他们这两个小太岁来都满脑门子黑线。 “那,那行吧。”汪强果然败下阵来,只好开了门放段柏青进来。 竹锦一瞅柏青一身天鹅绒西装就乐了,“不是嫌弃我这设计不够国际范儿么?怎么也穿了?” “我总得给你点面子。”柏青也乐。两兄弟见面一句话没说严肃的,反倒急着插科打诨似的,“我早说你这衣裳做得跟变魔术的似的,我一瞧就想起咏哥来。不过今晚上九城那边正好搞魔术派对,我满哪没找见合适的魔术师衣裳,就想起你这套来。” “魔术派对?”竹锦一听眼睛就亮了,“哥,你们有想法啊!” 这几年来随着刘谦在内地的走红,魔术开始成为各种时尚派对最能挑气氛的内容。再加上尔冬升导演邀请刘.青云、梁朝伟两大影帝开拍电影《大魔术师》,就更是一时之间引动坊间魔术热潮。电视剧、小成本电影赶紧迎风赶上,一时间娱乐圈上下都是魔术相关的题材作品。 老哥真会应景,都把这个题材引到九城来了,怪不得他的钱越赚越多。 “魔法奇幻之夜……”柏青却似乎有点走神,嘴里念叨着,眼睛却盯着地面,说了句似答非答的话来。 “看来今晚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儿啊。”竹锦也不急着打断哥的美梦,只跟着煽风点火。 柏青难得的面上一红,收敛了形神坐到床边儿上,“这回云南之行如何?” 竹锦却厚脸皮一笑,也来了个所答非所问,欢欣鼓舞地显摆了下,“哥,我不是处.男啦!” 兄弟俩聊了很久,段柏青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亮,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刻。段柏青走出房门的时候还大大伸了个懒腰,嘟嘟哝哝跟汪强打了个招呼说要去睡了,说他们辛苦了。 汪强就也强打精神跟柏青笑了笑。 . 这一夜,心瞳虽然跟英姐保证说自己一定会乖乖睡觉,可是躺进有点霉味的棉被里,心瞳还是难过得抱紧了自己。 难过是因为有家不能回,也是因为竹锦母亲的态度…… 这一夜竹锦的电话打不通,心瞳能想到这一定与竹锦母亲的态度有关。 刚刚确认了自己的心,刚刚跟竹锦拥有了彼此,没想到马上就遭遇到这样的迎头一棒。竹锦再是特立独行的家伙,可是他毕竟有他自己的出身背景,难道他还真的为了她而违抗整个家族? 就算竹锦能这样做,而她又如何可以任性到让竹锦这样做? 可能一个顽固的家庭在别人的眼里是想要抗争与离开的地方,于她却不是。因为她没有家、没有亲人,所以再没人比她更懂得珍惜家人。就算段家人对她不客气,但是她也绝不会任性到让竹锦为了她而与家庭对战。 可是其实不是也早就想到过,自己跟竹锦的门第悬殊,也早想到过如果自己能接受竹锦的感情必然会遭到段家的阻挠么?难道因为这样就后悔了交付了自己的第一次么? 后悔么? ------------------ 138、金蝉脱壳(更②) “珠绣?” 段家翌日一大早就迎来了位不速之客。虽然齐家与段家也是世交,不过这要过年了,断没有在年根儿底下还四处走动的道理。若是拜年也该等到初一了再来拜年,所以徐木怡见齐珠绣一大早就来拜见,有一点惊讶。 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竹锦回来了,在机场还闹出不大不小的风波来,以齐家的手眼通天,想知道一点都不难。 “伯母,绣绣这样早就来打扰伯母了。伯母可曾好睡?”齐珠绣在同龄人面前显出大小姐的娇纵来,可是在长辈面前却是守礼严谨。 “睡得很好。虽然学校里放假了,可是我早就习惯了早起,所以躺着也睡不着。倒是绣绣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齐珠绣有点脸红,“是家里的几位亲戚有在兴安岭那边包林子养山货的,这不过年了,他们送了些东西来。伯母家里自然吃的喝的都不短,但是这些东西胜在新鲜,平素咱们城市里也不好买,我就想着趁早挑些好的先给伯母送过来。家里也是人多,我怕那些人手杂脚乱的,将东西给搅和了。” “哎哟,那可多谢。”徐木怡就笑,“我也听说你那几位叔叔在林子里生意很好,真是替他们高兴。” “虽说一年下来也能赚了千万,可是他们那也都是辛苦钱。跟着起早爬黑的,林子里也上不了网、电话信号也不好的,也难为他们几位长辈。”齐珠绣应答有度,“家祖父训斥得严,说时下社会上都对高干子弟颇多怨言,如果他们想赚钱,就必须去做那真的卖苦大力的去,这样人家追问起来手上的钱是怎么来的,也能扛得起腰板。” 徐木怡也是叹息,“也的确是的,你这几位叔叔受的苦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两人寒暄了半晌,齐珠绣这才羞红了面颊问到正题儿,“伯母,一放假竹锦就没了踪影。闻说近日已经回到府上,绣绣能不能见见?” 徐木怡笑起来,“姑娘大了说话都外道了。你小时候来了可不这样,直接推开伯母就奔着楼上去呢。” 齐珠绣脸色大红,“家母为此呵斥绣绣多次,说绣绣没个女孩子样子。” “你妈妈果然好家教。”徐木怡轻轻叹了口气,“哪儿像我啊,怎么都管不服这两个小魔王!” 徐木怡说着就嘱咐上头解了看守。不然待会儿人家齐珠绣上楼去看见门口还有站岗的,这算什么了。 齐珠绣告退一声,连忙就提着长裙冲上楼梯去。 段家对于齐珠绣来说早就是轻车熟路,她径自就奔了竹锦的房间去。竹锦的房门虚掩着,里头没有动静,齐珠绣趴门缝往里看,音乐看见竹锦还躺在床上,背朝外头,似乎还在睡着。 齐珠绣淘气笑起来,蹑手蹑脚推开了门,悄悄走了进去 . 心瞳伸着懒腰从客房出来,没敢大声,怕英姐那边还没起来。却惊讶地看见英姐那边的房门洞开着,床上的被褥早就叠好了,而英姐也没在屋子里头。 心瞳皱眉,却闻见喷香的味道。转头就在桌子上看见油条和皮蛋瘦肉粥。心瞳欢呼一声扑过去。油条炸得油酥胖胖的,恰到好处;皮蛋瘦肉粥里的米粒熬得又香又糯,齿颊生香。心瞳的肚子暖起来,心情便也随之好起来。 没有爬不过的坡,也没有趟不过的河。她待会儿就去找工作,多打几份工然后租一个月房子,等开学了回去住宿舍就不用再担心房子的问题。 眼前是有麻烦,可是日子每天都要过。她没时间自怨自艾,她得眼望未来。 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门打开,一股冷气随着进来。英姐干瘦的身子裹在大红的羽绒服里,倒也显得热乎。心瞳赶紧过去帮忙,等看见英姐手里提着的一袋早餐就愣了,“英姐你怎么又买了早餐?” 英姐伸手摸心瞳头顶,“你睡迷糊了?你英姐我可没兴趣再冒着大雪出去一趟!” 心瞳耸肩,转头指着桌子 英姐一看也傻了。 心瞳就笑起来,“糟糕了,看来英姐你家里出现了田螺姑娘啊!或者是田螺公子?” 心瞳故意打趣英姐,心里笃定应该是英姐那位男朋友的。男人通常不都是在过夜之后的早晨用这个来献殷勤么?没几个钱,还能让女孩子觉得心内暖暖的,真是超实惠的献媚方式。 “不可能。”英姐也明白心瞳的意有所指,不过果断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谁?”心瞳心底倏然一颤她不能不去想到某个人去,这样的方式倒是他做事的方式可是,怎么可能? 英姐的房子是三室的,不过除了她自己的房间之外都堆满了货物。此时那第三间房子里头忽然一响,心瞳背对那房门还没来得及转头过去,英姐已经指着那房门大笑起来,“天啊,你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心瞳转头一看,也愣了某男人头上盯着一个大红的bra,肩头上挂着一粉一蓝两个bra,腰上粘着两个女性蕾丝透明小裤裤,站在那房门口! “竹锦?!”心瞳无法分辨自己此时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惊喜?大囧?感动?还是被吓到?…… 她也没时间去分辨自己的心情,在自己发现之前已经含了眼泪奔过去,抱住他的腰,一叠声说着,“你怎么来了?你何时来的?” 英姐挑着眉毛抱着自己的早餐就乐,“嗯,嗯!我说,是不是该有人给我个解释啊?这怎么刚士别三日,就抱成一团了?” . 段家,竹锦的房间。齐珠绣蹑手蹑脚朝竹锦走过去。 上次在九城彼此闹得不愉快,齐珠绣回家也正经绷了些日子,以为竹锦总归会跟过去似的,没三两天就主动跑上去哄着她;或者至少也要打个电话,再差也会上淘宝买个小玩意儿让快递送过去可是这次竟然什么都没有。 齐珠绣忍了,以为是快到期末考试了,所以竹锦忙得顾不上这些。毕竟竹锦高考一炮而响考了个省状元,所以段家自然要求他第一次的期末考试也能考好;可是考试过后这么些日子,还是不见竹锦的动静。 齐珠绣百般思忖之下,还是决定放下自己的身段儿。竹锦面上看着嘻嘻哈哈的,可是一起长大的齐珠绣却是知道,他有些底限是不可碰触的。这次也许真是她惹他不开心了,所以她愿意主动来哄他。 这次说是给徐木怡送过节的东西来了,实则不过是个借口,是齐珠绣自己来哄竹锦呢。所以齐珠绣这次就特地放了些小女孩的娇柔在动作里头,敛尽了自己的大小姐娇气,走过来轻轻拍着竹锦的肩膀,“锦,你还生我的气么?对不起了,锦,是我错了,好不好?” 竹锦总归是不舍得跟她真的生气的,她都这样祈求了,竹锦定然会起身而笑,揽住她肩头安慰。 却 “哈哈……”一声朗笑,那人坐起来转头过来,却根本就不是竹锦! 齐珠绣唬得一下子跳起来,红着脸一叠声惊叫,“段、段大哥!竹、竹锦呢!” 原来那个睡在竹锦房间里的人根本就不是竹锦,而那个穿着柏青的衣裳离开.房间的人才是竹锦! “我哪知道?”柏青轻轻松松一推六二五,“这事儿你得问竹锦。我只记得昨晚上进来陪着他说话,说着说着我就困了,然后躺这儿就睡着了。然后就是你把我拍醒了。至于三儿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咯。” 柏青闲适起身,径自走出门外。汪强跟见了鬼似的叫起来,“柏、柏青,怎么是你!” 柏青清冷一笑,“你不希望见着我,那你也不用跟见着鬼似的呀!你自己奉命看守着的人,你还好意思跟我要!” 汪强也一下子明白过来,拍着大腿恨不得撞墙! 徐木怡闻声上来,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执子莫若母,她岂能不知道这两个儿子之间又玩儿什么呢!如今竹锦也长大了,身量跟柏青几乎一样,他们俩这金蝉脱壳的计策简直就是一拍即合! 巧奶奶拿着本来要给竹锦的换洗衣裳上来,一见这情形就也立在一边儿,嘴都笑得合不拢。 段家一家军警,段玉帛和徐木怡都是各自领域的首长、高手,可惜在家里就是玩儿不转。这两个儿子让段家两口子操碎了心、磨破了嘴也没用。就是防不住。 139、想给你一个家(第一更)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钻哪儿去了?”英姐笑着上来帮着竹锦摘掉满头满身的女士内衣,“人家说贾宝玉,也就无非是在脂粉堆里打滚;你倒好,滚到内衣堆里去了,哈……” 竹锦脸红,“我昨晚上也一夜没睡,早晨进屋来也没敢惊动你们,我就钻那屋里去睡觉。那一屋子都是货啊,所以一不小心就粘了一身。” “你昨晚上一夜没睡?”心瞳心疼,赶紧扯着竹锦到她屋里,“你先睡会儿,等会儿我叫你。” “就知道你们两个之间不纯洁。”英姐等在厅里,跟心瞳一边吃早饭一边就乐。 “有那么明显么?”心瞳红了脸。 “可能你自己不察觉。”英姐眯起眼睛来就乐,“我可都看得真真儿的。每次小段来,眼珠子都只黏在你身上。至于给我设计货品,不过只是个托辞。都不用问,我就知道这事儿是怎么缘起的了。不然以他的才华和身份,他跑淘宝上给我当什么设计师啊他,他吃饱了撑的啊?还不都是为了你!” 心瞳垂下头去,“我自己也并非没想过,可是我自己都给不了自己理由。他这样的出身,我不过是跟他在大学里头萍水相逢。斗嘴是有的,却不至于让他全心以待……我找不到合理的原因来支撑,所以就一直以为自己弄错了。” “那这次去了趟云南,就想明白了?”英姐笑眯眯问。初入爱情的少男少女们,哪一个明白爱情。有时候跟你迎头装了满怀,还不知道这原来就是爱情。 心瞳笑起来,“那时候遇到危险,人其实在生死考验的关口,心反倒会安静下来,再没有那么多私心杂念。那时候心思也变得简单,爱就是爱,恨就是恨。那一刻我满心的想法就是:一定要一起好好活下来,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你们遇到生死危险?”英姐苍白了面颊望心瞳。 心瞳皱眉。跟英姐相处日久,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就像姐妹,所以她说话有时候会不小心。 “我们在那边玩一个丛林野战游戏,恰好遇到越界的毒贩,他们将我们给捉到……”心瞳只能挑简单的理由来回答。 英姐本来一碗粥吃得开心,却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食欲,坐在那只用羹匙搅着粥里的米粒,愣愣发呆。 “英姐咱们不说那些了。听起来有点像电视剧似的,距离这边的生活很远。”心瞳岔开话题,“这阵子店里的生意还好吧?” .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英姐这儿?”心瞳扯着竹锦,买了厚厚的一叠报纸坐在肯德基餐厅里,翻着租房专版和招聘专版,仔细地用红笔画圈。 竹锦咬着奶茶笑眯眯,“那还不简单?你家的房子回不去了,这个城市里还有谁是你第一个想到要去投奔的人?” 心瞳停下笔来,面上落了一丝落寞,“你去过兰桂苑了……”却还是随即一乐,“谁说我第一个找英姐去的?我第一个找周正去的!” “啊,你!”竹锦果然上当,瞪大了眼睛,“找打啊?” “你打得过我么?”心瞳垂下头去边画圈边笑。阳光透过肯德基巨大的玻璃窗染金了她的长睫,整个人都是亮闪闪的。虽然身在困顿里,她整个人却无一丝灰暗。竹锦眯紧了眼睛,细细数着自己心下暗自的澎湃。 就是这样的女孩,才能吸引住他的全部心神,让他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过年了,房子好租。好多人过年回家会退了房子。价格反倒比平时还便宜。”心瞳看着广告,面上是开心的笑。 竹锦微微蹙眉,伸手握住心瞳的手,“喂,你还是不是我媳妇儿啊?哪儿有人当了别人媳妇儿还就惦记着出去租房子,你怎么也得去男人的房子吧!” “你又混说什么呢!”心瞳脸红起来。早知道跟他在一起没法正经说话,他说说就下道。 竹锦笑起来,“还记得我说过我有套房子不?我爷爷他们早年买下的,后来我考个省状元,把我爷爷给乐得就给我了。说让我将来娶媳妇儿用的。这不正好就等着给你用呢么。” “我不去。”心瞳红了脸垂下头去,嘟着小嘴继续在报纸上搜寻招聘广告和租房广告,“这有租女床位的,300块一个月,挺便宜的。我决定了,去这儿。” “姐姐我求你了……”竹锦心疼攥紧心瞳的手指,“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你知道不?一个房间放十张八张床,你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 “跟学生宿舍一样啊,有什么不行。”心瞳倒是淡然一笑,“你放心,没事的。” “……其实,你也可以在英姐那里暂住。”竹锦岂能放心。 心瞳轻轻摇头,“你傻瓜了,英姐现在是单身一人,可是她不可能永远单身一人。我去她那边会给她带来麻烦。我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竹锦恼了,抓过报纸来揉吧揉吧给扔垃圾箱里去,“我不让你去那样的地方!” “段竹锦!”心瞳真的生气了,“段公子,我知道你有钱有能力帮我安排一个更好的地方。对此我心里深深感谢。但是也请你尊重我。我就是这样的经济条件,我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我也并不觉得那样苦。在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我不希望依靠别人。我住得起一个月300块的床位,我可以供养我自己,我觉得很开心。” 心瞳转过头去望大街上的人来人往,“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所以你外在的那些富贵,坦白说我是能避则避。我不喜欢被人误会,我跟你在一起只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 竹锦垂下头去,捉住心瞳的指尖轻轻摇了摇,“你的心情我当然明白,可是还是不行……”他抬头,竟然已经脸红,“我们,现在已经再不同于过去。如果我想要你了,怎么办?难道要去酒店么?还是,在你那个十个八个人一同住的房间里,拉起床帘来音频直播?” “虽然我是不在乎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脸皮有多厚;可是瞳,你确定你能跟我一样地厚脸皮?”他抬眸,态度柔软,眸子里的完全却柔韧如丝。看似妥协,实则绝不服输。 “嘁……”心瞳终于笑起来,别过脸去,用手掌撑着下颌,借以遮住自己面上的红,“你讨厌呀你。” 竹锦眸光一闪,“那你,答应了?” 心瞳笑着转过头来,伸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能不能别三句话就不离这个。你我还都是学生,又不是夫妻,谁说就要经常在一起,那个……”话没说完,心瞳面上已是桃花开遍。 竹锦看着她笑,他心里就也跟着开心起来,“可是我不行……”他挪挪挨挨着凑近心瞳,“我忍不住……人家还是处男的时候吧,不懂事儿,所以还没什么;可是现在一旦知道滋味儿了,你想再让我忍着,我就要死了……” “你还说!”心瞳囧到无以复加,伸手打他,“不然这样,你我各退一步。我答应去你的房子,可是你要收我房租。” “呵……”竹锦终于放心笑开,“行。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现在出租了还能赚钱,我攒起来当老婆本。” “那你家里……”心瞳还是担心。昨晚竹锦的电话莫名其妙打不通,虽然心瞳不问,心中又如何一点都猜不到曾经发生过什么?段家已经跟她摆明了态度不接受,所以她又如何敢轻易住进竹锦的房子? “放心吧,他们不会知道。那是老房子,他们很久没过去了。而且马上要过年了,家里事情多,他们更顾不上。等过完年了也开学了,咱们还不在那住了呢!”竹锦打包票。 . 心瞳站在那小院的门口就愣住了,回头望竹锦,“这样好看的房子!我曾经梦想过这样的家!” 那是老式的日式小楼,看似很破旧了,可是洋气的外观依旧在。街上梧桐高大,树影摇曳,越发掩映得小楼充满浪漫风情。 竹锦笑得像个包租公,“那我们以后就住这儿。” “是我住这儿。”心瞳笑起来,“没有你。” “啊?”竹锦故作懊恼。“凭什么呀!” 心瞳摇头,“你好好在家里陪着家人过年。你们家里规矩多,我懂,哪儿有你这当孙子的不在家里过年,反倒跑出来的?我有这个地方可以住,已经心满意足。” 那是老式的日式小楼,看似很破旧了,可是洋气的外观依旧在。街上梧桐高大,树影摇曳,越发掩映得小楼充满浪漫风情。 竹锦笑得像个包租公,“那我们以后就住这儿。” --------------- 140、谁能告诉我?(第二更) 老房子里头还保留着当年段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居住过的原样儿。还是老式的木地板,一根根原木直接破成的板子铺就的那种。木板上的红色油漆有些地方已经起了皮,不过依旧擦得很干净,所以斑驳的红油漆非但没显得破旧,反倒格外有了种古香之色。 窗子不大,房间布置得简单却又雅致,不像是空置已久的老房子,倒像是有人经常来收拾。 老式的布沙发靠背和扶手上,还有暖气上头都罩着手工钩出来的那种细细的白线的罩子。不华丽,可是很有家的味道。显然都是那个年代里的记忆。 白灰的墙面被油漆分成两半。上一半还是白灰,下头一半漆上了红油漆,与地板的红油漆接到一处,显得房间里红彤暖意。 墙上还挂着老式的相框,心瞳抬头看里面那老式黑白的照片就惊讶,“天啊,那个梳着长辫子跳芭蕾舞的是谁?” 竹锦笑起来,“我妈妈。” “太美了。更是胜在清水出芙蓉,如今的美女都是脂粉气太重。”心瞳感叹着,却也调皮开玩笑,“好像军队高干家的子弟都是特喜欢找文艺女兵当媳妇儿,是不是?比如现在的习近平不是也娶了彭丽媛?” 竹锦呲牙一乐,“反正我没找,所以我不关心。” 心瞳瞪他,“谁问你了。我只是好奇他们过去那个年代。” 地板的年头多了,走在上头还有点忽忽悠悠的感觉。竹锦告诉心瞳,日式的老房子地板下头都是空的,说得心瞳越发走路小心谨慎,唯恐掉下去。乐得竹锦挤出一脸的包子褶儿。 心瞳叹息着站在窗前,望树影婆娑的院子,忍不住想象,在某个夕阳西下的午后坐在窗前捧一杯暖茶看书,不时转头去望院子里,有小孩子调皮地蹲在树下搓泥巴……那该是,多么美的一幅图景。 竹锦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竹锦赶紧走到门外去听。电话里是大哥段柏青的嗓音,带着点着急,“三儿,你的电话怎么才开!爸发火了!” 竹锦只是叹了口气,靠着背后的墙壁。墙壁很厚,足见那时候日本人的建筑质量就相当好,“我早知道他会发火。他亲自下令把我关起来,结果我跑了,我这是公然跟他段司令在叫板呢,他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三儿,总这么硬扛着也不是事儿,你还是得服软。不然只怕情况反倒对你不利。”柏青深知父亲性格。 “我知道。”竹锦点头,“如果我不服软,他们早晚得把这责任都算到心瞳头上。所以我做好了准备下跪磕头了。有什么呀,男儿膝下也没见真的有黄金。” “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事不宜迟。爸的怒火是越拖时间长,火气越大。” 竹锦平静收线,“哥我知道了。谢你。” . 劝着竹锦回家去,心瞳独自去超市买必备品。始终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她,却转头也看不见。直到结账出了超市,这才看见门口嚣张地站着个人,手里甩着车钥匙,目光邪邪全都落在她身上。 迎面的冬风吹来,心瞳冷冷打了个寒颤。 是聂小天。 心瞳提了东西向边儿上走,聂小天却邪笑着跟上来,“几天没见,越见漂亮了。哥在控制室开着探头一直盯着你,恨不得从探头里伸手出去掐你一把!” 心瞳站住回首,“聂公子,快过年了,这里人多眼杂的。如果你不介意在这儿被我揍,那我就满足你。” 心瞳转头去望那超市的名字,“啊,原来这超市也是你们家开的。下次我记着绕道。” “周心瞳你他妈甭给我装玉洁冰清!”聂小天恨恨咬牙,“索性跟你摊开了说我知道兰桂苑那套房子是你的。那你知道那套房子是谁送给你爸的不?现在上头查你爸就卡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事情的定性就看这个送房子的人的身份了……” “你说什么?”心瞳霍地停步,“你究竟要干什么?” 聂小天咧嘴笑开,他终于抓着心瞳一条小辫子了,他开心死了,“妹儿别这么激动。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瞅瞅这风把你的小脸蛋儿都给冻红了,哥心疼啊……” . pub包间,聂小天当着心瞳的面,将k仔吞进肚子里去。他一双眼睛越发黏稠又飘忽,全都盯在心瞳身上。心瞳皱眉,将身上的衣裳裹紧,“你赶紧说!” 聂小天笑起来,无限得意。这火辣的宝贝儿今晚上也敛尽了辣味儿,乖乖坐在他旁边。原来这世上谁都有把柄,谁都不是无坚不摧。 “坦白跟你说,你爸那房子就是我们聂家送的!”聂小天抛出惊人谜底! “是你们家送的?!”心瞳颤抖起来,“你们家为什么给我爸送房子?” “还用问么?”聂小天狂笑起来,摊手让心瞳看着他手里的药片,“宝贝儿,当然是我们要做这条线的生意,想要请你爸高抬贵手咯!云南那边查得那么严,如果没有人跟我们合作,我们怎么能把货运得出来!” “聂小天,你胡说八道!”心瞳急了,一把拎住聂小天的脖领子,“你血口喷人!” 聂小天狞笑,“宝贝儿,我既然这么跟你说,那我就有底账可查……”他的嘴喷着酒气凑向心瞳,“妹儿啊,你说如果我们向警方揭发你爸,那你爸还是什么禁毒英雄么?他一世英名就毁了,连带着你……” 心瞳面色刷白,她闭上眼睛,“如果去揭发我爸,可是你们聂家自己贩毒的老底就也会被揭开!怎么,聂少原来喜欢玩同归于尽?” “哈哈……”聂小天笑起来,“果然与众不同。都这样的时候了,还能跟我反将一军!宝贝儿给我告诉你,钱有多神通只要我肯出钱,我手下多少人排着队替我扛这个罪名。我只消说这事儿是手下擅自为之,与我聂家根本无关即可。我们这样做,充其量是为了包庇我们手下,所以才会送房子给你爸,让他高抬贵手……” “聂小天,你说得容易,试问你聂家的长辈会容得你玩这样危险的游戏么?”心瞳虽然心中已是惊跳,但是依旧镇定,“毒品生意是任何集团都避之惟恐不及的。你们长天集团如今在商界越做越大,难道你的父祖会允许你自己跳出来将你们聂家与毒品这条线拉上关系?你说是你的手下做的,可是谁会不问个问号:手下做事,是不是主子的授意?!” “这个危险是有,宝贝儿你说对了……”聂小天眯起眼睛来,眼睛里的色意更浓,“可是我愿意冒这个险。周心瞳,我说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你,然后,毁了你……” “就凭你?”心瞳冷笑,猛地松开聂小天的衣领子,将聂小天推到座位靠背上去,“聂公子,要听听你自己的嗓音在我电话录音里头的音效么?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录了音。如果你真的敢去陷害我爸,我会将这段录音交出来。相信任何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会明白你为什么会去陷害我爸威胁我不成,所以就去妨碍司法公正!聂少,我想你不会做那样的傻事,是不是?” “小娘们儿,你!”聂小天仿佛被砸下迎头一棒,咬牙切齿奔过来就想抢心瞳的手机。 心瞳毫不留情旋身一脚踹出,将聂小天横着踹飞! “聂小天你给我听着,我周心瞳是没钱没势的孤女,但是你以为能就此抓着我把柄,让我对你低头,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心瞳冷冷出门,转头嫣然一笑,“不管怎样,这个社会依旧是法治社会。你们再有钱有势,终归不能公然与法律对抗。聂公子请记住我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 心瞳面对聂小天的时候毫不服软,可是独自走进夜色里,还是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刺痛。那寒风从口鼻一下子灌进肺叶离去,仿如一根根钢针,扎得她无法呼吸。 不,她不是怕聂小天那种人渣。她有能力自保,关键时刻她还可以向警方求救她真正怕的是,聂小天说出的那些话! 她的父亲,她此生最敬重、最爱戴的那个人,那个尽管为了公事而一直将她放在次要位置上的那个人,难道真的有可能是跟毒贩同流合污的人么?! 小时不懂,她从未怀疑过这套房子;可是长大后,就连她自己也会猜疑这房子的来历,所以她才从来不在同学面前提起这套房子她一直想要问爸,可是还没等问出口,爸就已经离去。 面对组织的调查,面对竹锦母亲的疏离,其实她都不怕。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爸爸一定是清白的! 可是凡事都有个如果如果爸真的是如聂小天所说,那她该,怎么办? 谁能给她一个答案,谁能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141、背叛(更①) “锦,你可回来了。” 竹锦走进段家,齐珠绣从房间里先奔出来,把住竹锦的手臂,“锦你听我说,段伯伯今天在气头上,待会儿你说话千万要小心。” “绣绣你怎么来了?”竹锦淡然转头。 “人家,人家还不是来看你!结果你房间里头的人竟然是段大哥,你自己跑得没了个影子!”齐珠绣一想起早晨那一幕来,就觉得委屈。总是热脸贴上来,却只撞着个冷屁.股。 “你回去吧。”竹锦转头望了望天色,“天都黑了,你们家一定着急了。” “我不!”齐珠绣急了,“段伯伯正在气头上,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挨打!” 竹锦摇头,“你太不了解我爸。他要是想揍人,谁拦着都没用。别说你在这儿,就我爷爷奶奶在,也没用。我爸一辈子就怕一个人,那是我靳爷爷;除了那位老爷子,谁也甭想拦着我爸不揍人。” 齐珠绣眼睛一亮,“好,我知道了!”说着扭头就朝外头跑。 竹锦站在走廊里,狡黠一乐。 他不怕挨打,但是在可行的范围内,如果能自救而不自救,那就成了傻小子了。他才不干那傻事儿。 . 出乎意料,爸没坐在客厅里等他。汪强面上严肃地过来给他通知,“首长在楼上书房等你。” 竹锦上楼去,跟耗子准备拜见猫似的轻手轻脚地趴在门缝上,伸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来了还不进来!”里头一声虎啸,竹锦吓得赶紧进门,规矩站好,“爸爸,您叫我?” 段玉帛依旧一身军装,只不过闪掉了外衣,衬衫的领子解开,袖子也都卷到手肘上头去。看样子拉好架势准备揍人了。竹锦心里也跳了跳。 段玉帛盯着自己的小儿子,毫不意外地看见他狭长的眸子里又是黠光流转。这小子打小就最难摆弄。柏青也是犟脾气,但是当年好歹还被他逼着当了几年的兵;这个小儿子那是油盐不进、水泼不进! 段玉帛盯了儿子半晌,满意看见儿子面上终究也是涌起惧色,这才转头摊开桌子上一张军用地图,“你过来。” 竹锦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进来挨揍的么?怎么爸没动手?难道武斗改文斗了? 段玉帛将一根红蓝铅笔扔到竹锦面前,“给我标注上你们在云南丛林里所经地点与路线的坐标位。” “啊?”竹锦有点愣。 “或者,你觉得你更希望我揍你一顿?”段玉帛寒着脸瞪着竹锦,“别糊弄我说不会,当年你哥学的这些东西,你都跟着在一边学会了!” “是。”竹锦知道有些事情永远瞒不过老爸,赶紧捏起红蓝铅笔凑到那一片绿色丛林为主色的军用地图上去,略一计算经纬度,以手指丈量了下距离,就麻利地标出了几个蓝色坐标点,然后用红色标出他一路进退的两条路线。 段玉帛凑过去看,微微点头,“纬度大致正确,经度偏了点。” 竹锦陪着笑脸,“爸爸英明。” “你觉得对方的身份是什么?”段玉帛却压根儿就没搭理儿子的谄媚,直接问重点。 竹锦眯起眼睛,仔细回想绑架他们的人、山寨里的人,以及后来追击他们的人……这三伙人从表面看起来像是同样的身份,可是仔细想来却有不同。 “前两者是武装毒贩,最后那股人……”竹锦审慎望了父亲一眼,“训练有素。” 段玉帛垂首去看地图,仿佛陷入沉思。 “爸……”竹锦在旁边站得有点不适应,“您还打不打啊?” “嗯?”段玉帛仿佛有点溜号,“你说什么?” 竹锦叹了口气,“您还揍不揍我啊?儿子这等着呢。您早点揍完了,儿子也好早点开始养伤。不然过两天就过年了,我要是爬不起来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那多不孝啊。” “段竹锦你不用拿爷爷奶奶来压我!”段玉帛眉峰挑起,显然已经动气。 “爸,我真没有。”竹锦叹了口气,“儿子每次拿爷爷奶奶当挡箭牌,爸您回头反倒将我打得更重。这教训儿子都惨痛地记着呢,哪儿还能干那蠢事。” 段玉帛眯起眼睛望竹锦,“知子莫若父,你肚子里有什么鬼主意,我不是一点都猜不到但是三儿,爸爸只警告你,必须离那个叫周心瞳的女孩子远点!” “爸爸!”竹锦咬牙,“得了,也不用说了,您直接打我吧。” “竹锦,爸爸知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对父母的管教越发有逆反心理。其实我还该庆幸,你没直接说出我干涉你人.权来……不过爸爸依旧要郑重提醒你,离那个女孩远点!” “我们段家,是绝不可能接受那样的女孩的。这一点你要给我记住!” . “凭什么呀?”竹锦一改乖儿子的神情,在父亲面前吊儿郎当笑起来,“就因为现在顾伯父在受调查?就算调查出问题来,就算取消了顾伯父禁毒英模的称号,可是这些关心瞳什么事儿啊!” “干什么呀,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难道爸爸您还玩那子一辈、父一辈的游戏啊?就算顾伯父有罪,可是心瞳无罪,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 段玉帛压着火气,“竹锦,一切也许没那么简单!” “行。您还想说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是不是?您是不是想说,将来有可能心瞳也会跟毒贩同流合污?!” “这样的事情已经有可能就要发生。”徐木怡走进来,面色凝重,“江冽尘,你认识吧?” “冽尘?”竹锦心里咯噔一声,“我认识。” 徐木怡想了想,“冽尘是我们的同志,最初他是带着想要给老顾报仇的心态,主动要求要去对方做卧底。她母亲的家族本就是泰国人,组织上也觉得他合适。所以只让冽尘做了军医,并且同意他适当染上毒瘾这些都是为了让他顺利脱离部队,成功潜入而做的准备。” “我猜到了。”竹锦眯起眼睛来,“就算您不说,这些事情我自己查到,也不是难事!” 徐木怡闭了闭眼睛,“三儿,妈妈知道你有多聪明。你这次去云南就是为了印证这些猜测,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逃避考试的惩罚,甚至不光是为了追着心瞳那孩子去……可是有些事定然是你都猜不到的,就连组织上都始料未及。” “什么意思?”竹锦一惊,“冽尘发生什么事?” 徐木怡轻轻摇头,“卧底人员有卧底人员的纪律。冽尘违反了纪律,我们现在担心他有可能真的变节!” . “妈妈,您说什么?”竹锦面色也是瞬间苍白。 “孩子你要知道毒品交易的利润有多大。他母亲的家族本就是一方枭雄,面对着毒品所能带来的财富与权势,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几乎无法抗拒得了的诱.惑!” “妈妈你们在不相信了顾伯父之后,现在又已经将怀疑转移到了江冽尘身上!”竹锦面色苍白着,止不住地冷笑。 “不是我们不肯相信自己的同志,而是,冽尘最近的反应过于反常……按理每个星期他都会通过单线联系的联络员将他自己的情况,以及所了解到的对方的情报传回来;而如今已经有很长时间他没有任何反应。” 徐木怡正色望了望儿子,“今早接到报告,那个与他单线联系的联络员被杀死在他自己的寓所里……” “什么!”竹锦也是一震。 “现在一切全都卡住。如果想要与冽尘恢复联系,我们就要派新的联络员去。可是如果真的是冽尘变节,那么那个联络员就等于自己走入虎口……” “可是如果你们不派人去,那就更无法证明冽尘究竟是不是真的变节!”竹锦接过话茬。 徐木怡点头。 竹锦不由得想起在丛林里偶遇的那个夜晚,他亲耳听见冽尘在吩咐手下,要手下将心瞳带到他身边去! 冽尘如果真的只是去做卧底,他何必要将心瞳带到他身边去?他明知道那有多危险! 唯一的解释是冽尘真的已经变节,所以他才要将心瞳也带走! 竹锦笑起来,笑声凄凉,“妈妈别告诉我,你们希望的那个联络员是心瞳!” ------------ 【稍后第二更。】 142、原谅我自私(更②) “心瞳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她并不是我们的警务人员,没有经过相关的专业训练;但是她却有可能是最恰当的人选……”徐木怡出言谨慎。 “哈……”竹锦笑起来,“是啊,她是一块试金石。她去,冽尘肯定不会伤害她,而从冽尘对她的态度上来说,就能判断出冽尘是否已经变节如果冽尘留下她,不让她回来,那就证明冽尘已经背叛;反之,那就是冽尘这枚棋子还能用。” “以心瞳为棋子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就算冽尘还没背叛,如果他有所思想动摇,也能通过心瞳来敲醒他。因为他看见心瞳就会知道,组织上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动摇……” 竹锦苍凉笑起来,“还有第三个功用:现在顾伯父已经死去,许多事情死无对证。所以心瞳去做联络员,还恰好可以验证顾伯父生前究竟与毒贩有没有过私下里的合作与交易……” 徐木怡垂下头去,“三儿,其实这些话妈妈本来是不该跟你说的,这是泄密。组织上有组织上的纪律,就算自己的家人也不可以泄露。妈妈这样对你说,是因为相信你,也是想用这样的事实点醒你。” 竹锦含笑摇头,“妈妈你其实是想让我将这些话传给心瞳听,让她自己从中寻到利害关系,然后为了证明她父亲的清白,为了证明冽尘的清白,而甘愿自荐铤而走险!” 竹锦咬牙,“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快过年来,这些破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心瞳说。我只想让她快快乐乐过个年。什么联络员,什么卧底背叛不背叛,那是你们当警察的事儿,我决不会让她搀和其中!” “三儿!” 竹锦笑起来,“真对不起,爸爸妈妈。你们都是为国为民,可惜你们的儿子做不到你们的大公无私。我就是个普通的小男孩儿,想的做的也就是个普通小男孩儿能想的能做的我就是想保护我喜欢的女孩儿,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扯着她的手远离任何危险。” “什么毒品啊,什么金三角啊,本来那都是海市蜃楼一样跟咱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老远的事儿。她爸爸已经为了那事业而将一辈子都搭上了;已经够了,我决不会让心瞳也搀和进这事儿里头来!” “我会陪着她,护着她,一辈子简简单单、平平安安。谁也甭想蹦出来给她扣大帽子、压重担子,我第一个拦着,我第一个蹦出来跟这样的人拼命!” 竹锦清凉地笑着,伸手指着自己的父母,“就算你们是我爸妈也一样。保家卫国你们去干吧,你们不缺她一个小女孩儿!她的童年已经受尽孤单和惊恐,你们就让她安安静静过完这一辈子,行不行,啊?!” 徐木怡难过地攥紧指尖。 “爸爸,刚刚儿子跟您说过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爸爸是禁毒警察,可是不等于她这个当女儿的也要接过她爸爸的担子!够了,顾伯父做了这么多已经够了,你们就不要再打扰心瞳了,我求求你们了!” 竹锦说完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对双亲,郑重叩头! 这个邪性儿的少年,这个从小到大就没规规矩矩听过话的淘气小子,这个就算被爸抡着皮带抽过都没服过一句软的臭小子,此时竟然为了一个女孩子,跪倒在双亲面前,将头毫不顾惜地狠狠磕在地板上! “三儿!”徐木怡哭着急忙去拉儿子。 段玉帛也是虎目通红,说不清是怒气更多,还是心痛更多…… . “叮铃铃……”电话在这个时候急促响起。段玉帛急忙收敛了下心神,走过去接起电话,“爸爸,是我,是我。没有,您听谁说的,我们是吵了几句,不过没揍他。您说的对,孩子大了不能再打;儿子只是适当规劝。” 段玉帛放下电话,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冲着竹锦说,“你靳爷爷的电话。你小子又事先动了手脚是不是?你就鬼道吧,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竹锦听出爸有意调和气氛,可是他实在已经没有心情顺着往下说。 门上有人敲门,兰泉的笑脸从门缝露进来。段玉帛和徐木怡赶紧收敛形神,笑着将兰泉迎进来,“你怎么过来?” 兰泉笑眯眯,“我是来当钦差大臣的。爷爷听说竹子要挨揍,就让我过来瞧着,说别真的给打坏了,大过年的。” 段玉帛就笑,“老爷子打你的时候,可管什么时候过年不?” 兰泉脸红大笑,回头扯着竹锦的胳膊,“看吧,你就是比我幸福。你要挨揍,爷爷还派我来拦着;我挨揍的时候,你们谁都帮不上忙。” . 梅兰竹菊四兄弟里头,菊墨年纪小又在国外,梅轩跟兰泉之间总隔着那么一层,所以兰泉倒是跟竹锦格外亲近。两人有什么话彼此也不隔着,竹锦就将情形大致跟兰泉说了下。 两人坐在冬夜街头,一人拎了一小瓶啤酒并肩坐着。兰泉就叹息,“你知道为什么部队要选到云南的热带丛林里去做野外生存训练不?那都是有针对性的。” “我懂。”竹锦仰头喝酒,“我爸也常念叨,说当年一场对越自卫反击战,能保证西南消停30年。这不眼下30年过完了嘛,西南又在不安定。” 兰泉点头,“别忘了金三角除了那些乌合之众之外,还有当年的93师在。虽然此时已经不是当年,但是西南这根弦是不敢轻易放松的。” 竹锦深深叹气。刚刚当着父母说了那么多小心眼儿的话,可是作为段家和靳家的子孙,他自己焉能没有大局观?刚刚就是被气疯了,所以才会说话那么不知轻重。其实如果这事儿不是出在心瞳身上,而是他自己的话,他会慷慨以赴。 “段叔段婶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的话,那基本上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是他们来决定的,而是上头决定的。”兰泉轻轻拍拍竹锦的肩头,“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尽管找我。” “嘁……”竹锦笑起来,跟兰泉碰了个杯,“上次请你把所有象阱的位置都帮我探出来,这已经是很大一个忙了。没那个象阱,我跟心瞳八成死翘翘了。” “那么早就知道让我给你找象阱……”兰泉眯起眼睛来望竹锦,“你骗不过我,你这家伙应该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赶紧给我交待,你都知道了什么,怎么知道的?” 竹锦起身笑了笑。歪歪斜斜的身影在街灯光影中被拉长,“小p孩儿,你那个‘兰’是在我这个‘竹’的前头,可是可不意味着你就比我聪明哦!就不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秘密!” “切!”兰泉咬牙,“那下次你再在‘英雄美人’里泡妞甭找我啊!我自己玩又不是玩不了,我干嘛还找人帮我代练去?”兰泉说着眯了眯眼睛,“不过以一个女性玩家来说,你那妞已经很厉害了。虽然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应该比你玩得还好!” “找死啊?”竹锦抄过空啤酒罐就想去砸兰泉。兰泉大笑,“西施姐姐,饶了小生这一回吧……” 竹锦笑着眯眼睛,“那罚你再去给我刷蒙恬的资料库。我要她的所有轨迹记录,包括游戏里的记录、聊天记录……” “段郎,你真变.态……”兰泉扭着腰,翘着兰花指,点了竹锦脑门儿一记,“其实你不用那么费劲啦,baby~~~你难道忘了这游戏的大老板是我们梅老大?直接去跟梅老大要啦……” . 陌生的房子,很温暖,却还是让心瞳没办法入睡。心瞳辗转反侧,意外接到齐怀涵的电话。 齐怀涵笑,“本以为我们从云南还可以顺路一块回去,没想到你已经到家了。先时不是听说你要在云南过完年才回?” 心瞳想起初时想跟冽尘一同过年的心愿,此时只觉黯然,“是啊。计划没有变化快。” 齐怀涵听出心瞳的黯然,便笑,“不如过年有机会大家一起出来玩。我母亲也会做很棒的云南菜,带你尝尝。” “伯母她?”心瞳很惊讶。 “呵……”齐怀涵笑起来,“我母亲是傣族。说起来云南算是我的外婆家。” “真的?”心瞳很是惊喜,“却怕给老人家添麻烦。”说也奇怪,这个齐怀涵虽然也是高干子弟,却让心瞳觉得亲近,并没有从前对生人的排斥。 “哈哈,心瞳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觉得去我家会很拘束。尤其还有珠绣在。”齐怀涵说得坦率。 “……是。”心瞳有些不好意思。 “万事有我。”齐怀涵温润劝慰,“我马上登机,回来见。” ---------------- 143、打情骂俏(第一更) 老房子里难得还有一台老的台式机,网线什么的一应俱全。心瞳上网干活。 刚上线就看见好几条老客户跳出来的私信,都是要练号的。心瞳点下确认,很开心过年还能有笔好收成。心情失落的时候能赚到钱,也能多少填补一下心灵的空洞。房子没收就没收好了,她将来赚钱再买一个! 老机器的配置有点不给力,心瞳试了试,还是没敢用这个机子给客人干活,就上了自己的本号进游戏里去逛逛。这样就算被杀了或者掉级,也不影响人家客户的利益。 却没想到上了自己的号,还没等进程序,就看见蒙恬发过来私聊骂她。 “k,你自己干不要脸的事儿,还敢找人来踩我?你找个什么不好,还找个人妖来缠我,你是想承认你自己就是个人妖吧!” 心瞳被气得手指头都颤抖起来。原来蒙甜甜已经撕破脸了,公然来骂她!且不说上次西施调.戏蒙恬的事儿不是心瞳干的,再说就算是心瞳现在已经知道那事儿跟竹锦有关,但是这问题的原因还是出在蒙甜甜自己装男人骗女玩家好不好! “周心瞳,你甭给我藏着不吭声,姐知道这个号就是你!你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人,是不是?姐非把你给拉出来,在阳光下晒晒不可!” 最近的一条信息发在心瞳身在云南的那段时间里。心瞳只觉好笑她自己那时候身在云南,正在经历着生死的考验,她哪有工夫跟蒙甜甜这样吃饱了撑的上网骂战玩儿? 没错,网络是一个大世界,可是这毕竟只是个虚拟的空间;现实的世界里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情,她哪里有时间陪着蒙甜甜这样吃饱了不用愁的大小姐玩口舌之争? 心瞳刚想将那一堆一堆涌起来的对话框都关掉,猛然一个新的对话跳过来,“哈,周心瞳你丫的终于敢上线了!奶奶的,你还有脸上来啊!” 显然,是蒙甜甜发现了她上线,所以第一时间继续挑衅! 心瞳咬牙,直接点蒙恬角色旁边的按钮随即,游戏大厅上粗体字标红打出公告:【夷光】单挑【蒙恬】! 蒙甜甜气疯了,她没想到心瞳一句话都不回答她,直接挑战她! “周心瞳,你还要不要脸啊!我给你个机会向我忏悔,没想到你还直接向我挑战!看来你是不怕你自己的丑事被宣扬出去,你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心瞳手指压了压眉心。她没时间来做这些口舌之争,有仇有恨直接上pk台好了!心瞳再点一遍“挑战”按钮。游戏大厅上加粗标红的字体再度高高飘扬起来。 快过年了,游戏里的玩家有些凋敝。人们都在回家的路上,或者跟家人一起准备年货呢,所以游戏里这段时间挺缺少炒作题材的。一见这条加粗标红的大题目,就连游戏的经营者们估计都不淡定了,直接给游戏里出了个小bug,本来人家心瞳点了一遍的“挑战”,公告上却给弹出来五条!一时间整个大厅里抬头就能看见这血腥的红色大字,全服务器的玩家都被震动了,纷纷停下自己手中的游戏,奔涌过来瞪着看戏。 年底了,河蟹为重,所以大家自己就都不砍砍杀杀了,看着别人砍砍杀杀就好。 当然关键是这被挑战的人是之前刚刚被爆出有事儿的蒙恬啊!人们不由得猜测,这位前来挑战的【夷光】是不是也是被蒙恬骗过的女玩家? 情杀+仇杀,刺激啊! 蒙甜甜还在那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心瞳真是不耐烦了,直接八个字:“有种就打,没种去死!” . 蒙甜甜终被激怒,愤而点了“接受”。 决斗地点定在“响屐廊”。那可是一风雅所在,一众玩家们纷纷相约,你去买爆米花,我去买瓜子和可乐,挤挤挨挨都凑到响屐廊去寻一视野绝佳的所在,等着看好戏。 夷光一身素淡麻衣立在响屐廊一端,手握纱练。双瞳静静望对面铿锵走来顶盔掼甲的大将军蒙恬。 一个是麻衣民女,一个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两人一亮相,仿佛胜负就已经分出。 “我赌蒙恬一招秒杀。”【吕不韦】果然一代奸商,率先抛出赌局。 “谁说女子不如男!”【吕雉】翻了个白眼儿。 “哎?吕雉怎么跑咱们春秋战国时代的游戏里来了?取错名字了吧?”【苏秦】一言惊醒梦中人。 “穿越不行啊?现在多流行穿越,你不知道啊!”【吕雉】尽显女强人本色。 众人哄笑。整个决斗场的主题显然跑了。 “严肃点啊,人家这决斗呢,你们怎么那么欢乐呢?”【齐桓公】果然一脸霸主威仪。 “对对,看决斗呢,看杀人溅血,不听打情骂俏啊!”众人又是哄笑。 “苏秦你敢跟吕雉打情骂俏,小心刘邦灭你九族!”【信陵君】唯恐天下不乱。 …… 场边的气氛算是hold不住了,大家越说越欢乐,心瞳也没忍住跟着笑开,反观蒙甜甜那一派严肃,只觉好笑。 一场虚拟世界的游戏而已,至于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其实这一场胜败对于心瞳来说全然无所谓,否则她也不会在这样一台老掉牙的机器上跟蒙恬单挑。只是想用这样一场大家都看得见的方式来给事件做个了结而已。 “来吧。”【夷光】平淡开口,“他们笑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互不干扰。” 【蒙恬】上来就是一招极为狠烈的“斩心裂”,一轮弧形寒光朝夷光凛冽而来! 【夷光】轻轻叹息,手中麻纱长练轻抖,一轮月白光影笼起,在身周绕起清淡光雾,正是一招“烟月笼纱”。 老机子配置不行,心瞳没有选用攻击性招数,强调了防守。她所选用的招式都是以防守为主。可是老机器却让心瞳惊讶,它没跟老牛似的吭哧吭哧半天不动一下,反倒是蛮轻灵! 之所以感觉是“轻灵”,而不是快速,是因为该怎么形容呢,心瞳觉得自己的虚拟角色好像跟物理的机器有点脱节。机器真的是不快,可是角色很快!一种很幽灵的感觉,仿佛被什么灵魂附体。 . 九天国际的办公室里,梅轩正在专心致志工作,不时抬起眼皮看一眼坐在办公桌前身子左扭又扭的竹锦。 他这辈子没托生成大虾,真是可惜了他了。 不过这位倒也真是大虾。梅轩的九天国际从最初草创就拼命拉拢竹锦。就连兰泉这样的都被梅轩拉来做美术总监,可是竹锦就是死活不给面子。却难得今天这位仁兄肯来开了机器密切注意游戏。 技术部的同事进来跟梅轩汇报事儿,完后凑过去瞅了竹锦一眼,“三少,加血也没这么加的吧。一会儿你别再给加爆喽!人家掉一滴血你就开始给加,这个太假了!” “噗……”梅轩正喝茶,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总算明白竹锦干什么呢! 梅轩也忍不住走过来看技术数据,起的梅轩差点拍桌子,“竹子你别太过分了啊。有你这样把角色动作速度给调成80倍速的么?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竹锦呲牙乐,“人类体育运动的目标是更高、更快、更强;怎么着难道你们游戏界就不能与时俱进,咱们也挑战下虚拟人物的动作极限不行?” 梅轩真是一个头三个大,“待会儿一定会有玩家投诉。” “没事儿。”竹锦善良地再笑,“春节前系统不稳定,你就说系统bug,非人为可控。” . 游戏里的蒙恬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大将军男号招式都是刚猛有力,可是却要耗费更多的体力值,这她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今天的体力值却明显消耗更大其实体力值的那个数字降低得还是没变,可是就像四肢沉重,怎么也挥舞不起来! 反观夷光一根麻纱长练却越发轻盈机巧,盈盈舞动,招招缠绕蒙恬周身,显然已经发挥到了“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境界! 再这样打下去,蒙甜甜知道自己将越发吃亏。就算对方的招数并不重在攻击,可是当他体力值耗费光了,自然也是落败!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片骚动。原来是西施姑娘闪亮登场。千古美人之首的西子捧心而立,青葱手指点着蒙恬,“死鬼,奴家等了你这样久,你竟然跟别的女人在这打情骂俏。我跟你拼啦……” ----------- 【稍后第二更。】 144、香消玉殒(第二更) 乱喽 西施姑娘这一含冤忍恨地登场,场面登时失控。本来“响屐廊”上已经快要变成一台春节联欢晚会,此时更是喧闹得直接升级为“中国达人秀”。 【嬴政?波波】拍掌大笑,“太精彩了,实在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褒姒?大姐】:“听听,波波的笑声既融合了帝王的霸气,又极为符合他的昵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管仲?黄老师】(压低声音):“大姐,您的话很容易引起歧义啊……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众人】:“h老师,您这姓取的真好!” 【李斯?静姑娘】娇媚捂脸,“他们的表演好不好?yes-or-no?” 全场高举双手:“yes!” 【孙武?松哥】举起大拇指:“真正的达人,在这里!” 全场一片倒地、抽.搐、翻滚、呼天抢地,各种狂笑喷沫状。 西施姑娘面色羞红,凌波妙目那一转,“你们咋那么讨厌呢!人家这儿挑战小三儿呢!” 心瞳彻底傻了。不是她脑筋不跟着转,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快。 更让心瞳和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西施】竟然直奔【夷光】而去! 大家一片惊呼都以为西施之前那话说的是要来跟蒙恬拼命的,怎么一转眼变成“挑战小三儿”,而且就奔着【夷光】去了啊! 心瞳一个猝不及防,被【西施】一招“国色天香”给打中,砰地从大水缸铺着木板筑就的“响屐廊”上直跌下来! 西施凌波而立,脚步轻盈,“夷光,这不是你技不如我,而是你们选错了地方!‘响屐廊’是我西施跳‘响屐舞’的地方,所以我的爆发力会在这里打到最大值。换言之,这个地方我西施是无敌的!” “对哦!”稍微熟悉点历史知识的玩家就都频频点头。 系统仿佛也懂事儿,给出的结论是:【夷光】跌下pk台。却没说“落败”。 “响屐廊”上只剩下【西施】和【蒙恬】。 【西施】妩媚一笑,“蒙哥哥,给你两个选择:选我为终身伴侣,还是让我在这里将你杀号?!” “英雄美人”这款游戏的设置有点点bt,它结合历史知识给每个角色设立了一个“大本营”,比如“响屐廊”就是西施姑娘舞技最佳的表演地,所以此地就是西施姑娘能力最强大的地方。在这里几乎可以说西施是百战百胜的。 蒙恬之前是跟夷光在pk,选择了响屐廊没关系,因为都不是二人各自的“大本营”,可是蒙恬哪里能想到,西施竟然会中途到来! 【西施】含笑捧心:“蒙哥哥,快说嘛快说嘛。人家做你终身伴侣,你在游戏里我就在,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蒙甜甜在电脑那边忍不住摔了鼠标!她要是跟这个死缠烂打的西施真的成了“终身伴侣”,那她以后不用玩了她! 【西施】含羞而怒:“蒙哥哥你再不给我满意的回答,那我就要杀号了!” 心瞳站在廊下只能干瞪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由她跟蒙甜甜的pk变成了西施收拾蒙恬! 这个西施,是谁? 心瞳赶紧开机器找【王禅】。可是【王禅】不在线。这时候却有一白衣号发过来一句话:“静观其变。” 心瞳愣了愣,看那号的名字:鸱夷子皮。 “这名字,什么意思?很古怪。”心瞳忍不住问。 那人一笑,“鸱夷子皮就是牛皮做的酒囊。” “我喜欢酒囊。”心瞳忍不住笑开,“我曾经的梦想是行遍天下、吃遍天下。倒也是个‘饭袋’。” 【鸱夷子皮】大笑,“有机会你我酒囊、饭袋,把臂同游天下!” . 这两句话的耽搁,“响屐廊”上已经是风云突变【西施】一招必杀技“三花聚顶”将蒙恬逼到绝境。已经化身女魔的【西施】清冽一笑,“是我杀了你的号,还是你自杀?” 【蒙恬】静默许久,终究自行一招必杀技“天雷斩”自杀而亡! 一代枭雄、游戏里的风云人物【蒙恬】就这样“香消玉殒”,大家都是一声叹息。 “还没玩儿完。”【西施】凌波而立,“自杀的号,所有的信息都会放出。大家不妨去他个人空间看看他的秘密…… 世人皆有窥私欲,众人涌到蒙恬的个人空间,看蒙恬这个号在游戏里曾经的轨迹,全都大惊! 原来除了蒙恬跟多位女号玩家私聊亲密的记录之外,更有游戏中曾经火爆一时的一件艳闻:女玩家以色事人的那段视频,竟然是这位蒙恬大将军发布到网上的!发帖人虽然不是蒙恬本名,ip却是蒙恬的地址! 众人一时哗然。 看来蒙恬是去勾.搭那位女性玩家不成,恼羞成怒这才将女玩家的相关视频传到网上以泄私愤! 系统对于自杀的号有一个“纪念”的功能,将该玩家在游戏里从注册之日起的相关轨迹做一个记录,保留24小时,以给玩家的朋友或者玩家自己进行相关资料的整理或者身份的“凭吊”。 一双狭长的眸子躲在电脑屏幕后头寒冽地笑。他就是故意逼蒙甜甜“自杀”,以放出相关记录,否则他还得装黑客去放数据库。 那人修长的手指一点,直接封了该玩家的ip地址。 心瞳好不容易有个能玩得开心的地儿,再说心瞳以后还得在这地儿代练赚钱呢,可不能再让那条臭鱼影响了心瞳的心情。直接封了它,还心瞳一个清静。 梅轩庆幸摇头,“你多亏当初没答应做我技术总监,否则这游戏一定让你折腾黄喽!” 那人诡秘一笑,“哪个黄?” . “聂公子,别来无恙。” 聂小天捏着酒杯,一把推开手边的辣妹,狠狠瞪着那走进房门来的娇美女孩儿,“你?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酒杯凹凸,灯影迷蒙里,那娇美的女孩,却也仿佛五官扭曲。她坐下来,就在聂小天的身边,“我爷爷说,要我代为问聂爷爷好。” “你爷爷?”聂小天眯起眼睛。 “蒙韶巅。” “什么!”聂小天猛地站起来。 来人正是蒙甜甜。 “别惊讶。”蒙甜甜微笑,“你我都不知道原来咱们两家是多年的生意伙伴。否则,相信聂公子当初也不会那样冒犯我。放心,我也不会随便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说给你爷爷和我爷爷听。” “因为我知道,聂爷爷如果知道了他的宝贝孙子竟然敢欺负我爷爷的孙女儿,就算不打死你,也得打得你半个月起不了床,否则你爷爷无法向我爷爷交待……”蒙甜甜甜丝丝地笑,“而我爷爷如果知道,你会更惨……” 聂小天手上的杯子赶紧掼到桌子上,酒液惊慌里洒了一桌面,“是我糊涂了。我、我怎么就没好好想想,这世上姓蒙的本就不多。东北的汉族就更少。我多想想就好了。” “没事。”蒙甜甜笑着拉着聂小天的手臂坐下,“再说那天你纵然冒犯了我,却也没冒犯到底……所以,情有可原。所以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跟你算账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 “谈生意?”聂小天谨慎坐下,再不见面上嚣张,“什么生意,你尽管说。” 蒙甜甜笑起来,“其实这两件事你也早就想做了……” . “周正,你看这块贡缎的料子多好!我买来送给伯母,好不好?我知道你们世家最讲究送礼的心意,我想这料子伯母一定会喜欢。”百年老字号的元义泰绸缎庄里,绸缎的光泽照亮蒙甜甜那一张丝滑的脸,越发显得娇俏动人。 周正却长眉紧皱,“甜甜,对不起。家里过年客人很多,你还是别去了。” “师傅谢谢,请帮我把这匹料子包上。”蒙甜甜径自递过信用卡去,继而转头轻笑,“周正,你什么意思呢?觉得我不配进你们周家门?过年了,难道我去问个安,也折损了你周大公子的颜面?” “甜甜……”周正很烦恼,不知从何说起。 蒙甜甜恬静一笑,“你放心,我会多找几个同学一起去拜年。这样伯母总不会多心。我只是尽晚辈的孝心罢了,我不会令你为难。周正,我总归一切都以你为重。尽管你视我如敝屣,可你总是我心头明月。” 抱着料子走出元义泰,蒙甜甜扬眉一笑,“哟,心瞳。你也来买东西啊,真是好巧。” 心瞳跟周正同时一怔。 --------------- 145、独对冷风(更①) 心瞳是来打工的,站在商业街上促销方便面。厂家不讲究,冬天提供给促销员的服装依旧是夏日的行头,心瞳和几个促销美眉只好在短裙里头穿了加毛加厚的legging,腰上膝盖上脚底下都贴了暖宝宝。饶是如此依旧在商业街的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那景象正好跟商业街上置办年货的热烈气氛形成强大的反差。 心瞳也跟厂商代表抗议过,那大哥倒是好说话,你一跟他抱怨,他就自己掏腰包给买热奶茶,每人一杯,闹得几个美眉也不好意思再说了。大家都是打工的,都是靠辛苦赚这么几个钱,都不容易。 那大哥后来倒是说实话了,说厂里也不至于没钱再做一套秋冬季节的促销服装,可是有些bt的大佬就认为这样穿挺好。看着促销员小姑娘一个个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最能引发消费者们的同情心,所以这方便面就更好卖。 心瞳嫣然一笑,“大哥,下次介绍你们公司这位大佬给我认识。” 那大哥还以为心瞳有意思攀龙附凤,孰料心瞳继续甜美微笑,“我会把他揍得也我见犹怜……” “哈哈……”几个促销员美眉都笑开。这个季节还能忍着寒风在街上促销的,都是家境相对清贫的女大学生。有好几个家都是西北、西南农村的,过年都舍不得那点路费,没回家。 难得大家能这样开怀大笑一声,心瞳面上的笑容刚刚漾开,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百年老字号元义泰绸缎庄门口走出周正和蒙甜甜来。 心瞳面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反倒蒙甜甜跟没事儿人似的走上来,仿佛她不是网上的蒙恬,没跟心瞳破口大骂,也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不愉快,“哟,心瞳,你也来买东西啊,好巧。” 周正则如遭雷击,愣在当场。手臂下意识想要甩脱心瞳的手,却已经来不及。 心瞳倒是淡然别过头去,就当没看见他们俩人挎在一起的手臂,“嗨,你们一起来逛街啊。”心瞳说着转眸瞟了蒙甜甜一眼,“甜甜我记得你不近视啊,我这是卖东西呢,你怎么能看出来我是在买东西?” “我在促销方便面。”心瞳拍了拍身旁的方便面,笑着向周正。 周正皱眉,“你怎么穿这样少?”说着摘下自己的围巾,就要脱大衣。 心瞳红了脸,赶紧拦住,“周正谢啦。这是工作服,我自己有大衣的。放心,我全身武装,咱有最新科技暖宝宝!” 心瞳那几位小姐妹都好奇望过来,看见周正下意识要摘围巾、脱大衣的架势,就都偷偷笑起来。周正也意识到自己孟浪了,红着脸点头,“那你也学会适当偷懒,经常穿上大衣暖暖。” 这样冷的冬天,遇见旁人的关心,心瞳只觉心内温暖。她站在周正面前眸光晶亮,“你放心,我抵抗力超强的!” 周正温润笑开。 两人旁若无人言谈微笑,蒙甜甜站在一旁,尽管手还在周正臂弯里,却只觉自己只是多余。凝视着他们两人相对的笑颜,蒙甜甜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真是奇怪呢,大过年的还有厂商要促销方便面过年了,谁还稀罕吃方便面?方便面都是三餐不继的时候才吃的东西,谁会舍弃年夜饭而去吃这东西?”蒙甜甜尖酸出声。 “甜甜!”周正皱眉。 心瞳却丝毫没受影响,转眸而笑,“是么?这也只是甜甜你个人的选择吧。其实我倒是很喜欢吃方便面的,没将它当什么高低贵贱的分别,只是觉得有时候吃腻了饭菜,尝尝它也挺好味的。尤其过年大鱼大肉吃得腻了,说不定人们会更怀念方便面。” 蒙甜甜咬牙,“说的那么轻松。我倒是好奇,你今年过年会在哪里大鱼大肉呢?有人家会收留你么?” “蒙甜甜!”周正终于再也无法按捺。他心痛凝视心瞳眸子里转过的疼痛,猛地甩手放开蒙甜甜。 “心瞳,妈妈正在问你过年七天都想吃什么。妈妈会每天给你做一样拿手菜,要你每天都吃不腻。”场面正尴尬间,一个如玉温润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在心瞳背后响起,随即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抚住心瞳的肩膀。 在场几人都是一愣。 心瞳转头望去,齐怀涵含笑站在她背后,一双眸子却凛然凝着蒙甜甜。 城中世家皆彼此多少有交往,周正愣了一下却也随即想起齐怀涵身份来。且不说齐家背景,单就齐怀涵此人近年在业界的成就,就也经常在商业杂志封面上见到。周正赶紧伸手过来,“齐大哥吧?我是周正,家父是周开远。” 齐怀涵含笑点头,“久仰周伯父大名,日后有机会定然登府拜望。周正你好,听闻你是医大高材生。” “心瞳,我已与你老板商量妥当。他同意给你半个小时小假,请随我入内喝一杯咖啡,暖暖身子。” 四人战圈之外忽然传来柔软妇人音。那嗓音已是有了年纪,却更有成熟妩媚的婉转,细细轻轻,让人心底描述不出的舒服。 心瞳忙回头去望。商业街上有长风荡过,却吹不乱眼前那一位中年妇人鬓边碎发。她穿一件日式斗篷式长大衣,毛毛领口与袖口在风中抖抖漾漾,将华贵光芒尽展。妇人长发挽起,鬓边一枚珍珠发卡,式样朴素却难掩清贵。 冬风吹进眼底,凉凉酸酸地吹出眼泪。心瞳急忙吸了吸鼻子,望那女子细腻温婉的笑脸。 “家母。”齐怀涵低声介绍。 心瞳赶紧抢上几步,深深鞠躬,“齐伯母好。” 周正和蒙甜甜也赶紧过来见礼。 齐母玉恩含笑点头回礼,却只对着心瞳说,“街上很冷,人情更有冷暖,孩子你自己总归要知道寻得暖处,避过寒冷。走吧,一同去喝咖啡。” 齐玉恩说完率先转头走向街边的咖啡店里去。心瞳转头向周正告别,“不好意思,我也先失陪了。” 齐怀涵一笑,递出一张名片给周正,“日后联系。” 周正捏着名片望心瞳跟着齐家母子一同走进咖啡店去,不由得攥紧了手里捧着的料子,“她倒是真神奇,跟谁都能认识。” 周正叹气,“难道你不觉得心瞳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韵致,让人很喜欢与她结交么?” “是么?”蒙甜甜冷笑,“那周正你是不是也要追上去,一同去喝一杯咖啡呢?”蒙甜甜面上笑容敛尽,“只可惜人家也没邀请你呢。” . “真不好意思,方才情形让伯母见笑。”咖啡店的空气里流淌着烘焙咖啡豆的浓香,心瞳放松下来,首先向齐玉恩致歉。 齐玉恩一笑,“我并不知道你们发生何样情形,可是呢我看得见你们彼此面上表情。站在你对面的女孩子目光里头有尖刻,她身边的男孩子极是尴尬;我从侧面也看见了你的隐忍和压抑……” 齐玉恩说着笑望儿子齐怀涵,“当然更重要的是,怀涵都主动走过去襄助,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就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坦白说,”齐玉恩坦然微笑,“我不喜欢那女孩子目光里的尖刻。你们都是年轻人,目光里理应更多热情与快乐,不该那样,更何况当街而立。” 这位伯母,果然是绵里藏针、柔中带刚。心瞳心中不觉佩服。 女人都怕老,觉得岁月带来的都是鱼尾纹与白头发;殊不知岁月能够将一个女人锤炼得更加珠光熠熠,能给女人带来更多的智慧与更通透的目光。 “谢谢伯母。”尽管只是一个照面,心瞳已经喜欢上这位长辈。 更不知为何,对着这位伯母,她心头总有奇异的酸涩涌动。仿佛总是控制不住想要掉下眼泪来,压不住心中的委屈,想要将诸多心事都诉说给这位长辈听。 看,多么唐突,这位伯母虽然温柔,可是她也却是齐珠绣的母亲呢!就算珠绣的气质与母亲并不相同,可是终究是母女。她岂能对着齐珠绣的母亲诉说心事?就算她肯,齐珠绣也一定不肯借出母亲来的!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分享,甚至号称“独一无二”的爱情也在现实的逼迫之下,发生过太多不得不分享的情形,可是却有一样永远不可分享那就是母爱。 母爱是人来到人世上最初的、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种爱,所以绝不可分享。 心瞳吸了吸鼻子,也不顾自己的姿态是否粗俗,一大口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尽,起身告辞,“伯母、齐大哥,多谢二位。我还得出去工作,先告辞了。” 转身重新走入冷风。努力忘掉背后的温暖与咖啡醇香。 ----------- 【稍后第二更。】 146、亲个响的!(更②) “美女,过年想减肥么?请尝尝我们的广师傅方便面。七天的大鱼大肉,你们可曾计算过里头有多少卡路里?那绝对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那该怎么办?吃广师傅方便面!” 心瞳走出咖啡店,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方便面摊位,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就听见足以媲美单口相声的叫卖声一个劲儿钻进耳朵里来。心瞳不禁挑起眉尖去望,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隔着一大堆红彤彤的方便面礼包,某个红彤彤的男子笑眯眯站在冷风里。 纵然他佝偻着腰身以近距离取悦驻足的美女们,纵然满脸的嬉皮笑脸,纵然满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可是心瞳却不能不承认:红尘攘攘,无人比他面目清锐。 他穿件大红的羽绒服,还从同是促销员的小杏那里抢过兔子耳朵的耳包来戴着,那样子要多娘有多娘;可是那伪娘的气质里,却无人能忽略掉他骨子里漾出的清贵。 他笑,他长眉斜飞,他红唇仿佛含了个秘密般地轻轻挑起,他的长眸专注又炽烈地凝视着每一位肯驻足听他唠叨的美眉……每个人都仿佛是他世界的中心,仿佛都在被这清贵却邪气儿的少年独独呵护。所以每个美眉都红了脸颊,自愿抱了大包的方便面去结账。 心瞳忍不住笑起来。看来厂商还是找错人了,现在各个厂家都只知道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去做促销,实则应该找点花样美男来的。本来这世上消费的主力就是女人,你找个比普通消费者还漂亮的女人来促销,那恐怕是敌意更多;而漂亮的小男孩就不一样了。 心瞳转身到奶茶摊子上买了几杯热饮,递给促销的小姐妹每人一杯。小杏她们显然也是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了,还一个劲儿推辞,“心瞳你先拿着啊,我们这儿正忙呢,等我们忙完了再喝。” 心瞳笑着将她们几个都拉到一边去,“让他自己忙去,他正得意呢。” 厂商代表大哥笑眯眯凑过来,一面应付着蜂拥而至的结账的美女,一边笑眯眯跟心瞳说,“你这位朋友,太牛叉了!我本来担心这一大堆产品卖不完;我现在是担心这一大堆都不够这一个小时卖的!” “奸商啊……”心瞳佯怒咬牙,“如果早卖完了,我们是不是有奖金?” 厂商大哥一听关键的,立马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回头专心致志收钱。 几个促销员姐妹都大笑开。 “喂,心瞳,三个了哦。”小杏翘起三根手指来在心瞳面前摇啊摇。 “什么三个?”心瞳未解其意。 “哪,我给你数哦之前那个摘围巾脱大衣的,虽然臂弯里还挎着别的女生,不过从他毫不犹豫就要将大衣脱掉给你的举动上来看,他对你的意思绝对更多;这是一个。” “后来那位公子,就是邀请你进咖啡店的那位。他对你的回护简直溢于言表,不用再问了;这第二个了。” “至于第三个嘛……”小杏朝那边大猴子似的精力充沛使劲推销的某男一努嘴,“就是那个了咯。那个一看就是没干过促销的,不过能肯放下身段来帮着咱们促销,就能看出来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比他自尊还重哦!” “这不,三个了。好家伙,竟然都凑到一起来了,真是精彩。心瞳,你选哪一个?” 女生都八卦,几个女孩子捧着奶茶就将心瞳团团围住,个个面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心瞳哪儿禁得住这个,红着脸落荒而逃,跑到竹锦身边去帮着促销。 正有个超级大美女睁着天真的眼睛望着竹锦,“你说吃方便面减肥,这个没错啊,因为方便面没有营养嘛。可是如果我听了你的话,卡路里是没上去,可是营养也没了。我要是过年七天变成营养不良了,该怎么办?” 心瞳咬着嘴唇乐。看得出,这是美女故意找茬儿好跟竹锦多说几句话呢。有些人天生就是招蜂引蝶,惹得一群群美女们不怕死地往火里撞。 竹锦淡然一笑。开玩笑,人家好歹也是学医的,对营养学也是必须掌握的。 “这位美女的问题问的好。方便面一直背着没有营养的牌子,所以虽然给人们生活带来那么多方便,却总是似乎上不得大雅之堂。其实方便面没有错,错在吃方便面的我们人。” “其实咱们厂商做了诸多努力,比如这面里加入了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蔬菜包和调料包里也尽量做到营养配比均衡;当然更重要的是咱们自己啊如果煮面的时候,大家稍微手上勤快一点,放进去几根蔬菜,打一颗鸡蛋,那么蛋白质、维生素、碳水化合物就都补充周到了!” “别说单一光吃方便面没有营养;这世上的任何食物中所含的营养都是不全面的,所以单一吃什么都同样无法补足身体每日的营养所需。最佳的营养在于均衡摄取,不偏食。” 竹锦含笑娓娓道来,天生的贵气缓缓漾开,气场形成款款的冲击波,一波又一波击中从他周围走过的所有美眉。 心瞳笑着望那一双双美眸里潋滟开的惊艳、崇拜、憧憬、喜欢……只能暗叹:怪不得中国古往今来都不缺拆白党、小白脸,果然女人好骗。 心瞳也没光看戏,将大胶带拿过来,尽量多地将方便面都捆扎在一起,这样蜂涌过来买面的美眉们就能一下子买走好多,而不用担心不方便抱着而只买一点点。 之前看着像小山一样高的方便面存货,不一会儿就空了。 心瞳感叹地望姐妹们,“瞧,当世的女愚公这样多。果然这世界早已阴盛阳衰。” “噗……”大家全都笑喷。 工作完成了,而且这样快就搞定了,大家谁能不开心? “补货,快点补货!”厂商代表大哥举着电话叫喊着,嗓音都打颤了。 竹锦送走了抱着最后一包方便面离开的美眉,还含笑目送那美眉一步三回头的留恋目光,这才转身走回来,面上还带着那种职业的微笑,却一把抢过厂商代表大哥的电话,“大哥,对不起,我们下班了。” “嗯,嗯?”厂商大哥都急了,“兄弟,别介!情况这么好,你就再受累帮大哥清清库存呗!” 竹锦轻轻巧巧摇头,笑容依旧那么职业。 “我加钱,加钱!”那大哥赶紧抛出诱饵。竹锦还是没点头,目光转过那边的心瞳她们。 “她们也有,大家都有!”厂商大哥这回可有眼力见儿了。 竹锦却小白牙一呲,“对不住了大哥,你多少钱也买不来我们的约会时间啊!你都耽误我一个多小时了,春日一刻值千金啊!” 心瞳差点没喷了。还好,他说的是“春日”,而不是“春宵”。 竹锦笑笑走过来一把扯住心瞳手臂,“走啦媳妇儿,工作完毕,约会去!” 一声“媳妇儿”叫得那么嘎巴溜脆、丝毫不犹豫,惹得一众姐妹都起哄。竹锦眨眼一笑,“那个什么,这个地址给姐几个,今晚上7点到这个地址来吃火锅啊!” “耶”大家的欢呼声里,心瞳被竹锦扯着走。这样被动着,可是心里却跳跃着奇异的火花,面上更是即便迎着冷风,却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家伙该怎么说呢,又贱又霸道,贱也极致,霸道也极致。所以她只能被他打败,任凭他扯了手就走。 寒冬凛冽,此时却已经丝毫都不觉得冷。 “你怎么会跑来帮我促销?”人群里,悄悄问他。 他长眉无奈轻抖,“谁让我媳妇儿那么有事业心呢?我如果说不让她工作了直接去约会,她肯定不干;难道我还能让工作真的耽误了我们约会的时间,更让她一个人在寒风里受冻么?所以既然必须要干正事儿,既然免不得要冷,那就一起忙,一起冷咯。” 心瞳心内重重一撞。 没错,正如小杏所说,今天的三个男生都体现出来对她的呵护:周正毫不犹豫脱大衣,齐怀涵溢于言表的回护……可是却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他对她的疼惜不是水边伸手,而是跳下来,与她同甘共苦。 “竹锦……” “嗯?”竹锦没听清,弯下腰来。 “叭!”心瞳踮起脚尖来,不顾眼前人流熙攘,在他耳上狠狠亲了个响的! ------------- 147、人间美事(第1更) “啊” 本该是人间美事儿,各位看官也都得觉着段三公子肯定乐得跟猴子似的一个筋斗云就十万八千里地跃上云端去吧?可惜我们可怜的段郎却是捂着耳朵在人群里焦躁地直蹦。 为啥? 耳朵是个音场,心瞳故意响亮地亲在竹锦耳朵上,又是个冷不防的,竹锦耳朵就“嗡”地一声,跟高音麦克风冷不丁被碰倒在地一般发出那种刺耳的巨大声响! 耳鸣的某人可怜地捂着耳朵直蹦,又是笑又是恼地瞪着那干了坏事儿还一脸无辜的艳丽女孩儿,“媳妇儿,你好狠啊!” “还叫?”心瞳转到他耳朵还好使的那边去,“是不是还想让我再亲你一下你这边啊?” “啊,不要啊”竹锦登时两手捂住耳朵,做可怜小绵羊状,就像人流熙攘里有谁要强.暴他似的。 “哈哈……”心瞳也大笑起来,双眸晶灿,“看你以后还当着外人乱叫我不?你记住喽,你日后如果还敢当着人乱喊我‘媳妇儿’,那我就如法炮制!” “不要啊……”竹锦做无声痛哭状,“很难受的……” “唔……”心瞳撅嘴,“原来我亲你是让你难受的……”妙目轻灵一转,在冬日阳光里狡黠如精灵,“那我以后可不亲咯~~” “啊!不要啊”竹锦扭股糖似的黏上来,扯着心瞳的手不放松,“别介啊……”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心瞳佯作薄怒,“这样也不要,那样也不要,到底要怎样呀?” 竹锦嘟着嘴唇凑过来,“亲嘴嘴,这个最安全……” “去死啦!” 周围行人都笑着望这一对外形极为出色的小情侣,心瞳猛然醒觉,使劲推开竹锦,早已羞到要死。 真的开心到忘记周遭目光,竟然也能如同天下任何一对情侣般,旁若无人地甜蜜。 原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从前见着街上有情侣当街亲热,不顾旁人目光,有的就站在路边拥吻;那时心瞳还觉得不舒服,浑身要起鸡皮疙瘩样,如今才知道,有时候真的是情难自禁。情侣们不是刻意不理会旁人目光,而早已是心中除了彼此再没第二个人。 这样虽然很害羞,不过真的很好。 . 心瞳垂下头去,“怎么会想到邀请姐妹们来吃火锅?在你家的老房子吃火锅的话,会不会不方便?”心瞳看见竹锦留下的地址是老房子的地址。似乎高干家庭都是门禁颇严,一般不引人入私宅,更何况这样有诸多时光记忆的老房子。 “有什么不方便?”竹锦笑着牵住心瞳的手,“怕她们知道我在金屋藏娇?” “滚啊!”心瞳脸红,想要甩脱手,却被他缠绕得更紧,“人家说的不是这个……” “没事。”竹锦笑着索性将她的手都放进他大衣口袋里去,“她们也都是清贫的大学生,过年回不去家的,你们几个正好可以一起乐乐,省得你自己在那房子里头冷清。” 心瞳站住,抬眸望他,心中感动更深。 他知道她不喜欢让他来陪她,毕竟两人刚刚开始,她不想将距离那样快就拉近成同居;也怕因此而被他家人知道了而轻视她。她的心情,他都懂。可是他时时记挂着她的孤单,所以想尽了办法用她能接受的方式,给她快乐。 “段竹锦,谢谢你。”心瞳吸着鼻子站在阳光里灿烂而笑。 竹锦凑过来咬耳朵,“那给我一次……” . 心瞳大羞,“讨厌~~,我说了,不许用这个作交换。我觉得这件事是很美好的,该发生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发生……” “媳妇儿我错了。”竹锦赶紧当街道歉。好吧好吧他真是馋死了,所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求得心瞳的同意,可是正如心瞳所说,这样的确有点感觉过于刻意了。 “哼,走吧。”心瞳笑着扯着竹锦的衣袖走。抬首望街上,到处都是与母亲同行的孩子。即便是大学生了,那些男孩子在母亲身畔依旧宛如幼童,那份面上的依赖无法抹除。 心瞳就是轻轻一叹。 “怎么了?”竹锦将腐竹、粉丝放进购物车,转头撞见心瞳面上幽幽的哀伤。 “今天见到齐大哥的母亲,觉得她好亲切。”心瞳没想瞒着竹锦。再说竹锦既然来了帮她促销,极有可能也前后脚地看见了。 “齐家人里头,我最喜欢的也是齐伯母。”竹锦抬脚去够一瓶贡醋,“小时候每次去齐家玩儿,他们都以为我是冲着珠绣去的,其实我是愿意坐整个下午听齐伯母讲云南的老故事。” 心瞳的嘴“o”起。转瞬却笑开,似不经意去看竹锦大包大揽塞了一大堆的购物车里,“你真的不是为了齐小姐去的?”结果目光一眼就瞅着那瓶恒顺的贡醋了,心瞳忍不住就叫开,“你疯了,买瓶醋要25块钱!不要不要,那些3块钱的已经很好。” 这还是第一次竹锦主动在她面前提及与齐珠绣的过往,她也是第一次主动追问出来。 “哎呀,这不是为了咱们自己吃,是为了小杏她们这些客人。吃火锅里头添点好醋,对钙质的吸收才更好嘛,而且能解腻。”竹锦按住心瞳的手,含笑眨眼,“就这一次,下次肯定买醋不超过3块钱!” 心瞳也只能松手,也忍不住笑,“其实我自己也有点好奇,想尝尝这25块钱的贡醋究竟是什么味儿。好像什么加上个‘贡’字,就立马身价大增呀!” 心瞳自己说着说着都脸红起来她自己可真会挑话题,本来就是在旁敲侧击问竹锦跟齐珠绣的关系呢,想找个副线话题来遮掩一下吧,结果找到的这个副线话题竟然是醋! 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齐伯母的名字是玉恩,你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么?”竹锦伸胳膊进冰箱去挑鱼丸,轻轻巧巧偏过了话题。没再说他跟齐珠绣的事儿。 心瞳想了想,“玉恩,在傣家话里的意思是如莲花一样的女子。”心瞳转头笑望竹锦,“真好听,是么?” 竹锦含笑点头,“傣族几乎都笃信佛教,莲花又是佛教当中具有神圣含义的花,所以可见齐伯母的身份高贵。却难能可贵,齐伯母嫁给齐伯父之后冠了夫姓。” 傣族女子传统来说有名无姓,“玉”是表明女子的名字,所以齐玉恩结婚之后选择冠了齐家的姓氏。 “这样啊……”心瞳专心致志去看一枚被切成梅花形状的虾丸,“那说明齐伯母真的很爱很爱她的丈夫。否则以她娘家身份之尊,是不会冠夫姓的。” “我也觉得是。”竹锦转头,不动声色观察心瞳面上神色,“以我多年来在齐家出入的所见,齐伯母跟齐伯父之间从无一次拌嘴红脸,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也从不避讳感情的亲密,让我都很羡慕。” “小姐你小心!”贩售鱼丸的售货员一声尖叫,冲过来一把扯住心瞳的手。原来心瞳走神之下,手指头竟然下意识奔着电源插座去了而不自知!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竹锦也是登时变色。 “对不起啊,我们的内置电源坏了,正在维修,所以不得已临时在冰柜上头接了个电源。”售货员大姐抱歉地弯腰。 节前购物旺季,显然超市各方面都忙到脚打后脑勺,心瞳忙扯住竹锦,“是我自己的错。”忙跟售货员大姐道歉,扯了竹锦走。 “不如,过年我带你去齐家玩?”竹锦试探着轻问。 心瞳笑开,“段公子,你问晚了。齐大哥早已邀请过,而且我也已经答应。过年那几天我可能要都在齐家过。” “啊?”这回轮到竹锦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心瞳笑着顺手从旁边的蔬菜货架上拈起一枚小西红柿塞进他大张的嘴里,然后迅速跑开几步,回首间嫣然一笑,“这位同学,你怎么偷吃超市里的小西红柿呢?你哪个学校的,我们得处分你!” “好啊,你个坏蛋!”竹锦奔上来勾住心瞳,作势就要吻下来。 “别,别呀,饶了我吧,哈……”心瞳大笑。 “不成。怎么也得把你变成共犯,这样你就不能出卖我了!”竹锦说着将小西红柿咬下一半儿,作势非要吻进心瞳嘴里去。 心瞳大囧,只好手疾眼快伸手将那半个小西红柿从他唇里掏出来放进自己嘴里,这才笑着喘息,“这下你满意了吧?” 竹锦这才放开心瞳,“虽然没直接接吻,不过也算间接接吻了。我饶了你了!” ------------ 【稍后第二更。】 148、活色生香(第2更) “哇塞,这一片都是军产房哎!” 晚上小杏她们来了,小杏就偷偷扯住心瞳的衣袖感叹,“我来的时候还看见有军人戴着袖标在巡逻啊。那位少爷家里到底是干嘛的?这样的房子一般人绝对住不进来!” 小杏她们几个促销员来自城中其他的院校,心瞳很庆幸她们都不知道竹锦的身份,心情才能更轻松些。可能时下流行攀龙附凤,可是她却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正在交往的那个男生出身名门。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现在各地军产房多了,还有军产房卖给老百姓,隔几年拿房产证的。这里都是老房子,都是他们家大人早年间买下的,那时候房子不值什么钱。” 小杏走进房子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房子外头看着真是洋气,里头的陈设却稍显过气,远没小杏想象中的豪华,所以小杏就也信了心瞳的话,“也对哦,都没什么钱装修,看来真的是普通的军人家庭吧。” 竹锦正从身边过,朝心瞳眨了眨眼。心瞳抱歉地用眼神跟他示意,他笑,无声表示同意。 这几位姐妹都是家中清贫的孩子,如果知道她们此时来拜访的是什么人家,恐怕只会更有压力。所以心瞳宁愿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几个人也好心情轻松好好只享受火锅。 “你们都坐着,那边有电脑,虽然老了点,不过看新闻、刷论坛还是没问题的。稍等啊,马上就上菜。”心瞳笑着挂起围裙,转身进厨房去忙。 进去看见竹锦正在操刀切羊肉片,惊得心瞳赶紧抢过来,“大少爷,还是我来吧!仔细别切了你的手!” “开玩笑!”竹锦撇嘴,“忘了你老公我是干嘛的?拿刀切人的!如果连这死肉我都切不准,将来还敢不敢给人开刀了?” 是啊,她怎么给忘了!心瞳笑着望他动作流畅地手起刀落,肉片轻薄地刷刷落下。他手指修长,握刀极稳,落刀干净利落,整串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煞是好看。 眯起眼睛,心瞳便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将来身穿白袍,手握柳叶刀时候的风采。那定然冷血却又迷死人。 怪不得这家伙在超市坚持不买人家切好的羊肉片,非说切好的里头有可能搀着别的肉,非要自己买成块的羊肉回来自己切呢原来他真的能切得比机器还好看。 不由得想起爷爷小时候小时候带她去过那次北京。爷爷说,人这一辈子总要去一趟北京,看一眼天.安门,不然就白活了。她跟爷爷就住在故宫红墙外头不远处一间民居改的小旅店里,虽然条件简陋,却可以抬头就看见故宫红墙,她也只觉得欢喜。 最开心的是看见早晨朝阳升起的时候,微微金黄的阳光映上红墙,开始还并不炽烈,渐渐随着阳光转浓,那抹红墙便也变得通红一片,仿佛昔日宫廷的辉煌重来,而不再是此时的陈旧与凋敝。 她那时虽然小,可是看见故宫里头破破烂烂的宫殿也觉得心酸,仿佛小小的梦想被现实挤碎。那些皇后和妃子们居住的胭脂风流地,怎么会都变成此时的黯淡凋残? 看着她不开心,爷爷带她去吃东来顺的火锅。那时候全国上下已经有了老多新牌子的连锁火锅店,川式火锅正以它独特的浓墨重彩占领着全中国人民的胃,可是爷爷说,记忆里最好吃的火锅还是东来顺。 羊肉片端上来,盘子里码得齐齐整整的肉片,简直是一道工艺品。心瞳看着就愣了。爷爷就笑着说,“现在这个不稀奇了,因为有机器可以切;我们小时候可都靠师父的刀工。据说东来顺的老店里还保留着这个传统,都不是机器在切,而是师父们完美的刀工……” 那年从北京回来,爷爷就病重了。一直到爷爷去世,再也没带她出去玩过。所以那段红墙辉煌,与那片火锅的香气成了心瞳记忆中的绝响。此时看见竹锦切出的羊肉片,心瞳不由得湿了眼睛。 爷爷奶奶爸爸,过年了,你们在天上可好? . “怎么了?”那家伙还动刀切着肉呢,却仿佛听见她眼睛里的泪花盈动,转头过来望她。 心瞳怕他分心再切着手,赶紧收摄心神,努力开玩笑,“看着你这神乎其技的刀法,还有你那忧郁的眼神,以及唏嘘的胡渣子,都深深地迷住了我……” “噗……”竹锦笑喷,转头回去专心切肉,“明儿我上街在菜刀上刻一‘民族英雄’,落款不要‘小平赠’,改成‘媳妇赠’。” “那全世界人民就都知道你是大内御厨了。”心瞳笑着将切好的羊肉片装盘。 “怕什么!男人主内很丢人么?我还就喜欢在厨房里转了,多活色生香啊。” 门口一片哄笑,原来几个姐妹已经偷听半天了。心瞳囧着嚷嚷,“不是让你们上网看新闻嘛,怎么都跑厨房来!” 工大的王燕就笑,“网上的新闻哪儿有你们俩的厨房新闻好看?还是这边的新闻更” 几个女孩子异口同声答:“活色生香!” “好啊你们!”心瞳羞极佯怒,指着旁边装好了盘子的肉片和鱼丸,“都干活,把这些搬出去,省得你们空闲了就会胡思乱想!” “遵命!”几个女孩子手脚麻利地将东西一一端出去,却将心瞳给拦到了厨房里,“我们端,你还是陪着段公子一起继续活色生香好啦!” . 竹锦切完了肉片,炸撒着手要摘围裙。心瞳赶紧过来帮他,手都伸到他颈后去解疙瘩。孰料竹锦却一步步将她挤到案板边沿去。 “喂,你干嘛?”心瞳已是心虚,纵然是叱责,却也不敢大声。 竹锦笑,“人家都说要我们俩继续活色生香了,怎么也不好让她们失望吧?” “喂,你!”心瞳已经退无可退。竹锦将沾了羊肉脂肪的双手撑在心瞳身子两侧的案板上,唇已经落下来。耐心地先去吻她的颈侧,缓缓啜上耳珠,继而沿着面颊才来到唇畔…… 心瞳已是酥麻,抗拒已然变成娇弱的呢喃,“你,你别这样……” “别哪样?”竹锦耐心逗着,浅浅吮她唇角,“别这样?” 身在东北的寒冬,可是厨房里的空气灼热而湿润,仿佛唤醒了心瞳心内那片热带丛林。厨房里的大灯被竹锦按灭,燠热的幽暗包绕而来,随同竹锦身上霸道的青玉枝香气一同裹缠住她的身心。 心瞳忍不住颤抖。此时方知,yu望一词根本不是男人专有,原来她也在这样深深想念、深深渴望着他的碰触! 不如不懂情,经过了便食髓知味,无法忘记。 心瞳听见自己喉间一声轻轻的吟哦,仿佛小小猫叫,她伸手抱住竹锦的颈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带着青竹的清香,仿佛空山新雨后缓缓弥散。就像云南竹筒饭所专用的香糯竹,竹子本身便有糯米清香,惹人只想流连。 心瞳听见自己控制不住地轻轻宛若猫叫,张口咬住他的唇瓣,将舌尖急切深入他的口中灼热,仿佛等着她的滋润方得救赎。 竹锦困难地呻.吟。 他又失算了,以为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吻,所以都没来得及洗手。哪里想到他的小野猫反应得这样热情!他满是油腻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扣紧她的臀! 心瞳会意,笑着缓缓撤出舌尖,却不离开他的唇,沙哑呢喃,“嘘,我来摸你……” 竹锦听见自己喉头“咕咚”一声。 她小小指尖带了一丝羞涩摸上他的胸。男子的胸博大而平缓,却仍有肌肉的贲张。那小小一点硬硬凸起在大片的平缓里格外魅惑。心瞳轻轻咬着竹锦的唇瓣,指尖忍不住一边一点捻住他的胸尖原来男人的这里,虽然小到乏善可陈,可是在动情时刻,也是这样迷人……唯其小,才越发逗人心痒,不舍放手…… 竹锦为了方便在厨房忙活,围裙里头只穿着贴身的小衫。莫代尔的面料更加贴身,此时肌肉贲张,那小衫仿佛第二层皮肤,纤毫毕至勾勒出他每一分轮廓。心瞳抚.摸得不舍停手,原来他的身子这样美妙。 谁说只有男人喜欢抚.摸女人,情到浓处,男人的身子也是女人最爱的把玩…… -------------- 149、竹奴(更①) “还摸!”竹锦粗喘如牛,却苦于双手都是油,更苦于待会儿还要出去见人,否则他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再摸着火了!”他咬着后槽牙嘶吼。 “扑哧儿……”心瞳笑开来,咬着唇早已面颊红透,勾着竹锦的颈子将面颊藏在他怀里喘气,“那我下次记得在厨房里准备一个灭火器……” 竹锦努力深呼吸,“还好,你没准备直接一瓢冷水给我浇下来。” “唔,对哦!”心瞳扎着闪亮的猫眼郑重点头,“你提醒了我哎。我现在就去拿水瓢……” “坏蛋!”竹锦又爱又恨地张口去咬她,“我真想一口一口吃了你,省得你气我、欺负我!” 心瞳情动,再度轻轻抬脚,张口去含住他的舌尖……唇舌相濡,不舍放松。 竹锦身子都压抑不住地颤抖起来,隔着衣料去挤压她的神秘…… “讨厌……”心瞳惹祸之后赶紧逃开,喘息着靠着门板羞涩地笑,“给你五分钟恢复原状,别让人看出来!” “唔……”竹锦可怜地一声闷哼。待会儿还得出去应付一帮娘子军,他当然不敢造次,“你个坏丫头!” “还惹我?”心瞳端了最后一盘蔬菜拉开门,回头瞪他,“你再说,我就让你更见不了人……” 竹锦都快哭了,“我宁可不见人了,你在这把我先奸后杀吧……” 心瞳大笑,忍不住转头回来,凑在竹锦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jian?煎、鸡、蛋么?” “啊你”竹锦一想到大火烹油,然后烈火中永生的某些……立马吓得脸都变色了,“不要!” “是你说的不要哦~~”心瞳大笑后退着出门,“可不怪我。” “唔,55555……”竹锦懊恼死了,越来越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舌,竟然在心瞳面前越发不管用了!哼,都怪她小嘴太甜,把他的毒舌都给消毒了,现在变成除了舌吻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了…… . “好啊你们,都开始吃啦!”心瞳回到厅里发现小杏和王燕她们几个竟然已经自行动手吃开了! 小杏含笑举手,“我可有去叫过你,不过站在出房门前没敢进去里边声音不对!” “啊!”心瞳差点撞豆腐自尽,“你们坏死了!” “我们说什么了么?我们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么?”王燕举着可乐杯冲大家眨眼。 “当然没有啦!我们就看见火锅,还有美食!”大家一起哄笑回答。 “看看,红的肉片、绿的蔬菜、白的豆腐、黄的鱼丸……啧啧,这才是我们说的活色生香,对不对?”王燕还唯恐天下不乱,“只是有些人心中有鬼,自己个儿对号入座了,对不对?” “对!”几个丫头登时化身数百只鸭子,把个心瞳给囧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让她自己孤掌难鸣呢,那毒舌男还自己在厨房里冷却呢,不然也能多少帮她一句呀…… . 一顿火锅吃得大家都是开怀。撤了桌子,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聊天。仿佛一同无视某可怜男扎着围裙自己在那收拾桌子。 火锅好吃却最难收拾,羊肉汤喝起来鲜美,可是一旦冷凝下来,落到哪儿都是一块肥油,相当考验人的意志。所以这几个女孩子在家里虽然也都是做惯了家事的,此时也统一选择没看见。 心瞳也想去帮忙,反倒被竹锦给推回去,“你跟她们聊天去。” “哎哟,幸福死了……”小杏眼睛闪闪,指着这房子,“虽然他们家也不算什么大富之家,这房子也有点旧了,不过胜在面积大,将来若是卖了也是一大笔钱呢!” “更难得是他对你真好。”王燕喝了一点啤酒,略微带了点酒意,“其实能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过还主动收拾桌子,可见对你的在乎。” “他叫,什么名字啊……” 心瞳有点不好意思,没敢说全名。段家太有名,竹锦又是高考状元,所以心瞳担心一报出全名来,这几个人早晚都会猜到他是谁,便含混说了句,“管他叫竹子就行。” “竹子……”江南妹子宋悠然笑,“我倒是想起一个笑话来。” “什么啊,快说快说。” 宋悠然回头看了一眼竹锦忙进忙出的样儿,压低了嗓音,“你们听说过‘竹奴’没?” “啊?什么东西啊?” 宋悠然诡秘一笑,“那东西其实很好的,是竹篾做成圆柱形竹制品,用来清凉解暑的。夏天晚上睡凉席,怀里还可以抱着个竹奴,或者垫在脚下都好。通风凉爽,非常舒服。” “原来这样啊,失望。”来自内蒙的王燕很直爽,“听说叫什么‘奴’,还以为有好玩的故事听呢。这个,太没想象空间了……” “什么啊……”宋悠然红着脸解释,“我还没说完呢。竹奴被文人雅客们又叫做‘竹夫人’的……你们说,为什么叫‘竹夫人’呀?” “厚厚!”几个小色女登时都来了精神头,“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搂在怀里嘛!” “还全身都是孔……”王燕因为喝了酒,说话就更放得开了,“难不成跟塑胶娃娃一个功用?” “哈哈……”大家火力全开,都笑疯了,“那懂了,怪不得它叫‘竹奴’,这个‘奴’字终于找到注脚了!” 心瞳脸红过耳,一声一声听得仿佛都是竹锦为奴…… “咳,其实咱们这么说,虽然有道理,但是有个大矛盾的。”宋悠然这个江南妹子说起带色的笑话来还能慢慢悠悠,“我们都是将竹奴、竹夫人当做女人吧,其实形状不对劲啊!它是圆柱形的啊,还有民俗专家考证,说它是男性的象征,是最具阳气之物,也是传宗接代的神秘之物哦更妙的是,竹奴里头还有两个小球哎……” “啊”几个女生一声惊呼,个个捂住了嘴,笑到诡秘。 心瞳更是完蛋了,脑子里身子上,仿佛全都是刚刚竹锦那激昂的轮廓,挤压着她,死死颤抖…… “嗯,嗯!”小杏努力清嗓子,染了点酒意的眸子转过去瞄着竹锦的背影,笑着跟心瞳说,“哎哟,我可算见着活的了。成色还这么好,简直绝妙竹奴……” “啊,你们!”心瞳真是要死了。就算以前总被竹锦调》戏,她现在已经能从容应对;哪儿想到现在被一群丫头给调.戏了啊,她昏…… . 夜色未央,心瞳还漾着满脸的桃红,送一干姐妹出门。夜风虽凉,却也熄不灭她颊边火热。 小杏她们上了出租车,还都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笑着嘱咐,“心瞳,谢谢你和竹子。这个春节我们以为会是孤单凄凉,没想到认识了你们,吃到这样棒的火锅,更是没心没肺笑了半个晚上。真是开心,再不觉得遗憾。” 王燕点头,“更妙的是,头回吃着瓶25块钱的醋。‘贡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皇妃们就连吃醋都是香甜的,怪不得她们天天宫斗……” “哈哈……”心瞳也只能大笑,“吃醋有益健康。” 出租车离去,车子后头冒出的白色气雾袅袅散在夜色里。心瞳轻轻叹息了声。 纵然一场欢聚,总有曲终人散。 “回家吧。”背后有轻柔呼唤。 心瞳转头,竹锦身子颀长站在门阶上,懒洋洋抱着手臂,眼角眉梢披满橙色灯光,妖冶无限。 心瞳方才凉下去的心重新火热,真想大声朝他喊一声:幸好还有你。 登上门阶,主动偎进他怀里,“你也该回家了。” “不干!”那身子颀长的家伙竟然跟小顽童一样扭着身子耍赖,“不走不走就不走!” 夜风吹进眼睛里来,心瞳抱紧他,轻轻地,终究还是说,“我也希望你不走……” 电话这时候响起来,竹锦握着电话有点皱眉。 “接啊。”心瞳仰头望他。 “哥,有事?”原来打来电话的是段柏青。 “三儿,爸妈都在等你一起吃晚饭。菜已经热了三遍。”段柏青有点为难地说。 “你们吃吧。我今晚有事。”竹锦坚定搂住心瞳的腰。 “三儿,听哥一句话。爸好不容易已经不再提将你禁足,你最好不要跟爸对着干。我不是替爸说话,我是为你们两个着想。除非你们两个不想要未来。” 心瞳先转身进屋,将门外的寂静留给竹锦自己,给他空间让他自己决定。 --------- 【稍后第二更。】 150、舍不得你(更②) “三儿……” 段柏青在电话里欲言又止,“你回来吧,家里有事。最近你我都不要安排外面的事,好好陪陪爸妈。” 竹锦心头没来由的一个翻涌,“家里有事?什么事?” 柏青犹豫了下,“妈命令檀云去做联络员,说是要去泰国。你该知道,这样的任务恐有凶险,生死难卜。” “什么!”竹锦一声惊呼。饶是蛋定如他,手里的电话好悬还是差点掉了。 他之前只顾着拼了命地抗拒母亲,不许让心瞳去做冽尘的联络员;可是他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个危险的任务竟然会落在姐姐的头上,而且是母亲亲自下的命令! . “好的哥,我马上回去。”竹锦挂了电话站在夜色里静静流泪。 他懂,他定然是冤枉了母亲。母亲虽然明面上只是刑警学院缉毒系的书记,可是母亲实际上更是公安部禁毒局、国家禁毒委员会的成员,对于禁毒工作责无旁贷。所以母亲才希望透过他来说服心瞳来做冽尘的联络员。 可是他抗拒,他更是在母亲面前说了那样重的话,说让母亲放过心瞳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可是母亲责任在肩。既然母亲对他说了,就证明已经是组织上头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在公安战线,只要是上头定了的事儿,那么就只有执行,不能再质疑。可是母亲却命令自己的女儿去做这个联络员,定然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并且保护心瞳! 以母亲的身份,既然她不能让心瞳去承担这个责任,那么她能做的自然就是举荐自己的亲生女儿谁都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所以母亲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竹锦站在夜色里流泪,这眼泪是为了给母亲的愧疚,更是为了对姐姐的担心。 如果没有他的大闹,那么这个任务就不会落在姐姐的肩上,尽管姐姐已经出色完成了数次任务,但是她毕竟还是实习生,还没有正式毕业。这样跨境的危险任务,本不该由姐姐承担…… 一边是心爱的女孩,一边是从小最在乎的姐姐竹锦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 如果可能,如果可以,他宁愿是由自己去做,而不要是这两个女孩子! . 竹锦拿起电话徒劳地去按姐姐的号码。他明知道姐姐的电话是不会随便开着的,可是他还是固执地去按。按了一遍又一遍,拇指都酸了,他还不肯放弃。 直到心瞳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喂,你还不进来,那我就锁门了。” 竹锦背对着心瞳深深吸了口气,使劲调动五官,将哀伤挤成一个微笑,这才转身,“别介。我刚刚吃饱了,不用再来一碗‘闭门羹’。” 心瞳笑着主动牵住他的手。老房子上有一道走廊,走在上头老式的地板咯吱咯吱、颤颤巍巍。灯光很幽暗,心却很宁静。心瞳轻轻说,“别让家里等急了,就回去吧。” 转身进了房间,心瞳将衣帽钩上的大衣和围巾拿下来递给竹锦。 竹锦努力微笑,“咳,家里就是事儿多。我今晚先回去,我明天早点过来。” “又胡扯。”心瞳笑开,“明天除夕了,我可不许你出来。中国人是最讲究除夕守岁的,檀云姐本来就不在家了,你得一个人顶两个呢。你别来,我明天有消遣,我都答应齐大哥去他们家过年了。你好好陪着家人。” 心瞳也提到姐……竹锦的心狠狠一疼。 却努力压抑着,不想让心瞳看出来。继续没心没肺地乐,“你不怕我吃醋啊,还真跟齐大哥一起过年!我生气了,我不走了,我什么都不管了!你还没去我家过年呢,凭什么就去齐大哥家!” “又胡闹。”心瞳笑着向外推他,“赶紧走吧,别影响我睡美容觉。肚子里的羊肉味儿都反出来了,我可得赶紧睡觉平平胃。” 竹锦被推着向外,终究还是舍不得,伸手向后抱住心瞳,将她贴在背上,“我舍不得你。” . 心瞳本来也是努力笑着,可是贴在了竹锦的后背上,听着他那颗跳得颤抖的心,心瞳也忍不住收起了笑容,主动抱紧他的腰,“我也是。” “呵……”竹锦笑起来,“看我,又吃醋了。不就是不甘心让你跟着齐大哥去过年嘛,不过你能跟齐伯母一起尝尝云南菜也挺好的呀。”竹锦转身拥抱了心瞳一下,“我走了,好好睡觉。只要能抽出时间来,我肯定跑来陪你。” “我知道。”心瞳靠在房间门口。老房子的门框还都是木方子的,上头的油漆已经斑驳,靠着有点扎人。可是心瞳却露出最大最甜美的笑容来,望着竹锦走向那条幽暗的小走廊,伸手告别。 眼看竹锦就要走出门去,心瞳忽然喊住,“竹锦你等等!” 竹锦也惊讶转身。小走廊里的地板还在咯吱咯吱地回声,头顶的灯光也黯淡得仿佛无语的心,心瞳忽然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个腾身跳上竹锦的身子,双腿盘住他的腰,将他抵在墙上,唇便强势吻下来…… . 竹锦登时丢盔弃甲,什么父母、什么姐姐、什么家里已经热了几遍的菜,全都顾不上了!他只抱着她,只回应着她的唇舌。 本该是他贪婪,可是她却更加贪婪! 她吮着他的唇,轻轻咬啮;小小甜润的唇嘬紧,辗转含紧他的舌尖。她扯开他的大衣,将自己完美的胸大胆地挤压上他的胸膛…… 她的手指缠紧他的发丝,让他的头只能后仰,而她控制了整个吻的节奏。他想反.攻时,她扯紧他的发,不让他得逞;当他懊恼喘息,她却主动送上自己甜软的小舌。 她练泰拳的身子柔韧而灵活,她将他抵在墙上,放肆地将自己的身子与他相贴。 她的丰盈只隔着一层宛如第二层皮肤一样的蒙代尔小衫,与他的胸尖紧贴,厮磨滑动…… 竹锦听见自己喉咙里沙哑的呐喊。 心瞳缓缓滑下来,手指摸着他的腰带扣。 那一秒她却停下来,尽管羞涩,却仍旧勇敢地抬眸望他。 走廊里光线幽暗,周遭静寂无声。这里仿佛一条诡秘的时空隧道,不见过往、不见未来,只有现在。 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段竹锦,我要你。再给我半个小时,要够了你,你再走。”她仰头,那双曼妙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里仿佛妩媚的猫眼,眼角魏魏上扬,瞳仁因为yu望而雾蒙蒙地眯紧。 竹锦喘息,已经无法言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腰带扣上,都在她那一双小手上。 心瞳宣告完,小手便坚定去解开他的腰带。裤子的扣子被一颗一颗、带着折磨一样的速度被解开。心瞳喘息,却依旧坚定地抬高了头,迎着竹锦的眼睛。 当她的小手冰凉却又火热地握住他,她另一手一把扯掉他鼻梁上的眼镜,拉低了他的颈子,踮起脚尖去吻他的眼睑与睫毛。 她的手缓缓涌动,她将他的睫毛也一根一根含进唇里…… . 竹锦嘶吼,疯狂的猛兽般一把撕开了心瞳的恤衫!而那里,根本没有bra! 一无阻挡的柔嫩丰盈跳脱而来,竹锦嘶吼着捧紧双.峰,贪婪将它们相对,一口将两枚红莓全都含进唇里! 他的所有,都在她小小柔滑的掌心;而他也要她的全部! 心瞳愉悦挺.身,将自己的美好更近送到他口边。她妖娆地轻笑,“怎么不好奇,我怎么没穿bra?” 竹锦心头轰然一声他当然想问,又怕她害羞,没想到她主动向他提及。 她笑,嗓音柔媚如呻.吟,“你在门口打电话,我进屋偷偷脱掉的。段公子,我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引君入瓮的……” “唔……”竹锦颤抖,鼻血差点淌下来。沙哑着问,“那你之前还放我走……” 心瞳笑起来,“……我后来是想放你走的,可是我还是改变了主意。段竹锦,就算你注定要走,我也要在要够了你之后才放你走!” 心瞳贴着他的身子滑动,凝脂一般的皮肤让竹锦几乎发狂,“竹锦,听见宋悠然说了个什么笑话没?她说有一种妙物叫‘竹奴’啊……” 竹锦亢奋得再不能自制,“你要我怎样?” 心瞳含笑轻吐红唇,“当我的奴。” ------------------- 151、拥有(6000字,新年快乐!) “哥哥,你开玩笑吧?这除夕的家宴名单上,怎么会平空出现周心瞳的名字?!” 齐家。齐珠绣和齐怀涵一起坐在灯下来拟定春节期间家宴的客人名单,再根据客人的口味来准备菜谱、排定座位。齐珠绣一看见名单上有心瞳的名字,满腔的热情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没开玩笑。”齐怀涵目光静静落在纸张上,纸上反射起氤氲灯光,照着齐怀涵温润如玉的侧脸,“心瞳是我的客人、我今年春节唯一的客人。” 齐怀涵面上的认真震住了齐珠绣。齐珠绣知道,哥哥是那种看似温润,但是一旦决定了事情便绝不容更改的人。爷爷说过,哥哥若是生在战争年代,当是两军战场上的儒将。运筹帷幄里,于不动声色间,灰飞烟灭。 齐怀涵素日里事事都让着妹妹;可是一旦他下定了决心,面上露出这种看似平和、实则疏离的神情,齐珠绣就知道,再不可拂哥哥的意。 齐珠绣看见哥哥面上的神色,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尽量委婉了口气说,“哥哥,我明白你是想要结交她。而且我们家里逢年过节倒也都是客人,不多这一个人;但是哥哥你总不至于除夕就开始邀请她来吧?除夕啊,除夕是咱们家人才在一起过的节,请个外人来,总归不好吧?” 齐怀涵抬头,目光静静落在妹妹面上。妹妹真的跟心瞳面容很是肖似,性子也是一样地倔强。只不过妹妹珠绣的倔强带着一点傲娇之气,心瞳的倔强则更是要强与坚忍。 “就因为除夕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才要将心瞳在除夕就邀请来。每一个家庭都在除夕团聚,每一个人都在除夕感受着家的温暖可是心瞳今年不但已经没有家人,更连家都没有了。”齐怀涵声调缓缓,却几乎是一字一顿,字字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齐珠绣闭上眼睛,只觉无力感如同暗夜海潮翻涌起来,吞没了她整颗心。 她并非毫无同情心,如果这个人是除了心瞳之外的任何一个女孩儿,她会由衷欢迎那个女孩儿来,她甚至会拿出自己的新衣服和礼物与她分享……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偏偏是周心瞳! 周心瞳跟在竹锦身边倒也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来竹锦身边的女孩子也没断了过,他天生就是个招风的家伙可是谁让周心瞳偏偏是那么与众不同的!明明是清贫人家的女孩儿,却有那样高傲又桀骜的眼神。 圣诞那次在九城,明明一屋子的高干子弟,一般平民家的女孩子乍然见到,都会觉得局促不安才是;可是那个周心瞳不但安之若素,甚至还执起球杆,在大家的围观之下,毫不忸怩、毫无惧色地单挑了大哥齐怀涵,赢得了满堂的注目与喝彩。 那个晚上,整个桌球室里最耀眼的人根本不是一屋子的高干子弟,而竟然是那个周心瞳! 当然,齐珠绣也并不是不能容人。从小母亲便教导她有容人雅量,所以她气不过的不是周心瞳的光芒超过了她,而是竹锦望着周心瞳的那个眼光,还有竹锦竟然说周心瞳是他身边的女人、是他喜欢的人! 凭什么? 她齐珠绣从懂了少女情怀的那天起,就已经认定自己将来要当竹锦的新娘,做就一份“锦绣良缘”。可是这个周心瞳是哪儿冒出来的,周心瞳凭什么抢走了竹锦的心,而且今年过年更是要登堂入室,挤进她家里来过年! “哥哥,就算周心瞳可怜,我们能选择帮她的方式还有很多,也不至于非要请她来家里过年吧!可以给她钱,可以给她包一个酒店的房间。这份钱我来出都行!”齐珠绣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可是她真的压抑不住了! “珠绣,请你收回刚刚那些话。并且,为此向哥哥道歉。”齐怀涵勃然变色,可是还没等齐怀涵出口,齐珠绣背后已经传来母亲齐玉恩的嗓音。依旧温婉,却压力十足,不容抗拒。 “妈妈!”齐珠绣转身惊愕瞪着母亲,“连您竟然也这样想?” “心瞳不仅仅是你哥哥一个人邀请来的客人,也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不管绣绣你个人是否喜欢心瞳,可是你却都不可以因为你个人的喜恶来批评哥哥的朋友,更不可以因此而试图改变哥哥的想法。”齐玉恩面色平静,却威严自现,“绣绣你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可是你早已成年,如今已是大学生,再不可说话做事任性而不负责任。” “妈妈,为什么连您也要邀请心瞳来!”齐珠绣越发不能理解。自己跟哥哥见过心瞳,哥哥也许是出于异性之间的吸引力而格外关注周心瞳,这倒也罢了,母亲这又是要干什么! “我见过心瞳了,尽管只有一面,却很合眼缘。那孩子坚强而知礼,我很喜欢,所以邀请她来咱们家做客。”齐玉恩缓缓言。 “妈妈!哥哥!”齐珠绣只觉宛如被一张柔韧的丝网缠牢,无法挣脱,“好,好!你们两人说了算,我一个人打不败你们两个!” 齐珠绣推开手里的名单,将凳子碰得山响,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严。 “妈妈,对不起。”齐怀涵起身,关切望母亲神色。 “怀涵,不是你的错。也许是妈妈太过娇惯绣绣。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所以我从小都是尽量满足绣绣的需要,可是过犹不及,反倒娇纵了。”齐玉恩轻轻叹息。 . 走廊幽暗,狭长的地带加重了隐秘的氛围。心瞳学着竹锦的样子,将他恤衫推高,露出他紧致却贲张的胸膛,伸出丁香小舌,去舔弄他的男性胸尖。 他的胸肌线条优美,胸肌上的皮肤如锦缎丝滑;其上一粒红豆含在唇中仿佛丁香粒。 竹锦背靠在墙上灼热喘息。走廊里因为是房间与大门之间的通道,所以温度稍低,他呼出的灼热口气全都化作袅袅白烟,额头的汗珠也是冒着热气滑下,那曼妙的水汽拢成雾霭,越发渲染出两人之间的炽烈。 心瞳像是好奇的孩子,而他的身体则是她探险的秘境。她的舌尖水润甜软,她的手指带了点小小霸道游走于他身子每一寸沟回;她的眼睛偏挑衅又大胆地不时抬起望他,贪婪地不肯放过他面上每一寸神情…… 竹锦全然被打败。那“竹奴“一词果然一语成谶,他此时全然是被她掌控驾驭的奴,所有的快乐与颤.栗全都来自她,或赐予,或悭吝,让他只能用身子的反应来祈求,来等待…… 他的周身已被小小而细腻的汗珠布满,他身上青玉枝的香气果然笼成雨林新雾妖娆潋滟……心瞳笑起来,转身勾了他的手指,却回手将走廊里的灯熄灭。两人牵手走在全然的黑暗里,心里闪着渴望又作恶的火花,一步步走进房间去。房间的灯火也随之熄灭,心瞳扯了他的皮带,牵引着他走向床边。 黑暗里,全然失去主动权的竹锦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何狗狗都有一条拴着脖子的皮带,又为何人类的腰带与狗狗的束颈皮带几乎一式一样…… 他说过他要做她的“忠犬“,她则说要他做她的“竹奴”,而这两者最大的共同之处便是那一条真皮铁环铁针的皮带。 心瞳转身仰躺于床榻,在黑暗里只看得见她灼灼的眸子。她笑,她好不压抑地尽情喘息,“奴,取悦我……” 竹锦几乎哽咽,像是狗狗终于得到主人的命令。他立冲上去,还没来得及落尽长裤便已经急迫冲了进去! 水润丝滑,一击嵌入…… 柔嫩紧致的包裹让他咬牙嘶吼。心瞳则含笑一腿抬高勾紧他急迫涌动的腰,另一脚将他还挂在腿上的长裤蹬掉…… “小妖精!”竹锦撑住身子的重量,狼狈地知道自己身上还挂着大衣和围巾,可是他已经来不及褪掉他们。她是他的陷阱,让他只想一再失足,再不回头! 他疯了,节奏快得仿佛百米冲刺;她却一点都不怕,她跟着他的速度,主动抬起自己的身子,任凭他横冲直撞…… “我要死了,要死了……”竹锦一边抵死冲击,一边几乎无意识地沙哑嘶吼。他只觉所有的生命力都只集中在那一个地方,随时爆发而出,全都奉献给身.下辗转缠绕的小妖精! . 今夕何夕,此地何境?眼前黑暗里的世界,还是那座老房子么? 那样热,那般潮湿,那些美妙到不可思议的紧紧裹缠…… 那一定是热带丛林吧? 水声是山泉从山顶奔流而下,中间撞上山岩,发出的响亮拍击; 而那潮湿,定然是一场热带的暴风雨带来的雨水充沛,那甘霖润泽了每一株草每一棵树,催开了每一朵花。浓密蓊郁,植株茂盛…… 还有那丝滑曼妙的裹缠,定然是树藤妖娆、软花冶艳,它们最喜攀援生长,每遇挺拔硬物便会急不可耐地缠绕爬行,如影随形不肯放松…… 从来,热带丛林于东北出生长大的竹锦而言都是从未涉足过的秘境,是心瞳带他走入那片神秘的云南丛林;而她身子里的丛林,更是她引他一步步深入…… 水声激荡里,藤蔓妖娆,秘花盛放竹锦疯狂地一度度进退,想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倾注! 竹锦按捺不住地叫出声来,像是丛林里亢奋到不可自制的狂兽,早已忘记了人类的语言,只能用最原始的叫声来传达自己的狂喜、与挣扎…… 心瞳感受到了他的肢体语言,知道他要……心瞳将双腿全都盘在他腰上,长发妖冶抖动,却将双臂向下撑起身子,含羞却野蛮命令,“不许,还不许!说了你是我的奴,所以我命你不许现在就结束!” 夜色幽暗里,她的双眼是唯一闪亮的星辰;她的红唇是最为娇艳的花朵;而她被汗水濡湿而妖娆抖动的长发正是热带丛林里最曼妙的花藤…… 竹锦嘶吼,大手狠狠扣紧她挺峭的臀,“小妖精,我忍不住了!” “不许!”心瞳闪烁着狡黠,霸道地笑,一个转身反将竹锦压向床褥,身子宛如骑马,身子后仰,手向后去 “啊,小妖精,你这是?”竹锦惊讶出声。 她仰着身子摇曳,手却轻轻揪住,“……这里据说可以延缓那个,我试验看看是否真的。书本知识都是死的,只有实践方可出真知……” 她比他还要疯狂,她涌动的速度甚至比他还要快。竹锦被夹击在喷发与压抑之间,那种快乐与痛苦交织的滋味,让他再顾不得什么男人的面子,就这样在一个女子的身.下,疯狂叫出声来! 火辣的汗水沿着心瞳完美的胸线滑下,落在竹锦身上。心瞳俯首将那滴汗沿着竹锦的身子舔进口中。她笑,呢喃赞叹,“你叫得,真好听……你身上的香气,好迷人……” 竹锦哪里还能忍得住,嘶吼着双手一边一个狠狠捏紧心瞳的tun瓣,狂吼着将所有的灼热全都喷涌而入! 巅峰里,心瞳骑在竹锦身上,完美的丰盈如凝脂抖颤,整个人宛如一朵妖冶的罂粟,艳丽绽放! 他是她的根系与土壤,她是他供养盛放的花。她与他本是一体,她与他不可分开…… . 热情已经得到完美释放,可是他们还谁都不肯放过谁。她的下方依旧含着他,而他则贪婪地继续含住她丰盈上的红豆…… 直到,心瞳事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尖利地叫起来。 心瞳从他身上爬起来,用手捋拨开被汗水濡湿得宛如水藻纠缠的长发,垂眸望身.下那妖冶如夜色里的狐妖的男子,含笑,敛住不舍,“段公子,你该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我答应了半个小时之后就放你走。” 竹锦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抱住心瞳不肯放开。她柔腻的身子在他怀里丝滑如鱼儿,让他宁死都不愿放手! “听话。”心瞳从他臂弯滑脱,亲自起身将被她褪掉的衣裤,一件一件给竹锦重新穿回去。即便是最私密的内.裤,也是她亲手帮他穿回。 她自己的身子还赤着,在幽暗的光线里仿佛散放着珍珠般柔媚又隐秘的光华。她的一丝不挂,与他一件件穿上衣裳,成为截然的对比。她在他面前温柔地笑,托着他的脸颊,轻轻拍了拍他,“乖,回去。你不仅是我一个人的竹奴,你更是你父母的儿子,是你兄姐的弟弟。我不可独占你,我方才已经要过你,我很知足。” “我不想走!”除了这四个咬牙切齿的字,竹锦什么都说不出来。老天爷,干脆杀了他吧,刚刚经历过刚刚的一切,他如何舍得走! “走啊。”心瞳起身推着他向外去,“就算你走了,我知道你这里也会一直想着我。”她伸出春葱一般的手指点着他的心口,霸道却又温柔地含笑,“这就够了,真的。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窗外,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音乐,王菲空灵的嗓音在空旷宁谧的天地之间如烟如雾飘渺而来,“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歌声余雾里心瞳笑开,灿如暗夜春花,“晚安。” . 竹锦下了车飞奔进屋,爸妈和哥果然还都在等待。巧奶奶站在门口,手握在围裙里,看样子已经等了良久。 竹锦奔进门去,拥抱了巧奶奶一下。巧奶奶叹口气,“祖宗啊,你可回来了!” 竹锦进门,面上已经挂满了微笑,“爸爸妈妈,我回来啦!”说着就去掀盘子上盖着的碗,吸着鼻子,“哇,今晚上什么菜,打鼻子地香!饿死我了,可以开动了吧?” 本来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却被竹锦这样没心没肺的几句话给搅散了。徐木怡抿嘴笑,“这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饿肚子的奔进家里来找食儿吃。真是奇迹。” “进来先洗手去,一点规矩没有!”段玉帛嘴上虽然训斥着,面上却也和缓开。 柏青不着痕迹地暗自叹了口气,主动端着盘子碗走向厨房,“我再去给热热!” “你跑哪儿去了才回来?”段玉帛虽然已经不再关着竹锦,不过语气里还是严厉。 竹锦笑,“我打工去了!” “你,打工?”段玉帛好悬被气乐喽,“你这又是唱哪出?” 竹锦笑眯眯,“真的,我干促销员去了,促销方便面。然后跟同事一起吃了点饭。这也是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嘛,省得爸您又说我养尊处优、四体不勤。” “你在外头吃了饭,回来还嚷着饿?”徐木怡问。 “那怎么能一样?”竹锦涎着脸跟小孩子似的搂住妈,“跟谁吃饭,就算吃龙肝凤胆,又哪里比得上陪爸妈吃一顿家常便饭?”竹锦说着也是感喟,“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不过如此。那时候不是爸爸忙,就是妈妈忙,总难得全家人聚一起好好吃顿饭。” 竹锦一句话说得徐木怡险些落下眼泪来。段玉帛就轻叱,“又惹妈妈难过!罚你一分钟内将妈妈哄好!” 竹锦赶紧面向母亲,眼珠挤一起,嘴嘬起成小鸡样从小到大,每碰见母亲不开心,他总是这样耍活宝逗母亲开心。徐木怡无奈笑开,拍了竹锦一记,“你这孩子,多大了还玩这个。” 柏青和巧奶奶将饭菜端上来,竹锦真的跟饿殍似的大吃特吃,看得段玉帛和徐木怡都是叹息着微笑。 竹锦这个倒真的不是装的,他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体力消耗,那点羊肉早消化光了。 更何况,只要能哄得父母一笑,撑死他也乐意! 竹锦刚刚将一筷子青椒肉片塞进嘴里,却冷不防母亲轻轻一声,“明早起来将家里的年货按样给心瞳送过去一份儿。尤其那些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都给心瞳拿过去吧。往年你姐姐在,今年她也不在家,就都给心瞳送过去。” “咳咳咳……”竹锦被呛得咳嗽,使劲灌了两大口水。 段玉帛和段柏青也有点面面相觑。 徐木怡径自起身,“就算你是个猴儿,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安着什么小九九,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知?” 竹锦乐得赶紧咽了嗓子眼卡着的那口青椒,跳起来抱住母亲,“妈,那您答应了?!” 徐木怡转头过来静静望竹锦,“三儿,妈答应的只是让她暂时住在老房子那边。她爸爸留给她的房子被查封,妈妈也有责任,所以妈妈当然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妈妈也只是出于她爸爸老同学的情分,同意你去送些年货。仅此而已。” 竹锦苦恼地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多说,只衷心感谢,“谢谢妈妈,我替心瞳谢谢您!” ---------------- 152、齐家的春节(1) 齐怀涵将车子停在齐家大宅门前,心瞳下车,终究还是紧张地深深吸气。 “心瞳你怕了么?”齐怀涵转过车子含笑站在心瞳身畔,垂首望她,“如果害怕了,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心瞳笑起来,“齐大哥,你果然厉害,知道对我这种性格的人,还是用激将法最好用。” “不瞒你说,我真的害怕了;真的很紧张。不过就因为你这句激将,我也必须勇敢起来,所以我不会转头就跑,而是会一直朝前。” “这样强悍?”齐怀涵挑了眉尖笑得温润里透着一丝狡黠。 心瞳坦然仰头,“我知道世家规矩多,齐大哥既然邀请我过来一起过年,那么一定是向长辈们事先禀告过的;既然已经让长辈们知道,那么如果我不来,就不仅仅是我个人胆大胆小的问题,而是对长辈们失礼了。” 齐怀涵由衷点头,伸手拍了心瞳的肩膀,“你总带给我惊讶连连。” 心瞳眨眼而笑,“希望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两人并肩,互视而笑。都没注意门阶上齐玉恩与齐珠绣已经迎出来。心瞳与齐怀涵的相对而笑让齐玉恩与齐珠绣的反应截然相反: 齐玉恩是抿嘴而笑; 齐珠绣则是恨恨甩过头去。 . “伯母。”感知被人注视,心瞳回神,赶紧走上前来见礼。忍不住打量齐玉恩。今天的齐玉恩穿了件纯黑的裹身羊毛裙,上身加了件大红的羊毛针织披风式开衫。经典的红黑相配,恰到好处地彰显出节日的喜庆,却又不过分高调。 更为难得的是齐玉恩在鬓边簪了一朵绒球红花,既是陪衬整体衣着,更给她平添女子娇媚。谁说“娇媚”一词,只属于小姑娘?即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齐玉恩身上处处依旧让人有惊艳之感。 心瞳看得心旷神怡,方才那点子忐忑就也散了。 齐玉恩拉着心瞳嘘寒问暖,继而转身去叫齐珠绣,“绣绣,心瞳虽然是哥哥的客人,但是心瞳是女孩子,所以照顾心瞳的任务就交给你。” 齐珠绣显然之前已经被母亲嘱咐了良多,这才迎着头皮跟着母亲一同迎出门来的。可是饶是如此,听见母亲这样的吩咐,齐珠绣还是挂了一脸的不情愿。 心瞳微笑,“伯母其实不必的,我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额外让齐小姐照顾我。” “心瞳,伯母知道你是自强的好孩子,可是这是我们齐家的待客之道。这件事你不必管,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对自己女儿的要求。” 心瞳一叹。能有这样温柔而不失威严的母亲,真是幸福。齐珠绣果然生在福中。 “那就麻烦齐小姐了。”心瞳不忍拂逆齐玉恩的心意,主动与齐珠绣说话。 “跟我进来吧。”齐珠绣转身先走进门去。 . 齐家的房子是独栋别墅,外表看上去跟竹锦家的俄式小楼很是相似,可是年代却是不同。竹锦家的房子带着历史的痕迹,齐家的房子则是崭新的,所有的装修都仿佛漾着油漆的光艳。 当年齐怀涵的父亲齐浩东跟竹锦的父亲段玉帛本是一同当兵,一同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只不过齐浩东转业得早,而段玉帛则在部队里一直升为省军区司令。 “这我爷爷奶奶,这是周心瞳,哥哥的客人。”齐珠绣不情不愿地领着心瞳进了二楼的正房。齐家老爷子齐伯明、老太太宁心梅正在泼墨写春联,听了齐珠绣的声音都向心瞳望来。 心瞳有点紧张,赶紧深深鞠躬,“齐爷爷、齐奶奶,晚辈周心瞳见过二位老人家。” 齐老夫妻退休在北京,却也经常两个城市走走,过年还是留恋辽沈老家。 齐伯明笑了笑,“已经听说心瞳你要来一起过年,欢迎啊。”老爷子须发皆白,动静之间有仙风道骨。 齐老太太穿了件大红的羊毛衫,个子不高,笑容却是格外慈祥。老太太倒是端详了心瞳良久,抿嘴一笑,“这孩子,看着格外带亲。倒像是见了另外一个孙女儿。” 老太太说着走过来望心瞳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心瞳登时脸红,情知两位老人家恐怕是误会了,他们二老极有可能以为她是齐怀涵的女友,所以才被齐怀涵郑重其事邀请来家中过年。 “奶奶,不许欺负心瞳哦。”齐怀涵的嗓音带了丝笑谑,从后头缓缓走来,“她会不好意思的。奶奶如果吓跑了心瞳,那我这个年可怎么过?” “齐大哥……”心瞳皱眉,转头去望齐怀涵。 是感谢齐怀涵帮她解围,可是这番话恐怕会越描越黑。 齐怀涵笑,站在心瞳身畔,“爷爷奶奶您们写完了没?我跟心瞳出去贴。” “哥,每年都是你我一起贴的。”齐珠绣在畔清冷一声。 心瞳笑着走向齐伯明的书案去,带了点淘气望齐伯明,“齐爷爷,您老这金粉总是调不好,那齐大哥他们可有的等了。” 齐伯明停笔挑眉,“你这丫头眼睛果然厉害!他们两个都没看出来,你却看出来了!” 心瞳笑开,“爷爷方才一直眉头紧蹙。我就在猜,爷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是远远看齐爷爷的字,也是雄浑有力、气韵酣畅,应该不是字本身的问题;然后看齐爷爷摊开在桌边的几张同样的字,才发现是金粉没有调好。” 心瞳笑着抬头望齐怀涵,“齐大哥,你跟齐小姐一起去准备贴字,我帮齐爷爷调好金粉,然后给你们当传递工。” “这孩子……怎么还‘齐小姐’地叫。叫她绣绣吧,家里人都这样叫的。”齐奶奶就抿嘴笑。 “说什么这么热闹?”楼梯上当当响,走上来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穿一件军式风衣,却明显有商人的气质。 “二叔。”齐怀涵率先出声。 齐老太太也点头,“鹤南,怀涵带了个小朋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心瞳赶紧转身见礼。齐鹤南,正是齐珠绣之前跟竹锦母亲徐木怡提及的那位在大兴安岭养山货获利千万的那位叔叔。 齐鹤南挑了眉毛望心瞳,眸子里带着商人特有的那种估量感,仿佛在测算心瞳此人值多少钱。 心瞳有点别扭,却也只能含笑撑着。 好在齐鹤南也极快收敛了,点头一笑,“怀涵眼光不错。” “哈……”齐怀涵清亮一笑,自然将手放在心瞳肩上,转头朝齐鹤南一笑,“谢了二叔。” “丫头,你说了帮我调金粉,怎么撂挑子了?”多亏那边厢齐老爷子抗议了,心瞳这才逃过眼前窘境。 . “哥哥向来是富有同情心的人。”大家各自去忙,两个女孩自然凑在一处,齐珠绣清冷解释,“他从小就经常带路上捡到的流浪猫狗回家,如今每次去云南谈生意还会资助那边山区的孩子念书……” “齐小姐你不必这样费心解释。”心瞳听着只想笑,“我从没误会过齐大哥任何。我来齐家过年,也只是不相拂了齐大哥这份心意。仅此而已。你想多了。” “你能这样说,倒让我刮目相看。”齐珠绣并不遮掩自己的情绪,“否则我真的要以为你一脚踏三船!你与竹锦公然在九城出双入对,你在你们医大又跟周正被公开宣布为男女朋友,如果此时你再敢对我哥哥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定然第一个拆穿你!” 心瞳觉得可笑,却也忍不住皱眉。她明白,在旁人眼里恐怕真的已经是这种“一脚踏三船”。 “齐大哥是个好人,是我尊敬的朋友。只是……他不是我的菜。”心瞳不卑不亢反击,“听齐小姐方才这番话,倒是让我惊讶,难道齐小姐都不了解自己兄长的为人么?” “周心瞳,我已知你身份。你自己也该明白,你会给身边人带来麻烦。”齐珠绣冷冷凝住目光,“你说我哥不是你的菜,那你想说锦是你的菜么?且不说这是不是你的一厢情愿,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真的两情相悦,可是你总该知道以你的身份,是不可能跟竹锦有将来的。” “一个跟毒贩同流合污的失节禁毒警察的女儿,难道还梦想嫁进段家?锦的母亲是禁毒警界官员,你们身份之间的界限是永不可跨越的!” --------- 153、齐家的春节(2) “我知道。” 出乎齐珠绣意料,心瞳一没否认,二没反唇相讥,而只是淡然接受了她的说法。 “可是就算明知道将来不可能在一起,就要刻意否认现在的心动么?未来究竟有多远,谁也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是把握现在,只是想要好好体会现在爱他的这份心情。” “齐小姐,我知道现在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对于我来说,这样就够了。哪怕这种心情能够被允许延续的时间只有一天,那我也情愿将这一天当作一生来过。” “周心瞳,你!”齐珠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周心瞳怎么可以这样!不是女孩子都应该脆弱一点的么,一谈到未来的不确定,不是该为了自保而放手的么?怎么这个周心瞳反倒能说得这样淡定自在,倒仿佛她齐珠绣是小人之心! “我不知道齐小姐你过去曾经与竹锦发生过什么。可能是你喜欢他,也可能是他喜欢你,或者你们两人互相喜欢青梅竹马的故事大抵如此。可是我至少可以分辨得出,竹锦上了大学之后,你们两人之间的这份感情已经不再。而我是大学开学之后才认识的竹锦,所以我并未插足你们二人之间。” “我在这个时间里遇上他,喜欢上他;他也同样。所以齐小姐,就算我明知道你嫉恨我,可是我却依旧可以从容自在出现在你面前。因为我并无对你不起,也请齐小姐你自己调整自己的心态。我来府上过年,心中怀有感激,也不希望惹得齐小姐你一整天面上沉郁。” 心瞳静静一笑,光芒并不炽烈,却如铂金一般坚忍,“齐小姐,坦白说我羡慕你的美貌;可是你如果继续沉郁,你的美丽就像蒙尘的花朵。多可惜。” “我不用你管!”齐珠绣咬牙,别过头去望窗外,面色一红一白。 “好,那我去帮忙。”心瞳淡然起身,转身出门。 门上轻轻一响,齐珠绣恨得大喊,“你又进来干什么!” “啧啧,这是谁惹我们小公主生气了?” 齐珠绣猛然转头,懊恼一声,“二叔,怎么是您啊!” 齐鹤南走进来轻轻摇头,“就你刚刚的心急劲儿,就已经落了下风。绣绣,你的身份哪里是那个丫头能比得了的,所以怎么会从容全被她拿走,而你反倒焦躁了呢?” “哎呀二叔,您不知道怎么回事!”齐珠绣面上大红。 “别轻视你二叔的商人眼光。二叔这些年在东北老林子里头,什么生的熟的都见过。那丫头眼睛里有野性的光,绣绣你气场不够。单就这一点,你就难赢她。” “那我是比不了!”齐珠绣咬牙,“她本来就是个野丫头,家里每个人约束的。可我怎么行!” “所以我就很没看懂绣绣你的立场如果你是为了段家小三儿,那你反倒应该开心她跟你哥哥要好;可是我看你也不喜欢她跟怀涵走得近……绣绣,你要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齐鹤南一句话说得齐珠绣愣住,“二叔,我不是反对她跟我哥走得近,可是我是不希望她将来有一天真的成为哥的女朋友,或者还要成为我嫂子啊!我讨厌的人,你难道让我真当她是家庭成员?!” “可是那个丫头却很清楚自己的立场。”齐鹤南挑眉望齐珠绣,“她刚刚说的非常明确:你哥哥不是她的菜。反观绣绣你瞻前顾后,如何与她对敌?” “哎呀二叔!”齐珠绣羞愤,“您到底这是帮我,还是帮她灭我来的!” 齐鹤南遥遥望楼下,“我倒是好奇这个丫头的心思。按理说她明知道你不欢迎她,一般的女孩儿都会避而不见;可是她非但不避,反倒这么勇敢地真的到咱们家来过年……” “她到底为的是什么呢?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找个过年的地方么?如果说是为了怀涵呢,她自己却又清楚得很,她并不喜欢怀涵……” 齐珠绣听得也是一个激灵,“对啊,那她为什么来的!” 齐鹤南眨眼一笑,“绣绣你找找答案。说不定你找到了答案,就也同时找到了打败她的最有效的武器……” . 竹锦身在爷爷奶奶家,就跟火烧屁股的猴儿似的,有点坐卧不宁。 段老太太田馥芳就问徐木怡,“这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木怡情知原因,却也不能在婆婆面前说破,只能含混答,“他期末考试的事儿,家里不是还没正经问起来呢嘛。他是怕咱们过年跟他算总账。” “说的是啊!”徐木怡这一说,田馥芳可想起来了,“小蒙两口子还亲自跑来跟我道歉,说什么他们女儿连累了竹锦。我看人家根本就是敢怒不敢言,实则是来跟我抱怨,是竹锦胡来而连累了人家甜甜!” “哦?”徐木怡也没想到婆婆竟然是跟蒙家相识的,“妈妈,您跟蒙家还有来往?” “当年我们家祖上每年都去云南那边采药。那边的丛林真的是个天然的药物宝库,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进了丛林就等于是送死,所以就认识了小蒙他们家。蒙家也是粗懂医药的,又给我们家当向导,在当地帮了好大的忙。他们蒙家就是希望孩子能走出大山来,小蒙后来考到东北来念书,咱们家也是多少帮过忙的。” 徐木怡听来也微微惊讶,没想到田家跟蒙家还算世交。 田馥芳说着叹息,“小蒙说,他们家甜甜打小就喜欢竹锦。说是小时候见过竹锦,就一直偷偷藏在心里。咱们家三儿啊,倒是从小就惹桃花债的。”老太太说得并不真的愁,反倒有种家长说起孩子的那种自豪感来。 “既然这样,倒是真的应该让竹锦给蒙家打个电话。这事儿我估摸着,应该还是竹锦惹的事儿,让人家蒙甜甜跟着吃挂烙了。”徐木怡只能摇头。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她当然得把这个事儿的罪过记到儿子头上去。 从大人的视角来看,没人能想到蒙甜甜那样相貌甜美的女孩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田馥芳点头,“不管孰是孰非,竹锦终究是男孩儿,再加上咱们家的地位在这儿摆着,没道理咱们反倒小家子气。” 正说着话,电话响起来。田馥芳亲自接了电话就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小蒙说明儿就带着蒙甜甜过来拜年。当面把话给说开了也就是了。可得嘱咐竹锦好好跟人家蒙甜甜道个歉,大过年的别给弄生分了。” 徐木怡赶紧点头,“您放心,我回头就压服他。” . 其实竹锦的抓耳挠腮并不仅仅是惦记心瞳,心中还有姐姐檀云。 爸妈严令,不许将姐姐接受特别任务的事情说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都年纪大了,又是大过年的,一旦出了问题担待不起。 竹锦真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云南去看看,他真的想亲身代替姐姐去出任务,而不要让姐姐去! 却没想到先接到了周正的电话。周正劈头就问,“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心瞳去齐家过年!齐珠绣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你这不是把心瞳往枪口上撞?” 一听是周正,竹锦的心情可算放松下来。不然面对着一屋子的长辈和年货,他真快憋疯了,“正正,想我了吧?” “段竹锦,你别没事儿找事儿!我没工夫跟你斗嘴!”周正语气极是不耐。 “斗嘴?”竹锦狡黠一乐,“是亲嘴的一种方式么?最激烈的那种吧?”竹锦越说越下道儿,索性问开了,“周正你亲过嘴没有?初吻跟谁呀?” “段竹锦!”周正气得差点摔了电话,“你能有点正经的不!” “正经?好啊。”竹锦握着电话笑嘻嘻,“那你觉得心瞳该去哪儿过年啊?难道是你们周家?” 一句话将周正噎死,他半天才说,“如果心瞳肯来,我当然可以禀明长辈。” “拉倒吧!”竹锦毫不留情面,“不说别人,就你姐早都看不惯心瞳了,我都知道!” “我姐总归比齐珠绣好应付!”周正语气惶急,“难道你不担心齐珠绣那个脾气会伤到心瞳!” “我不担心。”竹锦淡然一笑,“如果真的担心,我肯定有办法不让她去;既然她去了,我就相信她自己一定能应付得了。”竹锦想起心瞳每当发怒时灼灼闪亮的眸子,忍不住笑起来,嗓音也温柔下来,“周正,其实心瞳是比比我都强悍的。别看她是女生,你我捆一起都及不上她的坚强。” “我倒是好奇,那天看见你跟蒙甜甜挎着胳膊走在商业街上,是什么意思……正正,你的眼光没有差到是个女人就行的地步吧?” ---------------- 154、请你一定要幸福(第一更) 听见竹锦说看见了蒙甜甜挎着胳膊跟他一起逛街,周正瘪茄子了,只嗫嚅着,“你,你都看见了……” “嗯。”竹锦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正正你要是跟蒙甜甜混在一起了,那你就离心瞳远点。顺便再忠告你一句:蒙甜甜这丫头不简单,你好自为之。” “竹锦你听我说!”周正急了,“不是我要跟她怎么样,我也根本就不喜欢她!是她,是我们……” 竹锦狐狸眼睛一转。男人通常会在什么事情上吞吞吐吐,竹锦岂能猜不到的!更何况没人比竹锦更了解蒙甜甜这个人能阴狠到什么地步。一听见周正的反应,竹锦就能猜到周正是着了蒙甜甜的道儿了! “正正,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可是麻烦在迂腐。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被一层膜束缚?”竹锦冷笑,“这世上还有处.女,可是有些人如果还靠这个来招摇撞骗,那相信她的人只能说是二b!” “竹锦请你注意言辞!”周正心中惊跳,“不管这个时代怎样了,可是这总不能成为男人们不负责任的借口!”周正难过握紧电话,“我也有过私心,我也想撇下她就走;可是,可是人总得有良心!难道那样的时候真的能转身不顾?” 竹锦眯起眼睛来望天空。冬日的天空不见湛蓝清透,纵然是亮瓦晴天,看上去也似乎蒙蒙地有一层雾气,映得天幕都是一片灰色。 灰色的天幕背景下,爷爷家高挑的房檐上立着一只喜鹊。那鸟儿吃得又大又肥,因为喜庆的名字使得它逃过了人们的猎捕,所以如今更是招摇得都进了城市。可是坦白说它长得也不比老鸹漂亮多少,尤其开口一叫,一点都不觉得好听…… 它胜就胜在它的名,所以骗过了人们的眼睛。 “我能。”竹锦冷冷开言,“如果有人敢这样对我,我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嗤……”周正在电话里绝望笑开,“你段竹锦冷血无情,这地球人都知道。所以就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无人会说什么;可是我不同。我跟你总归不是一类人,我有我自己必须坚持的道德规范。” “死要面子活受罪!”竹锦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段竹锦,只求你……”周正犹豫着还是开口,“求你暂时不要将此事告诉给心瞳。否则,心瞳肯定再不理我。她最讨厌做事不负责任的男生,我怕跟她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我就告诉!”竹锦长眸斜挑,邪性儿笑开,“我就等着这一天呢,我要在心瞳面前将你撕得粉碎……嘿嘿,正正,你死定了……” “段竹锦!”周正真真怒了,“我肯对你倾吐心声,本是当你为友,可是你竟然这样对我!段竹锦,你让我失望!” “你想瞒……可是你能瞒多久?”竹锦收敛了面上笑容,红唇抿紧,“再说,就算我肯为你遮掩,你以为蒙甜甜就不会在心瞳面前说出?如果是她先说了,那你就更被动,心瞳只能会从心里更讨厌你的做法!” 竹锦说着轻轻叹息,“正正,如果真的还想跟心瞳日后做朋友,那就跟她开诚布公。做朋友,这才是最起码的尊重。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与其费尽心机这样遮遮掩掩,不如想办法去面对心瞳知道了之后的反应。“ 竹锦站在灰色的冬日天空下微笑,“其实正正你也根本就不用这样紧张。因为心瞳也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所以就算听说你跟蒙甜甜上.床了也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反应。你想得太多了。” “段竹锦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周正捏着电话咬牙,“刚刚听你还算善良地劝我,给我指点迷津;结果你回头就这么打击我!” 竹锦大笑,“我既是天使,又是魔鬼我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不行么?” 周正在电话里不厚道地一声长呕…… . 心瞳进厨房,手脚麻利地拿过蔬菜来进水池里冲洗。齐玉恩看着就笑,“心瞳你今天是客,不必帮忙。过年本就是小孩子们最开心,你去跟他们玩去。” “伯母您要做的是云南菜,我能帮上点忙。”心瞳说着手脚不停,抓过案子上的菠萝来,用去皮器熟练地螺旋状割除菠萝皮。 “心瞳你小心。”齐玉恩看心瞳手脚麻利,不觉微笑。 其实现在生活都好了,过年过的不过是一个节日的气氛。年夜饭的饭桌上吃什么都已经不新鲜,反倒是在厨房里事先的这顿忙活极有气氛。只可惜齐珠绣从小娇生惯养,从来也不进厨房来。 此时厨房里橙黄色的灯光氤氲,各种食物的香气里那年轻的女孩子面目如画,齐玉恩只觉仿佛心上缺失的一角被补齐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家人一起忙碌的这份热闹,却没想到反倒是这个来当客人的孩子帮着给补齐。 “心瞳啊,你怎么会懂得做云南菜?”齐玉恩抿住眼底水意,回头去看着锅。 “我爸爸多年来一直在那边工作,每次休假回来都会给我做云南菜尝尝鲜,所以我就跟着学会不少。小时候有假期我也过去云南,所以对那边的民俗并不陌生。”心瞳将菠萝浸泡在盐水里去涩,然后取出细细切片。 看见案板上搁着菠萝,心瞳都没问齐玉恩,就已经能想到齐玉恩是要做菠萝爆肉片,遂按照这道菜的方法来处理菠萝。 齐玉恩看着心瞳在灯下熟练将菠萝浸泡盐水、切片,只觉心中更是涌动。本是陌生人,可是这孩子竟然就能直接猜中她想要做的菜式,那份灵犀感越发浓重。 “伯母,其实我也听说许多富贵人家会在过年的时候聘请厨师来做年夜饭。能吃得新鲜,更主要的是可以免除主妇的辛劳。一年到头也都好好休息休息,那您……”心瞳一边熟练切片,一边轻声问。 “是有这样的做法。怀涵的爸爸都定了一位厨师,说要让我好好放假,可是我还是婉拒了。就因为是年夜饭,就因为是全家人围坐守岁的饭食,我才更要亲手来准备。” “是很麻烦啊,可是我很喜欢这段准备的过程,能将自己的心意全都融进一汤一饭当中去,看着本来生冷的食材都变成活色生香的美餐,我会觉得特别开心。” 心瞳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望齐玉恩。厨房里的蒸汽仿佛喷进她眼底去,让她眼底含了水意。 “孩子,你怎么了?”齐玉恩关切地问。 心瞳深深吸气,摇了摇头,“伯母说的真好。我小时候也曾经梦想过能有这样的时刻,能听见妈妈一边跟我说着温柔动听的话,一边准备年夜饭……” “怎么?”齐玉恩忍不住问。 心瞳努力一笑,“小时候爸很忙,并不是每年过年都能回家来,所以过年的时候经常就是我跟爷爷两个人。” “那你母亲呢?” 心瞳垂下头去,继续仔细地切片,“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一直有个愿望,想要亲口问问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瞳瞳不懂事,惹妈妈生气,所以妈妈才会走?如果是的话,那瞳瞳会发誓,再也不淘气,再也不惹妈妈生气……” . “孩子……” 厨房里橙黄色的灯光温暖,食物的香气静静流散,齐玉恩含泪走过来一把抱住心瞳,“对不起。是伯母问起你的伤心事,让你难过了。” “没事,伯母。”心瞳坚强地笑,“那都是我小时候的想法,其实长大了已经不那样想。小时候小孩子会无法理解父母的分开,可是长大了就明白,其实大人也有大人的世界,大人也有大人的抉择。” 心瞳转头过来望齐玉恩,“所以现在对我来说,妈妈在哪里都不重要,她还记不记得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论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我都希望她幸福……” 齐玉恩的眼泪控制不住,扑簌簌落下来,更紧地搂着心瞳,“心瞳,你真是个好孩子!相信你妈妈一定能听见你的心声。她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幸福,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愿。” 心瞳终于放纵自己落下泪来,也抱紧齐玉恩,无声地让泪水落进齐玉恩肩头的衣料里。 妈妈,请您一定要幸福。 一定! . “怎么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奏鸣曲也会让两位美女感动到相拥而泣么?”背后有一把儒雅的嗓音传来,心瞳忙收住眼泪回身去望。 白色的雾气里,有一个中年男子含笑而立。 心瞳一惊,手一划拉,案板上一个瓷碗应声落地,“啪”地摔了个粉碎! ----------- 【稍后第二更。】 155、 “心瞳!”从后头进来的齐怀涵见状连忙冲过来,一把夺过心瞳的手,仔细将她扯离地面碎瓷,紧张地问,“割到没有?” 心瞳摇头,“没有。不小心打碎的,真不好意思。” “岁岁平安。心瞳你别担心,这倒是好兆头。”齐玉恩也忙过来握住心瞳的手。 “看来,是我的错。”那中年男子含笑颔首,“孩子啊别紧张,我虽然是这个家里看似严肃的那个家长,可是我向来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 齐怀涵低声介绍,“家父。” 心瞳连忙收摄心神走来行礼,“伯父好。心瞳方才莽撞,让伯父见笑了。” 齐浩东含笑,“那你要先原谅伯父,刚刚惊吓着了你。如果你不肯原谅,伯父哪儿好意思受你这个礼呀?” 心瞳终于莞尔笑开,“伯父您太客气了。是我自己脚下打滑才碰到那碗,才不是被伯父吓到。” “哈哈,好孩子!”齐浩东朗声大笑。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齐玉恩和齐怀涵也都笑开。 齐浩东瞅着案板上放着的菠萝就咋舌,“从前每次你伯母要做菠萝爆肉片,处理菠萝的工作总是我的。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可以退休了,心瞳啊你做得比伯父好太多。” “呀!”心瞳这才想起那些菠萝切片来,连忙转身将它们都泡浸盐水里去,否则在空气里放时间长了,会变软变黑的,既不好看,吃起来也不爽脆了。 齐浩东看心瞳麻利的动作,跟齐玉恩对望了一眼,然后两口子笑眯眯转头望齐怀涵。 齐浩东更是补充一句,“心瞳啊,日后你伯母只要做云南菜,你可要负责过来给你伯母打下手。伯父我彻底退休了哟。” 齐怀涵欣喜地走过去轻轻握住心瞳手臂,转身向父母,“谢谢爸爸妈妈!” 心瞳有些诧异,不过却也只能顺着跟着一起致谢。 . 忙完了年夜饭,心瞳这才看见电话上已经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出于礼貌,心瞳来了齐家就将电话放在包里,而且设置了振动。 心瞳接起电话来就笑,“你吃饭了么?” 外头已经有人家开饭了,喧天喜地地放起鞭炮来,心瞳要一只手捂着耳朵才听得清竹锦在电话里那懒洋洋的话语声,“没有……坏人,你去了齐家就忘了我。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你都不接……”段公子化身小怨妇。 心瞳心软,“我帮着忙活来的,一直没闲下来看手机。竹锦,对不起。” “可怜的我呀,就举着电话,从早晨举到现在,我都累死了……我现在可知道董存瑞是怎么死的了,他不是被炸死的,他是一动不动举着炸药包给累死的……”竹锦继续加重悲剧效果。 “你又胡说了。”心瞳无奈笑开,“手机的重量能跟炸药包比么?” “人葛大爷都说了,手机它就是个手雷……重量也轻不到哪儿去啊。”竹锦还在电话里贫嘴。 “你没说的了,是吧?那我挂电话去跟着摆桌子去啦。”心瞳抿嘴笑。抬头望窗外,暮色里已经是一片红光。有漫天大红灯笼的光芒,也有爆竹炸裂开的红光,天地混沌着却是格外的喜气洋洋。 “……我想你。”窗外一枚大大的二踢脚炸裂开,“砰”地一声巨响,心瞳的耳朵跟车子报警器似的随着尖利地响开却依旧听得清他慵懒的诉说。 心瞳的灵魂仿佛都一下子瘫软下来,“我知道。” “哼,就会说‘我知道’……我不要听这个。”竹锦跟要糖吃的小孩儿,握着电话纠.缠。 心瞳无奈笑起来,手指绕着窗帘的穗子,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我也想你……” “哪儿想?”心瞳就知道那家伙得打蛇随棍上,所以她才本来不想跟他说。 “心里呗。”心瞳无奈,只能回答。 “还有呢?”某人就是最善于说着说着就拐弯儿。 “没啦!”心瞳又气又羞。 “说嘛~~,人家想听……”竹锦继续耍赖。 “……”心瞳死活不说了。 竹锦笑,知道他的姑娘又害羞了,“我反正哪儿都想你。人家我那兄弟可怜啊,大过年的无家可归,只能在外头流浪……” “嗯?”心瞳一下子没会过意来,“你什么兄弟?”随即猛地想到答案,羞得当场跺起脚来,“段竹锦,你个不要脸的!” “哈哈……”竹锦得意大笑。 “心瞳,怎么了?”齐怀涵的嗓音从后头传过来。 竹锦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电话,恨不得将嘴唇从电话里伸过去贴着心瞳那羞红的小脸蛋儿,“我说真的,你别想歪了。你不在我身边,我自己就真的跟孤魂野鬼似的。你不在,我就找不着家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是家人,却不是我最亲近的那个人……” 狐狸长眸轻轻敛上,“瞳,我只想抱着你,就我们两个人。” “……傻瓜。”心瞳早已泪盈于睫。远远近近的大红灯笼,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声,整个天地都在热闹着,却隔开了他们两个人,不得在一处。 “心瞳?”齐怀涵摆完了桌子走到窗边来,惊讶望着心瞳睫尖儿上的泪,“怎了?” 心瞳忙挂了电话,含笑摇头,“没事。是开心的。” 齐怀涵怔忡望她掌心电话,“竹锦?” 心瞳也不回避,坦然一笑,面上有红云涌起,“是。” 静静抬头望齐怀涵秀逸出众的容颜,“齐大哥,我不想你有任何的误会。在我心里,齐大哥是兄长,是良友。竹锦才是,喜欢的人。” 如果来齐家之前一切尚不明晰,可是来到齐家之后,齐怀涵在人前人后的小小细节却让心瞳不能不警觉。自认从未给齐怀涵任何误会,可是齐怀涵的反应却有点奇怪。她跟齐怀涵绝无可能,这一点决不可撼动。 “我明白。”齐怀涵笑容里带了点惨淡,“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压力。还是如同我之前与你所说,我邀请你来家里过年,只是为了让你尝尝妈妈的云南菜,不为了别的。” 齐怀涵说着,羞赧一笑,“后来的这些都不是我原来计划,如果要解释原因,也只是情难自禁。” “齐大哥!”心瞳心底警钟大作,“请你马上停止。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齐怀涵轻轻一叹,“我会尽力。” . “今天我最喜欢吃的菜是这道菠萝爆肉片!”齐家老爷子在餐桌上郑重宣布,“过年我们这些老家伙最怕油腻,这道菜却是酸甜可口,不油不腻,吃了不但不觉负担,反倒将其他菜的油腻也给解了。做得好!玉恩啊,辛苦你了。每年都准备这样可口的傣家菜给我们尝鲜,真是好吃。” 齐玉恩含笑,“难得公公始终这样喜欢我们傣家菜的口味,儿媳自然尽力而为。” “今天还要感谢一位功臣。”齐浩东笑着一指心瞳,“心瞳这孩子打下手比我专业不知多少倍。” 齐家老太太也是点头,“今次这菠萝片果然是鲜脆可口,不似浩东从前处理得那么毛糙。” 齐伯明点头,“就凭这个,我也得把最大的红包给了心瞳这孩子!” “你们吃吧,我吃饱了!”齐珠绣“砰”地一墩碗筷,转身离席。 全家人都愕然。齐鹤南连忙赔笑,“绣绣今天有点头疼,估计是着凉了。” 齐玉恩连忙起身,“爸妈、鹤南,你们先吃啊,我去看看。” 心瞳垂下头去,齐怀涵夹了块鸡腿过来,“别多心。那是绣绣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 “妈妈,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齐珠绣气哼哼躺倒在床上,看见母亲随后进来,忍不住爆发开,“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周心瞳根本对哥哥无意!可是爷爷奶奶爸爸还有您,你们四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分明是在言语上极力撮合他们!” 齐玉恩坐下,伸手抚摸女儿的长发,“心瞳也许还并未喜欢你哥哥,但是你哥哥已经在喜欢心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正是都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才都想办法帮你哥哥。身为你哥哥的长辈,如果我们不帮他,还谁帮?” “可是这是哥哥一厢情愿!” “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他这么多年头次郑重在我们面前表露出对一个女孩子的喜欢,就算暂时是一厢情愿,我们也应该帮他。作为家人,都应该希望家人梦想成真才是;怎么你这个当妹妹的反倒这样反弹?”齐玉恩叹口气,“绣绣,你太不懂事。” “又说我不懂事?”齐珠绣恼了,“难道你们希望一个毒贩的女儿给你们当儿媳妇?你们疯了么?!” 156、毒贩的女儿(更①) 毒贩的女儿! 齐珠绣此言一出,齐玉恩面上也是一变,“绣绣,这话绝不是可以随便说的!就算现在心瞳的父亲正在接受相关调查,就算心瞳家里的房子已经被封,但是‘犯了错误的禁毒警察’,却不可以与毒贩划上等号。定性是不同的!” “哈!”齐珠绣咬牙,“贩毒的禁毒警察就可以不被叫做毒贩了?妈妈,虽然他们还没向外公布说心瞳的父亲就是毒贩,但是已经查封了他们家的房子,就证明周心瞳她爸不干净!” “你进你爸书房乱动过文件?”齐玉恩面色刷白,“心瞳父亲的身份是保密的,相关的处理意见也尚未对外公开,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啊,我是进过爸的书房!”齐珠绣喊起来,“本来我从来都不关心爸在做什么,可是自从我知道了有周心瞳这个人的存在,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妈妈,她在勾.引竹锦啊,她这是有目的的,她会害了竹锦的!” “啪!”齐玉恩咬牙,扬手给了齐珠绣一个耳光,“绣绣你给我住口!” 齐珠绣捂着脸惊愕望着母亲,眼中珠泪无声滚落,“妈妈,您打我?您竟然为了那样一个不相干的丫头,打我!我说错了什么,我顶多是错在偷进爸的办公室乱翻了文件而已!” 楼上的动静惊动了家人。 齐怀涵起身安慰家人,“爷爷奶奶、爸爸二叔、心瞳,你们放心吃饭。我上去看看。绣绣从小就是硬脾气,我的话她还是听的。” “怀涵,别让妈妈太动气。”齐浩东仔细嘱咐。 心瞳心中一暖。此时在齐浩东心中更重要的是妻子,而不是女儿,这很难得。 “爸爸您放心。”齐怀涵转身上楼去。 “哥哥,妈妈她打我!”齐珠绣看齐怀涵进门来,“哇”地一声哭开投进哥哥的怀里,“大过年的,妈妈竟然为了周心瞳而打我!哥哥,你看你带了什么人来家里,都怪你!” 齐怀涵也皱眉,“妈妈,您有话好好说。爷爷奶奶和二叔都在,今晚毕竟是除夕。” 齐玉恩也是难过地摇头,疲惫指着齐珠绣,“绣绣,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这样打你?因为妈妈我自己也是毒贩的女儿!” . “什么?”齐珠绣惊住,眼泪都忘了流。 “你外祖家从前是云南傣族的大土司,统管着当地的烟土种植和买卖。那时候英国人都要跟你外祖家做生意,才能将烟土运出来,否则他们英国人根本就走不出那片热带雨林!” “后来新中国建立,你外祖家也成了普通的平民百姓,在政府的教化之下才知道烟土虽然能给当地带来金钱,却给其他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苦难……”齐玉恩说着疲惫地坐下去,“所以你看,你妈妈我自己也是毒贩的女儿!后来的那些年里,我最怕被人追究起这个身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尽管我们家族早已不再做那罪恶的行当,可是他们还是习惯地将我叫做毒贩的女儿……所以妈妈最恨这样的观点和说法。不管心瞳的父亲做过什么,也不管外界如何看心瞳,妈妈我是第一个站出来要相信心瞳、保护心瞳的。就算不是为了别的,也为了妈妈与心瞳之间这份相似的出境和心情……” “绣绣,向妈妈道歉!”齐怀涵低声喝令妹妹。 齐珠绣也难过地走过来,轻轻保住母亲,“妈妈对不起,我从不知道外祖家这样的历史……您打我吧,我跟您道歉。” “可是您总归该明白,就算周心瞳是无辜的,可是以她的身份肯定会给哥哥、给我们齐家带来麻烦!爸爸是做海关工作啊,海关也是要做缉毒工作的,如果有人抓住这个来做文章,妈妈难道您都不为爸爸着想么?” “绣绣!这件事与妈妈无关。如果真的说没考虑到爸爸的,那也是我。”齐怀涵皱眉望齐珠绣,“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会捕风捉影,就算自己想要摘得再干净,有时候也做不到。所以又何必去看旁人的眼色?只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就是了。” “妈妈,哥,你们都是勇敢的人。可是真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你们的心如铁石。”齐珠绣含泪瞪着齐怀涵和齐玉恩,“我佩服你们的心灵坚硬,可是别忘了你们都不是孤家寡人,你们都有其他的家人在。所以请你们在秉持你们自己的原则、追逐你们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不要忘了照顾一下亲人的感受!” “你们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家人痛苦的基础之上!”齐珠绣说着转身出门,不顾齐玉恩和齐怀涵在身后的呼唤。 齐玉恩急着追出来,险些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心瞳赶紧冲上来扶住齐玉恩。 齐怀涵回身拿大衣就冲向外,转头望心瞳,“心瞳,拜托你陪着妈妈。” . 午夜,整个世界爆炸成一片。整个城市里红光与硝烟一同弥漫。是一年当中最热烈的庆祝,却换一个视角来看,仿佛这个城市里刚刚打过一场仗。 穿过浓烟,踩着遍地的残红,耳朵里还不时噼噼啪啪地爆裂着,竹锦站在大街中间儿抽烟。 他是学医的人,当然没有烟瘾,可是有时候他有点迷恋着这种吞云吐雾的过程。深深吸气,将一团苦辣的烟吞进嘴里,然后再吐出来。他聪明地不让烟雾进肺,只是在嘴里转一个圈就放出来,只享受这个过程。 大街上基本已经没车了,他往道中间儿一战,偶尔过来个车都善良地绕着他开过去,让他继续这么横着站着霸道。 他烦。 全世界人都满面笑容、欢天喜地,只有他心里抓心挠肝着,烦得要死。 姐姐怎么样了? 心瞳一切都还好吧? 爷爷家里,长辈们过了午夜,吃过了饺子都睡了,就他一人儿跑大马路上来这样打横站着。寻思着,如果哪个司机看他不忿,跳下车来跟他大吵一架,或者动手打几下也过瘾啊。总比心里火烧火燎地憋着要好。 可是竟然不能够!人家过路的司机还笑眯眯跟他打招呼,根本就不想跟他吵架! “喂,好狗不挡道,怎么还有人连狗都比不上了?大半夜的跟这儿站着干什么呢?是准备劫道啊,还是想自杀啊?”背后,一个脆生生的嗓音从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里凸出来,口舌清楚得就跟凿子破冰似的,透着那么股子扎人的爽利劲儿。 竹锦就是一呆。 “想劫道呢,小伙儿你身板还薄点;手上也没有家伙,所以估计劫道不成还反倒得招来一顿胖揍。” “要说自杀呢?那你也别赶上大年夜的这么干啊。你不想活了,人家司机还想活呢,谁愿意这大年夜的撞死个人啊?我给你个建议吧,你也甭在这站着,直接奔火车站。就找高铁的铁轨线,那迎面一撞,死得最痛快,一点疼都不知道。” “噗……”竹锦被自己一口吐沫给呛着,站在烟尘蒙蒙的凌晨大街上笑开。 就好像他自己心上刚刚被蒙上的那么一层黏膜被尖利的针尖儿一下子就给挑穿了,心上带着点疼,却感觉那么畅快、那么舒服。 受虐狂呗他。 “看你出的这是什么主意啊,还当自己聪明呢?”竹锦含笑转身,回望那大红灯笼底下站着的人儿。她的脸蛋儿给冻得通红的,一看就是没打着车,自己走过来的,走一道冻了一道。 她没穿新衣裳,还是平素看着的那件,颜色有点黯淡了;可是此时她头顶是大红的灯笼,脚底下是爆竹的残红,漫天漫地的红里,那衣裳的黯淡却仿佛都被染亮,非但没有让她整个人跟着黯淡下去,反倒显得她眸如净璃,成为这混沌天地之间唯一的清澈闪亮。 “我找什么铁道线也不能找高铁的呀。别到时候高铁还没开到我眼前儿呢,我眼巴巴等着呢,结果人家咔嚓自己先脱轨了!那一脱轨可麻烦了,多少人的死伤啊。到时候人家该不说是高铁自己出毛病,该说都赖我去自杀给闹的……我自己死就死了呗,还害了那么多人,更损坏了高铁的声誉,那我岂不愧对国家和人民啊,我更对不起铁道部了不是……” 竹锦站在原地傻乐,觉得自己的舌头也活了,牙齿也焕发了青春,心更是一股子一股子冒温泉。 他活了。方才抓狂得将死的他又活了。 ----------- 【稍后第二更。】 157、非典型车震(更②) 心瞳站在灯笼底下望他。他今儿闷骚地穿了件军款的羊绒短款大衣,肩章腰带俱全,线条利落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肩很宽、腰线很窄,双腿修长,很是好卖相。 脚上一双军勾长及膝盖,只系了一半的鞋带,而任凭鞋舌头翻下来,带着点颓废,却是格外潇洒。 就这样一个毒害各种女同胞的,竟然大半夜的打横站在大街中间儿,像是夜半劫道的似的。好在这个时候大街上都没人了,否则一定有女同胞主动要求被打劫。 “那你就会干这消极的事儿啊,你不能化身个蜘蛛侠、超人啥的?其实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就算没有你,高铁也经常自己玩儿脱轨。你就在那站着,等高铁冲过来,你就赶紧飞身而起,把要脱轨的高铁给托回正轨呀!” “要是你力气不够干这事儿,那你就在铁道线上站着,等高铁自己脱轨了之后,你第一时间冲上去帮着抢救啊!到时候全国人民都得传扬,说中国高铁终于出了保护神,以后上高铁再也不腿打颤了,心也不抖了,气也不虚了……说不定铁道部还能巨资招聘你做代言人,重新恢复咱中国高铁的高大光辉的形象!” 竹锦歪着脑袋站着,盯着心瞳的红口小白牙嘎巴脆地说完这一大串话,他吊儿郎当走过去伸手直接捏住心瞳的尖下颌,“说完没?” “说完了。”心瞳仰头,眸光晶灿。 竹锦含笑,再也不废话,直接落下唇来吻她。 . 像是对着阶级敌人,带着打击报复的心,竹锦狠狠吮着她方才的伶牙俐齿。他说不过她,难道还吻不过她么? 她的唇很凉,显然是被这冬夜给冻着了,他耐心地含着,帮她暖过来。 她的舌尖灵巧,仿佛还带着小小的尖头儿,他贪婪地伸出自己的舌缠绕住它,让它再也无法利落地在口腔里弹击发声,而只能与他辗转纠.缠,再发出的声音都只能喑哑的呻吟…… 对于牙尖嘴利的女人,只有蠢男人才针锋相对。他这么聪明的男人只付诸于行动,直接让她再无法集中注意力来说话就好了。 可是一吻便停不下,竹锦沙哑喘息着将心瞳抵在树干上,贪婪地将灼热的唇舌滑下她颈侧,想要更多…… 她丰盈的胸顽强地撑着他的身子,让他只想更深地压向她、更深更深…… “滴滴”背后有车喇叭声。 竹锦根本充耳不闻。他被心瞳娇软的回应给逗疯了,双手邪恶地伸进她棉衣里去,揉得正开心,管什么有车子路过! 有种的撞上来好了! “三儿!”那司机见车喇叭不管用,只好降下车窗来出声儿,“三儿……” 心瞳猛地不敢动了原来竟然是段柏青! 竹锦也听见了,可是手还在棉衣的遮掩下在移动,回收懒洋洋瞪了柏青一眼,“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话。等我亲够了的!” “竹锦……”心瞳身子都软了,躲在竹锦怀里喘气,“你停下……” 竹锦咬牙,转头嗓音就变味儿了,“干嘛呀,说呀!” 柏青大笑,“没事儿啊,我就是路过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我把车借给你俩不?你们这么站大道边上,容易让路过的人都流鼻血嘿。” 心瞳低声轻呼,死命将竹锦的手推开,系紧自己的衣襟。 竹锦咬牙切齿,“给你一秒钟赶紧在我眼前消失车留下。” “哈哈……”段柏青大笑,下车进了大门。他的保时捷卡宴够大,竹锦欢呼一声扯着心瞳上车。 . 上了车,心瞳的羞涩泛滥开,死活也不让竹锦再亲。 竹锦变换了十几种幼兽的嗓音哀求,全都没用,这才只能按捺下来,听心瞳的话,乖乖跟她说话儿。 “齐伯母的菜好不好吃?” “好吃。” “齐家人好不好?” “好。” “齐爷爷每年的红包都很大方的,给你个超级大的红包没?” “有。” 竹锦叹了口气。伸手不顾心瞳的抗拒,将心瞳抱进怀里来,伸手将心瞳的头推到他肩头去,轻声命令,“哭吧。流鼻涕的话提前告我下。” 心瞳什么都说好,心瞳什么都不想告诉他。可是她却大半夜的走了那么远的路跑到他这里来。如果他没有心烦意乱地跑到大街上来横行霸道,他都能猜到,心瞳只会这么站在马路对面看看爷爷家的大门,然后就一声不响地再离开。 一想到这个场景,竹锦的心就疼得跟被活活摘了心似的。 她是遇见了难过的事儿,自己扛不住了才想来到他身边。可是她又不希望被他知道,所以才这样硬撑着。 心瞳趴在他肩头。没有哭声,可是他知道心瞳哭了。有温热的水意盘桓在他颈侧,他都知道。 “好了。”不过一分钟,心瞳便抬起了身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低着头不让他看眼睛。 “真的好了?这么快?”竹锦涎着脸笑,“我真是神医唉,连心灵创伤都医治得这样快。” “屁。”心瞳轻声骂一句,“是我刚刚跟你吵架吵得好痛快,所以早都发泄完了。” “不是吧……我觉得是我亲得好,你把那股子郁闷都用来跟我亲嘴了……”竹锦逗着心瞳,“再亲一个,我保证你什么郁闷都没了。” “不要!”心瞳笑着闪过开,两人在车子里扭动,车子跟着震动起来。 窗外有几个年轻人走过去,还好奇站在车外头往里瞅,“嘿,这就是传说中的车震么?原来大年夜都不休息啊。这算劳动模范了吧?” “唔……”心瞳羞得直接躲竹锦怀里去。 竹锦瞄着车窗大喊,“生命不息,车震不止,这才是我们车震狂热族的誓言!” 车外头那几个小子被吓得赶紧跑开,心瞳伸拳怒砸,“你又胡说什么呀!谁跟你车震了!” 竹锦顺势抱紧心瞳,“看吧,你没车震人家都说你车震,索性咱们就真的震一次好了!” “滚啊!”心瞳红着脸将竹锦推开,伸手扯住安全带,手腕快速旋转,将竹锦给捆到车座上了! “哎哟,姐姐,你倒是温柔点啊。”竹锦又贫嘴。 心瞳这才拍拍手笑开,“好了,你终于能消停会儿了。我就想跟你安静呆会儿,你乖啊。” . 竹锦终于乖了,心瞳这才缓缓说出之前在齐家的事情。齐玉恩为了心瞳而打了齐珠绣,齐怀涵追出去,齐玉恩晕倒…… 齐家二老和齐浩东虽然都没说什么,可是齐家老二齐鹤南却眼神冷冷瞪着心瞳。心瞳觉得好难过。齐家好好的一场年夜饭竟然被她搅乱。本来她已经用足了十分力气,那么用力地想要避免任何的冲突,可是她竟然还是没能成功…… 齐家人都是好意,可是她却辜负了他们的善良。 竹锦听得心痛。可是手却挣脱不开,只能近距离望着心瞳的悲伤,而无法纳她入怀。 “呼……”心瞳抹干眼泪长出口气,“都说出来了,心里舒服多了。之前不是不想告诉你,是觉得自己好没用,说出来怕丢人。” 转头望竹锦,她看见他眼里藏不住的疼痛。心瞳轻轻摇头,闪亮一笑,“我自己能扛。就是突然想找你说说。不用你说话,也不用你帮我让你听着就够了。” 竹锦咧嘴苦笑,表示同意。 心瞳勇敢凝望他,“其实你很讨厌啊,你知道不知道?认识你之前,这些事情我就都放在自己心里就够了,不必说出来。可是现在……”心瞳转头望窗外去,“现在,每当遇到事情,我就都会想起你,想到你身边来。很讨厌,让我觉得自己变得不再坚强。” 竹锦继续配合地不出声,却高挑了眉尖表示抗议。 心瞳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他面颊,“……好嘛好嘛,我承认,虽然觉得自己不够坚强了,却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知道有个人会跟我一起分担。” 竹锦终于满意笑开,狭长的眸子里星光闪闪。 心瞳的眸光落在他那张鲜红到妖冶的红唇上去,她听见自己的气息一乱。 心瞳起身,主动落下唇来,含住竹锦的唇……辗转裹缠,百般贪恋。直到竹锦沙哑呻.吟起来,心瞳才喘息着放开。夜色里那狂野的小妖精长发凌乱、气息微微,却清纯地只说了一句,“段竹锦,过年好。” “唔……”竹锦都快哭了,“人家没够!” 心瞳瞪他,“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睡觉。齐伯母应该醒了,我要回去照顾她。”说罢手脚敏捷跳下车去,截住路边一辆正好开过的出租车。随即伊人远去。 竹锦放声大喊,“小坏蛋,你让我还怎么睡?我想死你了!” ------------- 158、心惊的发现(第一更) 嘶…… 竹锦小心翼翼将手从安全带的缠绕里解放出来,心说,心瞳用的这是什么手法啊,怎么这么狠啊……果然跟防狼似的,就算他是色狼,可也是温柔的狼啊,至于这么防着么。 手腕终于绕开,他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想起当初心瞳被聂小天下了药之后将他捆在床头上那一幕。那次用的工具更销.魂,是她自己的bra带子……也是这样缠绕着捆紧,都没用费力打结,可是却捆得贼结实。 那吃药了的小娇娃就迷蒙着醉眼,整个身子都贴上来,真空地与他纠.缠…… 竹锦想着想着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本来这都胀得要死要活的了,怎么又想那时候的旖旎情景!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哎哟…… 最后一个绳结绕开,竹锦却愣在当场! 他无法回身去看,可是他却记得手腕要从哪个角度才能安全绕过绳结,而不改变绳结原来的样子……定是他脑袋被yu望冲昏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 车门轻轻开了,竹锦还沉浸在震惊里,猛地转头。 一时迷惘,忽地分不清车门外大红灯光的掩映里,那含似乎含怒娉婷而立的女孩儿是谁。那么像心瞳,连越是愤怒就越是闪亮的光芒都是一样……却终究是不同的。 心瞳纵然愤怒和绝望,她身上依旧会有光芒闪亮,那光芒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只睥睨芸芸众生,毫无恐惧和紧张,反倒有悲悯。 而眼前的人,则只是愤怒,愤怒里甚至带了一丝怨毒。 “珠绣,你怎么来了?”竹锦轻轻将手腕绕过最后一个绳结,不着痕迹地将安全带放归原位,转了手腕回来看那车外的少女。 她很美,可是却少了些味道。那种区别有点像人造革与真皮之间的差异。 乍一看上去连皮纹都是相同,却不禁手指去压。真皮有天然的柔韧度,纵然起皱也会反弹回来;人造的皮革却要么只是坚硬、要么被压下去就再也回不来。 柔韧度,其实对一个女孩儿来说,有多重要。 “回去吧。你们家人都在等你,你哥哥还跑出来找你。都不是小孩了,别这么不懂事。个人喜怒却惹得大家都不快,我只能说你任性。”竹锦转着手腕,说得清清凉凉。 “锦,这也是你说的话!”齐珠绣大怒,“好,就连这一番话也是周心瞳刚刚说给你听的,是不是!她说我任性,她说我不懂事,是不是?” “就算没有她说,难道我自己猜不到么?”竹锦笑着轻轻摇头,“我跟你打小就认识,你什么脾气我能算错?” “你还记得我们打小就认识?”齐珠绣坐上车来将车门锁上,“那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说过什么话?你可还记得这多年来你都对我做过什么!” 竹锦闭上眼睛,“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齐珠绣悲呼起来,“我要你履行你的诺言,我要你娶我;我要你还像当初那么对我!” “对不起,我做不到。”竹锦轻轻摇头,“我现在除了对心瞳,对其他的女人,我什么都做不到。就算假装都不行。” “哈……”齐珠绣的眼泪流下来,“我看见了。刚刚你在大马路边儿上就跟她吻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在乎这是马路边儿上,根本就不在乎你爷爷家就在马路对面,你不在乎有人会看见你们在干嘛,甚至如果柏青大哥没有及时出现的话,你能做出更不堪的丑事来!” “人跟畜生总归还有区别吧,啊?”齐珠绣大喊,“猫和狗能在大街边就交媾,难道你也能!” 竹锦长眸一寒,可是他却随即轻轻一哼,薄薄的红唇挑起,“我一见着她,就立马变成畜.生。我没有理智、没有道德、更不管什么旁人的眼光。我就喜欢她,我就是想要她,没办法,我兽.性大发,无法自制。” 竹锦悠然转头瞪着齐珠绣,“你都确定我是个畜.生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儿跟我说话?你都能听懂兽言兽语,请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齐珠绣大受刺激,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锦,你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锦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 “我也能容着你,不过是在今晚之前。如果你今晚上不做对心瞳过分的事,我自然也就忍让你了;可是齐珠绣,谁让你去欺负我的女人!” 心瞳哭了。大年夜里,所有人都在大红灯笼里欢天喜地,可是心瞳却自己从那么远的齐家自己走过来。即便忍着,却还是趴在他肩头上哭了,他如何能想不到齐珠绣给了心瞳多大的压力! 什么男人不能欺负女人,这规条对他段竹锦来说根本不管用!如果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他伸手扇齐珠绣也是可能的! “好,好!你的女人!”齐珠绣寒了双眸,忽然笑起来,“我听你的,我这就回家去,我再也不欺负你的女人我还会跟她成为好姐妹……没事儿的时候我会跟她说说体己话,我会将从小到大这么些年,你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全都一件一件讲给周心瞳听!” 齐珠绣敛尽了泪水,目光里灼灼有愤怒的光焰。那份倔强的神情又像极了心瞳,却只有邪恶,“锦,我本不想这样做的,是你逼我!” 齐珠绣说着转头下车,将车门狠狠甩上! 竹锦皱紧了长眉。 他该怎么做?拦住齐珠绣,哀求她?那么她势必会要求交换条件而那条件是什么,他也不难猜到。 他给不了,他更不愿给。他如今哪怕一丁点的感情都尽数拴在了心瞳身上,绝不能分出去。 所以他只能任凭齐珠绣去。这事儿迟早迟晚都得发生,他倒宁愿等着心瞳的反应。他在乎的只是心瞳,却根本就不是齐珠绣想要怎么做。 心瞳,可会明白他? . 竹锦浑身冰凉地钻进哥哥柏青的被窝,把个段柏青给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竹锦翻白眼儿,“那么过分呢?兄弟俩亲近亲近都扛不住了?” 段柏青一脸的倦意,闪着恐惧,“那个,三儿啊,我知道你是比小姑娘还好看,可是哥我真的对你除了兄弟情,没别的意思啊。” “就算你有别的意思,我还不稀罕你呢!”竹锦也笑起来,伸脚将柏青给踹到床里侧去,“两米宽的大被,你往一边去!” “怎么了?”柏青收起倦意,在夜色里笑眯眯凝着自己的弟弟。他们俩虽然因为年纪相差得多,从小没怎么一起干坏事儿,可是兄弟之间却一点都不缺少心有灵犀,经常是他给出主意,弟弟去执行。 都长大了,兄弟之间倒是少了这种亲昵。 “哥,你也不对劲啊。虽说听了爸妈的话,晚上是赶回来了,可是也过了午夜了吧?更让我奇怪的是,你竟然肯乖乖躺下睡觉……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上网去打后半夜的游戏呀?” “嘁……”柏青叹了口气,“刚被老爸给骂了一顿,哪儿有心情打游戏。” “啧啧,听听,的确是差别待遇。老爸不过是骂你一顿,要是换了我,肯定皮带都挥舞起来了。” “你跟我哪儿能一样。”柏青也臭屁,“我毕竟有公事当藉口呢。” “公事?”竹锦翻眼皮,“难道你敢说你要看着九城那边的生意啊?老爸知道了一准儿剥了你的皮!” “我那不是还有个运输公司呢吗?”柏青狡黠一笑,“是那边有事儿。” “你那皮包公司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个障眼法。” “这次是真的有事。”柏青翻了个身,眼睛盯着雕花床顶,“有一批从缅甸进来的石头给扣了。报关的时候给报成了玛瑙石,结果海关认为是翡翠原石,现在要麻烦。” “好啊,那么个障眼法的皮包公司,你也胃口大到要去走私缅甸翡翠!”竹锦也是摇头,“过完年去人家缉私局磕头吧,最好大事化小,否则他们一定通知老爸。” “就是啊,所以我烦啊……”柏青长吁短叹,“三儿,明天陪我上一趟齐家呗?” “齐家?”竹锦一听就满头是包,“干嘛?” “去求求齐局长。他老人家是缉私局副局长哎,只要齐大佬说句话,一切就都没问题了。”柏青眼睛灼灼盯着竹锦,“三儿,人家能不能帮我,可就看你咯。别说你这次不救老哥……” ----------- 【稍后第二更。】 159、一起颤抖的温柔(第二更) 终究是护理专业的高材生,心瞳将齐玉恩照顾得很好。所以齐玉恩纵然身子还有点虚弱,可是到了天光渐晓的时候还是安稳地睡着。 凭着专业的判断,心瞳知道齐玉恩没事了。她只是有些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齐怀涵和齐珠绣一同从外头进来。齐珠绣的面上虽然还挂着一丝倔强,目光也还刻意避开心瞳,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终究稳稳妥妥地回来了,心瞳终于可以长出口气。 齐怀涵嘱咐心瞳去休息,说他们兄妹俩守着母亲。 齐浩东也点头,“心瞳啊,你也跟着累了一夜。好好去休息,也该他们兄妹俩尽孝。” 再好的护士,终究比不上亲生的儿女。心瞳知道自己身份的不同,于是只能含笑起身,走回客房。 却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床上网。 齐家果然是富贵之家,电脑这种玩意儿连客房里都配备着,总归比竹锦家老房子里那台老掉牙的台式机好了太多。 除夕后半夜的网上萧条了太多。“英雄美人”里也只有小猫三两只,没什么大动作。以心瞳的级别,进去就是切瓜斩菜,没什么意思。心瞳转了一圈想要下线,却跳过对话框来:“过年好。” 是上次在游戏里巧遇的人:鸱夷子皮。 这名字实在个性,心瞳想不记着都难。心瞳便笑着回应,“你也过年好。” 【鸱夷子皮】:“这么晚了还上线来,睡不着么?” 【夷光】:“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 【鸱夷子皮】:“腆颜问一句:不知夷光惦记的人是谁?” 【夷光】:(笑)“最惦记的,总归是不在身边的人。身边的人若想念了,便奔过去看望;可是不在身边的人,就只能想念。” 【鸱夷子皮】:“我也是。” 心瞳凝着屏幕上的“我也是”三个字,手指忽然颤抖起来。 【夷光】:“我有个亲人走失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从前每年过年,总是他陪着我。就算海角天涯,他也有办法回到我身边,或者用其他的方式来陪伴我……可是今年,我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我只是想跟他说一句话,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他听。” 【鸱夷子皮】:(沉默良久)“夷光,在网络上每个人都是戴着假面,谁也不认识谁。所以我唐突请求,不如你说给我听啊?你就当,隔着这条网线,隔着这个假面,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人,就是你那位走失了的亲人。” 心瞳眼睛里轻轻涌起泪水。 【夷光】:“我好想你……我知道你迷路了,我知道你一定在想办法找到回来的路。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回来,别越走越远。如果你找不到路,那你就转头向着我的方向,只要你能找到我,你就一定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网络上沉默良久,久得几乎听得见数据沿着网线滴答下载和上传的声音。东方的天际已经破晓,一抹蛋青色染上窗棂,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他在遥远的西南,可会看到与她视野里同步的晨光? 【鸱夷子皮】:(感动)“真的,我刚刚站起来走到窗边去抽了根烟,只是为了压抑住眼泪。夷光,你刚刚让我流泪。” “夷光,你说你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可是你真的还站在原地么?不光是你立足的位置,还有你的心……夷光,你可曾爱过他?你是否还依然爱着他?” . 心瞳怔住,鸱夷子皮的话如一枚枚尖锐的钢针一下一下刺进她的心上。 她想念的人,是冽尘。是那个消失了太久,似乎都忘了与她联络的冽尘。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叫她“妞”,每次都是大步走了很远,却会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停下来,转头含笑向她伸出手来的那个男子…… 可是他却走失了,她再也找不见他。 他的手机号码停用,他本人远赴泰国。她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主动联系上他,她只能绝望而孤寂地等待,等待他主动的现身。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绝望的等待……他知道不知道? 没人告诉她冽尘在泰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冽尘,所以在云南热带雨林里邂逅冽尘的那个晚上,听着冽尘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嗓音,她就已经能感觉到冽尘变了! 冽尘站在夜风里清冷地说,要手下将她带到他身边去。这是冽尘,这却又不是冽尘!从前的冽尘是宁愿自己豁出去性命也要保护她的,可是如今的冽尘却要人将她带到他身边去! 只有一个可能,冽尘才会发出这样的命令。他明明该知道那里是虎穴龙潭,他明明该知道一旦她被带去就会面临绝大的危险…… 冽尘不再是从前的冽尘。 可是冽尘的转变,有没有可能也有她的原因?她是否还站在原地,她是否还爱他?如果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自己,她又凭什么要求冽尘永远是原来的冽尘? 她的爱情已经给了竹锦,她凭什么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她依旧站在原地? 迷海航行,唯一能找到归航路线的是岸边的灯塔;可是如果灯塔都已经站错了地方,或者改变了样貌,就算那迷途的船只已经走上了正确的路线,却也可能会因为错认了灯塔,而再度转向,从而再走上错误的航线吧? 所以他的走失,是不是根本其实就是她的错? . 【鸱夷子皮】:“回答我,夷光。回答我。” 【夷光】:“我想,我刚刚说错了。我没有站在原地,可是没关系,我就算已经移动了位置,可是我却不会放手不管他我会去找他回来。不管他走得有多远,也不管他遇见什么样的迷宫,我都会找回他。” 【鸱夷子皮】:(惊愕)“不要!夷光你听见了么,我说不要!” 心瞳含泪轻轻微笑,手里握着鼠标却像握住从小前方冽尘转身伸过来的那只手。她没再说话,无声下线。最后的屏幕上,是鸱夷子皮惊慌打满了整个对话框的“不要!” 关上电脑,心瞳的眼泪无声落下来。她含笑,“冽尘,过年好。” . 湄南河上,灯火粼粼。 河上一艘彩绘龙船昂扬而来。船头立着一个白衣的男子,身在水天艳彩里,卓然宛如玉树。 冽尘一袭纯白泰丝长衫矗立船头,心被迎面风吹得潮湿而沉重。 泰国与s市有一个小时的时差。所以此时中国已经进入了农历新的一年,而泰国的华人正在兴高采烈地等待着凌晨钟声的敲响。 城市广场上有3d射影做出的虚拟钟盘,倒数的数字一个一个减少,两岸的烟花宛如簇簇盛放的花朵,热烈地奔上夜空。 河水里便宛如另一个夜空。灯光焰火绽满了脚边世界。仿佛轻轻踏足出去,凌波而行,便会如同佛祖降生故事里的步步生莲一般。 全世界都在庆祝,冽尘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悲是欢。 心瞳说,她会来找回他……可是他却本能地喊着“不要”! 可是他知道他拦不住。他的妞从小就是倔强的丫头,只要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进行到底。 她要来了……他好想她。 漫天烟火不过都是他心底为她爆裂开的想念,灯光辉煌都只是他重新复活的欢乐。 火舞银龙,灯火阑珊她是否真的会为他驻足、回眸? “3、2、1……哦,新年快乐!”整个城市都喧嚣起来。因为泰国大批华人的存在,也因为泰国政府与中国的交好,所以这个华人的节日渐渐扩大为几乎整个泰国的节日,所以尽管身在异国,也能体会到举国欢腾的喜悦。 冽尘凝着漫天璀璨,轻轻笑起来,在心底深深一声,“妞,新年快乐!” . “儿子,新年快乐。佛祖会保佑你。”冽尘的母亲从船舱里出来,拥抱自己的儿子。 船舱内外的随从呼啦全都鞠躬合十为礼,“殿下,新年快乐!” 冽尘一笑,示意随从差猜端来礼盘。盘子里垫着大红的绒布,绒布上堆满了耀眼的金币。冽尘含笑回身,将金币抓在掌心,含笑洒向船舱内外的随从;还有他所在的大船周围的几条护卫的船只。 那可是真正的金币,那不是金币巧克力! 接到金币的随从全都惊喜而呼,跪倒在船舷上向冽尘致谢! 冽尘最后变戏法一般从袖口里变出一枚鸽血红的红宝石献给母亲,“妈妈,过年好。” ------------ 160、美女搏击(更1) 吉蒂雅含笑接过红宝石,“孩子,你今晚整夜闷闷不乐。方才上网下来,更是立在船头。究竟发生何事?” 冽尘摇头,“没事。” “你瞒我。”吉蒂雅促狭笑开,“可惜你也瞒不住我。想念心瞳了吧?” 冽尘眉心大皱,脸上已是红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心瞳从小就跟着你,可是你好像总是若即若离,浪费了那么些剖白心迹的好机会;如今离开了才知道想念。”吉蒂雅从小看着这两个孩子的种种。 “那时候她还小。”冽尘简单回答。 “现在却不小了,可以嫁人生娃娃了。”吉蒂雅愉快地笑,“既然这样想念,就尽快想办法将她接过来,也算了了你的一桩心愿。” 冽尘皱眉,“妈妈,不可以!” “傻孩子。”吉蒂雅笑开,“这里是泰国,不比中国。以你的身份可以多娶几个女人,当然法律登记上只有一个。泰国上下都有一个共识:平民家里有几口水缸就有几个老婆,他们都可以,你自然更可以。” 吉蒂雅含笑,“虽然妻子的名位恐怕要让出来,可是以心瞳与你的感情,你自然可以独独宠爱她。纵然一夫多妻,也总有一个才是最为心爱的。” “母亲,不要再谈论此事。”冽尘皱眉,转身走回船舱去。 吉蒂雅站在船头望手中的那枚鸽血红的红宝石。宝石浓艳欲滴,可是母子俩之间却裂出苍白的沟壑。曾经她去中国,嫁给冽尘的父亲,也是因为喜欢中国男子的专情;可是回到泰国来,一切又要重新入乡随俗,所以她不能不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将儿子的婚娶作为一个筹码。 在作为母亲和家族首领的这两个角色之间,她也觉得自己好难。 . “殿下,看那边游船上有美女搏击!”看冽尘闷闷不乐,他的贴身侍从差猜伸手指着河上一艘游轮。那是一艘较大的游轮,甲板上高高搭起拳击台,灯火辉煌里是围观的男人们亢奋的喝彩。 泰国的情色业很是发达,成为旅游业的一大支柱,所以各种擦边球的表演几乎登峰造极。所谓美女搏击,就是两个美女穿着清凉的比基尼在拳台上戴着拳击手套彼此相搏。其间姿态种种,能让旁观的男游客从各种角度来看清女人的身体器官…… 冽尘长眉微结。 “去看看,散散心吧?”差猜个子比冽尘矮半个头左右,一双眼睛油滑晶亮,一看就是个老鼠一样溜滑的家伙。五官倒也周正,不过一笑就显出点猥琐气,每每让冽尘看了真是又气又笑。 转头看了看母亲,冽尘轻轻一叹,“妈妈,我去逛逛。” “也好。”吉蒂雅点头,“散散心再回来。”身后已经有几个保镖事先隐没于夜色里。 冽尘点头攀上游船垂下的舷梯。身在软绳舷梯之上,凌空而立,海风浩荡而来,掀起他一身纯白泰丝的长袍,飘然欲仙。 回望脚下水中倒映的灯火,冽尘轻轻叹口气。如果此时妞在自己身旁,定然会惊喜得拍掌大笑。 手上用劲,冽尘翻上游船甲板。他身后的夜色里,几个保镖不着痕迹地如影随形。差猜纵然形容有点猥琐,不过忠心耿耿,谨慎地走在冽尘身畔。 交过了钱,冽尘在拳台边一处站稳身形,静静望着拳台上似乎誓死相搏的两个美女。虽然都明知道是一场表演,可是两个女人的表演很是卖力,打得满场翻滚。各自身上那两片布,根本掩不住关键部位,看得周遭一众男人各个眼睛放光、喉头滚动。 “主人,看那边那个女人,好像不是泰国人!看她身子那么修长、那么白,有点像中国的汉族女人!” 冽尘皱眉细望,没人看见他在灯影里紧张地握起了手指。 怎么是她! . 那女子果然身材修长、皮肤很白,身上穿着大红的比基尼,身子的曲线流畅而又凹凸有致,看得人心里火火的。 冽尘想了想,回头望差猜,“去,花钱买她输。” “啊?”差猜愣了愣,“再打几个回合,她肯定赢了。怎么买她输?” “我高兴。”冽尘咬着槟榔耸耸肩,“打完了之后带她来见我。” 差猜只能去,花了一叠泰铢,可是显然对方不满意,就又放了一叠泰铢,这才看见那女人的眼睛里流露出同意的神情来。 最后那个本来已经落了下风的泰国美女,一记直拳将中国美女打倒在拳台上。全场惊呼声雷动,中国美女的嘴角上也流了血出来。她有点难过地起身,在观众献给对手的掌声里走下拳台,跟着差猜进了冽尘的舱房。 舱房内灯光幽暗,墙壁上贴着各种欧美的美女大尺度的照片,整个房间里一派靡靡之气。那中国美女进来就脸红起来,有点局促地抱着手臂想尽量遮住穿着比基尼的身子。 差猜有眼力见儿地含笑退出,将舱门拉严。冽尘仰坐在沙发上,眸光寒凉,“包你今晚多少钱?” “我不陪客人过夜。”那美女面色苍白,微微咬着嘴唇。 “不过夜?好啊,分解动作,亲嘴多少钱,摸你多少钱?还是陪着共浴,或者按钟算?”冽尘天生皮肤白皙,看上去就有种清冷感觉;偏偏他的清冷里还生就妖冶之态,所以此时这样说话就更显得轻佻万分。 “对不起,我跟着你的仆人进舱房来,只为了跟你说声谢谢。你给了十倍的价钱来买我输,虽然我输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我总归要为了那一叠泰铢来对你说声谢谢。” “是么?”冽尘慵懒站起,缓缓走到那女人面前来,目光冷冽地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看光了她的曲线。 “你不要太过分!”那女子终于再难忍受这种无声的压力。 冽尘缓缓勾起唇角,“檀云,别来无恙啊。真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却不能不说,你的伪装做得很好。” 这位美女正是竹锦的姐姐、实习禁毒警察段檀云。 . 檀云后背都抵在舱壁上,头向上仰,几乎含了泪望冽尘,“冽尘,我是该高兴你还记得我,还是该先为你此时的所作所为而给你一拳!” 冽尘清冷而笑,退回去,翘起二郎腿坐好。尽管姿态轻佻,却依旧显得他端正得宛如王子君临,“檀云,不必做无用功。我知道你得过刑警系统的女子搏击冠军,可是你想跟我打,还差点。” 檀云含了泪转头望舱门,“我以为你见到我至少能微笑一下,原来你竟然毫无惊喜。” 冽尘冷笑,“你是来找死的么?” “我是来找你的!”檀云咬牙,“你为什么这么久不与总部联系,还有你的单线联络员怎么会死于非命!” 冽尘笑起来,薄薄的红唇漾起无情,“那个联络员叫什么来的?岩井,是不是?我告诉你吧,杀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当我把匕首插.进他心脏,我看见他的瞳仁从黑色转为灰白色那真是一种神奇的颜色,就像阴霾遍布的天空。他的瞳孔一点点散大,变得也如天空一般浩大,再没有太阳,没有了焦点。” “什么!”檀云颤抖起来,“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冽尘挑唇一笑,“那种匕首直插心脏的手法是我专有的手法,曾经在总部训练的时候我用过,总部领导应该已经得到报告,他们理应已经猜出我的变节段檀云,我江冽尘已经不再是中国云南禁毒部队的成员,我已经向你们示警了!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冽尘说着,起身走向舱门。纯白泰丝的长衫不染一丝留恋。 . “冽尘!”檀云急了,从后头跑上来,一把抱住冽尘的腰,“你胡说,我不信!” 冽尘站住,头都没回,只是冷笑,“不信?檀云你哪里有资格与我谈论信与不信?了解一个人,才能谈得上信任;可是你我相识不过短短数月,谈不上了解,当然更无所谓信与不信!” “江冽尘,你就使劲打击我吧!我段檀云既然只身来了泰国,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甚至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檀云箍紧了手臂,“不光我不信,我坦白告诉你,就连总部领导也是不信!” “就算你母亲是大毒枭沙琨的私生女,就算她现在已经承担起沙琨残部的头目之责,但是我依旧不信你真的已经变节!” -------------- 【稍后第二更~~~~~】 161、秘而不宣(更2) “檀云,你果然是出身高干家庭,说话做事都带着官僚气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我不会变节?好,也许你会说我当初所受的那些教育,那些所谓的理想和信念。可是那些信念如何比得过血缘亲情?我母亲此时是沙琨集团的头领,而我是她唯一的儿子。难道我不帮母亲整饬自己的生意,我反倒还要帮着你们中国警方来跟我母亲对抗么?” 冽尘说着清冷的话,肢体语言更是冷漠和抗拒,他就这么任凭檀云抱着,却根本一丝回应都没有,甚至连头都不回,“别自以为是了。你回去吧。” “我不明白总部怎么会派你来当这个联络员。这是送死的事情,那些领导们还没傻到要你这样的高干子女来冒险吧!或者,是你自己主动请缨?你以为我跟你之前多少有点暧昧,所以你认定了你的魅力足够我为了你而回心转意,至少不杀你?” “江冽尘!”檀云泪水滑下,“你能这样羞辱我,不过仗着我爱你!” 檀云咬牙,“好,既然说开了,我索性承认。江冽尘,我是喜欢你,而且已经是爱上了你。所以在听说你这边出现异常状况,需要再有联络员来与你重新取得联络的时候,我就主动要求来了。” 檀云倔强抬头,“你想用死亡来威胁我么?江冽尘,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不能胜利完成任务,那我也等着你用杀死岩井的方式,将你的匕首插.进我的心脏!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刻我的瞳仁散大的时候,眼睛里绝不是那种空茫的颜色。你会在我眼睛里看见你自己的倒影,江冽尘的倒影!” . “好动听的告白。”冽尘冷冷掰开檀云的手,“可惜你托付错了人。很意外你会为了接近我而放弃你身为女人的尊严,就这样满拳台打滚,将自己的身子都暴露在那些男人眼前!段檀云,你还是当初那位段大小姐么?真让我失望……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对不起,我不会走的。”檀云尽管被冽尘伤到眼睛含泪,却依旧坚强而立,“坦白告诉你,游船上这一幕其实根本都是你母亲事先安排好的。所有上场参与搏击的女人,都是你母亲为你挑选的贴身侍女的候选人。” 冽尘一震,终于转头过来,“你说什么?” “你母亲一直为你的安全担忧,所以他要把你身边的侍女也全都换成文武双全的女人。她一直在秘密搜罗拥有靓丽外表与强悍身手的女子。连续数晚,她要求我们这些候选人上游船来做搏击等表演,就是为了考验我们。” 檀云咬牙,“为了保护主人,我们必须既高雅又低.贱!高雅的时候宛如王后和公主一般,陪着你一起登上王宫金殿;低.贱的时候要如同妓.女一样能够为了保护你而去跟别的男人上.床!” “所以冽尘,真不好意思,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我非但不会走,而且我会以自己的努力而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贴身女保镖!”檀云掩掉眼泪,渐渐适应了冽尘冷冽的目光,微微抬起自己下颌,重新找回骨子里天生的那份傲然。 . “嘁……”冽尘冷笑,“你计划得很好。可惜只要我说出你的身份,你就会死得悄无声息……你是禁毒警察,我母亲的家族里绝对没有你立锥之地。” “冽尘你错了。”檀云眸光清澈,“我既然敢来,就是做好了各种准备。最坏的可能当然是你完全不念旧情,将我出卖。但是就因为我身份特殊,我才可以肯定,我不会死。” “我是段玉帛的女儿,云南过境一条线上几乎都是我爸的老战友、老部下,所以只要手里握着我这枚棋子,运什么货运不出去?再说我禁毒警察的身份别忘了我还是实习生,而冽尘你自己也在禁毒部队里呆过……这个身份说不定反倒对他们更加有用,让他们能从我这里得到禁毒部队的做法、埋伏点等等机密的情报。所以冽尘,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他们不但不会杀了我,而且还会将我待为上宾。” “哈!”冽尘笑起来,“檀云,原来我低估了你的勇气和果敢。那随便你,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你想完成你孤胆英雄的美梦,那你就去完成”冽尘清冷转眸,“不过不必梦想跟我牵上任何私人的关系。我对你没兴趣,一点都没有。” “好啊。”檀云傲然仰起下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的事情。” 冽尘冷冷开门要走,檀云却忽然从后头跑上来,一把抱住冽尘,红唇辗转着贴上冽尘的面颊,娇声软语,“主人慢走。下次记得再来捧人家的场。” 冽尘咬牙,舱门打开,差猜眨着狡黠的眼睛冲冽尘挤眉弄眼,“主人辛苦了。”在外头,差猜等人都不称呼“殿下”,而是改称“主人”。 “这个妞儿,可还满意?”差猜跟着冽尘向外走,一边问。 冽尘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将这个玉香留下吧。记住,就让她呆在我身边,让我随时能看见她。” “诶,明白了!”差猜笑起来,看得出玉香这个小妞将殿下服侍得很好……殿下这回终于有点“根”了。 殿下回到泰国这么些日子了,却好像一直没找着自己的“根”,整天就像在天上飘似的,跟大家都有那么点疏离感。夫人对此忧心忡忡,所以一直在为殿下私下里联络亲事。想着如果有了女人,也许殿下就能安下心来。婚事虽然还没定,不过身边能多这么个女保镖,估计也能让殿下安定些。 . 竹锦在哥的身边烙了半宿的“饼”,早晨有点胖头肿脸地起身,看着哥正在拾掇大盒的礼物,准备去齐家拜年。 洗漱完毕先去给爷爷奶奶请安,堂屋里已经摆上了八宝粥和小菜。 竹锦走到爷爷奶奶面前也不含糊,趴地下就磕头。段天阁就乐,“行,看在你小子磕头不偷懒的份儿上,给你个大红包。” 田馥芳也笑着将一个大红包递给竹锦。 竹锦却一摇头,“爷爷奶奶我不要这个。” “嘿你个臭小子,你不要红包要什么?”段天阁笑骂。这个小孙子从小就最离经叛道,你永远猜不着他脑子里头想的是什么。 竹锦涎着脸朝着田馥芳一笑,“奶奶,孙子有求于您。您老手里那几张傣药的方子传给孙子呗?” 竹锦此言一出,家人都是大笑。田馥芳伸手点指着竹锦,“你个小东西倒是真会要东西!那东西你外祖家都传了百年了,几代人秘而不宣。原来你还惦记着!” 竹锦笑眯眯,“咱们家在奶奶之后,也就我一人儿学医啊。您这方子本来也是给我留着的,孙子索性就早几年要到手里呗。” 傣家医药向来神秘,据说神奇的云南白药便是脱胎于傣家医药,如今配方仍旧是世界之谜。田馥芳的祖上因曾在清宫大内为太医院的院判,又多年来一直在云南采药,所以才能得着这么些秘方。 “你的话说得好,这些方子我也不能带进坟墓里头去。不过去向呢可不一定就交到你手里头,我有可能是要交出来献给国家的。现在傣家医药濒临失传,这些方子交出去对国家有用。”田馥芳笑着绷着。 竹锦撅嘴,“哦,那好吧……我知道咱们段家人都是舍小家顾大家的。不给就不给吧,那我研究别的去。” “不过呢,倒不是说一点都不能传到你手里的。你外祖家留下的东西也很多,除了秘方还有多种采药的医书,都是你外祖家一辈一辈亲自在那边林子里头采药、尝药,如神农尝百草一般积累起来的,价值更是无法估量。” 竹锦一听,眼睛都闪起来了,“奶奶,您真的肯给我?” 田馥芳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只要你肯听奶奶的话,奶奶有什么能舍得不给你?” “奶奶您说,日后孙子就听奶奶的了!”竹锦赶紧拍马屁。 田馥芳点头,“今儿大年初一,这头一件啊,你就得先依了奶奶……” 正说着,门房来报,说有客登门拜年。 田馥芳听着就一笑,“竹锦,待会儿这家客人可要你给我好好招待。如果招呼不周,其余的可是免谈。” “没说的!”竹锦臭屁迎出门儿去。却见蒙甜甜一身大红的衣裳,俏生生随着一对中年夫妻走向他面前来。 ------------- 162、都不是好鸟(第一更) “哟,我说今早上本来看个喜鹊落我对面屋檐上了,可是听见的叫声怎么不一样呢。原来啊,那喜鹊本来是个老鸹,不知道打哪儿蹭了两条白油漆,就站到屋檐上愣充喜鹊去了。” 竹锦个子本来就高,一双长眸斜斜吊着蒙甜甜,就更显出刻薄之意来,“只可惜呢老鸹就是老鸹,就算拼命往自己个儿身上添彩加喜,它要终究不是个好鸟,变不成喜鹊!” “竹锦!”跟着一同迎出来的门房祝三炮皱眉,“你这说什么呢。大过年的老鸹老鸹的,你连过年的嗑儿也不会唠了?” 这位祝三炮可不是一般人,从这名字就听得出来曾经是东北一位土匪头子。当年段天阁老爷子跟着靳邦国带兵打仗,半道上遭遇着祝三炮那伙土匪,一言不合就打起来。那帮乌合之众倒是真有股子勇气,山寨都被炸飞了就是死活不投降。眼看着就耽误了部队进入防区的战略计划,所有人就急了。如果不能配合总攻,这可是大事儿。 当时靳邦国就下令要吹冲锋号攻山,是让段天阁给拦下来的。当时靳邦国是师长,段天阁是参谋长,两人一文一武的老搭档、老兄弟。段天阁就跟靳邦国说,“这些人都是同胞,你怎么能跟打小日本似的,还让人吹冲锋号啊?这样的硬汉子得智取,说明白道理他们自然心悦诚服。” 当晚段天阁就独自一个人,带了一坛子高粱酒进了山寨,跟祝三炮坐着喝了一晚上的酒。天蒙蒙亮的时候,祝三炮带人出来投降,并且担当了靳邦国.军队的尖兵排。一帮土匪全都死得壮烈,最后就剩下祝三炮一人儿,腿还给炸掉了半拉。 土匪出身的,建国之后有人不主张给他们请功。是段天阁亲自去农村找回了祝三炮,说但凡有他段天阁吃的,就有祝三炮一模一样的吃食,荣辱与共。祝三炮就这么跟着段天阁,一直到老。 所以竹锦就是再跩,祝三炮张嘴骂两句,竹锦也得夹着尾巴听着。末了还得躬身笑嘻嘻地答,“祝爷爷,您老骂得对!” . “三少过年好啊。”一看情势不对头,蒙甜甜的父亲蒙思禅连忙紧走几步,先跟竹锦作了个揖。 “爸!”蒙甜甜走上来扯住蒙思禅,“凭什么您给他拜年!他是小辈,况且他这么无礼!” “甜甜不许胡说。”蒙思禅向竹锦陪着笑脸,回头轻声呵斥自己女儿,“如果没有老太太的照拂,你爸爸我现在还在云南大山里三餐不继。生下的你又哪里有机会念大学!人,不能忘本!” 蒙甜甜咬牙,眼睛却跳起来恨恨地瞪竹锦。 竹锦也笑眯眯地鞠躬答礼,“蒙叔叔、蒙婶婶过年好。竹锦奉了祖母的命在门口迎候二位,快请入内。”竹锦长眸转过蒙甜甜,亲热接过蒙思禅手里的大包小裹,“竹锦昨儿新买了两条大红的金鱼,都是水泡眼儿,看着又大又水灵……” 蒙甜甜气得原地跺脚。蒙母赵晶连忙扯住女儿的手,示意不可造次。 . 接进了客人来,两家人寒暄已毕。蒙思禅扯着蒙甜甜的手先走上来,“老太太,侄儿今儿来一方面是来拜年,一方面是来致歉。甜甜跟三少爷是同学,多有得罪,还望三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哎哟,这可冤枉了甜甜那孩子!”田馥芳赶紧拦着,徐木怡亲自走上来扯过蒙甜甜的手去,笑眯眯望着,“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就像芭比娃娃似的!” “我们家这个小魔王啊,寻常他不欺负人,我们已经是谢天谢地,哪儿还有给他道歉的理儿!”田馥芳抓过竹锦的手来,说是怨实是笑,拍着他手背,“这孩子是家里最小的孙儿,天生有点怜人肉,所以就连靳老爷子都早早给收去当靳家本家孙儿一般地养着。这就打小娇生惯养了些,如今长大了也不知道收敛,倒是让小蒙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田馥芳瞪了竹锦一眼,“还不快去给人家甜甜陪个不是!什么小儿女之间闹的意气,大过年的就借着这股子喜气儿都给解了!” “奶奶……”“ “嗯?”田馥芳眼神一寒,“忘了你跟奶奶之前说过什么话了?” 竹锦这个委屈啊,却也只能走过来站在蒙甜甜眼前儿,“得了,咱俩都不是什么好鸟。所以谁也别装窦娥,谁也别说谁冤枉谁!但愿过了这个年,大家都长了一岁,知道管好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看你这孩子……”田馥芳也真没辙,不过孙子就这脾气,肯说这样的话已经难为了。 蒙甜甜泪花一转,手还在徐木怡手里,万般娇滴滴地可怜,“段奶奶、伯母,甜甜也有错。家父家母为此已经多次训斥我,我心里也是憋着一股不平,所以这才犯了错。” 蒙甜甜面颊红了起来,“我跟竹锦不光是大学同学,我们从初中和高中起就是同校,从那时候起我就,我就……” 田馥芳和徐木怡对望一眼,都笑起来。 “所以进了大学我也是糊涂,就撵着竹锦的脚步,还跟他、跟他主动告白……所以就惹了他讨厌了吧。也不都赖他,我自己也是太上赶着了。” 竹锦大了,再加上这孩子从小就招风,所以他进了大学之后,段家长辈们对小儿女之间这种事儿采取宽容的态度:虽然不鼓励,不过也不反对。所以田馥芳跟徐木怡只当个笑话儿来听,觉得挺有意思的。 “蒙甜甜,你到我家提这些有什么意思?我记得我的话跟你说得挺明白了!”竹锦听得不耐烦。 “是小女实在不懂事。”蒙思禅赶紧道歉,“我也敲打过她,说段家的三少爷哪儿是咱们蒙家随便高攀的上的!三少爷的拒绝,那是三少爷直率的表现。甜甜她自己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听见你爸说的了吧?你得跟你爸好好学着!”竹锦趁机踩上一脚。 蒙甜甜的眼泪当场就直堕下来。 “竹锦!”田馥芳和徐木怡都厉声喝止。 田馥芳只能说,“小蒙啊,别说傻话。都是新社会了,哪儿那么多门第之见。不如这样,孩子的事儿呢我们大人是不能给决定的,不过日后倒是要让甜甜常常过来走动走动。就算不是为了竹锦这个混小子,总能来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再说,好多药方子上好多的傣家文字我也不懂,还得仰赖甜甜给我解释解释。” “那你们研究你们的吧,我先走了。”竹锦一听奶奶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心中只添烦躁,双手插兜抬步就出门。 母亲在后头喊,他也不搭理。 好在老爸一大早就出去团拜了,他可得趁机就溜。 . “啧啧,没想到你比我还惨。”段柏青上车就乐,“你这才大一,奶奶就开始给你拉郎配了;以后咱哥俩终于可以做伴儿了,奶奶不用总瞄着我。” 竹锦翻白眼儿,“你还让我跟你去齐家不?再说一句,我可不去了。” “你小子甭跟我装。”柏青一拳轻轻砸在竹锦肩膀上,“我说去齐家,你小子实则比我还热衷呢。虽然是帮我办事儿,可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奔着谁去了!” 柏青说着还故意坐在他的保时捷卡宴里使劲吸鼻子,“哎哟,有很特别的味道哎……昨晚上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呢?” 竹锦终于脸红起来。他觉得自己够不要脸的了,大哥果然比他段位还高。 “闻什么啊?哥你什么时候改属狗了?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人家用安全带把我给捆到靠背上了!”一提起心瞳的做法,竹锦这个若喜若悲啊。 “啊?”柏青抚掌大笑,“心瞳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怪不得你就为了她,把个齐珠绣和蒙甜甜都给得罪了。” “嘁……”竹锦咧嘴,“她们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好。”柏青笑,“那你小子就说,你到底跟我去齐家是不是为了去见她吧?” 竹锦腆着脸大笑,“哥如果你真能耐,最好让齐家留咱们俩在齐家过夜。你可以跟齐局长商谈玉石的事儿……” 柏青挑了眉毛望竹锦,“三儿,醒醒啊嘿。” 竹锦大笑,“我这不也是帮你嘛。” “帮我?”柏青皱了皱眉,“你要是真的为了帮我,那你待会儿可得对人家齐珠绣好点。不然齐家直接将咱们俩扫地出门!” --------------- 【稍后第二更。】 163、掩藏不住的快乐(第二更) 电话里听见段家兄弟要来拜年,齐家一大早就准备着。 柏青的车子刚转进别墅区的车道,老远就看见齐珠绣一身大红的骑士装站在白雪里头,俏生生的非常好看。 “啧啧,你看见没,绣绣这身装束真有讲究。”柏青还唯恐天下不乱地给竹锦心上撒盐,“她穿骑士装哎……她想要驯服的野马,是谁呢?” “还记着武则天是怎么驯服唐太宗的那匹狮子骢的不?鞭子抽、匕首扎……啧啧,那绝对是s.m啊……三儿,我同情你。” 竹锦翻了个白眼儿,“哥我真想就地给你做个手术。你还要下头那东西干什么,看把你给八卦得,你就地变成女人算了!”说着跳下车,背后是柏青痛并快乐着的大笑。 . “锦!”齐珠绣看见竹锦下车来,像个红彤彤的小喜鹊似的飞过来,一把抱住竹锦。 竹锦一咧嘴,赶紧抬眼镜四处瞅,生怕心瞳就站在门口啊、窗帘后头之类的。好在没有,竹锦这才松口气,不着痕迹地推开齐珠绣,“唉呀妈呀外头这个冷啊,我赶紧进屋暖和会儿去。” 齐怀涵笑着出来迎着段柏青,帮段柏青拎着手里的东西,还打趣,“柏青,你这怎么跟小媳妇回娘家似的?就差没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了。都是自己家,这么客气干什么!” 段柏青也跟着乐,“也差不多。我今儿这真的就来丑媳妇见公婆来了。” “怎么了?” 段柏青咧嘴,“我有批货在海关给扣了,我这不赶紧来找齐叔帮忙嘛。” 段柏青跟齐怀涵年纪相仿,说起话来倒是更自在。 “小齐,有个事儿我得在外头先跟你问清楚喽。”段柏青看竹锦和齐珠绣他们都进屋去了,这才问出来。 齐怀涵一笑,“你问心瞳的事。” “是。”段柏青敛了面上笑谑,“小齐你邀请心瞳来你家过年,不会是你对心瞳有意思吧?如果我没记错,这可是你头回带小姑娘回家。” 齐怀涵笑起来,只穿着羊毛衫站在冰天雪地里,却一点都没缩手缩脚,反倒从容自在,“柏青你说的对,我很喜欢心瞳。人跟人投缘很重要,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入眼入心。我这人你也知道,认定了的便不犹豫。虽然节奏快了点,不过我喜欢这样。” 柏青长眉紧皱,“可是你该知道心瞳跟三儿……” “我知道。”齐怀涵郑重点头,“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是稀缺资源,自然都会遇见竞争。我跟竹锦公平竞争,只要心瞳还没决定最终结果,那么大家各自努力就好。刨除心瞳这事儿,我跟竹锦一样还是好兄弟,什么都不影响。” “你该不会是帮绣绣吧?”段柏青眯起眼睛。竹锦对齐怀涵这人的准备肯定不足,因为齐怀涵外表的温润会让人对他放弃防守。实则此人绵里藏针,反倒比精明外露的更难对付。 “我知道你们都会这样以为。”齐怀涵一笑,“我疼爱妹妹,但是我毕竟要更遵从自己的内心。我这人你也知道,对于不喜欢的异性,我绝对敬而远之。而对心瞳,我情难自禁。” . 竹锦在齐家自在得很,就跟自己家似的,所以谁也别想让他老实儿地在客厅里当客人,坐在沙发上好好说话。所以齐浩东和齐玉恩两口子陪着段柏青说话,竹锦则自在地上楼去看望齐家二老。 一进屋竹锦就乐了。因为正看见心瞳蹲在齐家老爷子凳子边儿上给老人家按摩小腿呢。怪不得之前一直没见着。 “竹锦啊,这一进屋就乐得跟开花了似的。怎么今年见着齐爷爷、齐奶奶,就这么高兴么?”齐老太太跟竹锦也不外道,跟自己孙子一样打趣,“往常都只是见着绣绣才这么眉开眼笑的呀,难道我们今年比绣绣还好看了?” “绣绣大清早上光洗脸水都换过十盆八盆的了,捯饬得跟大姑娘要上喜轿似的,可是风头楞让我们老两口给抢来了?” 竹锦登时造了个大红脸,“齐爷爷、齐奶奶,孙子说不过您们二老还不行么?大过年的,给孙子留点脸面呗?” 竹锦瞄着心瞳。那个小坏蛋,正蹲在那儿偷着乐呢。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齐爷爷追着打击,“从前我们一家子人都说不过你个小毛头一个,今年竟然毫无反抗就认输了嘿!” “心瞳啊,快来认识认识段家这头小狐狸。”齐爷爷笑着拦住心瞳的继续按摩,“辛苦你了孩子,你也歇歇。” 心瞳起身端着水盆向外走,眼睛含笑落在竹锦面上。竹锦心里就跟一百个小猫爪子一起挠似的。只能将手狠劲揣进裤兜里。否则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真想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来! 她真好看,尤其照顾老人家时候,那脸上眼里的温柔,让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就想站在那儿瞅着她,一瞬不瞬地直到地老天荒。 . “齐爷爷,我们早就认识。”心瞳含笑回头答话,“我们是同学。” “她撒谎。”竹锦吊儿郎当靠着柜子,侧棱个眸子吊着心瞳,红唇轻扬。 “哦?”齐家二老就瞅着这两个孩子。 “她是我……”竹锦可是混不吝,他张嘴就要说“她是我媳妇儿”,只可惜“媳妇儿”一词还没出口,心瞳正好走到他眼前儿,伸手就拿毛巾给他擦脸,“哎哟,竹锦你流汗了,我帮你擦擦。”毛巾堵住嘴。 齐爷爷惊呼,“心瞳你这孩子!那毛巾是刚给我擦脚的!” 心瞳惊得脸红过耳,囧得连忙拿开毛巾。竹锦倒是不以为意,慵懒笑开。 只要看见她娇慵的笑容,他什么豁不出去? 心瞳红着脸回头,“我是他师姐。” 齐家二老看着这俩小孩儿的反应也觉有趣,就只是笑。 心瞳心慌意乱地端着水盆赶紧往外走,一开门却正看见齐珠绣一脸寒霜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绣绣。”心瞳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面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齐珠绣却没搭理心瞳,直接绕过心瞳走进屋子去,面上挂起笑容,“爷爷奶奶,你们都说红包要等着竹锦来了一起给我们两个的。赶紧拿出来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心瞳轻叹一声走出门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那东西心瞳已经知道。齐家老太太手上有一对龙凤翡翠镯,说准备好了要给一对孙子孙女每人一个。齐怀涵的女友给那只凤镯,齐珠绣的男友给那只龙镯。齐老太太特意给她看了那只凤镯,当然是错拿她当成了齐怀涵的女友。 不用说,齐家二老要送给竹锦的红包,有可能就是那只龙镯。 缅甸翡翠被称为“玉中之王”。齐奶奶那一对翡翠镯子乃是老坑玻璃种,翠里天然嵌着两条翡,那两条翡巧夺天工地各自成为一龙一凤的图形。这一对镯子此时若是上拍,定然是天价。 . 心瞳进了自己所在客房的洗手间,将水盆里的药渣滤掉,将水倒了。 齐家老爷子多年征战落下了腿脚风湿的老.毛病,每到冬天或者湿冷就会疼得彻骨,心瞳便用了药物泡脚帮老爷子舒缓。 可是身为护士,她有能力帮老人家舒缓病痛,她却没能耐帮自己治疗心伤。 告诉自己不要过于在意,可是知道竹锦和齐珠绣总是被相提并论在一起,她还是会难过。 从心理学上来说,吃醋是一种在乎的反应。越是在乎,吃醋就会越严重。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吃醋得很严重,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段感情里,泥足深陷。 她害怕。 多年来始终刻意与人群保持距离,这样一旦离开便不会有割舍不下;可是她终究没能成功,终究被竹锦硬生生撬开一条门缝挤进来。如今她只要想到要离开他,哪怕只是短短数个小时,也会想念。 门上敲门声响起,齐怀涵在外头轻唤,“心瞳?” 心瞳连忙收摄心神,擦干了手去开门。齐怀涵笑着将一个红包放在心瞳掌心,“虽然你还没给我拜年,可是我的红包却准备了好久。” 心瞳轻轻一捏便急忙推辞。那红包根本不是普通的装钱的纸包,那里头有硬硬的东西,心瞳哪里可以接受。 “打开看看。先别急着不要。”齐怀涵静静等待,目光含着温柔,“求你。” --------------- 【稍后,加一更~~~】 164、争风吃醋(第三更) “柏青,你这批石头的问题倒是不大。如果真的只是报关的时候被相关人员报错了品种,想办法改正过来,补上相关的关税,接受相应的处罚也就是了。”齐浩东面色渐渐严肃下来,“现在缉私局对过关的石头查缉力度比较大,因为最近发现缅甸过关的毒贩已经开始在石材里夹带毒品。” “天然石材有其自然的放射线,有些放射线是可以扰乱缉毒探测仪器的;而石材又是厚重,还能骗过缉毒犬的鼻子;常规来说,人们一般不敢相信石头里也能夹毒,所以人员的检查也会放松所以我们现在要对每一笔过关的石头都要仔细查验。” “柏青你的货被扣,相信也是这个问题。倒不在于那点关税的问题上。” 段柏青一听脸也有点白,“齐叔,这个我倒真没想过。” 齐浩东起身打电话,放下电话回来,面色有点不好看,“柏青,你的石头在过关之前切开过?” “那是肯定的啊!”段柏青看齐浩东的面色,心里就有点急,“这些石头在缅甸当地都是赌石买来的。花了钱之后肯定要粗切一刀看看种水。如果没有翠的,也没什么价值的,干脆就在当地就扔掉不要了,拉回来也没用啊。” 齐浩东皱眉,“可是现在问题就出在你粗切了的那一刀上……” 段柏青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齐叔,您的意思不会是那些被切开的石头里,被人动了手脚吧?” 齐浩东静静望着段柏青,“这批石头你先别急着要。等过完年我们查清楚了再给你回话。” 段柏青面如死灰,“齐叔求您别将这事儿告诉我爸妈。否则……” 齐浩东点头,“这你放心。‘毒贩’的这个帽子不是随便扣的。况且那么大的量,如果一旦定性,你可是重罪!”齐浩东目光带了点寒凉望柏青,“不过你暂时也不要外出。我只能将此事尽量晚通知警方。不过一旦通知了警方,你妈妈就一定会知道了,我也不敢保证这段时间能有多久。” . “齐大哥你的话吓到我了。” 齐怀涵竟然用了“求你”这个字眼,心瞳只觉很不好意思。 “能来你家过年,而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守着孤单,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那就看看。”齐怀涵笑开,“我找了很久的。” 心瞳只能点头,当着齐怀涵的面打开了那个小红包心瞳惊叫起来,“天,好漂亮!” 那是一枚蓝宝石,浑圆的宝石上有六射星芒,看上去像是碧空上的一枚星星,却整体看起来又像是一只眼睛。 这世上有猫眼石,但是猫眼石的“瞳仁”只是细细一条;而眼前的这只“眼睛”,则由六出星芒,所以看起来更像一只浑圆的瞳仁。再配上神秘的蓝色,越发觉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齐怀涵开心地笑,“缅甸蓝宝石,是那晚上我们在飞机上邂逅之后,我转机到了红河去办事的时候遇上的。很巧合,完全是上天的安排。我本来是没事儿闲逛才走进那家店,结果我一眼就看见了它宛如眼瞳一般的光芒。心瞳,那一刻我只想到你。” “心瞳,刻在心上的眼瞳……所以这个礼物注定是送给你的。如果你不要,就扔了吧。”齐怀涵并不强求,反倒淡然走到一边坐下。仿佛他送出的根本不是一块珍贵的缅甸蓝宝石,而只是一块普通的顽石。 “齐大哥,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心瞳为难。 “对于我而言,任何东西都不是用金钱来衡量,而是用缘分。再好的东西,如果我第一眼看上去不合眼缘,那我也不会买;同理,虽然它是蓝宝,可是如果我买不起的话,那我也不会带到你面前所以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是‘可以负担得起’、‘合眼缘’的。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心瞳你不必在意它本身的价格,只说你喜欢不喜欢就好。” 齐怀涵抬头,目光宁静,“还是那句话,这石头合你的名字,注定了只是属于你的礼物。你若不要,我也不可能收回而送给别人。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扔了它。” “齐大哥……”心瞳捧着宝石不知所措。 “心瞳你不必担心,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物。你接受它,并不代表接受我的感情。我不会将之混为一谈。况且这石头买下的那个时间,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你,所以这块石头是在感情发生之前的,它没有任何属于爱情的含义,只是代表普通的友谊。” “心瞳我说过,你我投缘。我看见你就仿佛看见另一个绣绣。不管你是否接受我的感情,我都一样会爱护你、照顾你。” 心瞳感动。她从小就是孤单的孩子,最为羡慕人家手足情深、姐妹相聚。齐怀涵给她的感觉,更多地是兄长的形象,所以尽管齐怀涵向她表达,可是她并不觉有太多的别扭。 心瞳深深吸气,只能爽快攥紧了掌心,“好的,那就谢谢齐大哥了!哦对了,齐大哥的红包都给了,没理由我还没给齐大哥你拜年呢。”心瞳灵黠一笑,学着古人一样向齐怀涵拜了个万福,“齐大哥过年好!” “哈哈……”齐怀涵大笑,走过来凝眸望她发如乌木、双眼灵动、红唇如嫩软的花瓣,不觉心跳怦然。 门外有脚步声,心瞳一个分心,齐怀涵已经走上来轻轻拥住了心瞳,唇便印在了心瞳的发顶。 . 发香温暖而柔润,就像阳光下的热带丛林。有神秘的香气悄然飘渺,令人心醉。 “齐大哥!”心瞳囧了,用力推开齐怀涵。胃里翻涌起呕吐感,心瞳努力深呼吸才能平复。 门口传来慵懒一声,“啧,瞳,干嘛推开齐大哥嘛。吻吻发顶只不过是兄长之吻,哪儿像我吻你那些地方……” 心瞳的脸腾地红了,转头怒吼,“竹锦你胡说什么!” 竹锦晃着肩膀走进来,当着齐怀涵的面,邪邪伸手抬起心瞳的下颌,唇就大方得像是走自己家门庭似的,直接落了上去,“叭”地一声亲得那叫一个响。 “竹锦!”心瞳喘息着向后退了一步。竹锦这是干嘛呀,这不是越帮越忙嘛! “小坏蛋,你还不满意了……”竹锦非但没放开,反倒得寸进尺,沙哑低喃着以自己的额头抵着心瞳的额头,“跟我深吻惯了,这么清浅一吻无法满足你,是不是?小坏蛋,我当然也要舌吻,只不过齐大哥在身边儿呢,我怕你不好意思。” “好吧,你看你还瞪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咱们不拿齐大哥当外人,是不?竹锦说着伸手一把托住心瞳的后脑,唇便挑着邪佞的笑猛烈地压下来!不容心瞳躲闪,舌尖蛮横直接闯入,尽情缠住她的丁香小舌…… “竹锦!”心瞳使劲推开竹锦。发丝凌乱、气息微微,红唇已经被他吮到肿胀。 她知道,那家伙也吃醋了,所以才那么狠狠地连吻带咬。 “唔,你是说还想要,我知道了……”竹锦手指依旧狠狠捏着心瞳的下颌,愣是再度缠吻了下去! 心瞳只能伸拳砸他,外加跺脚去踩他脚尖。竹锦邪性大发,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沙哑威胁,“还想要更火辣的?好,我们现在回家!” . “竹锦。”齐怀涵终于再也看不下去,“我打小就识得你脾气,所以你在我面前这么闹,我并不怪你。可是竹锦你好歹也要尊重一下心瞳。你弄疼了她,而且她很尴尬!” 竹锦眨眼一笑,“齐大哥你过虑了。我这才弄疼她哪么一点儿,她弄疼我的腰严重多了……”他笑,长眸里妖冶起雾,垂头去望心瞳的眼睛,“是不是,亲爱的?” “是啊。”心瞳红着脸咬牙,得了个空当一个手肘击出,上前一步一个过肩摔,竹锦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躺倒在地上! 心瞳拍了拍手,红着脸望齐怀涵,“我就是这么弄疼他的。他屁.股估计不过了初七都好不了。” “啊”竹锦躺在地上哀嚎。 “哈哈……”齐怀涵大笑开,“心瞳,我懂了。我过了年就去恢复训练跆拳道,否则我八成要跟竹锦一样惨。” “切,你懂什么呀?”竹锦索性在地上撑起胳膊肘来,潇洒地摆个醉罗汉造型,“我们这叫:打是亲,骂是爱,疼得不够满地摔!” 竹锦说着还抛了个媚眼儿,“她把我摔倒在地之后,下一个动作齐大哥你知道是什么吗?”竹锦臭屁地向心瞳飞吻,“她会扑上来,像是小母兽……” --------------- 165、伪装(更①) 蒙甜甜跟着父母在段家盘桓了良久,直到跟几波前后脚来拜年的客人一起吃过了午饭,这才走出段家来。走出大门,蒙甜甜回望段家那高挑的大门房檐,便忍不住发作开来: “爸妈,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就说不来,你们非要来!来干什么?这叫自取其辱!你们看段家老太太像是当着咱们的面呵斥段竹锦,可是你们也看见了,虽然看似在呵斥,实则段家老太太那是喜上眉梢,根本很开心她孙子有这样的能耐呢!” “甜甜你慎言!”蒙思禅面上一改在段家的恭谨顺从,此时凝起一股子凛然的威严,“这点委屈都受不得,甜甜你还是不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我忍辱负重20多年,半生都忍过来了,你有什么忍不得!” 蒙甜甜咬牙,“爸我跟您想法不一样!您也知道这20多年是您半生年华,那您有没有觉得将这段年华都用在忍辱负重上,真的很不值得啊!” “我不想忍。”车子外头的阳光被神色太阳膜遮挡,便看不出光辉灿烂,反倒显得那落进车子里的光诡秘幽深。蒙甜甜那芭比娃娃一样的面孔浸浴在这样的阳光里,染满了阴郁,“我相信东方不亮西方亮,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决不会一再撞上南墙都不回头!爸,我决定放弃段竹锦。他绝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纨绔子弟,他天生心里对我有防范!” . 大过年的,pub里头冷清了许多。聂小天眯着一双醉眼盯着娉婷走来的蒙甜甜,唇角贪婪地笑开。 “小宝贝儿,我给你干了事儿了。你倒是什么时候也能让我开开心?” “哦?”蒙甜甜在聂小天身边的吧台椅上坐下来,眨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凝着聂小天,“聂哥哥你帮我做了什么?” 那芭比娃娃一样娇软的小女生就坐在自己眼前,膝盖都顶着膝盖。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处.女的光芒,聂小天骨头都酥了,“你不是要我帮你收拾段竹锦么?我做了。” “聂哥哥你骗我。”蒙甜甜笑眯眯却是不屑起向后退了退,“我今儿刚见过段竹锦,他此时去齐家拜年了。聂哥哥你要是做不到,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你也总归不至于在我眼前儿撒谎吧?” “你个小坏蛋!”聂小天看着她一会儿娇软如芭比娃娃,一会儿却又冷艳孤傲的样儿,心里跟一百只猫爪子在挠似的,“聂哥哥答应了你的,哪儿会做不到!” 聂小天心痒痒地抓住蒙甜甜的小手,果然嫩软香滑,“你听哥哥说,要整治段竹锦不能单单只从他下手。他一个学生,又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咱们不容易伤得了他。所以想要整治他呢,得放长线钓大鱼,从他周边开始做起……” 聂小天说着开始猥琐地揉搓蒙甜甜那只小手,将粗黑的手指头直接插.进蒙甜甜手指头缝里去,喘息着模拟着某种挑豆,“他们段家也是向来治家极严,像个铁箍的水桶似的,水泼不进;不过到了这一代人呢,却出了段柏青这么个异类。” “都说‘贵不过三代’,果然如此。”聂小天享受地看着蒙甜甜面上那份若羞若辱的神情,继续发表着他的演说,“甜甜你知道么,这个段柏青不但不听他老子的话,非从部队退伍了;然后还跟道上的人混在一起,后来还开起了九城……” “九城的老板竟然是段柏青?”蒙甜甜一惊,双眸一下子冒出火光。 “是啊。”聂小天涎着脸笑开,抓着蒙甜甜香软的小手就往自己嘴上凑,“他虽然死守这个秘密,唯恐被他老爸给知道,可是我跟他却是有生意往来的,所以我知道。” “要收拾段竹锦,就要从段家整体上来动脑筋;而段家这个铁箍的水桶上,段柏青无疑是那块最容易击破的木板……”聂小天得意地笑,将染着烟酒之气的唇凑过去吻蒙甜甜那香葱似的手指,“甜甜你乖,我把段柏青先给搞定了……” 蒙甜甜忍着手指头被聂小天猥琐亲吻的恶心,追问,“聂哥哥你做了什么?” 聂小天狞笑,“他还有个运输公司,专门走云南那边的边贸,我给他在那边也有合作。以前我们长天集团从泰国运木材和石料也都走他的门路;这次我跟他合伙在缅甸赌石,还是走他的车回来……在缅甸当地,翡翠原石都要粗切一刀,我安排人在手头里夹了‘馅儿’了……” 聂小天得意地笑,“做生意什么都可以碰,唯独两样碰了就是死。一是军火,二是毒品。更何况段柏青他妈就是禁毒局的人!这一下,段柏青就算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再有整个段家肯定会翻了天了!” 聂小天眼睛邪邪去盯蒙甜甜柔致的粉颈,“虽然这一次没能直接伤着段竹锦,可是段家一旦大乱,段竹锦肯定也会受到波及。甜甜,哥哥这次可算给你解一次气了……期末考试的事儿,算是报复回来了。” . 蒙甜甜嫣然笑开,再度恢复柔软甜美的小娃娃模样,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谢谢你,聂哥哥……” 聂小天哪里还绷得住,一把将蒙甜甜的头搂过来,喷着烟酒之气的唇就想上去索吻。蒙甜甜咯咯娇笑着闪躲,将整个上身都藏进聂小天怀里去,惹的聂小天粗喘如牛,“让我亲亲,小宝贝儿,乖啊。” “不。”蒙甜甜从他怀里钻出来,伸出春葱儿似的手指将两人马上就要贴在一起的唇给隔开,她娇媚地喘息,“聂哥哥你不许耍赖。人家说了是要整治了段竹锦的,这次还不算。聂哥哥你得忍耐。” 聂小天越发被蒙甜甜逗得浑身火烧火燎。这个小丫头看似天真无邪,可是真的缠绕起来那可是说不尽的凹凸曼妙,这种又是无邪却又冶艳的滋味儿,聂小天当然抗拒不了。 “还要忍耐……”聂小天一声哀嚎,“你还要吊我胃口多久?” 蒙甜甜冶艳一笑,“不远了。等我看见段竹锦和周心瞳都痛苦地哭泣的时候……” “可是你跟周家那个小子又是怎么回事?”聂小天忽然一声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周正最近出双入对的,三十晚上你还去了周正他们家!” “嘁……”蒙甜甜看着聂小天那副怨夫的样儿就笑开,“聂哥哥你干嘛?别说你对我的是爱情。我们不过是一个交易,你情我愿而已。所以拜托你别管我私人的事儿。我是个女人,将来总也免不得要嫁人结婚的,难道我能指望聂哥哥你这样的男人么?” 聂小天闷哼,“那你现在也等于给我戴绿帽子!” 蒙甜甜冷冷一笑,抹去了之前的甜美柔软,“聂少你头上戴着的绿帽子还少么?如果按照你这个逻辑,你在歌房和pub里头那些上过床的女人,哪个不给你戴了几十顶的绿帽子了?” 聂小天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蒙甜甜嫣然一笑,穿上大衣转身离开,“聂哥哥,以后约到隐秘一点的地方吧。我可不希望被人看见我跟你约会。” “你是不想让周正看见吧?” 蒙甜甜回眸一笑,“你说对了。在周正心里我是清纯美丽的无辜小女生,我可绝不想破坏了这个形象。聂哥哥你也会帮我保密的,对么?” . 齐家的晚宴餐桌上,纵然也是满桌子的菜,可是段家兄弟哪里有什么没吃过的,所以没什么胃口。 再加上,竹锦左边坐着齐珠绣,右边坐着心瞳,两边电流刷刷的,就算他有胃口也吃不下。 看竹锦那吃饭跟咽药的样儿,心瞳无声将一小碗酱放在竹锦眼前儿。 齐玉恩见了,有点担心地瞄着心瞳。心瞳笑起来,向齐玉恩轻轻摇头,示意没事。齐玉恩便也笑了,伸手让着竹锦,“竹锦啊,尝尝那酱,很美味的。” 心瞳也不说话,径自拿过一块糯米团沾了那黑色的酱来吃。竹锦随即见样学样,还忍不住低声问心瞳,“黑芝麻酱啊?我不爱吃芝麻,上火。” 心瞳只是笑,轻声说,“你尝尝。” 满桌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段柏青看齐珠绣面上有点不好看,就赶紧出声帮腔,“那是什么酱啊?给我也尝尝呗?” 齐玉恩笑开,俯身到柏青耳边无声说了句话。 “啊?”饶是段柏青也面上变色,吧嗒吧嗒嘴,放弃了。 竹锦看见了,不过哥那表情非但没有阻止住他,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竹锦就也大模大样地将糯米团蘸了酱,放进嘴里,随即一声欢呼,“好吃!很鲜美啊,是什么?” -------------- 【稍后第二更。】 166、柔情(更②) 先时看见齐玉恩跟段柏青说话,然后柏青露出了那样惊恐的表情,大家还以为那酱里头有什么古怪;可是竹锦吃完了之后竟然这样欣喜地说美味,所以大家就有点迷糊,不知道之前为何齐玉恩和段柏青之间有那样神秘的表情。 满桌子人都很惊讶,只有齐玉恩跟心瞳之间眼神往返,两人露出捉弄了人的笑容。 心瞳压低了声音凑在竹锦耳边,“蝉酱。” “蝉、蝉酱?”竹锦开始听见了,面上还没什么异色,等到将这个字眼在脑海里再重新转个个儿,饶是冷血狐狸段三少也禁不住面色大变,大叫一声,“蝉?蝉酱???” 心瞳还“善良”善良地给低声解释,“就是树上知啦知啦叫的那种蝉啦,寸许大,黑乎乎的。把它们捉回来晒干烘焙了,做成的酱。好吃吧?” “哈哈……” 大家都露出惊恐的神情来,只有男主人齐浩东大笑开,“竹锦,你齐婶婶和心瞳这还是对你好的,你可知道你齐叔我当年刚认识你齐婶婶的时候,她给我吃过什么吗?” 竹锦一副反胃却又不敢呕吐的样儿,惨兮兮地瞄着齐浩东,“齐叔你说吧,我好一会儿攒一起去吐,就不用跑两次了。” 齐浩东大笑,“那时候我喜欢上你齐婶,可是她却对我充满了疑虑。再加上她可是傣家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虽然土司制度已经不存在,但是她们家族还住在土司官寨里,她们家人在当地的影响力仍然在,所以我这个当兵的穷小子就让她们的族人当作敌人,认为我是要抢走她们的金孔雀。” “她的族人们也不赶我走,也不明摆着拒绝,就邀请我去吃饭喝酒。然后一道道端上菜来,第一道就是”齐浩东说着,双眸闪烁着凝视齐玉恩。 重提往事,齐玉恩本就妩媚温婉的面上露出珍珠一般宁静却华贵的光芒,她抿嘴笑着,仿佛也静静回到了旧日时光里。 “是什么呀,齐叔?”竹锦按捺不住问。 当年齐叔、爸、还有靳家的大爷靳长空,这几个家族第二代的男丁都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战争形势复杂,但是加上那里是民族地区,所遇到的问题就更加复杂。所以竹锦都能想到,他们这帮叔叔伯伯的心理抗压力绝不是一般的,既然齐婶拿出的招数都能让齐叔受不了,就可见那东西有多bt…… “她给我吃蚂蚁蛋。”齐浩东大笑揭晓,“生的蚂蚁蛋,一颗一颗的好似绿豆那么大,她让我吃掉整整一大海碗,还得在她面前面部变色气不喘。” “啊???”竹锦等几个小辈都要昏倒了。 隔着桌子,齐玉恩的目光温柔地凝望自己的丈夫。虽然岁月染白了他的鬓角,可是他目光里对她的爱恋却从未少过。 “你们觉得过分,其实这些都是傣家的美食。并不是刻意的捉弄。”心瞳静静出声,“如果想做傣家的女婿,如果连傣家的美食都当作是苦难,那就自然是没有缘分的,又何谈朝夕相处、白头偕老?” 满桌子人都在各种惊讶与感叹,心瞳的声音只是静静地在竹锦耳边响起。竹锦猛然收住面上的神色,严肃地转头望心瞳。 心瞳依旧静静的,也没转头望他,只是又捏了块糯米团去蘸蝉酱吃。在橙黄色的温暖灯光里,她享受地闭上眼睛,嘴角轻轻抿起。整个反应迥异于其他人的反应。 竹锦仿佛中了魔法,情不自禁就也伸手去挑了一指头尖儿的蝉酱又伸进自己的嘴里去依旧是第一次时候的感觉,真的是很鲜美。 竹锦笑起来,索性再用手指头挑了一下子塞进嘴里,连声叫,“好吃,太好吃了!”满屋子人都转头望他,像是看这个怪物。 “你不是说要去吐?”齐浩东打趣。 竹锦笑着摇头,“这一碗都是我的啦,今晚上谁都别跟我抢!好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齐鹤南在旁边凑趣,“三公子这是被吓傻了吧?哈哈……” . 这晚上竹锦夸张得很,举着酒杯挨个给敬酒。他的敬酒,大家还都得喝。所以折腾到后来的结果是,竹锦跟一条醉虾似的倒在沙发上,满脸通红,笑容迷人,反正是站不起来了。 齐家老爷子齐伯明发话,“浩东你去打个电话,今晚上留这哥俩在我们这边睡一晚上吧。难得这么热闹,我高兴。告诉段老爷子,让他今晚上就冷清一下,我明儿亲自过去给他拜年去,给他补回来!” 齐浩东去打电话,齐玉恩带着齐珠绣去收拾客房,心瞳去准备醒酒汤,段柏青坐在沙发上守着弟弟……众人皆散去,段柏青才在竹锦耳朵边上一声狞笑,“得了,你别装了啊!你小子真会耍赖,说晚上留下还真留下了。你个不要脸的……” 沙发阴影里,隔着自己的胳膊,竹锦睁开眼睛,得意地向柏青横了横,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 竹锦是贵宾,所以齐家人都争抢着照顾竹锦。心瞳叹了口气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洗过澡钻进被窝,命令自己睡着。 渐渐的,门外的声音静了下来。心瞳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衣裳蹑手蹑脚出门去,进了竹锦的房间。 房间里一股子酒气,看来竹锦真的没少喝。月光透过窗帘筛落进来,照着他在床上睡成死猪的样儿。他还打呼噜,哪儿还是平素那个清逸孤高的少年,此时看来就像个猪八戒。 心瞳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必须亲眼来看看他没事了,她才能安心。 心瞳赤脚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竹锦的额头。他晚上可能是因为喝酒了,究竟刺激血液循环,所以摸着有点发烧;这会儿倒是退烧了,心瞳这才轻轻吐了口气。 想转身走开,目光却落在他的睡颜上。月光轻袅,宛如银色的轻纱,越发勾勒出他五官清贵宁和。 那一弯眉、一管鼻,唇角的每一根线条,她都深深爱恋。 难得他睡得这样好,像个乖乖的孩子。 心瞳叹息,忍不住俯身去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说,“乖宝宝,好好睡。”那一刻,心底涌起不可思议的柔情万端。倒不像女子对着情郎,反倒掺杂了一点母亲对儿子的柔情。很矛盾,却也那样自然。 心瞳忍不住想起马伊俐曾经在微博上称呼丈夫文章为自己的“大儿子”。就是这样啊,恋爱中的男女其实在对方的生命里承担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他是恋人,是兄弟,是父亲,也是儿子……女人会忍不住将自己对于男性的所有希冀与想象,都一股脑寄托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无论是父亲、兄弟,还是儿子,都无法陪你一生一世;能够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只有他。 心瞳按捺着心底泛滥开的柔软,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就要离开。却在那刹那,手指被紧紧缠住。 心瞳一惊,转头看去月光里,方才那个还睡得像一头死猪的家伙,此时正目光清明地深深凝望着她。 他的眼睛像魔法漾开之地,紧紧缠着她、深深吸着她,让她再无力迈动脚步。 他用力,她的身子直接跌进他怀里去。 “竹锦,不行,这是齐家……”她虚软抗拒,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道。 他笑,仿佛暗夜里的男性狐狸精,“是你先占我便宜的。摸了我又亲了我,点完了火就想逃么?想得美……” . “柏青,这次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想到。最大的嫌疑当然是聂小天。别忘了你们刚刚闹翻。” 夜色幽冥,同样没有入梦的还有段柏青。他坐在房间里,没有点灯只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是。从前九城里的放药生意,聂小天是大头,我将他的马仔赶出去,他怀恨在心。可是这次如果说是聂小天动手脚,却也有矛盾之处。毕竟这一批翡翠原石是我跟他两人合伙的生意。这批石头被查扣,他的损失也不小。” “聂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聂小天此人却是个小肚鸡肠的。他轻易舍不得抛出这么大笔钱。所以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是让他这样做的诱因。应该不仅仅是报复我。” “柏青你的意思是?” 柏青顿了顿,“放长线钓大鱼。” “那柏青你可能要受苦。”对方有点迟疑。 “没事。”柏青笑起来,“大不了被我爸打掉半条命。” --------------- 【稍后加一更~~~~】 167、我的男人(更③) “你甭想欺负我,再欺负我,我还给你吃蝉酱!” 心瞳被竹锦裹进被子里去,他灼烫地贴上来,不管头脸地就吻下来。她娇美的身子在被窝里柔如面团、暖如软玉,幽香袅娜、起伏连绵。竹锦彻底已经把持不住。 被窝里狭仄而闷热,两人缠在一起,避无可避。心瞳被吻得笑起来,也不敢用力挣扎,更不敢大声喊。浑身酥软着,只能用语言威胁他。 “好啊。”孰料竹锦根本不怕,笑嘻嘻地将指头伸出被子去指着桌子,“我刚刚还真给端回来了。我今晚肯定给它吃光!” “喂,你干嘛!”心瞳听了这才一惊,“我知道你吃起来很困难,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别吃了,省得你难受。” “我不,我就吃。”竹锦还上来拗劲了,“你说得对,连傣家的美食都接受不了,还当作折磨,那怎么有资格当傣家的女婿?” “去。”心瞳转了个身,轻轻推着竹锦的身子,“我那是说齐伯父和齐伯母呢。又跟你什么关系?” “哦,我知道了……”心痛眸子狡黠一转,“齐伯母是傣家人,那么齐珠绣就也是半个傣家妹子,所以你自然就安了这个心,想要当傣家的女婿啊……” “好啊你!”竹锦这个懊恼,本想取悦于她,反倒让她给反咬一口,弄得他反倒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怪不得她刚刚说他睡着的样子就像个猪八戒,原来这都是一环套一环来的! 竹锦恼了,便手脚更加放肆。心瞳也是失策,因为是睡了半夜的觉才来看他,所以身上只穿着睡衣。薄而宽松的睡衣被他轻易便给推高,整个身子便都在他身子下……他喘着粗气,像猪八戒拱地似的吮咬上来,惹得心瞳又是想反抗,又是想笑。 “……竹锦~~”竹锦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只能讨饶,不过还是忍不住淘气,“好了,我说对不起了。我不该当你是猪八戒……” “见过我这么英俊的猪八戒么?就算真要挑《西游记》里的角色,我怎么也得是个小白龙啊!” “哈……”心瞳又是笑开,“小白龙?你确定?别忘了他虽然贵为王子,可是也是被自己新婚妻子给戴了绿帽子哟~~” “啊!”竹锦真是懊恼死了,本来想臭屁一下,反倒让心瞳抓住短脚一再给他打击。 竹锦就要使蛮的,扯着心瞳的裤腰就学猪哼哼,“那我还是当猪八戒吧,先搞定高老庄这一晚再说!” 心瞳又羞又囧地跟他在被窝小天地里争夺这裤腰的控制权,还是忍不住乐,“去,就算齐家是高老庄,那高小姐也应该是齐珠绣啊。今儿齐爷爷齐奶奶可给了你好宝贝了,那可是齐奶奶要留着给孙女婿的,这可是给了你哟。” 竹锦一愣,“你都知道了?” “嗯。”心瞳有些黯然,轻轻推开竹锦的手。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我今儿是接了那东西,不过还没打开看。不是我故意要接了那东西,而是今天是我哥来有事求齐叔。大过年的我真不想跟绣绣再吵起来,否则让我哥跟着遭殃,所以就暂时放手里了。等过了年我就给送回来。” 素以毒舌闻名的段三公子,此时说起这么一段话来,竟然有数次口吃,说的千辛万苦。 “你哥有求于齐伯父?” 竹锦叹了口气,将事情跟心瞳大致说了下。竹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只觉暖烘烘的被窝里,心瞳那娇软的身子陡然一僵。 “我明白你肯定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在饭桌上故意给我吃蝉酱。”竹锦叹着气躺下来,从后头环抱住心瞳,“是我错了,你要是生气了就打我吧。别打脸,我还得靠这张脸过年呢;其他地方你随意。” “真的?”心瞳只能无奈笑开,伸手淘气一探,“包括这儿?” “啊!”竹锦立时惊叫。又是惊讶,还有惊喜,“你舍得?” 心瞳叹了口气,“我没怪你,我就是自己跟自己别扭。总想让自己显得洒脱些,就像从前对你做到的那样儿;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做不到。我不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傻瓜……”竹锦心痛难忍,一把抱住心瞳,翻身而起,温柔压住她,“想说喜欢我,想承认爱上我了,难道就那么难么?反正我不管,就算齐大哥送你蓝宝石,我也只把我自己送给你……你想拒绝,我也给你……” “喂,你……”心瞳一个失神,他就进来了…… “这个破礼物,我不想要哎。”心瞳颊如醉桃,身子里早已水润裹缠住他,可是嘴上还在逞强。 “不要不行,非给!”竹锦坏坏地一下直冲入底,惹得心瞳在被窝里娇呼连连…… 窗外又不知哪家顽童大半夜地放起鞭炮来,竹锦呼应着那爆竹炸响的节奏凶猛冲击,那炸开的鞭炮声正好掩住心瞳的欢叫…… “叮”地一声,竹锦的电话自动开始报时。心瞳狡黠辗转,眼睛在被窝的幽暗里凝注他的眼睛,“你还说要在今晚将蝉酱都吃光的。猪八戒,你食言了。” 竹锦长眸一闪,狡黠笑开,“谁说的!” 说着长臂一捞,便将蝉酱的碗抓到手里来。 “你要干嘛?”心瞳笑得身子都涌动起来。难道他想下头一边运动,嘴里还一边吃蝉酱?拜托,有没有这样分心的呀…… “去,收起你那毫无创意的幻想。”竹锦邪邪地笑,在手机最后的几秒倒数里,伸手将蝉酱抠出来,坏坏地抹了心瞳满身! “啊!”心瞳除了惊叫,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嘘……我要开始吃了……”竹锦邪佞压下了身子,下头攻入得更深,手掌搓起心瞳丰盈的胸,舌尖和唇贪婪地落下来…… 心瞳心魂颤抖,仿佛自己真的化身一块融化的乳酪,任凭他品尝。他的舌尖不放过她每一寸,带着蝉酱的滑腻,舔舐过她所有的神秘…… 而他们最醉人的嵌合处,他则像喂着她…… 他们究竟谁是谁的美餐,谁在吞噬着谁? 激亢处,他嘶吼着捧住她的翘.臀,沙哑又邪恶地问,“今晚吃饱没?” 心瞳只能夹.紧双.腿,表达自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餍足…… 晨光染上窗棂,她在他怀中累极睡去。自从彼此拥有,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相拥而眠。好累,却真的好饱不光是身子,还有心。 从小到大,心瞳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过了一个完整的、没有缺憾的春节。从前即便爸还在世,都没有过这样餍足的心情。 有他,真好。 . 段家是个大家族,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多亲戚;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段家结识的朋友,林林总总少说也有百十来家。 个个家里都指名希望竹锦过去玩,竹锦年年都这么硬着头皮熬过来的,今年自然也逃不掉。 就算别人家可以应付了事,靳爷爷家是必须老实守着一整天的。 所以隔日竹锦千般不舍,也得从心瞳身边离去。心瞳只能笑着把他从被窝里踹地上去,“赶紧梳洗打扮去。不是还要留着这张脸过年吗,卖相好点,也别给我丢人啊!” 心瞳红了红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面颊,“怎么说,也是我男人……出去见人,可别给我跌份儿!” 竹锦开始还怨妇似的委屈呢,听了心瞳后头的话,登时美得眉飞色舞起来,“这是你说的,你不许反悔!以后就这么叫,跟谁介绍我的时候,都这么说!” “偏不!”心瞳笑起来,起来整理衣裳,想趁着齐家人还没起身,赶紧溜出去。 正整理着,腰上忽然被挂了一条腰带。黑底彩绣,光彩绚烂。 “这?”心瞳愣了。 某男双手捂脸跟大虾似的扭捏,“哎呀,人家一个大男人做女红,真的是很不好意思的。绣花的针脚也不好,你要是敢笑话人家,人家就一头撞死在你眼前……” 心瞳笑着想骂,可是眼泪却一下子涌上眼睛。 彩绣腰带为傣家定情之物。因为腰带的隐秘位置,再加上它的隐喻含义,所以向来为定情男女最郑重的赠礼。 更难得的是,人家都是女孩赠给情郎的,而这一条竟然是那狐狸公子亲手做来。 心瞳吸鼻子,故意装傻,“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某男扭扭捏捏抻着那腰带,“底料是竹纤维的制品,上头又是织锦绣花。所以合在一起就是‘竹锦’。” 他凝眸,敛去笑谑,“我这礼物比不上齐大哥的名贵,我也知道就算花钱买了名贵的也讨不得你的欢心。我说了我将我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无论日后你身在哪里,我都在你身上。” 心瞳的眼泪落下来,却还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不能说在我‘身边’,非在我‘身上’?!” ----------- 168、调戏(第一更) 过了初三,段玉帛和徐木怡先回了自己家。他们两人都是大忙人,段家上下早都习以为常。今年怎么还算能消停过到初三,已经不容易。从前那些年,经常是两人至少有一个连除夕都回不来的。 旁人都以为高干家庭过年自然是富贵无比,殊不知竹锦这样的小孩儿跟心瞳小时候的境遇其实差不太多。 越是身在高位,肩上扛着的责任就也越大;对于小家的照顾自然就越少,只能说是舍小家顾大家。 “木怡,发生何事?”进了房间,段玉帛就问。多年的夫妻早已能够心领神会,段玉帛看出来徐木怡心中有事。 “是檀云?”段玉帛说到女儿,自己心中也是一紧。 纵然多年行伍,可是他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父亲。担心儿女安危,恨不得亲身代替。 “是。”徐木怡努力控制住眼泪,“那边给我发来消息,说檀云已经成功打入冽尘身边。” “哎哟……”段玉帛这才松了口气,“小云是个能干的孩子,我知道她一定行。既然第一阶段顺利,你这还那么难过干什么?”段玉帛藏住了下一半话没敢说出来。他之前看见妻子的神情,他还以为是女儿遭遇了什么不测…… “你也是高兴的,大家都是高兴的。”徐木怡抬头望丈夫,“你们都认为这是第一阶段的顺利,可是我这个当妈的却知道,第一阶段的计划就已经失败了!” “什么?”段玉帛也是一惊,“木怡你怎么这么说?” 徐木怡难过地摇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檀云并不是最佳人选。檀云虽然是你我的女儿,她是英姿飒爽,但是你我都应该知道,那个孩子太过重感情。她第一次执行潜伏任务时候,就是被冽尘救命的。她化妆成厨娘隐藏在三号公路旁的那家客栈,一切都做得很好,可是毒贩的眼睛却比毒蛇还要毒,所以其实檀云已经被看破。是冽尘救下她……檀云那一次恐怕就已经对冽尘情根深种。” “这一次檀云的职务身份是联络员,她要做的其实并不是要打入冽尘身边去。她应该选择居中的位置,进可联系到冽尘,远可以退回来,只有这样才方便传递信息。可是那孩子因为心中对冽尘有情,所以一进去就直接奔到了冽尘身边去,想要与他朝夕相守!” 段玉帛皱眉,到了此时他焉能不明白妻子为何说第一阶段计划失败? 女儿投入得太深,这样一旦需要传递情报的时候,就容易退不出来。毒贩们有多狡猾,既然女儿成为冽尘身边的人,那么就等于也失去了人身自由,一旦外出定然都有人监视,所以檀云或者是无法传出消息来,或者是就算能将消息传出来,也要冒着十倍的危险! 联络员应该是“中间人”,而不应该是“身边人”啊! “大家都在向我祝贺,说我有檀云这样一个好女儿,说小云继承了你我的衣钵可是玉帛,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多害怕!”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檀云不是最佳的人选,可是我没办法,因为檀云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只能推荐檀云去……”徐木怡落下泪来,抱住丈夫的腰。 “木怡,我明白,你是夹在儿子与女儿之间为难啊。如果你让心瞳去,我们都知道三儿那小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说不定会自己跟到泰国去,甚至会从此离开家门,再也不与我们往来;所以你只能让檀云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女儿都是亲生的骨肉。木怡,就算别人不懂此事上最大的牺牲者是你,我又如何能不知道?” 听得丈夫劝慰,徐木怡终于放声大哭。 她不是冷血的领导,可是在有些权衡的时候,她也没有办法。当时儿子竹锦那样指着鼻子骂她冷血,真是活活伤透了她的心。 她也是普通的母亲,她那个时候也真相撂挑子不干了,就回家当一个普通的主妇算了。什么禁毒事业,又何苦让自己的儿女受到这样大的伤害!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自从穿上这一身警服,站在国旗下庄严宣誓进入禁毒组织,她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属于一个小家,已经再没有了自私与任性的资格。 门上有轻轻的敲门声,巧奶奶在外头迟疑地问,“有客上门,木怡啊你见是不见?” “是什么人?”段玉帛问。 此时正是妻子情绪失控的时候,心疼妻子的他并不希望妻子见客,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是个女孩子。她说她姓周。” 段玉帛和徐木怡惊愕对望一眼。徐木怡急忙抹掉眼泪,“快请。” . 心瞳从段家出来,仰头含笑让自己的脸颊去迎接阳光的洒落。 冬天的太阳虽然比不上夏日的炽烈,可是晒在脸上还是有暖意的。心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象,南极的太阳是不是会被冻得已经没有了温度? 走出街口,心瞳下意识回眸去看那路牌。看来市政应该是新换的一批路牌,簇新的蓝底白字,写着“竹马街”。心瞳忍不住挑眉,站在那路牌下就笑起来。抬手用手机拍下那块路牌。有路牌在,就不会迷路吧?她带走这块路牌的影像,她就一定能找到回来的路。 心瞳此时心情平静而温暖,所以电话响起来,心瞳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是齐珠绣,她也没有一点惊讶和不快。 肯德基餐厅里,齐珠绣看心瞳为了啃奥尔良烤翅而弄得满手都是油,忍不住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我本就讨厌你,你还真在我面前越发不掩饰缺点了嘿!看你这样儿啊,还像个女孩子吗?” 心瞳笑起来,故意在齐珠绣受不了的眼神里又抓起一根鸡翅来啃,“倒是听说过有营养学专家和生理学专家对这些快餐店供应的鸡肉做出过质疑,激素含量高可能会让小孩子们性发育过早不过我倒是还真没听说过鸡肉会改变性别的哦……” “所以呢,”心瞳带了点淘气,高举着鸡翅,“我就是吃的再多,也依旧还是女孩子!绣绣你过虑啦!” 齐珠绣气得低声咒骂起来,“你除了会牙尖嘴利,你还会什么!真是厚脸皮!” 心瞳却没生气,反倒笑起来,还促狭地用肩膀撞了撞齐珠绣的肩头,“是不是跟竹锦有点像啊?” “屁!”齐珠绣气得转头去不搭理心瞳。 心瞳老神在在地啃完她第五对奥尔良烤翅,这才满意地用抓紧抹干净了嘴角和手指,“在肯德基我最爱吃的就是这烤翅。可惜它太小,吃不到五对都不够塞牙缝的。而啃鸡翅呢,太淑女又失去了啃鸡翅的真味,所以就算是在一直看我不顺眼的绣绣你面前,我也不想隐藏我的真实面目。” 心瞳还伸手去扒拉齐珠绣,“绣绣,一个人如果在另一人面前不想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说明这个人很重视那个人啊,你说对不对?” “拿开你的油爪子!”齐珠绣赶紧退避三舍,却也在扒拉心瞳的手的同时,还是转过脸来面对心瞳。 这一刻的心瞳,面上只有认真,而没有了戏谑。 “周心瞳,你,你又要干嘛?”齐珠绣脸红起来,不明白心瞳干嘛用这么认真的眼神看她。 “哈……”心瞳大笑开,“以为我对你产生了同性之爱?” “你去死!”齐珠绣今天是被气得再也无法保持大小姐的风度,嘴里的咒骂自己就一个劲儿地跑出来。 心瞳摇头笑起来,“其实你还是这样挺可爱的。平常看着你端着个架子,我都替你累。”心瞳说着叹了口气,眨了眨眼,“而且竹锦最讨厌这样的女生。你以为你是在他面前表露出最完美的一面,殊不知他一看你那样儿,就只想调屁股就跑。” “你、你在指点我么?”齐珠绣面红更甚。总觉得今天的周心瞳怪怪的,今天两人之间谈话的主动权全都被周心瞳给抢去了,弄得她自己很被动。 “不是的。”心瞳摇了摇头,“该怎么说呢:我的想法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快乐点。绣绣,我重视竹锦,我也同样很在乎你。” “你又来了!说的什么鬼话!”齐珠绣恼了,抓了包包就要走,都忘了自己要跟心瞳说什么,“还有我警告你,你还是跟以前那样叫我‘齐大小姐’,少恶心扒拉地叫我‘绣绣’!我的鸡皮疙瘩都洒一地了!” ---------- 【稍后第二更。】 169、妹妹(第二更) “绣绣,哎绣绣你别走呀。”心瞳笑着扯住齐珠绣的衣袖,“你叫我出来,还请我吃了一大堆东西,难道你都忘了你叫我出来是要干嘛的?” 心瞳小猫似的乐,“难道你只是为了请我出来吃东西,还有逗我开心啊?” “臭美去吧你!”齐珠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忘了说正经事儿呢。 “就因为我叫你‘绣绣’,就把你气成这样,至于吗?”心瞳好脾气地乐,“那我也让你管我叫‘瞳瞳’呗,咱俩扯平!” “懒得理你!”齐珠绣真是被打败了,再度翻了个白眼。 “到底什么事啊,说吧。”心瞳吃饱了,肚子里温暖而又实在,所以任何问题都可以面对。 更何况,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早晚都得面对。 “我问你,你到我们家来过年,图的是什么?”齐珠绣眯起眼睛来,“肯定不是因为我哥。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哥虽然亲密,却根本没有男女之情;或者你是针对我来的,只为了让我过年不舒心?” 齐珠绣翻了翻眼睛,“不过我觉得你好像也还没有那么bt……” 心瞳笑起来,“那你觉得呢,绣绣?” 齐珠绣闭上眼睛。她心里有一个直觉,可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周心瞳,你知道么你的到来让我很吃醋。可是这吃醋还不是因为竹锦,而是因为我妈。” “我妈是傣家的公主,可是她在我们家里尽力地让大家忘记她的身份。她就跟这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妻子和母亲一样,凡事亲力亲为。妈妈她唯一有一点坚持下来的是,每年过年总要给自己做一两样傣家菜。我们都明白,妈妈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着她的故土和亲人。” “所以你也该看得出来,就算傣家菜我们都不是吃得很顺口,可是全家人却都默契地一致说好吃好吃。妈妈每年虽然都很开心,但是大家也都能看得出她的落寞。” “可是今年你来了,你陪着妈妈一起做傣家菜,你还跟妈妈一起在饭桌上抢着吃,甚至你们两人还一起联合起来捉弄人……我看见妈妈脸上明亮的笑容。她非常开心,这是头一年的年夜饭她没有寂寞的神色。” “所以我吃醋了!周心瞳,你不但抢走了竹锦,你竟然还将手伸向了我的妈妈!因为你让妈妈开心,所以就连爷爷奶奶也要将最大的红包给你你抢走了我家人的欢心!” 心瞳垂下头去,脑海里是齐玉恩在灯光下温婉明媚的笑脸。那样柔软而又温暖,轻轻熨贴着她的心。 “周心瞳,我知道我脑子里的一个想法有点奇怪,可是我不得不问问你你从前就认识我妈妈么?你来我们家过年,其实就是为了我妈妈,是不是!” . “是。” 出乎齐珠绣的意料,心瞳竟然坦然承认。心瞳笑了笑,转过身去,将眼睛投向大玻璃窗外的商场大厅。 视野里到处都是母亲牵着孩子的手,面上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温柔。这本是人间最常见的场景,可是心瞳却只能去借着别人的场景来温暖自己的眼睛。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我脑海里对妈妈只有模糊的记忆,自己都不敢确定那记忆是不是正确的。所以我非常想知道,跟妈妈一起过年,是什么样的感觉……” “跟妈妈一起过年……”齐珠绣心中惊讶越甚,“那你凭什么到我们家来,跟我妈妈一起过年啊!那是我的妈妈,跟你什么关系!” 心瞳笑起来,没出声。 “周心瞳,你倒是说话呀!你刚才不是挺油嘴滑舌的吗?你怎么不回答我问题!” 心瞳轻轻叹息,“我很喜欢伯母,非常非常喜欢。如果让我来设想理想中的母亲形象,我会愿意用伯母来当范本。所以我将伯母当作假象中的母亲,来满足我虚幻中的想象……绣绣,这样总可以了吧?” “凭什么!”齐珠绣心里还是别扭。这世上任何的孩子都有对母亲极强的独占欲,小时候如果听说哪个孩子要分享一点母爱走,那真是要上去拼命的;尽管齐珠绣现在已经大了,可是那股子天生的独占感觉还没远去。 “绣绣,所以尽管你很敌视我,可是我依旧很在乎你。”心瞳却将话题直接向下推进,“我从未将你当作敌人,我愿意将你当作妹妹。” “你住了吧你!”齐珠绣慌乱起来,她被自己脑海里那个隐约不明的念头吓到。心瞳越是说这些奇怪的话,齐珠绣越是胆战心惊。 “我不要你将我当作妹妹,你将我当敌人就好!少跟我拉近乎,我不吃你这套!” “嘁……”心瞳非但没恼,反倒真的跟容忍妹妹胡闹的姐姐一般笑起来,“你知道一个饿了很久的人,看见一桌子美食的心情么?你知道一个从没有过兄弟姐妹的人,忽然想要拥有一个妹妹时候的渴望么?所以我就是不生气,姐姐让着你哦,乖。” “周心瞳你神经病!”齐珠绣彻底hold不住了,起身抓起背包就奔出门去。 心瞳只能无声坐在她背后,静静望着她慌乱地逃走的背影。 心瞳忍不住自责,自己真是太孟浪了,定然吓坏了那个小丫头。 电话响起来,心瞳抓过电话,竟然是方才逃走的齐珠绣。齐珠绣在电话里带着点惊慌地喊,“啊我知道了,你刚刚说当我是妹妹,是因为我哥哥,对吧?如果你成为哥哥的女朋友,你自然就会当我是妹妹。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我说的对吧?跟我妈没关系,你说的只是我哥,对吧?” 心瞳握紧电话,静静闭上眼睛。 肯德基餐厅里永远暖气充足、灯光明亮。身边人来人往,小孩子的喊叫声盖过了那本来应该轻柔的背景音乐,让这家快餐店里充盈满中国式的热闹与喧嚣,冷不丁一听跟大市场似的。 这样一场人间繁华里,心瞳却听见自己的心坠落下去的声音。 “是。绣绣你说对了。”心瞳给了齐珠绣满意的答案。只因为心瞳不想再看见齐珠绣那落荒而逃的神情。 那一切本来就不是她周心瞳的,她又何必让齐珠绣那样的满面惊恐。 周遭的人声喧闹里,心瞳听见电话彼端,齐珠绣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 . 过完年后,竹锦和蒙甜甜这帮期末考试挂科的倒霉蛋儿就提前回学校补习加补考。 让竹锦唯一心中能得到安慰的是,心瞳竟然也跟着他一起在学校出出进进。尽管他们补考的时候,心瞳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干嘛,竹锦更是看见心瞳频繁出入系办和院办之间,可是他也没多心。 老师们也都上班了,说不定老师们有事儿抓劳力,正好把心瞳给抓去了呗。 也有提前返校的学生在,竹锦意外听见有人正在谈论外派交流生的事儿,说是很多人提前返校都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消息,回来做申请的材料。 这个时代就是大家都不安于课桌,削尖了脑袋也想出国镀金一下再回来的。就算如今已经功成名就的唐骏和李开复,不是也被方.舟子童鞋给揪出了洋学历的伪造么?中国学子看来概莫能外。 竹锦对此只能摇摇头,并没当回事儿。反正他不去,他还得好好守着自己的媳妇儿呢。那么美的姑娘,他要是不看好了,一扭头就让别人抢跑了该怎么办? 遥遥正看见心瞳从办公楼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叠纸,边走边看。竹锦悄悄溜过去,大喝一声“劫个色!” 心瞳吓得原地一蹦,回头就给了他一脚,“你怎么这么早出来?还没打铃呢。答完卷子了吗?” “嘁,看不起我?小case,早搞定了。放心吧,就算我假期没看书,也肯定全过!” 竹锦收敛了嬉皮笑脸,正色望心瞳手里那叠纸,“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心瞳垂下头,躲过竹锦的目光,“本科的护士本就是涉外护士的方向,所以学校有向外派交流生的项目。我的成绩是狐狸专业第一名,所以我有第一顺位的资格。” 竹锦笑眯眯拉着心瞳的手,“走啊,咱回去告诉他们,咱不稀罕去!” “竹锦。”心瞳深深吸了口气,“已经晚了。刚刚我已经办理完了相关的手续,一切已成定局。” ------------- 【稍后再加一更~~~亲们还有月票的多支持哟~~~~】 170、生错了性别(第三更) “扯蛋!” 竹锦恼了,也不管这是站在哪儿呢,就那么斜愣着眼睛瞪着心瞳,“你忘了我是谁,是不是?我是段竹锦,我怎么也是个高干子弟!什么叫已经晚了,什么又是已经办完了手续来不及更改?都他.妈是扯蛋!” 主机说着一把抓住心瞳的手腕。 他本就手指修长,手腕稳定有力,所以这一抓之下将心瞳的手腕抓得生疼。 “跟我走,我看谁敢强押着你去。有什么不能更改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过了春节,立了春,向阳的地方积雪已经被太阳晒得微微融化。可是那雪光仿佛还是倒映在了竹锦面上,显得他那一张狐狸样的长脸仿佛凝着寒霜。他长眸里更是结着冰凌,嫣红的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修长冰冷的柳叶刀,随时可能扎进人的肉身,割开口子放出血。 心瞳却没怕。她只是撤回了手腕,仰头望竹锦,“你弄错了矛盾的另一方。你给我冷静下来好好清清脑子!不是学校的老师们非要强押着我去,所以你摆出这份高干子弟的身份来想要压伏谁?” “是我自己要去的。是我自己主动填写了申请资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你如果有气就冲我来。实在气不过就打一场也行。拳击、散打,还是不分路数地无赖打架,都行!” 竹锦咬牙,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跟她之间真是生错了性别,心瞳该是男人,坚决而冷硬;他才该是女人,柔肠百转、磨磨叽叽。 . “我想到了你早晚有一天会走。所以我才笨手笨脚地学了几十天的十字绣,就为了做那条腰带好‘拴住’你!我知道你决定了的事儿早晚都得去做,我知道我的份量还不足以拦阻你的脚步,可是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竹锦霍地转头,狠狠凝着心瞳的眼睛,“忘了那些破事儿,行不行?你就乖乖当你的大学女生,行不行!那些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非要扛到你肩上来?就算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咱全中国十几亿人呢,禁毒的工作有的是人去做,干嘛非要你去!” “就因为,我是禁毒警察的女儿。”心瞳高高仰起下颌,眼睛里含了泪,却坚定地回望竹锦,“就因为我的父亲曾经被中国公安部授予过特级英模的光荣称号,所以作为他的女儿,只要禁毒事业需要,我就责无旁贷!” “中国人最讲究世代传承。我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自然要落在我的肩上,就算要豁出自己的性命,我也要去完成父亲未完成的遗志。” 竹锦也是震动,却满脸邪气凛冽,狠狠咬牙,“屁!你是为了江冽尘!终究在你心里,我还是比不上他!” . 心瞳难过地闭上眼睛,“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不用与你过多解释: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的姐姐在那边遇到危险,难道你会弃之不救?” “都说大义无情,可是作为亲人终究还是不同的!国家大义,自然有通盘的考虑,所以有时候不得不出于战略的需要而放弃一枚棋子可是作为亲人,只要还有哪怕0.0000001的可能,都要去救,是不是?!” “我不管,我就是不让你去!” 尚未开学的校园里空空荡荡,寒风被周遭的建筑物阻挡了,打着旋儿地刮过他们两人的周身。他们两人仿佛站在龙卷风的中心,彼此留恋,却彼此对抗。 . 心瞳闭了闭眼睛,“竹锦,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有意识跟所有人拉开距离?就是因为这样。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早晚必须去做的。如果我跟人拉开距离,保持感情不过于亲近,那么当我必须要走的那一天,一切都不会太麻烦。“ “你是我的意外,你打乱了我的脚步。” 心瞳睁开眼睛,努力笑开,“竹锦,我爱你。可是我不会因为你而停下脚步。因为在爱上你之前,我已经决定了要去做这些事。如果你也爱我,就别拦着我。” 竹锦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瞅着旁边一堆积雪不顺眼,猛地抬脚就踢上去 “哎哟!”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扬起,竹锦抱着脚丫子一下子坐到地上。 “怎么了?” 心瞳慌了,一改之前的镇定,一下子冲过去。 “那,那堆雪里头有石头!是谁那么缺德啊,把雪往哪儿堆不好啊,为什么偏堆在那假山石上头!缺了八辈德的……”竹锦抱着脚哀嚎。 心瞳这才会意,原来那里本来就是一块不足一米高的石头嘛,作为园林景观设计的,可是因为上面堆了积雪,果然是看不出来了。 “嘁……”心瞳无奈笑开,“谁让你没事儿踢人家啊。你不踢人家,人家能撞上你脚丫子么?” 两人之前的严肃让这事儿给闹的,反倒严肃不起来了。 “我扶你去医院。校医还没上班呢。” “我不……”竹锦扭股糖似的抱紧心瞳,“小护士,我要你照顾我。你还有几天走啊?这些天你必须都在我身边儿,我死都不离开你!” . “朱拉隆功大学……”竹锦光是这名字就背诵得一脑袋包,“比中国的大学还好么,为什么去这样古怪的学校?” “不许胡说八道。”心瞳给他轻轻按摩着小腿,“朱拉隆功是泰国国王拉玛五世的名字。” 段竹锦童鞋本是想飞脚泄愤,却愤上加愤,被更加愤青的假山石给撞断了大脚趾。如今缠着纱布,假门假事地充病号。本来没什么严重的,结果人家跟全身骨折了一样,就躺在老房子里,让专业护士周心瞳小姐护理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闲来无事还得挤兑挤兑心瞳即将奔赴的那所高校。 “人家这学校曾经排名在中国的清华和北大之前,这两年虽然排名有所下滑,可是也被认定是与清华与北大齐名的亚洲名校。”心瞳想着就乐,“怎么都比咱们学校有名多了。” “嘁……”竹锦刻薄地撇嘴,“那又怎么样,反正求我去,我都不稀罕去!” “是我要去啊,段公子。”心瞳在他小腿上加重了点力道,“跟你压根儿没关系。所以你甭做梦人家求你了。” “我渴了。”竹锦现在越发清醒认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说不过心瞳了,索性不斗嘴了,向后一仰,当甩手老爷子。 “嗯,我去给你倒茶。”心瞳起身,却被竹锦扯住。 “干嘛?不是口渴?” “是口渴,不过不要喝茶,要美人津。” “嗯?”心瞳愣了下,随即会意,将他的腿用力推一边去,“我看你还是病得不够重!应该给你这张嘴也搭上石膏,让你消停些日子!” 竹锦涎着脸笑开,“就亲一下。一下。要不然过两天你走了,我想亲都亲不着了……隔着电话和电脑亲啊,那又冷又硬的,哪儿有你的小嘴嘴那么又软又甜。” 心瞳的心弦轻轻一颤。 “傻瓜。”她俯下了身子来轻轻吻着竹锦的唇,“别说那么可怜。不过只是个半年的交流计划。我又不是要走多久,很快就回来了。” 竹锦叹息着抱紧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年,你可让我怎么活?” . 2月29号,竹锦傻瓜似的站在机场大厅笑。阳光从透明的穹顶洒下来,暖洋洋地,让人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心瞳办完了手续,瞪他,“干嘛呢?这大厅里数你最帅,却也笑得最傻。” 竹锦笑得脸上跟开花了似的。心瞳这段时间越来越不吝惜夸他,当然,夸完了紧接着还是一句贬损,不过他也知足了。 “我就是乐吧,你看你选的日子就是好。2月29号啊,四年才有一个的日子。你今儿走,我明年想要纪念一周年,都没得纪念。” 心瞳瞪了他一眼,“大脚趾骨折虽然没什么严重的,但是也差不多要8~10周才能好。你别得瑟着,不然大脚趾长不好,总是弯着可难看。” 她和他都在笑,笑得简直都有点没心没肺。 谁也故意不去提马上要到来的离别,谁也不去想未来几个月的天各一方。 “你去住宿舍,可得验清楚了室友是男是女啊!泰国的人妖比女人还女人,你别被人妖的脸蛋儿和胸给骗了,晚上他再爬上你的床!” 通知登机了,没想到竹锦吭哧了半天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气得心瞳真想如同往日一样,伸脚去踩他脚尖儿看在他大脚趾骨折,另外那只好脚还得支撑体重的份儿上,她饶了他了。 “其实人家对人妖很感兴趣嘛,倒是想试试他那下头还能不能跟男人一样……”心瞳故意媚眼如丝、颊边带羞地跟竹锦说。 “啊,你敢!”竹锦苦于行走不便,只能冲着心瞳的背影大喊。 心瞳含笑走进闸口,努力掩住自己的眼泪。 这世间因为有他,她哪里还看得进别的人去?这个傻瓜。 ------------- 171、大骂(更①) 心瞳走了,整个医大就变成了一座活死人墓。朝朝晚晚天外来风,树啊草啊都绿了,可是却有个青葱年少的在春天里就枯萎凋谢了。 段竹锦又变回了刚刚入学时候的死样儿,天天绷着一张小白脸冷冽地盯着每个身边走过的人,像是每个人都欠他八百吊似的。稍有冒犯,他能一条毒舌三寸不烂,一直刻薄到让你觉得生而无望,决定趁早找根上吊的绳子结束了自己悲惨的性命去。 年级组长马老师也只能拿着竹锦补考的成绩坐在年组办公室里扼腕兴叹,“你说这孩子是有病还是没病?他能补考的成绩比正常考试的第一名的周正还多出50分来!他当初要是不闹那么大扯,这状元还不又是他的?” 段竹锦成了临床系大一学生中的一枚金盔金甲的刺猬,高贵,却人人都不敢近前。除了自己寝室的几个哥们儿还能凑到眼前去之外,其余生人一概勿近。众人都躲着走,蒙甜甜却冷眼观察到了竹锦的轨迹。 除了上课和图书馆,他一般会在下午自习的时候溜到教学楼和教师办公楼之间的一条走道上去抽烟。 那条过道很安静的,平时除了上课的老师走来走去也就没别的人了,所以正是抽烟的好地方。可是一般学生不敢那么干,谁知道啥时候抽烟抽得正开心呢,自己班主任老师忽然鬼魅一样地从身后走过来啊? 虽然都是大学了,男生抽烟早已经算不得什么大错。可是中国的学生打小儿都是被老师们给吓出毛病来了,就算到了大学,一见着老师的脸,还经常忘了自己已经20多岁了,反倒以为还是小学生。 而那么个地方就只有个不怕死的段竹锦敢去。所以那本来就清静的地方就更加清静,经常学生们能远远瞄一眼段竹锦端坐在窗台上,唇上叼着根儿烟的清瘦剪影。 很酷,也有点我见犹怜。 .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蒙甜甜无声走来,冷冽出声。 竹锦咬着烟,眯了眼睛扭头望她。仿佛静待下文。 “本来如果你能跟我好好配合,这次护理专业期末考试的第一名就是我;那么交流生计划的第一顺位就是我,而不是你的周心瞳。可惜啊,你不上道,不肯跟我合作。现在倒好,你的周心瞳如今早已远在天边。” “再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儿,活不起也死不起了!”蒙甜甜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竹锦调动舌头,将口里含着的烟卷儿调动了个位置。真好,当他忍不住了想要骂人的时候,真的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蒙甜甜,来看我笑话儿啊?笑了没?怎么我看你这脸上一笑跟哭似的啊?你靠什么吃饭呢,就靠你这张脸吧。可是连给爷笑一个都笑不好,你还拿什么来伺候爷?” “段竹锦,你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拿我当什么?” “靠脸蛋儿吃饭,主动送到爷面前来笑的,你说那是什么?你不知道啊,那好啊,我给你来个小学一年级拼音知识的扫盲。b-i-ao,三声带拐弯儿;z-i,这个发轻声……蒙甜甜同学,跟着老师念,乖。” “段竹锦!”蒙甜甜勃然变色,“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竹锦红唇斜挑,狭长的眸子里一下子蹦出凛冽的寒光,“我怎么过分了?我是强,暴了你了,还是上了你了!” . “你蒙甜甜连强.暴和上.床的戏码都能自导自演出来,我就说你一句,你就说我过分?蒙甜甜,你这不叫‘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你还叫什么!我不说你是婊.子,难道我还说你是玉女啊?” 蒙甜甜被骂得活活噎住。可是比之这股憋屈,竹锦的话里有话更让她胆战心惊! 强.暴和上.床的戏码?段竹锦难道说的是她跟聂小天与周正之间发生的那些事?那时候段竹锦不是正在云南么,他怎么会知道!再说,她计划得可谓周详,就连聂小天和周正自己也都被蒙在鼓里,这个段竹锦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懒的理你!”蒙甜甜脸上一红一白地转身,愤恨而去。 瞄着蒙甜甜的背影,竹锦轻蔑一笑。 怪不得蒙甜甜在期末的时候要做下那个局,将周正跟心瞳在一起的照片发到网上去,惹得他生气;然后再使用柔软攻势让他帮她作弊得第一名……之前旁人都以为蒙甜甜只不过是嫉妒心瞳,或者是在跟心瞳别苗头;其实蒙甜甜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小女人的争风吃醋上,原来她瞄准的是泰国的这次交流生的机会。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学生们都不知道朱拉隆功大学跟本校有这个交流生的计划,看来蒙甜甜却是早就知道的。 或者应该说,这个交流生的计划,本来就是蒙甜甜他们家人安排的? 心瞳此去,定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即便知道心瞳会遇见危险,他又如何能拦着心瞳的脚步?他是难过,他是舍不得,但是他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段三少爷,走吧。”耳畔传来温润的嗓音。 竹锦收摄心神,回眸嫣然一笑,还摆了摆他寸许长的青丝,长长睫毛眨呀眨,“正正,你终于来了。” “呕……”周正做反胃状,“你再这样我走了。” “别,别介。”竹锦笑着赶紧挽回,“我不是让你推我那辆御用的轮椅来吗,你怎么空着手就来了?” 段竹锦那金贵的大脚趾骨折了,他岂能不趁机拉风?所以天天上学都坐轮椅,上下课途中坐在一群立着行走的大学生当中,他觉着自己跟老干部视察似的。 “你可拉倒吧。就大脚趾骨折了还坐轮椅,我看你干脆直接告诉别人你是下肢截瘫算了。”周正气得笑骂,“这是三楼,可惜了教学楼当年盖的时候没给你安个电梯。弄个轮椅上来,我怎么把你弄下去?” “那你现在怎么把我弄下去?” “我背你总行了吧,三少爷?”周正认命了。 竹锦一声欢叫,趴到周正后背上去,“不过你说他们隔着走廊的窗户看咱俩这姿势,是不是会误会咱俩干别的事儿呢?” 周正怒了,“你到底走不走!” 竹锦大笑,“反正我爱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医大同学都知道!” 周正终于受不了了,一把将竹锦推一边去,“你再说!” 竹锦却自己吊儿郎当站直了身子。 周正瞪着他的脚指头,“你,你能站直溜了!不是得810周!” 竹锦邪邪一笑,“如果你心里有思念,脚指头也会跟着争气!” . 泰国。朱拉隆功大学。 心瞳第一次走进校园,便被一片清澈的池塘吸引住。水畔绿草如茵,像是巨大的翠色绒毯绵延而去,映衬着泰国王后巨大的画像。越过草坪,就能看见拉玛四世与拉玛五世这两位国王的雕像,因为是他们创立了这所泰国第一的大学。 王后的画像与两位国王的塑像都能体现出泰国人民对于王室的尊崇,但是心瞳更是从中看到了泰国人饮水思源的那份感恩之心。泰国人与中国的傣族其实广义来说是同一个民族,所以眼前的一切对于心瞳来说并无陌生,只有恍如隔世的亲近。 草坪上有学生正在看书,看见心瞳走来,都含笑打招呼。都说泰国是一个微笑的国度,所言不虚。心瞳用中文对它们说“你好”。身旁走过一个身姿婀娜的教师,她听见心瞳的中文,便笑着停下脚步来,转头望心瞳,“你是周心瞳?” 心瞳连忙点头。 “我是你的老师。你叫我阿南老师就好。” 心瞳只觉眼前光芒闪烁。这位老师简直可以参加世界小姐的选美,身材修长而凹凸有致,一张典型的瓜子脸上五官完美而深邃。泰国人长得有一种兼得的美丽:本身是东方人,有东方人的神秘气质;可是五官轮廓上却有类似西方人的深邃和立体,所以显得很是光艳。 除了听着她的泰语发音有点点公鸭嗓的感觉,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心瞳连忙双手合十为礼,“阿南老师你好。” 护理学院承接交流生计划,心瞳跟来自香港的星星和来自台湾的淡茹成为好友。 星星和淡茹比心瞳来到学校早了些,对学校的一切已经摸排得差不多了。听见心瞳一直在用女性的“她”来称呼阿南老师,她们俩就笑得要死要活的。 ------------ 【稍后第二更。】 172、富贵逼人(更②) “不会吧!”心瞳简直要疯了,“她她她,她可是朱拉大学的老师啊!” 星星和淡茹促狭眨眼,“不信你下课跟着阿南老师,看他进卫生间的话是进男的,还是女的。” “噢……”下课时间,三个人鬼鬼祟祟躲在花丛后头,看见阿南老师坦然走进男卫生间,心瞳这才不能不相信那个绝色的女子竟然真的是个人妖的现实。 不过显然泰国社会对人妖真的很宽容,就连男学生们在卫生间门口见到完全女人形象走进去的阿南老师的时候并不惊讶,更没有任何不敬的言行。 “其实我们护理学院的学生当中,也有好几个大美女也是人妖的。”星星继续爆料,“只不过心瞳你看不出来罢了!他们连喉结都没有了,很难辨识出来的。” 心瞳站在泰国春天的阳光下笑得只觉自己像个傻瓜。于是便想起了当日站在机场大厅里那个同样笑得像个傻瓜的家伙。他还警告过她,一定要分清身边人的性别;她当时只当个笑话听,却原来这一切不是想象中的遥远,而是已经近在眼前、身边。 可是那个家伙呢,却已经远隔海角天涯。 . 心瞳来到泰国,并没有急于去联络冽尘。她想念他,但是她知道应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她利用交流生的机会来到泰国,交流生的身份是受到泰国法律保护的,而且校园相对单纯和安全,这使得她能拥有一个让她从容不迫的环境。 人在任何的条件下,都应该首先给自己找到一个立足点。这样才进可攻、退可守。 作为交流生计划的一个部分,心瞳来泰国不仅仅是在泰国的大学里念书,更是住在一个泰国家庭里,每日起居如同那个家庭的成员,借此来了解泰国的家庭文化。 而这个家庭乃是泰国王族,虽然已经没落,并没有想象中的高贵,但是男主人依旧在警方任职中层官阶,所以这个身份也给心瞳带来了足够的安全保障。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找合适的时机,联络上冽尘。 其实冽尘一点都不难找,她一直知道他在哪里就在心瞳所寄宿的查鹏一家宅邸的旁边就是一片宁静的的湖水。水面波平如镜,水中倒映着一座金色墙壁、金顶飞檐的宫殿式的建筑物。那里就是冽尘如今的居所,那里本是查鹏这一支王族曾经居住的一处宫殿,后来他们没落了便将宫殿卖掉,而买者就是当年称霸金三角的大毒枭沙琨将军。 所以心瞳与冽尘之间不过只隔着一片宁静的水面,每日晨昏,当金色的阳光落在那宫殿金色的墙壁和房顶上时,心瞳都能感受到冽尘就在身边。 . 每日的晚餐,心瞳都是与查鹏一家人一同吃饭。 这日查鹏的长子差猜坐在餐桌边一直是唉声叹气。查鹏的夫人便问儿子发生何事。 差猜望了望心瞳,便也直说,“少爷这两天一直在莫名其妙发脾气。看着他面上很平静,一直笑眯眯的,可是我却能看得出来,他有点心浮气躁。不论任何事情他都不满意,就像中国人说的,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 差猜虽然是王族成员,但是泰国的王族实在是一个很广大的概念。一般而言与九位国王有五代以内的血缘关系的就都算王族,可是大多数王族过的生活不过是平民的生活。这种情形有点像王族分封了之后的汉代,虽然刘姓都是皇族,可是好多的没落皇族连肚子都吃不饱,还得去给臣子当家人,甚至仆役。 所以差猜如今也只是借助身份的特别,在对面的王宫里谋得了一个差事。毕竟那里曾经是他们家的祖居,所以主人们有借重到他的地方。 “你们那位少爷是很清雅的人啊,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坏脾气?”查鹏的夫人丽雅叹了口气,“那时候他刚搬过来住,有天早晨我看见他坐在那边水畔吹笛。他穿白色的衬衫,站在白色的晨雾里美好的就像一朵静静开放的睡莲。那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发脾气呢?” “可能也跟夫人最近一直在逼他相亲有关。”差猜也烦恼地揉了揉脑袋,“少爷好像不喜欢女人,真是愁死我了。难道他喜欢男人?”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给他吃好吃的东西。人吃的好了,心情自然就会跟着好起来。”善良的丽雅拿出身为主妇的经验之谈来。 差猜还是烦恼地摇头,“我都找了王宫里的御厨来了,可是少爷他还是只吃了一口就不动了!” “啊对了,你们这位少爷是从中国来的,那可以给他做中国菜啊!”丽雅一拍掌。 “也做过了,可还是不成。”差猜摇头。 心瞳静静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抬头望差猜,“差猜哥,我帮你做道菜试试。” . 夜色宛如暗色的琉璃,远远近近的灯火映在水面上粼粼闪闪。心瞳抱着镀金的食盒随同差猜一路向内走,垂下头尽量不去看守卫防备的目光。 她今晚扮成傣家男孩子的装束,牙白色短袖褂配同色宽松长裤,头上包了块头巾。 好在差猜是冽尘的贴身随从,他带来的人,守卫并不怀疑。大家都知道这些日子少爷喜怒不定,差猜也是满世界帮少爷找厨子呢。 走到廊檐下,差猜还是心中惴惴地,低声问心瞳,“真的行?” 心瞳点头。 差猜带着心瞳脱鞋走上宫殿,心瞳的心便已经跳得乱了节奏,有点不敢呼吸。 整个大殿内部触目所及依旧是大片的金碧辉煌。廊柱高高撑起圆形的穹顶,有金翅大鹏鸟和佛塔矗立在处处。地面上是纯白的大理石,上面铺着大红的地毯。 心瞳第一眼就觉得晕。不是被这奢华的气度给迷醉了,而是那金色和大红的强烈对比色给她的眼睛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她其实很佩服那些王室显贵们,天天呆在这样浓墨重彩的屋子里而不会头晕目眩。 富贵逼人,果然是视觉压力好大。 大红的地毯上正有一场盛装的歌舞在进行。正是心瞳曾经好奇过的那种头戴佛塔一般的金色尖帽子,披挂在肩头的云肩也如房檐般向上弯翘起来的舞女们,跳着如同佛前仪式一般一板一眼的那种舞蹈。 很是奢华,却又满目庄严。 心瞳只敢抬头看了一眼,赶紧垂下头去,端着食盒随着差猜从人群背后绕过去,直接走向居中的那座金座。 座位上披着白老虎皮,白老虎皮上坐着一身白色泰丝长衫的男子。 整个大厅金碧辉煌,色彩绚烂到让人头疼;只有这里、只有这个人清雅如水中睡莲。(睡莲是泰国国花) . 差猜登上铺着红毯的台阶,凑到冽尘耳畔去低声说了什么。心瞳感觉冽尘的目光向她望过来。她一紧张,连忙将头垂得更低。 手上随之一轻,穿白色宫廷式军装的侍卫将她手上的食盒捧走,尖利的眼神顺势冷冷落在她面上,宛如针刺。 “我都说了我不想吃。”即便身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就算眼前有绝色舞女曼妙的舞姿,冽尘依旧显得兴趣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殿下,这次是属下最后一次折腾了,您就赏个脸尝尝。如果不好吃,您吐了就是。” “好吧。”冽尘皱眉,“难为你一遍遍来试验。不过可说好了,这次是最后一次。” 差猜用镶金白瓷的小碗碟盛了点食盒里的东西送到冽尘面前去。冽尘皱了皱眉,张嘴将差猜送过来的羹匙咬进嘴里,却 该怎么形容,你无法想像刚刚那个还五官清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男子,一瞬间化作地狱修罗,五官扭曲,恨不得七窍喷火的模样! 周围的人都惊了,差猜更是吓得差点跪地上。差猜哆嗦着一边等着冽尘的反应,一边转头去求救地望着心瞳他心说,姑奶奶啊,你这是弄了什么在里头啊! 舞女们也被吓得停止了舞蹈,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只有那个低低垂头的小男生,低低垂着头使劲压抑着嘴角的笑意。 良久,冽尘终于平静下来,面上又恢复了那睡莲一般的宁静,却微笑起来,“味道很不错。赏一碗给那厨子,让他陪我一起尝尝这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 心瞳这一听才面上大变! 差猜却是喜上眉梢,端着小碗赶紧走过来,“马里奥,这是殿下赏给你的,快吃。” 心瞳还临时抱佛脚,照着泰国男星的名字给自己也胡诌了一个男孩名字。 心瞳看着那由远及近的小碗,哆嗦了下,低着头跟差猜说,“我转赠给你了。差猜哥,你替我吃了吧。” ---------- 173、她是人妖!(第一更) 小碗里的东西是殿下赏给心瞳的,差猜哪里敢吃?虽然他也很好奇心瞳究竟做了什么东西,博得了冽尘的欢心,但是他还是推辞。 “差猜哥你得帮忙,不然我怕我会露馅儿。”心瞳只能胡诌,也说不出来吃东西跟露馅儿有什么关系。 差猜最怕的当然就是心瞳身份的露馅儿,也就只能将那小碗里的东西倒进嘴里去…… 都说给权贵当仆人的,忍耐力那不是超乎一般的强,可是差猜一口东西倒进嘴里,眼望心瞳就露出了悲愤之色。就好像谁偷了他女人,转头还把绿帽子敬奉在他头上一样!那种有苦说不出哟,那种吐不出又咽不下,比如鲠在喉更难忍,比哑巴吃黄连还要痛楚。 心瞳不厚道地笑了。 时间在差猜耳边轰轰烈烈地过,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惨烈只有时间才能治愈。等时间过了,味蕾麻木了,他才能恢复正常。可是本来飞逝的时间,此时却变成了慢吞吞的大姑娘,可真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一分一秒过得扭扭捏捏、摇摇曳曳,赶上秦淮河边儿上那些窑姐儿穿着织锦旗袍摇曳而去的大屁.股! 心瞳究竟做了什么?那是一碗汤头糯米团。 差猜悲愤地回忆起心瞳准备这吃食的时候,将他和他们家人都给推到厨房门外去,她一个人儿躲在厨房里鼓捣。母亲丽雅和他就好奇地守在厨房门外头听声儿,听见里头舂米的声音,笃笃笃,也没什么奇怪。 无论是中国的傣族还是泰国人,都喜欢在做米饭之前现舂米,觉得这样的米才是鲜香的;如今差猜想来,那听起来平淡无奇的舂米声,原来里头也已经暗藏了奥妙! 天啊,原来心瞳舂的不光是糯米,还在里头同时加了辣椒、胡椒、槟榔、苦瓜、酸瓜,可能还有多种连他都叫不上名字来的食材将整个糯米团给“妆扮”得各种味道俱全,辣的着火,酸的流泪,麻的舌头变成木头,苦的让人恨不得原地蹦两下! 更要命的是糯米团子不好消化,强吞进肚子里去,它还是一个团梗在食道和胃里,让那些“绝妙”的滋味没办法散去,折磨完了你的舌头还得继续去折磨你的胃! 差猜算是明白了,平素里那静如睡莲的殿下怎么就一霎时化身地狱阎罗。这换了谁也受不了啊,这绝对是非人的考验啊! 天啊……差猜痛苦地醒悟,他的麻烦还在后头! 殿下吃了这东西,本来就鸡蛋里挑骨头的殿下他老人家,还不得整死他差猜啊!看他给殿下找了个什么厨子回来,做了道什么绝妙好菜…… 差猜本来还能忍着,就算整个嘴和消化系统都已经麻木了,可是一想到事后将遭遇的悲惨,差猜的眼泪还是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明白了,这个中国小姑娘不是来拯救他的天使,是来整死他的罗刹…… . “是什么好吃的?竟然能让差猜都感动得留下了眼泪?”旁边有个身穿华丽长裙的女子转头望来。她秀发高挽,露出修长的颈子,像是一只白天鹅,“殿下可否给我们也尝尝?” 差猜的眼泪还没流完呢,就惊吓得面无人色。他只能傻傻地转头望冽尘。 冽尘一笑,“那是差猜专门为我准备的晚餐。既然张小姐想要吃,那就请张小姐尝尝。我今晚不吃晚餐了就是。饿一顿也不错。” 张小姐面上一红,“那怎么可以?饿坏了殿下的身子,我可担待不起。” 冽尘缓缓转头,目光带了点慵懒地落在心瞳身上,停了两秒钟,这才带了点轻蔑地吩咐,“到后堂去,将你这吃食的食谱仔仔细细写下来。” 差猜赶紧拉着心瞳施礼,然后走向后去。 泰国古来受中华文化影响,所以这座泰式宫殿后院的设计也采用了中国古建筑中的抄手游廊的元素。走在长廊,心瞳忍不住问差猜,“那位张小姐是?” 差猜可算能自由开口了,先一声哀嚎,“心瞳啊,你做的那是什么东西!你可害死我了!” 心瞳垂首笑,淘气的眼神在夜色里闪耀。 “那位张小姐是掸帮一位华人将军的千金。”差猜扭头四处望望,这才继续说,“是殿下的预备新娘之一。夫人是铁了心要在今年给殿下完婚,所以他每天都得见不同的预备新娘。” . 后堂虽然没有大殿那么金碧辉煌,显得古朴典雅,却更显奢贵。心瞳好奇地真想伸手去抠抠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宝石是真的还是假的。 差猜低声嘱咐,“那些都是来自缅甸、印度和斯里兰卡的宝石。如果你手碰上,就会有冷枪立时打死你!” 心瞳一哆嗦,“我就是想摸摸,又不是要偷。” 差猜摇头,“可是从主人的立场来看,这却是仆人的贪婪与背叛,所以仆人就该死。” 心瞳坐下书写,弓起身子来才知道,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她一路行来一路努力装作轻松,可是其实自己还是紧张到冷汗涔涔。 此时的冽尘早已不是曾经的冽尘。纵然眼睛望着他,却总会恍惚,这个人她是否真的曾经认识。而自己这样到他眼前来,他接下来会如何处置。 房间里静静的,没人敢大声喧哗,心瞳却被脊背上一种寒毛耸起的感觉给惊到,猛然转身,这才发现一身白衣的冽尘不知何时已经宛如幽灵一般站在了她的身后! 心瞳死死捂住了嘴,转身跳起来,而没惊叫出来。 纵然想过种种,眼泪还是自己没出息地无声落下来。那么滚烫,都烫疼了她的脸颊。 冽尘却依旧只是清清冷冷地笑,“你叫马里奥,是么?倒是很久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男孩儿。以你的骨骼和面容,你的家人应该从小就送你去做人妖了才对。可是你此时怎么竟然穿得如此保守?” “你藏住了自己最美好的一切么?来,我摸摸……”冽尘笑得依旧一尘不染,心瞳却怔住,只能呆呆看着他向她伸出手来,她自己仿佛跌入噩梦,无法醒来。 他在说什么?什么人妖? 心瞳一愕之间,冽尘的指尖滑过她的面颊,微微停留,微微颤抖。 心瞳猛地回神,身子一侧,避过了他的手指。 冽尘指尖一颤,面上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你的食谱写完了么?写完了赶紧离开!” . 后园幽暗,冽尘站在窗口无言地望着心瞳跟着差猜离去。她小小的身子佝偻着,他知道她是用尽了全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让自己不哭出来。 冽尘没说话,只是手指握住面前的栏杆。 “殿下。”身后有甜美却坚毅的嗓音传来。 “说。”冽尘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如果我没看错,那个马里奥应该是,是……”来人正是檀云。此时她已经是冽尘身边的贴身侍女兼保镖之一。 檀云第一眼看见那走进大殿来的心瞳,惊得也差点叫出来。 “你看错了。”冽尘冷冷出声,“他叫马里奥,是个男孩子。面貌的娇媚,只是因为他是个人妖。” 泰国的人妖各行各业都有,出现人妖厨师也自然不会奇怪。 “殿下……” “不必再说了。”冽尘转身走回房间去。 檀云走到前面来,站在冽尘方才站立的位置。一切如常,檀云却敏锐地发现,冽尘刚刚手握过的栏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那里油漆都落去,显然是有人用了极大的手劲,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澎湃的心情。 檀云黯然。 冽尘都能让她到他身边来,可是他竟然这样严厉地将心瞳推远。这究竟是相对的冷淡,还是更加深沉不言的爱? “这一碗东西,趁着无人注意,处理掉吧?”檀云转身跟冽尘入内,将那食盒捧起来。 “放着。”冽尘轻轻一笑,“我要吃。今晚将它们吃光。” “什么!”檀云急了,“殿下这东西……”就算檀云没亲口尝,可是见了冽尘之前的表情,还有差猜都哭了的样子,檀云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味道。 “放下,我吃。”冽尘只是平静吩咐。窗外水光映入房间,落在他一身白衣上,像是一段难言的伤。 整夜,谭云都无法安心入睡,每当悄然走到冽尘房门外来时,都看见他依旧坐在桌边吃那碗东西。一颗一颗吃得很慢,他的面上却挂着旁人无法理解的静柔笑意。 直吃了整夜。 ----------- 【稍后第二更。】 174、都是为你(第二更) 心瞳跟着差猜回到查鹏家,远远就看见丽雅等在门口,遥遥地面上有忧色。 真是位善良的老人家。 心瞳深深吸气,藏住自己心底翻涌的难过,努力撑开一朵微笑走到丽雅身边去,“丽雅伯母,怎么站在门口?” “哎哟你这孩子……”丽雅看见心瞳安然无恙回来,开心地握紧了心瞳的手,“我明白你们这些小孩子好奇心重,想要看看那宫殿的模样,可是你这样穿着男孩子的服饰过去,我真是不放心。” 丽雅让差猜先进去,这才笑眯眯拍了拍心瞳的手背,“你这孩子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就算胸上缠了布条,可是你的身形还是凹凸玲珑的,一看就是女孩子啊。” 丽雅说着向湖水那边努了努嘴,“那边的人都是什么眼睛?那都是比毒蛇还要厉害的,所以你这么一走进去,他们就能发现你是女孩子!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心瞳听见自己心底咯噔一声。 方才一直对冽尘说她是人妖一事耿耿于怀,觉得冽尘是故意在羞辱她;此时听了丽雅的话,才猛地省悟在泰国只有一种身份的人,可以明明是男人,却面貌身材上都比女人还女人,那就是人妖。 冽尘故意说她是人妖,极有可能其实是为了保护她……她自以为聪明,扮作男孩子以不引人注目,可是真的忘了女人的某些细节是怎么掩盖都不可能掩盖得住的。 所以那些什么古代的祝英台、花木兰啊的故事,真的是不可尽信。朝夕相处之下,哪有看不出男女之分的? 丽雅先走进房子去,心瞳却立在夜色里,转头望湖水彼岸。水面被夜色染黑,那金色的宫殿倒映在水里,却依旧金碧辉煌,丝毫没有减色;反倒因为夜色的渲染,给那宫殿增添了神秘诡谲之色。 那样的地方,冽尘一定会很孤单吧? . “心瞳你这样困,昨晚上是不是也有奇遇?” 心瞳一夜辗转无法入眠,隔日在课堂上就有点犯困。星星就捅着心瞳,跟淡茹挤眉弄眼地乐。 心瞳一看这两个小妮子神色之间有媚色流转,就低声问,“赶紧交待,昨晚上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中国人就是中国人,尽管星星来自香港,淡茹来自台湾,但是中国人就是有共通的神情,心瞳一看她们俩那样儿就能猜到了。 星星是新新人类,肚脐眼儿上都打着环;相对来说倒是淡茹更加保守些。她爸妈都是医生,从小家教也很严,现在被星星给带坏了,山高皇帝远,反正父母也鞭长莫及。 淡茹红着小脸蛋儿,“我们去看人妖表演了。” 来泰国不看人妖表演好像才bt,心瞳也没多想;想着无非也就是看看人妖的歌舞表演,或者事后跟人妖合影之类的。可是淡茹的小红脸告诉心瞳,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心瞳捉住淡茹的小手,“乖孩子快说给我听,你去看什么了?” 淡茹一张脸红得跟煮熟了似的,“我,我去看公鹅了……” “公鹅?”心瞳挠了挠头,心说公鹅有什么好看?或者是“宫娥”?说的是泰国大皇宫里的美女么? 星星看心瞳一头雾水的样子,按捺不住地笑喷,“人妖是分公鹅与母鹅的。母鹅就是做了变性手术的,上头下头跟女人都一样;公鹅却只是上边是女人,下边却还是男人的……” “母鹅我们是不好奇啦,跟咱们自己也没什么区别;反倒是那些公鹅更吸引人你想想啊,看着一个面容姣好、胸脯高耸的美女,下头竟然是男人的那话儿,女人看了谁能不激动啊?” 心瞳的脸腾地就红了。都是学医护的,她们对人体各部分器官的名字说起来很是平淡,可是越是如此,越反倒让想象里那公鹅人妖的景象显得更加绮丽和诡异。 “那些顶级的人妖真的是要比正版的女人还美……”星星叹了口气,“我就有个远房表亲,来泰国旅游一趟,本来是跟个人妖胡乱玩,接吻还过夜了,结果爱上了。说就连真的女人都比不上那个人妖的美丽与妩媚。现在正在跟家里抗争,要死要活地非要娶那个人妖,说要是家人不同意,他索性剃了头发当和尚去……” 本是轻松的话题,一旦涉及认真的感情,便一下子沉重下来。 星星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将话题转开,跟心瞳低声说,“你看淡茹静静小小的,可是扒起人家公鹅的内.裤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哎!人家那个公鹅长得特别像李玟,真是电眼电臀,结果淡茹小丫头蹲下来就把人家内.裤给扒了,露出那条象鼻子;淡茹还淡定地捏了捏人家的电臀!” “星星你不许再说啦!”淡茹羞得脸红得都要哭了。本来那晚上所有游客都跟嗑药了似的疯狂,她那样做并不算最出格的;可是此时冷静下来在光天化日下的课堂上说起来,小丫头可真是要撞墙了。 心瞳笑起来,伸手揽住淡茹的肩头,“别害羞啊。其实我也一样好奇,下次我跟你们一起去看!啧啧,好歹咱们也是学医护的,人妖这样的性别特例我们总得亲眼看看啊。原来注射雌性激素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啊,都能让一个男人的皮肤变得细腻,改变第二性征……这也算我们医学学科的课题吧?” “你们说……”星星再度坏坏眨眼,“你们猜,我们阿南老师会不会也在类似的地方进行过表演?” 心瞳和淡茹都笑起来,三个人挤在一起,将头都快扎到桌子下头去了。 “其实如果你好奇,可以直接问我的。”没想到头顶就传来阿南老师那低沉的嗓音! 高级人妖连喉结都是看不出来的,通常人们辨识他们就是从嗓音和手脚上来看。阿南本身已经是高挑丰满的大美女,可是他的嗓音听起来还是如同男人一般的低沉,带着磁性。 这嗓音一出,星星吓得像吴老二一样浑身颤抖……心瞳跟淡茹都不敢抬头了,星星只能自己挣扎着抬起头来。 阿南老师这会儿说的是中文,班里其他国家的学生听不懂。 “阿、阿南老师……好奇心是、是求学的最佳动力,是不是?”星星还在努力自救。 阿南妩媚一笑,“那你是希望我曾经在那表演过,还是不希望?星星你下次可以直接来问我,我愿意单独给你解答。” 说罢扭着小蛮腰转身离开,惊得心瞳几个人面面相觑。心瞳使劲琢磨了琢磨阿南老师那诡异的态度,忍不住盯着星星,“我怎么觉着,阿南老师好像对你有意思?” 星星登时做喷血状,“你杀了我吧……” . 差猜是冽尘的贴身侍从,所以每个星期才能回来一两个晚上。这两天差猜又是愁眉不展。 儿子的反应总是最为牵动母亲的心。丽雅一问才知,原来这两天儿子的这位主子心情是好了许多,不再喜怒无常,可是却迷上了去看人妖表演! 人妖表演乍看之下真的是享受,可是如果连着看了好些天,恐怕真的会成为一种视觉负担。 心瞳听得也是皱眉。 “夫人这两天为了此事还跟殿下发了脾气。”差猜愁得唉声叹气,“夫人质问殿下,为什么给他找了这么多美貌的女子,他却一个都看不上;反而要去看那些人妖的表演!” “换了是我,我也会担心。”丽雅点头,“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 “可是殿下也更厉害,反问夫人,说既然有一天他要亲手掌控当年沙琨将军留下的集团,那么他怎么能连自己的快乐都无权掌控?他说他只是想让自己快乐,如果这一点自由权都没有,那夫人就不必指望他将来能够重现沙琨将军的辉煌了!” 丽雅叹息,“这位殿下真的很有气概。可是作为母亲,夫人恐怕只会伤心难过。” “夫人也真的是位好母亲……”差猜叹息,“夫人虽然伤心落泪,可是避开众人还是偷偷跟我说,如果殿下喜欢去就让他去吧,她也希望殿下能开心。但是嘱咐我,别让殿下玩得太过火。” 身为母亲,丽雅也只能轻轻摇头。 心瞳的心更是疼得缠绞在一处。冽尘根本没有喜欢同性的倾向,他说他喜欢人妖,恐怕也是因为她…… 心瞳默默起身。 冽尘的意思她懂了,他是想在人妖出没的地方与她见面。 冽尘的母亲是认识她的,所以如果她是以女孩身份接近冽尘,他母亲很可能会怀疑;而如果将她化装成人妖,那么他母亲定然会无法想到。再加上他母亲的尊贵身份,是肯定不会亲自走进人妖聚集的地方的,这样冽尘才能够方便见她…… 她知道,就算要以人妖的身份出现,她也一定要配合冽尘的这一片苦心。 ------------- 175、美胸样板(更①) “心瞳你要学习人妖歌舞?”阿南老师上一眼下一眼地瞄着心瞳,“该不会是迷上哪个人妖了吧?” “有啊。”心瞳笑起来,“迷上阿南老师你了。” “你少来。”阿南老师翘着兰花指轻哼的样儿,分明百分百的女人反应。 心瞳笑着模仿,倒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阿南老师叹了口气,“不是我吝啬不愿教你,而是我自己都不想回首当年往事。将家里男孩子送出来当人妖的都是贫穷的家庭。就因为打小生得五官清秀些、骨骼小一些,所以就没有选择余地被家人送去学习人要歌舞,接受雌性激素的注射,从此将自己努力当作一个女人……” “其实我不愿意的。人妖里头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性别生错了,所以他们能成为人妖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可是对于我而言那是悲哀。因为必须要扛起养家糊口的责任,我在参加表演的时候也要笑得没心没肺。只有晚上结束了表演,看灯火熄灭、人群散尽,才敢俯视一下自己的心。” “每一个人妖看似风情万种的背后,都是一部辛酸的历史。因为所有的人妖都是来自贫穷的家庭,几乎没有富贵人家会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人妖。” “所以当我赚够了能让家人满意的钱之后,我就拼了命一样地念书,上大学,直到现在成为教师……” 阿南老师说不下去了,转过身去。 心瞳难过。 在外国人眼里,人妖是泰国旅游的一大重要内容,仿佛来了泰国而没看过人妖就不算来过泰国。大家更多是带着狎戏的心态去看人妖的,更有放肆的游客去摸人妖的胸,或者扒掉他们的底.裤……众多狎戏的照片在网上一搜便得,照片里无论是游客还是人妖自己,大家都笑得没心没肺。 在这种心态下,纵然心瞳也曾经听说过人妖的寿命差不多只有40岁左右,而且过了25岁之后就要走下坡路,要服食大量的激素和药物才能维持容颜等,但是并无设身处地的理解与感受。 就连对着阿南老师,心瞳心里也多少带着笑谑的。可是此时心瞳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如果要学呢,不能在学校里。你下了课来我家吧。地址是……”阿南老师说完后就转身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再也不肯搭理心瞳。 . “死心瞳,你太过分了,我回到学校才知道你走了,你竟然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心瞳回到查鹏家,打开电脑就看见袁媛的话一大堆一大堆跟泛滥的洪水似的从屏幕上流淌下来。心瞳开始看着还在笑,可是看着看着还是湿了眼眶。原来真的好想念中国,想念医大,想念那里的每一个人。 “好吧,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姐姐们饶了你了。不过咱们宿舍的姐妹花可都说了,你得给我们弄着泰国人妖皇后poy的签名!她好美啊好美啊,我们都迷死她了!” 心瞳只能笑。这个世界是彻底腐了,男人对人妖感兴趣还算是天性使然,现在女生都对人妖满眼睛蹦红心了。 “好啦我争取。这些高级别的人妖皇后很红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她们。如果能的话,一定给你们要到签名!” 袁媛欢呼一声下线睡觉去,心瞳转而凝着电脑屏幕发起呆来。 心瞳想了想,还是登录了代理服务器,进了“英雄美人”。 她知道鸱夷子皮就是冽尘。只是她不知道冽尘是如何知道【夷光】就是她。 其实应该算是竹锦最早发现她的身份,当她看见有人在游戏里披挂起【西施】的大号,她就知道那人是冲着她来的。之后知道西施原来也是竹锦,心中虽然好笑,却也更懂了这名字当中所包含的竹锦的一份心意。 西施之名千古流传,可是西施并不是那绝代佳人的本名。西施姓施,又居住在苎萝西村,故名西施。西施的本名原为夷光。 心瞳以【夷光】为名,并不是为了想要借着西施之美,她是有自己的心情。西施为了越国而情愿入吴宫,忍辱负重,终于以一个普通的浣纱女的身份改变了国家的命运。而越国灭了吴国之后,西施又神秘失踪,传说她与范蠡泛舟五湖,终老民间。 西施的经历符合了心瞳的心情,而心瞳又不想假西施之美,所以她才用了西施的本名夷光。心瞳相信,西施也并不想成为四大美人之首的“西施”,如果她自己可以选择,她当然还宁愿继续做那个名叫“夷光”的浣纱女。 可以说,【夷光】才是那个女孩的本真;【西施】则是她被训练后所成为的那个女谍的角色,而不是她自己。所以心瞳更喜欢当夷光,而不是西施。 而西施虽然以身救国,但是却幸运地能遇见范蠡。尘埃落定之后,两人能够抛下一切去民间做一对神仙眷侣,这更是心瞳神往之事。所以心瞳越发喜欢夷光这个名字。 她既然在游戏里名为【夷光】,她便不可能不去留意与范蠡这个身份有关的角色。而【鸱夷子皮】正是范蠡挂印而去,经商于民间的时候所取的化名。 既然有人以此名进入游戏,而又是从来不玩游戏,反倒主动找上她与她聊天。心瞳又如何能猜不到,那人本是为她而来? 更难得的是那人揣了这样一颗心:他不是辅佐勾践复国的那个“范蠡”,他只是抛弃一切名利带着西施泛舟五湖而去的“鸱夷子皮”。他的心,正合她的愿。 做那一切事不是为了此中繁华,为的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能够含笑而去。 所以她知道,那是冽尘。 游戏里,【鸱夷子皮】的头像暗着,心瞳将鼠标点在他的头像上,犹豫了良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放弃。 心中有一点点地埋怨袁媛。她方才一直忍着,没去问袁媛竹锦的情况;可是这个该死的袁媛竟然就也一句都没提到竹锦!心瞳无力地握了握拳。 他好么? . 芭堤雅海滩,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心瞳跟星星、淡茹、阿南老师组成的四人小分队站在芭堤雅的地界上,只有心瞳露出初次来到此地的那一副呆呆的样子。 人家阿南老师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讨生活的;星星和淡茹更是来过这里了,只有心瞳张着懵懂无知的眼睛,面对面前平缓的银白色沙滩、碧蓝的海水,兴奋地爆发出大叫,“好美啊!” “芭堤雅的熟客从来不会在白天欢呼。”星星摆出老资格,“人家都说芭堤雅白天是一条虫,夜晚才是一条龙。白天这里懒洋洋的,除了银色沙滩和海水之外有什么好看的啊,亏你还这样兴奋。” 心瞳被说得脸红起来,“可是这里真的是很美。” 淡茹神秘兮兮挤过来,“等你到了晚上就不会觉得这海滩美了。” 阿南老师显然对这里早已经没了任何兴奋点,翘着兰花指指着路边一条条巷子,“反正时间还早,你们这几个丫头可以去选择做做美容。这里的美容整形技术比韩国一点都不逊色,价钱还便宜了一半带拐弯!” 做人妖的一生要经过许多次整形手术,隆胸、变声、直至变性,所以阿南老师说起来就跟去修个指甲、剪个头发似的那么简单,心瞳等三人却吓得花容失色。 “我要去拜会杰克医生,你们就在附近转转。”阿南老师扭着屁.股走进一家诊所去。 “她去干嘛啊?还整?”淡茹问。 星星耸了耸肩,“不是啦,他是想做相反的手术。他当年当人妖的时候做过硅胶隆胸手术,他现在想把假体给取出来,重新恢复男儿身。他还想问问那位权威专家,有没有可能减小雌性激素对他身体当初所造成的影响。” “他可是大美人哎,干嘛要变回去?”淡茹眨眼。 心瞳则笑起来,“这么私密的心理活动,阿南老师怎么会告诉星星你的哟?难道他这是委婉地在向你告白,然后为了你才想到要恢复男儿身?” “哎呀,什么呀!”新新人类的星星也羞得双手捂脸,跳起脚来。 三个女孩子正贫嘴着,旁边走过几个人,看样子有点像中国的“医托”和病人,就是有人专门给医生拉客的那种。心瞳不巧地听见有人的嗓音说,“看见那个穿军款衬衫的女生没?她的胸美吧?又高又挺,形状完美,摸上去还是柔软的……她那就是最好的样板。咱们就给你做成那样的胸,好吧?” 心瞳的心里腾地就窜起一股火! -------------- 【稍后第二更。】 176、花柳医生(更②) 星星和淡茹对芭堤雅的白天都是兴趣缺缺,回酒店补眠,以全副精神迎战夜晚的繁华。心瞳提出想自己一个人在外头转转。星星和淡茹嘱咐了几句,就也放心瞳去。毕竟对于第一次来的心瞳来说,碧海银沙竟然还是芭堤雅最吸引人的景色,星星和淡茹想心瞳一定去拍这些景色去了。 心瞳看那两位姐姐的身影消失,她一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巷子。附近几条巷子里都是整形美容的诊所,心瞳方才用眼角瞄着那个指着她说事儿的医托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去。 那家诊所规模不大,不过却很干净、很有现代范儿,看得出生意一定不错。 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走过来,瞅着心瞳就有点眼睛发直,还问着,“请问你是哪一届的miss-tiffany?” 心瞳险些没晕倒。 tiffany是芭堤雅人要大剧院的名字。而在这里每年都举行一次人妖皇后的选美,获奖者就被称为miss-tiffany。看来走进诊所的“病患”多数都是人妖,所以看见心瞳走进去,那护士小姐直接将心瞳也认定为人妖。好在还认为心瞳是佼佼者,所以才问她是哪一届的人妖皇后…… 心瞳忍着自己头上的黑线,笑眯眯问那小姐,“我刚刚是在街上听见一位先生介绍你们这里技术高超、设备完善。请问那位先生在么?” 心瞳刚来泰国的时候,听一位泰国导游自行将泰国人给分成了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华人,第二等级是华裔,第三等级才是土生土长的泰国人。那导游自己本来是个深色皮肤的土著,却也拿捏着生硬的中文说自己是华裔…… 那导游的话当然听不得,这其中有为了赚钱而说的谄媚之词,否则湄公河上怎么还会发生泰国的军人打死中国船员的严重事情……不过他的话倒是从侧面可以证明中国的一切对于泰国的重大影响,所以就算心瞳说的是中文,那护士也听得懂,而且并不觉得“人妖”说中文有什么奇怪。 高级人妖现在很多要赚中国游客的人民币的,所以就像中国人热衷学英语好进世界五百强一样,高级的人妖皇后很多都能说不错的中文。 “你说阿强?他不在,出去接.客人了。不过他老板班布医师是在的。” 看来这家诊所还是医生负责制,每个医师对应自己的医托。那医师的名字倒是逗笑了心瞳。班布……有点意思。 “那我可以去向班布医师询诊么?” 护士小姐嫣然一笑,像是跟心瞳分享什么秘密,“当然可以。这两天来询诊的客人都是指名来找班布医师的。” “请往里走,最里面那间诊室就是班布医师的办公室。”护士小姐热情指引。 心瞳只能翻了个白眼。 走到走廊尽头去,好几个人妖坐在房间门口的长凳上排号。心瞳就也坐下来。那几个人妖带着艳羡的神情上上下下地打量心瞳。心瞳这还是除了阿南老师之外第一次近距离跟人妖打照面,在还没来得及惊艳之前,先惊心动魄了下。 里头传来跟活不起的太监一般尖细拖着长音的话语声,“你这不行,得重新做。你看你两团肉中间这是什么呀?人家女人这中间地带叫乳.沟,那可是最为销.魂的地方,有的男人爱乳.沟比爱乳.房还多;可是你这个明显就是胸部隆起不够,你还硬塞大号的假体,结果把两团肉中间硬生生给扯远了。” “人家女人那叫乳.沟,你这个叫硅谷。” 硅谷硅胶隆起造成的山谷……噗,这词儿甩得还真有创意,心瞳忍不住笑起来。 “约个时间重新来做吧。最近三天都不行,我这都排满了。”那嗓音还是欠揍地懒洋洋。送上门的还都不是买卖。 不大会儿,那个叫阿强的医托又领了几个人进来。心瞳一眼瞄见他,起身就去追他。阿强被心瞳给堵到走廊旮旯里,满脸惊恐,“哥们儿,别,别这么激动啊!我也没说别的啊。我说你这胸做得好,巧夺天工!” 看心瞳面上还是怒意难消,阿强还补充,“真的,我们班布医师都这么说。他隔着窗子指着站在外头的你跟我说,说你的胸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那阿强看样子是个华裔,面上是个泰国人的长相,可是满嘴的中文很溜。心瞳高举着拳头,“这次饶了你。你要是再敢指着我跟别人胡说八道,我一定揍你!”. . 终于轮到了心瞳进诊室。心瞳进门就将房门关严,还上了锁。 转过白纱屏风,心瞳站在那医师面前。医师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头上大白帽子一直压到眼眉上,下头大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班布医师你好。”心瞳含笑在他面前坐下来。故意倾身,将自己的领口微微咧开了点儿,春光那一点,似隐非隐。 “你你、你好。”那医师登时不淡定了,说话也不再用要死的太监那种尖细又拉长音的嗓音,“看哪儿?胸?” 心瞳淡然一笑,“看哪儿都行。不过呢,班布医师你也知道的,现在整形美容的医疗呢经常会出现一些问题,总有些庸医啊非但不能给患者带来美丽,反倒会辣手摧花……所以呢班布医师,请你先给我看看你的行医执照。只要班布医师你是合法的医生,那你想看我哪儿,都行。” 班布医师颤抖了,那双眼睛里头水光粼粼的,却又像狼似的闪着饥饿的火花。 “忘忘带了。”班布医师眼睛都钻进心瞳领口去了,说话都费劲。 心瞳将上身越发娇慵地都俯在桌上,小手伸向班布医师。 班布医师登时就喘了。 孰料心瞳温柔的小手却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子,“混蛋,你跟那个狗腿子阿强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的胸是你的完美作品!” 心瞳按捺着心底奇异的颤抖,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跟脚呢?妈妈从小没教育过你:小孩儿跟脚要被打屁.股么?” “还有听听你这个破名儿,还‘半部’,你干脆叫半身不遂算了!” 心瞳嘴上辛辣地骂着,眼睛还是湿了。明明骂他跟脚,可是看他跟来,心里却是掩不住的快乐。 她想家,她想他。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勇敢,既然决定了来泰国就一定能耐得住寂寞。可是那天一看见袁媛的话透过电脑屏幕流泻下来,她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强。身在异国他乡,纵然这里有冽尘,她也觉得那样孤单。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跟孙猴子七十二变一样地出现在她眼前! 班布,bamboo,竹子…… . “什么半身不遂呀,人家说的是‘半部论语治天下’,说偶自己聪明睿智;还有跟你之间,就算隔着中泰国境,却也不过‘半步天涯’,一点都不远,都用不上一步……”竹锦得瑟呢。 心瞳笑着转过头去,“还有看看你选择的这是什么地方。广义说,你算得上花柳医生了吧?不过你要是能天天借机寻花问柳,真的治疗些女患者倒也罢了,结果你天天对着的都是人妖段公子,你的审美越发诡异了哦。” “噗……”竹锦只能吐血,“我没那些爱好,我就是为了能遇上你……” “那要是真有人找你做手术呢?你真敢给人家动刀?咱们可是刚学了一个学期的人体解剖学啊,你这可是杀人。” “没问题啊,我不敢割肚子肠子,在乳.房上隔开个小切口往里头塞硅胶,我有什么不会做的?” “我看你是想借机捏人家的胸吧?” 竹锦色眯眯凑过来,“她们的胸有什么好捏的?我不如干脆去捏硅胶算了……越是对着她们那些假的,我越是想念我掌心里那一对真的……” 竹锦说着伸手过来解心瞳的衣扣,“小病人乖乖,医生叔叔给你看看。你要听话哦,不许反抗不许喊……” 他的手指修长又邪恶,那手指几乎化身饥饿的猛兽,恶狠狠地罩上她的胸。心瞳闭上眼睛,感受着胸上那久违了的酥麻感。原来那样想念。 “它们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看它们在我掌心,才是最美的模样。”他沙哑低喃,轻轻吻住她的耳珠。 -------------- 177、问你真心(第一更) “班布医生,又有客人来了。” 心瞳的胸尖刚在竹锦掌心娇羞绽放,那个该死的阿强又来搅局了。他一推门没推开,就在外头没完没了地拍门。 竹锦恨得咬牙,“我今晚非剁了他不可!” 心瞳笑着退开,整理衣裳,歪头笑着望他,“活该。看看你找什么人当你狗腿子。刚刚我都差点揍他。” 说着严厉的话,可是心瞳小脸儿上还是一朵一朵地桃花开。娇美又羞涩,看得竹锦眼睛发直。 竹锦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这才转身去开门。阿强一探头先看见心瞳在里头,还压低了嗓音跟竹锦说,“那哥们儿是来砸场子的吧?” 心瞳转到门口来,故意学着人妖那种嗓音压低了声音,冲着阿强,“砸场子不一定,砸你却是肯定的。” 阿强连忙告饶,“哥们儿、哥们儿,别介。之前多有得罪,我给你赔罪了啊。出去喝一杯?” “好啊,走吧。”让竹锦都没想到的是,心瞳竟然答应了阿强! “那个……”竹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瞳倒是大方扯了阿强的胳膊就往外走,转头朝竹锦嫣然一笑,“谢谢班布医师。再见。” “哎,你……”竹锦心说这还没安排好下次在哪儿见、怎么见呢,心瞳怎么就走了啊! . 泰国的街边摊极为发达,普通民众的一日三餐也喜欢直接到街边摊买一份炒饭,不像中国人似的,每顿饭不准备个两三个小时不算吃得好。心瞳跟阿强坐进路边摊,阿强叫威士忌。 心瞳先是还衡量了衡量自己的酒量,等到看老板过来调酒的过程,她就笑了。是喝威士忌,但是那老板是现在玻璃杯里放上大半杯的冰块,然后将瓶子里的威士忌只倒了一小瓶盖加入酒杯中,再在杯子里加入苏打水,直到满杯……与其说是在喝威士忌,不如说是在喝威士忌味儿的加冰苏打水。 阿强笑眯眯,“我们泰国人喝酒都是用瓶盖量,中国人每次看了都会露出哥们儿你现在的神情。” 心瞳笑,“可不。我们中国都是流行‘感情深,一口闷’。” 竹锦从诊所窗子看着心瞳跟阿强两个人推杯换盏,薄唇不由得挑起,狭长的眸子里闪烁起狡黠的光芒。 . 夜晚的芭堤雅海滩果然是另一个世界。夜色里,比各色彩灯更加绚丽的是妖冶走过视野的人妖们。 那些人妖都是身材高挑,穿着色彩艳丽,或者大胆暴.露。有的几乎身上全都裸露出来,只在胸尖上以一元钱硬币大小的布料遮挡一下,下头只是t字裤。“她们”的脸上抹了大量的白粉,妆容浓墨重彩,带着妩媚而又职业化的微笑,三三两两从游客面前走过,不时抛出媚眼儿来,以吸引游客与之合影或者过夜。 不光人妖,只要你转头,更能看见大街小巷的酒吧里,栏杆上坐着高大的欧美男人,怀里拥着娇小的泰国妹。那些欧美男人在放肆地谈笑,泰国妹小鸟依人地温柔地轻轻点头。心瞳终于明白,为何有的欧美人要打“飞的”过来一夜春宵,早上再飞回本国去,也要来这里享受了。 “心瞳去合影啊,很便宜的!”星星怂恿,“20泰铢合影一次,还允许你捏捏她的胸……20泰铢合人民币才4块钱耶,你还犹豫什么?” “星星的愿望是捏着一把人民币,与整个芭堤雅海滩的人妖合影遍、摸遍!”淡茹温温柔柔地无情拆穿了星星的心。 “哼”阿南老师翻了个白眼,扭头过去不肯搭理星星。 星星满面的讪讪。心瞳跟淡茹偷着笑开。 . 不顾星星的意犹未尽,阿南老师将她们三人拖进了tiffany大剧院去。现在的人妖大剧院已经几本上摒除了情色表演,展现给观众的是高质量的人妖歌舞。 心瞳一进去就叫起来,“poy,是poy啊!” 心瞳真是要晕了,那个台上甜美可爱的女生难道真的是男生变的么?完全看不出来,而且比女生还可爱!怪不得袁媛还要耳提面命地跟她说,要她给她们要签名呢。果然是好可爱! 阿南老师倒是对心瞳的表现见惯不怪,“她是2004年获得人妖皇后的,那一年她才19岁。她是17岁的时候变性的。这两年她越来越红,好多人来这边都是点名要看她。” 阿南老师说着指了指舞台两边夸张的大花篮,“看见了吧,好多有钱的公子哥大手笔地来送花。” “最近捧得最凶的是那位。每晚都来捧场,已经连续多日。据说那些花篮里,每个花篮里都藏着一颗缅甸宝石,他就是要看poy能不能找到。”阿南老师转头指了指三楼的包厢。那是贵宾包厢,从普通散位上抬头并不能看见那里的具体情形,只觉高高在上、红绒低垂。 . 表演间隙,心瞳说出去打电话。拒绝了阿南老师她们几个陪同的建议,自己悄然摸上三楼去。 二楼是普通的包厢,只有戏院的工作人员收票,监视并不严格。心瞳隐在楼梯扶手的暗影里,窥见那工作人员转身去卫生间的工夫,身子宛如灵猴翻越上三楼的护栏。 二楼还好上,三楼却是雷池了。这里都是高级贵宾的包厢,里头不乏军政财阀,他们自己都带着保镖,个个面色严谨地守卫在自家包厢门前。 心瞳咬了咬牙,转身下楼去。寻了后台的道具间,翻出来一套人妖跳舞时候穿的羽毛装。心瞳穿了羽毛装袅娜上楼。三楼的保镖色眯眯地将眼珠子落在心瞳的胸上,又转过她柔韧的小蛮腰,进而落在她圆翘的臀上…… 心瞳恨不得当场融化人妖的服装都是暴.露的,她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精挑细选,趁着没人的机会抓了一套衣服就跑;此时方知真是要命啊…… 这套衣服也是布料极少,堪堪遮住三点,羽毛随着人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轻柔飘动着,非但起不到任何的遮挡作用,反倒更加轻佻地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我来给公子问个好。”心瞳努力让自己僵掉了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 “不行。”保镖的眼睛吃够了冰淇淋,可是一说起正事儿来还是公事公办。 心瞳纤指一转,从腰间抽出一根小纸条,在保镖面前晃了晃,“这是poy给公子的。我不进去也行,这纸条总能给公子看看吧?” 那保镖面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来。看来那人与poy关系不浅,这的确不仅仅是一个传闻。保镖仔细捏了捏纸条,确定里头没有其它东西,这才转身入内。少顷出来,挑眉瞄了瞄心瞳,“叫你进去呢。”说完还忍不住狎戏地凑近心瞳的耳畔,“其实你比poy还美……这是个好机会,你得好好把握。” . 心瞳只能在虚空里翻了个白眼,踩着高跷似的高跟鞋走进包厢去。 包厢里重重大红丝绒的幕布垂坠,里头并无灯光,只有舞台上的灯光影影绰绰照进来,朦朦胧胧落在眼前那个清美男子的身上。 心瞳的心一停。 她没猜错,是冽尘。 心瞳努力控制高跟鞋,尽量稳当地走到冽尘身边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傻傻站着。 冽尘也没回头,甚至头发丝儿都没动一下,似乎还在全服心神地看着舞台上热闹的人妖歌舞。 当尴尬蔓延开,心瞳想要清嗓子说话的刹那,她的手突然被握住! 冽尘没回头,不动声色,却将手向后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心瞳的手…… . 心瞳自觉没出息地使劲在幽暗里忍住眼泪。 包厢虽然相对私密,但是舞台的方向却能将这里一览无余。所以心瞳也不敢轻举妄动,依旧那张站着,被冽尘握着手。 他的指节清癯有力,紧紧地握住她,骨节似乎要勒进她皮肉里似的。 他瘦了。即便只是指节的碰触,心瞳也知道他更瘦了…… “真聪明,知道我要你到这里来见面。”冽尘依旧没有回头,却轻轻叹息,“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明白我的心。” 心瞳咬住唇,轻声说,“冽尘,回来吧。他们说你背叛,我知道不是。” 心瞳深深吸了口气,“你是为了我爸,是不是?” ------------ 【稍后第二更。】 178、狡狐千面(第二更) “他们没说错。”冽尘依旧没有回头,嗓音冷冽地说,“我已经不可能回去。亲手杀死联络员岩井,就是我的宣告。” 如果这个听冽尘说话的人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心瞳,那么任何人都会被冽尘骗过。他是学心理学的,他能将自己的语音语速控制得很完美可是心瞳却能分辨得出,他在每句话的尾音里,极细小的一个颤音。 人的嗓音会打颤,代表着内心的不确定;也就是说他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撒谎。 “你发现了什么?”心瞳咬住唇,“一定是发现的事情让你改变了初衷!” “那些一定与我爸有关!” 尽管心瞳想要怒吼,可是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人妖满面含笑地凑在冽尘耳边说话。 “我知道我爸一定有事情瞒着我。那套房子的事情他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可是我很久之前就觉得那房子的来路不对;如今果然被查出来有事,是聂家的长天集团贿赂我爸的!” 心瞳难过地闭了闭眼睛,“……一定还有其他的事。爸一定瞒了我好多。” “周叔的仇我一定会报,这你放心。当初害了周叔的勐腊,我会亲手除掉。剩下的事情你便不要管了。好好回去,别再让自己涉险!” “我不!”心瞳反握住冽尘的手,将自己的坚决透过指尖的力道传达给冽尘,“冽尘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说的一切。但是我爸的仇是我这个当女儿的责任。我不要假别人的手,我要亲自替我爸报仇!” “妞,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儿能做到的事!”冽尘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长眉微皱。 “从小到大我从没将自己当作个女孩子。男人有的独立与坚强,甚至冷血与歹毒,我也一样都有。”心瞳松开冽尘的手,“我要自己去解开我爸留给我的谜团。” “……还有,我要找到妈妈。”心瞳缓缓说出心声。 . 半个小时后心瞳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回大堂普位。星星和淡茹她们都问怎么这么久。心瞳无奈地摇摇电话,“我们宿舍的都是poy的铁粉,一听我在看poy的表演,都恨不得个个变成贞子,从我的手机里头爬出来!” 大剧院的歌舞看完,星星和淡茹早就按捺不住,跑到外头去看咸湿一点的表演。阿南老师怒其不争地转身走开,心瞳提着相机为星星和淡茹拍照。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海滩上妖娆的人妖给围起来,排队上来合影。心瞳很快就被人群吞没,四周都是陌生人。 背后忽然有人抵住心瞳的身子。心瞳举着相机就是一惊,以为遇上登徒子。可是熟悉的气息却在鼻息缭绕开,心瞳不自知地缓缓笑开,在人声吵杂里轻声问,“怎么知道来这儿找我?” “你跟阿强出去喝酒,不就是要告诉他,你今晚来看表演嘛。那大嘴巴当然什么都对我说了。你找他当传声筒,真聪明。” 心瞳笑起来,“谁让你那么招风。就算藏身在整形美容诊所里,当一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假医生,可是你还是惹人注意。所以我自然要避开你远一点。阿强这个人比较安全,所以我宁愿接近他。” “他是本地人,身材外貌都不起眼。当然最妙的还是个大嘴巴,喝酒又会醉,所以跟他说话可比跟你说话轻松多了。” 心瞳一边说着一边给星星和淡茹拍照,整个人在暗影里几乎都被竹锦拥入怀里去。他的气息撩动着她的心。 奇异的安心感觉。仿佛不再慌乱,不再紧张。 . “我明天就会消失,你知道到哪里找我的,哦?”竹锦躲在人群里,放肆地用长了胡茬子的嘴唇蹭着心瞳的颈侧,坏坏地笑。 “不当你的花柳医生了?”心瞳忍不住笑。 狐狸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动物。他以花柳医生的身份与她见面,那么他会马上消失,再改用另外一个身份去,换另外一个地点。只有这样,才是永远安全的。 “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心瞳虽然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却也还是倔强应战,“我得想想。” “好。那我在下一个地方等你。”他放肆地伸手去捏她的翘.臀,害她连相机都快托不稳。 他笑,嗓音沙哑又缠.绵,“姐姐你用单反哎,单反可不失真,你现在取景框里的都是歪斜的,你得赶紧冷静下来。”他叹息,“我就是摸摸你,都让你这样不淡定了么?说你想我了……” “心瞳,快来快来,你也来合影,我给你拍!”淡茹蹦蹦跳跳过来,满脸红霞,眼睛闪得像是偷着糖吃的小顽童。 心瞳一个愣怔,已经被淡茹给推到一个人妖身边去。那人妖忒职业,伸手就搂住了心瞳,还主动将心瞳的手放在了“她”的胸上,摆好了pose! 心瞳一惊,那边相机的闪光灯已经亮了。心瞳却急着去寻找闪光灯后头的人。却人影幢幢,哪里还有竹锦的影子! 方才一切,可曾是梦? . “现在金三角在全世界的围剿之下,罂粟的种植面积日渐萎缩。金三角的各派势力为了争夺减少的资源,彼此的火拼也更加厉害。” 查鹏家的书房里,一袭警用白衬衫的查鹏认真望着心瞳。他果然是泰国王族,外貌上与泰国国王如出一辙,都是干瘦的老人,目光如电。 “心瞳你要问的那个勐腊如今就是丧家之犬。他现在自己手下的武装已经折损泰半,他可能选择的前路就是投靠更大的势力集团。而目前金三角势力最大的集团是两方势力:一是当年沙琨的残部;二是傣帮。” 心瞳点头,“查鹏叔叔,您觉得勐腊最可能投奔的是哪个方向?” 查鹏想了想,“沙琨那边可能性大些。傣帮一向行事神秘,内部实行的是家族式管理,外人很难被接纳;所以对于勐腊来说,更容易的选择是沙琨残部。” “谢谢你查鹏叔叔。”心瞳深深鞠躬,“我知道这些情报是保密的,叔叔您竟然能告诉我。” 查鹏叹息,“傻孩子,我们中泰两国警方多年来携手缉毒,从公从私,我们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次你来,贵国警方郑重将你托付给我,我当然要竭尽全力保护。不管怎么样,我在泰国还是个王族成员,如今又任职警方,他们纵然有人想要加害于你,可是也不能不有所忌惮。” 心瞳转身离开。狠狠压住自己心里的一个疑问既然差猜是查鹏的长子,那么差猜在冽尘身边工作,是不是也意味着差猜有可能是会为警方工作? 差猜让心瞳不期然想起段柏青。他们两人有相似,都是出身名门却跟黑恶势力绞缠在一起,正邪难辨。 . “殿下,勐腊再度派人送了厚礼来拜见。”夜色深浓,差猜轻声问询冽尘。 “不见。”冽尘手指苍白,掌心却挂着一串翠色清透的手珠。两种颜色合并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却也有说不出的瘆人。 “殿下……已经是第五次了。如果继续拒绝,恐怕……”差猜轻声问。 “恐怕什么?他会狗急跳墙连我们一起憎恨,甚至想要将仇恨转移到我头上来么?”冽尘清清冷冷地笑,缓缓地说。 “勐腊现在急于找庇护所,如果殿下再不见,他会觉得不给他面子。他这人总归心高气傲,难免自尊心受损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好啊。”冽尘说得轻巧,“我就等着他这天呢。” . “冽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差猜离开,檀云无声到来,“勐腊既然有心投诚,你不如接受。从他嘴里一定能得到更多金三角那边的情报。可是你此时反倒是想要往死里逼他……” “留着他活下来,比让他这样快死了,价值更大。”檀云审慎劝诫。 “就算他肚子里揣着天大的秘密,我也不想听;我要的,只是他死……”冽尘眼皮都没抬,“我来泰国这么久,只是从母亲的亲缘关系上能够成为这个首脑,但是我知道手下人始终没能宾服。我需要一个机会来开刀,从此立威。勐腊恰好是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就是要逼疯他,让他主动向我挑衅,这样我出师有名。” “冽尘,这难道不是你有私心?”檀云叹息,“当初顾伯伯就是被勐腊活捉。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一直是一个谜。你这样急于杀了勐腊,难道不是为了给顾伯伯遮掩?” -------- 179、夜猫(更①) “玉香你这又是何必?” 冽尘冷冷抬眸。他就像是并不喜欢光亮的人,即便在夜里也并不让房间里的灯光过于明亮。如果不是处理公事,他倒是宁愿就这样无灯地坐在夜色里,只让窗外的水光倒映进来,闪烁幽冥之色。 他是极小心的人。饶是与檀云两人单独相对,他也坚持称呼檀云的化名“玉香”。 月光与水光在夜色里都呈现一片没有温度的苍白之色,两者交织共同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越发显得他指头上那一挂翡翠的念珠绿到诡异,“你是为我而来,你又何必在乎周叔当年经历过什么?玉香你千万不要再在我面前表露太多的情绪,否则我会认定你此次来泰国,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继续调查周叔。” “殿下你!”檀云心中凛然一惊,对冽尘的称呼也不自觉地从平称其名,改成了“殿下”。 “无论你得到的指令是什么,就算是要在证明我真的背叛之后要亲手执行除掉我的任务……”冽尘转眸,目光毫无温度地落在檀云身上,“我也不会怪你。可是如果你的任务里还有一项是要搜集周叔的犯罪证据那么檀云,说不定我也会将匕首直接插.进你的心脏!” “别以为我会手软。玉香你该知道,我做得出来。”冽尘说完转回头去,目光只落在窗外水面上。 园子里的这片水就是从外头的那面大湖里头引过来的,两者之间有水道相通。冽尘望着窗外水面上的倒影,就仿佛能看见外头那面大湖上的倒影……从那面湖水穿过去,就是查鹏的家。冽尘知道三楼那个带着尖顶的小窗子就是心瞳的房间。 “你出去吧。”冽尘冷冷命令。檀云带着一脸一心的破碎,只能无声转身而去。 在中国的时候还不觉得,自从来了泰国之后,冽尘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在自己的身周搭建起一个无形的小小城堡,只将他自己关在里头。外人妄图闯进,或者哪怕只是想要接近那城墙都不能够。他冷酷而完美地禁锢着他自己,外面看起来的确越发有了毒枭的气质。 檀云离开,冽尘才从衣袖里拿出之前心瞳在人妖大剧院递给他的那张字条。上头一个字都没有。保镖说是poy派人送来的,冽尘却知道那就是心瞳。 身在险境,就要尽量什么痕迹都不留下才是最安全,所以聪明的心瞳在字条上其实一个字都没写。可是对于他来说,一个字都没写却不意味着什么都没有。冽尘细细地捋直那张字条上的折痕。那都是妞的手指细致折叠出来的,折痕坚定而笔直,能看得出她那时一点都不慌张,能看得出她个性里坚毅的侧面。 冽尘笑起来,情不自禁再想起那碗糯米团。 那时他上中学,学校里的校花喜欢上他,总是千方百计想要追他。这事儿就被心瞳知道了。她很难过,他看得出来,可是他并不想解释什么。心瞳也没在他面前哭闹,只是低头不肯看他,等他转身之后采用冷冽的眼神狠狠瞪他。 校花请他吃饭,被心瞳“巧合”地从窗外走给撞见。心瞳进来哥哥长哥哥短地跟他秀甜蜜,那校花真的被骗,就也邀请心瞳坐下来一起吃饭。 他忍着笑,去洗手间笑够了才回来。却见人家心瞳跟校花手拉着手说得那叫一个亲热。他自己坐下默默吃饭。一个饺子夹进蘸料碟子里头,再放进嘴里 冽尘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滋味。饺子馆的生意做得很到位,桌子上各种蘸料都很齐备:酱油、陈醋、麻油、辣椒油、芥末、腐乳、味精、盐、韭菜花、芝麻酱、蚝油、蒜蓉辣酱……一应俱全。而那些所有的味道都齐集在他口中,像是汹涌澎湃的怒潮向他的味蕾发起了集团总攻! 人家形容别的女人嫉妒,无非是用“吃醋”而已,而且还是女人自己吃的;他的妞却将人间百味都给了他了。而她自己则一脸轻松地跟情敌说着明星八卦,然后看他一脸麻木的样子,就嫣然一笑起身告辞而去,留给快哭了的他一个甜美的背影。 那往事简直不堪回首,可是此时却温暖了他的心。冽尘轻轻一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起身去休息了。每天想她一下,才能让自己恬然入梦。 . “他妈的!”曼谷老城区的一条暗巷里,飘溢着燠热而潮湿的气息。巷子狭窄,各家各户的高楼几乎窗子对着窗子。窗子中间都伸着长长的竹竿,上头挂着洗完的衣服。衣服滴答滴答地向路面上淋着水,将这里的湿气渲染得更加裹缠着身体,难受得无以复加。 这样沉闷而湿热的夜色里,却有一间屋子的窗子紧紧关着,里头传来懊恼的咒骂声。 “大哥,别急,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所以这些窝囊气得忍耐些。” “还忍耐!老子当年纵横金三角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快意恩仇,哪儿受过这么窝囊的气!”那满脸横肉的男子正是勐腊。 “这个小子果然是个小白脸,冷酷无情而又阴阳不定!妈的,老子都送了五批厚礼过去了,他还不肯见我!这小子到底想怎么样!”冽尘每次都不给任何解释,礼收了却坚决不见,这让本就性如烈火的勐腊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哥,不如我们再联系傣帮试试?” “放你妈的屁!”勐腊一拍桌子,“老子沦落到今天,跟傣帮就脱不了干系!老子跟傣帮的仇还没算完呢,让老子去给他们摇尾乞怜?老子宁死也不干!” “大哥……虽然咱们跟傣帮的仇是不共戴天,可是现在傣帮说了算的却是大当家的诺帮和拉翁……拉翁是个有勇无谋的,诺帮那个人也并非不能沟通……” “他们两个也不过是台前的提线木偶!他们身后真正的主人是……”勐腊猛地转头望窗外,“谁?!” 房间里的几个人迅速灭掉灯火,推开窗户,从房间周围各个方向看出去巷子里的潮湿和燠热一下子涌进窗子来,迷蒙的夜色里除了地面上行走的普通行人,哪里还有什么异常的身影? 一只野猫蜷缩在对面三楼的楼顶,闪着警惕的目光。 “妈的,可能是只野猫。大哥,没事的。” . 勐腊一头大汗坐下来。这汗水不光因为天气的燠热,却多半是惊吓的冷汗。这病根儿是早就落下的。当年的勐腊在金三角号称“鬼判”,杀人不眨眼;后来生擒了中国禁毒警察的特级英模顾还山,在金三角一时间真是风头无两可是后来勐腊却变成胆小的,没遇到惊吓就是一头一身的大汗,再也没有当年的“鬼判”风采。 当年那件事个中的细节,外人无从知晓。只是人们却不能不感叹,勐腊恐怕除掉的不只是这个禁毒英雄,他也同时毁了他自己。 “顾还山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做掉?”勐腊急促喘息,目光如魔,瞪着手下,“别告诉我,你们现在连个小丫头都做不掉了!我一闭上眼睛,她就在我眼前晃,就在我眼前晃!” 那几个手下都是皱眉。就算应该斩草除根,可是大哥也不必这样忌惮一个小丫头吧? “大哥,不是兄弟们做事不力,而是这个时间不对。那个丫头来泰国是经过官方程序的交流生计划,她是受到泰国官方的保护的;再说她现在住在查鹏家里,难道我们现在还要跟警方公开叫板么?大哥,为了那么个丫头,不值得!” 他们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如果泰国警方在趁机出手围剿他们的话,那他们就彻底完蛋了。现在躲着警方还躲不及呢,难道还能主动去捋虎须? 再说,当初大哥就派人去中国的云南想要做掉那个丫头。可是派去的人却被发现死在竹海里,是内脏被尖利的竹子给刺穿,活活淌血淌死的! 其实那个死法,就是一个警告了。可是大哥还是不肯信邪,果然后来再金三角罂粟收割期间的火拼中,被活活打得落花流水! “不行,一定要除掉她,一定要!”勐腊抽.搐起来,像是面对着巨大的恐怖,他挥舞手臂嘶吼起来,“顾还山你滚开,滚开!老子不会屈服于你的,绝不会!” “大哥你冷静下来,冷静……”那几个手下冲上来固定住勐腊,“我们已经在想办法,我们的人已经派到了她身边去。只要时机成熟,我们一定会做掉那丫头,而且不会放警方想到是我们动的手!” ----------- 【稍后第二更。】 180、女仆咖啡店(更②) 滴答,滴答…… 泰国因为潮湿而燠热,所以普通的民宅也都是两三层高的小楼,人都尽量在高处居住。这个习惯有点像中国南方的那些吊脚楼的居住习惯。 头顶上竹竿上晾晒的衣服还在滴着水,水一滴一滴落在石板路上,发出空空的回声。从路面上走过的人难免被淋到,然后就会下意识抬头向上望。直到望见那根长长的竹竿。 其实这个时间晾晒衣服,真的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充其量也就是能让衣服淋淋水;不过能将衣服这样拧都不好好拧干了就搭出来淋水的,一定不是个好主妇。 巷子口,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妪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站直了佝偻的腰身。 正是心瞳。 出了巷子,确定了安全,心瞳这忍不住转头回望那挂着湿衣服的竹竿。那竹竿说巧不巧地正好就搭在勐腊所在房间的窗台上。那分明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指引信号。 勐腊可能藏身在这片民居,这是查鹏告诉她的,所以她偷偷来查。可是那个湿衣服竹竿的信号又是谁给她的?那人分明是在用这样不合常规的细节来提醒她注意,所以让她轻易就发现了那扇窗子始终紧紧关严,透出诡异,让她几乎一步就找到了勐腊的藏身之所…… 那竹竿是巧合?打死她也不信。 可是是谁?冽尘,还是竹锦? . 心瞳闪身进了一间商场,进入洗手间将衣裳和妆容换掉。 泰国警方可以给她一些帮助,但是这种帮助却不能是公开的。毕竟金三角那些毒枭的势力不容小觑,泰国警方并不想轻易与他们公然撕破脸。所以泰国警方可以保护她,但是调查勐腊的事情却更多地要她自己来做,查鹏能做的也只是侧面给她提供一些情报。 爸留给她的谜团太多,现在已经失去了直接跟爸去追问答案的机会,所以她只能去从爸生前曾经接触过的人去寻找答案。而这个勐腊则是必须要找到的人。她必须要知道,爸究竟是禁毒警察的楷模,还是如同现在所显示的一切,成为了毒贩的同犯! 她想给爸洗清嫌疑,她更想去重新认识一个完整的爸。 爸从小就在她面前说傣家的语言,每次回来都给她做傣家菜。但是爸却从来也不将那些傣家的语言翻译成汉语教给她,甚至只是在她面前自言自语而不是要她也学会傣家话。她那时候小,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小孩子只是循着学习语言的本.能机械地记住了那些话。 后来直到长大了,有了机会在寒暑假去云南,才在当地傣家人的口里生动地重新听到那些话,继而自己融会贯通,明白了那些话的含义…… 她不能不谨慎地去思考,爸为什么这样明明想要她学傣家话,却不肯主动教给她。 她想到的那个原因妈妈。 . 爸当年曾经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在那边结识了妈妈。妈妈是傣家人,她自己身上有一半的傣家血统,所以爸爸要让她学会傣家的语言,以示不忘本;可是妈妈后来却离开了爸爸和她,爸爸心中也许是还在怨恨着妈妈,所以爸爸不在她面前明言吧? 这个原因,竹锦好像也想到了。她跟他一起在云南的时候,傣家人对她说傣家话,她有时候会忘了遮掩,而表现出来听懂了;那时候她总撞见竹锦若有所思的眼神。 人虽然会在心理上有小心翼翼的防备,但是非条件反射的本.能却是无法遮掩的。母语就是其中之一,对于心瞳来说汉语和傣家话几乎同为母语,是不需要转换自然就可以听懂和运用的。 所以后来她去齐家过年,那个平常动不动就自己找醋吃的段公子竟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地没有拦阻。心瞳当时心中就有惊讶,她知道她恐怕是瞒不住竹锦了。 心瞳站在车水马龙的商业街上轻轻叹息。放那条竹竿的人,她已经越来越倾向于是竹锦。她越来越瞒不住他,所以竹锦一定能猜到她要寻找勐腊,所以这家伙极有可能比她先一步找到了勐腊的藏身之地,这才伸了竹竿出来提醒她。 再说,如果不是竹锦,干嘛非要闷骚地挑一根竹竿出来?切…… . 想起竹锦,心瞳的心情从方才那条暗巷里的潮湿与燠热中解脱出来,迎着宽阔大街上的流风,去看远远近近的灯火璀璨。 那个家伙到底又藏到哪儿去了? 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安全起见;现在她才明白,那何尝不是他在隐藏他自己的行迹,也为了暗中在帮她? 嘁,狐狸就是狐狸,就算干好事,看起来也是鬼鬼祟祟地见不得人。 心瞳笑起来,心中越发想念他。 想到他就在身边不远处,尽管尚不能猜到他具体的藏身地,但是她还是觉得温暖,一点都不孤单。 泰国的人妖表演不光集中在芭堤雅海滩,首都曼谷也有大量的这样的地点。夜晚正是这样的地方最为红火的时候,灯火阑珊里,有一点点像是到了诡秘的妖界。个个人妖美得让人只想沉沦,在这里最善良的人也被刺激得满脑子都是欲.念。 不经意的一个转头,一条暗黑的巷子里只亮着一面灯箱。灯箱上画满了蕾丝花边,居中的几个泰国文字看得心瞳一挑眉。 “女仆咖啡”! 心瞳站在夜色里笑。想起在国内的一则趣事:网络上沸沸扬扬地传扬着一个17岁的富家少年公然招聘女仆,说他自己很宅,需要女仆来照顾他起居,陪他一起玩动漫。并且在招聘启事的后头郑重其事地保证,绝对没有性事的要求,不含推倒……云云。 这则消息一出,网络一片大哗。许多电视上的访谈节目都用这个来说事儿,聘请了教师啊、青少年教育专家啊、心理学家啊等等来深度解剖这个事儿。他们就认为,那宅男少年找女孩子穿那个衣裳,就是心理扭曲、含有不良企图的;就算说不含推倒,那也一定是不正常的。 心瞳她们宿舍的几个腐女看了就都大笑,都说那帮专家实在是太老了,老到根本就没看过日本的动漫,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女仆文化”这个事儿。如果要让他们看见日本的“女仆咖啡店”,估计他们当场就要吐血了。而且现在的女仆咖啡店已经在全亚洲都开起来了,泰国、香港……就连上海等中国的沿海大城市里已经都可以找到它们的影子。 且不说孰是孰非,不过这事儿上却的确闪现出了代沟之深。可能一家的家长跟孩子之间从来不沟通,就算那些青少年问题专家在家里都未必是合格的父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所看到的、了解到的那个世界。 心瞳走进女仆咖啡。 进来才知掉,位于泰国人妖社区的女仆咖啡果然是别有本国特色的,因为那些“女仆”应该不是真正的女仆,而是人妖! 与女仆咖啡相对,现在日本也流行起“逆女仆咖啡”,就是专门找帅哥来做侍应生,而不是小美女;泰国这里的倒是正好折中,人妖兼具了男女两种身份。 “主人,欢迎回家。今天一天的工作真是辛苦了。快换上拖鞋,让我为你捶捶背。”几个人妖女仆穿着可爱的女仆装,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躬身施礼,嗓音温柔,让人心头一宽。 心瞳被几个人妖女仆簇拥着到了一个卡位。其他女仆去忙着倒茶、点菜,只剩下一个女仆还在跟她温软地说话,“主人的眉头一直紧皱,眼睛里也有了血丝,看得出来主人最近真是太忙于工作了,都没有好好休息。我来给主人按摩一下放松放松,好么?” 心瞳笑起来。真的,有时候人在外头紧张地忙碌一天,图的是什么?不过是回到家里,家人的一声温暖问候。不过一想到让人妖给她按摩,她还是激灵了下,笑着摇头,“不必了。跟你说话,我已经很放松了。谢谢你。” “主人开心,小玉真的是好开心呢……”那人妖美女当场卖萌,可爱得吐着舌尖,像肯德基套餐里头的猫咪玩具“萌小奇”。 “主人,这是我们的厨师特地为您准备的餐点。在我们这里,每位主人的食谱都是不同的哦。”小玉可爱地端上餐盘来,“厨师特别建议主人要多吃几口这道菜哦。” 切得细细的白色脆片,吃在嘴里很是爽脆。心瞳问,“这是什么?” “竹笋哦。我们厨师说,让主人多吃点这个,能治疗主人你的便秘哟。厨师还说了,女人便秘可会在脸上生出色斑哦,排毒养颜很重要……” ----------- 181、怕他知道(第一更) “谁、谁说我便秘了?”心瞳窘得满脸大红。 拜托,这里怎么说也是公共场所,这样公开讨论她一个姑娘家的是否便秘,这也太跌份儿了啊! “嗯?主人没有便秘么?怎么会……”那人妖还来了拧劲儿了,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她们俩这一折腾,咖啡店里其他座位的客人也都看过来。因为这里是“女仆咖啡”,所以虽然也有女客,但是还是以男客居多。那些面目混沌的男人,似乎都坐在幽暗里露出诡秘的笑容。 心瞳呆不下去了,低声问那人妖女仆,“是你们厨师说我便秘?” “是啊。”比真实的美女还娇憨可爱的人妖卖萌地瞪大眼睛,天真点头。 “好,带我去见她!” . 转进后厨,最先落进心瞳眼帘的是一双稳定握刀的手。那人正在切菜,半截打开的窗子里,只见那人手起刀落,各种蔬菜便变成极薄的片儿,沿着他的手指形成一道流线形飞到一边码好。干净利落到几乎成为一种残酷美学。武侠小说里总是形容刀客动作利落是“如同切瓜斩菜一般”,如今这地道的切瓜斩菜的确是好看。 心瞳低头,从传菜的小窗口里看见那人一袭厨师白服,头上还戴着高高的厨师帽。心瞳笑起来,扭头望那人妖女仆,“小玉,为什么你们女仆咖啡的厨师不是女仆?” 小玉想了想,“他说,厨师一定要有清高的气质,才能做出有气质的饭菜。如果厨师也是女仆了,那做出来的只能是蛋糕甜点。” 外头又有门铃响,显然是又有客人上门。小玉赶紧向心瞳鞠躬,“主人您先跟厨师聊两句,小玉要去欢迎新主人回家了。” 心瞳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厨房大门上那个牌子:“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这里是女仆咖啡,我们每个客人都是这里的主人。怎么,难道主人连自己家厨房也进不得么?”隔着传菜的窗口,心瞳故意挑衅。 “主人,你看哪个仆役成群的大户人家,主人还亲自进厨房的?您有事儿就请吩咐,自然有小的们来做。”里头那个也不示弱,竟然轻轻巧巧就化解了心瞳话里的刺儿。 “仆役们都好乖啊……”心瞳心底涌起清凌凌的活水,仿佛跟那人斗嘴也成了一种心灵复苏术,之前因为勐腊的压抑都尽去,此时觉得倍儿放松,“可是怎么还有仆役大胆到敢说主人便秘呢?” “便秘是人体自然的生理现象,就跟说人饿了、困了是一个层面的词义,怎么就成了对主人的不敬了呢?” “那你凭什么说我便秘啊?我上卫生间的时候,你变成苍蝇跟着飞进去了?” “主人你这样可不好,这明摆着是讳疾忌医啊。华佗死得多惨啊,本来是一心一意跟主公治病,结果被砍了……” “你少来,赶紧说!” “呵……”那人笑开,“你现在心中有事,自然未免心焦气躁,造成体内阴阳违和,脏腑失去推动,自然会成为食积,滞于体内不得排出。我不必看见你上厕所,我只见你神色就知道了。” “中医之道,望闻问切。第一便是望诊,所以我自然一观便知。”那人还在继续臭屁,“让主人多吃点竹笋呢,是因为竹笋益气和胃,利消化,去食积。既有营养,又富含大量纤维素,多好的东西啊。” 心瞳抱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口笑,无法不想起当初刚刚相识时,她自己出过糗的那个关于“竹笋”的笑话儿。所以从那之后,但凡一听到“竹笋”二字,她总是会无法淡定。 更何况,是那家伙建议她多吃点竹笋…… “反正,我今晚很生气!”心瞳决定不再跟他讲理了。因为什么理到他那儿都被挡回来,一律不管用,所以她直接耍泼。 里头的切菜声终于停了。天可怜见儿的,人家那厨师还真是敬业,方才还能一边跟她斗嘴,一边继续切菜。 “好了我走了,拜拜。”心瞳说着转身就走。 “哎,别介别介!”闲人勿进的牌子终于叮叮咣咣地摇晃开,白衣白裙还戴着白色高帽的少年奔出来一把扯住心瞳的手臂。 正是段三公子。 心瞳嘟着嘴被竹锦拉进厨房里去。实则心瞳知道他在房门上挂那牌子是干嘛呢,这是在保护自己,以免其他的食客窥探而泄露了身份。可是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了,就想找个小小的理由跟他发脾气。仿佛想将自己心里的压力全都发泄出来,托付给他。 “主人,那你说小的怎么做,你才能消消气?”那家伙本就生得宛如白瓷玉树,此时又穿了一身厨师白服,头上的厨师帽更是拉长了他身子的线条,显得他越发出挑。尽管置身在厨房中,却也依旧姿色不减。 心瞳脑筋一转,就笑起来,“这里是女仆咖啡,我进来结果只见你穿个厨师装,很失望哎!你也去穿女仆装给我看才行!” 竹锦额头登时黑线。 “你去不去?”心瞳绷起面孔。 “我去我去。”竹锦只能委委屈屈地闪身进了更衣室。 少顷出来,心瞳尽管之前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回头望向那更衣间门口立着的美人时,还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他穿黑裙,戴着白色的荷叶边围裙;头上是长发的假发套,发丝垂坠而下,挡住了他额头鬓边等比较男性阳刚的线条,只露出他完美的五官。发上压着纯白的发饰,显得整个人轻盈美丽。 他的眼睛摘掉了。长久戴着眼镜的人,冷不丁摘掉眼镜的时候,裸眼会有一点点的不适应,所以会下意识地将眼睛眯起来。这样就有了一中雾蒙蒙的效果,反倒更添妩媚,遥遥看去跟马伊利的眼睛似的很神秘、很吸引人…… “主人,小竹向您问好。”那家伙竟然还翘起单腿,手指比了v字横在眼前,嘟起红唇卖萌! 心瞳不厚道地笑得坐到了地上。 那家伙还用力扯了扯自己那装了填充物的假胸,两臂向中间夹,做出甜美诱.惑的样子,“人家是e杯哟……” “你滚啊!”心瞳岂能不知他那是故意气她呢,“你那不是e杯,你那应该是y杯!你那不是胸,那是篮球!” “主人,消气了吧?”竹锦笑眯眯凑过来,跟心瞳一起并肩坐在更衣间的长凳上。女仆们都在外头忙碌,所以这个时间的更衣间里安静得仿若世外桃源,“就算你现在撅嘴也没用了,你刚刚都笑得坐地上了!” 心瞳就也不绷着了,点头笑开。主动伸手去抓住了竹锦的手,“我不生气了。” “怎么想到来这儿找我?”竹锦眨眼问。 “上次跟阿强喝酒,结果差点没把我喝疯了。泰国人喝酒,你开始看着都是用瓶盖量,以为肯定是喝不了多少的;可是我没想到泰国人喝一次酒要喝3个小时!就算每次只喝一小瓶盖,可是连着3个小时喝下来,什么酒量的人都禁不住了。” “嗯,他们就是喝长酒的。不然泰国的酒消费量怎么还能在亚洲排第一呢!咱东北老爷们儿要听说泰国第一,肯定不服啊!” “那次喝完了酒,阿强看我喝得受不了了,就笑话我,说下次请我喝咖啡……”心瞳眯了眼睛转头望竹锦,“我当时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在刚刚,我从巷子外头走过,看见女仆咖啡四个字,我猛地就想起来……” “姑娘,真聪明。”竹锦鼓掌。 心瞳垂下头去,“勐腊窗口的竹竿,也是你挑上去的吧?” 竹锦挑眉,笑起来,“果然没瞒住你。” 心瞳转头去看房间的空地。更衣间里只有两行铁皮大柜,还有他们此时坐着的这条长凳,对面墙上还有一面镜子,除此别无他物。灯光被镜子反射了照进两行柜子中间的长凳上来,那光有一种空洞洞的感觉,“你既然是比我还先找到的勐腊,那你听说了勐腊什么?” 她伏在勐腊窗外,听见勐腊说到傣帮,说到“傣帮真正的主人是……”,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勐腊毒蛇一般的直觉让他发觉了她在窗外! 一切戛然而止,就在即将揭开的那一刻。心瞳遗憾自己没能听见,可是她反倒怕竹锦已经知道…… 竹锦转头嘿嘿一笑,“我听说了冽尘像耍猴似的耍他啊,这家伙估计要对冽尘下手了。他自己被逼到死路上去,就想临死也多拉一个垫背的。” ---------- 182、泰国美人鱼(第二更) “勐腊说,傣帮真正的首领是殿下。” 窗外是热带国家特有的阳光火辣,美容院里的喷雾机却喷出清凉的水雾来,落在面上很是舒服,补水又降温。可是躺在美容床上敷了一脸面膜的檀云却只觉心如火烧。 那个坐在她头直给他做脸的,正是将面孔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竹锦。她固定来做美容的地点终于被竹锦发现,所以他扮作医生与她取得联系。 竹锦将从勐腊那里听到的消息说给檀云听。 “不可能!”檀云也顾不得面上敷着面膜会不会因为表情而出皱纹了,“勐腊说的殿下是谁?他是想将祸水引到冽尘身上来么?现在大家都称呼冽尘为殿下,可是他不是傣帮的殿下!” “现在金三角两派最大的势力就是沙琨集团和傣帮。殿下现在是沙琨集团的首脑。可是沙琨集团跟傣帮非但不是一伙的,而且是死对头啊!殿下怎么可能同时是两大集团的首领?” 檀云眯起眼睛来,“一定是勐腊故意在栽赃冽尘。他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想让外人听见。夫人家族的人本就对冽尘还有所怀疑,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可能认定殿下是傣帮派过来的卧底……” . 檀云句句不离冽尘的安危,竹锦的心却飘得更远些如果傣帮背后那个实际的主人“殿下”并不是冽尘这个“殿下”,那么那个人又是谁? 如果冽尘不是傣帮的那个殿下,那为什么冽尘在刚到泰国的时候,几乎第一时间就见了傣帮的二当家的拉翁? 既然是撇都撇不清的嫌疑,那冽尘怎么还能主动往自己身上来扯这些嫌疑? 每年的一二月份是金三角罂粟收割的季节,也是金三角各派武装力量火拼得最为严重的时候。那段时间冽尘去了一趟金三角,结果紧接着就发生了联络员被杀、勐腊被打成丧家之犬的一连串事件。这当中,似乎都飘荡着冽尘的影子。 . “三儿,不管这些事情真相如何,你也赶紧回去。姐知道你聪明勇敢,但是这里不是个游戏场,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不准你再留在这里!” “我会回去。但是我要带着姐你和心瞳一起走。”他依旧在没心没肺地笑,仿佛全无可怖。 檀云皱眉,“心瞳其实本不必来!” “姐,她来不光是为了她爸爸和冽尘。”竹锦正色望檀云,“她也是为了你。” “什么?”檀云皱眉。 “大年二十九那天晚上,我在心瞳身边。哥打电话来告诉我,说妈推荐你代替心瞳来做这个联络员。我已经很小心地在打电话的时候避开心瞳,可是我想,她还是听见了。所以她过年的时候就决定了要过来。她可能认为你是在替她尽责,所以她不想你出事。” 过年的时候心瞳竟然大方地去了齐家过年,有点一反常态,而且带着某种仿佛要最后一次似的坚决。那一刻竹锦就觉得不对劲,想来应该是心瞳就是听见了他的电话,然后决定了要来这边。来这边生死难卜,所以心瞳才会有点点冒失地真的冲去齐家过年。 . “……她怎么那么傻……”檀云半晌无言,眼角已经隐然有泪,“我不是替她而来。我是段家的女儿,我是中国刑警学院毕业生,我是中国禁毒警察。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姐……”竹锦想了想,“爸妈都觉得你直接潜伏进冽尘的身边,有所不妥;可是我想,他们猜错了,是不是?你来泰国,为的不仅仅是一个江冽尘!” 檀云重重一怔,随即努力淡然笑开,“三儿,你想多了。我喜欢冽尘,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为了他才来的。” 竹锦摇头,“你的胃口不仅如此。你潜伏进沙琨集团的核心,你将距离选择得这样深入,这不符合你的个性我不信你是个感情用事的女生。姐,你骗不了我。你的目标不仅是江冽尘,你是想一举端掉沙琨集团!” 檀云笑起来,眼底浮起温软。他跟弟弟的感情是要比跟父母的还要深厚。 爸妈都忙,从小到大爸妈陪伴弟弟的时间都是有限。哥哥比他们大很多,而且还在云南当了好几年的兵,所以家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人彼此陪伴。几乎可以说,三儿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大的。小时候他拉臭臭不会擦屁股,都是她这个姐姐给他弄的,真可算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他。 他果然懂她的心,不枉亲厚一场。 就连爸妈都认定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事不分轻重了;可是只有弟弟知道,她怎么会将个人感情凌驾在禁毒大业之上?每一个禁毒警察,自从穿上这身警服,背诵下禁毒警察的誓词,那么她便已经将自己交给了国家和禁毒事业,再不仅仅属于自己。所以就算心中有爱,就算在意那个人比在意自己更多,可是却不会为了私人情感而坏了大事。 “三儿,替姐保密。”檀云深深吸气压住眼泪,“既然你知道姐的计划,那么你就该知道,心瞳其实不必为我而来。我不会走,也走不掉;可是心瞳可以。她的距离正好不远不近,而且受泰国官方保护,你尽快带她走。” 竹锦垂下头去,“姐,心瞳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弃她不顾,我也不能弃你不顾!” “三儿,你可以帮我啊。做禁毒警察的注定忠孝不能两全。三儿,替我在爸妈身前多尽孝,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爸妈一生都是要强的人,可是他们毕竟年纪大了,所以你多哄着他们些。” 竹锦还想争,门外却隐约响起走走停停的脚步声。檀云急忙厉色示意竹锦噤声,然后聊起了关于美容方面其他的话题来。 . “淡茹?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夜里淡茹突然来查鹏家找心瞳。 因为查鹏家是私宅,心瞳不好意思请淡茹入内,两人便到附近的夜市上找了间路边摊坐下来。 “啊?”心瞳一听淡茹的来意就笑了,“这方面你还是找星星去吧,我真怕我不敢进去!” 淡茹这个小妮子果然是外表清纯,内心火辣,她竟然想去探访艳名远扬的“泰国浴”! “心瞳,拜托拜托。你也知道星星近来跟阿南老师之间好暧昧呀……她现在晚上吃过晚饭就不见了踪影,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嘛。心瞳我就剩下你一个朋友啦,拜托拜托……” “再说啦,心瞳啊,你上次也说过的,如果我们再去玩也要带着你一起啊。你也很好奇的,是不是?”夜色里淡茹温柔的眼睛闪烁着祈求的光芒。 心瞳想了想,她也的确是需要再见冽尘。竹锦说勐腊有可能要对冽尘下手,她必须要确定冽尘已经知晓。 “那好吧。我陪你去!”心瞳含笑答应。 “心瞳啊,可是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去了哪里……”淡茹小脸儿飞红,“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们去哪里,那我就完蛋了……尤其是星星啊,她这个大嘴巴一定会说得满世界都知道的。还有阿南老师,他一定又对我阴阳怪气地摇头了……” “好啊,我答应你!”心瞳大笑。小女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明明胆大包天到都敢满宿舍的人凑在一起公然看a.片,可是被问起自己跟男友拉个小手、接个小吻的事儿,还会扭捏地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却也因为这份矛盾,才更可爱。 “你寄宿家庭里的人问起来,也不可以说哦。”淡茹双眸盈盈如秋水,“否则我以后再来找你玩,他们一定用有色眼光来看我……” 心瞳一再保证了,淡茹这才放心离去。两人约定隔日周末成行。 . 重到芭堤雅海滩,心瞳跟着淡茹,这才发现另一个街区里满大街地亮起灯箱,上头书写几个大字“泰国美人鱼”。 单独听“泰国浴”三个字,尚听不出太多端倪来,可是一旦将“泰国浴”三字演化为“泰国美人鱼”,大致就能听出点意思来了。 “泰国浴又被称为‘皇帝浴’耶……”淡茹红着小脸蛋儿,却坚定地抓着心瞳的手一起望里走,“因为是女人用身体为男人洗浴呀……被伺候的客人,那可真的是享受到如同皇帝一般的待遇。” 借着夜色,淡茹跟心瞳还都扮了男装。尽管心瞳看着自己那副样子怎么都不像男人,但是好在泰国是一个拥有人妖的过度,所以就算外表看起来有点娘,不过可能还真没人敢质疑你是不是真男人。 心瞳虽然也好奇泰国浴究竟是如何的香艳,不过却只是停留在眼睛的层面上让她看看还行,要是让她亲身试试,她还真有点接受不了。毕竟同为女人,就算那美人鱼再美丽,你也无法接受她跟你那么亲密的吧! 反观淡茹,红着面颊双眼如星,分明是渴望的样子。心瞳只能奇怪,这小妮子难道真能玩得这么开? ---------- 183、比你毒(更Ⅰ) “淡茹,我还是有点打退堂鼓了。”侍者已经安排好了房间,即将进门之前,心瞳还是抱歉地停下脚步。 “我可能还是有点无法接受。对不起啊淡茹,你进去看,我在门口等你。” “心瞳,不要啊!”淡茹盈盈欲哭,“我都说了不是咱们自己接受服务,是店家安排了男人接受服务,我们看看就行了。顶多,就跟看情色片差不多的。” 心瞳还是摇头,“不好意思,虽然我也算是腐女,在宿舍跟姐妹一起看苍井空也看过;可是毕竟那是遥远的屏幕里头。你让我看真人的,我还真有点心脏受不了。” “心瞳你就陪我看一下下。如果你真的受不了了,随时可以出来,好不好?” 心瞳靠在门边,又为难地想了想,这才含笑点头,“好吧。淡茹我既然陪你来了,要是都不进去,真的是对不起你呢。” “好姐妹!”淡茹扑上来抱住心瞳,两人勾肩搭背一起走进房间去。 . 房间里垂着粉红的纱帘,营造出一片柔软迷幻的气氛。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床,稍远处是一个三角形的白瓷大浴缸。 心瞳和淡茹在纱帘外坐好,淡茹扬声召唤,“进来吧!” 纱帘内另外一个房门打开,一男一女走进来。隔着纱帘,仿佛有一层粉红色的雾气笼罩在那两人身周,所以看得并不是十分分明;不过却能看得出那一男一女两个人,身材线条都是非常棒。身上几乎根根线条绷紧,肌肉贲张,瘦而有力。 “哇,好紧张。”淡茹含笑向心瞳俯身过来,抓住心瞳的手,仿佛紧张地摇啊摇。 “淡茹你这个家伙……那么大胆子来看,结果人家还没开始呢,你倒是先紧张起来……”心瞳表示安慰地也回握住淡茹的小手…… 帘内的一男一女走到帘子边来,向心瞳和淡茹行礼。 “好有礼貌啊。”心瞳微笑。还没等她抬头回过身来,淡茹握住心瞳的那只手猛地用力钳制住心瞳! 心瞳一怔之间,帘内的一男一女非但没有脱衣解带开始表演,反倒掀帘奔过来,都冲向心瞳! . 骤变之下,心瞳只是眼神一晃,却并未惊慌。她抬头看向那对男女,判断好了时间和距离,便猛然手反腕扭转,将淡茹的手反剪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一对男女也已经冲到了眼前!心瞳反剪着淡茹的手,将淡茹当作人体盾牌,应向那一对男女踢打过来的拳头和膝盖! “啊”惨叫声起,一线鲜血凌空飞扬。却不是心瞳,而是被那一对男女同时打中的淡茹! 那一对男女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拳头打中的会是淡茹,彼此对望一眼,无声便取得默契那女人张手去抓淡茹,想要将淡茹夺到手中;而那男子绕过淡茹,直接攻击心瞳! 心瞳冷冷一笑,矮身将身材娇小的淡茹直接扛上肩头,猛地一个旋身,将淡茹当成了人体棍棒,扫向那一对男女! 那一对男女显然都投鼠忌器,没敢反击,只能向后跳退几步。房间里轻袅的纱帘被风吹荡开,一幅一幅飘起又落下,显得惊慌无形。 突然飘动的纱帘扰动了那一对男女的目光,他们下意识各自转头向左右两边,心瞳已经拖着淡茹,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边! . 淡茹已经满脸是血,可是被心瞳手肘卡住颈子拖向后,无法自救;她却冷笑起来,“周心瞳,你太幼稚了!你以为以我为人质,冲到门外就安全了吗?我告诉你,你想错了!今晚我既然带你来这个地方,那么就整个地方都已经是我们的人!” 心瞳站在门边,小心地没有站在门板旁,而是退后一步闪身在墙角里,侧耳细细听向外头的声音。 “淡茹,你终于肯承认你的身份了么?哈……你说我周心瞳幼稚,能这样轻视我周心瞳的你,难道还真的敢确认自己是聪明的么?” “你……你难道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淡茹一惊。 心瞳静静一笑,“有怀疑,但是不确认。我周心瞳生性清冷,难得身边有几个朋友,尤其在这异国他乡,你跟星星的主动到来,让我只觉开心。我自己的性子我知道,通常因为我的性子清冷,所以就算有人主动结交,可能时间长了得不到我热情的回应,也会转身走开;可是你跟星星没有。” “我在感恩之余,心中也并非没有警惕。我周心瞳既然以真实身份公然到泰国来,我知道勐腊一定不会放过我。那么我身边的人,你和星星当中很可能就有他的人。我虽然心有怀疑,可是宁愿首先认定你是朋友,如果你不自己露出身份,我倒宁愿什么都不知晓,还是一直做朋友……” “直到你这次邀请我来看泰国浴。你单独邀请我,还几番小心翼翼要求我不要告诉星星。如果说这是因为你害羞,倒也有情可原;可是你还要我也不要告诉给寄宿家庭……淡茹,过犹不及的道理你该明白,所以就算我不想怀疑你都不行。” “紧接着进来这里。我拒绝进入房间,给了你最后的机会。对于女生而言,想看香艳的表演就算再正常,但是整个过程中却始终坚定地一次退堂鼓都没打过,这就有点太诡异了……除非,那个女生要进来看的不是一场香艳表演,而是另有所图!”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淡茹,你是勐腊的人。你先得到我的友谊,可是别以为我会因此而手软。淡茹,从我5岁那年开始接受爸秘密的训练,我就知道一个道理:面对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敌人的时候,决不可有一分一毫的心软,一定要抢先割断他的喉咙,否则他会随时反扑!” 心瞳说着手指从发丝间一捻,两根细如发丝的柔韧长丝已经缠绕住淡茹的颈子,“这个房门口有金属探测器,淡茹,你以为我不带着刀和枪进来,不借助金属的威力就无法杀死你……” 心瞳手腕一收,那柔韧的丝便生生勒进淡茹颈子的皮肉,勒紧淡茹的喉管,让淡茹憋得脸色发紫、双眼暴突! . “放开她!”房间中那一男一女中的男人眼见淡茹的惨相,一声厉吼! 心瞳的目光静静落在那个男人面上,再转向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心瞳浅浅一笑,“谢谢你。我本来还不敢确定淡茹有多重要,不知道我手里握着这个人质能不能威胁到门外的人现在我放心了,看来她是很重要的。” “你们放心,只要我今晚没事,我跟你保证,她也不会死……” “周心瞳……”淡茹虽然已经被勒得已经快要喘不上气,却还在嗓子眼里嘶哑地吼出来,“你别想得太美!他们不会在乎我死活的!” 心瞳再度收紧手腕,轻轻一笑,凑在淡茹耳畔,“就算别人都不在乎,可是眼前那个男人在乎,这就够了。他是越南人吧?应该是当过兵的,一定很能打。我只要能用你要挟得住他,让他能为我保驾护航,就够了……” “周心瞳,你,你这条,毒蛇……”淡茹手脚踢蹬。 心瞳无声一笑。身在丛林里,如何来与毒蛇对抗?不是要准备多好的蛇药,也不是要多小心翼翼,而是要让你自己也变成一条毒蛇,而且是比对手更毒的毒蛇! 心瞳霍地打开.房门,将淡茹从门缝里露出去。如果门外的人想要趁着门开的刹那一顿乱枪,那他们先打死的只是淡茹! “别开枪!”果然,那一对男女中的男人先喊出来。 心瞳小心隐身在墙角里,冷冽开声,“对,别开枪!负责监控探头的兄弟不妨再回头仔细看一下刚刚我停留在门口时候的镜头!” . 门外勐腊的弟弟勐刺向小弟一扭头,“去看!” 那小弟调出方才的画面门外的人这才看清,原来心瞳说是犹豫着不想进门,实则停留在门口的刹那,背身将一捆东西投入了门口的盆栽里! 调大了画面,那小弟脸色大变原来那东西是一捆炸药! “千万别开枪。子弹无眼,如果有一颗花生米打中那捆炸药,你们全都得陪我一起死!”心瞳冷静出声,声音里似乎还有琳琅的笑意。 “这个小娘们儿,真是太狠了!”小弟凑到勐刺耳边去。 “废话!也不想想她爸是谁!” ----------- 【稍后第二更~~~】 184、生死约会(更Ⅱ) 勐刺有点气急败坏。本来此时开枪就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此地繁华,一旦呛声响了,警方肯定很快就到;所以他们之前才想尽办法要让心瞳进房间去,因为那房间里做了隔音设施。 房间里是三对一,尤其那对男女都是越南军队出身,那男人孟楠更是曾经当过特种兵。这样三个人对付周心瞳一个小丫头,勐刺以为胜券在握,可是谁能想到不过一个转瞬,竟然情势大变! 现在勐刺他们骑虎难下。如果不开枪,那么这次想要除掉周心瞳的计划就又要失败,而且打草惊蛇,日后想要再度安排就更加困难;可是如果开枪,那么警方一定会管,他们的兄弟本就所剩不多,这一下恐怕又要被警方损伤不少…… “门外的老大,你说的好!我周心瞳今晚心甘情愿跟着淡茹来,其实就是想来问你这个问题我爸到底是谁?!” . 爸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谜团缠绕;为什么勐腊害了爸,却一点都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反倒将她这个爸的女儿都怕得如避蛇蝎? 勐刺眯紧眼睛,“周心瞳,你不必装傻!就算别人都被你爸这头老狐狸骗到,难道你这个他唯一的女儿竟然也不知道?” 老狐狸……心瞳心中猛地一翻! “你说什么?你说,我爸究竟谁是谁!”心瞳咬牙,一把扯住淡茹的手指,反关节向后一扯,淡茹登时一声惨叫! “我一定会杀了你!”孟楠面色阴森,随着淡茹的惨叫狠狠瞪着心瞳。 心瞳扬起下颌,冷冷望向房间中那个越南男子孟楠,“门外的人是谁?让他回答我的问题!” 孟楠眯起眼睛,“他是勐腊将军的弟弟勐刺。我只是他的手下,无权要求他回答你的问题!” 心瞳轻蔑而笑,“那你就杀了他……他的身手与冷静肯定都比不上你。你现在出门去,让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一块一块活掰了你心上人的骨头!” 孟楠眸子一黯,像是黑色的豹子,浑身雾霾。 “你想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心瞳冷冷一笑,“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你的心思。其实你说的没错。所以不要试图违抗我的话,否则我会让她一寸一寸死在你面前!” . 孟楠转身出门。 他身后,另外那名越南女子一声凄凉的呼喊,“表哥!” 淡茹已经喊不出声音来,只能悲凉地手脚踢蹬。 孟楠站在门口,猛地转身瞪视心瞳,“勐刺若给了你答案,你必须答应我,放开淡茹!” 心瞳缓缓点头,“成交!” 孟楠豹子一样直窜出门去,门外登时响起群声厉喝,“越南仔,你不想活了吗?放开二哥,放开!” 勐刺也是嘶声叫着,“孟楠你胆敢犯上!” 孟楠冷冷出声,“二哥,多有得罪了!告诉她答案,说啊!” 外头一阵脚步杂沓,但是显然没人能制伏孟楠,终于,勐刺的嗓音沙哑地传来,“周心瞳,难道你从来就没怀疑过我哥抓你爸的原因吗?没错,那些中国的禁毒警察,每年我们都有悬赏他们的人头,但是我们都只是雇佣杀手或者派手下去做,没谁值得我们老大亲自去动手!” “我们金三角有金三角的规矩,每个派别的老大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值得一派老大动手的,就一定是同级别的身份!” 心瞳心中隆隆巨响,“说重点!” “你爸勾结金三角其他派别的势力,他个人还借助中国警方的势力专门打压我们,却偷偷放过那个派别的货!这是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我们的仇是不共戴天的!” 心瞳缓缓闭上眼睛。爸果然是与毒贩同流合污! “我告诉你,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我大哥怀疑你爸就是傣帮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傣帮那个背后的那个” 心瞳颤抖起来,听着勐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已经屏住了呼吸。她等着勐刺最后的揭晓…… 可是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一阵大乱! 勐刺再不继续回答问题,反而惊叫,“江冽尘,竟然是你!” . 门内门外情势一片逆转,整个泰国浴会所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紧张地绷紧了肌肉。 在这片死一般的静寂里,只有一线嗓音静静地飘扬。那嗓音如睡莲一般宁静,甚至带着甜甜的笑意,“勐刺,你们兄弟不是几次三番地求见我么?怎么,此时我来了,你却反倒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原来是并不是想真心见我啊?” “殿、殿下,不、不是的……”勐刺嗫嚅难言,“是,是殿下一直拒绝见我们,可是此时却,却突然莅临,我们没,真的没想到……” “殿下……”冽尘清清冽冽地笑,“原来你们兄弟还知道我是殿下啊?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将傣帮安到别人名下?傣帮本就是我江冽尘的,难道你不知道么?如今金三角两大集团:我外公的集团还有傣帮,已经都在我掌中。” “勐刺,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你还想做金三角的生意,如果你还想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殿下,殿下饶命啊!”门外传来扑通的一声,显是勐刺竟然双膝跪倒在地! “今天在这儿,我江冽尘以两大集团共主的身份说一声儿;你们各自也都向外去传扬传扬从现在起,有谁再敢动顾还山的女儿周心瞳的一根寒毛,就是公然跟我江冽尘过不去!” “我江冽尘平素也是个好说话的,但是我也有个不好的毛病我有仇必报!” “殿下,殿下我们知错了。今天实在是误会,我哥是怕周心瞳会跟他报仇……” 冽尘清冷一笑,“打电话去叫你哥来。他不是特别想见我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此地。” . 心瞳惊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门外有轻轻袅袅的脚步声,门缝里一道白光闪过。原来是冽尘一袭金丝满绣的纯白泰丝长衫立在门口。他向着她藏身的墙角微笑,“妞,我来了。别怕。” 心瞳手一颤,眼泪险些落下。 “妞,出来吧,没事了。”冽尘轻轻将门缝推大,白衣红唇,静静含笑,伸手向心瞳。 心瞳听见自己一声深重的喘息,然后松手已经快要被勒背过气去的淡茹扑通倒地。心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这样恐惧,身子已经在不自知地打颤,而手指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用力的姿势而麻木。 “冽尘。”心瞳除了喊一声冽尘的名字,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都知道,没事了。”冽尘静静握住心瞳的手,却转头望房间里另外那个越南女子,“趁现在给这个淡茹做人工复苏还来得及,否则她有可能器官供氧不足造成大面积衰竭。” 那女人一愣。 冽尘冷笑,“你有时间瞪着心瞳的背影,满眼的仇恨;不如先救活你表哥的心上人!”冽尘轻轻挑起唇角,“当然,我知道你心里巴不得淡茹死得更快一点。不过你若希望这一点真相被你表哥知道,那你就见死不救……只怕到时,你表哥会杀了你给她殉葬!” 冽尘身在房间里压低了嗓音对那个女人说。那女人面上呈现死亡一般的灰黄之色,最终放下防备,冲过去给淡茹人工呼吸。 冽尘转头望心瞳一笑,“傻妞,他们三人之间存在两条感情线。你只利用了其中一条,让孟楠去威胁勐刺,这是对的;可是你却没注意到这女人。如果我再来迟一步,这女人一定会冲上来,借着你的手先杀死淡茹;这样一来你手上的人质就没了,你将会把自己置于被动之境。” “冽尘!”心瞳惊了,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转眼的工夫,冽尘竟然将这一切看得这样通透! “别忘了,我是学心理学的哦。就算没有语言,可是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还是告诉了我太多的秘密。”冽尘一笑,握着心瞳的小手,坦然出门。 . 出门,心瞳便怔住。原来外头一屋子的人。勐刺的手下都是平民打扮,而跟着冽尘来的人都是上下黑衣,每个人腋下都是乌黑锃亮的伍兹冲锋枪! 伍兹冲锋枪体积小,藏在腋下根本不易发觉,就算持枪走入闹市,也无人会看出。冽尘手下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可见一斑! 勐腊的人跟冽尘的人比起来,简直像土匪面对正规军,根本无力抵抗。 心瞳忍不住转头再望冽尘。他一袭白衣不染尘埃,红唇轻挑淡定从容,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场生死,而只是来轻松赴一个约会。 ----------- 185、仇人见面(第一更) 当着众人的面,心瞳无法直接问冽尘为何会于今晚、此地召见勐腊。既然冽尘一直拒绝勐腊的求见,那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可是他怎么会突然之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她今晚来此地本是秘密而来,坦白说她甚至都不想被冽尘和竹锦知道,所以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后,唯恐有冽尘或者竹锦的人跟上来。只因为,她想到今晚是勐腊给她设下的陷阱,而她也正想借此机会向勐腊问个明白。 爸到底是什么身份?而当初勐腊跟爸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而这个答案,心瞳暂时并不想被冽尘和竹锦知道…… 那么冽尘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发现她到这里来了?冽尘又在外头听见了什么? 冽尘出现的时候,为什么恰好赶在勐刺马上就要说出爸身份的那个节骨眼儿上! 冽尘向来是冷静之人,他又是学心理学的,所以他没一言一行都极会拿捏时机。宛如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冽尘最喜欢的做法是一击中的,他不会在周遭的事情上过于浪费时间以她对他的了解,心瞳不能不想,冽尘出现在那个节骨眼儿上绝非巧合,而是,特意。 可是当着众人,她如何问出来! . 就在心瞳百般为难的时候,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一个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让殿下久等了,勐腊特来请罪。” 心瞳心底一个翻涌,抬眸去看。洗浴会所门口泱泱的艳红灯光里,一个中等个子的男子走进来。他穿一间白色麻纱短褂,敞着胸襟,露出两坨上下颤动的肚腩;面上油光漂浮,一双眼睛即便是在寒暄的笑意里也看不见一丝暖色。那满脸的横肉越发将他映衬得好似一个职业屠夫,他看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眯起眼角,仿佛对眼前的任何人都并不信任。 典型的一个毒贩老大的形象。外热内冷,阴险狡诈。 冽尘清清静静地笑,也没急着说话,只转头望着勐腊一步一步走到他眼前来。 “怎么不给勐腊将军准备个座儿啊?”冽尘自己还站着,倒是笑着缓缓地说。 “哎哟,不敢,不敢!在殿下面前,我这个落难草寇哪里还敢坐?”勐腊赶紧推辞。 “勐腊将军是怕坐下了就会失去反击的第一时间的机会吧?通常从人的肢体语言来说,坐下就会陷入一定程度的被动,站着才是反击的首选姿势。勐腊将军显然是对我江冽尘依旧心怀戒备,连赏脸完满我待客之道的心思都没了。”冽尘每一句话都是慢条斯理地说,可是却每个字都仿佛一颗子弹,狠狠飞向勐腊,将他刺得面上一红一白地难看。 “殿下说得哪里话来,不敢,不敢。” “不敢?”冽尘冷笑,“你方才表情呆滞,目光不敢与我碰撞;虽然笑起来,可是眼角一条皱纹都没有,证明你根本就是在假笑勐腊,还用我一条一条说出你在说谎的证据来么?我江冽尘是学心理学的出身,所以别想在我面前说谎!” 勐腊额头青筋暴跳,他显然是想要努力压抑,“殿下,那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晚上被殿下您叫来,心里是有所疑虑的。殿下一直不肯见我,可今晚上却突然要在这里见我,我岂能不惊疑?” “今晚、此地,怎么了?”冽尘依旧像耐心的垂钓者,尽管看见波面已经起了涟漪,证明鱼儿已经咬了饵,可是他依旧不急着拉线,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平静姿态。 “因、因为今晚、此地,是我的兄弟要对付周心瞳!”勐腊被冽尘的平静给逼到死胡同,他只能直说,再无退路。 . “呵……”冽尘轻声笑起来,缓缓一步步走到勐腊面前去。勐腊的弟弟勐刺就站在勐腊的身边,不敢说话,面上也是惊疑未定。 方才他走出去打电话的当儿才发现,门外那些看似摆摊的、走来走去的行人,仿佛都已经变成了目光闪烁、身份可疑的人!江冽尘做事果然够毒,看来他今晚不光是带了手持乌兹冲锋枪的武装人员来,就连外头也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 “勐腊,原来你还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啊……”冽尘轻轻地说,像是温柔的絮语,眼睛还都落在勐腊面上,却如闪电般抬手,“啪”地一声抽上了勐腊身边的勐刺一个耳光! .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勐刺被抽得面颊红肿、唇角流血,惊愕地望向冽尘,仿佛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文静得如同睡莲一般的人物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房间内所有人都惊住,不知如何反应。 冽尘反倒依旧清清静静地笑,目光还在勐腊面上,依旧柔声说话,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勐腊,这个世界没有秘密。所谓的秘密,只不过是知道的时间稍微晚一点的事实。我知道你也是办事谨慎的人,否则当年怎么可能活捉顾还山;所以你应该知道,周心瞳不仅仅是顾还山的女儿,她也更是” 冽尘说着微微转头望向心瞳。心瞳面上也因为他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耳光而惊得面上微微变色。他向她笑,白衣红唇,又立身在艳红色的灯光下,有一种仿佛披着血光的、形容不出的妖冶。 “……她也更是我的人。我江冽尘的人,勐腊你都敢动,你这是摆明了压根儿就不把我江冽尘放在眼里!” . 勐腊面上登时变色,急忙想辩解。可是冽尘在他面前,眼睛直接盯着眼睛,压迫得勐腊根本张不开嘴。 “既然想动我江冽尘的人,既然根本就不把我江冽尘放在眼里,偏还要几次三番地送厚礼登门求见……勐腊,贼子野心岂不昭然若揭!原来你勐腊的野心绝非小小一派的首领,你还想趁机夺了我外公的集团,是也不是!” 勐腊真的要哭了,双手摇晃,再也没有了之前刚进门来时眼睛里的戾色,“殿下没有,我真的不敢啊!” “我是要杀那个丫头的,可是那是因为她是顾还山的女儿,我只是要斩草除根!绝不是心中对殿下您有任何的不敬!” 冽尘又笑了,依旧是唇红齿白,宁静得宛如水中睡莲,“什么?那我们三人之间倒真的是有些私人恩怨,应该好好解释清楚才好。” 冽尘方才还是雷霆一怒,突然又笑起来,让人越发摸不着他的喜怒。勐腊也只能跟着笑,只不过他的笑很颤抖,很尴尬。 冽尘再度含笑转身,去看灯影里的心瞳,“我既说了她是我的人,那我自然要将她身上的恩仇一体承担。勐腊啊,你有求于我,可是你又对我的人有仇,不如这样,你将一切都记在我身上吧。” 冽尘说着走向之前心瞳置身的那个房间,站在门口伸手叫勐腊,“我们两个好好聊聊。这么多的疙瘩,解开了才好合作。其中情由还是你我两个单独谈谈为好,不必让兄弟们听了跟着烦心。” 毒贩从根本上来说也是商人,勐腊看冽尘的样子,认定冽尘是想跟他做某种交换。而这种交换因为涉及顾还山,所以冽尘并不想让心瞳和外人听见。勐腊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要江冽尘还肯跟他谈交易,那么他就没什么代价是不能付出的。只要能活下来,那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跟周心瞳那个小娘们儿的账,还有的是时间将来慢慢一笔一笔地算。 勐腊便含笑跟上冽尘的脚步,走进房间中去。房门随即关上,因为里头有良好的隔音设备,所以外头根本听不见里头任何的声响。 少顷,房门打开,冽尘伸手朝向心瞳,含笑呼唤,“妞,你来一下。” 门外人都好奇房间中发生了何事,不过却都不敢问,更不敢随便伸头窥探。心瞳走进去,不知怎地,心中一丝惴惴。 房门随即关严,心瞳抬眸去望,只见勐腊正仰面躺在房间中间的那张床上,浑身湿淋淋。 心瞳怔住,不知勐腊何以是此时的样子。隔着距离和纱帘,心瞳依旧能看见勐腊一动不动躺着,听见她进来竟然毫无反应!这不正常,以勐腊之前对她的防备,知道她进来,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开关门的关系,带起的风无声撩动房间周遭的绯红纱帘,一片凌乱抖动,仿佛仓惶跳动的脉搏,应和着心瞳已经惊跳成一团的心…… ----------- 【稍后第二更。】 186、我将不再是我(第二更) 对比心瞳的惊慌,冽尘却依旧淡然。仿佛眼前的勐腊只是睡着了,而没有已经心脏麻痹,随时都会死亡! “人体控制生理活动其实都依靠神经系统以神经脉冲来指挥,这种神经脉冲也是一种电流。”冽尘却依旧清清静静地笑,缓缓说起人体医学,“人体自身也有电阻,理论电阻是在800欧姆到10000欧姆之间……泰国的电压同样是220v,我假定他人体电阻为最大值10000欧姆,那么瞬间通过他身体的电流只有22毫安而已。” “而人体对电流的反应,90~100毫安的时候,人的呼吸麻痹,三秒钟后心脏开始麻痹,然后停止跳动所以妞你看,我给他的22毫安的电流根本就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危险。”冽尘仿佛说着一个笑话,“可是他的心脏却停止了跳动,真是神奇。” “这房子里的电路都很老化了,我只是不小心触动了他而已,结果他这样不堪一击,心脏居然就停止了跳动……” . “冽尘!”心瞳急了。 作为专业医护人员,她岂能听不出冽尘这根本就是在扯蛋! “你是假定他身上电阻为最大人体电阻10000欧姆,可是别说他本身条件达不到,再说这房间里空气潮湿,这更会减弱他人体电阻!” 冽尘笑起来,红唇轻挑,“我骗得了世人,却永远骗不了你的心。 “妞,杀了他,给周叔报仇!”冽尘渐渐敛尽笑意,“我今天来绝非想与他谈任何的条件,我来只是为了杀了他!” “而最后这一刀,妞,我留给你;如果你怕,背过身去,由我来祭告周叔在天之灵!” 心瞳咬住手指。 . 冽尘轻轻叹息。他知道,只是妞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才会露出的动作。人本身对手指有着格外的情感,比如小婴儿会吮手指来代替母亲的乳;如果有孩子从小缺失母爱,那这孩子会在几岁的时候依旧改不掉吮手指的毛病。进而,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对于母亲的依赖,便演化成自信心的一种折射。人在缺乏自信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啃指甲、或者如同心瞳这般地咬住手指…… 心瞳是个勇敢的姑娘,就算是冽尘也不过只看见过一次心瞳这样的动作。那是在周叔出事的那年,心瞳高考完毕却放弃了大学,飞到云南来,一步步走进周叔的病房,看见被毒品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周叔的时候…… 而今天,即便是要为父亲报仇,是高兴的事儿,但是毕竟要去杀人,所以心瞳终究还是害怕了。 冽尘没再等待,他伸手抽出勐腊腰上暗藏的匕首,高举过头顶,就要将匕首插.入勐腊的心脏! 勐腊的心脏此时由于电击已经停止跳动,所以如果此时插.下匕首,冽尘相信自己能找到最完美的位置。完美得就像当日他亲手将匕首插.入联络员岩井的心脏! . 房间内灯光幽暗,绯红的纱帘无风自舞,飘摇得惊慌失措。冽尘手中的匕首寒芒闪放,那冷冽的光刺破房间中的幽暗,眼见就将刺进勐腊的心脏! “冽尘,我来!”心瞳的嗓音忽然在这一片凌乱里冷冽挑起。随着她的话音,她的身形已经奔到冽尘身畔去,她毫不犹豫地扬手夺下了冽尘手中的匕首! 冽尘没坚持,却眯起眼睛,垂首,静静望心瞳,“妞,杀人不是好玩的事。未来许多年,可能此事都会出现在你梦里。我知道你会害怕,所以此事还是交给我。” 心瞳扬起眸子,坚定回望冽尘目光,“我会害怕,但是我永远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心瞳说着夺过匕首,看准勐腊心脏的位置,高扬匕首,猛然刺下 . 那一瞬,刀刃划过的冷冽寒芒照亮了心瞳的眼睛。冽尘就站在她身畔,静静凝望着她眸子里一瞬间转过的千万种情绪。 匕首极其完美地插.入心脏位置,勐腊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便无声死去。那本来已经麻痹得停止跳动了的心脏里,并没有想象中喷出来的血,血只是静静地流淌…… 心瞳的手还僵硬地握在刀柄上,仿佛还想将那匕首向更深的地方插去;她的眼睛却似乎穿透那个刀口和那些鲜血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冽尘赶紧冲上来抱住心瞳,掰开她的手,“妞,已经结束了……别怕,我在你身边。” 心瞳这才如梦方醒,松开手,双腿一软。冽尘抱紧心瞳,“如果难过,就在我怀里哭几声。” 心瞳却摇头,苍白的面孔上甚至还浮现起一丝微笑。她疲惫地摇头,抬头望天,轻声说,“爸,您看见了吗?” 说完便静静转身,没有被亲手杀人的现实吓得晕倒,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大哭或者大笑。 . “妞!”冽尘担心轻唤。 心瞳没有回头,只静静回答,“冽尘你别担心。忘了我是学护士的么?我们上解剖课的时候早就被bt的解剖学老师给锻炼出来了。上一秒还在解剖室里头翻弄死尸,下一秒钟冲进食堂抓起馒头就吃,连手都懒得洗尸体对于我来说,简单得就像个塑胶标本。所以这世上最冷血的杀手应该是我们这群人。” 不管怎样,心瞳还能开玩笑。冽尘轻轻舒了一口气。 “……勐腊死了,可是冽尘你要告诉我勐腊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我的那个真相我爸他究竟是不是、是不是傣邦背后的那个真正的大首领,那个始终无人知道其真面目的‘殿下’?!” . “不是的!”冽尘急忙出声,“妞,我才是殿下!我刚刚跟勐腊兄弟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才是殿下!” “冽尘,你知道么,我曾经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冽尘你怎么会突然变节……”心瞳依旧没有转头。房间内幽暗的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墙壁上,那样孤单而细小。她说话,嗓音却变成了如同小时候一般的尖细,“我知道你会说是因为你的母亲,你没有理由跟自己的母亲对抗。” “可是你知道你母亲的身份也不是一朝一夕,如果你真的不想跟你母亲对抗,你就不会接受总部的任务,就不会潜伏过来……我知道一定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才促使你这样做。” “直到刚刚,我才想通了冽尘,你来做卧底是为了我爸,为了我;那么能让你改变初衷的原因,也一定还是我爸和我……” . 心瞳终于转头回望冽尘,眼睛里却已经通红,含泪,“是因为你在调查中发现了我爸的真实身份,你发现了他其实就是隐藏极深的那个傣邦的幕后主人‘殿下’;可是你要保护我爸的名誉,你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了我爸的真实身份,所以你才要变节,将你自己变成‘殿下’,从而完全覆盖掉我爸的身份!” “你将一切都揽到你自己身上来,你想让所有人都把对我爸的怀疑转移到你这里……你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誉,不惜违背自己的誓言,你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你想做的不过都是为了掩盖我爸的秘密你更为了我能不知道这一切,你为了让我才能有颜面继续活下去!” “冽尘,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爸对我有多重要。他是我最大的动力,他是我活下去的支撑,我这次来泰国其实都是为了帮爸洗脱嫌疑如果知道了爸的真实身份,那么我真的无颜再见总部领导,无颜去见曾经认识爸的所有人!所以你才要这样做,这一切其实说到底还都是为了我,是不是?!” 心瞳语声嘶哑,可是她却没流泪,甚至面上还浮现着浅浅的笑意。 她本就天生艳丽,方才又经历了大惊大恐的际遇,此时便只觉她的眸子灼灼烫人,此时宛如烈火燃烧后的灰烬里,带着伤痕却依旧高傲昂起头颅的火鸟朱雀。 . “妞,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相信我,你更要相信周叔!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杀人都无法让冽尘恐惧,可是这一瞬心瞳那明明绝望、却依旧含笑的容颜,却让冽尘恐惧到心神俱颤! “冽尘你不必再替爸遮掩了。”心瞳笑,红唇染血。她方才狠狠咬着嘴唇,已经将唇咬破! “而我,刚刚也已经亲手杀了人。不管爸是谁,作为他的女儿,我也终于双手染了血!”心瞳静静摇头,“冽尘,我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你将匕首插.进岩井的心脏,是宣告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冽尘;而我将匕首插.进了勐腊的心脏冽尘,我也将不再是从前的周心瞳……” 187、一代更比一代浪(更Ⅰ) 金三角。 春光正好,几场春雨过后,整片金三角就像是吸满了水的浆果一样,呈现出一种新鲜、鼓胀、水嫩的感觉,仿佛一个身体成熟了的女人,正在等待男人的播种。 摇曳走来的大象似乎也是被这明媚的景色所吸引,本就速度不快的大家伙,此时走起来就更是慢条斯理。坐在象座上的少年索性伸手从行经的路边捋下一片树叶来。树叶狭长,放进他薄薄的红唇里。那树叶登时化身一只轻巧的口笛,被他吹出轻袅而又活泼的曲调来。 他一边轻快地吹着树叶,一边转头去望山坡上。大片大片赤黄色的土地上,有无数女人弯着腰在播种。看见远方有大象来,那些女人也只是起身抬头看一眼,并无任何表情,便继续弯下腰去播种。那山坡就宛如中国的梯田,她们所做的事情也如同任何忙于春播的农人一样,如果不说破,没人能想到她们此时正在播种的就是“万恶之花”罂粟。 金三角地区是全世界最适合罂粟生长的地区,雨水少而土壤却湿润,日照长但不干燥,土壤养分足而酸性小,海拔高度在900~1300米之间。所以此地的罂粟虽然1、2月间刚刚收割过一茬,但是刚刚3月却依然可以连续种植。 山坡上正在播种的女子里,也不乏有年轻貌美的,那象背上的少年见了人家,就拼命挥动手臂,嘴里喊着hello,想要吸引人家的目光;可是人家也不过只是看了他一眼、脸颊红了一下之后,便弯腰去继续种植罂粟。 “呼……,看来我真没有罂粟迷人。”某人终于自怨自艾了下。 象背上的少年正是段三公子。 没人想到,他竟然金蝉脱壳来了金三角。 . 这一片土地是傣帮的势力范围,与世隔绝;周边管理极为严格,想要进入这片土地必须要由武装人员押送。竹锦乘坐的大象下头就跟着三个荷枪实弹的军人。 即便这样,象背上的少年还能一路拈花惹草、唱着歌儿地到来,让傣帮中心营地里的人都不由得彼此对望了一眼。 这小子究竟是年幼无知,还是生死尽在度外? 拉翁正在营地上驯马。那是一匹橙红色的纯种马,小脸、长颈、身子修长。是香港的毒贩送给他的礼物。可是金三角的人可不能因为它是纯种马就让它享受如同身在世界其他地方的那种养尊处优的待遇。 金三角是天堂,金三角也是地狱。所以这里的马匹必须首先是一匹战马,其次才能在乎它是不是纯种、价值几何。 拉翁转头望了一眼身在象背上,就差点没站起来耍马戏的那个少年,随即转头回来继续驯他的马。这马显然在以前的主人手里养尊处优惯了,此时受不得金三角的粗陋,总是耍脾气不肯听话。拉翁手握缰绳,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身上。他的马鞭上都是缠着倒刺的,一鞭子下去那马沈上就是凛冽的一条血痕! 马匹负痛,兮溜溜一声长嘶,前蹄踢蹬仰身而起! 可是拉翁却根本就没放手缰绳,以他一个人的力量竟然活活将那马又给扯回原地! 这力道将竹锦都给惊住,他再不去拈花惹草,趴在大象背上专注地望着拉翁,张大了嘴巴。 远处的竹楼上,傣帮大当家的诺帮无声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显然对竹锦被吓傻了的样子极为满意。 “好,干得好!”竹锦趴在大象背上用力鼓起掌来,就像三岁小儿看见了西洋景儿。 拉翁冷冷哼了声,算作招呼。拉翁是个粗人,他也只佩服勇气超过他的汉子。似竹锦这种趴在象背上两眼瞪溜圆的奶油小子,他不待见。 “欢迎欢迎啊,三公子一路上辛苦了。”诺帮这才迈着四方步从竹楼上下来,扬声欢迎。 竹锦相当狼狈地从大象背上出溜下来,站稳了喘了三口气才抬起身子来跟诺帮握手,“可真是。从芭堤雅海滩到这儿,竟然开了20个小时的车啊,还一路山地,坐得我骨头都散架了。” 诺帮不动声色一笑,“1700多公里,辛苦三公子了。” “不辛苦。”竹锦笑眯眯转头望周遭,“这里山清水秀,真是块世外桃源,比我们那钢筋水泥的城市好多了。我建议你们将来也学学金三角美斯乐村他们那边似的,搞成个旅游的地方嘛,估计赚的钱也不会比鸦片少多少。” 拉翁闻言扔了缰绳,提着马鞭走过来,“段三公子,话可不是这么随便说的!咱们祖祖辈辈都是在这种罂粟,谁要是不让我种罂粟了,我就跟谁拼命!我管他是什么缅甸、泰国的官方,还是国际刑警!谁来我让谁再也回不去!” 毒枭的气势自然不同凡响,竹锦却只是调皮一笑,指着诺帮,“那您就是诺帮了。”转身再向拉翁,“你就是拉翁。” 诺帮和拉翁微微惊讶地彼此互望一眼。 两人惊讶的不是竹锦轻易分出他们两人的身份,而是竹锦对于他们的称谓。作为傣帮的两大首领,不管是谁来,都得毕恭毕敬地尊称一声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可是偏就眼前这个就会拈花惹草的小子,偏就直呼两人的名字。 拉翁不快,被诺帮扯住。诺帮笑着跟上竹锦,上了竹楼。 “只是不知,三公子此来,是报了大公子的名头说要见我们;可是大公子却似乎并不知三公子此行啊。” “哦?你打电话问我大哥了?”竹锦没等人家让座,自己倒是不慌不忙先坐下来。而他屁股自选的那个位子,掐掐就是竹楼上的主位。 竹锦来之前是假托了大哥段柏青的名头,说有事代表大哥来谈,这样傣帮才允许他到来;可是其实段柏青并不知情。诺帮这样直接戳穿了竹锦的谎言,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一点都没有慌乱和窘迫,仿佛这事儿一点都不重要。 “三公子安危,自然不是小事,所以我们还是与段大公子通了电话。”诺帮也没计较竹锦占了主位,他就在一边坐下,无声打量着竹锦的神色,“三公子有何见教,还望明言。” “不过三公子还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三公子是如何知道令兄与我们有所交结的?按常理说,令兄该不会将此事告诉你知道。” 竹锦呲牙一乐,“诺帮你问得好。我大哥做毒品生意,他当然不会告诉给我知道。可是诺帮你家里也有几个兄弟的吧,你也该知道男孩子最初的侦探智慧都是来自于兄弟们之间我大哥现在的生意都是秘密的,他干九城,家里谁都不知道,可是还是被我给刺探出来了。” “家里管得严,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我就拿我大哥当假想敌,天天想办法刺探他身上的秘密。所以呢,九城的秘密被我给刺探出来了;顺着九城这根藤再去摸毒品这个瓜,就一点也不难了。”竹锦摆摆手,“我渴了,怎么也不给我弄点茶呀?” “哎哟,怠慢怠慢。”诺帮赶紧叫人去端茶。 竹锦喝了口茶继续笑眯眯,“啧,还是俺们中国的茉莉花,好喝!”说着眯了眯狐狸眼睛,“其实诺帮你们这儿吃的用的,还都是俺们中国的东西。” 诺帮点头一笑,“这里人说的都是中文,看的都是中国的电视,就连手机的区号还都是中国的。这里本来曾经就是中国的土地,只不过后来被英国人占了。” “这句话我喜欢。”竹锦挑了挑大拇指,“不知道我刚刚的回答,能让诺帮你打消疑虑不?” 诺帮一愣。方才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被眼前这小子给牵着鼻子走了,他先是回答完问题之后马上宕开一笔,说要喝茶,让诺帮没能及时去思考他的答案;继而说完了题外话才猛然又兜回来,让诺帮对他之前的回答已经失去了敏感度…… 诺帮心里凛然一惊。眼前这个孩子,决不可小觑。 “做夜店的自然会有药品生意,三公子你果然敏锐。”诺帮不动声色一笑,“请恕我还有个好奇:大公子为人谨慎,我等都知道,那么他那样小心隐藏着做九城的这件事,就连令尊令堂那样厉害的人物都未查知,怎么三公子你反倒知道了?” 这问题尖锐至极,若是回答不好,就是处处陷阱。诺帮静静笑着,等待竹锦的回答。 “嘁,那还不简单!”竹锦少年无赖地呲牙一乐,“我比他们都聪明呗!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噗……”旁边无聊喝茶的拉翁一口茶便喷出来。 诺帮也只能挑眉。刚刚那个问题,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用这种无赖的方式给回答了?而且回答了就跟没回答一样!而且堵住了他诺帮的嘴,无法继续问下去,否则就成了纠.缠了难道你还能问他,你是怎么更浪的?你为什么更聪明?这就扯到遗传学上去了,不但回答不清楚,反倒越说越迷糊。 188、狐狸成精(更2) 竹楼里陷入一阵冷场。饶是毒枭诺帮、拉翁,亦一时揣摩不透这位段三公子的路数,有一点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在诺帮看来,段竹锦跟他哥是有一点相似的,只要一打眼就能看见满身满脸的纨绔风,一看就知道是高干子弟;说话做事也同时有点着三不着两的,看着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幼稚劲儿。 可是他们两人却又有所不同的:段柏青的表层幼稚被剥开之后,你能看见他原本深沉的底色,像是一个深潭,深不见底;可是眼前这位三公子却又并不深沉,就像一个礼物盒,你打开了大红纸,里头又是一层黄金纸;黄金纸剥开之后,里头又是一层锡箔纸……总之他就是这样光怪陆离着,让你探不着他的路数,就像一个万花筒。 句句都似顽童戏言,却句句一旦深思都是奥秘万千。 . “三公子,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儿来我们这儿,既然不是受了大公子的意,那你究竟干嘛来了?” 竹锦捧着茶杯继续不要脸,“观光旅游,外加探险啊!诺帮啊,你可不知道,全世界都好奇你们这儿,我既然有机会到这附近来了,岂能不入内一游?回头我跟哥们儿们一讲我独闯金三角的光荣事迹,那老拉风了!” “对了,我不能这么干净立整地回去,我得把身上弄点伤出来。衣裳得扯成一条一条的,皮肉也得弄点外伤,这样我就说我来这里经历了什么样的重重考验,结果我独斗毒枭,安全而归!” 诺帮脸色重重一变! 竹锦还没完没了呢,“诺帮我请教一下啊,你们通常怎么处置抓来的俘虏啊?是不是吊在树上喂蚊子,或者关进鳄鱼潭去喂鳄鱼。啊对了对了,你们可能这些花样有所不同,但是有一样却是肯定要做的你们肯定先给俘虏注射毒品,这样他们就算跑了也逃不过你们的掌心儿,是不是啊?” . “大哥!”拉翁终究是个有勇无谋的,听着竹锦这些看似童言稚语的话,就坐不住了,扬声唤诺帮。 诺帮眯了眯眼睛,以眼神示意拉翁镇定。 “三公子是电影看多了吧。”诺帮淡然笑了下,避重就轻,“三公子果然还是年轻,将冒险当做吹嘘的资本。实则真正冒险过的人是不会喜欢对外人讲述自己的经历的。因为讲述的本身,就是让自己再重新回到那危险的境地中去而那些经历,是人们经过之后都不愿再回想的。”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乐趣,那是对人的生理和心理最残酷的挑战。”诺帮静静望着竹锦的面容。 乍听这小子的话,外人定然会认为他说的都是少年妄言,只是为了赢得同龄人当中的所谓面子,这与年轻人追求网游世界里的虚拟荣耀相似;可是诺帮却知道这小子说的不是妄言。 这个段竹锦实则是在试探他。 . 竹锦笑起来,“诺帮,其实你还真会错意了,我说的这些是我亲身经历的。”竹锦说着自在地将自己的身子半躺到椅子里去,笑眯眯,“1月份的时候我去云南玩儿了一趟,结果一不小心让人当猪仔给抓了,还被带到了境外的一个村子里去。那帮家伙把我关在一个树屋里,就准备给我注射毒品以控制我……” 竹锦轻描淡写地说,甚至都没耗神去盯着诺帮的反应,他只是侧着身子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目光不经意地只落在拉翁的面上。 “那帮小子可是训练有素,而且操着的都是傣家话。好在我天资聪颖,自学了些傣家话,要不然还真被那帮小子给收拾喽!”他笑,红唇轻挑,“我就想啊,我那会儿要是真的被注射了毒品了,是不是经历就有点跟俺们中国云南禁毒部队的公安英模顾还山是一样儿的经历啦?” “只不过人家顾还山是公安特级英模,我可没这待遇,回去还得自己戒毒,口怜啊。” . 听见竹锦似不经意一样谈起顾还山,诺帮的面色终于再也压不住,泛起一片苍白色,“三公子就不必打哑谜了,我等兄弟都是粗人,说话最不习惯这样绕来绕去。三公子直言吧。” 竹锦将脚丫子都架到椅子扶手上去,摇荡摇荡,“我可以问问题么?” “问。”诺帮已经失去耐心。 “在云南抓我的,是你们傣帮的人,对不对!林子里那傣家山寨就是你们的中转站,是不是!” “是。”诺帮摊手,“只是当初并不知道那个被捉的人就是三公子你。我们只以为有人窥破了我们运货的路线,所以不得不抓。” 竹锦抬起手来,带着点自恋地瞄了瞄自己修长的手指,“后来追兵却是想将我置于死地啊……” “三公子误会!”诺帮有点着急地起身,“事实不是那样的。村寨里追出来的人是要捉回你,因为是怕你向外走漏了消息,并非想要杀死你。而后来在象坑附近出现的武装人员,并不是我们的人!” 竹锦眯着眼睛扭头望了诺帮一会儿,继而呲牙一笑,“我也猜着了,所以才让那帮人掉象阱里去,后来都被我姐他们给连窝端了。” 竹锦坐好,难得露出认真之色,“如果是傣帮的人,那我就不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了。” . 听了竹锦此言,诺帮才是一震,“三公子,你这是……?” 竹锦收敛笑谑静静一笑,“你肯跟我哥合作,不仅仅是看中我哥的身份,还有九城在整个东北的影响力其实你们更看中我哥能给你们带来的东西……” “我哥一直在被周家的大女儿追求,而周家是我们那边卫生厅的副厅长,她三叔更是医院的药房主任,所以通过这层关系,我哥能帮你们搞到只有医药系统才能搞到的麻黄碱!” “在泰国、缅甸、老挝、中国,以及国际刑警的打击之下,金三角的罂粟种植面积连年萎缩。你们不能不想办法做罂粟的替代生意。你们知道传统的毒品将来不再是市场的主流,所以你们也想开始尝试新型毒品。麻黄碱是配置冰毒等新型毒品的重要原料,所以你们需要大量的、安全的麻黄碱的来源。我哥无疑是你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们才会舍弃了原来合作多年的聂家,转而将生意交给了我哥。” . 竹锦一番话说完,竹楼里再度陷入死寂。 诺帮面上也早已阴晴不定。 “这样秘密的事情,原来竟然也没有逃过三公子你的眼睛。三公子智可通天,我这回可算相信了。”诺帮心中初时的轻蔑之意尽去,此时一言一行都变得小心翼翼。 眼前的少年,是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 狐狸本已是最狡猾的动物,若是成了精,就更是诡谲难辨!初时以为他年少荒诞,此时才知道,这个少年分明是大智若愚愚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竹锦再度躺回去,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儿,“这是因为你们没能全方位的了解我,先是不知道我聪明绝顶,后是也忘了我的学科专业。” 竹锦臭屁地笑,“别忘了,本公子可是学医的。外人眼里神秘之极的毒品,在我段住进眼里也不过一类药物。想要了解毒品这个行当,其实不必亲身来探秘金三角,只要考进医大好好学学医药知识就够了。” “白骨精能幻化成一家三口糊弄世人,可是在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里它始终就是具骷髅。”竹锦说完还一拱手,“学医的吧,语汇比较贫乏,我知道这个比喻有点不那么恰当,不过相信聪明如诺帮你,自然已经听懂我的意思了,对吧?咯咯……” . 诺帮额头汗下,“三公子您直到现在还是没说来意。” 诺帮是真的知道,跟眼前这个毛孩子斗智,绝对是不智之举。他根本斗不过这个段三儿,而且轻易就已经被这少年牵着鼻子走! “给我看看你们配制的那些新东西。”竹锦不慌不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诺帮大惊,“三公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少跟我装傻!”竹锦长眸凛冽一挑,笑够了、闹够了,三公子骨子里的威严氤氲而出,他冷冷抬眸,竟然将年过四十的诺帮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现在做的那批东西,样板就是本公子我亲手做出来的。你们用了百日还没见成效,你们对得起我吗?” ------------- 189、又一个殿下(更3) 诺帮大惊,“那是三公子您做的?怎、怎么会!” “有什么不会的?你说不会,只是因为你没想到!话说回来,要是让你们事先就想到了,那我智商岂不是跟你们一个水准了?” 竹锦越说傲气越盛。一个少年,身在毒枭的地盘,气场竟然将诺帮和拉翁全都压下去! “当初有人给你们送了一批新型毒品来,就是要让你们研究配方,以复制出产品来。我实话告诉你,那批东西就是我提供的!” “可是那批东西是殿下派人送来的!”拉翁沉不住气了。 “拉翁!”诺帮沉声一喝,已是晚了。 “说得对。”竹锦好整以暇地眨眼,“就是殿下。” 竹锦笑眯眯拍了拍屁股下头的虎皮主位,“你们没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我今儿干嘛就挑你们这主位坐下?!” . “什么!”诺帮和拉翁呼啦一下子全都站起身来,满面惊恐,“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竹锦坐正了,下颌微扬,一股子天生的贵气潋滟而开,“我就是殿下!” “你胡说!”拉翁先绷不住了。当初殿下终于现身,那是他带人去见的,都确定了是江冽尘啊!2月份罂粟收割的时候,江冽尘还亲自来了金三角,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段竹锦! 诺帮眯起眼睛,静静望竹锦,“三公子,这事儿可容不得玩笑。你且说说,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就是殿下。” 竹锦转着脑袋一乐,“我知道你们当江冽尘是殿下,因为江冽尘手里握着孔雀令。这么些年殿下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诺帮你从来都是见孔雀令如见殿下。” 诺帮皱眉。段竹锦说的没错。这本是帮中极核心的秘密,没想到段竹锦也知道。看来这个段竹锦定然与此有关。 “可是你们这傣帮已经经历了多少年?从1852年英国占领了本地,开始种植鸦片的时候开始,你们傣帮已经存在了吧?从1852年算到今日,已经多少年?殿下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人!” “你们只在乎殿下手里握着的那支孔雀令,可是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查验过殿下自身传承的信物?月圭,握有月圭的人才是殿下。请问你们除了看了江冽尘的孔雀令之外,是否查验过他有没有月圭?” “就像古代皇帝将虎符给将领去调兵,孔雀令就是那个虎符,可是你能说手握虎符的都是皇帝本人么?愚蠢!”竹锦冷笑,“由于你们的愚蠢而将傣帮至于危险之下,你们该当何罪!” . 诺帮和拉翁相顾一眼,皆是大惊失色。 段竹锦说得没错,他们的确是大意了,并且可能因为这种大意而将傣帮置于危险!因为江冽尘在见过他们之后,此时又继承了沙琨集团,成了沙琨集团的首领。 如今的金三角,最大的两派势力就是沙琨集团和傣帮。两者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随着罂粟种植面积的日渐萎缩,两派之间难免不会在将来一场火并!可是他们却将沙琨集团的太子爷当成是傣帮自己的殿下! 真的好险! 诺帮眯起眼睛望竹锦,“三公子,既然你提到月圭那三公子不妨将月圭给我们看看。如果三公子手执月圭,那我们就信了三公子你!” 竹锦轻轻一笑,将一条项链从脖子里扯出来。项链上有一枚寸许长的白玉片吊坠,上尖而下方。玉色莹润如月,乃是上号的羊脂白玉雕成。 “看见了么?”竹锦轻蔑一笑。 “月圭!”诺帮惊愣住,“可是怎么可能?怎么会真的在三公子你身上!” 段家是什么人家?段家人怎么可能是傣帮的主人! . “我们段家是什么人家,所以我们怎么会是傣帮的主人,是么?”竹锦仿佛读到了诺帮的心声,一个字一个字复述出来。 “其实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段家只是表面的身份,那么我奶奶的家族为什么会连续百年在云南采药?我爸又为什么会上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我妈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当,而骗去当什么禁毒警察的领导?” “好,继续说我们这一代:如果不是因为这月圭的使命,我哥干嘛亲自做毒品的生意?我姐干嘛主动要求来云南的最前线?还有我啊,我本来是要考北大的,怎么会突然改成医大了呢……” 竹锦说得天经地义,“我们段家其实每一代、每个人的命运都跟月圭这事儿联系起来。只不过呢家里其他人并不知晓,这月圭最终只是在我手里头。” “因为我是学医的,我知道如何延续和改变傣帮的命运继往开来,傣帮需要在继续做罂粟生意的同时,研发新型药品,才能拥有未来。所以我这个学医的,自然就是那个传承的最佳人选!” “三公子……”诺帮沉吟起来,“此事事关重大,乍然听见三公子这样说,我们一时回不过神儿来。不如这样,三公子且给我们几天来慎重考虑。” 竹锦并不惊讶,清清淡淡一笑,将一个u盘拿出来递给诺帮,“这里头是我配制的春.药在日本市场的反应。你们拿给配药的师傅看看,对他们有帮助。” “春.药?”拉翁瞪圆了眼珠子,“还说是你配的样品,原来你做的是春.药!” 竹锦冷笑,缓缓走到拉翁面前去,“你懂什么叫真正的春.药么?如果懂的话,请你给我说它种类与原理;如果不懂,你在我面前瞎掰扯什么!” ----------------- 【今天更新完毕,明早继续~~~】 190、涮手指头的茶水(第一更) “你还说我在你面前瞎掰扯!”拉翁是个直肠子的,被竹锦指着鼻子这么骂,登时就恼了,“我大哥素来是个为人谨慎的,他不会当面拆穿你,我拉翁却忍不住了!就凭你就说是殿下?你他妈瞎扯蛋!” “做春.药,还敢说自己的样品怎么怎么着的?你拿我们的生意当什么呢,你拿咱们傣帮的兄弟都当拉皮条的,你当我们哥俩都是老鸨子啊!” “唉。”竹锦小老头似的摇了摇头,“无知真可怕。好吧,既是为了给你们扫盲,也是为了给我自己证明身份,来,我给你们讲一课。” 竹锦伸手进茶杯,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起来。诺帮疾步跟上来看,拉翁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为了拆穿竹锦,就也凑过来看。 “春.药从其成分上来说,分为三种:1激素类,主要是睾.丸酮等雄性激素类,比如古往今来盛名远播的各种鞭类药品、保健品;2兴奋致幻类;3抑制、麻醉类。” “这三种春.药当中,后两者看似语焉不详,但是它们实际上是什么?”竹锦长眸内光芒闪烁,他修长的手指兴奋地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划动,将后两者圈起来,各自延伸出一条直线,“它们就是新型毒品!比如冰毒、k粉、摇头丸、神仙水……这些东西之所以那么受年轻人的欢迎,就是因为能让他们high;而这种high的感觉大部分就是来自性的冲动!” 竹锦挑起薄唇笑着转头望拉翁,“所以春.药就是新型毒品,口口声声说我扯蛋的你,可懂了?” 拉翁面上一红一白,还不甘输给竹锦这个半大小子,“那、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说是新型毒品,非要说是春.药!” 竹锦呲牙再度甜美一笑,歪了歪头看诺帮,“诺帮,我的傣语词汇量有限,我跟他实在是说不清楚。你替我说说吧。” 说完竹锦径自转身拿了杯茶走回主座上去,继续将双腿架到扶手上去,优哉游哉地摇荡。 “现在全世界都在禁毒,不过各国警方都将眼睛盯在天然毒品上。天然毒品就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毒品。世界上有三种天然的提供毒品的植物:罂粟,大麻、古柯。鸦片、海洛因、大麻、可卡因就是从这三种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现在各国警方对这几种毒品的检验力度非常高,所以这几种天然毒品的经营难度越来越大。”诺帮缓缓给拉翁讲。 “还有一种毒品就是新型毒品,它们不需要从植物中提取,直接用化学方法就可以合成。这些就是三公子刚刚提到的那些。这些东西比较新兴,我们不是很懂,其实各国警方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不够充分,各国的法律也更跟不上速度,所以这就造成了我们的可乘之机有时候有些东西他们还无法界定为毒品,还没有完善的检验方法和设备,所以我们就可以趁机当而皇之将东西卖出去,而不用承担严重的罪责。” “说得好!”竹锦兹溜喝了一口茶,摇晃着脑袋点头,“比如我的春.药就在网上卖啊,没人查没人管,安安稳稳收着钱,哪儿像你们一天到晚担惊受怕得跟孙子似的!” “你!”拉翁就算再是个粗人,又岂能听不出来竹锦骂谁是孙子呢? 不过拉翁毕竟也是个经验老到的毒贩,他分得出什么是对他有利还是有害的,拉翁咬着嘴唇起身走到竹锦面前去,“你说得对,我拉翁是个粗人,没学过你那么多道道儿,所以不知道春.药的内里是什么。这回你给我上了一课,我谢谢你!” 诺帮似乎也说得口干,将桌子上另外一杯茶也端走。 竹锦呲牙一笑,“那以茶代酒,咱们就把刚刚的误会给解开吧。来,好兄弟。”说罢径直伸出茶杯去等着碰杯。诺帮伸出杯子碰过来,拉翁有点为难地看着桌面上的茶杯。 三个人,三杯茶。可是其中有一杯却是竹锦伸手进去蘸过茶水的。竹锦率先拿走的那杯当然不是“洗过手指头”的,诺帮见缝插针也拿走了一杯干净的,桌面上剩下的那杯,已经不用去猜。 “兄弟,我段竹锦年少,又生性轻狂。年少是我自己改不了的,生性轻狂也是秉性难移,所以呢方才说话做事难免有得罪到你的地方。兄弟我先干为敬。当然,是否接受我这番歉意,倒是拉翁你的自由。不管你接受与否,我的歉意已经先表达过去了。”竹锦说着长眸狡黠一眯,仰头将手里的茶水喝干。 诺帮陪着也喝干了。 拉翁脸上憋得跟猪肝色似的,一跺脚一拍桌子,“成。那我也喝了!”说罢攥起桌面上的那杯涮过手指头的茶杯,屏住呼吸一口喝干! . 夕阳西下,竹锦乘坐大象的身影遥遥消失在天边。 拉翁为难地望诺帮,“大哥,这可怎么办!两个殿下,各自还都有自己的信物和理由。咱们该信哪个?” 诺帮眯起眼睛,侧耳倾听群山当中还在回荡的竹锦吹着树叶的声音。那孩子走得轻松潇洒,一如他拈花惹草地来。金三角于他不过是一个游戏场,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惧意。这样披着斜阳回去,倒似乎是一幅牧童短笛的画面。 “有两种可能:他们两人实则是二为一体,也就是说两人合一就是殿下。别忘了他们两人身份的微妙性,他们都来自中国,他们身边人都有禁毒警察。而且他们之间有一个段檀云。所以他们看似两条道上的人,却也有可能是殊途同归,利益是相同的。” “还有一种可能……”诺帮攥紧竹楼栏杆,“那就他们两人都不是真的殿下!可是他们竟然都窥知了殿下身份的一部分秘密,那么就证明此事已经很危险!如果他们都不是真的殿下,那么我们在找回真的殿下的同时,就要除掉他们两个!” 拉翁面上一白,“大哥,上回去曼谷见江冽尘是我去的。我几次三番改变见面地点,我带着十几个兄弟一起出现,可是他孤身而来,却当时就威吓住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我当时是真的对那个江冽尘充满敬畏,也认定了江冽尘就是殿下。” “可是现在……”拉翁有点表述困难,“段竹锦的表现其实比江冽尘差了太多,气场上根本就比不上江冽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啊,我心里怎么反倒更怕这个段竹锦?” “这小子你永远摸不准他的脉,他一会儿笑了一会儿怒了,可是在他自己揭晓之前,咱们根本分辨不清他哪个是真笑,哪个是假怒啊?” 诺帮心中岂能没有如同拉翁一样的感觉? “更让我担心的是,这个段竹锦恐怕要知道得更多他方才用顾还山的事情来刺探我。外人从来不知道顾还山在金三角都经历过什么,可是他却问咱们是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俘虏的……难道他竟然知道,当初顾还山身上的伤都是我们‘做’出来的?!” 拉翁也是面色大变,“大哥,极有可能!你没看那小子三句话不离他学医的身份?他又是个将来有可能当外科医生的吧?所以他自然对身上伤痕的深浅、还有刀痕的轻重有专业的判断啊!” 诺帮咬牙,“他试探了我,又在以此事要挟。如果中国警方知道了顾还山当年独闯金三角,根本没后来传扬的那么多历险;身上的伤更是我们假造出来的,那么顾还山就完了……” . “周正,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吗?”医大校园,一起从图书馆出来的蒙甜甜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周正身上。 尽管夜色微蓝,可是图书馆门阶上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所以周正还是有点不适应蒙甜甜这样大方的亲热。 “干嘛躲开?”蒙甜甜抱着周正的手臂不依不饶,“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哎,医大的同学哪个不知道?情侣之间亲密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蒙甜甜眼中瞬间涌满泪水,“除非你还在惦记着周心瞳。可是她都去泰国了,而且她都已经跟段竹锦在一起了!” 这是一个永远找不到最佳答案的问题,周正只觉头疼,“甜甜,我没在想心瞳。我是不想回答你前面那个问题。你爸要在云南做药厂,这件事是跨省的,就算我们周家在医药行业有点影响,可是也影响不到云南那么远去。” “笨蛋,我说的不是在建厂的这些事儿上麻烦你家人。我问的,是原材料……周正你知道的,我们傣药有自己的特色的,可是现在好多必需的原材料都上了国家控制的药品名录……” “麻黄真的是很麻烦。现在好多人搞麻黄碱就为了制造冰毒,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动这个。” 蒙甜甜撅嘴,“如果好弄,我也不会求你帮忙了……” --------- 191、夜半相约(第二更) 夜深人静,远处传来猫儿叫.春的凄厉叫声。也不知为何,本是求偶的爱情讯号,偏偏能让那猫儿给叫出凄惨的声音。或许猫儿都有灵性,知道爱情根本不是单一的甜蜜,有的时候爱情也意味着痛苦,甚至是死亡。 本是宁静的午夜,被那猫儿给搅得惶惶不安。段柏青皱眉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转头望身畔睡熟了的女子。 房间内的灯还亮着,是一盏陈旧了的床头纸灯。灯光柔和幽暗地落在身边女人的面上,清晰地映出她两团睫毛膏融化了之后黏在颧骨上的狼狈样儿。 纵然是美人,倘若妆残,依旧是见不得人的吧?可是这个女人却这么大咧咧地,仿佛一点都不怕被他看见。柏青笑起来,心中对她的依恋没有因为这两大团睫毛膏给减少,反而更加深浓。 他喜欢这样率性的女人。更何况她面上的妆根本是被他之前给弄花的,他看上去不觉得狼狈,反倒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虽然她对他从来都是一派云淡风轻,但是他终究还是有能耐在她面上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很开心。 段柏青轻轻起身,小心地将扔了满地的衣裤一件件拾起来,穿戴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她的觉很轻,而且夜里很胆小。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会整夜点着灯睡觉,说明她害怕孤单,而且睡眠会很浅。 段柏青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开门。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惶惶不安。”本该熟睡在床上的女人忽然开口。语调里没有一丝睡意,显然她之前都是在装睡,不过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 段柏青立住,轻轻一笑,“你终究肯跟我说话了?没事。你睡吧,我先走了。” 他们之间仿佛有君子协定,她卖他白粉,他趁机赖上她的床,仅此而已。他们彼此之间谁也不问对方底细,也都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就算对方问了,自己也不会告知。所以两人都聪明地保持着缄默,谁也不问。 难得今晚还是她主动开口。 她坐在床上无声望着他的后背。也不生气,也不继续要求,就是那样静静瞪着他。可是那目光几乎可以洞穿他的后背。段柏青笑起来,终究还是手指松开了门锁,转过来望她。 “我的弟弟和妹妹最近都离家出走,我很不放心。” 床上的女子耙了耙头。她瘦瘦的脑袋上头偏烫着爆炸头,看起来总有怪异的美感。方才一顿颠鸾倒凤,她的头发更乱,她此时耙着其实根本于事无补。段柏青其实一直有个愿望,他想帮她好好洗一次头发,帮她将发丝一根一根地梳直,然后看着它们柔顺服帖地沿着他的手指滑下,回到她的颊边。他相信那一刻映入他眼帘的,一定是最真实、最柔美的她。 “好吧,既然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个。” 段柏青笑起来。她总是刻意与他维持着买卖的关系,就连问题都是交换来问,这样才能彻底摒除私人的关系。 “你的名字。”段柏青脑子里有千百个问题,不过最终却只选了一个最简单的。 她却有片刻的怔忡,垂下了头半晌才说,“叫我阿英吧。” “好。英,我走了,晚安。”柏青含笑走出房门去。 楼门外的夜色一下子涌到眼前,段柏青站在楼门前习惯地点燃一支烟。其实每次他都不舍得离去,却知道以阿英的性格,最讨厌他纠缠,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不舍浓缩在一根烟的时长里,在楼门口吞吐尽。 终于能问一个问题,他却问了最简单的一个。甚至,这个答案他早已知道,可是他还是愿意浪费了这个机会,听她亲口告诉他。因为她永远都想要让他们之间保持交换的关系,不肯涉及一点私人的层面可是介绍名字却是私人交往的开始。所以他要这样一个仪式性的细节,他不想永远只做她的买主和床伴。 他喜欢她,他自己很清楚。 . 段柏青走了,英姐起身,倒了口二锅头在口中,辛辣的滋味让自己清醒。 她站在窗边想了想,还是披上大红的披肩走出房门去。那条大红披肩是她最重要的衣服和伙伴。一年四季当中除了盛夏,她出门总是披着它。 她告诉自己是无意走过那间酒吧,无意间瞥见段柏青走进去,与身段妖娆的女子贴身拥抱。她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周家大小姐周蜜,追段柏青已经很久,傍晚的时候就打电话来百般要求见面。段柏青先是拒绝,可是午夜之后还是起身到了周蜜身旁。 英姐心中无喜无悲,只靠在酒吧对面的桥栏杆上抽烟。 这里有桥却无水,因为桥下是一段深沟,为了找平所以架起了桥,还假门假事儿地用汉白玉雕了狮子桥栏,映着酒吧街的红灯,倒也成了一段景致。后来还被酒吧街常来常往的客人们给取了个俗名儿,叫“鹊桥”。 能在鹊桥上走的,当然都是有情人。可是却没人探头朝桥下去瞅瞅。其实从桥栏上跳下去,刚好可以在深沟的沟底跌断脖子。 情能让人生,也可让人死。所以人家诗人才一针见血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有生就有死。 英姐抽完一根烟,将香烟的死尸隔着桥栏扔进深沟去,转身走过鹊桥。 她死过,可是她却活了下来;她还活着,可是她却觉得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 同样的人间,同样的夜色,却是不同年纪的人进不同的夜场。比如年轻人泡吧、网游、通宵电影,而那些茶馆就是老人家们的去处了。 英姐闪身走进一间茶社去。竹子编织起来的月洞门很是清雅好看。远处隔着珠帘,还有身段袅娜的女子抱着丝弦唱评弹。唱声袅娜柔曼,咿咿呀呀落进心田。 雅间里,一位身穿黑色真丝团龙唐装的老人家含笑抬头,“你终于肯来见我。” 英姐抱紧披肩一笑,“聂老爷子别来无恙。” “托福。”那位黑衣白发的老人正是聂小天的爷爷、长天集团的前掌门人聂惊震。 “喝什么?”聂惊震一双粗眉,像是两条斜飞向上的白色虬龙,纵然他面色温煦,可是却也不怒自威,让人只觉肋下生寒。 “我对茶没什么讲究,能解渴就行。”英姐耸肩,倒像是没被聂惊震的气势给影响到。 聂惊震一笑,“那就香片吧。女生都最爱香片。” 聂惊震亲手给英姐倒茶,和煦地笑着,却缓缓说,“勐腊死了。” 英姐一震,却也随即静静一笑,“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在金三角混过的人,死得就更早。生前越是风光的,死得越快。” “其实死人都是幸福的。”聂惊震缓缓啜了一口大红袍,“他们撒手而去,却将仇恨留给生者。就算明知人都会死,可是生者却还应该为死者报仇。” 英姐转头凝望聂惊震良久,缓缓摇头,“我不想。” “阿英,明人不说暗话。”聂惊震摇头,“你如果真的无心报仇,又何必千里迢迢到东北来,又何必同时找上周心瞳和段柏青?” “聂老爷子你的话我没听明白。”英姐面色一变。 “我们都被顾还山骗过了。不过就算晚,现在知道了却也来得及周心瞳就是顾还山的独生女儿。段柏青就更是段家的长孙。阿英啊,你来s市之后一直深居简出,身边认识的人也就这么两个吧?就算人世多巧合,可是你若说你不想报仇,只是巧合认识他们两个,你又如何能让老夫我相信?” “段家杀了你全家,顾还山亲手将你老公送上死刑场……阿英,我不信你真的能忘了这一切。” . 泰国美人鱼洗浴会所的一场惊乱过去,没人会想到心瞳却没有离开。她在远处兜了一大圈却回转来,此时坐在已经被查封了的会所里,眯着眼睛看掌心那一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 正是齐怀涵过年的时候送给她的那一颗。 天上有日月星,她的手中托着的就是那颗星星。 此时此地,说她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就在身旁那个房间里,就是她亲手杀死勐腊的地方,这样近距离地坐在这里,仿佛随时能在那绯红摇曳的轻纱帐幕里,看见满身鲜血蹒跚而出的阴魂。 可是心瞳却只静静笑着望着那无风自舞的纱帐。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纵然害怕,却不恐惧。她要用这样的经历来挑战自己心灵的极限。 她不可以害怕。她没有资格害怕。 其实有时候恐惧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如果你说害怕,就意味着身边有人会保护你,你可以投入一个安全的怀抱。可是对于她来说,必须学会自己面对一切。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周心瞳。 无声,可是身畔却在艳红色的光线里隐约多了一线影子。心瞳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天一夜啊。你这家伙,来得好晚。” ------------ 192、心安(更1) “傻瓜,你怎么竟然在这儿等我……”那身影一叹,从灯光暗影里无声走出,从后头揽住心瞳肩头,“干嘛又跑这儿来?找刺激啊?” “是啊。打完了仗,也要打扫战场啊。”心瞳含笑转回头来望竹锦,“你说过去战士们打仗,面对着满山满谷的尸体,还要挨个从尸体身上拿下枪支弹药来他们害不害怕?” 泰国浴会所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竹锦竟然没有出现。就算事出突然,就算之前心瞳也曾小心翼翼地不想让竹锦知道,但是以竹锦为人,她不信他会丝毫听不见风声,她不信他会不赶来。可是那晚她走出洗浴会所的大门,站在人声熙攘的大门前,却找不见他的身影,甚至感知不到他的方位。 每一次她有事,只要她回头,他一定都在不远处。可是这一次,他竟然不在。 虽然后事自然有冽尘的手下干净利落地处理掉,而且勐腊本身也是国际通缉的大毒枭,所以心瞳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可是她却无法描述心中的痛苦和失落。 这样的时刻,竹锦为什么没来? 那晚的后来,冽尘想要带着她远远离开此地,想让她忘了此地发生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兜了一个圈子还是跑回来了,甚至突破自己的心灵底限,又钻进屋子里头来。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因为她忽地想要纵容自己的小小任性:她觉得竹锦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之后不管她,他一定会来,一定会到这间屋子里来看看……所以她只要等在这里,就一定能等到他。 他不会不管她的。而眼前的现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晚了一天一夜,可是他终于还是来了。 他之前去了哪里?他去做了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她不要追问他的过往,她只知道感恩眼下。 也许对她而言,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她所能做的,只能是珍惜现在。 . 竹锦摇头,“第一次一定是害怕的,但是会渐渐被得到枪支弹药的喜悦给取代。后来就麻木了,估计看着死尸就跟脚边倒着根木头似的。” “而且战场上的法则是如果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所以面对敌人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所以,我也不害怕。”心瞳轻轻笑起来,“我把匕首插.进他心脏的时候,他也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没有生命。那一刻的感觉,并不像杀人。而且那一刻,我在脑海里模拟了千百遍。过去的一年时间,我无数次想着,该如何给爸报仇;上了医大之后,我每次上解剖课都将那尸体标本看作是勐腊,我已经为这一刻练习无数次。” “袁媛她们还说我真胆大,其实我那时候根本已经是没有心的人。没有心,自然不知道害怕。旁人都说你们学临床的冷血,可是其实我比你们更冷血。” “冽尘还担心我会害怕,所以提前用电击晕了勐腊。可是其实他真的是多虑了。就算勐腊好好地在那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匕首插.进他心脏!等待那一刻,已经太久……” 竹锦望着心瞳,没说话。可是心瞳所做的事情又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解剖课对于所有学生来说都是心理负担,所以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全都逃命似的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去;而心瞳总是留下来不急着走。他看见她冷冽着眼睛细细观察着尸体标本心脏的位置,那时候她的手里仿佛握着一把无形的尖刀。 勐腊害死顾还山,顾还山死前最痛楚、最狼狈的一段全都被心瞳亲眼看着,所以他知道心瞳早已等待着杀死勐腊的机会。只要尖刀在手,她会毫不犹豫。 . 竹锦眯起眼睛来望心瞳,“不管像不像杀人,反正都已经做完了。与其这样纠结于过去,还是放眼未来吧。”他呲牙乐,“杀完了勐腊,好还乡。”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人家跟你说杀人的事儿呢,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情绪波动啊?”心瞳轻声一叹,浅浅笑开。她其实想跟竹锦说起当时的细节,她却也怕竹锦问起当时细节。即便是为爸报了仇,可是回忆起那些细节还是会让她难受。 好在竹锦什么都没问,反倒比她更没心没肺地笑开。 “有什么奇怪。每个外科医生都是天生的杀手,手术台上一刀定生死,一场场手术下来,那些生死的数据叠加起来外科医生既是救命的天使,也是杀人的魔王。”竹锦顺手接下心瞳手里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对着灯光细细地看着,像是淘气的孩子对着万花筒。 心瞳望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听见自己心底荡起幽然的叹息。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整整一年心心念念想要为爸报仇,可是手刃勐腊之后,她心中一样会很难过。她是学医护的,医护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可是她却要亲手断送一个人的性命纵然那人是仇人,可是那一刻她也无法逃脱良心的疼痛。 她更没想到,她事后竟然什么都不说,就算对着冽尘她也什么都不想说;就这样固执和任性地跑回会所里来等着竹锦,然后一股脑地都说给他听。 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越是没有出口,内里的压力就会越鼓越大;可是一旦找到一个小小的出口,哪怕就是针尖刺了那么一小下,所有的压力就也都散尽了。 看着他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儿,心瞳心上终于是软化下来的、平静的心跳。 他说得对:本来就是必须要做的事;做过了就做过了,再心里纠结,也已经无法改变。索性抛开那一切,看眼前。 . “竹锦,你什么时候回国去?” “那还用问么?你回去,我就回去。” “你明知道我的交流计划是半年时间呢。” “你这个交流计划不过是个幌子,你就是来找勐腊的。现在勐腊都收拾了,你还不回去?”竹锦放下蓝宝石,转头怨妇似的瞪着心瞳,“别告诉我,你还舍不下江冽尘。我郑重宣布我会吃醋的!” “我倒是好奇,你这次来泰国是以什么借口来的?我可没忘了现在咱们医大那边可是正常上课的时间。除了特别的病假,学校不可能给你超过7天的事假的。”心瞳避过竹锦的话题。 “笨蛋……”竹锦笑起来,将脚丫子伸过来,“忘了我大脚趾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学校还能不多给我几天假?” 心瞳惊了。一直没来得及问他大脚趾的事儿,不过看他走路流畅自如的样子,她还以为没事儿了呢,“你就拿这个借口跟学校请长病假啊?学校还真能给你?拜托,我们是医大哎,难道老师还能被你一个脚趾骨折给糊弄到?” “大脚趾骨折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呢一旦处理不当也会发炎、感染,说不定还有什么并发症呢。”竹锦乐得跟偷着了奶酪的耗子似的,“我就威胁正正找人给我开了个大诊断,学校就给我假了。” “你威胁周正?”心瞳都被气乐了,“你一定是让他找了个名医吧?这样学校才不好驳人家的面子,就只能哑巴吃黄连给你假了。” “是。”竹锦挤眉弄眼地乐,“他找的是中心医院的骨科唐主任!他可是国际级专家哟……” “你就缺德吧你!估计学校都得私下议论唐主任这么一位国际级的专家,怎么会做出这么个幼稚的诊断来!”人家周正的爷爷是中心医院的院长,周家在医药界又是首屈一指的家庭,所以就算唐主任是国际级的专家,可是周正的请托也不好不给面子……心瞳都能想象到这件事儿上,周正的为难,还有那位唐主任的尴尬。 竹锦这家伙做坏事儿总是有个习惯:他总得拉几个垫背的,将分明是主犯的他,在整件事里的分量反倒变得最轻。真是谁碰上他,谁倒霉。 心瞳想着忍不住噗嗤儿一声笑开。 “你终于笑啦?这次笑出鱼尾纹来了,证明是真的乐了。”竹锦双手夹着腮帮子,做出祖国花朵向太阳的样儿,瞅着心瞳乐。 “烦人啊你。哪儿有在女生面前提鱼尾纹的?”心瞳推开祖国花朵,让他去找其他方向的太阳。 “漫漫长夜,做点什么好呢?”竹锦转头过来笑眯眯,“姐姐,你给个建议呗?”他贴过来,终于将她抱了满怀。 “漫漫长夜做什么?”心瞳也做认真思忖状,“最佳答案当然是睡觉咯!各回各家,各睡各觉!”心瞳笑着推开他。此时才觉得好困。从杀死勐腊到现在,长长的一天一夜她都没有合过眼。 见了他,她终于可以安心去睡个好觉,不用怕杀人的一幕重现眼前。 ----------- 【稍后第二更。】 193、不许说脏话(更2) “日、月、星……星星,星、星!”心瞳在梦里惊慌大喊,举起手臂来向着虚无的空间。竹锦叹了口气,跟绑蟹女似的,专业地将心瞳的手给收拢回来,安抚着拍她继续睡觉。 心瞳的手被收拢回来,倒是真的就安静下来,不再惊慌地喊叫,而重新又跌进沉静的睡梦里去。 竹锦把着心瞳的手,就在夜色里无声地笑。他觉着自己倒像是学护理的了。以前翻过心瞳的书,看到过对于婴幼儿的护理的相关内容,说小婴儿因为刚刚离开母体,对于外部世界有着本.能的不适应和恐惧感。小婴儿双手如果在睡梦里挥舞的话,就会睡不好,这时候母亲或者护士就应该将校婴儿的手收拢回来,握着他们一会儿,给他们安全感,他们就能睡好了…… 此时的心瞳正是如此。她杀过了人,虽然她说自己足够冷血,可是她其实还是无法面对这一现实,不知道杀人之后的她自己将要面对何样的生活。 夜色弥散,可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城市却是个不夜城。纵然关着窗子,挡着窗帘,可是窗外的各色灯光还是轻易筛入窗内,驱散了夜色。纵然房间里不点灯,却也足可以视物。 他就这样坐着,将心瞳的手都收拢在他掌心,像是哄着小婴儿入眠。 她说得对,漫漫长夜最佳的解决方案就是睡觉。虽然人们将“睡觉”一词儿演化出无数暧昧的内涵,可是他今晚还是乖乖地答应“纯睡觉”了。他知道,她身心俱疲。 已过午夜,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摩托车的突突声,已经再没有较大的声音。竹锦睡不着,脑子又停不下来,索性去猜心瞳的梦境。 她说日、月、星,难道在研究天体物理?这个太高深了吧? 竹锦的眼睛眯起来。他不期然想起两样东西:他脖子上的月圭,还有齐怀涵送给心瞳的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月圭是月,蓝宝石是星,就差一个日……心瞳的梦,是否与此有关? 日,什么是日? . 竹锦想得出神,冷不防怀里的心瞳问出声来,“你叨咕什么呢?” “日!”竹锦咬牙切齿地狠狠一声。 他是个较真儿的人,想不明白的事儿就像个敌人似的跟他过不去,所以他的咬牙切齿是对着这个假想敌呢。他却忘了,聪明的中国人竟然将“日”也跟“睡觉”似的给演化出那么多其他含义来。所以他咬牙切齿地一声“日”,心瞳就恼了,伸脚就把他直接踹地下去! “你说什么呢你!”心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整个一发怒的小野猫。 竹锦屁股疼,这才回过味儿来,坐地下就乐,“没没没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梦话呢,说梦话不犯罪吧?” “你就胡说吧你。”心瞳坐在床上也笑起来,“我知道你没睡。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摸我的头发,不然我不可能睡得着。” “睡得好么?”竹锦索性盘腿坐地上,仰头问。 “嗯。”心瞳娇羞笑开。 “那怎么醒了?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热,身上黏糊糊的,想起来洗澡。”这个热带的国家,动辄都是一头一身的汗。对于东北长大的心瞳和竹锦而言,的确是个负担。 . 洗澡?!!…… 竹锦没法淡定了。尽管他提醒自己,这段时间不是跟心瞳亲热的好机会。她心伤未愈,他怕他的急切会让她难过。可是面对心瞳这个说法,他要是还能蛋定,那他就真是太监了。 心瞳却仿佛没看着竹锦的神情,径自下地走向浴室。水声沙沙而起,毛玻璃上映出心瞳曼妙的曲线来。竹锦四蹄着地做哀犬悲鸣状老天啊,他现在多想不顾人类的心灵感受,直接化身野兽啊! 他不要当人了,不要不要不要!当人有什么好玩的呀?天天净整些仁义道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死要面子活受罪,他现在就想抱着她,把属于人类的衣裳裤子都撕扯成一条一条的扔掉! 让他这样在门外看着心瞳的曼妙曲线,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然后脑海里想象心瞳沐浴的娇美样儿,估计待会儿等心瞳出来了,看见他已经横尸在地,死因为鼻血流淌过度…… . “竹锦你来。”竹锦正在挣扎着选择当人还是当野兽,浴室忽然开了一条缝,心瞳从里面轻声喊。 “怎么了?”竹锦赶紧从四蹄着地的野兽又变回了直立行走的人类,按捺着狂烈的心跳,倍儿正经地走到门边上去。 心瞳的小脸儿从门缝里露出来,正是雨打梨花,柔嫩的皮肤上还挂着水珠,头发湿淋淋倾泻而下,“龙头的温度调不好,要不过冷,要不就只是滚烫的水。竹锦,你帮我看看。” 竹锦尽量做到正人君子的模样,目不斜视地走进浴室去。浴室里水雾蒸腾,心瞳的身子散发着热力就在他身边。那一丝丝的热力就像一只只勾挠的小手,在曼声呼唤着,“来,你来呀……” 竹锦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驱散脑子里的绮念,走去扳水龙头。一片热水登时倾天而下,化作小小的雨幕帐篷将他笼罩于内。 竹锦正想关掉水龙头,哪里想到一个温软的女体已经走上来,湿淋淋地抱住了他…… . 他颤.栗,却还装蒜,像领导走基层似的慰问,“你冷啦?看这不出热水了嘛,马上就不冷了不冷了。” 心瞳贴着他的后背乐,“既然不冷了,那你干嘛还哆嗦?”他浑身的颤.栗根本藏都藏不住! “我……”堂堂毒舌公子段竹锦,也有哑口无言的一天。 “回答不出来了?”小师姐还不肯放过他,转了身子到他身前来,仰头望他,“现在是让你的嘴说话呢,可是你自动放弃了说话的功能了。为了避免资源浪费,所以我要开启你嘴的另一个生理功能……” 竹锦心里又一个激烈震荡,只能努力按捺激动,“那是吃饭喝水呗?我不饿,也不渴。” 心瞳笑,光脚踩上他的脚背,双手宛如被春雨浇灌得鼓胀鲜活的水草,缓缓缠上他的颈。她缓缓、却坚定地凝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可是我饿,我渴……” . 竹锦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是纯洁又坚贞的唐三藏,被女妖拖进了妖精洞,明明早已心如脱兔,身上还得装作无动于衷却也只有这样,才能越加激发出女妖的征服欲,让她更娇媚地缠紧他,娇娆叫着“御弟哥哥”,使出最销.魂的手段。 与女人贴身肉搏,御弟哥哥才是高手中的高手。金身不破,而曼妙早已遍尝。 她踩着他的脚背,缠着他的颈子,唇瓣之间还隔着距离,却独独伸出淘气的小舌来轻舔他的唇。舌尖娇软,细细描摹他唇线形状。同时,湿淋淋的身子放肆地贴着他游走。 “瞳,你说的,今晚只是‘纯睡觉’。”他继续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谁让你对我说脏话?”她笑,贝齿轻露,隔着衬衫去咬他已经凸起的胸尖。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说脏话,我就得惩罚你。凭什么只许你说,就不许我做?” “我怎么可能不许……”竹锦沙哑低吼。他还不许?他在外头都决定不当人类了,他的挣扎她可不知道…… “那你今晚怎么这样斯文?都死皮赖脸跟我进了同个房间了,却连吻都没吻我一下!”心瞳抬起眼睛,水柱里她的双眸雾蒙蒙地,像是含了泪,“你是不是也怕我了?觉得我像个冷血的女魔头?我的手上还粘着勐腊的的血,所以你都不敢碰我……” 竹锦心中一个翻涌。这个小傻瓜,原来她竟然这样以为! “日!”竹锦再也无法按捺,捧住心瞳的脸,这次朝着她的眼睛,更向着她的心,一声嘶吼,“这次是真的,你听见了么?我不但要碰你,而且绝对要碰到你哀叫求饶,可是我却还不会停止!瞳,我今晚要‘杀’了你,让你一次次‘死’在我怀里!” “让你一次次‘死’去,你才再没心思去胡思乱想,别梦想我会饶过你!” . 此时眼前的家伙究竟是什么动物变的?从前认定了他是狐狸,诡魅、妖冶、狡猾,还有一丝阴柔;此时的他依旧那样冶艳,可是却只停留在脸上和眼睛里,此时他的身体早已变成一头狼狗! 那样的强硬,那样的蛮横! 他托住她的臀瓣,将她的花瓣落于他的强悍上,却柔了嗓子来问她,“你说洗澡,其实是故意勾.引我,是不是?” ---------- 194、神秘的那一点(第一更) “是。”心瞳仰高了下颌,眸子直盯着竹锦,并不闪躲。水色灯光在她眸底潋滟而起,摄人心魄,“段竹锦,我很想你。” 竹锦垂首,发了狠一般张口咬住心瞳的唇,同时纵身攻入……她水润丝滑,她娇声如莺。她给他的肯定回答,就是这世上最强力的催.情药。 心瞳情动,湿淋淋的身子紧紧缠住竹锦。她的长发在水柱下缱绻如水藻,缠满了竹锦的手臂。 竹锦将她的小臀揉紧自己的昂扬,沙哑低吼,“不许你动,这次我来!” 心瞳酥软而笑,顺从他,却又反抗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我是你男人!”他嘶吼,托紧她的臀.瓣,深深攻入,缓缓撤出,继而更深深攻入节奏张弛之间,引得心瞳无限娇呼。 几次以她为主的亲密之后,这家伙竟然已经掌握了她身体的密码,知道了她哪里该深入,哪里该急停,哪里该旋转,哪里该震颤…… “你,你这个坏蛋!”心瞳娇羞又怯怯地喊,手臂抱紧他,却还是忍不住化成拳头来砸他,“你是忠犬,你是竹奴,你怎么可以反客为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竹锦沙哑地笑,揉着她的臀瓣在他坚硬里辗转,不肯深入,只是尽情摩擦,“那你喜不喜欢呢?” “唔……”心瞳只觉奇异的酥麻感觉从两人结合那点弥漫开来,像是一条条极细,却又极长的小虫子,钻进她每一条神经,让她无法自主,让她只能随着那小虫波浪式的前行而颤抖…… “告诉我,乖。”竹锦耐心地逗哄。 心瞳咬紧唇,整个身子后仰,她无法抗拒这种绝艳的酥麻感,她更无法抗拒他带给她的一切…… “知道这里是哪里么?”他将手指也加入,抵在耻骨外围揉捻,与内部的强硬一起加大那点的压力,加深心瞳的感受…… 心瞳吟哦如柔曼丝缎,在浴室里轻灵辗转。她勾紧脚趾,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他尽情逗弄的感觉……虽然身子在极度快乐,可是他却不肯给她痛快的,让她在这甜美的痛楚里就要向他乞求…… “是哪里?你说啊!”心瞳压抑不住地主动扭动起小蛮腰,想要更多、更多! “恩斯梯?格拉奇伯格……”竹锦感知心瞳想要反抗,他两只大手握紧心瞳的两髋,将她抵在墙上,不许她动。 “你是说,是说……”心瞳登时会意,粉面通红,“你竟然给找到了!” 竹锦坏笑,回应心瞳的渴望,猛地深入一下,却又随即退出,不让心瞳尽兴,惹得心瞳高声娇吟。 “当然。”那得逞的家伙尽情驾驭着那曾经一直驾驭他的小野猫,笑得像只狐狸,“女上位才容易找到那个点,否则我又怎么会让你这个小坏蛋在上头那么多次!现在我找到了,我知道怎么才会给你最大的快乐,所以我要抢回主动权了!” “你讨厌!”心瞳在甜蜜的折磨里忍不住落下泪来,“给我!” 竹锦沙哑地笑,猛地攻深,“要的,是这样么?” 心瞳放肆地一声高声尖叫!“该死的,就是这样!” 竹锦将身子紧紧挤压心瞳那完美的胸,更深更激狂攻入,“还要么?说给我听,说……” “要!段竹锦,我要你!”心瞳早已意乱情迷,浴室的私密让她有更多的安全感,她尖叫着大声宣告自己的渴望! . 浴缸里的水温热柔软,体积不大不小刚刚好让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场欢爱后,竹锦说要给心瞳洗浴,结果疲累至极的两个人躺在鱼缸里竟然都睡着。 是心瞳先醒来。她从小警醒,长久的孤身一人守在家中,她的觉就更是短,时常惊悸睁开眼睛。 竹锦手臂的温暖,提醒了心瞳此地何地。她笑着转头,看东方晓白已经染上窗棂。 又是一天到来。 转回头来看竹锦,他还睡着。能想像得到,在他家里他定是家人三催四请才肯姗姗起床的懒少爷。凡是喜欢睡懒觉的,往往也都是在家中受到娇宠的,所以心瞳并不想叫醒竹锦,她此时也想当他是孩子一样地宠着他。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喜欢的,纵是不好的,就也都是好。 心瞳伸手沾了浴液,尽量轻柔给竹锦洗浴。轻轻拉起他的手臂,沿着他手臂修长而紧致的线条,洗净他昨夜因为用力而流汗的每一寸皮肤。 他是上天厚爱的孩子。看似瘦高,实则他身上十分有料。身子光滑而紧致,既有男性阳刚,又毫无男子的粗鲁,只觉宛如玉雕,他身上的每一寸都让她的手指流连不舍离去。 像是魔法展开,当她的手指滑下他第六块腹肌,他的身子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他的腹在她指尖之下一跳,再一跳。 他醒了,神智还在迷蒙,身子却已经全然清醒。水面之下的一切全都不是秘密,心瞳捂嘴笑起来。 他也笑,却依旧闭着眼睛,仿佛留恋梦里最后一丝旖旎,“谁说让美女给洗澡是享受……分明是上刑啊,煎熬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心瞳忍着脸红,手指继续向下,帮他清洗。却被他一把擒住了她淘气的小手,“不要这样洗!” “那你要怎样?”心瞳撅嘴,就知道这家伙从没有一次肯乖乖的。 “哼……”某人的神智还沉在睡梦的尾巴里,做出怨妇的样儿,“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跑泰国浴的会所里去,还跟江冽尘在一起……” “喂!”心瞳伸手拍他,“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不管……”某男耍赖,“反正你得给我泰国浴……” “讨厌啊你,快起来,我好像听见电话在响。”心瞳力气大,扯死狗一样将竹锦从鱼缸里给横着扯出来,惹得某男跟杀猪似的哀嚎。 . 接起电话,竹锦就劈头盖脸地大骂,“阿强你信不信我把手机变手雷,我炸死你个兔崽子!这什么时候儿啊你打电话来,你知道不知道你造成了多坏的影响啊你!” 电话对面的阿强将电话举着离开耳朵一尺远,心里叨咕着,这位大少爷有起床气,可是这起床气也大得过头了吧。 放下电话,竹锦无奈地耸肩,“我得回芭堤雅那间诊所去一趟。那诊所老板帮了不少忙,现在那边有不少上次跟我预约的客人在闹,说不见着我就不离开;人帅就是没办法,我得回去帮他这个忙,不然他们正常的业务都做不了了。” 心瞳点头。 “你回学校么?”竹锦问的当然是朱拉大学。 心瞳摇头,“我跟你去。” “真的?”竹锦惊喜。本来就是如胶似漆地不舍分开。 “别忘了我也是专业的护士,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帮上你的忙呢!”心瞳展颜而笑。 相聚的时间已经不多,她比他更不舍放开手。 . 这回心瞳才见着了诊所的老板,是个德国老头儿。心瞳跟老头握了下手,就扯着阿强到一边说话去了,将竹锦自己个儿给留到一帮美女中间。当然那帮美女里头相当大比例其实是人妖。 “姐姐,你就要跟我说什么?”阿强上次跟心瞳喝了一顿酒就喝怕了。虽然泰国式的连喝3个小时的酒,让心瞳后来变色;但是阿强自己酒后吐真言说出去的秘密就更多。所以现在阿强见着心瞳,就有点两肋生寒的感觉。 心瞳只朝那德国老头怒了下嘴,“那老头儿是练什么的?” “嗯?”阿强张了张嘴,“考夫曼是练手术刀的呀。他是德国著名的整形医师。” 心瞳不厚道地笑起来,“谁的爱好是找人妖给打手枪来的?” 阿强登时面无人色,“哎,别介别介啊!我酒后的嘴就没把门的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三少,否则他听说我跟你说这话,他得活撕了我!”阿强都要哭了,“我,我说还不行吗?不过姐姐,一听你刚刚那问,就证明你都看出来了啊,还问我?” 心瞳吊着一双猫儿眼瞄着阿强,“他是练自由搏击的。这世上任何一种搏击都是有套路可循,手上也都会在相应的着力点上留下老茧等痕迹;可是那老头儿手上却不是在固定的点上有痕迹,证明他练习的是无固定套路的自由搏击。” 阿强耸肩,意思是他不是练家子,不了解。 心瞳眯起眼睛来,“他是国际刑警的人?” ----------- 【稍后第二更。】 195、爱不起(第二更) 阿强张大了嘴,满眼惊恐地凝着心瞳。 “行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心瞳笑着拍了拍阿强的肩膀。 “不是我说的,真的不是我说的吧?”阿强满脸苍白。 “真不是你说的。”心瞳嫣然一笑,“是我会读心,我是巫女。” . 心瞳穿戴好威胁阿强给找来的护士服,戴好口罩和手套,走进竹锦的诊室去,正看见一个童颜的女生,一脸的无辜,却大方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的胸都展露在竹锦面前。 绝对一派天真的诱.惑。 竹锦的眼睛正落在人家的胸上,按理来说也应该用手指去碰触,可是竹锦正在犯难。看见心瞳进来,竹锦一哆嗦,手指头就离得更远了。 心瞳弯腰瞅了一眼那天真女生的脚,竟然没有人妖常见的那种骨节突出。心瞳也没想到,原来这个竟然不是人妖。 心瞳大方走过去,站在那女孩面前,点头示意,继而大方伸出手去抚触那女孩胸之两侧;心瞳还转头望竹锦,“班布医师,这位小姐乳.房两侧有硬性肿块。有可能是假体托出的情形。” “真的?!”那女孩凄惨变色,“可是我没觉得有任何异样啊?怎么会这样?” “没有任何异样,小姐你还来就诊?”心瞳冷着一双眸子盯着那女孩。她看出来了,那女孩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她是来看人的。 竹锦盯着心瞳,赶紧唰唰写了张诊断,让那女孩出去做进一步的医学影像的检查。 女孩出去,竹锦这才叹了口气,摘下口罩来,“人家那是天然的,没有假体填充,你竟然还说人家假体托出。露馅儿啦护士姐姐。” 心瞳也是脸颊一红,“我故意的,不行么?我就是看不惯这女孩子竟然主动当着你宽衣解带的……” “虽然她没有假体,可是你说她有硬性肿块,还是把她给吓坏了。”竹锦坐在桌沿儿上摇着听诊器乐,“护士姐姐,吃醋啦?” 心瞳站到他眼前儿去,“怎么着,如果我不来横插一杠,你还真想摸了呗?” “想啊。”竹锦笑起来,猝不及防伸手,托住了心瞳的胸,“我一直好奇,为什么这世上别的女人的胸,就算看着再美,却也比不上这一个?” “滚!”心瞳推开他的手,面上终是笑了。 “我才不是像你说的,吃醋了什么的。”心瞳敛尽笑容,正色望竹锦,“别告诉我,你自己没有警惕。你上次说过,你既然在这里已经引人注意,那么在这里见到我之后就该马上离开;可是你这次回来,这本身就有危险。” “这里是开在芭堤雅海滩的医疗整形诊所,诊所里的客人几乎都是前来隆胸的人妖,可是这位小姐并不是人妖,她干嘛特地来这里?再说,她的天然胸已经很丰满,很美,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做填充手术。” “所以,”心瞳握住竹锦的手,“她是为你而来。” “当然是为我而来。”竹锦厚脸皮地乐,“她想让我摸她嘛……我这么帅,自然掳尽美人心。” 心瞳这次没揍他,也没笑,只是目光宁静,“竹锦,你该赶紧离开了。不只是离开芭堤雅,而是要赶紧离开泰国,回国去!” . 私家海滩,冽尘母亲吉蒂雅的别墅。 吉蒂雅怀抱着一只价值连城的钻石眼暹罗猫,目光静静落在儿子身上。她没发脾气,可是她目光的重量却压得冽尘抬不起头来。 那只钻石眼的暹罗猫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压抑的怒火,它也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主人的手依旧一下又一下抚摸在它身上,让它比下头坐着的那个少主人更加惊慌。猫儿本就是一惊一乍的动物,它的忍耐更比不上人类,所以暹罗猫一声尖叫,想要逃离主人的怀抱;可是一不小心爪子尖儿就从主人手背上划过,挠出一道血痕! 吉蒂雅一把拎住暹罗猫的后颈,冷冷一声,“我辛辛苦苦养大了你,原来只为了等你跳起来反咬我一口么?既然这样,我先断了与你的情分!” 吉蒂雅扬手将暹罗猫横着甩了出去暹罗猫被狠狠摔在合抱粗的金碧辉煌的大柱子上,跌断了脖子,小小的身子虚软地滑下来,地上随即汇起一滩血。 “夫人!它还没断气……”女仆尖叫着奔上来。 “不许管它!”吉蒂雅冷冷望着那只猫还在血泊中抽.搐,“我要眼睁睁看着它断气!” 女仆不敢再言,整个大厅里一派肃杀。 冽尘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是爸当初车祸过后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也如同那只暹罗猫的此时。 妈妈爱过的人和动物,是不是她都能这样冷酷地一把丢开,甚至亲眼看着他们在生死之中挣扎,然后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这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妈妈,您很让我失望。”冽尘缓缓起身,转头走向大门。 “冽尘,永远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儿子。我给了你生命,也给了你属于我的一切。在你想要批评我的时候,你也要好好想想,你的血液里正流淌着我遗传给你的因子!我此时做事的方式,也将你是今后做事的方式。”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源于血缘而来的、不可逃脱的宿命!”吉蒂雅望着儿子的背影,“我也如同你一样,想要逃脱这份宿命,想要忘了自己是谁;我努力过,我挣扎过,可是我发现,原来人根本就逃不脱上天的安排。我知道我失败了,所以我只能回来做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做这些也许并非是我本意的事情。” “儿子,记住,你也一样!” 冽尘停住脚步,转身回来望母亲。大堂轩敞,可是冽尘逆光而立,所以纵然吉蒂雅可以看见儿子一身洁白,甚至披着一层圣洁的光芒,可是她却看不见儿子的脸孔。 “妈妈,这次儿子为了心瞳而杀了勐腊,此事虽然鲁莽,但是儿子并不后悔。如果妈妈因为此事而怪罪心瞳,甚至起了因此而想要除掉心瞳的想法,那么妈妈,我发誓,我会不计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她。” 吉蒂雅轻轻摇头,“儿子,这世间知子莫若母。你的冷静可以骗到所有人,却除了你的母亲我。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习心理学?我知道你是因为越发发现了自己的心魔,自己越发难以控制,所以你希望学习心理学来控制自己。” “儿子,你已经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对于心瞳一事的表现上,更是如此。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心瞳,可是你难道真的能够眼睁睁看着心瞳投入段家老三的怀抱?你放走她,就是永远失去她,就是永远败在段竹锦的手下,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冽尘周身震颤,几乎无法自制。 吉蒂雅叹息一声走上前去,轻轻握住了儿子的手,“如果不是事发突然,妈妈绝不想这样对你说话。儿子你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你是妈妈最宝贵的一切。妈妈可以放弃一切,但是绝不能放弃你。妈妈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你……” “妈妈打小也算是看着心瞳长大的,所以我也并不想伤害她;只要她不会伤害我们……儿子,你应该明白妈妈的意思。” 冽尘闭上眼睛,“妈妈,给我一点时间。心瞳一定会成为您的儿媳,而不是您的敌人。只要这世上的人都知道她成为我的妻子,就不会有您所担心的那场火拼。” “那当然好。”吉蒂雅缓缓绽放笑容,“妈妈始终知道你喜欢心瞳,所以如果你能抱得美人归,自然是你我母子都期待的事情。” . “考夫曼!”阿强的哭声唤回了心瞳和竹锦。他们两人停下手脚的刨掘,一身黑炭样地走到同样一身炭黑的阿强身边。阿强刨开的瓦砾边,露出考夫曼的头,已经…… 方才,就在心瞳和竹锦还在说话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在强光喷涌的那一刹那,看见德国老头考夫曼飞人一般冲进来,将他们两人奋力推向窗子! 心瞳攥紧了拳头。是她大意,笑谑地摸到那女孩子胸肋部有硬状突起,她却没想到那有可能是伪装在肋部的塑胶.炸.弹!她说破了那肿块的事,使得那个女孩在惊慌之中索性引爆,才害得诊所被炸,考夫曼丧命! 都是她不够机警,都怪她还心存幼稚! 这个战场永远都是血与火的魔域。这里只该有生死,不该有爱情。 --------- 196、做我的妻(更①) 夜色深浓,山外林里起了风。查鹏家与冽尘宫殿之间的那片湖水,依旧波平如镜。这片水仿佛远离尘嚣,纵然外界有再大的风,也不会吹起它的浪涌。 夜色里,暗黑色的湖水里倒映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像是魔域的王宫在暗黑的世界里冉冉浮现。 心瞳含了一口气沉入水中,静静地像是一条人鱼,游动其间,却没有惹起一点浪花。 波面依旧平静如镜,没人能想到水面下有人如同飞鱼一般急速游动。 . 宫殿后宅,冽尘依旧坐在无灯的房间内,想着母亲之前说过的话,手指静静捻过腕上那一串翡翠手珠,目光无焦点地落在窗外的水面上。眼中波平浪静,可是心内却有暗流汹涌。 已是更深,他却了无睡意。 妈说得对,他的心早已不平静。所以他总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错综的乱象,他越发控制不住了“冽尘”这个外壳,他仿佛随时会在一觉醒来变成另外一个人。 “冽尘”是更继承父亲的遗传因子的,是江家典型的男孩性子;可是如今将要醒来的那一个人,却是外公遗传因子的翻版,喜欢呼啸风云,喜欢鲜血与烈火! 冽尘心烦地起身想要走向床铺,他却猛地停住脚步。他以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因为就在眼前那一泊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水面上,竟然无声地涌起一个人形。水花滑顺落下,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她的长发裹住她妖娆的曲线,她的眼睛就仿佛夜色里那片水泊的闪亮。 冽尘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他只能看着她,仿佛水中女神,又似妖娆人鱼,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周边长廊上忽然响起警卫警惕的喝声,“谁!” 毒枭都是与死亡最靠近的人,所以毒枭总要花大价钱去聘请最为警醒的保镖。此时冽尘警卫的表现足以让冽尘欣慰他花出去的钱物有所值,可是此时那喝声却让冽尘惊得险些得了心脏病! 心瞳灵动,听见喊声,身子一矮,灵巧地钻进了岸边的假山。 冽尘连忙扬声,“是我!” “少主,是您?”长廊上的幽暗里无声现出一个人影,躬身向冽尘施礼,“您还没睡?” 冽尘点头,“辛苦了,下去吧。” 冽尘跟警卫说着话,眼角余光却小心凝着假山上那抹小小的身影宛如灵猫一般无声穿过花丛,绕过警卫的视线,攀援窗棂而入……冽尘这才舒了口气,嘱咐警卫,“你们不必这样紧张,院子里若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 警卫行礼退下,冽尘回头,那人鱼一样的女孩儿已经无声站在了他背后。眼睛里依旧水光潋滟,但是冽尘读得出,那水光里也有恨意。 这么多年来,他的妞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 “上次你跟着差猜来,我看见你离开的时候一直躬着身子。我以为你当时是心下黯然,原来是我看错。原来你躬着身子沿着长廊在走,就是仔细在观察我院子里这面小的水面的走向,借以判断它是否于外面的大湖连通。” “然后你找到了答案,今晚就能通过这条水道,避过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直接来到我的眼前。” 冽尘笑起来,周身寒气全都敛去,面对着她只余柔软,“妞,你长大了。” 冽尘说着话,却身形轻动,扬手抽过床上锦被,飞扬起来裹住心瞳的身子。心瞳下意识一躲,却没躲开。锦被缠得很紧,像是他手臂的化身。 “冽尘,我来问你一句话,芭堤雅诊所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冽尘没说话,只用锦被缠着心瞳,让她在床边上坐下来,仔细帮她将擦干。 “那个诊所表面上是一个整形诊所,其实是国际刑警方面安插在芭堤雅的一个秘密据点。你外公的集团本来已经是向泰国政府投降了的,可是随着你外公去世、你母亲的回归,你外公的集团又重新在金三角崛起,而且最近连做几件大案。” “当然,更由于你的到来,使得国际刑警方面对你外公集团的盯防就更加严格……所以你们早想拔掉这个据点,借以警告国际刑警方面;同时,竹锦也在那里,你正可以一箭双雕!” . “是一箭三雕。”冽尘没有否认,更没有回避心瞳的质问,反倒平静作答,“要除掉的不光是那个据点和竹锦,还有妞你!” “我们派人扮作病人去诊所闹事,点名非要见到段竹锦,让诊所的日常看诊无法进行下去。用这种方法骗回了段竹锦。不然以他的狡猾,他呆过的地方绝不会回头。而你也跟着回来,那么就正好趁机连你也除掉!” 心瞳一把推开冽尘的手,点头冷笑,“既然你想除掉我,现在就可以啊!你叫人来啊,或者你亲自动手!” 冽尘冷冷望着心瞳,果然亲自动手,长臂一伸绕过心瞳脑后,猛地一把扯住了心瞳的长发! 这并非惯常套路,所以心瞳防范不及,头却被固定住。冽尘长眸里光芒涌动,他的薄唇颤抖起来,倾身过来就要吻下来…… “你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头部,我如果下盘攻击,你必然防备不及!”心瞳没动也没反抗,只是冷冷瞪着冽尘,“如果你敢碰我,那我的反击绝不留情!” . 两人的唇几乎就要贴上,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唇的温软气息。冽尘叹息着停下来,不怒反笑,“我鼓足了勇气才敢这样做,可是妞你竟然这样威胁我。是你要我动手,你怎么可以反悔?” 心瞳终究还是女孩子家,窘迫地红了脸颊,“你既然想杀我,何必做这些!” 冽尘叹息,目光几度缠.绵,才狠了狠心将唇退开,主动放弃了这个吻。却伸长了手臂将心瞳揽在臂弯里不肯放开,“你以为我不会吃醋么?看见你跟段竹锦在一起,我也同样只想玉石俱焚!” “如果你死了……”冽尘笑起来,“我不会陪你一起死。因为死是解脱,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惩罚。我就在你坟边儿上建一座草庐,我就自己一个人住在里头。远离人境,不理世事。日升日落,只伴着你,直到孤单老死的那一天。” 心瞳心底狠狠一疼,别过头去,“放过竹锦。不然,我会先杀了你!” “如果有一天……妞你亲手杀了我,之后呢,你会怎么做?”冽尘对于心瞳的警告仿佛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像从前那样,好脾气地逗着她,等着她的回话。 “我……”心瞳眼睛里一下子冲满热辣辣的感觉。还没真的到那样一步,还只是这样的一个设想,她就已经心痛难忍,“我欠你太多,可是我做不到你说的那样结庐而居。如果我亲手杀了你,冽尘,我会随即将我的命还给你。” “欠你太多,我还你这条命就是!” . “嘁……”冽尘笑开,却凄凉摇头,“我不满意,妞。我不要这样的答案,所以你记住,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我不稀罕你的命。我要你活下去,就像我说的,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 心瞳咬牙,烈烈双眸瞪着冽尘,“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警告根本不起作用,你依旧还是要对竹锦不利?” “不。”冽尘摇头,“我们轻易也并不想得罪段家。毕竟金三角的货总归要通过中国大陆这条线走到东北去,所以我们不会轻易自断后路。当然前提是……”冽尘垂首凝着心瞳,“他也不要惹我。” “让他走,尽快离开泰国。”冽尘伸手将心瞳面上黏着的几根发丝撇开。他的指尖触及她的皮肤,压抑不住地颤抖,折射出他的渴望,“妞,你却要答应我,留下来。我是说,留在我的身边。” “在你我之间,段竹锦才是后来者。”冽尘轻轻叹息,“我一直压抑自己的心,一直耐心等你长大。我终于等到可以向你表白心迹的这一天,可是你却已经被段竹锦横刀抢走。妞,我绝不甘心。” “我知道你心里也一直在留恋我,是我始终没有你确定的召唤,所以你才在中途迷失了方向。妞,回到我身边来。今生今世,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 “我答应你放了段竹锦,我会节制手下每个人,决不许动他一根寒毛。只要他离开,只要你,留下来。”冽尘轻轻执起心瞳的手,“我心中的妻,只能是妞你一个人。” ----------- 【稍后第二更。】 197、给你机会,说爱我(更②) “我答应你。”心瞳平静仰首,仿佛那个答案一丝犹豫都不曾有,“我不管你们在竹锦身边还安插了多少人,冽尘,请你立即下命令不许他们碰他!” 冽尘点头,转身走到门外去打电话。随即回来含笑,“我已做到。” 心瞳吸了吸鼻子,难过地轻轻摇头,“还有……冽尘,不管你想不想听,我还是要告诉你:段竹锦的出现并不是我的一时迷路,我很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在他身边,我体会到这一生从没有过的快乐。” 冽尘面色苍白,却也郑重点头,“我见过你在他面前的笑。” “所以……”心瞳用力吸气,“你再给我几天。我要回去与他告别,我得想办法让他乖乖离去否则以他的性子,就算明知道你要杀他,他也不会走。” 冽尘转过头去,面上看不出太大波动,可是他的手指却急速捻着念珠游走,“你舍不得他?” “是!”心瞳用力点头。 “几天?”冽尘忍住自己的心痛,“跟未来一生相比,这几天我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这几天之后,你要心甘情愿陪在我身边!爱我,尽数忘了他!” “好。”心瞳咬紧嘴唇,坦然答应,“给我一个星期。而且冽尘请你发誓,你和你的人不会出现在我们两人身边……我会用我未来的一生跟你交换这七天!” . 朱大的校园里,心瞳坐在湖边的大草坪上,遥遥望着竹锦一身黑色西装遥遥而来。这是心瞳第一次看见竹锦穿这样的正装,而且是色调最为沉肃的正装。 他是从考夫曼的葬礼上来,这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西装,是他送给考夫曼最后的敬重。 可是纵然这样的一身悲痛,那个长身的少年依旧是天地间最帅的那一只。从校门出现,直到走上草坪来,一步一步走向她,他在一路收获了无数眼球。明媚的泰国姑娘们都在羞涩地回望、悄悄地谈论着他。 心瞳努力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考夫曼走得好么?” 他坐下来在她身边,“嗯。老头儿虽然熏了一身的黑,可是给他洗干净了我才看见,老头儿最后挂在面上的表情竟然是微笑着的。” “唱诗班的小孩儿嗓音可好了,用天籁之音给老头儿唱了一首永远的催眠曲。换了是我,也想就那么一睡不醒了。” 心瞳别过头去看草坪尽头泰国王后的巨大画像。其实她明白考夫曼为何临去面上挂着的竟然是微笑,因为对于每一个禁毒警察来说,在踏入这个行当的时候,个人的生死早以置于度外;他们真正挂心的是,能不能做到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考夫曼最后的愿望是在炸弹炸响的那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和竹锦推开,以保护他们两个。老头儿做到了,所以他走得才会那样安详。 每个人都会死,所以死亡本身没什么好悲伤的,如果死得其所那就更算得上是一种快乐。 . “我这两天忙着老头儿的葬礼,冷落你啦姐姐。我看你现在就是一脸的闺怨啊。我回来了,再不让你一人儿孤单。”他纵然一身黑衣,可是说话还是不正经。 “我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心瞳转头笑着望竹锦。 “哦?”竹锦做惊喜状,“干嘛用的?” “你来了泰国这么些日子也没好好逛逛,我陪你咯。”心瞳笑起来握住竹锦的手,“当然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也不耽误你呀。” 竹锦眼睛里都冒出火花来了,“一个星期,一直在一起?” 心瞳笑起来,“拿出度蜜月的劲头来吧兄弟。”说罢起身,伸手将竹锦从地上扯起来,站在大榕树下踮起脚尖来吻他。 这样美的校园,她一直希望能在这里亲吻他。可是以前的想象里总归要在夜色里,躲过众人的目光;可是此时她变卦了,她就想这样不顾一切地,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吻他。 竹锦竟然难得地忸怩起来,“朱拉大学还有佛学院的,我刚刚一路走来也看见了好几个和尚。姐姐咱们俩这样,得不得让和尚们晚上睡不着觉了?” 心瞳笑着抱紧了竹锦,在他唇上又响亮地啄了一记,“要不怎么有‘僧敲月下门’呢。你猜,他用什么敲的?” “哈……”竹锦大笑开,反手也抱紧心瞳,“姐姐,你真坏!” “坏得,让我稀罕死啦!” . 私家海滩。吉蒂雅含笑望檀云走进来,静静受了檀云的礼。 “玉香,你今儿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吉蒂雅对于檀云的拜见,一点都不惊讶。 檀云垂手而立,“多谢夫人宽容大量,明明已经窥破我的身份,却从未点破,更从未限制我的自由。”檀云语气低微,却随即一转,“可是其实如果夫人心中有不满,直接对我说就是了;又何必用我弟弟的性命来点醒我?” 吉蒂雅微微一笑,“你我都是女人,女人自然最懂女人。三公子不仅仅是你的弟弟,情分上更像是你半个儿子。所以我知道,用三公子的安危来点醒你,比威胁到你自己的性命更管用。” 檀云闭了闭眼睛。姜果然是老的辣,吉蒂雅这一招果然让她心颤。她自己死活都没关系,可是她不可以让三儿出事。 “夫人,我今天来就是任凭夫人处置,是死是活,我段檀云没有一句怨言。只要夫人不再伤害我弟弟。” “我不要你死。”吉蒂雅摇头,“死人有什么用?再说,我还不想因为你的死而直接得罪中国警方,以及你们段家。”吉蒂雅转了手指,看自己那个纯金镶嵌宝石的指套,“我要你活着。只有活人才有用处。” “夫人您说。”段檀云知道这一番交谈里,她已经失去了交换的筹码,索性就都听对方的,只要弟弟安全。 “檀云,作为母亲,天下女人都希望给自己的儿子铺排一个无虞的前程。可是此时,傣帮却是我的心腹大患。” 檀云面上变色,“夫人您的意思是……” “帮我毁了傣帮。檀云,我知道你有这样的力量。无论是你个人的力量,还是要借助中国警方,或者是动用你们段家的势力……不管你会怎么做,总之,替我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别忘了,这也是让冽尘未来坐稳这个位子。檀云,我相信,这也是你的心愿吧?” “从来金三角各个帮派的首领,都是看似风光,却个个都是短命鬼。不是被政府和警方围剿,就是死于帮派火并。檀云,我们两个女人理应携起手来,帮冽尘摆平未来路上的荆棘。你说,对么?” . “袁媛她们跟我要poy的签名呢,我还没弄到。今晚我一定要排到,然后你帮我给袁媛她们带回去。” tiffany大剧院里人山人海,演出还没开始,台边已经聚集大批人,都举着本子甚至是衬衫要求号称最美人妖皇后的poy给签名。心瞳扯着竹锦想去找座位。竹锦则向工作人员眨了下眼睛,工作人员过来含笑请二人进入贵宾包厢。 心瞳惊讶望竹锦,那一身正装的家伙坐在红丝绒的华座上,仿佛天生的王者,气场那么搭调。 心瞳就也笑了。都忘了这烧包的家伙怎么可能屈就普通的座位,只要他手里的钱够,他就一定会要最好的享受。 “其实我也喜欢坐包厢里看戏。你提前告诉我,我也不会拦着,干嘛弄这样神秘兮兮?”心瞳扔了一粒槟榔去砸他。一看他假门假事儿的样儿,她就想各种揉掐他。 “女士,今天是你我第一次相约看演出啊,岂能不正式些?”某人还特意伸了伸脖子,优雅得跟黑天鹅似的。就是手不老实,从同样铺了红丝绒的桌子底下直接伸过来,放在她大.腿上。 “喂!”女士不淡定了。 “这是包厢。就咱们两个人。就算我直接从桌子顶上伸手过来,也没人看见。”舞台下的灯光暗下来,舞台上的灯光幽幽地映上他的脸,照亮他每一根线条上都漾开的华贵。华贵的无赖。英雄不问出处,名门一样出流.氓。 “其实如果你想要poy的签名,你可以跟冽尘要啊。江公子大张旗鼓给poy送花篮已经很久了,要几个签名肯定是小意思。”竹锦小白牙上闪着幽光,“怎么今晚却特意拉着我一起来?” 心瞳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有点脸红。 他的目光始终锁着她的面容,“是不是心里已经知道了我比江冽尘更好了?那我给你个机会,说爱我吧。” 198、决不后悔我爱你(亲们,除夕快乐!) “竹锦你说,人这辈子的爱情会有多长久?你看电视上有那么多金婚的老夫老妻,可是也有大把闪婚闪离的;更让人寒心的是开始还相亲相爱说这世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没隔几年就人脑袋打成猪脑袋,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踩的……” 心瞳说着垂下头去,“当然还有我爸妈这样的……妈不说一句话就离开,再也不回来。” “就算爸不说,我也知道爸一直都在思念妈,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女人,他把全部的心力都给了我和他的事业,却再也没有属于个人的爱情;爸临去的那段时间,他的眼睛始终望着窗外的凤尾竹,竹叶沙沙、竹影窈窕,我想他一定是希望能看见妈……” “那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找到妈,然后押着妈到爸的眼前来。不管他们之间曾经怎么爱过怨过,至少要让爸别带着遗憾离去……” 竹锦难过,抓紧心瞳的手。 “爱有多长久?究竟是一生,还是一秒钟?所以你说给我机会说爱,可是就算说了,究竟是代表这一生,还是仅仅能代表这一秒?”心瞳转头来望竹锦。舞台上华丽的灯光像是阳光里的微尘,漫上来,照亮心瞳的眼睛,“所以我不说。” “嘁……”竹锦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心瞳鼻尖,“未来有多远?我不知道。2012都快来了,说不定哪天早晨睁开眼睛就已经世界沉没。但是我知道未来是由‘现在’变成的,永恒是由一秒一秒的时间累积起来的。就算此时说一声爱,不能代表一生永恒,而仅仅能代表眼前这一秒那我也愿意说,我爱你。” “就算这一秒钟说过,下一秒钟就会失去你,但是我也不后悔这一秒钟的表白。因为如果下一秒钟失去了你,我才更会遗憾,在前一秒钟还来得及的时候,我没能说出我爱你。” “谁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谁都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所以我们都没能力准确无误地预测未来。就算有的爱情注定要变成怨恨,就算有时候拥有就意味着开始失去可是这都不影响我清楚明白地知道我现在的心。瞳,我爱你。” “不管将来有没有几年之痒,也不管将来到你变成老太婆那天拉着你的手的是不是我这个老头儿,可是我要你清清楚楚地记着:今天,此地,我心无旁骛,绝无犹豫地说过,我爱你。” . 舞台上大红天鹅绒的幕布关了又开,又一幕精彩歌舞上演。方才是群体歌舞,此时是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妖独自走出,用高亢清丽的嗓音,独自唱起一首歌。听不懂那歌词是什么,但是却能从那歌者的神态上看懂似乎是唱着有关爱情,有关想念。 歌声空灵飘渺,宛转悠扬。纵然听不懂歌词是什么,可是闻者却都被打动。那种分离之后的渴望与思念,便与拥有时的不知珍惜形成巨大的反差。与其失去后这样杜鹃啼血,何必不在拥有时握紧手指? “嘁。”心瞳破涕而笑,反转了手腕主动反握住竹锦,“谢谢你。” “哼。”竹锦撅嘴,“你还不说。” 心瞳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我看见poy退场了,我得去要poy的签名了。” . 沿着楼梯一路走下去,心瞳的心疼得仿佛针刺。 不是她不想说爱他,是她不能说。 poy正站在后台化妆间门口给游客签名,遥遥看见心瞳,那笑容酷似韩国女星金泰熙的人妖美女嫣然一笑,“姐姐,你来。” 心瞳被poy的助手单独引进化妆间里去,心瞳有点小小的紧张,没想到自己能单独面对这位著名的人妖皇后。poy微笑,“听说你是认识冽尘的?” 原来是这样。 心瞳一笑,“故人。” “既然如此,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请你直言。” . 心瞳捧着一大堆poy的签名,开心地走出化妆室。本以为要排很久的队才能得到签名,没想到机缘巧合这样快就搞定。poy还都极给面子地在每个签名前都写上了那些馈赠者的名字,相信袁媛她们拿到签名后一定都高兴死。心瞳抱着签名站在后台的过道里,脑海中想象着袁媛她们乐得找不着北的死相,她忍不住笑起来,眼角却悄然湿润。 真的好想念她们,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于生命行程里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本想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却也还是收获了姐妹之间真挚的感情。这份感情会让她一生珍藏。 当然,生命里最无法预料的那个邂逅是竹锦。那个清高又毒舌的家伙,谁能想到就这么死皮赖脸地硬生生烙印成了她心头永远无法抹除的一枚朱砂痣。 此刻的他,定然还跟怨妇似的坐在包厢里,手指头绕着桌上绒布的长穗子,嘟着嘴恨着她不肯说爱他吧?想象他的模样,她心疼,却还是忍不住嘴角挑起,轻轻笑开。 想起他,总是若苦若甜。 身边有人妖穿了羽毛装从后台走向前台。那羽毛轻盈地在通道里的光线里轻轻颤动而过,心瞳心中一动。 . 竹锦等了半晌还没见心瞳回来,哪儿有心去看舞台上的歌舞表演?索性下楼奔后台来寻找心瞳。 满后台都是行色匆匆更换衣裳候场的人妖,竹锦行走在一片丰.乳肥臀里,虽然眼睛吃够了冰淇淋,可是心里总是怪怪的。毕竟这些丰.乳肥臀的主人都是人妖。 正迷惑着,找不见心瞳,忽然旁边一间化妆室的门一开,有人伸手一把将竹锦给扯进去! 化妆室不大,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妖表演服装,显然是作为服装间来使用的。竹锦定睛看面前的人,有点愣神儿。 眼前的人做典型的人妖打扮,穿妖娆的羽毛装,面上戴着华丽的金色面具。竹锦命令自己不许乱看,可是房间狭仄,周遭又乏善可陈,竹锦的眼睛就自动自发地总往人妖的身上溜…… 这人妖也美得太不像话。她穿羽毛装,周身上下却只有三点被堪堪遮掩着。可是那遮掩却是欲盖弥彰。她全身都没有布料的遮盖,可是她站在幽幽的光里,周身的皮肤柔滑、紧致,散发出宛如丝缎一般的光泽,整个人非但没有一丝尴尬,反倒像是身披着一袭华贵的丝袍。 那皮肤细腻如凝脂,却又闪烁着野性的蜜色光泽,惹得人只想伸手去触摸。竹锦都能想象到,他的手沿着她蜜色的皮肤,滑过她身上每一寸妖娆曲线时候,那指尖上的曼妙感觉。像是丝缎绕指,又像指尖染蜜,湿润、柔腻、光滑、弹性…… 单是搂在怀里,这样的身子已经只需轻轻贴着他滑动,他便已经可以达到亢奋的高.潮……更别说,还有其它。 . “宝贝儿,做生意么?”竹锦按捺不住,一把扯住人妖身上连接胸衣与短裙之间的金属环,“多少钱亲吻?多少钱抚.摸?多少钱给我全部?” 那人妖隔着面具微笑,用粗哑的声音回答竹锦的问题。 “好,成交。”竹锦手指收紧,根本就不容人妖退远,直接手指勾开人妖胸上的遮盖她那活泼的樱桃欢快地弹跳而出,粉红地衬在凝脂一般的柔软上,那样调皮而又挑豆。竹锦沙哑嘶吼,“小淘气,过来……” 他张口含住那颗红珠,另只手急切地去释放另一颗。他的舌尖撩.拨卷缠着一颗,而手指则捻弄揉挤着另一颗;他的贪婪于此时暴露无遗,这边还没吮够,便急切去换另一边,到最后干脆双手将两边玉.乳推挤到一起,将两颗红珠相对,全都含入他的唇中…… 人妖颤抖轻吟,身子已如风中的凤尾竹,竹叶沙沙,身子曼妙摇曳。那天然的节奏,一如他在她身上驰骋! “坏蛋……”竹锦几乎无法按捺,只能腾出一只手来,从她短裙小裤的边缘直溜进去……那人妖却娇喘着按住他的手指,用粗哑的嗓音低喃,“如果你摸到的不是个女人,却是个男人,你可怎么办?所以,不许乱摸哟……” “是么?”竹锦沙哑地笑,却咬牙托住她的臀.瓣,“就算我摸到的是男人,我也要定你了!”竹锦情急,哪里还顾得上那人妖的抗拒,手指狠狠扯开人妖的蕾丝小裤,手指直捣桃源! 却在手指碰触到的刹那,竹锦却面色猛地苍白,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他他,他摸到的真的是,是是是,是凸不是凹!…… . 竹锦一慌,人妖终于抢回了主动权,粗哑的嗓音柔曼轻喃,“哥哥,知道我是男是女了吧?是你说的,无论我是男是女,你都要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在上面,还是你在上面?” 人妖的妖冶红唇在面具之下笑着,她的手指便游走上竹锦的胸膛。她的唇湿润地落在他耳后轻吻,如沾了雨露的蝶翼,轻妙辗转。 “我……,你……”竹锦颤抖,仿佛极大犹豫。 “还敢要我么?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模样……”她的手指滑上他的腰,指尖儿黏着他紧致的腰线慢慢下滑……“其实我,根本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 “要你!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竹锦兽般嘶吼,猛地将她身子翻转,托住她的小蛮腰,将她的翘.臀撑起! ----------- 199、专属味道(姐妹们,给大家拜年啦!)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蛮呀?”那人妖激烈起来,拼力扭着小腰,背对着竹锦抗拒,“你说的要做生意的,得你情我愿啊!我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霸王硬上弓啊?” 竹锦咬牙托紧她的小腰,“你自找的!你穿成这个样子,还敢中途喊停?” “满场的人妖都是这样的装束,又有什么区别?我这样穿又有什么奇怪?” “别人穿什么,我看不见;就算她们光着在我眼前走,我看着就像是一串串的器官、组织走在我眼前罢了,求我看,我都不稀罕看!”竹锦将她的翘.臀抵紧自己的昂扬,“可是你却不同!你这样穿,我要是还能放过你,我干脆当太监算了!” “为什么就一定是我?”那人妖挣扎无用,终于软化下来,背着身子喘息,身子已经柔软如绵。 “就是你。”竹锦喘息轻叹,将人妖按在化妆台上,从后方急切却温柔地冲进她的身子……“就算你戴上面具,就算你将自己伪装成人妖,甚至还在前头弄那么个东西,我也知道是你,我也只要你……” 人妖趴倒在化妆台上,抬头就能看见化妆镜子里的倒影,看见竹锦抱着她的腰用力冲刺的同时,他面上的那一抹梦幻般的温柔,温柔里似乎还刻着一丝疼痛,无法忽视的是他那一刻的专注与认真。 “混蛋,你怎么这么快就认出我来?”心瞳听见他说她在前面“弄那么个东西”,囧得向后伸脚去踹他,“故意装人妖来逗你玩儿,你怎么那么不配合呀?” “坏蛋!”竹锦狠狠攻入,“还逗我玩儿?你分明就是想试验,看我能不能认出你来。你以为你扮成人妖,甚至扮成还有那话儿的人妖,我就认不出你来?如果这么一点伪装,我就被吓跑了,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爱你!” 他的攻击节奏过于激越,他说的话更是直直刺在她心上。本来安好地含在眼中的泪,终于被身子的摇曳给甩落出来,悄然落上她的手背。 她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是正如他所说,她何尝没有一点点试探之心?如果她不再是她,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他还会不会如他曾经所说的那样,爱她?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痦子和胎记?我连说话的声音都模仿了人妖的粗哑。” “嘁,笨蛋。”竹锦笑起来,“亏你还跟我一同是药理学的最高分。忘了咱们bt的药理学老师是用什么来测验咱们的?他拿一式一样的瓷瓶装了药粉让我们闻,看不见药材形状和颜色,只能凭鼻子。几十种药材我一样一样地全都能辨识出来,我又岂能笨到连你的气息都闻不出来?” “就算你还故意向身上喷了香水,也有化妆品的气息遮掩,但是人体本身的体味是不会改变的。你的体味更是我深深镂刻在灵魂深处的,我怎么会忘!套句民间的话:就算你化成了灰,我都会认出你。更何况这么一点点身份的伪装!” 竹锦嘶吼着,身子越发激烈。激动深处,竹锦一把扯住心瞳长发,让她仰头,注视那面环绕着灯泡的化妆镜。纵然她是背对着他,可是两人也都能借助这面镜子看见彼此的目光,“你只是你。不管你的身份会怎样变化,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你听见了么?” 心瞳庆幸自己此时面上戴着金色的面具,所以即便她已经在流泪,可是透过那面镜子看到的依旧是麻木而又冷漠的面具,戴着疏离的笑。 她的用意被他猜到,他的话她也全都听懂……可是就算不会因为身份而认不出彼此,却会不会就算认出了,却会故意装作不相识? “我已经向朱拉大学提出交涉申请,我要他们同意提前结束你的交流生计划。瞳,跟我回国。”竹锦托高心瞳的臀,残忍地放缓了速度,在心瞳马上就要到达巅峰的刹那,却生生缓下节奏来。 他在故意折磨她,他在跟她交换,他在强迫她答应。 “该死的,别停!”心瞳几乎哭起来,主动摇动腰.肢,渴望地迎接他,想要让他更激烈的给予。 “那就,答应我。”竹锦鬓角也早已汗落如珠。这样的亲密之中,折磨从来都不是单向的,而是两人都体尝着这种宛如生死之间的挣扎,“答应我,我就给你全部!我们回国去,忘了这一切,还好好当我们的大学生。我们还有大把的日子,我会给你全部的爱,全部!” “段竹锦,你混蛋!”心瞳渴望到大哭,可是他竟然就是不肯给她!是的,他说的没错,他们还有大把的未来……未来,究竟是“还未到来”,还是“永远都不会来”? “瞳,答应我……”竹锦目光隔着镜子凝着心瞳,眼神里已经印满疼痛,“答应我。求你!” “未来……”心瞳凝望镜子。看见两人这样的结合在一起的身姿,心中有羞涩,却更多的是,看见他目光时,心底翻涌而起的疼痛。她垂下眼帘去,用力向后翘高自己的身子,“我答应你。未来,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真的?”竹锦一把扯掉心瞳面上的面具,隔着镜子看她雨打梨花一般的面颊,娇羞又惹人爱怜。她面上印满水痕,发丝凌乱,却已经分辨不清,究竟那水痕是汗水,还是泪水…… “我答应你。竹锦,我未来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心瞳身子柔韧后仰,双腿转而主动缠紧竹锦的双腿,催促他深入,“只要你肯信我,我就一定会回来!” . “是么?多谢你poy。”冽尘放下电话就奔出宫殿来。差猜在后头追来,冽尘转头冷冽低吼,“都给我回去!这是我自己的事,一个都不许你们跟着!” 差猜都被吓到,少主虽然性子清冷,却也从未对他表露过这样冷酷的表情。 冽尘眯起眼睛来望身边所有侍卫,“就算夫人问起,也都不许多嘴!我不管你们是谁,就算你们是我母亲亲自派到我身边来的,我也绝不留情!” 冽尘走进tiffiny大剧院后台的夹道,将身影隐藏在转角的暗影里,看似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方才他接到poy的电话,提到心瞳。poy久受冽尘的恩,所以特地跟冽尘说帮了心瞳的忙,这本是个示好的举动,却让冽尘整颗心都抽紧。 冽尘一路走来,无声走过每间化妆室门口,自然也没有错过心瞳跟竹锦正置身的那一间。里头传出的声音让冽尘登时石化…… 可是他还是在那门口站住,谨慎将那房门关严,锁紧。纵然他已经于那一刻心碎至死,可是他总不能让旁人夺门而入,惊吓了他的妞。 隐身在转角的暗影里,时光仿佛寸寸剥离。冽尘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指,听着自己的心从破碎流血,直到麻木、冷硬。 冷静如冽尘,每在一地、每做一事、每说一言,都会谨慎地暗算时间,可是今天却死活无法算清楚时间。觉得仿佛过了几个小时,却抬起腕表一看,不过才过了一分钟。 . 终于,化妆室的门打开,竹锦牵着心瞳的手走出。心瞳脸颊娇红、发丝微乱,眸光俯仰之间都是说不尽的妩媚。再看竹锦,本就天生华贵的少年,此时仿佛周身都有光芒闪耀。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明白到了光芒闪耀的程度。 “姐姐,那根香蕉呢?”竹锦全副的心神还都在心瞳身上,伸手帮她拢了拢鬓边散了的发,笑嘻嘻问。 “你!”心瞳又羞又恼地跺脚,“都说了不许你再提!” “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某人做忸怩状,“是人家刚刚消耗过大,需要体力补充了嘛。香蕉正好,软乎、热量又高。姐姐发发慈悲,赐了给我吧,让我把它吃了吧。” “还说!”心瞳羞得扬手要打竹锦,小手却被竹锦给捉住,顺着凑上唇去吻…… 冽尘闭紧眼睛,只觉心在下坠,一直坠到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 心瞳本是要打竹锦,却被他扯住小手吻上,竹锦的唇还在她手腕上,心瞳猛地转头看见了转角暗影里无声而立的冽尘。 “冽尘?!”心瞳怔住。 竹锦却丝毫未有惊乱,他慵懒回身,吊儿郎当瞄着冽尘,“谢谢帮我锁门。江兄,你是君子,我只能当小人。希望你能如方才锁门一般,成全我跟心瞳。我段竹锦愿意为此发誓,今生今世定会倾心尽力帮你。” 冽尘一身白衣从暗影里缓缓走出来,“段三公子,你在与我做交换么?” ------------ 200、白龙马的爱情 “冽尘!”心瞳大惊,连忙扯住竹锦的手,跨前一步面向冽尘,“冽尘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口无遮拦惯了。”然后回头,心瞳狠狠掐紧竹锦的手,“你别胡说八道!” “妞,你没注意你自己此时的身姿。”冽尘惨然一笑,垂首黯然去望自己的脚尖,继而转身去望身后长廊里,狭长的幽暗里披满的金色光晕,“方才你看似在呵斥段竹锦,可是你将段竹锦下意识护在身后;你面对着我,上身前倾,脚尖向我,这是防备和攻击的姿势妞,在我与他之间,你护着的那个人是他,而将防卫和攻击的姿势朝向了我。” “冽尘……”心瞳难过地闭上眼睛。方才刹那,她根本来不及细想,一切都是本.能,“在泰国,你是沙琨集团的继承人,你手握连王室和政府都不敢小觑的势力;可是他,只有一个人。冽尘,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别跟他计较。” “江兄,每个人本.能的行为和动作,无人比你这位心理学医生看得更清。”心瞳背后,竹锦难得地一敛笑谑,正色望冽尘,“以你与心瞳青梅竹马的经历,你就更应该明白心瞳的心。江兄,我知道你这样的君子从来看不上我这样的小人,我也明白你从来就不放心将心瞳托付给我只是,心瞳的心已经很清楚,江兄你可以继续质疑我,但是不要再为难心瞳。” “她已经选择了我。江兄,我知你看得见。” “是么?”冽尘站在长廊里的幽暗和光雾里,凉凉地笑。他果然人如其名,此时看去就仿佛冬日早晨弥散在江面上的水雾,冰冷潮湿、看似绵软却实则裹挟着凛冽的力量,“段三公子你说的没错,我江冽尘这一生就算也看重名利,在乎得失,但是一切却都不能跟妞相比。” 冽尘的目光穿过幽暗缓缓飘落,静静停留在心瞳面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我又岂会,让她为难?我自然有万全的法子保护她。” 竹锦无声笑开,目光径直越过心瞳的肩头,只望着冽尘的眼睛。冽尘明明拒绝了他的话,可是竹锦却没恼,反倒静静说了一声,“那就好。” 周遭偶有上下台的人妖从三人身畔急急走过,脚步踏在古老的地板上,弹起一片微尘。那微尘随着衣袂飘转起的风,飞腾起来,辗转融入了夹道的灯光里,化作一片迷蒙的雾。 . 心瞳抬头慌乱地望向冽尘,再转头回望竹锦,“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方才竹锦在跟冽尘做交换,可是冽尘并未给出答案。可是方才他们两个之间这几句看似与方才交换无关的交谈,却让心瞳直觉地胆战心惊。 她只觉他们两人还是在说刚刚那个关于交换的话题,可是却都在她面前隐晦了;他们两人已是心照不宣,可是她却压根儿就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心瞳自信自己也是女孩子里聪明的,可是在冽尘和竹锦这两个天纵男子面前,她只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笨! “没事啊。”竹锦笑得依旧那么没心没肺,握着心瞳的手,径直向外走。路过冽尘身边的时候,竹锦转头涎着脸一笑,“江兄身上用了什么香水?啧,这香气让我不由得想起那首歌《香水有毒》。江兄,香水虽好,用久了却可能麻痹自己哟。” 冽尘面上一寒,“妞,我跟段三公子单独说两句话。” 心瞳迟疑,转头望竹锦。竹锦吊儿郎当地耸肩,垂头在心瞳耳畔,“想想待会儿去哪儿吃饭。我饿死了。乖乖等我,很快就来。” . “你跟冽尘,到底谈了什么?”临水竹楼,心瞳跟竹锦相对而坐,心瞳无心饮食,只问竹锦。 竹锦和冽尘刻意想要避开她来说话,她岂能不担心他们在说什么? “没事啊。”店主端上一盘菜,竹锦闻着味儿,眼珠子都落在那碗里头,仿佛他方才跟冽尘说的事儿一点都不重要,至少比不上店主端出来的那盘菜重要。 “段竹锦!”心瞳怒了,伸拳头敲在桌面上,“你甭跟我打马虎眼!就算你们俩故意瞒着我,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听出点门道来!你跟冽尘说‘香水有毒’,你说的是他当初在网上开的那个店,你们聊的肯定是有关新型毒品!” 竹锦眼珠子终于从菜盘子上转回来放在心瞳面上,他乐,狭长的眼睛周围挤出来一堆鱼尾纹,“姐姐,我后悔当初告诉你这档子事儿了。这么样儿就让你猜着了,我真没成就感。” 店主将菜盘子放下,双手合十说今天的菜已经上齐,请两位尽情享用。竹锦回礼,却已经猴急地将勺子伸进菜盘去,伸手舀了一勺子菜出来就想伸到嘴里去。 心瞳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他的手,将手边一瓶“酱油”淋了些进去,“私家建议:配着白酱油吃,才更好吃。” 方才还兴致勃勃的竹锦,被心瞳这一拦,才看清了勺子里头的菜撇开那些红的绿的搭配的配菜,他终于看清了那一颗一颗的东西是什么,那分明是一颗一颗已经有了形状的蚂蚁幼虫! 视觉的刺激还不是全部,鼻子里头更是钻进臭鱼烂虾味儿。竹锦一捂鼻子,“妈呀,这是什么呀?” 心瞳抿嘴笑开,“还记着在齐家过年的时候,齐伯父讲过的那个故事么?他当年在西双版纳吃过齐伯母的一道菜……” “记得!”竹锦指着盘子,“难道这就是蚂蚁蛋?!” 心瞳笑着点头,“蚂蚁蛋可是我们傣家食物里,十大不能错过的食物之首呀!” “这白酱油是什么?”竹锦的鼻子本就比一般人更灵些,所以那臭鱼烂虾的味道对他造成的杀伤力就更大。 “鱼露。”心瞳眨着眼睛,满眼的无辜,“就是你鼻子里闻到的那些气味的东西做成的。” 竹锦捧着肚子捂着嘴,外加皱着眉头,“姐姐你故意的吧?” 心瞳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你说过,冽尘特地从你这买了些你配制的精神药品走……竹锦,你跟冽尘是要用这个配方做交换,来交换我么?” 竹锦却专心致志拎起勺子来舀起鱼露拌着的蚂蚁幼虫来吃,吃的状态简直是痛苦万状,闭着眼睛又捏着鼻子,可是却是不折不扣地将每一口蚂蚁蛋都在嘴里仔仔细细咀嚼了才咽下去,绝对没有硬吞的应景儿。 “你做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春.药啊。”竹锦吃得呲牙咧嘴,却还对心瞳挤眉弄眼地乐。 “你吃不惯就别吃了。”心瞳看不了竹锦那痛苦样儿了,将盘子拖过来。 “不,我吃。”竹锦跟小狗护食似的护住盘子,“这是我的,别抢!” “干嘛?” “当年齐婶婶用一道蚂蚁蛋来考验齐叔嘛,考验合格了,齐婶婶这位傣家的公主才肯下嫁给齐叔。如今这道考题摆到了我眼前,为了赢得美人心,就算是巨毒孔雀胆,我也得吃光!” “……傻瓜。”心瞳咬住唇,整颗心都软下来,“齐伯母是高贵的公主嘛,所以她怎么考验齐伯父都不算过分。” “你就是我的公主。”竹锦长眸专注,握住心瞳的手,“当初在云南我就说过,你竟然都忘了。我再说一遍:姐姐,你就是我的公主!” “嘁……”心瞳红了脸笑起来,别开头去看竹楼下的粼粼流水。那水光仿佛倒映进她眼底,有水光闪烁而起,“公主又有什么幸福?古代的公主都被父兄作为政治筹码,去番邦和亲,或者嫁给权臣的子弟,几个真的因为这个身份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快乐?” “你会。”竹锦终于吃光了盘子里的蚂蚁蛋,嘴角还挂着一块柠檬皮,却正色望心瞳,“你比她们都幸运。因为你遇见的人,是我。” “骑白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还有可能是驸马。” . “嘁……”心瞳彻底被竹锦最后那句话给逗笑,伸手扯掉了竹锦嘴角的那块柠檬皮,“我算明白为什么《西游记》里头那些公主和女王们都不嫁人,就眼巴巴等着人家唐僧来呢。原来信号不在马背上的人,而在那匹白龙马。” “你说我就纳闷儿了,那小白龙也是西游世界里天上地下混一块都能排到前几名的大帅哥吧,他怎么不现身出来帮御弟哥哥阻挡一阵?说不定那些公主和女王见了小白龙这个更帅的,扭头就放过唐僧了呢,又何苦孙悟空他们三个冒死相护?”心瞳故意说轻松的话题。 “因为小白龙已经永远失去了他爱的女子,所以他甘愿只做一匹马,而放弃他为人的尊贵和英俊。”竹锦定定望着心瞳,“就算他那个新娘背叛了他,可是他心中唯一爱的,仍旧是那个女人。”竹锦的眸光幽深如子夜。 ----------- 201、如血残阳 金三角,傣帮地盘。 残阳如血,映红天边。大地早已被黑蓝色的夜色所笼罩,可是天边那一缕如血的残阳还迟迟不肯退去。拉翁烦躁地又朝那匹一直跟他作对的纯种马“催眠”抽了一鞭子,这才转头朝竹楼走去,背后是“催眠”在马厩里惊跳和嘶鸣的声音。 “又怎么了?有什么总跟一匹马过不去的?”诺帮坐在竹楼上看天边的残阳如血,手里捏着一杯酒,望气急败坏上楼来的拉翁,“那么一匹金贵的马,你倒是一天到晚抽它。” “‘催眠’已经是驯服了的,可是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催眠’好像故态复萌,又跟我对着干!”拉翁烦躁地坐下,“我心里有点堵得慌,想骑着它出去兜兜风,结果它死活就是不肯跑!马是用来骑的,如果它不肯跑,我岂能还不抽它!” 诺帮听了也皱眉,抬手点指西方天边那一抹如血的残阳,“那阳光也有点异常。往天这个时候,太阳早就落没了,可是今天它竟然还在那。”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忽然有身穿绿色军装的士兵挎着枪跑过来,疾声禀报,“二、二门已经被攻破!” “什么!”诺帮一把甩了酒杯,拉翁也一把抽出腰间配枪,“来的是谁?” 罂粟播种进了地里,金三角各派武装势力之间新一轮的火并就也随之开始。面对金三角日益减少的罂粟种植面积,仅剩的罂粟就自然成为各派武装势力誓死争夺的财源。 傣帮的地盘如同古老的山寨,自成一统,从外到内共有五道防线。多年来经历过多次火并,傣帮虽然加强防备,但是对敌人的来犯已经并不惊慌;可是这一次比较奇特,对方竟然能轻易连破两道门! “这一次,我们没看出是谁……”那士兵面色苍白,显然是带着惧色。 . “不知道是谁!”拉翁急了,走上前一把抓住那士兵的衣领子,“金三角现在一共还有几派人马,你们谁没见过?竟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二当家的,小的该死!可是,来人没有正面攻击,他们都是从山壁上摸过来的,个个脸上都有伪装,实在是看不出来是哪派的人!” “从山壁上摸过来的?”诺帮也是变色。傣帮的山寨都是依山建立,依靠着的山壁都是悬崖峭壁,怎么能有人从山壁上摸过来! “是!”那士兵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怖记忆里,“大当家、二当家的,小的斗胆猜一句,他们的手段像是经过特种训练的!” 金三角成为世界泰国、老挝、缅甸三国交界之地的毒品毒瘤,三国政府都曾下决心清剿。国际刑警组织也给予三国以训练、装备、情报等方面的帮助,所以傣帮也曾经历过数次高规格的清剿,但是傣帮所选择的地盘一直是山高林深之处,所以那些次高规格的围剿都没能损伤到傣帮的实力。数次交手之后,对于经过特种训练的对手,傣帮也早已处之泰然。 “经过特种训练的?”拉翁皱眉,“却没听说泰国、老挝和缅甸三国有任何的大动作啊!如果真的是特种兵,他们来自哪里?” 诺帮垂下头去,沉吟了数秒,“会不会是沙琨的人?” 当年的沙琨称霸金三角多年,公然以武装与三国政府对抗,无人能管。可是后来沙琨却奇异地向泰国政府投降,有人说他老了,再没有当年勇气;可是消息灵通的人却知道,实则沙琨是在金三角的各派火并当中,被傣帮给逼得走投无路,所以才不得不向泰国政府投降。 沙琨的颅骨里甚至还留着一颗傣帮给他的子弹。因为位置太过特殊,纵然沙琨后来遍请国际专家却没人敢给他将子弹取出来。老时,那颗子弹压迫沙琨神经,让沙琨最后几年的生命都是在疼痛和癫痫中度过。 沙琨集团与傣帮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诺帮此时首先想到了沙琨集团。 “不会吧?”拉翁须发皆张,“如果真的是沙琨那边的人,那殿下怎么可能一点信儿都不报出来!” “难道,江冽尘真的是假的?”拉翁咬牙,“他是沙琨的外孙,如果他真的是假冒殿下,那我将来一定头一个杀了他!” “……别乱来。”诺帮在灯光暗影里转头,他的神情全被隐藏进幽暗里去,“那个人说过,江冽尘可信。否则我当初不会让你去曼谷见他。” “那个人说江冽尘可信?”拉翁扯着头发蹲下来,“真他妈烦死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竟然还没分清哪个才是真的殿下!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就算不相信江冽尘和段竹锦,就算也不相信咱们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可是总该相信那个人。”诺帮冷冷站直了身子,转头再去望天边那一抹如血的残阳,“加大火力,将他们迫往鳄鱼潭。我倒要看看,是经过特种训练的骨头硬,还是鳄鱼的牙齿硬!” . 心瞳跟竹锦正在河边竹楼上品尝美食的时候,冽尘却火速赶向母亲的海滩别墅。就在他与段竹锦避开心瞳而单独交谈的时候,手下电话来报,说金三角出事,傣帮遇袭。傣帮紧接着就实施了报复,将沙琨集团的一块罂粟地全都烧毁! “妈妈,傣帮的事,是我们的人做的么?”冽尘冲进别墅,却见母亲宁静拜伏在佛像前,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听见儿子疾声,吉蒂雅不慌不忙上完了香这才起身,“你外公威名犹在,可是他手下的势力早已十损七八。就算我有心替你外公报仇,可是却也不舍得轻易动用这仅存的力量。金三角的形势如斯诡谲,冽尘你以为妈妈会是做事鲁莽之人么?” “可是,那动手的人,是谁?显然傣帮将仇恨记到了我们的头上。” 吉蒂雅冷笑,“是谁想要对傣帮动手,这我不知道。不过如果傣帮因此而欺负到我们头上,那我绝不会坐视不管!当年我们投诚给泰国政府的时候,彼此曾有协议,泰国政府要负责保护我们产业的安全……如果傣帮胆敢不自量力,我会跟泰国政府合作,铲除傣帮!” “妈妈……您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是不是?”冽尘心下一片冰寒,“金三角的武装势力虽多,但是大多还是乌合之众,无法与正规军抗衡。您审时度势,知道外公的残部不足以与此时的傣帮正面较量,所以您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能够让您正大光明地与泰国政府交涉,依靠官方的力量来打击傣帮,是不是?” “冽尘,你果然是妈妈的好儿子。”吉蒂雅走过来,伸手抚摸儿子的鬓角,“妈妈是女人,又只是你外公的私生女,所以自己的力量有限但是妈妈却并不缺少智慧,妈妈明白该如何借重现有的一切,将资源做最优化的组合,来实现最大化的利益。” “那儿子不能不联想,尽管妈妈您说并不知道向傣帮动手的人是谁,可是您其实还是知道的。”冽尘向后退了一步,避过母亲的手。 “傣帮此时声名过盛,早晚会有人来打击他们。妈妈并未骗你,就算不知道这伙人具体是谁,可是我总归能判断出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傣帮的好日子,到头了。” 吉蒂雅说着转眸望向冽尘,“顾还山活着的时候,傣帮总能侥幸逃过围剿,我宁愿相信这是上天在帮他们;可是如今顾还山都死了一年多了,我就不信佛祖还会那么保佑傣帮。” . “怎么了?”从饭店出来,心瞳就一直闷闷不乐。甚至不止是闷闷不乐,而分明是心神不宁。竹锦抑制着打嗝出来的鱼露味儿,耐心地问着、哄着。 “没事。还在想着刚刚冽尘出现的事,也不知道你们两个究竟都说了什么。” “别管了,你现在只要想着我们要赶紧回国就够了。” “竹锦……”心瞳站在当街转过头来,抓住竹锦的手,“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不听!”竹锦如同孩子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回国,回家!” “我只想问你一句!”心瞳急着扯过竹锦的手,“檀云姐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联系到她!” “我姐?”竹锦被心瞳吼得一愣,“你找我姐有事?她在冽尘身边,这你应该知道。” “我是说现在!”心瞳面色已是苍白,“竹锦,拜托你现在联系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竹锦眯起眼睛来,却赶紧摸出电话来拨打,随即面色一变,“无法接通。” 心瞳整个人都垮下来。竹锦惊问,“究竟发生什么事?” 心瞳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方才饭店的老板其实是我爸的线人,他方才告诉我说,傣帮受到不明身份人的攻击!我担心,那是檀云姐!” ---------- 【今天更新到这里,谢谢大家~~~】 202、夜枭行动 傣帮地界分为两大片地域:一片是傣帮人的生活区,其中包括大片的罂粟田,以及罂粟的加工场地。这一片区域重兵把守,纵然是经过特种训练的武装人员都轻易不容易攻入。 另一片地区是海拔较低的热带丛林,林中有泥塘沼泽,是一片天然的屏障。依托天然屏障,这片地域周围的傣帮守兵并不多。在诺帮的指示下,傣帮卫兵重火力压迫得进犯人员只能向那一片林地退去。 林地沼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天险,可是对于经过特种训练的人来说,却并非不可通过。任何针对金三角地域特征的特种训练,都一定会包含丛林和泥沼的训练科目,所以该批人员并没有被那片无人地域吓到,而是依旧步步为营,准备穿越丛林。 夜色里的热带丛林,像是传说中的魔鬼之域。湿热的空气嚣张地扑面而来,就算身上黏腻的汗还可以克服,可是那湿热空气对鼻子造成的窒息感却是难以抵挡。所有人都将面罩拉下来,大口地呼吸。气息不可避免地在林中回荡,其实这已经是特种作战的大忌。 为首一个黑衣人端住手上的乌兹冲锋枪,向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注意调整呼吸,不要暴露置身位置;并且要求大家散开,尽量减少集体暴露的可能性。 黑衣人们无声地在黑暗的林地里散开,像是散落在林中的一滴滴浓墨。 傣帮的追兵没有跟着进入丛林来,让一众黑衣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得到了休息,重新集中精神,等待首领的指令。 林中莫名地起了风,流动的空气给被汗水湿透的身体带来了凉爽,却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黑衣人们庆幸林中湿热空气被吹散,同时却也都本.能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四周。 “啊”突然,一声惨叫打破了林中的宁静! 众人回头去看,只见他们中的一个成员痛苦地跌倒在地,四肢挣扎! . 林中幽暗,众人定了一下神才看清,原来那人身上缠着一条黑色的蛇!那蛇狠狠缠着他的颈子,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中那人的颈侧! 变乱在前,可是毕竟这些人都是经过特种训练的,惊吓在心底,却并不慌乱。靠那被蛇咬到的人最近的一名黑衣人从腰间抽出匕首,上前一步手起刀落,直接将蛇头削掉! 另一人也快步上来,拔掉那人颈子上的毒牙,将一瓶白色的蛇药粉末倒在伤口上。 被咬的人躺在地上几番抽.搐,不过却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虽然无法立时恢复之前的状态,但是至少命保住了。黑衣人都无声望着地上虚弱的同伴,心中有庆幸,却也有惊恐。 这是夜色里的热带丛林,虽然追兵可能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迹,可是对于蛇这种冷血动物来说,单凭着对于他们体温的追踪,就能轻易发现他们、找到他们!此时他们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傣帮的追兵,而是这片热带丛林与丛林里无法预料会出现的致命的动植物! 为首的人站在高处,默默地打出手势,要大家将身上事先准备好的驱蛇药涂抹在身上。人体的热量无法掩藏,他们只能依靠药物的力量来吓退毒蛇。 那躺在地上的伤员绝望地望向首领。他知道,尽管他从蛇口之下逃生,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那么他就没有资格再跟上队伍。他所能做的,就是要靠自己的力量逃回去;如果做不到,就只有死。 那首领走过来,静默地看了伤员几秒钟,无声地比出手势,告诉他“小心珍重。” . 黑衣人队伍无声地消失在丛林里,伤员努力忘却身体的麻痹和伤痛,在泥水里爬行。林子里的风更大了,远处还传来夜枭的凄惨鸣叫,那伤员只觉死亡似乎就在身后,如影随形。 伤员只能拼命向前,几乎慌不择路,可是却没想到险些一头撞到一棵树上! 那伤员低声诅咒了一声,可是随即他心中便惊骇泛开!他方才如果真的是差点撞到一棵树还好,可是他此时才猛地看清,原来那“树干”下头还有被草丛遮掩住的两只脚! “别出声,更别开枪否则,你只有死!”那人蹲下来,手指搭在伤员的颈动脉上,再伸手去翻伤员的眼睛,“这里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能帮你逃出去!要想活下来,就乖乖听我的话!” 伤员已经身处被动,却仍旧毒眼望向那个人,“你,竟然是你!” 那人身穿迷彩服,面上也涂抹着迷彩油,可是那个伤员竟然还是认出来。他笑得森冷,“周心瞳,快来报仇啊,我当初差点杀了你,眼前正是你报仇的好机会!” 来人正是心瞳,而那个倒地的伤员则正是勐腊手下、在泰国浴会所险些下手杀掉心瞳的那个越南男子孟楠。 “不用这样在我面前充英雄!”心瞳毫不留情一记勾拳将孟楠打得仰面栽倒,“杀不杀你,决定权不在你,而在我!我不吝惜多杀你一个人,别以为我是手上没沾过血的小姑娘!” 孟楠也是一凛,“难道,在房间里杀了勐腊将军的,不是江冽尘,而是你?!” “说对了!”心瞳在夜色里无声冷笑,“所以不必再出言相激,你该知道,如果我想杀你,绝对不会手软!” 孟楠抿住唇角。 “我现在不杀你,是为了淡茹。”心瞳冷冷抬眸,“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她那种等着爱人归来的心情。” 孟楠微微一震。他本以为心瞳要说什么她跟淡茹是朋友一类的屁话,如果周心瞳这样说,只能证明她虚伪;可是周心瞳却只说了女人共有的心情。 心瞳说着麻利地伸手掏出匕首,压上孟楠的颈侧。孟楠本.能闪躲,心瞳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他拖回来,“躲?原来你还是怕死!既然你怕死,那就乖乖呆着别动!蛇毒清除得不干净,你们身上的蛇药只治标不治本。” 孟楠粗喘了一口气,咬牙感受心瞳将匕首尖小心地伸进他颈侧的伤口。 “旁边有几种草药,可以当麻药用,但是我不会给你用。”心瞳低声。 “呵,我知道!”孟楠咬牙,“就算你能不杀我,你也得让我遭点罪!” “伤在你颈侧血管上,如果我将麻药用在这里,你的大脑将直接受到麻痹。”心瞳短促解释。 孟楠微微一怔,闭上了嘴,任由心瞳的处理。 “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为首的那个人,是不是江冽尘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字叫玉香的那个?”心瞳给孟楠处理完毕,却没拿开匕首,而是将匕首缓缓切向他的颈子,沉声问,“告诉我了,可能你会一死;可是如果不告诉我,你现在就得死,而且淡茹也会陪葬!” “你好毒!”孟楠负痛大叫。 “最毒不过妇人心。”心瞳缓缓加重手劲,“说!” 孟楠是一个汉子,有越南兵的那种狠绝。可是这世上任何人都有软肋,冽尘教过她,想要征服孟楠这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淡茹。人这一辈子除非真的无情,否则就忍忍都有死穴。 “是!”孟楠嘶吼,“可是你说的却根本不是她的真实身份!他真实的身份,是中国禁毒警察!你杀了勐腊之后,我们都知道江冽尘也不会放过我们这些勐腊将军的手下,就在这个时候她找到我们,跟我们说,她有办法帮我们都活下来,只要我们听她的调遣!否则,勐腊将军跟沙琨和傣帮都有仇,我们只是死路一条!” “金三角毕竟不是中国的国土,所以中国的禁毒警察不方便大规模越界办案,所以她就征召了我们,说让我们戴罪立功!” “她要你们毁了傣帮?”心瞳抬起头,望那片被林梢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夜空,什么都看不见,“我以为,她想要毁掉的,只是沙琨残部。” “她说,对于他们禁毒警察来说,沙琨残部是贩毒集团,可是傣帮一样也是!只要有机会,拔除哪一个都是必须的!” . 夜色里,檀云带领的黑衣人无声在林中穿插。只要能成功穿过这片丛林,就可以直扑傣帮的腹地,可以直接端了傣帮的罂粟加工厂,以及他们研究新型毒品的实验室! 檀云的眼睛在夜色里如星子明亮。当年禁毒英模顾还山就曾独闯金三角,可是却没能毁掉金三角任何一个大的犯罪集团的腹地。今天,她终于也有机会走上顾还山当年的路,而且她有可能比顾还山做到更多。 只有毁了金三角这些犯罪集团,只有毁了金三角的罂粟,这个世界才能真的不再受毒祸糟践! ----------- 203、子胡不来? 再向前就是一片水泊。丛林里光线虽然幽暗,但是水面的反光还是明晃晃地直泻眼底。 檀云和手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不是林外的追兵,不是刚刚扑击而来的毒蛇,而是前面这片水域。 夜晚的水域往往是最可怖的地段,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可能是沼泽,纵然有再好的水性也会被沼泽吸进去;除此之外,水面下更潜藏着各种危险的动物和微生物。这其中最恐怖的就是鳄鱼。 檀云比出手势,要求大家尽量加快动作通过。黑衣人遵令,无声走到水边,准备潜进水中。 檀云深吸了口气,正待第一个下水,可是脚边的土地突然松动起来,她的脚踝被无声攫住! 檀云一惊,挥动枪托就要砸下去,可是脚下那一块移动的泥土突然“长高”起来,一直长到檀云眼前,黑黢黢的,只露出一排白牙。 “姐,是我。”竟是竹锦。 “三儿!”檀云吓得险些晕倒,一把抱住竹锦,也顾不得他一身的泥浆,“怎么是你!” 最初的惊吓过后,檀云皱眉低声喝问,“三儿,你怎么认出是我?”她此来,身份是经过了谨慎伪装的,却没想到被竹锦一下子就给认出来。 “唉。”竹锦叹了口气,“你们身上的驱蛇药都是我当初偷了奶奶的傣家药方,做了给你的,所以就算我认不出你们面上的伪装,可是单凭着你们身上的味儿,我闻着味儿就认出来了!” 夜色里的热带丛林里闷热潮湿,所有的气息都被蒸发起来,蒸腾着奔入鼻息。檀云用那驱蛇药本是想要驱散毒蛇,却没想到反倒把三儿给招来了。对于檀云来说,对付弟弟比对付毒蛇要难:见到毒蛇无非是手起刀落,可是对于弟弟,她左右为难。 “三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竹锦抱着姐姐,轻轻叹了口气,“姐,既然我都能来,就证明你们此次的行动早已经走漏了消息!回去,别再向前!” “你们身在芭堤雅和曼谷,就算得知了消息之后开车过来至少还需要17个小时……”檀云秀眉紧蹙,“难道,是冽尘用直升机送你们过来!” 竹锦点头,“江冽尘也不赞成你这样做!他现在去见他的母亲,姐你赶紧跟我回去!” 檀云抬头,目光越过竹锦的肩头望前方。越过水泊,就能看见丛林外头的傣帮鸦片库房和海洛因的加工场地,以及那神秘的试制新型毒品的实验室。 “三儿,我不能回去。傣帮如今越发坐大,已经俨然成为金三角的老大。他们一月份收割的鸦片就集中堆放在那边的仓库里,他们的海洛因加工场里也存放着大批成品,他们很快就将要把这批毒品运往中国境内,然后经由中国大陆的运输线而贩售到日本和俄罗斯等国!” “傣帮狡猾,多年来我们想尽了办法却从来没能打击到他们的腹地。这次机会难得,一切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如果这次放弃,那么他们一定会更加紧防备,下次再有机会都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之后!” 檀云抬头,目光坚毅落在弟弟面上,“我不会放弃,我要毁了他们的仓库和成品!” “姐!”竹锦急了,扯着檀云的手臂向后拖,“就算你能毁了他们的仓库和成品,那么你想没想过你将如何全身而退!傣帮的人知道你们已经冲进来,他们之所以没追击进丛林里来,是因为他们已经在对岸严阵以待,就等着你们自己去送死!” “我知道。”檀云轻轻笑了下,“做禁毒警察这份工作的,每个人在选择了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一定会遭遇到生命危险,可是却每个人都义无反顾。只要能拔掉傣帮这颗毒瘤,就算有危险,我也义不容辞!” “姐!我今天既然找到你,就绝不会再让你前进一步!”竹锦发了狠,用尽全力向后拖拽檀云。 “三儿,为什么!”檀云用力反击,“就算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三儿你首先是段家的孩子!身为段家人,就要分得清什么是大义!” 檀云在反击的过程里,将手暗自背在身后,向队员发出了无声的指令。 “三儿,姐不想那么去猜测,可是此时却不能不去猜测勐腊的手下向我讲述了顾还山的事情,我不能不怀疑顾还山跟傣帮之间有私下里的联系而心瞳又是你心爱的姑娘,所以三儿你此时拦着我,只是出于私意!” “姐!”竹锦急了,指着背后傣帮的地盘低吼,“现在时机未到。姐你听我说”可是竹锦后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身后已经无声跳起一个黑衣人,一记枪托砸在竹锦后脑上! 竹锦狭长的眸子里还闪烁着殷切,想要急着跟姐姐诉说什么,可是就这样跌倒在地。 檀云站在竹锦身旁,难过地咬紧了嘴唇,低声说,“三儿,姐对不起你。姐必须要去做这件事,不光是为了拔除毒瘤,也是为了你。” 冽尘的母亲吉蒂雅用三儿的性命与她做此交换,就算铲除傣帮本就是檀云的心愿之一,但是正如三儿所说,此时时机并不好;可是她别无选择,就算明知冒险她也要去因为只有她去了,三儿才能安全。 身为禁毒警察,顾全大义的同时,她更要顾全小情。三儿不仅仅是她的弟弟,更是她从小到大一手拉扯起来的孩子啊,她就算断送了自己,也要让他安全回去! 檀云忍住泪,回身嘱咐两个队员留下,将竹锦务必安全送回去;而她自己咬紧牙关,第一个走向水泊。 . 当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绞碎暗夜的宁谧时,心瞳正耗尽全力支撑着孟楠一同向暗道走去。这片丛林,有一条能直接通往外界的暗道。这条暗道可能就连傣帮人都不知道,可是心瞳却知道。 将孟楠安顿在暗道门口,心瞳抬头望着头顶那巨大的螺旋桨声盘旋而去,心中充满荒凉。 不,她并不知道那直升机上拉着谁,在这样幽暗的丛林夜色里她甚至根本看不清那架飞机的形状,可是她却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一朵朵花儿枯萎凋零的声音。仿佛夏日已去,寒秋肃杀而来。 “你还在等谁?”孟楠捂着伤口倚在山壁上,努力对抗着周身的麻痹感。 心瞳抬腕看表,“再等等。” 她跟竹锦约好了在暗道门口会和,可是竹锦竟然还没有来! 远处不断传来水花扑腾声,还有人的惨叫声。心瞳只觉心一点点掉落下去她跟竹锦约好了,让竹锦守在鳄鱼潭边阻截檀云。可是此时既然惨叫声连连,就证明竹锦根本就没能拦住檀云,檀云的人正在强行冲过鳄鱼潭! 随即,丛林彼岸的傣帮腹地响起枪声!心瞳惊跳起来,恨不得目光穿越暗夜丛林,看见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竹锦没能拦住檀云,而枪声意味着檀云的人已经冲进了傣帮的腹地! 事情演化到此已经进入一个死结两方当中必然有一方死亡!可是无论是檀云伤亡,抑或是傣帮伤亡,这都不是心瞳想要看见的! 更重要的是竹锦在哪里!他怎么还不来! 是不是竹锦眼看拦不住自己的姐姐,所以他自己索性跟着檀云冲了过去?或者已经被鳄鱼所伤?3月正是鳄鱼交.配季节,鳄鱼的性情格外焦躁野蛮,如果是竹锦遭遇了鳄鱼,如果…… 心瞳咬牙推开掩盖着暗道洞口的大石和藤萝,低声命令孟楠,“沿着这条道一直走!” “你让我自己走?”孟楠咬牙,“那你呢?” 心瞳摇头,“我已经通知淡茹在出口处等着你。你不用管我。” “你要回去?”孟楠面色都一变。那边传来的惨叫声,让他这个越南人如何想不到是鳄鱼! “是。”心瞳静静一笑,“我告诉过你,我跟淡茹的心情是相同的:我们都是急切等待爱人归来的女子。我也决定不等了,我要自己去找他回来!” 孟楠惊讶,“你爱的人,竟然不是江冽尘?” 心瞳却已经转身奔进了暗夜丛林里,仿佛任何的危险都挡不住她的脚步! . 飞机的轰鸣声一直都在耳畔盘旋,再盘旋,竹锦觉着自己的脑浆都快被这轰鸣声给搅浑了,他捂着脑袋大叫着,“烦死人了!” 猛然醒来,眼前却只是美丽温婉的空姐。 “这、这是哪里?”竹锦惊愣。仿佛脑海中那属于暗夜丛林的乱象只是一个梦,眼前的和平宁静宛如天堂。 “这是泰航飞往中国s市的航班。” “哦,我……”竹锦猛地捂住脑袋,“我,我是自己回来的?” 那空姐甜美一笑,“当然是您自己。难道您还有旅伴?” 竹锦只觉脑袋里头像是空了一段,他努力甩着头,半晌才傻呵呵一笑,“是啊,就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有别人似的。” 空姐含笑离开。竹锦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手边的一份报纸上,那是一份泰国的报纸,上头大篇幅刊登着一条喜讯:沙琨集团的继承人与来自中国的美丽小姐成婚。 ---------- 204、最难消受美人恩 四年后。 位于s市内商业中心地段的世贸大厦内。 这间位于cbd的大厦云集了城内各大公司,便也有聪明的商人在此开设了多间针对本大厦白领男女们的消费场所:比如纤体美容会馆,比如咖啡厅,比如寿司店,比如时尚买手开设的私家衣店,比如珠宝设计师的私家作坊。整座58层的大厦,俨然一个微型的小地球。 可是那家新近开业的私人诊所还是让人们惊愕了一下。能将诊所开进这寸土寸金的写字楼里来的,还算是个异数。更让这诊所具有了话题性的是它简直算得上“奢靡”二字的装修。 据说这间诊所的装修,设计师是刚刚获得亚太设计师大奖的香港新锐设计师齐怀涵,整个装修所使用的原材料就更是令人发指它用的不是什么高档品牌的地砖、油漆或者家具,它是聘请了国际室内设计业内的“狩猎者”,满世界地给他淘弄来的古董级的珍藏! 比如诊所内部用作医师办公桌背后屏风装饰的几块彩色玻璃,就是来自西班牙最古老的教堂;地板是整根地从上海老租界里头的洋房里抠出来的;就连办公桌头顶上吊着的那盏看似老掉牙了、都不敢确定是否还能转动的螺旋桨式的电风扇,竟然都是来自白金汉宫王太后曾经的卧室! 好在,懂得这些东西来历的人并不多;不过这样一装修下来,旁观者算是取得了一个共鸣:这家诊所怎么看都不像个诊所,倒像私家会所之类的地方。 很多人第一次走进那间诊所,都不是去看病的,是去看病人的在他们心里,那医生自己肯定就是个有病的家伙;在看病人的同时,顺便也瞻仰一下史上最风sao的私家诊所。 . 已经过了晚上六点,世贸大厦渐渐安静下来。楼内的各间公司陆续下班,大厦主体各个办公室的灯光盏盏熄灭。 那间奇怪的诊所里的大灯也已经熄灭了,只点着朦胧的壁灯,可是里面分明还有人。 靳兰泉从电梯里走出来,站在诊所的玻璃大门前。诊所内点着的壁灯的灯光是琥珀色的,透过那两扇水晶玻璃的大门投射出来,显得格外暧昧。一对人影从里头向大门走出来,兰泉支楞起耳朵使劲地听,果然又听见娇软的嗓音若怨若娇,“段医师……,今晚你就陪我一起吃饭嘛。人家已经在御兰坊订了最好的位子了,今晚他们有最好的蓝鳍金枪鱼从密克罗尼西亚空运过来。段医师你说过的,你吃金枪鱼的话只吃密克罗尼西亚出产的蓝鳍金枪鱼哦,我今晚可是都为了你……” 兰泉笑起来,手指拄着下巴咽了口口水。哇,看来今晚有口福,可以跟着竹锦去吃蓝鳍金枪鱼! “璐璐,对不起。你也知道我们做医生的咯,私人时间几乎是没有的,否则可能就耽误了人命。蓝鳍金枪鱼当然是我最爱的,不过如果为了吃这顿金枪鱼就耽误了一条人命,那我哪儿能吃得香?叫他们帮我冰鲜起来吧,就算口感会差了点,不过依旧还能入口。” 兰泉听见竹子那懒洋洋地要死不活的嗓音就气得牙根痒痒。什么他今晚还有病患?分明是竹子又放那美眉鸽子!那美眉倒没什么了,不过兰泉是可惜了那份新鲜的蓝鳍金枪鱼。 “竹锦……”璐璐不依了,跺着脚跟竹锦撒娇。 “璐璐乖啊,我会好好安排这两天的日程,尽快挪出时间来陪你一起吃晚餐。” 诊所的大门终于开了,璐璐一张含娇带俏的小脸儿映入兰泉眼帘。璐璐捉着竹锦的手臂依旧不肯放松,“你不许骗我……” “一定。”竹锦一袭白袍,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弯下了身子轻轻拍了拍璐璐的肩膀。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起来,那姿势亲昵得仿佛一个拥抱。 . “嗯!嗯!……”兰泉不失时机地清了两声嗓子。璐璐这才发现门口有人,红着脸顿了下脚,转身奔进电梯里去。竹锦依旧称职地站在诊所大门口,目光始终尾随着璐璐的身影,直到璐璐的电梯门关上,伊人身影不见,竹锦这才叹了口气,收回笑容,转头跟兰泉说了声,“谢啦。” 兰泉挑眉,表示不必谢,不过兰泉却不会忽略掉,方才收敛笑容的刹那,那印在竹锦眼角眉梢的落寞。 “今晚这个又被你迷死了。”兰泉笑眯眯走上前来,“算算有多少个了?你的《群芳谱》上的名字凑起来,快一个营了吧。恭喜你竹子,你可以当营长了。” “那当然。”竹锦耸肩,“我段竹锦‘美型神医’、‘女患杀手’又怎会是浪得虚名?” “白袍花间走,片叶不沾身。”兰泉靠着门柱耸耸肩,“啧啧,都说你治好了人家的身子,却彻底摘走了人家的心。” “没办法,我是外科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我的职责只是治好她们的身体,没说我还要照顾她们心灵的。”竹锦一副“关我p事”的吊样儿,就连兰泉看着都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女人看竹锦这模样,虽然也恨得是牙根痒痒,不过心里更痒痒。也不知道这个年头的女人是怎么了,个个儿都觉着自己拥有圣母的能力,八成都贼自信自己有能力改变竹锦,将花心大萝卜变成头顶红心的人参娃娃。 . “今晚上的任务完成了,竹子你也不说请我吃顿好的?刚刚我可距离密克罗尼西亚的蓝鳍金枪鱼只有0.01毫米呀……”最近有几个美女缠竹锦缠得比较紧,竹锦时不时偷偷打电话来让兰泉救场。今晚这位璐璐小姐就差点得手,不过好在还没用上兰泉,竹锦自己已经先摆平了。 “好啊。”竹锦褪掉白袍,露出身上那件闷sao到令人发指的粉蓝色衬衫,“跟我一起去吧,给你介绍个俄罗斯的妞,那身材绝非中国美眉可比……”竹锦笑嘻嘻凑近竹锦耳边,“说男人在她身上,没有超过5分钟的。就她那顿喊,就能给喊射喽。” “拉倒吧,这艳福我可享受不起。”兰泉耸肩,“我可还是处.男呢。倒是你自己小心着点儿。就算你是当医生的,知道怎么保养自己,可是总在声色里走,也早晚会伤身。”兰泉说着转身走向与竹锦相反的方向,“我先撤了。” 竹锦双手揣在裤兜里,侧棱着膀子歪头瞅着兰泉的背影笑。 还是又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就算是兄弟也不能日日夜夜都陪在他身边儿。 . 竹锦走进pub里头去,门外头一串串的红灯就像美人连环抛过来的一连串的媚眼儿。竹锦搂着金发白肤的俄罗斯妞,跟几个公子哥儿碰着杯,在一片纸醉金迷里没心没肺地笑。 俄.国女孩在年轻的时候那是真美,当然前提是你别近距离去看她们白皙的皮肤上的汗毛,更别细闻她们掩盖在香水之下的体味儿。此时那美女玲珑的五官在竹锦的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所以竹锦就也自动麻痹了自己。 “三少,你那招聘护士的启事在报纸上都登了大半个月了,还没招到人啊?”郑远洋啜着啤酒,小心地盯着竹锦的脸。 四年前竹锦从泰国回来就仿佛变了个人,谁在他面前提小护士周心瞳,他就跟谁掰脸。如今招聘的事儿又提到“护士”俩字儿,郑远洋不得不赔着十倍的小心。 “有几个好的,不过还没有一见钟情的,更没有心有灵犀的。所以,我得再看看。”竹锦意兴阑珊地摇摇头。 “一见钟情的?”周围的公子哥听见了就乐,“三少这是招聘护士呢,还是找女朋友呢?我看干脆哥几个给三少你搭个台子,三少上去选妃算了,啊?哈哈……” “你们这就是不懂了。”竹锦醉眼朦胧地翘起嘴角来,“医生跟护士之间的感觉,比老公跟老婆之间的还微妙呢。老公跟老婆之间,无非是晚上搂着睡一觉,可是这个护士却得从早到晚一整天对着。如果不顺眼的,哪还有心情工作?” “再说,医生跟护士之间必须是心有灵犀的。有些话当着病人不好明说,有时候就需要医生和护士之间一个眼神儿、一个动作,彼此就得明白对方的意思。这默契连两口子都比不上。” “哎哟喂,这还真有门道。”几个小子都叹息。 “其实竹锦,你为何不考虑考虑我?”竹锦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娇软甜美,吸引了几个公子哥的注意力。 竹锦是最后一个转过头去的,可是眼角余光已经扫见那几个公子哥都已经直了眼睛。 只有郑远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竹锦邪邪笑了笑,懒洋洋转头去望…… 如今已经再没人能伤得了他的心,不管背后站着的那个人是谁,都已经没关系。 ------------------ 205、心太乱(第一更)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蒙大小姐。”竹锦目光浅浅淡淡在来人身上那么一转,懒洋洋呲牙一笑,仿佛那个人不是曾经跟他剑拔弩张过的,他心里连芥蒂都不值当存着;可是那笑容里却没有半分热度,显是对那人没芥蒂,却也没兴趣。 来人正是蒙甜甜。 四年前蒙甜甜的父亲回云南开药厂,蒙甜甜就也跟着她父母一同转学回了云南。大学毕业后据说还在国外当了一年的涉外护士,身份镀金之后回国,身价更是水涨船高。谁也没想到,人家人往高处走了,可是四年后还是回到了这个老地方。 当年竹锦跟蒙甜甜之间的那段过结,因为主要是发生在校园里的,所以外头人并不大清楚;只有郑远洋知道。几个公子哥儿见蒙甜甜相貌甜美,就都忍不住抢先去献媚。 蒙甜甜巧笑倩兮,与那几个公子哥周.旋着,一双妙目却不离开竹锦,“几年没见,三少出落得更加标致了。” “哟……”蒙甜甜的话让几个公子哥哄堂大笑。平素都只是竹锦消遣他们几个的,没想到这回眼前这个相貌甜美的小丫头却一张嘴就把三少给消遣了,大家伙就都摩拳擦掌地等着看戏。 竹锦却只是冷冷一笑,“关你p事!眼馋也没用!”说罢径自搂过俄.国妞,叽叽咕咕地调.笑起来。 蒙甜甜恨得握紧手指,面上却忍住了。她甚至笑得更甜,“三少,听说你在招聘护士,我这个医大本科毕业,且有涉外护理经验的护士,应该有资格前来应聘吧?” 一想到是能天天对着这样相貌甜美的小护士,那几个公子哥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竹锦却只是轻蔑一挑眉,“就你?你还是省省吧。” “可是真不巧,我的简历都给你发过去了。现在国内的劳动保障相关的法律法规也都挺完善的了,只要我的条件是最好的,你段竹锦医师如果不聘用我,那我就可以向相关部门投诉你有劳动者歧视!” “哟……”没想到蒙甜甜跟竹锦之间两三句话的工夫,火药味儿已经冒出来了,几个公子哥都有点傻眼。 “蒙大小姐,你这不是开玩笑呢么?”郑远洋赶紧给打圆场,“蒙氏药业现在在云南那边的生意越做越大,你蒙大小姐帮助伯父照顾生意还忙不过来呢,哪儿有工夫给三少当护士啊!蒙小姐的玩笑开得跟真的似的,哥几个都被骗了。” “谁说我开玩笑呢?”蒙甜甜依旧在笑,可是那眸子里已经是两串寒意,“对于女人来说,生意再重要却哪儿比得上男人重要?我蒙甜甜喜欢段竹锦这么些年,为了他,我什么舍不掉?” 郑远洋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世上最怕啥?最怕豁出去了自己都不要脸的人。蒙甜甜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有人想要帮她顾着脸面,都没机会了。 “萨沙,你今晚上可得乖乖地,不然我可不放过你。”蒙甜甜跟郑远洋这边说得热闹儿的,竹锦那边却似乎充耳不闻,他只搂着那个俄.国女孩儿轻怜密爱的,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约下了今晚的事儿。 萨沙脸红娇羞,用略显生硬的腔调说着中文,“三少说怎样,萨沙就怎样。三少勇猛无敌,萨沙只能投降……” “哦”萨沙此言一出,几个公子哥都狼哭鬼号起来,“都说男人在萨沙身上没有超过五分钟的,原来三少却还能让萨沙举手投降啊……佩服,佩服!” “哥几个你们玩儿啊,我得跟萨沙办正经事儿去了。”竹锦挤眉弄眼地说着,起身搂着萨沙的腰就转身向外,根本看都不看蒙甜甜。 蒙甜甜倒也不生气,只是手上握着酒杯,目光凉凉地越过杯沿凝着竹锦的背影,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 pub内外的光线都是幽幽昧昧的,营造出的就是那股子若隐若现的风情。竹锦搂着萨沙的小腰走出门外,站在门廊上,借着幽幽的灯光去看萨沙那张精致的脸。门廊上红灯串串,嫣红的灯光令人产生无限的“瞎想”。萨沙一声娇吟,主动抱住竹锦的脖颈索吻。 竹锦勾起唇角邪邪地笑了笑,就势抱住萨沙的小蛮腰,转了个身,将两人的身影隐在灯光的暗影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两人的脸紧紧地贴到了一起去。 “哒,哒哒”,有清脆的高跟鞋声从pub里头缓缓走出来,就不远不近地也站在门廊上。听那脚步声,闻着那股子轻妙的香气,就能猜到那人是个女子。 那女子似乎看好戏似的就站在门廊上,看着竹锦跟萨沙亲热,却并不离去。 萨沙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多少人围观,她都不会不好意思;竹锦就更是带了股不顾一切的劲头,所以就算明知道身畔有人不远不近地参观着,他们竟然也没松开。 “心瞳,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刚在里头找了你大半圈,没想到你提前出来了。”蒙甜甜地嗓音不冷不热地传来,却宛如一把寒刃猛地刺中竹锦,让竹锦猛地松开萨沙,转眸回望! 天地之间忽地起了风,吹散了夏夜里的燠热。门廊栏杆外一条条红灯串起的珠串,在风中妖冶摇曳,就像美人卖弄风情或者惊慌失措刹那,耳边凌乱摇曳起来的红玛瑙耳坠子。 在那片破碎而又妖冶的嫣红灯光里,竹锦一眼就看清了那个站在蒙甜甜身边的人 . 她没变,即便隔着四年的时光,她依旧甜美如当年的少女。她穿一件今夏大热的连身军绿衫裤,完美的身材曲线迤逦而下,娉婷立在灯影里。 她却又变了。她曾经及肩的长发如今已经垂落腰际,平添了万种风情。她就像成熟了的水蜜桃,此时一颦一笑都更加仪态万方、摄人心魄。 她就静静地站在灯影里,不远不近地望着他。她甚至只是隔岸观火一般地微笑着看着他的表演,甚至在他猛然回首的刹那,也只是表示礼貌地点了个头。 仿佛她跟他本就不熟,不过是多年后再见面的校友。认识,却没什么特别的思念。 更加诡异的是,她就站在蒙甜甜身边,两人的关系亲密得仿佛姐妹。 . “真的,是你?”竹锦整个人宛如被电击穿,就那样傻傻站在那里凝着心瞳。 周心瞳……这四年里在他心尖上已经凝成了心绞痛的三个字,这个曾经被他疯狂地思念过,后来又刻意地逃避过,再到后来已经疼痛与甜蜜都化作了麻木的名字,却这样猝不及防地就穿越了时光和空间,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曾经的他会以为这一刻有惊涛骇浪,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切平静到近乎冷漠。她就那样悄然无声地出现,然后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跟另一个女人的亲热,然后只是客气地点了个头。 “是我。”心瞳依旧不远不近地微笑,礼貌点头,“竹锦,是我。方才在pub里头看见那身影像你,原来果然是你。别来无恙?” 心瞳说完还特地望向萨沙,含笑点了个头,“你好。我是三少的大学同学。” 萨沙自知自己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跟三少的朋友有交结,所以萨沙就也只是讪讪一笑,并未多言。 “甜甜我们先走吧。三少今晚已经佳人有约,看来今晚不是我们与三少叙旧的好时机,我们别耽误了三少的好事。”心瞳转身向蒙甜甜一笑,两人便走下台阶去。 “你,你回来多久?你还走不走?”竹锦急了,追着到门口去。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不就是耍酷么,他段竹锦也并非不会!可是,看着她就这样淡淡步下台阶去,他就慌了。 心瞳站在灯影里静静回眸,“会停留些日子。来日得空了,我再邀三少出来喝茶。三少可肯赏脸?” “哪天?”竹锦急着问。 心瞳曼想了想,淡然一笑,“还没定好,等我回头查过日程再给三少电话。”说罢心瞳便转身离去。 “我等你电话!”竹锦压抑住自己想要追上去的渴望,死死地攥紧了栏杆,“定下来了的话,你明早就打给我!” “我尽量。”心瞳再没回头,“回见。” 看着心瞳跟蒙甜甜地身影隐没在车影里,竹锦听见自己的心底在疯狂地呐喊,所有的呐喊都只是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瞳、瞳、瞳!…… 206、男人也会惊慌失色(第二更) 中心医院,周正刚结束了一台手术,走出手术室,疲惫地摘下了口罩。站在无人的幽暗处,周正颤抖着手指,用力捏紧一根烟,将烟雾狠劲吞进肺里。 身为医生,他当然更知道吸烟对人体健康的危害,所以他平素并无烟瘾。只是每当遇到特别凶险的手术,或者是病患死在手术台上的案例,他才需要烟草来帮他平复心情。 可是今天的情形却又不同:今天的手术不过是一台最小的阑尾炎手术,可是他却差点出了重大的医疗事故!要不是护士提醒他,他险些将一把手术刀给留在病人的身子里! 今天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莫名地心慌意乱。 回到办公室才看见手机上有数通未接电话。周正拨过去,揉了揉眉头,“竹锦不好意思,今晚有手术,刚结束。” “啧啧,割个阑尾而已,正正,你的声音怎么颤成这个样儿?”竹锦在电话那头依旧没忘了打击周正。 “竹锦,我今晚险些酿成大祸……”周正简单陈述了下,“我正在反省中。” 电话那边的竹锦也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你的心慌意乱看来是有道理的:蒙甜甜回来了。” 周正就一皱眉,“她在云南那边不是过得好好的?她又何必回来!” 竹锦一乐,“以为你们老情人几年没见了,你怎么语气里论理也该跟着惊喜下,怎么反倒跟见鬼了似的?”竹锦说着,不由得想到自己跟心瞳。同样也是老情人再度见面吧,那他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是欢乐更多,还是……? “竹锦,我今晚心情已经很糟糕,别再消遣我。”周正闭紧眼睛,只觉晕眩。应是错过了晚饭,血糖降低所致,应该是与蒙甜甜无关的,对么? 这回轮到竹锦在电话那边磨叽了半天,终于卯足了勇气似的跟周正说,“正正,心瞳也回来了。” 那样始终在周正面前毒舌出尽的段竹锦竟然在这一刻寂寞地跟周正说,“正正,我的心也好乱,估计比你好不到哪儿去。哥们儿,咱俩今晚心心相印。” . 周正开着车穿行在夜色里,城市夜晚的各色灯光一片一片地倾泻下来,落满了他的风挡玻璃,就像是空中打翻了无数个染料桶。周正忍着腹中的不适,一边开车一边咬紧了自己的手指。 当年蒙甜甜的父亲蒙思禅要回云南开办药厂,蒙甜甜找到周正,说要周正帮忙透过周家的特殊地位给他们搞到大量的麻黄碱。因为麻黄碱是制造冰毒的重要原料,受到国家相关部门的严格管理,所以周正并不愿帮蒙甜甜这个忙。 两人僵持到最后,蒙甜甜就冷笑,“周正我知道你现在虽然跟我在一起,可是其实你没有一天不想摆脱我。可是你毕竟夺走了我的处.女之身,所以你又不敢真的甩了我,否则我若说出去,你周正一直以来所维护的正面形象就尽数都毁了,更会连累你们周家的声誉……” “那我今天索性就摊开了说:周正,做个交换吧,只要你今儿答应了我,我就遂了你的心愿,从此再不为难你!” 为了摆脱蒙甜甜,周正终于妥协,找到了自己那位身在医院药房当主管的三叔周开福,给蒙家搞到了所需数量的麻黄碱。 蒙甜甜倒也守信用,跟父母回了云南之后,四年来果然没有再骚.扰过他。四年过后,他已经学会去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可是蒙甜甜竟然就回来了。 更让周正跟竹锦一样无法消化的信息是:蒙甜甜竟然跟心瞳在一起! 在云南开药厂,就算外人不知道,周正又岂能猜不到蒙甜甜他们家的想法?如今金三角的传统毒品越发难以渗透进入中国大陆,他们索性将偷运过惊境的毒品在云南边境处进行再度加工,伪装成各种药品,钻法律法规的空子,从而堂而皇之地让毒品进入大陆市场。 那么心瞳竟然跟蒙甜甜在一起,似乎更加确认了心瞳真的是……? . 周正车子开得心烦意乱,进入停车场的时候险些将泊车小弟给撞了。好在泊车小弟有眼力见儿,认得是周正,急忙打招呼,“周医生,今儿累了吧?” 周正顺着台阶就下,赶紧跟小弟道歉,连同车钥匙,塞了点小费给那小弟。 进了会所就看见竹锦在那摇头,“正正,车技忒差,由此可见床技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连车子都驾驭不好,何况花样百出的女人?” 周正哪儿有心思跟竹锦斗嘴,耙了耙头发坐下,意外地发现旁边沙发上还坐着个人。那身材颀长的男子遥遥向周正举杯,“小周,又见面了。” 周正瞄了瞄竹锦,这才跟那人打招呼,“齐大哥,原来是你。近来不是一直在香港那边?恭喜齐大哥获得亚太设计大奖。” 那人竟是齐怀涵。 这四年来齐怀涵在香港那边开了建筑师事务所,工作重心转移到香港那边去,这两年除了逢年过节回来s市,其他时间里倒是个稀客。 “托福。”齐怀涵苦笑,“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本来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在香港参加会议,此时却已经被拖到这里来陪段三公子喝酒散心。没办法啊,谁让一不小心,段三公子竟然成了我的大客户呢,为了赚他那笔佣金,我只能当空中飞人,外加三陪。” 周正听了也只能摇头,“段公子你这架子也忒大了你。叫了我来陪你还不算,还把人家齐大哥从香港拉回来。” 竹锦坐在沙发上捧着杯液体,咬着吸管在那兹溜兹溜地喝,眼睛却贼溜溜地依旧淘气不减,“人家说难过要有人分担,就会减少一半。我抓你们两个来,那我就剩下三分之一了,何乐不为?” 齐怀涵和周正只能相对苦笑,“好嘛,你把难过就这么分给我们了?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朋友是干嘛用的?朋友就是用来害的!”竹锦继续咬着吸管吸溜那液体,挤眉弄眼地说。 跟这活宝在一起,就算满肚子的心事,周正的心倒是奇异地放松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今晚跟竹锦凑一起,的确比他自己一个人来消化那事儿,轻松了不知道多少。 “竹锦,我就好奇你现在咬着吸管吸溜的那东西是什么?不会是鸡尾酒吧?你还不至于没品到用吸管吸溜鸡尾酒。”周正坐下来,接过侍者送来的红酒。 “算你眼尖。”竹锦咬着吸管弯了眼睛一笑,“西柚汁。” “噗……”周正笑起来,“堂堂段三公子怎么会跑到会所里来喝果汁?难道变性当女人了?” “唉。”竹锦抱着西柚汁,苦哈哈地皱眉,“这西柚汁又酸又苦,正好符合我这时候的心情。” 齐怀涵起身跟周正碰杯,“你来了,他正好有机会发泄。你没进来之前,我只自己喝酒听歌,压根儿没搭理他的无病呻.吟。” “齐大哥,酷!”周正笑起来,心里的郁闷点点散开。 “少来!”竹锦抱着果汁杯子瞪齐怀涵,“你说你还没开完会就从香港飞回来,是为了我;你说你现在跑过来陪我,也是被我所迫其实你才不是为了我。”竹锦咬着吸管,眯起眼睛来瞄着齐怀涵,“如果不是因为心瞳回来了,齐大建筑师,你会这样失态么?你看你自己都说漏了吧,你今晚过来根本就不是陪我的,你就是想从我嘴里听见有关心瞳的事儿。嘿,我还偏就不满足你了,打死我都不说!” “那好。”齐怀涵好整以暇坐好,“既然我们三个大男人相对而坐,不伦不类的,不如我打电话叫绣绣一起过来玩。反正她现在正满世界找你呢。” . 周正噤声,担心地瞄了瞄竹锦。四年前竹锦从泰国回来,性情大变,不但从此吊儿郎当地流连花丛,更是在两家长辈的期望之下,跟齐珠绣宣布了订婚,终究成就了一份“锦绣良缘”。 可是订婚是订婚了,可是竹锦闹得越发不像话,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一个又一个,齐珠绣要不是碍着面子,早就打上他的诊所去了。 “你敢!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死之前还发短信给公安局,说凶手是你!”竹锦咬着吸管吊儿郎当地斜睨着齐怀涵,“我要生当你的人,死当你的鬼!” -------------- 207、越刺激越勇敢(更1) “可别介。”齐怀涵做恐惧状,“你生是我的人,我养不起;死是我的鬼,我对男人没兴趣,对男鬼更没兴趣!” 周正也不赞同地瞪着竹锦,“你今晚把我跟齐大哥都拉来,不会就是让我们两个参观你堂堂大男人用吸管吸溜着果汁儿喝吧?” “小周说得对。就算现在伪娘当道,可是你这个不光是娘,而且还很幼稚。”齐怀涵耸了耸肩,“通常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你这样的表现其实是你的心灵退回到了婴儿状态,必须要靠着嘴上的吮.吸动作才能找到心灵的安全感。” 周正转头望齐怀涵,“原来段公子此时的心智已经退化成了小婴儿啊?那我岂不是应该趁机将多年来他欺负我的仇,都给报复回来?” “不管用。”齐怀涵摇头,“我说他心智退回到婴儿状态,是有前提的他的这个状态只是针对心瞳的;对于咱们两个,他依旧还是那个毒舌又腹黑的家伙。” “精神分裂。”周正忍不住踩上一脚。 . 竹锦竟然难得地没反击,只盯着自己手里的果汁杯子发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其实这事儿一点都不难。”齐怀涵捏着酒杯,微微仰了仰头,“小周回头去找蒙甜甜,迷惑住她;竹锦你信守与绣绣的婚约,该结婚就赶紧结婚,别得瑟了。” “而我呢,追回心瞳,给她平静的幸福。” “啊,我呸!”竹锦一听就火了,从沙发上跳下来,“姜果然是老的辣,大齐你可真会坑害了别人,成全了自己啊。” 周正也满眼控诉地盯着齐怀涵。 齐怀涵笑起来,“我这法子难道不是三全其美么?你们也都该知道,如果事情不是这样解决,那么注定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周正听着,也皱眉垂下头去。 “轩然大波就轩然大波!”竹锦倒是眼睛贼亮,“这四年就是太平静了,平静得我心上都长了荒草了。我就等着闹腾起来的这一天,什么风里浪里,我都走他一遭!” 齐怀涵捏着酒杯转身,闲闲坐回沙发里去,“看你这明明是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何必还假门假事儿地将我跟小周叫出来,摆出一副秦香莲外加痴呆儿的表情给我们看?你段竹锦岂是还用得着别人帮你拿主意的人?” “他是认准了屎蹶子,给个麻花都不换的拧种!”周正也点头表示同意,走到齐怀涵对面去坐下,人家两人一碰杯,谁都不搭理竹锦了。 “我叫你们俩出来,说了是让你们帮我拿主意么?根本就不是!”竹锦脸上那副秦香莲的面孔撕掉,当初那个邪气儿四溢的段竹锦又回来了,他继续红口白牙刻薄地笑,“我叫你们俩出来,是下战书的!” “你们俩心里对心瞳安着什么心,我比你们俩自己都清楚!这回心瞳回来了,你们俩那蛰伏了四年的小九九就又要蠢蠢欲动了吧?我今儿可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谁也甭想再跟我抢!” “别看我放弃了四年,别看我硬生生容得她嫁给江冽尘可是既然今天她还敢回来,还敢站在我眼前儿,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竹锦眯起眼睛来,眼前又是酒廊前的门廊,妖娆摇曳的串串红灯里,她就那么俏生生地站在灯影里,那么不远不近地瞧着他,脸上还带着那么不冷不热的微笑真是直到现在还恨得他牙根儿痒痒! 她隔岸观火,是吧?那他就非让她引火烧身! 她想装做洒脱又淡定,是吧?他还非让她意乱情迷了不可! 是你主动又回到我面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再梦想着我再会放你走! 竹锦将手中的吸管扔掉,仰头将杯子里那点都快被他吹出泡泡来的西柚汁一口气全都喝掉,然后将空杯子重重掼在桌面上,“我丑话说在头里,你们俩谁要是还想跟我抢,那你们就一定会是伤心的那一个,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我伤人忒狠!” . 竹锦的话掷地有声,说完了半天,包间里还嗡嗡的都是回声。 齐怀涵捏着酒杯,笑笑地望了望满面苍白的周正,“他前些日子学了单口相声去了吗?怎么唱念做打,还一套一套的了?还别说,表演挺精彩,气场相当大。” 周正不能不佩服齐怀涵的气量,他自己方才是真的被竹锦这股子邪气的台风给镇住了。周正浅淡一笑,“怎么有人没喝酒只喝果汁,还能发出酒疯来?” 齐怀涵主动与周正碰杯,“古人云,酒不醉人人自醉。” 周正点头,“俗话也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齐怀涵跟周正这一唱一和的,将竹锦之前的气场都给化解掉了。竹锦自己也乐,一屁股坐回沙发靠背上,靠着背后的墙壁摇头晃脑,“今晚随便,我让你们尽情痛快痛快嘴。你们俩揶揄我够了,那就得都给我办事!” “哟,怎么有人这么厚脸皮的?”齐怀涵笑起来,“先说说看,段元帅你准备给末将二人什么任务啊?” 竹锦坐在沙发靠背上翘起二郎腿,“大齐你回家就跟齐婶儿说心瞳回来的事儿。以齐婶儿跟心瞳之间的微妙感情,齐婶儿肯定会邀请心瞳到你们家做客;而心瞳一定不忍心推拒……” 齐怀涵先是笑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你想借着我们的家宴,然后给你创造见面的机会?竹锦,可是你想过绣绣的感受没有?你又将我们齐家人当成什么!” “大齐,我任凭你们齐家人惩治。将我扒光了吊起来打都没事儿……”竹锦别过头去,侧脸竟然现出一丝难得的柔软,“只要让我能见着她。” “不见就不见了,四年我都能忍过来;可是突然再一见,就一秒钟都等不得了。” . 齐怀涵沉默下去,良久才说,“竹锦,我尽力而为。但是我不能不顾及绣绣的感受。如果实在做不到,请你理解。” 气氛一下子压抑下来,周正赶紧想办法给调整,“段公子,再说说我的任务吧?既然你都给齐大哥派了活儿了,肯定也不能让我闲着吧?” 竹锦恢复了嬉皮笑脸,“正正,帮我搞定蒙甜甜这个碍事儿的!” “你可住了吧!”周正面上勃然变色,他躲还躲不及呢,难道还能主动去招惹蒙甜甜去? “蒙甜甜当初要挟你,可是要挟这个事儿呢本来就是个双刃剑,她有把柄可以要挟你,其实那事儿握在你手里,你也可以反过来要挟她。”竹锦狭长的眸子眯起来,诡道一笑,“主动进攻才是最佳的防御。否则,难道你以为蒙甜甜这次回来,真的就能如她保证的一般,真的放过你?” “与其等着她缓过神儿来,再想出道道儿来继续折磨你,为什么你就没有点勇气,主动划出道道儿来,先收拾她?只有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才能让她知难而退,从此再不敢骚扰你。” “我该怎么做?”周正面现彷徨。 “听我的……”竹锦笑得像个狐狸,再不是初时那个秦香莲,“首先呢,让她建议心瞳来应聘我诊所的小护士……” “蒙甜甜是傻瓜么?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做!”周正迷糊了。 竹锦翘着兰花指捏着自己的嘴角,“放心吧。她一定会的。” . 心瞳从兰桂苑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倚着车子抽烟的齐怀涵。四年的岁月将那个本来就儒雅的男子,锻造得更加棱角分明。 “齐大哥,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齐怀涵将烟头熄灭,笑望心瞳,“市内各家酒店都查不到你的行踪,便猜测你会去哪里。正巧行内有个朋友说,兰桂苑你家的那间屋子刚刚又转了一手。” “什么都瞒不过齐大哥你。”心瞳一笑,“这屋子被法院拍卖,朋友帮我买下来。这儿是我的根,没有了这里,我会迷路。” “心瞳你所说的那个朋友,其实是江冽尘吧?”齐怀涵尽量淡定地笑。 心瞳垂下头去,“是。” 齐怀涵点头笑起来。那间屋子挂牌拍卖,其实他跟竹锦都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可是他们却都晚了一步。能够比他和竹锦更快一步的那个人,除了江冽尘,又能有谁? 这四年来,他都能按捺着没去泰国找心瞳,心里的前提不过是一点:因为那个人是江冽尘。江冽尘对心瞳的好,绝不会少于他跟竹锦,甚至更多。 竹锦四年来这样的醉生梦死,这样拼命麻醉自己的原因,也无非如此。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江冽尘,如果那个男人待心瞳有哪怕一点点的不好,他们都可以如同骑士一般将心瞳救回来;可是如果她能安好,他们便再没理由。 ------------- 【稍后第二更,将会揭开一个让大家意外的事儿。】 208、仿佛没爱过(更2) “心瞳你这次回来是……?”茶座里,齐怀涵给心瞳相对而坐。 “正是为了重新买回这间房子。”心瞳顿了顿,望着齐怀涵的面容,“还有,是为了探望故人。在泰国四年,非常想念这里的一切。” 齐怀涵垂下眼帘去,“这句故人都有谁?是否包括有我?” “当然。”心瞳笑起来,“齐大哥,我始终视你如兄。” 齐怀涵耸肩,“尽管你已经是有夫之妇,我却依旧不肯接受你说当我是兄长。” 心瞳脸红起来,却是眸光晶灿,“难不成齐大哥更喜欢当我弟弟?“ “哈哈!”齐怀涵大笑出声,摇头,“你呀!心瞳,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希望齐大哥能引荐,我想拜望伯母。本想冒失失直接登门去,又怕唐突了,反倒惹伯母不开心。”心瞳调皮眨了眨眼睛,“我给伯母带来好多傣家美食、美器。相信伯母一定喜欢。” “……你提到了每个人,可是为何还迟迟不提竹锦?”齐怀涵正色凝望而来,目光深邃。 心瞳却只是淡然一笑,“大学同学是肯定要聚会的,正好袁媛她们也都要过来,隔两日就是聚会了,所以又何必特地提起他?” “心瞳?……”齐怀涵只觉有异。 之前曾经猜想,也许心瞳会刻意逃避有关竹锦的话题,或者会比较激动,没想到心瞳神色如常,提到竹锦的时候竟然能够平静若斯。就仿佛那个人不是曾经爱过的,而真的只是普通的大学同学。 . “段医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心里就只惦记着上你这儿来。预约了时间,就一直只等着时间的到来;之前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段竹锦医师的私家诊所里,竹锦含笑倾听着一位女客人的病情描述:“心里就那么毛毛慌慌的,终于等到了时间嘛,见着你了,我这心就开心得不得了;可是又要担心待会儿看诊时间又要结束了,我就又得回去继续等……” “上次开给你的药,按时吃了没?”竹锦不慌不忙地查看病案记录。心说,怎么她的症状跟他的差不多?原来都病了,病在心里。 “吃了吃了,都是按时按秒吃的。一边吃,一边想着段医生你的笑容,就觉着那苦苦的药,含在嘴里都是甜的了。就跟吃巧克力时候的味儿似的。” “乖啊。”竹锦听完了,垂头奋笔疾书,“那就再吃一个星期的。米小姐你的病情非常稳定,下个星期坚持吃药就好了,不必看诊。大下个星期我们再预约看诊时间就好。”竹锦好脾气地笑,一双狐狸眼睛弯如月牙儿。 . “段医生,我怎么能只吃药而整整一个星期不用来看诊呢?”靳兰泉走进诊所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位米小姐极度哀伤的一个尾音。 “啧,段医生你好狠啊,收了人家的钱,还不让人家看见你。你这分明是放长线钓大鱼啊……”兰泉就笑,心里不能不佩服竹子这副万人迷的态势。 “当医生的业内有个不明说的规矩:治病自然不能一次性治好,而是要慢慢调养,否则人家怎么还会来找你呢?”竹锦摆出一副坑人医生的损样儿,老神在在。 “再说,她本来没病,却硬要装病,还要每天都来看医生。你说我难道还能没病愣给她看出病来么?” 兰泉只能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那你还给人家开药?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给人家开维生素药丸?” “嘁!”竹锦轻蔑地撇了撇嘴,“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开维生素药丸?别以为维生素乱服就没事。维生素都是要综合补充才行,单一补充那种维生素都是没用的,而且还有可能造成维生素中毒!” “我给她开的是巧克力豆。看着跟糖衣片似的,味道好好。”竹锦呲牙一笑。 “你就缺德吧你!”兰泉只能摇头。就连他都不能不服竹子这颗脑袋里哪儿来的那么多花花道道儿,还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的。 “不然干什么呢?”竹锦叹了口气回身坐回椅子上,“人生,真的很寂寞啊。” . 兰泉小心地瞄了瞄竹锦,“你登在报纸上的那招聘广告撤了?怎么,不招护士了?” 一说这个,竹锦重新来电了。他回眸,含羞带怯地朝兰泉嫣然一笑,“人家,找着了。” 兰泉急忙捂着嘴,做呕吐状,“找着了?谁呀?” 正说着话,竹锦的电话响起来。还隔着一张桌子呢,结果竹锦一撑桌面,人横着从桌面上就飞过去了! 兰泉都惊了,看见竹锦跟揪着救命稻草似的去抓电话。这么些年,兰泉还从没见竹锦这么不蛋定。 “喂?”竹锦眼睛里的光芒随即暗灭下来,“原来是朱骏你小子啊!怎么换了个新的号码,我都不认识……有话快说,有p快放,别耽误我等电话!” 兰泉不由得挑眉。竹子这是等谁的电话,等得火烧火燎的? “大学同学聚会?”竹锦眼睛里的火花再度隐秘地闪烁起来,“嗯,成!” 望着竹锦兴高采烈的模样,兰泉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来问问,过两天就是檀云姐的生忌。今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给檀云姐扫墓?” 竹锦向来是个铜豌豆,凡事都蒸不熟、煮不烂的,可是唯有一天,是他最需要人陪的。那天就是段檀云的生忌。四年前檀云牺牲的消息传回来,因为情报有限,都无法具体确定檀云具体牺牲的忌日是哪一天,所以段家只能在檀云生前的生日这天来祭奠檀云。 竹锦面上方才的一团烈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捏着电话,愣愣地站了半天,才缓缓摇头,“谢了二少。今年我想自己去。” . “姐,老远就看见你的笑脸儿了,真好看。”无人的墓园里,山风无言。竹锦双手插着裤兜,胳膊里头夹着个肯德基的全家桶。 “又过一年了,那些女人天天叫唤着怕老啊,怕变丑啊,只有姐你一点儿都没变。” 竹锦说着将肯德基全家桶放在檀云的墓碑前,他就势也坐下来,伸手搂着墓碑,宛如当年嬉闹时候,揽着姐姐的肩头,“全家桶里头的东西又不一样了,今年加了海皇星。姐你尝尝。我是吃不出好吃来了,估计你能喜欢。” “当年我被老爸罚不许吃饭的时候,你总是偷偷带我出来吃肯德基。那时候你就说,最想什么都不想了、不管了,就在家里好好吃几顿全家桶,过过老百姓的普通日子。你这话我都记着,所以我一定每年都给你买。” 其实这个墓是空的,不过只是个衣冠冢,里头安葬的是檀云一套生前的警服,还有檀云的一张照片儿。她是牺牲在金三角的,没办法将尸体运回国来。是竹锦自己扭头出去,拿出自己这几年卖药的几乎所有积蓄,到本市最贵的墓园里,买下了那块最贵的墓地。 卖墓地的人说,此处墓地风水极好,所谓“砂水秀美,罗城得局”,所以价格的那个数字说出来也吓死人。 后来知道竹锦买了那么块吓死人的墓地,他老爸虽然眼里含泪,不过也还是训了他一顿。说此事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宣扬出去,又该说他们段家封建迷信,外加奢侈浪费了。 竹锦就梗着脖子跟老爸嚷嚷,“这钱是我自己挣的。我姐身子都回不来了,难道我还不能给她的衣冠找个好点的地方?谁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去,那些人除了满身长了条舌头之外,还能干点什么!有种他们自己也当禁毒警察去,也做点保家为民的事儿出来!” 竹锦伸手将檀云相片儿上的灰尘擦了擦,静默了大半天,这才缓缓说,“姐呀,心瞳回来了。” “我知道我该对她怒目而视,甚至冲上去打她两下可是你弟弟我真的没出息,一看见她,就又、就又腿肚子转筋了。” 山风清凉,隔着眼镜儿也还是吹进了竹锦的眼睛里去。刺刺地,眼睛自动就含满了眼泪,“姐你怪我不?” “我也想不再爱她,我也掐着自己脖子努力想要忘了她经过了四年,我以为我真的都做到了,可是她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出现得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我都没来得及防备,我就又溃不成军……” “姐你出来骂我一句,打我几下吧!你别就这么静静地不出声儿啊姐……” 山风无言,静穆的墓地里只孤零零回荡着一个男子痛彻心扉的哭声。 ------------ 209、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第一更) 大学同学聚会是朱骏张罗安排的。如今当上公务员的朱骏,虽然还只是小科员,但是大家都知道凭着他老子的能耐,这小子将来一定是这个城市里的国土资源和房屋局的局长。这个缺多肥啊,所以大家就都笑,说不压榨他白不压榨他。 大学毕业后,同学都是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地各自飞。本城剩下的人不多,可是一听说同学聚会,整个临床和护理的四个班还是呼呼啦啦从附近城市赶回来三十多个人,几乎只要能来的都来了。 毕业一年来,大家的际遇也不尽相同,并不是说学临床的都有机会进医院当医生,学护理的也并没有都当成护士。学临床的当中有不少到药厂当了医药代表,干得好的发死,干得不好的连一个月的房租加吃喝都搞不定;小护士们则凭借着温柔和美貌,外加还有护理的专业技能而钓着了金龟婿。大家聚在一起,有把手言欢的,也有相对叹气的。社会上难混,才更加怀念校园里的生活。都说那时候跟同学也有大打出手的,但是绝没有如今社会上的勾心斗角让人心累。 这次聚会的核心人物当然是心瞳。 心瞳当年也是风云人物,结果去泰国当交流生之后,就留在当地嫁人了没再回来。她的故事就被越传越离奇,所以被工作压榨得麻木了的同学们就也都凑回来想听听真人叙述的真实故事。 女生们天生就喜欢夸张,一见面彼此就是八爪鱼一般的拥抱,灯光下头涌动的都是烈焰红唇,或者是烟熏眼妆,再或者就是堪比西游女妖一般的各色长指甲。反正是光怪陆离,不一而足。 竹锦捏着酒杯倚在灯光暗影里,朝着那帮制造噪音和眼泪的女生们呲了呲牙。这四年来在花丛间溜达得太多,所以现在一看那些红唇艳影,他就觉着腻歪,宁愿远远地退开,也懒得上前去搭话。 “三少,今晚这是怎么了?心情不爽?”朱骏凑过来跟竹锦碰杯。 他们定的这个大包,面积是相当的大,好有小半层楼的面积了。房间内泾渭分明地分成两个阵营:男生一个,女生一个。 当然,主角永远都是女人。在女生们夸张地制造出的眼泪和噪声里,男生们就像干瘪了的茄子,除了见面还能说两句话外,就都静默着瞅女生们的表演了。 而女生群落的中心,就是心瞳。她今晚穿一件玫红走金线的长筒裙,上身是一件紫色掐金边的抹胸式短褂,手臂和肩头是镂空肩袖。如云的长发全都上挽,高高竖起在头顶,以金环束定,高贵一如泰剧中的公主。 女生们全都集中在心瞳身畔,拉起心瞳的手臂,推着她转身去看她腰上华贵的腰饰,羡慕地谈论着她发上的金环……心瞳异国服饰的神秘气质完全征服了所有女生。当年上学的时候,就算也有女生暗暗与心瞳较劲的,今日也都不能不露出惊艳的目光。 四年的时光带给心瞳的只有越发耀眼的美艳,她骨子里的高贵也点点显露;曾经她拒人千里,今日的她含笑接受女生们的靠近,仿佛早已习惯了置身于万人中央。 她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她雍容妩媚,让他只能自惭形秽,只能没品地躲进边角的暗影里。 好在朱骏这小子在官场上混迹了一年,颇会制造气氛,大包里还请了人来表演。之前是一段缠.绵悱恻的三人小提琴,据说待会儿还会有杂耍、魔术、独唱和钢管舞。他的目光终于可以借着看表演的借口,而偷偷落在她身上。 . “谁说的。我高兴着呢。”竹锦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至少不能让朱骏这小子看出来太多。朱骏这家伙上学的时候傻乎乎的,可是一年的官场打拼之后,可会察言观色了现在。 “啧,没想到三少你也有哑巴吃黄连的这样一天。”竹锦歪歪头,“在自己同学面前,你就甭强撑着了!你当年跟周心瞳那么轰轰烈烈的,我就不信你今天看见她,就没有一点思想活动!” 当年心瞳跟竹锦之间的事儿,同学们知道的无非也就是校园里那一段儿,云南和泰国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在同学们眼里,竹锦和心瞳也跟任何一对校园恋人差不太多,当年纯纯地爱过一段,但是分了就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世事易变,大学里爱得山盟海誓的情侣,毕业之后有几对真的还能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是正常的,反倒在一起的才是异数,所以大家也没人非希望竹锦跟心瞳非要将爱情进行到底。 不过今儿是大学同学的聚会,同学聚会里头最爱玩儿的游戏就是将校园里的老情人送做堆。虽然现实生活里各自都有了伴儿了,不过回首往昔才觉得更甜蜜。 “三少,心里其实还是没忘了周心瞳吧?跟齐小姐订婚,也是因为她长得特像周心瞳吧?真别说,冷不丁一打眼儿,齐小姐真的像极了周心瞳。” 竹锦没说话。这种场合是说一句就容易错一句,他宁愿绷着玩儿神秘。 . 女生那边却已经开了锅,原来是袁媛、魏小可、丁佳佳三位美女驾到。这三人其实都不在本城,甚至不在本省,但是因为她们三个是心瞳同寝室的姐妹,听说心瞳回来,都推了工作飞过来。尤其袁媛这个大嗓门儿,一进包厢就尖叫着扑向心瞳去,先是大声地说笑,随即四个人抱着在一起都落下泪来。 “当年我们说跟你要人妖皇后poy的签名,本来还等着你给我们带回来呢;结果签名回来了,你却留在了泰国,再也没有回来。要知道是这样,当初我们就不要poy的签名了,只要你回来……” “心瞳你都不知道,当初段竹锦捏着签名给我们送来的时候,说是帮你把签名捎给我们,可是他自己捏着签名,我们一起往外拽都拽不出来……”丁佳佳是有口无心的,毕业了也还是秉性难移,本想将当初的这事儿当个笑话说出来给心瞳乐乐的,结果 结果周围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袁媛一个劲儿在底下偷偷掐丁佳佳,“小四儿,你不说冷笑话能死啊?” 心瞳这才在人群灯光里转头向竹锦置身的方向望过来。之前她一直在女生的包围中间,一眼都没有望过他;可是她转头的方向却一点都没错,她的目光一下子就找准他的眼睛! 竹锦狠狠地捏紧了酒杯。 她在灯光里仪态万方,她衣饰上华贵的金饰品将她的微笑烘托出华贵高雅。她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启唇向他微微一笑,“当年,多谢。” . 一看心瞳主动跟竹锦说了话,大家这就哄闹起来。朱骏带着几个男生将竹锦推向心瞳的方向,嚷嚷着,“三少,还耍什么酷啊!我们哥几个可作证,你今晚上眼珠子都黏到周心瞳身上了!” 先时,大家虽然早就存了捉弄二人的心思,可是一直没敢。一来竹锦和心瞳从前都是性子清冷且不好招惹的,二来也是忌惮着竹锦的身份,怕玩过了火,竹锦能翻脸不认人;可是此时看心瞳都能那么淡然地主动跟竹锦说话,就证明两人之间没什么大的过结,所以大家又岂能轻易放过捉弄这二人的机会? 竹锦被推到心瞳身边儿,还死撑着转头跟男生们斗嘴,“我眼珠子黏到她身上?那你们看我眼眶里头这一对乌溜溜的,是什么呀?黑葡萄啊?”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被请来演唱的歌手特别会凑气氛,看得出今晚聚会的男主角定然就是竹锦,所以跟着竹锦的话就直接唱起罗大佑的经典名曲《恋曲1990》来。伴奏就一把吉他、两把沙锤,可是反倒更加凸显出歌手音色中的沙哑,将歌曲里头所要表达的沧桑感诠释得入木三分,“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样溜走,转回头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同学聚会的情感基调就是怀旧,所以歌手的歌声一起,大家就都被牵引住。 竹锦有点尴尬地朝心瞳主动笑了下,从墙壁上镶嵌的有机玻璃里都能看见他自己一笑比哭都难看,“别听他们胡扯,他们就等着看咱们俩的笑话呢。” “谢谢你当年把签名帮我带回来。”心瞳倒是落落大方,一边听着歌儿,一边低声地笑,全无一丝尴尬。 提起旧情人,没人能做到全然潇洒吧?除非,心中没鬼,也就是说早已全然放下。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歌手的歌声沧桑依旧,害得竹锦的心上都跟着打起了褶皱。 有人曾经对他说过,有一天一定会回到他身旁。如今她真的回来了,可是却哪里还是过去的模样? ------------ 【上午第二更~~~】 210、笑忘书(第二更) 九城,一派声色靡丽。仿佛只要今夜醉生,不管明朝梦死。 包间里有紫色的灯光氤氲浮涌。霓虹灯光闪烁的舞台上,一个女子穿着黑色的裹身裙,肩上披着大红的羽毛穗子,摇曳着身子,专注地唱着王菲的《笑忘书》: “没没有蜡烛就不用勉强庆祝,没没想到答案就不用寻找题目,没没有退路问我也不要思路,没没人去仰慕那我就继续忙碌……” 她很瘦,整个人骨感而又疏离的气质倒是跟王菲有点相似;偏她还顶着一颗蘑菇似的爆炸头,那种冲撞的感觉也贴近王菲每次演唱会必让人瞠目的造型原则。 偌大的房间里,空灵的嗓音飘逸,五彩灯光流泻;可是却可惜除了她一人外,再也没有多一个人。 纵有歌声,也只是唱给自己一个人听。 正是英姐。 伴奏曲声停歇,英姐握着麦克风,躬身向空无一人的台下行礼,郑重其事地说,“多谢捧场。” 包间的门被“砰”地推开。或者该用“撞开”来说才更合适,不过显然英姐根本就不在乎房门究竟是被推开还是撞开的,她都笑着迎向那个夺门而入的男子。 他一身黑衣,面上都笼罩了黑色的雾霭;而她红唇尽展,笑靥如花。 来人正是段柏青。 “段老板,一起来唱首歌吧。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听过你唱歌。”英姐脚步歪歪趔趔地朝段柏青走过去,步下舞台的时候,鞋跟还被舞台边上的铁皮给绊了一下,她整个身子一下子朝下摔去。 段柏青连忙伸手,一把扯住了英姐,将她护进臂弯里,“你小心点!” “没事!”英姐笑着挥动着手臂,“没关系……,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受过不知道多少,小磕小碰一下,根本伤不到我。” 段柏青抿紧唇角,架着英姐到沙发座边去。却在目光落在玻璃茶几上的锡箔和吸管上的时候,勃然大怒,“你疯了?!我警告过你,不让你碰这个东西,你竟然还碰!” . 英姐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蓬乱的发罩着她迷离的红唇,她笑得手舞足蹈,“你让我不要碰这个?段老板,你老人家一定是忙糊涂了。我就是干这个的,我怎么会不碰它?” “我说过,只允许你卖,却不允许你自己吸!”段柏青气得一把推开英姐缠上来的手臂,接着一脚踹翻了玻璃茶几。 “又有什么分别?我是毒贩,毒贩啊,你怎么可能还要求我洁身自好?我将毒品卖给人,可是我自己却不吸,那就说我是好人了?”英姐四肢都伸展着,躺倒在沙发上大笑。 段柏青恨得真想抓起她来摇晃,却也知道此时她正是药力发作的时候,就算他喊破了喉咙都没有用。 “阿英,我说过,如果你需要钱,那让我来养你。不要再做这个生意,不要再碰这个东西,行不行,啊?”段柏青难过地揪紧了自己的头发。 “晚了。”英姐笑得盘旋如蛇,“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早已经是这样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段老板,你早该知道这是改不掉的。” “更何况,段老板你自己也是做这行生意的啊。有钱大家赚,凭什么只有你自己来做,却不准我做?”英姐伸手缠住段柏青的脖子,“啊我懂了,九城是你的,你自然想要独占所有的生意,看不得我在你的场子做生意。那也没关系啊,你就拿出对以前那些人的手段来,打跑我,禁止我不许来你的场子好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你更知道,我为什么不那么做!”段柏青恨得额头青筋直蹦。 . “哈……”英姐笑起来,“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喜欢啊、爱啊这些字眼儿。段老板,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也该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阿英曾经爱过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所以我再也没有爱。” 英姐的手滑上段柏青的胸肌,“对于我来说,只有身体的交易。段老板,你知道的。想要我,就要让我在你的场子做生意,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你情我愿而已,却与爱情无关。” “我知道!”段柏青一把摔掉英姐的手臂,“四年了,我段柏青就算再傻,也摸清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你不会爱我;你找上我,不过是想要在九城做生意。就如你所说,这不过是一个交易我容得你!可是,我只许你一个人在我场子里做生意,我不许你再带其他人进来,更不许你将你的生意越做越大……” “我尤其不能允许的是,你自己再碰这东西!” “既然你说这是交易,行,阿英,我要再加上这一条!否则,我们就没得谈!” 英姐笑起来,笑声清清凉凉,“段老板,你干嘛对我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孔?难道你的周大小姐还不能让你开心么?男人啊总是吃着碗里的、瞄着锅里的,你有周大小姐了,却还不肯放过我,真是贪心啊……” “我跟你说过,我跟周蜜之间的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段柏青面色铁青,努力想着该如何解释,可是英姐却已经醉倒在沙发上,迷蒙入梦。 “唉!”柏青难受得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 同学聚会里头,竹锦和心瞳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男一号和女一号。两人被大家推到了一起去,自然免不得被强按着头一起喝酒。 蒙甜甜借着没人注意,悄然走到周正身边儿去。 其实他们俩也是“老情人儿”了,不过同学们似乎对他俩没啥兴趣,没折腾他们俩。毕竟他们当初一个是喜欢竹锦的,另一个是喜欢心瞳的,后来怎么反倒凑到了一起,看着就有点失败者的互帮互助的意思,所以大家伙自然也没啥兴趣。 “今晚的心瞳真是美艳极了。你说是吧,周正?”蒙甜甜嫣然而笑,依旧是当日的甜美,“只可惜,今晚上站在心瞳身边的依旧还是段竹锦,你周正还是只能远远地眼巴巴看着。啧啧,真可怜呢。” “嘁。”周正这次并无闪躲,反倒握着酒杯转过头去盯着蒙甜甜,“当年是谁嫉妒心瞳嫉妒得要死要活的?今儿反倒能夸赞心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哈!”蒙甜甜有点意外地挑眉。从前都是她拿话挤兑周正的份儿,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周正有余、转圜不足的少年,已经能够从容反击了,“从前我看她不顺眼,不过是因为中间隔着的那个段竹锦。如今我也不再爱他,自然跟心瞳也没什么私人恩怨了。” “是么?”周正摇头,“你说你对竹锦没什么心思了,可是还要回来应聘竹锦的护士?蒙甜甜你何必这样言不由衷。” “你以为我要到段竹锦身边去,是还念着旧情?周正你错了。”蒙甜甜在灯光暗影里眯起了眼睛。 “让我猜猜。”周正冷冷一笑,“跟你们家药厂有关吧。” “你的目的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当初我能给你搞到麻黄碱,自然就也知道你们家那个药厂是靠什么过日子。竹锦这小子是天才,他手里又握着他祖母家族祖传下来的傣药秘方,所以你来是想得着竹锦手里的配方吧?当然你要的未必是傣药,你想要的是他捣鼓出来的那些精神药品!” 蒙甜甜面色一边。没想到,几年不见,周正竟然敏锐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劝你还是别安这份心了。竹锦对你是什么态度,你自己还不知道么?就算你当了护士,到了竹锦身边去,你以为你就有机会拿到那些配方么?省省吧!”周正嘴角轻蔑撇着,眼睛只落在心瞳身上,看都不稀罕看蒙甜甜面上的神色。 “周大少爷原来是存着心要报复我呢。”蒙甜甜果然也不是易与的,快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那周大少爷有没有好的方法推荐?你也知道,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让人知道了你当年对我做过的事儿,还有我家药厂的麻黄碱都是从你们周家人手里搞到的,你说,你们周家是不是会就此玩儿完呢?” “要知道这些管制类的精神药品可是雷区,国家最忌讳的就是执法犯法。” 周正抿起唇角来,仿佛犹豫良久。 半天,周正才说,“我很意外,这次你跟心瞳非但不是敌人,反倒情同姐妹。你能做到这一步,证明你已经有能力影响到心瞳。” “所以,与其你自己去竹锦身边拿配方,为何不让心瞳去?你看竹锦的目光就能看得见,竹锦对心瞳实则旧情难了。你拿不到的,心瞳说不定轻而易举就能拿到。” 蒙甜甜眯起眼睛来。 “这个我并非没有想过,只是……”蒙甜甜停住,继而冷笑挑眉,“你以为段竹锦跟周心瞳还有可能在一起么?” “你的意思是,因为心瞳已经嫁给了江冽尘……” “不是那件事。而是”蒙甜甜逐渐找回了从容,“周正你还不知道竹锦他姐段檀云是怎么死的吧?我可以告诉你:是周心瞳亲手将匕首插.进了段檀云的心脏!” ------------ 【稍后给大家加一更!】 211、一直都在骗你(第三更) “什么?竟然是心瞳杀死了檀云姐?!”周正也是大惊! 说实话,四年前当竹锦失魂落魄地回来,性情大变的时候,就连周正都曾经有点看不起竹锦过。段竹锦是什么样的人,他岂能是遇着点打击就放手的人?所以周正都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会就这么对心瞳放手了,怎么就一忍就是长长的四年! 这还是那个死缠烂打、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段竹锦么? 后来周正陆陆续续地也听说,心瞳的父亲顾还山被查出来与贩毒集团有染,所以有可能是段家长辈决不允许竹锦跟心瞳在一起可是周正还是奇怪,段竹锦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乖宝宝,原来真的会在家族的压力之下放弃自己的爱情…… 此时听蒙甜甜说出原委,周正才心中猛然明白! 檀云姐对于竹锦的意义,不仅仅是一奶同胞的姐姐。段家父母都是舍小家、顾大家的人,段大哥的年纪又相对大了一点,所以竹锦那孤单的童年里,姐姐是唯一陪伴在身边的人。正所谓长姐比母,所以檀云姐在竹锦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要些。 檀云姐牺牲了,竹锦伤心是自然的,可是还不至于让他性情大变如今方明白,原来竟然是心瞳亲手杀死了檀云姐! 过去的四年里,看似流连花丛、声色犬马,实际上他是活在怎样的心灵折磨里! 最爱的人,亲手杀了自己堪比半个母亲的姐姐……这份爱情,就算再爱,可是这份爱情又如何还能继续?! . “为什么会这样?!”周正都疼痛地握紧了酒杯,目光穿越人丛,落在竹锦的面上。他又是一副邪气儿潋滟的样子,笑嘻嘻地坐在心瞳边儿上,眼睛就静静凝着心瞳,仿佛从未改变。 他的心,该有多疼? “有什么奇怪……”蒙甜甜冷冷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这是金三角那边的规矩。” 自从跟周正要了麻黄碱,蒙甜甜的身份自然对于周正来说就也没必要再保密。为了家里的药厂,蒙甜甜自然要死死拴住周正这个资源。 “听说过江冽尘当初的反水吧?他亲手杀了他的那个单线联络员岩井。这是一个仪式,所有当初与禁毒警察有关的人,如果想要加入贩毒集团,就必须得用一条命来作为拜门的礼物。亲手杀了那个与自己有关的人,以示与过去完全割裂。” “江冽尘手刃的是单线联络员,心瞳身边的关系人是段檀云和段竹锦姐弟,而她自然不忍心亲手杀死段竹锦,所以她只能选择段檀云……” 周正面如死灰。可以想象,当初心瞳面临着这样的抉择之时,心中也一定是疼痛而又挣扎的吧?而那些指定这些规矩、主持这些仪式的毒枭们,一定都在看着心瞳冷笑! “周正你不知道吧,心瞳这么做就是为了保护傣帮。她爸顾还山被证明与贩毒集团有染,而那个集团就正是傣帮。而那个时候檀云带人正要去端掉傣帮的老巢,所以心瞳才为了保护傣帮而亲手杀了段檀云!” “在竹锦和她老爸之间,心瞳选择了她老爸;就看竹锦在自己的姐姐和心瞳之间,他又该选择谁了……再说,就算他自己能忘了他姐的死,难道段家还能容许周心瞳进段家的门?所以你说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么?” “不过周正你说得对,让心瞳去当竹锦的护士,这也确实是个好主意。”蒙甜甜寒凉地笑,“看着他们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互相折磨,也真的是一出好戏。” . 竹锦站在阳台上抽烟。香烟的烟雾像是一笔淡淡水墨,在夜色里轻轻勾勒,将夜色渲染出一抹清愁。 背后的玻璃门轻轻一响。 竹锦都没回头,就轻轻笑起来,“你怎么会来?难不成想跟我阳台私会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的。” 他那比缉毒犬还灵的鼻子闻得出她身上的气息。她从泰国归来,身上穿着泰国的传统服饰,就连她身上的香气都仿佛空山新雨后,冉冉浮生的空灵竹香。 她身上的香气变了;她身上的香气却又从未曾改变。(这句字面上矛盾的话,大家能看懂吧?o(n_n)o) “你学会抽烟了?”心瞳倒也并不尴尬,径自走过来从他唇上将香烟扯下来,低头看着,“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辈子不会染上烟草,说烟草跟毒品从实质上来说是相同的。怎么还是抽上了?” 心瞳说着眯起眼睛来,“而且我看得出,你方才不是在鼓捣烟,而是真的将烟吸进了肺子里头去。你是真的染上烟瘾了。” “不觉得我抽烟的样子很帅么?”竹锦笑起来,向后靠在墙壁上,长腿支在墙上,歪着头邪邪地盯着心瞳,“你现在看见我,可还会心跳?” . “废话,当然会心跳。”心瞳垂下头去细闻那烟草的味道。 竹锦轻颤,“真的?” “当然。”心瞳却抬起头来,狡黠一笑,“只要是活人,都是心跳的。” “嘁……”竹锦无奈笑开,伸开手指去揉自己的眉心。 真傻啊,自己。这么小心翼翼从她的话语里去寻觅蛛丝马迹,可是她却坦率磊落得如同一块水晶。在她面前,猥琐的那个总是他。 “听说你在招聘护士?”心瞳仰头望他,“不知道我的资格够不够?” . 楼道里一片漆黑。物业刚换上没有两天的灯泡,不知又被哪个贪小便宜的老太太给拧走了,楼道里黑得连台阶都看不清。 “你走吧。”英姐倚在铁门上喘气,却决绝地推开段柏青,“我今晚没兴致,你走。” 段柏青咬牙切齿半晌,只能深深叹了口气甩手而去。 英姐却没急着开门,兀自喘着粗气靠在铁门上点燃了一支烟。烟头上小小的红火在黑暗里明明灭灭,那光亮自然不足以照亮黑暗,不过却让黑暗里多了点温暖和亮色。 “既然也舍不得,怎么不让他留下来,甚至不让他进屋?” 通往楼上的楼梯缓台上静静传来一个嗓音。 英姐狠狠一怔,手里的香烟吧嗒掉了。她颤着嗓子问,“心瞳?真的,是你么?” “英姐!”宛如小鸟儿,心瞳从楼梯上三两步跳下来,直接扑进英姐的怀里,“是我!” . 夜深了,心瞳跟英姐并肩躺在床上。 今晚,英姐没有打开那盏夜夜陪伴她熬过寂寞的纸灯。 “英姐,其实我早猜到了是段大哥。还记得我当年走投无路的那个晚上来找你,恰好堵着了你们俩吧?呵……”心瞳陷入自己的记忆里,“他的车子我认得。圣诞节的时候我坐过,那辆拉风的大红法拉利,真像是辆通往美梦的南瓜马车……” “英姐,为什么不肯接受段大哥?他是个好人。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也知道他是做夜场生意的,但是他这个人真的是不错的。” 英姐在黑暗里出神地沉思着,听见心瞳的问题笑了笑,“那你跟竹锦呢?不是也没在一起?” “我们,是不同的……”心瞳轻轻叹了口气。自从她回来,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她面前提起竹锦,个个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她不懂,不过是一场大学里的风花雪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郑重其事地再问出来。 “我认识冽尘更早啊,从少女情窦初开,我就已经认定了要嫁给冽尘。” 是的吧?她心里的解释就是这样的,很天经地义的,是不是? “如果这样说,那我也是同样的理由。”英姐在枕头上转头来望心瞳,“我全部的敬仰和爱情都给了我丈夫。他死了,我的爱情就也已经跟着死去了。” 心瞳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江冽尘应该跟你提到过我吧?”英姐面上点点寒肃下来,“我跟他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英姐?!”心瞳惊住,一下子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英姐,“难道那个人,竟然,是你!” 英姐笑起来,也坐起来,背靠在床头上,“金三角的毒品要经过中国大陆的这条路线,运输到s市来,从这里再分销到日韩、俄罗斯和中亚各国去。s市这边的‘毒头’就是我。江冽尘那边的货过来,都是到了我手里。” “英姐你骗我!你是淘宝上的内衣卖家,你每天忙碌的生意只是在网上卖内衣!我曾是你的麻豆,你每天的业务我岂能不知?我知道你在网上的生意有多好!” 英姐苦笑起来,“我是卖内衣,可是内衣的衬垫里头的东西都是另有乾坤。心瞳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 ------------ 212、玉面阎罗(更1) “我好奇的是,你怎么能跟周心瞳弄得跟姐妹儿似的?啧啧,别告诉我周心瞳真的变作另外一个人。” 酒吧里,聂小天摇晃着酒杯,目光摇曳着落在蒙甜甜身上。不过,却再没当年的那副见色忘智。四年的时光对聂小天也是份锤炼,他现在终于懂了要跟蒙甜甜保持安全距离。 “她现在是江冽尘的夫人,凡是做这条线生意的,哪个能不给点面子?难道我还跟她如同过去似的大打出手?聂少,你这样小看我。”蒙甜甜妖娆地朝聂小天一笑。 “你糊弄我。”聂小天也噙着笑意,不急不忙地跟蒙甜甜逗着,眸子眯起来望向吧台处独自喝酒的心瞳。 聂小天在包间里,手下发现了心瞳跟蒙甜甜一起进酒吧来,就通报给了他。聂小天打电话给蒙甜甜,约蒙甜甜到包间里来说话。所以此时只是聂小天能看着心瞳,心瞳并不知聂小天正在暗处打量着她。 “我觉得,她不对劲。”聂小天冷笑,“我就是瞎子,我也能看得出来。” “嗤……”蒙甜甜笑起来,伸出春葱儿一样的手指头点了聂小天额头一记,“几年没见,聂少果然大有长进。” 面对一条线上的聂小天,蒙甜甜自然就也直说,“她是有点问题的,我在云南机场第一眼见着她,就发现了。看人要看眼睛,她眼球转动的速率不对劲儿。” 蒙甜甜冷笑了声,“江冽尘当初学的是心理学,这你总归该知道。心理学的高材生,如果用催眠术将一个人的潜意识给改变了,定然不是什么难事。” . “你说江冽尘催眠周心瞳?”聂小天也一怔,“江冽尘竟然连他喜欢的女人都不放过?” “那有什么奇怪。”蒙甜甜冷笑,“当年我看见报纸上刊登他们俩的婚讯,我就觉着奇怪。周心瞳跟段竹锦爱得那么要死要活的,周心瞳更是连身子都给了段竹锦的,当初段竹锦跑到泰国去也是追着她去的,怎么突然周心瞳就乖乖嫁给了江冽尘?” “她那性子你也知道,活活一根小辣椒啊,怎么就这么听江冽尘摆布了……”蒙甜甜摇着头冷笑,“江冽尘果然是沙琨的外孙,做事儿果然心狠手辣!” 聂小天面上也是一白,“你的意思是,周心瞳嫁给江冽尘等等这一系列事儿,其实都是江冽尘催眠所致?” “极可能是江冽尘给了周心瞳错误的心理暗示,让她忘了过去的一些事,比如跟段竹锦后来发生的事情,只留下他们当初在学校里的那么一小段。被他抹去的记忆里甚至也包括我后来跟周心瞳闹翻的那一段,否则周心瞳怎么竟然会主动与我重新结交?” . “江冽尘这个人果然够狠,怪不得他们现在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玉面阎罗’!他连自己的母亲都能囚禁,连自己爱的女人都敢催眠这世上还有什么六亲不认的事儿是他干不出来的!”聂小天都一哆嗦。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金三角真正活下来。”蒙甜甜却露出赞赏的微笑,“但凡吃这碗饭的,本来就该斩断所有的感情。否则感情就会成为软肋,甚至会送了自己的命!难道你聂少没听说过金三角历年来的火拼里,有多少人的妻子儿女被敌人给绑架了,然后要用他们自己的命去换的么!” 聂小天面色再度泛白。 这样的事儿他是听过,不过当年打天下的是祖父和父亲,他根本连金三角的核心地区都没进过,更没见过掌握着罂粟主产地的大毒枭们。如今一听蒙甜甜说来,他只觉脊梁沟生风。 “聂少,我倒是建议你好好跟江冽尘打好关系。你当初的生意都让段柏青给抢去了,可是如今段柏青跟江冽尘已经因为段檀云的死而成了仇人,所以段柏青肯定是不会再找江冽尘拿货了。你不如趁机将江冽尘那边的生意拿过来做。” “我,我当然想……”聂小天嗫嚅了半天,“我刚才看见周心瞳进来,我就想过去搭话;可是,可是你也知道我当初……” “哼。”蒙甜甜冷哼一声,“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聂少如果你做不到,我倒是建议你趁早金盆洗手,别做这条线上的生意了。” . 心瞳握着酒杯,听着酒吧里歌手的吟唱,缓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砰”地一声,眼前的吧台桌面上忽然掼上一瓶拉菲! 心瞳惊愕,转头去望,只见聂小天涨红了一张脸,带了点固执捏着酒瓶子,“当初你说我让人喝假的拉菲,你说我钱多人傻……我今儿特地买了瓶保真的,就为了,为了给你赔个不是!” “嘁……”心瞳摇头笑开,“聂少,何必?” “我聂小天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我虽然坏,不过也并非全无优点。我的优点是知错能改。心瞳,如果肯给我面子,今儿就喝杯酒!” 心瞳望了望那瓶拉菲,又转眸望了望聂小天的面上,反复逡巡了几番,这才摇头笑开,“想让我喝酒,没说的,先陪我上拳台玩玩儿!” . 健身俱乐部里,拳台上简直是血珠子与泪珠子齐飞。聚拢的灯光辉映着拳台上猩红的毡毯,中间儿是聂小天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外加身上青红块块。 心瞳凛然一笑,扯掉搏击手套,伸手向聂小天,“聂少,得罪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女人,力道总归不如你,本以为我们两人能打个平手,却没想到聂少这样让着我。承让,承让。” 阿四赶紧窜上拳台来,将聂小天扶起来。阿四的目光冷冷从心瞳面上滑过,“少夫人,你的出招也过于阴狠了!” 心瞳只是一笑,“真没办法,泰拳就是这样玩儿的。放心,你家少爷都是皮外伤,回去养几日就好了。是让他皮肉伤还是骨断筋折,这点力道我还是控制得住的。” “我没事。”聂小天呲牙咧嘴地站起来,不过好在还知道轻重,努力向心瞳笑。 “聂少。”心瞳喊住了将要离去的聂小天,将一张名片塞进聂小天掌心里,“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聂少的治疗和复健也由我负责了。这名片上有地址和电话,聂少请来看诊。” 聂小天哼哼着点了个头,攥着名片离去。 蒙甜甜好脾气地笑,“方才那张名片,地址和电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段竹锦的诊所吧?” “没错。”心瞳扭着腕关节放松,“他已经答应我去给他当护士了。” . 泰国,私家海滩。碧水银沙,海浪静静。 冽尘含笑走进母亲吉蒂雅的房间去。吉蒂雅见着儿子来,面上的神情很是五味杂陈,有快乐,却也有怨恨。 “母亲,儿子来看您。”思念的时光让冽尘更显成熟。他将微长的发丝全都向后梳拢,露出明净额头,越发显得天庭饱满、五官清逸。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的发型上也能看出秘密,倘若一个人将头发尽数向后梳去,而坦然露出整个前额,是自信的体现。 吉蒂雅无言望着越发自信稳健的儿子,真不知心内是悲是喜。 “难为你还有时间来看望我。”吉蒂雅叹了口气,“这份差事有多忙,我知道。” “母亲还在怨恨孩儿?”冽尘坐下来,宛如任何一个孝顺的儿子一般,握住母亲的手。 四年前冽尘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家族事务会议上夺取了母亲的权力,然后将母亲软禁在海滩上这片私人宅邸里。如今的沙琨集团已经是冽尘只手擎天,吉蒂雅再也没办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哪里有一个母亲能够长久怨恨自己的孩子?”吉蒂雅深深叹息,“做母亲的,凡事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其实现在这样也好,我终于能安下心来吃吃斋、念念经,心里是多年未有过的平静。” 冽尘一笑,“儿子正是希望母亲能够安享晚年。” “只是,听说你竟然同意了心瞳回中国去?”吉蒂雅按捺了,却还是没按捺住,问出来。 冽尘并没露出惊愕的表情。虽然已经将母亲软禁,可是母亲毕竟还是有她自己的人,所以集团里的大事小情还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管道送到母亲这里来。 “我买下了她家以前的房子送给她。相关手续,她需要回去办理。另外,她想念故土。” “孩子你糊涂!”吉蒂雅面上露了几丝急色,“你放她回去,可否有把握她还回来?!她回去定会再见段家的那个孩子,倘若他们旧情复燃又该如何!”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213、第一滴血(更2) “既然可以放手让她回去,我自然就有自信让她还回来。”冽尘轻轻一笑,目光放远。窗外的碧海银沙、天光明净,全都静静筛落在他面上。 仿佛了无牵挂。 冽尘虽然就坐在吉蒂雅身边,手握着她的手,可是吉蒂雅却觉得儿子仿佛距离自己很远。远到,自己仿佛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儿子。 儿子身上流着父亲沙琨将军的血,所以吉蒂雅知道,自己的儿子迟早迟晚都会显露峥嵘。他看似儒雅的表象里头,其实藏着一颗枭雄的心。所以当那天的家族会议上,历来悄无声息的冽尘却含笑起身,静静走到她的座位前,轻轻地说了一声,“妈妈,您近来一直觉得累,是该好好休息,让儿子代其劳了。”吉蒂雅惊住,环望在座的家族首领,大家竟然一致地躲避她的目光她就知道,她已经无力回天。 儿子悄无声息的政变让她有怨,却也有喜。一个母亲生儿养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他青出于蓝,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之人?更何况,之前家族中的长老们对冽尘的到来始终颇有微辞,不肯给予信任;可是那一刻在座的长老们竟然都已经被冽尘秘密收服可见这孩子心思有多缜密、手段有多利落! 可是吉蒂雅却也体会到了中国历史上数位掌权太后的那份心境虽然身在龙座上的是自己的儿子,可是要让自己放开手中的权力,又谈何容易! “儿子,切莫小觑段家那个孩子。”吉蒂雅眯起眼睛来,“他与傣帮私下有过接触,他哥哥早先更是与傣帮合作。想要牢牢控制住傣帮,你手里必须捏紧心瞳这枚棋子!” . 段竹锦医师的烧包诊所。一大早,一袭白袍上一尘不染的段竹锦医师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绕着自己的诊所一圈圈儿走着,仿佛想将诊所当成迷你运动场。 可是他的脚步虽然在一圈圈丈量着地面,眼睛却始终瞄着一个方向。虽然那神情显然有故意绷着的意思,也不想让人发现他没出息到如此地步,可是他那双眼睛还是不争气地一个劲儿朝一个方向瞄。 那个方向就是女士更衣间。 心瞳今早准时来上班,然后拿起护士服就走进去换衣裳。这段竹锦医师的心里就变成烧炭的炉子,五脏六腑都是火烧火燎的。 她穿护士装了。她要在他眼前穿护士装了! 终于,小护士轻盈走出。脚上的护士鞋让她的脚步声比猫儿还轻。 竹锦抬头就傻了,心跳偷停。 “这护士服,你哪儿买的?”心瞳立在竹锦那直勾勾的目光里,也是囧得脸红过耳。 在学校做实验的时候,也不是没穿过护士服,可是却没穿过这样儿的这护士服仿佛身上的第二层皮肤,每一根线条都完整服帖地紧紧勾勒着她身上的曲线,让她每一寸凹凸全都无法隐藏。 胸部的设计就更是立体,将她的胸完美烘托而出,那种纤毫相贴的感觉,完美得堪称内衣的小心剪裁。 所以这样的护士服,才处处透着古怪啊! “法国空运过来的。”竹锦思维处于停滞状态,所以竟然没撒谎,直接就招供了。 “法国,空运?”心瞳手指头尖儿捏着衣领,仿佛怀疑自己耳朵似的又问了句,“你肯定这是护士服?是为了护士工作时候的穿着?” “当然啦,必须的啊!”竹锦赶紧收摄心神,再不小心应对,待会儿心瞳一准儿恼了。 “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诊所的运营状况吧:由于本诊所的医师实在是帅得惊人,所以这也对患者群的构成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如今固定的客人主要是女性,男性患者们由于自惭形秽而不肯前来就医……” “嗤……”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垂首笑起来,“那跟我这护士装有什么关系?还要从法国定制来,你真是有钱烧的呀?” “非也。”竹锦一晃脑袋,“本诊所的服务宗旨是,一定要给病患最佳的服务。服务本身就是内涵和外延极为宽广的词汇,不仅仅是我们的医术要精湛,我也希望能提供给病患的配套硬软件服务也都是第一流的。” “看看我们诊所的选址和装修,心瞳你就该能看出我的用心良苦;所以在这样的诊所硬件条件里,难道我能给你买地摊儿上几十块钱的护士装穿么?那太有损我们诊所的形象啦!” 竹锦说着抻了抻自己的医师白袍,“我这是意大利手工定制,所以你的护士服怎么也得跟我配套才行,你说对不?” 竹锦说着诡秘一笑,“我指望着你穿这样的衣裳,才能多多吸引来更多的男性病患啊!女性病患冲着我来,男性病患冲着你来,你说咱们诊所还不发了啊!” 心瞳只能无语摊手,笑了半天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既然是法国的高贵货,那我自然就穿着了。我开始还以为这是你上网找情趣用品店给买来的呢……要是那样的来路,我可死活都不能穿!既然是法国名师的手笔,那我就勉强自己,忍了。” . 心瞳径自进去洗手和准备东西,竹锦望着心瞳的背影,只觉鼻子里一阵阵热气上涌。 其实真的不怪人家法国名师,怪也只能怪心瞳身材太好。这护士服刚运到的时候,你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来,但是一上身,那绝对是高下立见了。 “段医师……”竹锦正“瞎想”无限呢,门上铜铃一响,一把腻死人的嗓音甜丝丝地传来。竹锦一凛,连忙转头,“露露你来啦?先到那边坐一下。” 拜托,现在就来这样的患者,心瞳会不会一气之下就不做了? “啊,竹锦……”露露抬眼看见竹锦,就满面羞红了,甚至跺着脚捂住了脸孔,“竹锦,你,你好坏哦……” 他怎么了他?竹锦自己都懵了,低头上上下下瞅了自己一眼,没什么不当言行啊,露露干嘛一副被调.戏了的神情? “讨厌!大清早晨刚见着人家,你就流鼻血……”露露娇娇地奔过来,一把抱住竹锦的手臂,“好嘛好嘛,你想对人家做什么?那就给你做一下嘛。别流鼻血了,很伤害健康的……” “啊?我……”竹锦一听就惊了,赶紧伸手一抹鼻子可不,鲜红鲜红的血啊! . “止血纱布、绷带。”心瞳淡定走出来,使劲控制着笑,将纱布和绷带递给竹锦。 “啊,我……”竹锦这个有苦说不出哟。 “她是?”露露一看见心瞳,登时小宇宙发出警告,也顾不上竹锦了,两只眼睛闪着警惕的电火花瞪着心瞳。目光心瞳的脑瓜顶,一直看到心瞳的脚后跟儿,越看越是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郑小姐吧?”心瞳倒是对露露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完全没当回事儿,只职业地打开今天的看诊预约记录,按着那时间段的名字叫出来,“你好,我是本诊所新来的护士。我姓周,郑小姐可以叫我周护士。” “周护士……”露露还在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心瞳,再转头去望竹锦。诊所里竟然招聘来这样一个面容天真纯美、身材却火辣到引人犯罪的小护士,谁能相信那医生会是安着好心? “郑小姐你的预约看诊时间是一刻钟。身为护士,我不介意您对我的好奇,不过如果因此而耽误了您的看诊时间,那我就觉得非常抱歉了。您也知道,段医师的日程表排得非常紧,下一位预约客人马上就要到了。郑小姐总归不好意思耽误下面的病患看诊吧?那可是很失礼的哦。”心瞳笑容温柔,嗓音如清风拂过水面。 “你……,我……”露露一跺脚,“好啦,我看诊就看诊!” . 竹锦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鼻子上贴好绷带,这才止住了鼻血。心瞳将露露带到看诊区去,转回身来帮竹锦拿病历本,压低声音含笑,“段医师,请教个事儿:《葵花宝典》第一句是什么来的?” 竹锦垂首望心瞳娇俏粉颈,定了定心神:“你看武侠小说呢?‘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啊!” “哦。”心瞳抿着嘴狡黠一笑,转身出了准备室。 竹锦站在原地寻思半天,猛地明白过来! “周护士,麻烦你进来一下。”竹锦咬牙切齿着。 心瞳忍着笑走进来,“段医师,有何吩咐?” “你刚刚什么意思啊,我的周护士?” 心瞳笑得咬住嘴唇,“医生给病人看病,结果倒是先把自己给伤了。这真是医生奋不顾身、大公无私的高尚医德啊。让我不由得想起《葵花宝典》里这经典名句。” “段医师这不正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么?” 214、乱伦有理(更3) “哎哟,段医师,今早上撞车了?” 露露哀怨地走进电梯,竹锦站在门口微笑目送。因为有心瞳的“碍眼”,露露今天看诊的时候,话也不方便说,小动作更不方便做,那神色有点跟便秘差不多。竹锦想着就在乐。 结果门外等候区站起来的人竟然是齐怀涵。齐怀涵盯着竹锦鼻梁子上的胶布就乐,“安全气囊没弹开啊?怎么还能撞断鼻梁?” 竹锦的鼻梁上横亘着一条纱布,一般人也只能往他摔断了鼻梁上来联想。 “说什么呢?找我晦气啊?”竹锦陪着齐怀涵进来,扬手就给了他一拳,“齐大建筑师,拜托你做建筑和室内设计的时候也是讲究风水的吧,怎么今天到我这儿来就乌鸦嘴啊?” “那你这是?” “鼻贴。鼻贴你听说过吧?为了防止晚上打鼾,鼻子上贴了鼻贴,能张大鼻腔里的毛细血管,帮助呼吸的。” 竹锦卯足了劲卖弄医药知识,反正绝对不能让齐怀涵知道他刚看见心瞳穿护士装就流鼻血了。打死也不能说实话,绝对不能,就是不能! . 齐怀涵抱着手臂瞄着竹锦,“你拿这话骗骗小姑娘还行,骗我还难点。就算你晚上睡觉需要贴鼻贴,这天光明日的,你在自己诊所里还贴着鼻贴啊?我看你干脆穿着睡裤在诊所里横晃算了。” “穿什么睡裤啊?”竹锦索性来不要脸的,“我晚上从来都是裸睡!” “齐大哥你来了?”心瞳收拾完病历,笑着迎上来,眼角瞟过竹锦的嬉皮笑脸,“段医师的这条经验很不错,可以降低皮肤病的发病几率。所以我们段医师才会这样皮嫩肉滑的,的确很会保养。” “噗……”齐怀涵笑开。目光却在见了心瞳身上的护士装之后,目光宛如水墨一荡。 竹锦赶紧出声,拉回齐怀涵的注意力,“大齐,预约的病人怎么是你啊?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说罢还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不举啊,还是不够持久啊?” “你滚!”齐怀涵眼睛望着心瞳的背影,差点没捶竹锦。 “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二位继续。”心瞳慧黠一笑,戴上耳机听音乐。 “心瞳。”齐怀涵走到心瞳办公桌前去,深吸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来,是带了另外一位病人来……” 门上铜铃静静一响,一个温婉的身影走入视野。心瞳一看就站起身来,指尖微颤。 那病人含笑,轻轻呼唤了声:“心瞳。” 正是齐玉恩。 “本来想邀请心瞳你去我家做客,可是不能不有诸多考虑。所以还是带了妈妈到这里来看望你,请你谅解。”齐怀涵满含歉意。 “我懂。”心瞳眼中已是含泪,“谢谢你,齐大哥。” . “这四年,过得好么?”齐玉恩握着心瞳的手,也是泪湿了眼眶。 “我很会照顾自己的,伯母您放心。倒是伯母您,四年了,依旧容颜未变。”心瞳笑着,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一个劲儿往下掉。 “傻孩子,伯母老了。看着孩子们都长大了,哪儿有当长辈的,还不老呢?” “伯母,我这次从云南特地带了傣家的特产给您。”心瞳急忙说起开心的话题来,“虽然我也知道,齐伯父在那边海关工作,经常会在当地买了东西给您寄回来;但是相信我带回来的东西是齐伯父都不好买到的。” “孩子谢谢你了。”齐玉恩含笑点头,“你结婚的事情来得突然,又隔着两国,伯母都没来得及送你一份礼物……” “伯母,其实齐大哥已经送过了。”心瞳迟疑了下,还是将颈子里的项链扯出来。项链上的六出星芒的蓝色宝石光华闪耀。 齐玉恩见了都一愣,“原来怀涵他,已经将它送给了你!” “伯母,它叫‘星瞳’,是不是?六出星芒的纯蓝宝石,就像挂在幽蓝夜空中的一颗眼睛。”心瞳握紧齐玉恩的手,“可是它的名字却又与我的名字这样相似。伯母,我的名字就与它有关,是不是?!” “孩子,你?”齐玉恩颤抖起来,“你,你在说什么啊?” 心瞳的眼泪落了下来,“伯母,我知道我不该打扰您现在安静的生活……可是,我却始终还是想问您一声,您是不是就是,就是我的妈妈?” “爸在我面前从来都不提起妈,妈在我印象里始终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是爸却告诉过我,说我的名字是妈给取的……我叫心瞳,是不是正是‘星瞳’的谐音?” “爸最后的日子,他经常会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里去,我才得以有机会翻动过爸的私人物品就在爸当年的一身旧军装里,贴着心口的地方,口袋竟然是缝死的。那身军装早已多年不曾打开,我好奇那口袋里头藏着什么。我那天偷偷打开了那缝合的口袋,看见了一张照片……” 心瞳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跌落面颊,“那就是您的照片。我当时并不认得您,可是当我回来s市,有天在超市里看见您迎面走过来,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您!” “心瞳……” “您不用说,我都懂。”心瞳使劲地抹着自己的眼泪,“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要离开我和爸。我不知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爸做错了什么?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不是您不肯要我们,而是您在认识爸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您是如何与爸相识,您又是如何爱上了爸而有了我……这当中一定有您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并不怪您。只要能远远看您一眼,只要能知道您就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心瞳!”齐玉恩哭出声来,一把抱住了心瞳,“我只是要你记住:你是因爱而生的孩子。妈妈离开你,离开你爸,有妈妈不能说的原因孩子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可是请你一定要答应妈妈一个心愿: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一定要让你自己幸福。一定!” . 齐玉恩与心瞳抱头痛哭的当儿,竹锦跟齐怀涵站在阳台上抽烟。 两个人都是看似淡定,比比划划地指着楼下的城市,说着报纸上不咸不淡的新闻。可是其实两人的心里都是波澜暗涌,心神其实还都拴在房间内两个人的谈话上。 是竹锦先绷不住了,他叹了口气转投望齐怀涵,“大齐,我一直好奇,你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是在哪儿买的?怎么我就再没碰上过?也遇见过有星芒的蓝宝石,可是再没有那颗一看就仿佛一颗眼睛。” “被你发现了……”齐怀涵耸了耸肩笑起来,“那不是我买的。是我母亲的。” “齐婶儿跟心瞳真的是很投缘呢。”竹锦耸着肩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你甭跟我绕弯子了。”齐怀涵也笑起来,“我知道这事儿瞒不了你多久。你要问就直接问,绷拐弯抹角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那大齐你就主动招了吧,我也就不用大刑伺候了。”竹锦咧嘴一乐。跟明白人说话就是干净利落。 “我第一眼看见心瞳,心里就是一惊。她竟然跟我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绣绣当然也是像我母亲的,可是气质上却有点距离;可是心瞳却简直是我母亲的翻版。”齐怀涵转过头去,遥望楼下已经缩小成宛若沙盘的城市中心广场。 “我家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那时候我虽然年纪还小,可能大人以为我都不记得;可是其实我都是记得的。我知道那颗‘星瞳’就应该是送给心瞳的,我不会送错人。” “你个老滑头!”竹锦忍不住伸拳擂了齐怀涵一记,“既然你早就猜到了心瞳跟齐婶儿的关系,那你还说要喜欢心瞳?你玩儿乱.伦啊你?!” 齐怀涵却没回嘴,转过头来深沉望向竹锦,青天日光明晃晃地落在他面上,映得他眸如深潭,“竹锦,你知道么你的出现破坏了许多完美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很早就可以带心瞳回家。就算不能以女儿的名义,至少可以是儿媳的名分。她可以自由自在呼唤妈妈,她可以不被怀疑地幸福生活在妈妈身边。” “什么?!”蛋定如竹锦的,都惊得跳起来,差点忘了这里是58层的阳台,险些变成空中飞鸟,“你,你还乱.伦有理了你?” “我并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齐怀涵垂下眼帘去,“我妈生下我的时候就大出血去世了。爸后来才迎娶母亲进门,母亲待我超越亲生。我自小身子根基薄,母亲整夜整夜抱着我。所以我曾发誓,一定要让母亲幸福。” “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破坏掉。”齐怀涵叹息,“你还同时招惹了心瞳和绣绣,你要知道她们可是姐妹!” 215、笑得可真傻(第一更) “哦?鹤南你怎么会来?” 海关缉私局办公大楼,齐浩东的办公室门一开,他二弟齐鹤南走进来。齐浩东有点惊讶,“有事儿你怎么不回家说?” 齐浩东从昆明海关调回本地来,终于结束了多年来他与家庭两地分离的情形。因为职业的敏感,齐浩东并不喜欢家人直接到办公室来找他,所以对齐鹤南的到来颇有几分不快。 “没什么妨碍你公务的事儿,哥你别那么紧张,法令纹都出来了。”齐鹤南在兄长的办公室里反倒更轻松几分,自在地在齐浩东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下来,翘起来腿点燃香烟,“我就是开车从这儿过,上来看看你。” “别在办公室里抽烟!”齐浩东皱眉,起身推开窗子,将烟气散了。 “行,行。”齐鹤南配合地将香烟摁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这么不喜欢人家在你办公室里抽烟,你这茶几上还安排个烟灰缸干什么呀?” “国人有些老习惯总是改不掉。”齐浩东微微皱眉,“那是为来客准备,不得不安排的礼节;你就算了。” 齐鹤南笑笑,仿佛倒也不以为意,“我刚刚开车从世贸大厦那边过,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齐浩东仿佛对弟弟的卖关子并不是很感兴趣,“直接说重点。” “行。我知道您齐局长的时间宝贵。那我直接说周心瞳那个丫头回来了,现在竟然跑竹锦的诊所去当护士了。竹锦的诊所就在世贸里头,我在世贸大门口看见大嫂。” 齐浩东微微皱眉,“那又有什么奇怪?你大嫂本来跟心瞳就很投缘。时隔四年,你大嫂是该去看看。” “可是大嫂却是在哭啊……”齐鹤南说着将手机递给齐浩东看。里头的视频画面清晰拍到齐玉恩正站在台阶上流泪,伸手摸着心瞳的面颊。 “女人家见面,难免流泪。有什么奇怪?”齐浩东将电话按了,直接删掉了那段视频,递回给齐鹤南。 “哥,你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呢?”齐鹤南冷笑,“四年前我就怀疑,不过碍着你的面子我没说什么;难道哥你没发现周心瞳跟大嫂当年简直一个模子扒下来的么?” “鹤南!”齐浩东砰地一拍桌子,“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这世上面貌相像的人多了,比如美国林肯总统和肯尼迪总统,还有现在的王珞丹跟葛优,这是巧合,有什么奇怪!” “哥,我知道你爱妻心切,可是别忘了她总归也是齐家的儿媳妇儿。”齐鹤南眯起眼睛来,“在你眼里她曾是高贵的傣家公主,可是我却容不得他给你戴绿帽子!” “因为那不是哥你一个人的绿帽子,那是整个齐家的耻辱!” “鹤南,你若再说一句,我齐浩东在这里就跟你断绝了兄弟之情!”齐浩东起身怒喝,“你当年就对玉恩颇多微词,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绣绣都这么大了,可是你竟然还看着你大嫂不顺眼!” “行啊大哥,你这话到爸妈眼前儿去说去。你不稀罕我这个弟弟,我齐鹤南也并非要时时处处都仰仗你这位大哥!” . “心瞳待你的态度……”周正下午忙完了公事,也赶紧抽空过来给心瞳头天上班撑场子。心瞳一切ok,对着那些黏缠着竹锦的女病患也并不生气,很是进退有度。 可是越是这样才越证明有问题。 “竹锦,难道你不觉得心瞳很异常?我担心是江冽尘动了手脚。心瞳极有可能被催眠,记忆被更改过。” 竹锦摇着听诊器的软管,“你们都看出来了,难道我就看不出来?” “你这家伙,怪不得你能这么淡定,任凭心瞳对你这么冷淡,你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周正舒了口气。如果真的要他眼睁睁看着这对怨偶天天相对、却天天彼此折磨,那他都会跟着难过。 “嘁,正正你小看我了。”竹锦眯起眼睛来,以45°左脸对着周正,摆出自己最完美的静态造型来,“她不过是若即若离,我就真的转头走开?四年前在医大里,她对我恨不得连踢带打,我都忍过来了;人自然是越挫越勇,难道还能越活越回去?” “就算她真的记不起我来,大不了我重新再追她一次。又能怎样?” . “说得好!我就说嘛,段竹锦的厚脸皮怎么会变成玻璃心!”周正笑起来,点头,“只是,高手的催眠很难解。” “不怕。我也被他催眠过。”竹锦耸耸肩。 “你也被催眠过?”周正倒是没想到。 “从泰国回来的飞机上,我醒来就发现大脑里有一段空白。明明觉得应该有人跟我一起回来,可是却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应该有了。这就是我本.能的潜意识与被他改动过的记忆之间的一种争斗。结果,我被他打败了。” “不过幸好我跟他都是知己知彼,所以我每当面对他,心里都做了十足的防备。他的催眠对我产生了影响,但是却影响有限。当我意识到了他有可能是对我施行了催眠,那么这个催眠本身自然就解开了。” “就因为心瞳被催眠了,所以江冽尘才自信地放手让心瞳回来。”周正皱眉,真替竹锦觉得棘手。 “这也是一个挑战。”竹锦45°角地微微仰高下颌,像平面模特儿似的摆出酷酷的姿势,“能不能解开心瞳的催眠,关键就在于能不能让心瞳再爱上我。江冽尘潜意识里跟我摆下了战场。如果我解不开他的催眠术,那么心瞳就不会再爱上我;那么也就是说,我在爱情的战场上只能向他俯首称臣。” “江冽尘这步棋也很凶险……”周正都忍不住皱眉。如果心瞳能够醒来,那么江冽尘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高手从来都是兵行险招。”竹锦轻蔑一笑,“常规的法子就算获胜,又有什么好玩儿?我就喜欢跟他这样的玩儿。四年前我就没输给他过,四年后,我更不会!” . “老板再来半打啤酒!”心瞳扬手叫摊主,面上是微微染了酒意的熏红。 “心瞳……”周正刚想拦着,竹锦伸手扯住周正,“让她喝,难得周护士今晚上高兴。” “说得好!”心瞳小脸红扑扑地向竹锦竖大拇指,“男人必须得有眼力见儿,今晚你们谁也不许扫兴!你们也喝啊,今晚我买单。” 周正转头望竹锦。虽然心瞳自己没说,可是他们二人也从齐怀涵那得来了情报,知道是心瞳跟齐玉恩母女终于相认。 其实事实早就在两人面上眉眼之间刻着呢,遗传是最没法子抹杀的证据。只不过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如今终于捅破了,只是不知道窗户纸那头儿的终究是什么是碧树繁花,还是寒冷肃杀? 就算知道了母亲是谁,又怎样?齐玉恩依然是齐家的太太,心瞳却依旧孤零零还是周心瞳。 老板将半打啤酒送上来,心瞳自己抓过瓶起子,“老板我自己来!” “开瓶费也不给人家赚?”竹锦抱着胳膊笑笑望心瞳。 周正来捧场,心瞳主动说要请周正吃饭,结果做东的压根儿就没选什么高档的酒店,只拉着他们到了兰桂苑附近的夜市上。三人当街坐在道边儿吃烧烤,烟熏火燎里,周正和竹锦默契地只当看客,观赏做东的自己请自己。 临下班的时候还下了一点微雨,柏油路面上被刷了一层水色。道两边的各色灯光被水色倒映着,像油画里淋漓的色块。 那些湿淋淋的颜色远远近近地映过来,落在心瞳发上、面上,将她映画得更加艳丽。烟熏火燎里,她左手烤串,右手啤酒,真实得让人心里透着温暖和踏实。 是的,这次她真的就在眼前,并非梦里。他都舍不得眨眼,却还怕被她看见他始终盯着她看,幸好身边还有周正在,他不时转头跟周正说话,实则目光依旧归在眼角,还是落回她身上。 她就在这儿就好。 他才不在乎她现在是否还记得他,也不在乎她现在的名分是谁的妻子。 她是他的,这谁都改不了。 “我多喝几瓶,就帮老板赚回来了。”心瞳吃得开心,面上忍不住带出少女一般的顽皮来,“再说,现在路边摊也时兴收开瓶费了吗?” “哈哈,没有没有,姑娘你安心喝。”老板听见赶紧辟谣。 “老板,我以前也推销过这个牌子的啤酒。”心瞳举着酒瓶向老板凌空致意,“当年卖不掉的时候,郁闷得自己打开一瓶子就喝,觉得越喝心里越苦;今儿喝起来才品出点味儿来,真的挺爽的!” 心瞳自己不知,她说起话来的样子才是最美。尤其是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她天生艳丽的五官,就更是生动妩媚,极是活色生香。心瞳转头跟老板举着酒瓶儿说话,竹锦就隔着烤箱静静望着她侧脸的眉飞色舞。 他在笑,自己都知道。 四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样地笑。有点傻,却总是不由自主。 ------------ 【上午继续~~~~】 216、午餐时间不宜暧昧(第二更) 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缠磨竹锦的女客人都走了,竹锦难得轻松地将脚抬高放在办公桌上,遥望着大片落地玻璃窗外,隔着喧哗尘世的那片碧蓝的海面,吊儿郎当问心瞳,“中午吃点什么?看你最近巨迷恋路边摊,不如咱们叫一份儿麻辣烫,配着臭豆腐吃?” 心瞳只能翻了个白眼儿,“问你自己。反正这味道是我喜欢的,你能不能吃得下,那我就不知道了。”玻璃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子,心瞳转头去望,嘴里还跟竹锦说着,“另外你要考虑一下你这金子银子铺起来的诊所,如果你不介意这地方飘满臭豆腐和麻油味儿,那我当然更不介意。” 竹锦盯着心瞳走向门外招呼客人的背影就乐。这阵子心瞳的心情很好,每天吃街边儿的小吃都吃得很开心。虽然他职业病,很介意街边摊的卫生条件,但是看心瞳吃得那么开心,他偶尔也跟着尝两口。虽然浓油重盐,不过吃起来倒是真的味道似乎更好些,不像那些高级馆子,餐盘上的采摆得跟花儿似的,名字也是花团锦绣,可是吃到嘴里,能淡出鸟儿来。 心瞳这阵子的开心估计是跟与齐玉恩的相认有关,但是竹锦宁愿相信,这是因为心瞳跟他在一起的缘故。 她说过,跟他在一起能最没心没肺,他是最会哄她开心的人。 . “先生你好,您并不是预约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 那男子笑起来,优雅的男子,面上却满是羞赧和局促,“那个,是我的手有些不舒服。手腕这里有点疼,手指有些僵硬。” “是这样啊……”心瞳向那男子伸手,“请您给我看一下。” 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将手放进了心瞳的掌心。那男子的手很好看,修长而干燥,放进女士的掌心,也并无失礼的手汗。 心瞳点头一笑,用指腹轻轻按压那男子的腕骨和手指,“是否痛感以这两处为最严重?” “正是。” 隔着玻璃门看着心瞳握着那男子的手,温柔地揉捏,眼睛更是娇美地望着那男子柔声细语……隔着玻璃门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竹锦可有点毛了。 “周护士,午休时间到了。收拾一下,一起下去吃饭。”竹锦褪掉白袍扔到一边,推门从诊室里走出来,不由分说扯住心瞳的手臂。 “啊,已经到了午休时间,耽误护士小姐你午饭了,真不好意思。”那男子局促更甚,半边脸颊都红透了。 “没事的。”心瞳含笑向那男子摇头,“我们诊所的主旨是:病患第一。” 心瞳使劲甩开竹锦的手,瞪了他一眼,“段医师您先去午饭吧,我招呼完这位客人就去。这位客人的情形是小case,不用您看诊,我就能搞定。段医师好胃口,回见。” “你……”竹锦就僵在这儿了,回去也不是,走也不是的。 心瞳倒是直接握着那男子的手,转身进了诊室去,都不搭理竹锦在这吹胡子瞪眼睛的了。 “您的症状叫做‘重复性压力伤害’,或者叫‘腕管综合症’……”心瞳一边轻轻帮那男子按摩局部,一边轻声细语地解释。 一听这些名词儿,那男子有点紧张,“很严重么?” “啊?”一听那男子的颤声儿,心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专业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开,脸颊微红,“其实就是通俗所说的‘鼠标手’。这样说您就知道了吧,跟您职业方面的习惯有关。说严重呢,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只要您在日常的工作中注意正确的姿势,并且适当休息,活动局部关节就没事儿了;不过说不严重呢,如果忽视了,年深日久可能也会出现大问题,甚至需要切开术等比较复杂的医疗手段了。” “哦,是这样啊。谢谢你护士小姐。”那男子笑开,“我的办公室就在12层。是听公司同仁私下里议论,说上头开了间诊所,而且护士小姐极为美丽而又专业敬职,这才慕名而来。”说到后来,那男子的脸已经是全部红透。 “谢谢。”心瞳抿嘴笑开,躬身双手接过那男子的名片,还没忘了宣传,“欢迎辛先生日后有任何不舒服都光临敝诊所,更希望辛先生如果觉得满意,也请向亲朋好友多多介绍。” “一定,一定。”辛雨泽含笑告辞。 . 心瞳下楼,在麻辣烫的小店里找见怨妇似的段竹锦,他嘴里叼着根儿扎鱼丸的竹签儿,一路看心瞳走过来。 “那竹签可是被人家重复使用的,吃过了从大街上捡起来就又去串新的鱼丸;而且被无数食客的嘴索拉过,一根竹签上沾了无数人的口水……”心瞳坐下来,明眸皓齿、红唇轻扬,却说出这样雷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呕……”竹锦捧起一个空的塑料方便碗,就赶紧扣住自己的嘴。 心瞳坐下来却大模大样地吃起麻辣烫来,一边享受美味,一边翘着眼睛瞄着竹锦那副可怜样儿。 “你故意的!”竹锦终于平复住了胃里的翻涌,隔着桌子咬牙切齿。 “让你跟我装酷!”心瞳笑起来,“拜托,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行不?我刚刚可没借着在你诊所工作的机会去勾三搭四,我那是在给你的诊所吸引男性客人呢!” “你不是说现在诊所的客人性别比例失调么?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男性客人,而且就是本大厦里头的金领精英,我当然要希望把他留住!” “嘁……”竹锦呲牙,“那也不用执手相看的吧?我看你们俩不像看病,像相亲!” 心瞳大笑,“他是鼠标手啊我的段医师。难道你想让我学气功,都不用碰触人家的手,就能隔空按摩的?” “他看你的眼神儿不对劲儿!” 心瞳只能叹气,“段医师,就算人家真的眼神儿不对劲,又怎么会不对劲儿到超过段医师你?” 话题一下子拐到比较暧昧的方向上来了,竹锦这下子可来劲儿了。他方面是他长项,反倒心瞳渐渐脸红起来,文静地低下头去吃东西,不再牙尖嘴利了。 “原来你都发现了啊?” 竹锦长眸里邪气潋滟,却又深情款款,“我还以为自己眼睛电力不够,最近考虑扔掉眼镜,裸眼对你。” . “吃东西!”心瞳脸红起来,低垂粉颈有点尴尬,“老人没教育过你,寝不言、食不语么?” “姐姐你勾.引我啊……”竹锦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言辞漏洞。 “什么?!”午餐时间麻辣烫店面里的人很多,小小的店面里挤满了附近写字楼里的上班族,想要什么良好的用餐环境是不可能了,所以心瞳也没好意思在桌面上头打竹锦,只能在桌底下踹他一脚。 竹锦跟偷着了腥儿的猫似的,笑得贼眉鼠眼的,“你说寝不言、食不语,又要我现在不要说话,那是不是说邀我共枕啊?” “段医师,请问你想死吗?”心瞳笑得甜美,说出的话却是尖刀。 “好好,我投降,我不乱说了只需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瞳,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看你的眼神,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还在爱着你,是不是?” .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小小的店面里热气蒸腾,人人吃得面红耳赤,到处一片热闹气象。只有心瞳跟竹锦这里出现了小小的真空。 心瞳惊望着竹锦,嘴里还咬着一颗鱼丸,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不吞不吐的。 竹锦的眼睛氤氲下来,仿佛有妖娆笛声出没银月夜色里,“我想吃鱼丸。” 心瞳赶紧将自己碟子里的一颗给他。 他却勾起唇角,邪邪地笑起来,“……要你嘴里的。” “咳咳,咳……”心瞳大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憋红了。 竹锦赶紧伸手过去给心瞳拍背,虽然面上甚是得意,但是看见心瞳那副咳嗽得难受的样子,还是不免心疼,“喝口水压压。” 心瞳眼泪都咳嗽出来了,伸手扯过纸巾,将口里的鱼丸包起扔到垃圾桶里,接过竹锦手里的矿泉水,猛灌了两大口,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竹锦这才长舒一口气,“看把你吓得。” 心瞳却恢复了从容,眸光流转嫣然一笑,“谁说我被你吓着了?”说罢纤指一指垃圾桶,“你说要我嘴里那一颗?在那儿了,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去拿呀。” ---------- 217、正室的范儿(更1) 每天早晨,心瞳总是会比竹锦早一点到诊所。先打开门,将清洁工作做好。 竹锦也聘请了清洁公司,清洁工人也很专业,对于那些昂贵的古董级家具都照料得很好;但是毕竟这是诊所,有些医疗级别的清洁,心瞳必须由自己亲手做了才放心。 做完了清洁,心瞳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在窗边坐下来。 这里的视野真好,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外头是整个城市最美的景色。尤其目光穿过城市的喧嚣,就能远远看见那边碧蓝的海水,让人从心理上会产生一种过渡,感悟到:即便人生扰攘、名利压力宛如滚滚红尘,但是只要能将心境放远一点,自然能收获海天一般的清澈和博大。 心瞳有一点点明白了竹锦之所以买下这里、以此为工作地点的这份心情。 绝不仅仅是为了烧包。 视野宛如心境,他这个人看表面绝对是花里胡哨的,可是如果能够看进他的心,就会发现其实那也是个纯净的孩子。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上的咖啡喝光。 玻璃门上铜铃一响,心瞳连忙放下咖啡杯,职业地回身微笑招呼,“您好,请问您是否有预约?” 话音轻落,心瞳的心也沉下去。 齐珠绣正站在门口,双眼里含着怒火,直视着心瞳! 那天中午吃完麻辣烫,心瞳巧妙地反击了竹锦,继而敛尽了笑谑,对竹锦说,“你方才的话,我宁愿那只是个笑话。你说你还爱着我,可是就算那份情还在,你我都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的人。如今我是冽尘的妻子,而你是绣绣的未婚夫。” “绣绣是我妹妹,我希望你能够珍惜她。既然你答应了与她订婚,就请你遵守你当日的诺言。否则,我会看不起你。” . “绣绣,早。”心瞳主动走向齐珠绣,微笑着望她。 自从回来s城的那一天,心瞳就知道齐珠绣一定会来。其实齐珠绣能按捺这么多天,心瞳已经很意外。 四年的时光也让齐珠绣长大了。齐家的孩子都有设计天赋,齐珠绣大学毕业后成为了珠宝设计师,受雇于一间国际知名的大型奢侈品集团。她的设计这几年来也获得过几次有分量的新人大奖。 岁月能够给一个人淬火,职业也会帮人变得内敛。齐珠绣这次能按捺这么多天才找上门来,这就是她长大了的有力证据。 齐珠绣笑笑,环顾整座诊所,“这是竹锦的诊所,我跟竹锦已经订婚,所以按照常理来说,我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可是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 “更讽刺的是,看看你我此时所处位置与面上表情的不同:仿佛你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我才是客人。” 心瞳微微皱眉,“为什么你从没来过?” “其实竹锦的诊所这里传闻很多,在我的社交圈子里也频频听见有女生在谈论竹锦,都说有女病患借着看诊的机会来缠竹锦。我听得多了,却只是笑笑。我不来的原因,也就是因为我并不想撞见会有这样的女病患在不,我不是怕自己吃醋,我是真的不拿这些女人放在心上。” 齐珠绣抬眸细细望着心瞳面上的神情,“就像现在社会上那样火热的词汇,正室啊、小三儿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正室,难不成我还跟这些连小三儿都算不上的女人一般见识么?这份当正室的气度,我还是有的。” . 心瞳微微皱眉。 齐珠绣正室的气度却在今日打破,她今日终究还是来了。今日与往日的不同,只是因为今日身在诊所当中的人是她周心瞳,而非其他那些不值得绣绣放在心上的女病患。 “绣绣,你今日特地为我而来。”心瞳轻轻摇头,“还以为你是来找竹锦有事,本想请你坐下稍等,看来已是不必。” “周心瞳,你果然有本事。你走了四年,可是你一回来还是有本事将我的世界全都搅和个地覆天翻!”齐珠绣相貌虽然与齐玉恩和心瞳都有八分相似,但是唯独这份气质总是有差异。面对心瞳的淡然,齐珠绣还是 心瞳叹了口气,“绣绣我知道你跟竹锦订婚了,恭喜你。我在这里只是与竹锦共同工作,他是医生,我是护士,仅此而已。” “真的吗?”齐珠绣冷笑,“看你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是在躲避我的。这就证明你自己都是底气不足!你的丈夫江冽尘不是学心理学的么,怎么他没告诉过你这个么?” 心瞳皱眉,“你说我眼神闪躲,这也事出有因:毕竟我跟他之间曾经有情,有共同的回忆。但是既然你们现在已经订婚,那我自然会知道自己做事的底限。” “绣绣,如果你还记得四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我说我将你当妹妹来看……,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 “妹妹,哈!”齐珠绣笑起来,“不说这个倒也罢了,我也宁愿将你我之间的矛盾只集中在感情的方面;可是既然你提到妹妹这个词,那我就必须得告诉你周心瞳,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将我家闹了个地覆天翻!我爸跟我二叔,因为你的出现而闹翻了!” 齐珠绣眼圈红了,“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爸和二叔是爷爷奶奶的手心手背,二老为此都病倒了!” “什么!”心瞳也一愣,她也没想到自己跟齐玉恩的见面,会被齐鹤南拍到;更没想到齐家会为此闹起来! “伯母她……,她还好么?”心瞳很担心齐玉恩的处境。 “周心瞳,我甚至在扪心自问,想知道我上辈子有没有亏欠过你,否则为什么今生你一出现在我的身边,就一样一样抢走我最珍贵的一切?你先是抢走了竹锦的爱情,后来又抢走了我哥哥的关注,接下来甚至要抢走我的妈妈!……” 齐珠绣控制不住自己,哭起来,“周心瞳,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你这样伤害我,你还有脸口口声声说我是妹妹?二叔说你是我妈跟你爸生下的野种,他说我们是姐妹!可是周心瞳我告诉你,别说现在还无法证明你是否真的是我妈妈的亲生骨肉;就算有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得以证明的话,也不要以为我会真的将你当作姐姐来看待!” “就算连我们齐家人都可以接受你,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你!” . 心瞳心底轰然一声,“绣绣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我想找到妈妈,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生下我的人是谁;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改变什么,更不想影响到妈妈的生活。我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在你们家中已经被揭开……” “周心瞳,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既然你在泰国已经嫁人,既然你在本城已经再没有亲人,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齐珠绣怒吼,“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想回来看看,可是你也看完就走啊,你怎么还要留下来,甚至到竹锦的诊所里来当护士,跟他日日相对!” “你对任何人去说,说你对竹锦没有任何的企图,你看看会不会有人肯相信你?!” 玻璃门轻轻一响,竹锦眯着眼睛无声地走进来。他甚至淡定地听齐珠绣将所有的话都吼完,然后才插着兜儿清清凉凉地说了声,“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立马给我离开这儿!” . “锦!”齐珠绣听见背后那凉凉的嗓音,身子本.能一颤,转头看向竹锦那张薄情的脸,眼泪无声滑落下来。 “竹锦!”心瞳也赶紧奔上来,挡在齐珠绣和竹锦中间,“你先进去换衣裳,准备开诊。第一位客人的预约时间就要到了。我先请会儿假,跟绣绣下去聊聊。” 竹锦却仿佛没听见心瞳的劝解,一双狭长的眸子依旧冷冷落在齐珠绣脸上,“你是没弄清自己的身份,还是没弄懂这个地方的属性?” “若论身份,你齐珠绣还不是段竹锦的老婆。你想耍正室的威风,那你也得先得哄着我把结婚证儿弄到手了才行!你回家问问你们家长辈去,过去文.革时代没法治的时候儿,人家还懂得举着一本红宝书当规条呢;你现在连张大红封皮的结婚证还没有呢,你就自己给自己封了正室的头衔儿出来撒野耍泼来了?齐珠绣,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218、我把你强bao了!(更2) “要是你没弄懂这个地方的属性呢,那我也不介意再给你扫扫盲:往大了说,此处的地界名叫cbd。cbd是什么,central-business-district,中央商务区,是进行商务活动的地方。再缩小一点儿,这幢大厦是干什么的?世贸大厦,本市最大最豪华的写字楼,融汇本市半数以上的著名公司的办公室,是上班工作的地界儿。然后你再给我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瞧瞧你脚下的这一小块地方:这里是段竹锦医师的诊所,是我段竹锦悬壶济世、治疗病患的工作地点!” “中央商务区世贸大厦诊所,这从大到小的三个地方,哪个不是清楚地标明了此地乃是工作之地,是不允许女人这样以私人的事情大吵大闹的?齐珠绣,就你这样分不清地点,做事完全不考虑影响的,你还好意思端什么正室范儿?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真怕一张嘴被风大给闪了舌头!” “我看你也趁早别说你是齐家的大小姐,否则人家不说你齐珠绣自己天生歪瓜裂枣儿,人家得说你们齐家没家教;你也更甭四处端着我段竹锦未婚妻的所谓正室范儿说事儿,我段竹锦也怕人家骂我没眼光,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假冒伪劣的残次品!” . “段竹锦!你,你好……”竹锦的话跟连珠炮似的一波一波地开过来,齐珠绣面上一层一层的苍白下去,到后来满脸惨白,只剩一对眼睛里头通红的。 “竹锦你别说了!”心瞳使劲向后推竹锦,“你这孩子怎么人来疯啊?我越推你,你还越来劲是不是?你想把全大厦的人都招来看你表演啊,还是你想把所有客人都给吓跑喽?你是个大夫,你得有一颗仁心,你的嘴上不能不积德!” 竹锦一张小白脸此时越发绷得溜严儿的,身子尽管被心瞳推着,可是他身高有优势,所以他的眼睛始终还是能越过心瞳的肩头而森凉地盯在齐珠绣脸上,绝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反倒有种豁出去了非要捅个鱼死网破的决绝。 心瞳一看事儿越闹越大,门外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就连负责大厦清洁的阿姨们都不干活儿了,拎着拖布水桶都挤过来等着看戏,心瞳一狠心,朝着竹锦后脖颈就是一肘! 竹锦还瞪着眼睛准备继续往下说呢,冷不防被心瞳一手肘给打晕,身子软绵绵地倒地。 . 心瞳劝退了看热闹的人们,将竹锦扶进诊所去。再转身出来时,齐珠绣已经不见。心瞳只能打电话给身在香港的齐怀涵。此时此刻齐家大乱,也只能指望齐大哥回来能控制局面。 坐在诊疗床前,心瞳小心守着竹锦,等着他醒来。她自己真是心乱如麻。 诊室里静静的,只有竹锦和她自己的呼吸声。可是外部环境的绝对安静,反倒会让人的脑子停不下来,而且甚至会让脑子加速运转,产生一些奇怪而纷乱的映像。这就是人们素常所说的“白日梦”。 心瞳皱眉,揉着眉间,想要控制住纷乱的思绪。可是眼前就是一副一副不连续的画面,不断不断闪现。夜色里潮湿燠热的热带丛林,让人喘不过气来。隔着漆黑的夜色有哗啦哗啦的水声,继而有惨叫声打破夜色寂静,将水声全部压了下去 心瞳仿佛在自己头脑中的世界里拼命地奔跑。她仿佛一定要跑到哪个地方去,如果不能及时赶到,仿佛就会有人因她而出事! 她跑,她拼尽了全力地跑。可是夜色里的丛林太过黑暗,她喘不过气来,她更迈不开脚步!她心里只能狂乱地叫着:“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然后脑子里就是黑暗里奇异的凌乱的声响,她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身周却似乎有火把闪耀如白昼……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匕首穿过皮肉的声响然后,她脑海里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光芒,也没有黑暗;她耳畔也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没有欢呼,更没有惨叫。 她心底里奇异地升腾出一个声音,她听得见那是她自己的嗓音,她自己的嗓音疏离地对她说:“周心瞳,你亲手毁掉了你想要的一切。一切……” .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一个遥远的声音,穿过她眼前的白色迷雾,清透而来。像是春风化雨,点点驱散雾障。心瞳猛地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竹锦抱在怀里;而她自己竟然在全无所知的情形下,一直在颤抖、颤抖…… “我,我怎么了?”心瞳赶紧推开竹锦,跳下床来,尴尬地整饬衣裳,捋顺头发。这才发现,原来一头一脸的汗,连发丝都已经被汗水濡湿。 “你被我强.暴了……”竹锦耸肩玩儿无赖。 “滚!”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人家没胡说呀,你看你被我抱着在床上,还出了那么多汗……啥运动能这么大运动量,而且大脑都会暂时空白的?”竹锦继续不怕欠揍,“强抱强抱,强行抱住嘛……” “还说!”心瞳囧得快要死掉,一颗心更是蹦得乱了节奏。 “没事了。”竹锦收敛了笑谑,黑瞳宁静地望着心瞳,“去洗洗脸吧,我再躺会儿。” 心瞳这才猛地想起之前的情形。那时候竹锦是被她打晕了的,怪不得此时看着他的脸上还苍白着……可是他刚刚却还在抱着她,安慰她…… “你哪里不舒服?给我看看。”心瞳赶紧奔过来,“我刚刚出手有点重。对不起。” “没事。”竹锦躺好,“你去吧,让我静会儿。” ------------ 【稍后第三更~~】 219、暗战(更3) 心瞳走出纱布屏风去,整个诊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时光滴答,日光从墙上悄然地转着角度。 竹锦闭上眼睛,眼前是方才的一幕: 他是被心瞳一肘给打晕了。心瞳本就是高手,再加上当时真是急了,所以下手一点都没留情;不过好在他复原能力超强,所以在床上躺了会儿就也慢慢醒过来了。 他闭着眼睛继续装,本来是想博取心瞳的同情心,然后借机做点什么小活动的,可是还没等他开始计划呢,忽然听见身边的心瞳急促地呼吸! 睁开眼睛,心瞳已经扯住她自己的头发,尖叫了起来! 竹锦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什么头晕啊,伸手就将心瞳抱进怀里来,将她的颤抖和惊叫都收入自己的臂弯里。 “鳄鱼!鳄鱼!”他听见心瞳惊恐地大喊。 “不要,不要!”心瞳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现实的知觉,被困在脑海中的幻象里,无法挣脱。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终于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她醒来,可是他却被她扔进了噩梦里去。 那个晚上,如果他能在暗夜里的丛林里拦住姐姐,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同?那个晚上姐姐也是让手下以枪托击打了他的后脑让他晕倒,而今日是心瞳在他后颈上的击打才让他又找回了那个晚上的感觉…… 心瞳杀了姐的时间,是不是就在那个夜晚?而姐姐牺牲的地点,是不是就在那片丛林里? . “你好,请问这里是段竹锦医师的诊所么?” 竹锦晕倒,所以心瞳在门外挂了今日休息的牌子,可是没想到还是有人来了,在外头轻轻敲门。 心瞳只好迎出去,却见了门口那个人后惊喜地跑过去,一把将那人扯进门来,“袁媛!怎么是你!” 同学聚会后,同学们又各散东西去了。袁媛不在本市,心瞳还想着哪天去看她呢,结果没想到袁媛竟然又出现在眼前。 “过来办事么?能呆几天?”心瞳开心得都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这次回来……”袁媛卖关子地乐,“就不走啦!” “啊?怎么会?”心瞳真是太惊喜。 “这要感谢周正啊。正好他们中心医院要从全省范围内抽调护士,他就把这个名额给我了。本来我们那个小县级市的医院也没什么前途,正好还能回来跟你做个伴儿,我当然毫不犹豫当天就跑回来了!” “呵……”心瞳打电话给周正道谢,周正在电话里乐,“那晚上跟你一起去喝酒,就觉着你身边儿每个女伴儿哪儿行呢?难不成天天跟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一起逛街吃饭啊。蒙甜甜就算了,让她跟着你,我都不放心。正好有这么个抽调护士的机会,袁媛自己的资历也够,我也就是顺水推舟。” 心瞳没出息地站在原地握着电话就流下泪来,“周正,谢谢你。”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可是心瞳又如何能不知道,这事情的背后,蕴藏着周正多深的心意。 . “段公子呢?”袁媛伸头四处去找。 竹锦哼哼着从纱布屏风里头喊,“袁媛,我在这儿呢。负伤了,失礼了哦。” “负伤了?”袁媛狐疑地瞄着心瞳。 心瞳的脸腾地就红了。 袁媛转进去看竹锦,“脸色是很不好。怎么了?” “脑震荡……”竹锦虚弱地喘息,“被她给打的。” “打的?”袁媛就忍不住邪恶了,转头眨着眼睛瞄心瞳,“段公子又对你做啥不道德的事儿了,让你把他给打成这样……” “强……”竹锦那个“抱”字儿还没说出来呢,心瞳就是一瞪眼睛,“你还敢说!” “不敢说了。”竹锦赶紧乖乖躺好。 可惜这情形就是越描越黑,袁媛乐得都快出内伤了。 “段公子咱们去医院看看吧?”袁媛建议。 “没事儿。我自己就是医生,这个诊断还是能做得出来的。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头晕,晚上一个人在家,估计连上厕所都得栽倒在地……” 心瞳的脸红了又白,“你,你一个人住?” “嗯。”竹锦闭着眼睛,长睫轻颤,“我一直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那边,守着那个家。” 心瞳眼里本来就有泪,让竹锦这一说,赶紧转过头去。 袁媛瞄了瞄竹锦,又转头望了望心瞳,轻声建议,“哎哟~~,那心瞳,那你还真不能不管他……” . 夜色轻轻,心瞳独自坐在竹锦家老房子的庭院里。头顶的葡萄架又缀满了绿叶,叶间点点坠落闪烁星光。 这里的一切,丝毫未变。 这里本就是老街,这些俄式的老房子本已经经历过百年风雨,所以短短的四年对于它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根本不至于有任何的改变。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按下给冽尘的电话。 “这边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冽尘的嗓音在电话里一如从前般温柔,“妞,我很想念你。” 心瞳闭上眼睛,轻轻点头,“冽尘,你的身体……” “我没事。”冽尘在电话那边带了点寒意,轻轻一笑,“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去跟段竹锦要那配方。我自己熬得住。” 心瞳难过地握紧电话。当年冽尘染上的毒,她也没想到竟然始终没有完全戒掉。当冽尘将这个事实告诉她的时候,她险些晕倒。 虽然冽尘的自制力很强,对那东西的依赖并不似其他瘾君子一样强烈,但是他还是离不开那东西。 更让心瞳没想到的是,原来当年冽尘从竹锦手里买了那新型的毒品之后,送到了傣帮去生产,冽尘却也因此而上了竹锦那药品的瘾,几年来无人能解! 冽尘说,这种混合型的精神药品,只有竹锦才能解。 就像绣绣指着她的鼻子质问她,既然只是回来办理房子的事儿,可是怎么还当起了竹锦的护士,而且不走了因为她要留下来,至少帮冽尘拿到竹锦的那个配方,或者找到解开的办法。 所以她必须留下,并且要反复警告自己:自己留下只是为了冽尘,无关其它。 220、为什么跟她订婚(第一更) “哎哟……”房间里传出某人的哀嚎。不过一听那嗓音里就至少有30%的夸张成分。 心瞳走进房间里去,旧日的时光一下子铺面而来。那条走廊,她曾主动扑上他的身……整幢房子的陈设也一直都没变,回头看客厅里的老式布套沙发,仿佛还能听见一同做方便面促销的姐妹们一同脸红心跳地说起“竹奴”的故事。 时光如昨,仿佛一切都没改变。 都说岁月等闲变却故人心,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时光的影响? “怎了?”心瞳进了竹锦的卧室,“是头晕了么?都说了要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挺着也不是个事儿。” “现在咱国家的医疗卫生资源还不充足啊,你没看那些好医院挂号都排那么长的队,甚至直接造就起一个高薪职业队托儿么?我本身就是当医生的,还去跟人家人民大众抢医疗资源我一个医生,再加上给我看病的医生,我们里外里给国家和人民折扣下去两个医生,那我多对不起老百姓啊。” . 心瞳只能乐,“我看你还真没事儿。思维很清晰、口齿相当伶俐,反倒比晕倒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说不定我那一肘非但没打残废你,反倒激发了你什么什么潜能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着。”竹锦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两只狐狸眼睛一闪一闪的,“我也不是个贫嘴的人啊,这四年来我相当惜字如金。可是姐姐,怎么一见你回来我就这么人来疯了呢?一看见你,脑筋它急转弯了,嘴上都没把门儿的了,一颗小心脏更是跳得扑腾扑腾的。” n你是想说你自己得了甲亢么?”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抿着嘴笑起来,“好啦,别贫了。我给你倒杯水,你喝了赶紧睡吧。时间不早了,你别把人家袁媛给吵醒了。” 毕竟老房子里头只有竹锦一个人,心瞳来照顾他,可也不能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袁媛看出心瞳的为难,自告奋勇来当“第三者”,心瞳这才遂了竹锦的心愿。 “或者,你的药都放在哪儿?我给你找点镇静的药吃了,早点睡。”心瞳转过身去,轻声说。 . 竹锦的狐狸眼睛闪了又闪,“我的药箱都在书房里呢。书房里有个三开门的大冰箱,里头放着的都是我的原料和实验品。” “嗯。”心瞳走向房门,“镇静类的放在哪一层,哪一格?什么颜色的瓶子?” “……,就是那个。”竹锦似乎终于找回了睡意,咕哝着躺回去。 “哪个?”心瞳转头来望竹锦。 竹锦呲牙在夜色里一乐,“捉迷藏吧姐姐。别忘了当初你和我同是药理学测验的最高分看看你的鼻子还有没有当年那么好用。” “我若找错了,你难道不怕被我药死?”心瞳无奈摇头。 “不怕。”竹锦挑眉望来,“你给我拿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药死了也心甘情愿。” “你少来。”心瞳摇头笑起来,“说得跟你满柜子都是孔雀胆、鹤顶红似的。一般药物药死你也难。” “说的就是。”竹锦懒洋洋伸了个腰,“所以放心大胆去拿吧,密码是102107。我自己配的药,就算吃错了,我自己也有法子解。” . 心瞳进入书房,打开冰箱,手指就颤抖了。 巨大的几乎占了一面墙的特制冰箱内,每一格都有独立的温控设备,各自都有严格的温度与湿度等指标的控制。随着冷气氤氲成的白色雾霭,灯光照亮的各色药品仿佛闪烁着诡秘的笑容,出现在她眼前。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里头有能满足幸福的愿望,也有邪恶的诅咒。关键在你选择了哪一样,手指头够不够幸运。 心瞳深吸一口气。 她之前跟竹锦提药的事儿,其实本来只是个试探。她真的没想到竹锦能那么大方地将药柜的密码就给了她。眼前的一格格药箱里一定就有能帮得到冽尘的那一种……以为要处心积虑才能得到的,原来竟然这样容易就到了眼前。 心瞳侧耳倾听了一下周遭,确定竹锦和袁媛都没有跟来,她这才伸手一格格打开药品,挨个用鼻子去闻。 传统毒品多为生物碱类,都有比较清晰的苦味;美沙酮等可以用作替代类药物帮助戒毒的药品也都有特定的气息,心瞳努力从数百瓶的药剂中去找到能帮得到冽尘的那一种。 “这世上的药品,用得好了可以治病救人;如果用到了歪门邪道上,那就成了毒。我今天说过的话,你们要切记,切记。”当年药理学老师在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曾经语重心长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心瞳今日回想起来,只觉心中悲凉。 冽尘当年染上了毒瘾,他也一直在寻找一种替代类药物来戒断他的毒瘾。冽尘在网上发现了竹锦卖的精神类药品,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种可以帮助自己安全戒毒的药品。可是他却太过心急,服用不得当,反倒造成了对这种药物本身的依赖。 可是傣帮始终并没能破解开竹锦的配方,所以冽尘想要继续找到那种药物,就必须再找到竹锦。可是竹锦在网上的那个网店却于年初突然关掉。所以她只能选择回来,只能想办法找到竹锦,否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冽尘挣扎在毒瘾的折磨之下就仿佛,当年眼睁睁看着爸被折磨至死,而她却束手无策! 一切的一切,宛如竹锦在当年埋下的一笔伏线,余韵震荡至今。 心瞳有时候都不能不去猜想,是不是竹锦早就想到了,有朝一日她会留在金三角再不回来;所以他故意埋下了这一笔伏线,等着她乖乖回到他身边? . “找到了么?” 心瞳端着温水和药片走进卧室去,竹锦躺在黑暗里,眼睛里闪着幽光。 心瞳的心微微一晃,却是淡然一笑,“你以为能难得住我么?” “嘁……”竹锦接过水杯,将药片仰头扔进嘴里去,毫不迟疑吞下去。却长眸暧昧地落在心瞳面上,“可是你别忘了,我那一柜子的药都是为了配春.药用的,更有不少做好了的春.药成品。你如果给我错拿的是春.药,我要是发作起来,你可得负责哟……” “我!……”心瞳的脸腾地红起来,“我觉得我不会猜错的!” “是么?那愿赌服输,你坐在这儿陪我十分钟。十分钟后如果证明了不是春.药,那你再走。”他像是醉了,长眸染满了慵懒,邪邪地凝着她,“别告诉我,到时候你会不管我啊……” “别乱开玩笑了。”心瞳红着脸跟他拉开距离,“竹锦,别忘了你现在是绣绣的未婚夫。我不希望你再这样胡乱开玩笑。就算你不尊重绣绣,我却必须尊重!”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竹锦面上熏红渐盛,他的目光也越发绵长,“其实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跟绣绣订婚了,是不是?你明明那么在乎,可是却为什么始终不肯直接问出口?” . “竹锦……”他的面色有异,心瞳大惊,也不敢大声声张,只能向后再退两步,“这是你的私事,是你对你自己未来人生的抉择。我凭什么问?” “你凭什么问?”竹锦笑起来,身子越发向心瞳靠近,“就凭我一直还爱着你,没有一天忘得了你!” 竹锦说着一把扯住了心瞳的手腕,他的掌心火热,几乎烫疼了心瞳的皮肤,“问我。乖,问我。” 心瞳努力甩开手腕,“其实我又何必问?你跟绣绣本就是青梅竹马,你们两家也希望玉成此事。我当年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意外,没有我的出现,你本来就是会跟绣绣走到一起去的竹锦,谁人不希望成就一桩‘锦绣良缘’?” “可是那个人却为什么非要是齐珠绣?我的眼光你也应该知晓,我从来都是要最好的,可是齐珠绣并不是最好的……”竹锦不慌不忙,一点点引着心瞳的思绪。 “……我,我不知道。”心瞳已经退到墙角去,防备地举起拳头,“竹锦你给我停步!” “你不肯问了?那好,我告诉你……”竹锦的呼吸都灼热起来,喷在心瞳面上与颈侧的气息滚烫炙人,“我选择齐珠绣,根本就不是因为她是齐珠绣,而是因为她像极了你!” ----------- 【上午第二更~~大家周末愉快。】 221、当春乃发“声”(第二更) “段竹锦你无耻!” 心瞳被逼到墙角,听见竹锦的话,只觉内外交困。她并非想不到这原因,可是她却是真真儿不希望是这个原因,所以她宁愿从不提起这个话题。否则,她自己良心何以堪? 此时却终于听见竹锦说出这个原因来,心瞳只觉愤怒,颤抖朝着竹锦就怒吼了起来,“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就因为绣绣与我相像,所以你才肯与她订婚,是不是?你得不到我,就想得到她,然后在她身上找我的影子。你以为这是对我的最大赞美,可是你想没想过绣绣的感受!” “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不论是高高在上还是低贱如草芥的,在爱情面前却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更没有男人可以任意打着爱情的名号,就将一个女人当作另一个女人的备胎!更何况那个女孩是绣绣,是从小心高气傲的绣绣!段竹锦,你究竟想没想过她的感受?如果你不爱她,就不要耽误了她的一生,就不要跟她订婚!” “混蛋!”心瞳气疯了,拱起膝盖准确地撞在竹锦的兄弟上。竹锦没躲开,哀嚎着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瞳,你、你往哪儿踢啊!”竹锦眼泪都掉下来了,“命根子啊,就一根,没备胎的。废了就没了……” “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我也得为你着想啊!” “你还找揍?!”心瞳作势又要打,居高临下狠狠瞪着竹锦,“我刚刚还希望那千万不要是春.药,可是我现在改了主意了,我现在真心希望那就是春.药!希望你吃了春药,却器官残废了,发泄不出来;憋死你个混蛋!” 心瞳说着抬脚出门,怒气攻心,一个回身儿将房门也从外头给别住,向门板内冷哼,“段公子,你今晚就一人儿在房间里好好享受发春的心情吧,别忘了‘当春乃发声’哦!” “瞳,你好狠啊……”竹锦捂着可怜的兄弟,在房间里哀叫。 “你活该!”心瞳气急了,转身毅然离去! . “地震了么?”听见楼下乒乒乓乓的响声,袁媛从梦里睁开眼睛,一脸的迷茫。 “是啊,赶紧跳楼吧。窗子在那边……”心瞳怒气未消。 袁媛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坐起来,“一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你又跟段公子吵起来了。” “我这语气?”心瞳怔了怔,“吵架就是吵架,还能分清是跟谁么?” “你还不知道么?”袁媛摇头,“你从前的性子那可真是清冷,就算一个宿舍里住着,你也只是跟我还算亲近;就连小可和佳佳,你最初都不是很搭理。所以就算有人说你句什么,你也根本就不放在心里,跟没听见似的。” 心瞳脸一红。她知道自己当初就是这样儿的,异性恐惧症其实也是这种心理的一个变种。 “我知道我当初像个刺猬似的。袁媛,多亏有你。” 袁媛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后来你的性子就变了,你开始会发脾气了,有时候从外头回到宿舍来挂着一身的怒火。我们姐妹三个还私下里说,心瞳这回可总算能看见点人间烟火气儿了,终于有人能气着你了。” “你的心灵再强大,也终究有人能有一根更长更坚硬的矛,这回那人终于一下子刺进你心里了,让你知道疼了。” 心瞳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那个能惹你生气、能一下子扯下你那层冷漠外衣的人,就是段竹锦啊。”袁媛语重心长。 心瞳咬住唇。她怎么能忘,当初为了3000块钱的奖学金,她跟段竹锦各种吵;她一定得要,那个家伙不要脸地就是一个劲儿不给,气得她快要发疯,跟他唇枪舌剑,恨不得拳脚相加。可是无论她怎么骂,他就是不生气,还笑嘻嘻地瞅着她,甚至还约好,这次骂不够的话,下一次继续…… “是啊,谁让他毒舌又厚脸皮。那是个非人类,我自然斗不过他。” “心瞳,别怪姐妹说话不地道:我们四年没见,我真的想知道,你跟你那个江冽尘在一起的时候,也像跟竹锦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发过脾气么?” . “发过啊。”心瞳深吸了口气回答。 当然是发过脾气的,冽尘毕竟是冽尘,那是她一起长大的人啊,她怎么可能对他如同其他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般? 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冽尘的身边就已经围绕不少女生,情书、巧克力、爱心便当,一个都不少。她还清晰记得她当初那个火大啊,恨不得跳到冽尘和那些女生中间儿去,一脚把那些小妖精给踹开! 那时候她还是有爸罩着的女儿,虽然爸离得远,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有仗恃的。所以连怒火都可以来得那么带着撒娇的味道,因为她知道有爸的包容,更有冽尘的忍让。 结婚之后也是啊。因为傣帮与沙琨集团之间的矛盾,她跟冽尘也是吵过好多次。最严重的一次,她气急了伸手扯断了冽尘腕上的那挂翡翠的念珠,扬手间那些珠子全都掉进窗户外头的花丛里去,甚至还有几颗远远飞进了那片湖水里。 差猜在事后告诉她,说那手珠是冽尘最喜欢的东西。在冽尘刚来泰国,不被沙琨集团的长老们接受的时候;还有在冽尘的毒瘾发作的那些孤单的夜晚,冽尘就是独自数着这挂手珠,才渐渐安静下来的。 下人们都不敢摸不敢碰的,竟然让心瞳就那么就给扯断了,而且珠子飞落四处,恐怕找都找不全了…… 心瞳心中大痛,面上又不肯轻易服输,于是便借着夜色偷偷出去找。整个人爬进花丛里去,伸着指尖一寸一寸的土地去摸。可是却一不小心前头跟另外一颗头磕在了一处幽暗里捂着脑袋去望,却看见冽尘同样尴尬的笑容…… 难道这还不算跟冽尘发脾气么?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她与冽尘之间有多相爱? “可是心瞳,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你刚刚说的那种发脾气。”袁媛叹息着摇了摇头,“情人之间的发脾气不是单纯的吵嘴。” . 夜深了,心瞳躺在袁媛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闪闪烁烁,都是跟冽尘之间的一切。 她跟袁媛说,当年小的时候她就跟冽尘发过脾气:此时方想清楚,是发过脾气的,可是却只是在自己心里,面上表现出来的却从来都是笑意。就比如那次给冽尘的调料盘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调料,捉弄人得逞之后就那么昂然离去。 那时候的她真是倔强到了骨头里,就算被人伤了心,也总要高傲转身,留给对方一个笑着的背影,决不让人知道她心里的难过。所以那时候的她,算不得是“发”过脾气的。 还有这四年来。为了傣帮,她跟他之间争吵过数次,次次都是那样难过。有一点像两只老母鸡,各自为了保护自己的小鸡宝宝而彼此攻击…… 吵是吵了,却不像是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心瞳越想越是烦躁,只好披衣起身。 还有个事儿让她无法安眠:竹锦还被她给锁在书房里呢,他到底是不是吃了春.药?他兄弟上的伤到底严重不严重? 方才她不会真的一膝盖真的把他给踢废了吧? . “竹锦?”心瞳站在门外轻唤,“你,你没事儿吧?” 没声儿。 “竹锦?”心瞳再唤一声儿。 里头还是没动静。 心瞳有点慌了。 虽然都是专业人士,知道吃春.药不一定就能死了人,除非你心脏血压什么的有问题;可是毕竟打小看言情小说、武侠小说里头都信誓旦旦地说,如果男人吃了春.药不在规定的时间里ml,那就有可能“阳爆”而死~~ 有时候就是习惯挑战真知,心瞳一听里头没动静,她就也退化成普通女人,脑子里只萦绕着恐怖的镜头了! “竹锦,竹锦你说话呀!”心瞳手指头都不听使唤了,将别着门的筷子抽出来,都费了大半天的劲。终于打开了门,心瞳冲进去,可是眼前还哪里有竹锦的人在? 他刚刚躺过的椅子是空的,沙发上也没人……他去哪儿去了他! 心瞳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正慌乱间,背后突然扑上来一头野兽,一把从后头抱住了心瞳! ----------- 222、那年的心事(更1) “你个狠心的!”背后那头野兽箍紧了心瞳,口中鼻中喷出的都是灼烫的热气,蒸得心瞳脖颈上密密起了汗珠。 “竹锦你放手!”竹锦用力想要挣脱,这次却是怎么都挣不开!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摔你了!”他的整个身子都是滚烫的,带着丝丝的颤抖,两家人的缠斗里,他身上的浮凸全都霸道地印上来,硌得心瞳的心上都疼了…… 一如当年那个狂野的少年,他要的,就算她拼了命地躲闪,可还是会被他强要到手;本来还不肯相信自己喜欢他,可是却被他硬生生地一点点占尽了便宜;到后来,到后来……到后来竟然还是她主动要了他…… “你摔呀!摔呀摔呀!” 心瞳就那么一走神的工夫,竹锦竟然耍上蛮了,长手长脚跟八爪鱼似的缠住心瞳的身子,超过180的身高竟然全都缠在心瞳一百六十几公分的身上!多亏心瞳是练过泰拳的,不然还不得让他给直接压趴下了啊! . “你干什么!”心瞳扭着身子想要退开竹锦。可是那家伙就咬定青山不放松了,身子跟学过柔术似的,黏黏糊糊缠紧了心瞳,就是怎么都甩不脱了! 心瞳气得真想揍他!他这一招的确有效,缠在她身上,让她找不到了发力点,就连重心都找不着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过肩摔! “摔不着了吧?”得了便宜的人从来都不忘了卖乖,竹锦树懒似的抱着心瞳这棵“树”,“摔不着?那你就从了吧!” 他的唇从后头落下来,滚烫地印在她的后颈上。 人的整条颈子上,后颈的神经是相对迟钝的,可是心瞳却清晰地感知到他每一个轻吻。他的薄唇看似薄情,其实印下来时却恁般柔软;他唇上的干皮和纹理烙印着她的皮肤,让她几乎在那份细密的摩擦里酥麻下来…… “你给我停下!”心瞳慌了,感受着后颈上那一串串宛如电流般的酥麻感席卷全身,“竹锦,你别让我恨你!” . “呼……” 竹锦终于放开了手,打蔫儿了的茄子似的跌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睁着两只通红的眼睛瞪着心瞳。那状态跟牛魔王似的。 心瞳转头看他,连忙走到那面大冰箱前头去,“药放在哪儿了?” “还给我吃药?你真想胀死我啊?”竹锦像个孩子发着脾气。 “我是说,有没有能解的药?” “你不就是?” “段竹锦,你给我正经点儿!”心瞳走过来蹲在竹锦身边,“你赶紧说啊!” “嘁……,你又何必管我?”竹锦扭头,尽管手背上青筋都蹦起来了,可还是耍酷地硬撑着。 “我才懒得管你!”心瞳也发了狠,“我只是不想摊上人命官司。再说这房子里头还有袁媛呢,我可不想连累袁媛。” “说啊,药在哪儿!”这样诡异的情形下两人独独相对,饶是心瞳,却也尴尬得起了鸡皮疙瘩,她搓着手臂外侧,只想赶紧结束今晚的荒唐。 她真的是退步了么?怎么曾经那么好用的鼻子,却终究还是认错了药?而且错成了什么不好啊,怎么真的就给他灌下去的是春.药! “没药。”竹锦屁股下头的沙发都跟着哆嗦起来,他脸上倒是难得地绷得溜严儿,“我只管做春.药,我做解药干什么?谁吃春.药的图的是再吃解药啊?都还恨不得药解得慢点儿,让自己个儿更龙精虎猛一点儿呢!” “嘁……”心瞳也被他的话给逗乐了,揉着眉间问,“那我该怎么办?发生这样的事,我也觉得很抱歉……” 竹锦野兽似的呲牙,“你明明知道怎么才是最好的帮忙,可是你不给啊!” “除了那个。”心瞳抱紧自己的手臂。仿佛夜色清凉全都爬上来,密密麻麻地缠满她的身心。 “那就坐这儿,温柔点,陪我说说话。”竹锦费力地喘息着,“也许分分神,能好点。” 心瞳选了屋子里头距离竹锦最远的那张椅子坐下,跟竹锦中间隔着整间屋子的距离,“好,那就说说话。” 竹锦好像更难受了,将腿缩上沙发去,自己抱着,“你总是不肯听我把话说完:我之前说跟绣绣订婚的原因,是她像足了你;你听了就发那么大的脾气其实我还没说完。” 夜色幽深,窗外老柿子树的影子静静落在窗棂上。世界偌大,可是这一刻却都鸦雀无声,仿佛天地都缩小为眼前的这一间屋子。屋子里头只有她和他,再没有旁人。 “那你说。”心瞳垂首去看自己的手指,不敢去看竹锦的眼睛。 “我跟绣绣订婚,不是因为要从她的身上来找你的影子而是,我被她给骗了。” . “嗯?”心瞳一惊,转头去望竹锦。 “江冽尘曾经催眠过我,四年前我从泰国回来,大脑中出现过一段时间的空白。”竹锦微微抬眸,却痕迹不重,他是从自己眼睫毛的夹缝里偷偷去打量心瞳的反应。 心瞳听说冽尘给竹锦催眠过,果然一皱眉。 “……就是那段时间,绣绣乘虚而入过。她长得那么像你,我本来就有点迷糊;她自己又信誓旦旦地说她就是我心里那个人。再加上那段时间我家人都恨不得我趁早忘了你了,所以就在我身边也帮了绣绣不少忙,让我更没法不相信我爱的那个人是绣绣……” “我那时候只觉得心里很空,很怕再失去那个人,所以我就答应了订婚。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将那个人绑在身边,再不失去……” ------------ 【今天会有加更,稍后第二更~~~】 223、亏欠的幸福呢?(更2) 竹锦说着闭上眼睛。那一段时间里经历的事情,他以为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愿回想起的,可是却没想到,其实原来也真的没什么;在心瞳面前,他原来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而且就像是在说一个关于别人的笑话。 “瞳,很可笑,是不是?” 心瞳却已经咬紧了嘴唇。真的没想到,电视剧里已经烂俗的套路竟然会发生在现实生活里,而且竟然是发生在竹锦的身上! “真的?”心瞳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轻描淡写地问。 “假的。”竹锦耸肩,“你若不肯相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心瞳闭上眼睛,“对不起,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只是不敢置信……绣绣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却一点都不意外。”竹锦耸耸肩,“因为你认识绣绣才几天,而且你心里从开始就当她是妹妹,你自然偏袒的;可是我却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的!” 心瞳皱眉,“竹锦,对不起……如果绣绣真的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我也该说一声对不起。” “瞳,你对不起我的多了,又何止这一桩?你欠我四年的时光,你亏欠我四年的相思!” . 竹锦咬牙吼起来,他面上潮红如春日桃花。 心瞳心里咯噔一声。看样子竹锦的药力应是又加重了,她急忙起身,想要到厨房里去洗个冷毛巾,至少能帮他降降温,却在走向门口的途中,看见竹锦跟猛兽似的从沙发上窜起来,一把就抱住了她! “你别走!” 心瞳一颤,下意识想要反抗的,却失去了力道。她以为他又是要侵犯她,却原来他只是怕她离开……眼泪就这么不自知地湿润了眼眶。 “我不走。我是给你去拿块冷毛巾。你烧得满脸通红的,得帮你降降温。” “嘁……”竹锦笑开,放松了点,“原来你还管我。” 心瞳叹口气,“你也说我欠你的。” . 心瞳转身进了厨房,好在厨房的冰箱里还有冰块,心瞳用毛巾包了几块,转头回书房。 厨房的一切让心瞳微微惊讶。原来大少爷并不是吹牛一个人住在这里,而是真的扎扎实实的住在这里。一个房子里头有没有人住,看厨房就最有说服力了。他的冰箱里满满的,一应蔬菜、水果、牛奶、饮料等等俱全,而且有些一看就是放了些日子的,并非新买的堆进去的。 灶台和碗筷就更是经常使用过的样子,灶台对面的瓷砖墙上还有点油烟污渍,可见是真的开伙的。 她知道竹锦是会做菜的,可是她比较惊讶的是他竟然真的会在独居于此的时候,也经常自己开伙。其实一个人独自做饭的心情,是很凄凉的。忙忙碌碌大半天,不过是自己的盘子对着自己的碗。 其实她方才对竹锦说对不起,也并不仅是因为绣绣的事情。心瞳是在为自己说对不起为了他四年前所经历的那一切。 他既然被冽尘催眠了,可是他又是如何醒过来的?这当中的挣扎通常是外人所理解不足的,那几乎是一个人将自己的灵魂撕裂成两半,一半战胜另外一半的那种痛苦。 她曾经只希望他一切安好,以为他四年来终于获得了平静,而且也将与绣绣迈入婚礼殿堂却不知,原来这四年来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是他太善于伪装,她派回来打探消息的人都亲眼看见他少年得志。曾经掩藏在花里胡哨外表之下的医学天才宛如瞬间迸发,大学后来的几年里频频在国际级医学刊物上发表重要论文,引起国际国内的瞩目;再加上跟齐家的联姻,一时间被当做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典范。 他骗过了所有人,他却在这个晚上将他辉煌外壳之下的孤寂和失意全都掀开了给她看。 那么他这四年独自一个人坚持住在这间房子里,一个人将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让旁人都以为他没事。他这样做,究竟又是为何? . 心瞳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房,竹锦正抱着自己的膝盖,样子很难受。 “厨房的冰箱里都是香蕉味儿。”心瞳故意拣轻松的话题,“你怎么把香蕉搁冰箱里了?那反倒会让香蕉加速腐烂。” “还有啊,灶台那边还一股子鱼香肉丝的味儿。看来你昨晚上刚自己做了一顿鱼香肉丝哦?” 竹锦眯着眼睛享受心瞳的照顾,“你鼻子还是挺灵的啊,怎么就没闻出来给我吃的是春.药?” “还说!”心瞳故意将手里的简易冰袋用力按了按,冰块的棱角透过毛巾来扎着竹锦的额头,把他硌得直咧嘴。 “姐姐,其实你是想家了吧?”他安静下去,缓缓闭上眼睛,唇上漾起一抹微笑。 心瞳怔住,别开了眼睛。 想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通常想的会是什么?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可是最基本的却都会想念家中的饭菜香气。当年在s市的时候,她喜欢吃傣家的饭菜,觉得那些又酸又辣的口味非常亲切;可是身在泰国久了,却想念中国的菜想得若痴若狂…… 然后每次想起中国的菜,就又会不经意地想起竹锦切菜的样子。他那修长的手指稳定地握住刀柄,帅气的手起刀落,然后各种成片成条的菜蔬就会整齐码放出来,真实种享受。 想家,究竟是想念饭菜的想起,还是想念一个人,其实在经过岁月的搅拌之后都已经分不清楚,两者之间早已经混合在了一起,无法细分。所以尽管不会对竹锦言明,可是她自己却是清楚的:她想家,其实也是她想他…… 他说她亏欠了他,长长的四年时光,时光里头无法忘却的思念;可是其实她何尝没有亏欠自己? 她那些只能深深藏在自己心底,不敢有半点暴露的心情,又有谁能体会? ----------- 【稍后第三更~~~】 224、不可言传的梦(更3) 心瞳自己言行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动了楼上的袁媛。可是其实呢,袁媛压根儿就没睡着,守在楼梯口支愣着耳朵偷听好几回了。 电话嗡嗡震动起来,袁媛赶紧蹑手蹑脚回房间接听。电话里传出周正的嗓音,“袁媛,他们那边儿进行得怎么样?” 袁媛就乐,“都后半夜了嘿,周主席你声音里怎么一点困意都听不出来啊?” “兴奋着呢。”周正在电话那头乐,“跟追电视剧正好追到心痒点上似的,厕所都舍不得去。” “哈哈……”袁媛笑开,“这俩孩子现在终于消停点儿了,不吵也不闹了。” “那就好了……”周正舒了口气。 没错,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心瞳结婚了、竹锦订婚了。但是以袁媛和周正的身份,他们又岂能不知道这一对冤家实则还都是在爱着对方?所以他们也甘愿反抗世俗了,就算明知道心瞳已经是江冽尘的老婆,他们也还是要使劲儿将心瞳和竹锦往一起推! “好什么好呀?不好啦!”袁媛叹气,“就算不吵不闹了是好了,但是他们之间这么消停也不对劲儿啊!不是应该天雷勾动地火,然后那啥那啥吗?这么消停,肯定啥都没发生啊!” 周正被袁媛的话说得这叫一个脸红。 “那怎么回事?”周正也比较惊讶。竹锦都捞着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机会了,大灰狼难道还能突然变成柳下惠?他绝对不相信。 “我估计问题还是出在心瞳身上。”袁媛就叹息,“你不知道心瞳是个多拧巴的丫头,现在又当齐珠绣是她妹妹了,她肯定放不开……” 周正站在午夜的星光里轻轻叹了口气,“袁媛,我看咱们这也许都是瞎忙。从一开始,唯一能治疗心瞳的就只有竹锦。只有竹锦知道如何打开她的心防,如何突破她心里的那些避忌……” “也是。”袁媛盘腿坐在床上耸了耸肩,“坦白说,现在的情况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看人家两个平安无事呢,我们这边倒是睡不着觉了。” “交给竹锦吧。”周正打了个呵欠,“我觉着他肯定有招儿。” . 掌心的冰块在点点融化,冰水透过毛巾流出来。那种浸润是无声的,却无法忽视。心瞳只觉掌心一片沁凉,低头看竹锦竟然仿佛睡熟了。 他终于能安静下来,困意就也渐渐袭上心瞳的脑海。心瞳靠着沙发,手还小心地控制着简易冰袋,搁在竹锦头上,她自己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聒噪喧哗的世界,可是其实在这个世界里还存留有神奇的无声的神迹。比如两人这样静静睡着,周遭就已经氤氲起一片神奇的气场。 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节奏深谙了的心跳、清浅得几乎无声的呼吸、还有那种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安心的存在感……都让整个气场充满了微妙的幸福。 心瞳在半梦半醒里只觉得那气场仿佛是一个黑洞,不断将她吸入其中,让她的身心不自主地放松、再放松,直到后来,理智全部弃守,她的手一歪,简易冰袋跌落下来,她自己也终于跌进甜美而深沉的梦境…… 整整四年了,她再没睡过这样的好梦。 . 心瞳的身子歪倒,竹锦却在静夜里睁开了眼睛。他灵活地起身,将心瞳的身子扶住,帮她舒服地躺倒在沙发上,轻轻拉过毯子,将心瞳盖好。 轻轻叹息着,他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静静凝望夜色里她沉睡的容颜。 当然可以趁人之危呀,他这个时候扑上去的话,心瞳就算想反抗都来不及了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她睡得那样沉,眼睑和眼见之下的眼瞳一动不动,呼吸悠长而又平缓,说明她已经进入了最深沉的那层睡眠里。看她身子完全放松、各部分完全放弃了抵抗的样子,竹锦只觉心疼。 她仿佛很久了没有这样睡过。纵然在异国他乡也是睡觉的,但是只是浅层的睡眠,随时准备披衣而起。 所以这样的夜晚,他情愿守着她,守护她的梦。 “你找死啊?”宁静的夜色里,忽然猛地跳脱出一句麻辣的斥骂来! . 竹锦一惊,急忙垂头去看心瞳。还以为她醒了呢却原来,是梦里的心瞳忽然扭动着身子,含笑说出句梦话来。 竹锦方才拼了全力压下去的渴望,腾地就又燃烧起来了! 心瞳能这样对着说话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心瞳在梦着他,是他段竹锦,不是江冽尘! 心瞳在梦里娇躯辗转,满面羞红,神情是又爱又恨,骂着人呢却是说不尽的妩媚…… 竹锦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疼痛感瞬间涌上大脑,身子里猛烈窜行的药力这才解了些。他含笑凑在心瞳耳畔问,“姐姐,我又干什么坏事儿啦?” 心瞳在梦里犹疑,却又羞又恼地嘟囔了声,“……喜欢。” 竹锦的骨头都酥掉了,努力压抑自己的喘息,“喜欢,怎样?” 心瞳张开小口,羞涩喘息,“嗯……,就是这样,就是……”说着竟然腰.肢扭动,腰胯向上抬起,仿佛在迎合! 竹锦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如果他再猜不到心瞳在梦着什么,那他就干脆直接自宫了当东方不败去算了! 他的瞳,正在春.梦里……而那个青春梦里人,是他! . 睁开眼,心瞳慵懒地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很奇怪,这不是平素的她。若在往日,她一定立即起身,对睡榻没有半分留恋。可是今日,她却懒懒的,不想起床。 转头看了看睡榻,竟然是一张沙发,心瞳这才明白为何身子会那样绵软和酸疼……在金三角睡惯了硬板床,乍然躺在这样软软的沙发上睡,肯定是这样了。 心瞳将脸埋在软软的沙发里微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微笑,因为身子深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袅娜而来,染得她的心都是甜的。 是因为昨晚那一场梦么? ---------- 【厚厚,可怜的小护士~~~稍后第四更。要月票哟~~~】 225、骗不了自己(更4) 心瞳起身,衣裳乱成一团糟。不过很庆幸竹锦没在这儿,所以她狼狈了却也还能淡定地一点点收拾好。 转头上楼,就看见袁媛一副古怪的神情。 “怎么了?”竹锦有点迷糊,“干嘛这副表情看着我?” “你昨晚上……”袁媛跟青楼老鸨似的,一副眼睛里都是邪恶。 “昨晚上……”心瞳脸红了红,知道是袁媛给想歪了,觉得她没在房间里一起好好睡觉,就是跟竹锦发生点什么事儿了呢,“昨晚上竹锦脑袋疼,而且脑震荡的后遗症就是睡不着觉。我就在书房陪他说话来着,然后在书房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心瞳说话的时候还特地腔调“书房”这俩字儿的。书房书房啊,那是看书写字儿的地方,没床,只有一个古老的沙发,所以很安全的,什么都不会发生哦~~ “哦,原来是这样啊。”袁媛只能叹息。看样子心瞳真是什么都不想提哦。好吧,她就也善良一把,将昨晚上听见的声音都当作半夜鸡叫了。 “袁媛……”心瞳看袁媛脸上的神色还是有点不对劲儿,心瞳心里就有点打鼓,“昨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儿吧?我觉得我睡得有点沉……” “啊没事儿没事儿,你睡得好就好!”袁媛赶紧摆手。 比追寻那个真相更重要的是,心瞳此时面上的神色。该怎么形容呢,这小妮子如今像久旱逢甘霖的艳丽小桃花。 . 时隔四年再见着心瞳,她长大了,也更加高贵而美丽,可是身为姐妹的,袁媛却觉着心瞳有点苍白那种苍白不是表面的,而是从骨子里头渗出来的,是那种仿佛脱水蔬菜一般的感觉。 脱水蔬菜颜色也很鲜亮吧?可是它们是干巴的,是没了生命力的。 可是此时,已经不同。心瞳跟吸饱了水分一般的桃花儿瓣似的,那么鲜亮亮、水盈盈的。就连袁媛这个当姐妹的,看着都觉着移不开眼睛。 只要心瞳开心就好,她这个“宫女”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 “那,那我去洗澡换衣服了……”心瞳赶紧溜进卫生间去。 袁媛的眼神儿好奇怪,一会儿促狭得跟青楼老鸨子似的,一会儿又那么深沉绵长的,让心瞳心里一个劲儿地慌。 打开水龙头,水花迎头而下,心瞳抱紧了自己。 身子很奇怪。女人都不是傻子,尤其她自己还是护士,她当然明白自己的身子不对劲儿。除了身子的酸软之外,私隐之处是格外柔软而润湿的。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各种体液其实是女人维持青春的极重要的生理元素。可是心瞳知道自己曾经有多干涸,可是昨晚怎么突然就水润了? 原因恐怕还是那个梦吧心瞳隐约记得,在梦里她向竹锦敞开了身子,迎接竹锦入内,渴望地迎合他每一次猛力的撞击…… “呼……”心瞳狠狠敲了自己的头一下。真是要死了,怎么会莫名地做跟竹锦在一起的绮梦?应该是之前看他吃了春.药的那副样儿给害得,视觉刺激过于强大地影响了大脑中枢,所以在大脑皮层产生了折射,于是形成了乱真的梦。 一定是。 . 心瞳换了衣裳下楼。本来惦念昨晚竹锦的情形,本该醒来先去看看竹锦如何,可是因为那个隐秘的梦,心瞳还是耽搁了这么久才下楼。 脚还在最后一级楼梯上,冷不防竹锦竟然是从厨房里冒出来的,举着锅铲望着她笑,“早晨吃鱼香肉丝,不会被人拍吧?” “鱼香肉丝?”心瞳的脸腾地就红起来,想起昨晚的谈话。 “你,你怎么起来做饭?你,你没事了吗?”竹锦的笑那样明晃晃,里头的柔情潋滟如阳光下轻轻抖动起来的丝缎……心瞳只觉心慌意乱。 竹锦竟然难得地羞涩地笑,“我身体很好。好极了。从没这么好过。”说罢竟然还红着脸,一转头就回厨房去了! 剩下心瞳自己晾在这儿,只觉心中一阵阵花开花落,草长莺飞的。 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这么古怪? 心瞳按捺了下,进厨房帮忙盛饭、装盘。浓郁的鱼香肉丝的香气,让她忍不住想现在就偷吃一口。可是手上端着饭碗呢,竹锦却看见了,伸手拈了一条肉丝笑着送进心瞳唇边去。 心瞳犹豫了下,脸无法自控地红起来,却也正好张嘴将肉丝含入口中去殃及池鱼地,将竹锦的指尖也不小心一并含了进来…… . 厨房登时一片大乱,心瞳情急之下咬着了竹锦的手,竹锦一声嚎叫,紧接着心瞳手里的饭碗就噼里啪啦跌碎在地上。 “你们俩干嘛呢?”袁媛听见声音,也跟着噼里啪啦地踩着木质楼梯从上头跑下来,喘着气把着厨房门瞪着他们俩。 “我,我……”心瞳慌乱急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竹锦被咬得很疼,手指头尖儿又红又肿,不过他心里自然窃喜更多些,转头冲袁媛一呲牙,“她咬我!” “咬你?”袁媛就不淡定地乐了。男女之间“咬”这个事儿可就有八百个可能了,而这八百个可能里超过七百九十个都是邪恶的…… “不是,我……”心瞳纵然一副伶牙俐齿,现在却也说不出一句给自己辩解的话来了。 竹锦倒是云淡风轻地将她护在一边,轻轻收拾走跌碎在地面的饭碗,嘴上还没忘了贫,“我今早上做了鱼香肉丝,瞳是太想念这道菜了,所以急着就咬人了呗。” “哦,想吃肉了呀~~”袁媛拉长声儿地表示理解,“我也想吃肉了,我昨晚等了一宿的肉呢。” . 上午的诊室里静悄悄的,心瞳抬头望了一眼正在电脑前忙碌的竹锦,低头赶紧去翻书。 “周护士,今早上没咖啡么?”竹锦瞧见心瞳瞄他了,他装作没看见,继续小白脸绷得溜严地装作专注工作样儿。 “哦,好的,就来。”心瞳赶紧起身去烧水。 竹锦调鼠标,暗自调动了心瞳座位处隐藏的一处针孔摄像机《梦的解析》的书皮尽入他的视野。某得逞的小孩儿乐得险些没内伤喽。 看来他的小护士又在纠结,昨晚的究竟是不是梦了吧? “梦的产生其实是人各种欲.望的折射,而这些生理和心理方面的欲.望归根结底又都是来自人最原始的性的渴望……”某位研究弗洛伊德的学者说过的话在心瞳心底泛起,心瞳抱着《梦的解析》就觉得跟抱着个火炭似的。 就算是梦,它也有真:就算梦里的一切本身是假的,但是促使梦境产生的那份渴望却是真的…… 昨晚的梦清晰地给了心瞳残酷的答案:她还在渴望他;虽然她拒绝了他的要求,可是她却在心底真实地渴望着他的拥抱! . 中心医院,袁媛带着两团黑眼圈。 周正在走廊上截下袁媛来,“啧,他们俩没成好事,你看样子倒是比竹锦更上火。” 袁媛无偿赠送给周正一颗大卫生球眼,“谁说没成!他俩要是真没成,我能一晚上没睡着么?” “啊?”周正也不淡定了,“成了?” “那简直……”袁媛调动词语库,准备用最yd的词语来形容昨晚听见的一切不过还是住了,她猛地本神归位,想起眼前的是周正,不是自己的姐妹儿,“反正,不告诉你!” 周正用拳头堵着嘴笑起来。幸亏袁媛没告诉他,不然他还真不一定好意思听。 “周主席,倒是你很奇怪啊。”袁媛还不忘了提周正当年是学生会主席这个茬儿,“你当年对我们心瞳也是志在必得的,为此跟竹锦还差点把学校给搅和黄喽,现在怎么能这么坦然问人家俩的好事儿了?” 周正笑起来,“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了,如果换了我是竹锦,既然知道心瞳已经当了江冽尘四年的妻子,我心里就算再爱,也会谨守社会规范的底线我自问做不到竹锦的锲而不舍,所以我自然知道自己早已输了。” “就算段公子会不在乎,可是恐怕心瞳却不可能不在乎……她还被那婚姻圈着,所以这俩孩子未来的路啊,唉……”袁媛叹息。 “袁媛也许你我都是多虑。”周正摇头,“你也说了昨晚他们两个……,心瞳是自律很严格的女子,可是她竟然能跟竹锦……,那就证明也许一切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样子。” 周正轻轻叹息,“人最骗不得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 226、交易(第一更) 咖啡厅里,齐怀涵一脸的憔悴。心瞳只觉抱歉。 “与你无关,这是我们家里压了多年的矛盾,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齐怀涵反倒出言安慰心瞳,“同是爷爷奶奶的儿子,我爸一直按照长辈希冀的路线长大,而二叔始终叛逆,所以爷爷奶奶自然对我爸更好些;二叔因此而多年心有芥蒂。” “妈妈是爸爸多年来一直维护的,二叔自知无法与我爸抗衡,于是便调转炮口朝向妈妈。”齐怀涵抬眸望了心瞳一眼,“并非是因为妈妈当年真的做错过什么。心瞳,你别挂心。” 心瞳垂下头去,她明白,齐怀涵是在安慰她。 母亲怎么会没有做错事?按照时间的顺序来说,是齐大哥的母亲难产去世不久,齐玉恩便进了齐家;齐大哥的年纪比她自己大,所以是母亲先进了齐家,然后才认识的爸,生下的她…… 不管有什么原因,在中国,有家了的女子再跟其他男人生下孩子,这本身就是大错。 “齐大哥,多谢你和齐伯父多方回护。”心瞳泪盈于睫。多方打探,发现齐家虽然闹翻了,但是齐浩东却始终回护妻子,两夫妻之间倒没有什么大的冲突。 一个出身名门、身在高位的男子,在妻子的背叛面前却能够表现若此,已经是多么难得。 心瞳也就此,隐隐猜到了当年的一些原因:为何妈既然生下了她,却仍转身回到齐家去;定然也是因为齐浩东这个男人实在太好……而爸呢,多年当警察,早已养成了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个性,虽然也有自己的优秀,但是也许在女人心态微妙的那个时刻里,没能够给予温柔,反倒发生过争吵,所以非但没能留住妈,反而将妈推回了齐浩东的怀抱…… 也有可能,妈离开她,心中终究也有遗憾,所以才紧接着便生下了绣绣吧。绣绣与她那样相似,妈看见绣绣每天的长大,就也仿佛看见了她…… 心瞳忍住难过,深吸口气,“绣绣她一切可好?” “绣绣自小就是家中的小公主,所有人都娇宠她。就连一直跟爸妈不睦的二叔也是难得地疼爱绣绣。所以此次家中剧变,绣绣所受到的冲击最大。”齐怀涵抱歉地望着心瞳,“她去竹锦的诊所大闹,让你为难了。我替绣绣跟你道歉,稍后我也会与竹锦致歉。如果社会影响方面,需要我出面的,心瞳你也尽管对我说。我定会尽己所能,将负面的影响降到最低。” “齐大哥,恕我多问一句:齐大哥你是否知晓,齐二叔从前是因何对……”心瞳想了想,还是决定沿用原来的称呼,“对齐伯母她,产生的成见?” 齐怀涵皱了皱眉,“此事我知道的也是不多。似乎从母亲刚刚进入齐家,就已经有了成见。” . 齐鹤南在大兴安岭那边开农场、养山货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两年他自己索性回了s城,不再亲自钻山沟沟亲力亲为了。头脑灵活的他索性与各地养殖户达成协议,从养殖户那边收了东西来挂上他自己的牌子,一样卖成“绿色无农药”的高价。 现在人们有钱了,都讲究个养生,所以都喜欢买野生的山货,什么榛蘑、木耳、小野鸡的,因为是出自大兴安岭的,价格就能翻好几番。可是说实在的,买这些东西的人,有几个能舌头刁到能分得清什么是真野生,什么是假散养的?所以对于齐鹤南来说,初期玩儿的是血汗,后期玩儿的就是个概念。既然有人脑袋大得愿意被他砸,他不砸白不砸。 哥走仕途,继承老子的衣钵;他就自己经商,到如今手里的钱比哥不知道多了多少倍。逢年过节看哥那个苦哈哈的样儿吧,他就觉着爽。 齐鹤南正叼着雪茄眯起眼睛来得意呢,门外秘书说有访客。齐鹤南叫进来。 齐鹤南吐完最后一口眼圈儿,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眼睛透过眼前最后那团烟雾去望门口,却在朦胧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惊了一惊! “你,是谁?!” “齐二叔您好,我是周心瞳。”心瞳站在门口没急着进来,目光静静落在齐鹤南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 惊慌失措,没错,齐鹤南这一刻面上的神色仿佛看见了心中最惧怕的人! 心瞳自知齐鹤南怕的肯定不是她,那么他是透过她,看见了谁? 烟雾散尽,齐鹤南望着视野里越发清晰的心瞳,重重喘了一口气,面上阴郁下来,“你来找我干什么?看来我得叮嘱秘书,拒绝见你这次我倒是失误,没想到你能脸皮这样厚,还敢主动来见我!” 齐鹤南冷冷望着心瞳,“怎么,来替你妈求情的?” . 心瞳一笑,没瞪着齐鹤南客套,便自己主动坐下来,“齐二叔是明白人,晚辈自然也不糊涂。齐二叔这次是有意发难,那么就算晚辈想要委曲求全,齐二叔也未必肯给这个面子。既然费力也不能讨好,那晚辈索性还是省了吧。” “哦?”齐鹤南倒是没想到心瞳能这样反应,“那你今天干嘛来了?” “齐二叔是商人,我来办公室找齐二叔,自然是谈买卖。”心瞳虽然坐在客座沙发上,却丝毫不显被动,她脊背挺得很直,像是优雅的公主,“我准备采购一批东北的山货带回泰国去。” 齐鹤南眯起眼睛来。 “晚辈如今的情形,齐二叔当也知道。中国东北山林里的野物,即便是身在泰国的华人也都是相当认可的。这次晚辈来找齐二叔,初步的目的是购买一部分产品来自用;下一步的目的就有可能是想拿齐二叔产品的泰国经销权。” 齐鹤南笑起来,“你这样说,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你老公家做的什么生意,也自然是瞒不过我的。守着那么一条黄金线,你竟然还看上我这条土道了?” 心瞳摇头莞尔,“道理其实很简单。夫家是夫家,做豪门儿媳的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也要懂得适时在自己手里抓些生意来做;其次我夫家那条生意线你也知道,那是刀口舔血的生意,早晚有一天会做不下去,所以更需要提前多方尝试,说不定将来我们那条线都不做了,只专心跟齐二叔你合作呢。” 齐鹤南又咬出一根雪茄来,没用雪茄剪,而是自己咬掉雪茄头,“明人不说暗话,你想与我谈这笔买卖,还有个交换条件吧?” 心瞳愉快笑起来,“齐二叔果然是明白人。两个条件:其一,齐二叔在家中别再挤兑伯母;其二,晚辈好奇当年齐二叔与伯母的过结由来……” 齐鹤南眸子里寒光一闪,“第一个条件,简单;第二个,却是你在刺探我齐鹤南的底细了……周心瞳,你这可是在触碰我的底线。” “齐二叔可以拒绝。”心瞳淡然起身,“只是不知,齐二叔东北那边的客人一旦断了货,会不会跟齐二叔拆帮?” “你!”齐鹤南大惊,“你,你竟然知道了?” “齐二叔也说了,守着黄金线,何必做土道?所以啊,齐二叔怎么会只做山货,而放弃那条黄金线呢?大兴安岭是为过境,山高林密,不但出山货,更是运货的天然良道……” 毒品从金三角来,进入中国大陆境内,斜插东北,从s市辐射,向东分销至日韩,乃至远渡重洋赴美国;向北则进入俄罗斯,进而运入中亚各国,乃至欧陆。齐鹤南在东北大兴安岭的林子里一呆就是多年,他岂是不知道这其中奥妙的? “周心瞳,你敢给我断货?”齐鹤南勃然变色。 心瞳莞尔一笑,“这事儿的决定权在齐二叔你这儿。你若答应了我的两个条件,我又何必给你断货?谁不想安安生生地好好赚钱?” . “那个小娘们儿太狠了!”心瞳走后,齐鹤南与合作伙伴通电话。 对方身在东北,也只是冷笑,“二哥,这又有什么奇怪呢?傣家的娘们儿向来都是看着温柔似水,实则心狠手辣!咱们当年就吃过亏,如今早已不觉得惊讶。” “况且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她是江冽尘的老婆!虽然江冽尘对她保护得很好,表面上她似乎一点都不知道生意上的事儿,可是她毕竟是少夫人啊……” “所以二哥,这个小娘们儿你暂时得忍……” 齐鹤南烦躁地点头,“我知道。为了生意,我现在装孙子!等将来有机会让她犯在我手上的……” ------------ 227、哈利……阿就波特(第二更) 段竹锦医师的诊所里,午后的阳光温暖而轻柔,像是笼起的一层金色的纱雾,迷蒙罩着房间内的古董家居,给房间中的人都镶上了一道金色的边儿。那种感觉,跟韩剧里的处理手法似的,让面貌普通的男女主角被这样的华丽光雾给烘托得,一下子美如神祗。 “段医师,你最近好温柔哦……”米丽丽托着下颌,痴迷地望着竹锦。这样的场景里,更何况那本就生得妖冶横生的家伙呢?此时那人的一颦一笑简直跟个妖精似的勾人心魂。 “当然了,医者都是父母心嘛。”金色的光雾里,妖精媚态横生,托着米丽丽的柔荑,脸上全是神圣与邪恶交织的魅惑笑容,“哪个父母对小孩子,能不温柔呢?” 米丽丽迷醉了,险些当场喊出“哈利路亚”…… . “笑什么呢?”心瞳送米丽丽出去,转回身来,冷不防竹锦就站在身后呢,所以她的笑容就没来得及藏住。 “说吧,心里肯定又指不定怎么埋汰我呢。”竹锦清了清嗓子,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外侧兜儿里,一身的洁白,很有点玉树临风的意思。 “我没笑你。” “撒谎!” “真的。我是被米小姐的话给逗乐了。” “她?怎么,难道她刚刚走出门去,到底还是喊出‘哈利路亚’了?”刚刚米丽丽走的时候,简直跟脚踩在云朵里似的,所以竹锦就也猜着米丽丽心里想着什么呢。 “没有。”心瞳这才忍不住了,“她是咕哝了一声,不过咕哝的不是‘哈利路亚’,而是哈利路亚的近亲……” “哈利路亚的近亲?”竹锦只有在心瞳面前才会觉得大脑缺氧、心眼儿不够用。“哈利路亚”的意思是赞美主,哪儿有什么近亲啊? “哈……”心瞳笑得终于绷不住了,“其实米小姐估计想的也是要说哈利路亚的,可是她可能不会说哈利路亚这个词儿,所以她说了句” “哈利波特……” . “啊?噗……”竹锦险些当场晕倒,笑得五官都挪移了,“完了完了,我这儿的铁杆病人,怎么都是这个智商的?” 心瞳面颊飞红,努力忍着笑,“要是智商高的,能到这儿来找你看病么?”说罢扭头就回了自己的座位,高挂免战牌。 “啊,你……”竹锦懊恼跟过来,站在办公桌前头运气,“你,你埋汰我……” “段医师,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你回到座位好不好?”心瞳忍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面色,“下一位预约客人马上就要到了,请您事先温习一下人家的病案。” “不行,你得先跟我说清楚……”竹锦嘟着嘴站在护士办公桌前就不走了,一副小孩儿受了委屈不依不饶的样儿。 金色的阳光柔软如轻纱,无声包围着两个人。心瞳有点脸红,不知为何,仿佛从那一晚之后,两人的关系微妙转变。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了,可就是再武装不起冷硬的外壳。 难道是因为知道了他与绣绣的订婚,并非是因为他爱绣绣,所以心中那始终梗着的块垒,终于可以落下了么?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又怎么可以这样掩饰不住自己?可是就算他不爱绣绣又怎样?她怎么忘了,她自己还是冽尘法律上的妻子…… . “竹锦,别闹了。”心瞳敛尽了笑意,只垂首去看手中的预约记录。 竹锦无声轻叹,转头走回自己办公桌去,却依旧还在轻松地打趣,“我当然知道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医者,不光医其身,更要医其智,就因为这些人是这样智商的,所以才更需要我这样聪明绝顶的来给予正确的引导啊。” “嘁……”心瞳只能轻轻笑开。凡事,他都能绕个弯儿,把诋毁给变成赞美,“原来段医师是聪明绝顶哦!也就是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咯?段医师,要不要我把楼下发廊的小美叫上来,让她帮你推个秃瓢?” “还提小美!”竹锦猛地转身,白袍在金色的光晕里划出一片清浪,“再说我跟你急!” 发廊有发廊的规矩,结果上次竹锦去理发,本来没点任何额外服务,结果小美一颗芳心暗许,借着给竹锦理发加按摩的机会,差点把竹锦给摸遍喽……从此只要心瞳一提发廊、小美,竹锦立马发飙。 心瞳笑得开心。终于可以扳回一城。 “还乐!”竹锦站在房间另一头、医生的办公桌前冲心瞳懊恼地喊,“别人乐就乐了,你还乐得出来……那些都是你的专利哎,被别人摸光了,你还跟着傻乐!” . 心瞳的笑容还在面上,却再也笑不出来,只能慌乱地赶紧坐回去,“工作吧。” 竹锦遥遥望着心瞳,缓缓说了声,“……你想对人家不负责任哦?做都做了,还不肯认……” “竹锦,好了!”心瞳囧得满脸通红,“这是诊所!再说,那都是四年前的事。” “不是。”竹锦还拧上了,“就那天晚上。” “你说什么?”心瞳怔住。 “你来……”竹锦腾腾走过来,一把扯住心瞳的手,将她扯进白纱屏风里头去,当着她的面,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裳 一轮牙印还泛着血色,印在他的肩头。就挨着他那细致锁骨淹没在肩头的那个地儿。 心瞳心中轰然一声。这是她的秘密。从前跟竹锦在一起,每当被他拱上巅峰,她总是忍不住咬他……那里新伤叠着旧伤,而伤口的形状完美得新旧之间几乎完全重合,就证明这力道和位置只能是她咬的,不会是别人。 “还有……”竹锦的长眸幽暗下来,拉过她的小手,伸进他腰间那里有几道指甲划破的痕迹,而那指间距正好与她的温和……这也是她的秘密,情到浓处,她总是会主动扯着他的腰,让他更加深入…… “我,我!……”心瞳脑海里轰隆隆的雷声滚过! “瞳,那不是梦。”竹锦沙哑地俯下头来,他身上的气息凶悍地包绕了她,“就算你的潜意识与浅表意识在交战,可是你现在也该清楚,那一切都真实地发生过……” “我,我,我不信……”心瞳心跳如兔,向后退去。却挣不脱竹锦的手。 “想要证据么?”竹锦邪恶笑起来,“我都录下来了,下班到老房子来看。” “bt,你竟然录下来了!”心瞳急了。 “我就是bt。只要能让你承认,我不介意被你骂……”竹锦长眸深沉如子夜,玄黑笼罩住心瞳,“除非你不敢看。” “你若不敢看,就证明你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你装傻,你还逃避……”竹锦轻轻巧巧挖下逻辑的陷阱,带了点残忍看心瞳面上的挣扎。 想要让她承认现实,必须敲碎她那个用来自保的外壳。这样做虽然残忍,却是让她醒来的必经途径。 . “心瞳,喝了不少了。”英姐扯下心瞳手里的啤酒瓶,一双眸子静静凝着心瞳,“发生什么事?” “没事啊。”心瞳染了醉意笑,“就是想出来跟英姐你喝两杯。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好久了。” “酒也不是一个晚上喝完的。今天先到这儿,我送你回去。想喝,明天后天大后天,随便你。” “不要,英姐,我不想回去……”心瞳抢过酒瓶,抱在怀里,歪在座位上,摇着头不肯离开。 英姐只能叹气,“我就看出你今天有事。逃避谁呢?小段吧?”英姐摇着头指着窗外,“他车子在外头停了五个小时了。” “啊?!”心瞳惊得整个人都趴到大玻璃上去,果然,在夜色里看见竹锦的车。他车灯全灭着,可是能看见他车子里一星红光一闪一闪的,显然是他坐在暗色里望着她,还一边抽着烟,“这个混蛋,他怎么还跟来了他!” 英姐摇头,“他是铁了心要跟你死耗的。心瞳,有什么事儿跟他说开了吧,不然就算你在这儿坐一晚上,他铁定也在外头等一晚上。你逃不开的。” 心瞳醉着摇晃着头,忽然转身打电话,“行勇救援么?嗯,是的。我今晚喝了酒了,不能开车,请派拖车来。我的车在烧烤街,车号是……” 英姐只能叹为观止地张大了嘴巴。 心瞳天真甜美地笑起来,“英姐,等救援公司的来了,咱们就走吧。” “谁说我,耗不过他?” 228、宁愿卑微(更1) 救援公司的拖车来了,人家很专业的,一眼就找着了竹锦的那辆讴歌,然后就搭钩子准备拖车。 有路人从旁边过,瞄着讴歌那个不大熟悉的车标还问救援公司的员工,“小伙儿,这个是奇瑞新出的吧?奇瑞这款车不比别的高端车差呀!” 救援公司的小伙计笑死了。讴歌在国内知名度不高,再加上那车标的设计真的不算很拉风,所以真是没几个人认识讴歌的品牌,“老哥你可住了吧,这车净车款就91万呢!咱奇瑞才不这么砸中国老百姓的钱呢……” 那位路人老哥的一打岔,小伙计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就真的把钩子都给钩好了,愣是没注意车里还有人! 坐在车里的竹锦真是哭笑不得,知道再不现身,待会儿这车子就给拖走了,他赶紧打开车门走出来,“小伙儿你拖错车了。” “没有啊。”小伙儿按着手里的记录,仔细核对车牌号和车型,“就是这个车牌号,就是讴歌啊。开讴歌的本来就不多,这条街上就是更只有这一台。绝对没错!” 隔着大玻璃窗,心瞳看见窗外竹锦和小伙计果然卯上了,这才笑着扯起英姐的手,从后门逃之夭夭。 一路都蹑手蹑脚的,生怕被竹锦发现而追来,等上了出租车,心瞳这才开心地大笑出来,“哈哈,看谁能耗得过谁!” 英姐只能摇头,“你们俩啊,真是天生的冤家!” . 心瞳虽然没醉透了,但是喝得还是有点高,走路歪歪斜斜的,英姐不放心,还是陪着心瞳一起回了兰桂苑的家。心瞳过去从不对人说起这幢房子,所以就算当年英姐与她亲如姐妹,可是英姐这次也是头一回来。 房子不大,却处处萦绕着家的气氛,看得英姐轻轻叹了口气。她住的那幢房子也是叫做“家”,可是里头到处堆满货物,根本是个仓库,哪里有半点家的味道? “英姐你随便坐,我先去冲个澡。”心瞳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去。 英姐环视周遭,眸光幽暗了下来。 . 十几分钟后心瞳走出来,英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转了几个台,不是四爷在各个剧中忙碌,就是四大名著的翻拍,或者就是镜头阴森的谍战。心瞳窝在沙发上就乐,“这数字电视也号称50多个台呢,可其实内容却都那么几个,我看压缩成三五个得了,何必浪费我们手指头还得总换台。” 英姐转过头来望心瞳,“听说,你找到妈妈了。” 心瞳笑起来,眼睛里却已经转出了泪。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英姐实际的身份是东北这条线上的毒头,所以各种消息自然都会汇集到她手里。 “找到了,却跟没找到一样。我一样还是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一样只能听着别人管她叫妈妈,而我只能叫伯母……”心瞳抹了抹眼泪,“而且齐鹤南跟我妈妈有仇,这多年来在齐家,妈妈一直受齐鹤南的欺负,却又不敢说。我就算是她的女儿,却连保护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难过……” “齐夫人我虽然没有直接的接触,不过却也知道那是个高贵温婉的夫人,她怎么会跟齐鹤南结仇?” 心瞳避过英姐的话题,轻轻叹了口气,“英姐,其实我今天跟你喝酒,不光是为了逃避竹锦,我也是有事跟你商量。” “那我现在就明白了。”英姐凝视心瞳,“既然你说到伯母,以及伯母与齐鹤南之间的过结,你英姐我唯一能帮得到你的事情就是一件心瞳你不希望我再跟齐鹤南合作,是不是?” 英姐是s城的毒头,从金三角过来的毒品都要在她手里集散。纵然是齐鹤南也是要从英姐手里拿货的。 “其实我自己也并非没有这个打算。齐鹤南一直不满经过我这一手,他总是想着能越过我、从金三角直接拿货过来。他这样做不是三次五次了,我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我一个孤身的女人,看起来好欺负,所以他自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心瞳冷笑起来,“正是这样,我妈妈在齐家受他欺负,原因也在此。他看不起女人,可是我偏要让他吃一个女人的大亏……” 英姐笑起来,“好。心瞳你谋划,需要我出什么力,尽管告诉我。这次我们就以全新的身份携手。”从前英姐和心瞳的关系是老板与麻豆,今日乃是两位女毒枭。 . 午夜时分,英姐离去。英姐果然是专业的毒枭,她从不在外过夜,不管多晚都要回到自己的那间房子去。可以想见,那房子里藏着货,或者那里头有其它重要的东西,英姐小心翼翼。 房间里安静下来,心瞳转身巡视各处。果然,趁着她洗澡的十几分钟时间,英姐动过她的东西。衣柜、写字台、书架,还有电脑,都被动过。 心瞳无声一笑。相信她留给英姐看的东西,英姐一定已经看见。 不然,英姐怎么会这样痛快答应她,要联手对付齐鹤南?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还笑得这么一点都不小心,别人一看你这笑,就知道你想坏事儿呢。”夜色里静静传来一声笑谑,心瞳却吓得差点蹦起来! 转头,房间玄关处的黑暗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人。那人整个都隐在幽暗里,只有一双眼镜片儿在反射着幽光,还有那一串小白牙光芒闪闪。 “竹锦,你,你怎么进来!” “这世上的锁都是人做的,那么只要是人做的东西,人自然能解得开。”竹锦笑得小人得志,“以为叫了拖车来绊住我,我就不会跟来了?” 心瞳咬住唇,“你来多久了?” “有一阵了。”竹锦耸肩,从黑暗里走出来,露出身上的装扮。心瞳一见简直没尖叫起来,“你,你怎么……” 原来人家都已经换好衣裳了,短袖短腿的家居服里露出胳膊腿来,光着脚丫子踩着拖鞋。 “我来得早,英姐还没走呢,为了避免吓着她,我就先进卧室躺了会儿。躺着不换衣裳多难受,我就直接换好了,还做了个小梦,梦见抱着你一起睡……” 心瞳真是快要晕倒了,“你这家居服,哪儿来的?” “我自己带来的啊。”人家说的简直再正常不过。 “我的意思是,你到我家里来换上家居服,你总得经过我允许吧?”心瞳只觉所有血都往上涌。 “那是对客人的规矩。”竹锦自在地在屋子里头晃来晃去,“我又不是客人。” “竹锦,你到底想干什么?”心瞳真是被打败了,疲惫坐下来,“你该知道,我还会走的。我回来不过只是短暂停留,即便这里是我的家,可是我还是会离开……” . “我知道。”竹锦转过头来望她,“我更知道你回来是要来找一样东西,找到了你就会走。” 心瞳难过得落下泪来,“是。竹锦其实我回来,到你身边工作,其实不是为了跟你再叙旧情,我是为了利用你!你不应该这样到我身边来,你应该避我如蛇蝎,你该远离我!” “我知道。”竹锦竟然淡然地笑了,“傻丫头,哭什么?其实我早知道你回来干嘛来了,你也不必为利用这个字眼儿难过,因为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让我避你如蛇蝎?你让我应该远离你?”竹锦轻轻叹了口气,走过来伸出手来,却没敢冒失地抱着心瞳,缩了缩手,将手轻轻将心瞳鬓边碎发捋开,“我哪儿有那个刚?我哪儿做得到?姐姐你怎么那么高估我呢?我这德性,在你面前早已全都露馅儿了,我一见着你就只知道跟个哈巴狗似的,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跟在你身边儿,哪都去不了。” “这个世界是很大,这个世界上的人更是多得乌泱乌泱的,可是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天地再大,人再多,可是我就是这么点出息:我只看得见你,我只想赖在你身边儿,哪儿都不去……” “我段竹锦虽然也算出身名门,可惜我生无大志,没有我爷爷、爸爸、兄姐的出色;我段竹锦今生今世唯一的愿望,不过是守着一个人,静静过完一辈子。” 心瞳只觉自己的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揉碎了不是被撕扯,不是被摧毁,而是一下一下地揉,以温柔的力量全然击溃…… 她只能任由泪水无声地落下,一滴一滴,汇成帘幕,沙哑地低喊,“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段竹锦不是省状元吗?你平常看着也是挺精挺灵的小孩儿啊,可是你怎么这么看不开,你怎么这么傻,啊?” ----------- 【稍后第二更~~~】 229、此情无计可消除(更2) “我本来就挺傻的……”竹锦凝望心瞳满眼的泪,他的眼里也早已湿了,不过好在隔着眼镜片儿,“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是个傻小子。” “一见你就觉着自己呼吸都乱了,呼吸一乱氧气就吸入得不够了,然后就造成了大脑缺氧你说大脑缺氧的人,还能尖到哪儿去啊?就算我还有副天生的伶牙俐齿,可是在你面前也只会讨个口舌的便宜,本来明明是想哄你开心,结果一不小心却总是还惹你生气。” “每次看你气得转身就走,你都不知道我在你背后有多难过。我恨不得去揪自己的头发去,可是又担心自己揪成秃瓢儿了,你就更不待见我了……” 心瞳流着泪却被气乐了,“黄种人有10万根头发呢,你以为你真能揪光啊?” . “姐姐,你乐了……”竹锦手指停留在心瞳鬓边,犹豫了下,还是伸开手臂揽心瞳入怀,“你看我现在不就是很傻么?我本是想开导你,让你宽心,可刚刚还是惹你哭了。好在你现在乐了,我终于可以安心。” 他的怀抱温暖而柔软,气息是那样的熟悉,宛如一个诱.惑,引着心瞳只想深深埋入其中,忘了现实中的一切。 可是,心瞳还是伸直手臂抵住了竹锦的胸膛,“竹锦你听我说,我还是会走的。而且不是一年两年后,而是很快就要再离开……” “我知道。”竹锦垂下头,深深去望心瞳的眼睛,“其实你这份心思,我早就知道。从你小时候起,你就在刻意与身边人拉开距离;因为你知道你迟早都是要走的……” “我也曾使劲儿想要阻拦你离开,我千方百计想要扯住你的后腿,我耍赖、我痴缠,我以为我能绊住你,让你忘了你要干的事儿,然后将你留在我身边……可是后来我发现,瞳,我注定是你的手下败将,我改变不了你心中的信念。” “我以为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一定死翘翘了。可是这次还不是已经经过了四年?这分开的四年给了我一个绝大的领悟:我努力在没有你的时候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发现原来自己也挺坚强、挺能耐的啊,我原来也可以过得很好……” “所以,瞳,没事儿啊。我现在改了主意了,我不再拦着你。你有注定要去做的事儿,那你就去做呗。你要走就走,只要你还回来……我就在这儿好好等着你回来,行不行?” “我不再拦着你,我不再让你为难,我放手让你去做所有你想要做的事儿,我只求你在你身边给我留个地儿,让我心里存着点念想。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绝不给你添乱。” 心瞳再也压抑不住,哭出声儿来,“竹锦,不行!我现在已经是冽尘的妻子。我不能对不起他,我也更不能对不起你!你是段三公子,你是多少人眼巴巴想要的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我绝不可以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委屈了你!” . “嘁……”竹锦眼里含泪,却是傲然一笑,“我段竹锦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什么世俗的眼光,在我眼里就是个狗p!我不在乎,只要我在你身边儿有个地儿,我才不管他们说我什么。况且我早就跟你说过,姐姐,我宁愿当你的‘二爷’。” “或者姐姐你容我做个不一定恰当的比喻:你想想伯母啊……伯母也是先成为了齐叔的妻子,然后才遇见我岳父大人的吧?可是相爱就是相爱了,伯母一样生下了你。” “这就够了,不管外人怎么看这件事儿,我相信伯母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那段时间里,心中却一定是坚定且快乐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与其让不明情形的外人去随便揣测,当然更应该听从自己的心。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就够了,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所以,别再以那个婚姻为借口拦住我。瞳,我不是轻易就能被绊住的人。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我比旁人更清楚。” 竹锦修长的指尖擦去心瞳脸上的泪,他邪邪地笑起来,“更何况,我们那晚已经偷情过了。你现在想否认也已经晚了。别又要否定我,我说了我录了像的,不信咱们现在就看……” . “竹锦,你!”心瞳感动又悲伤,害羞又窘迫,“我们难道真的,真的……” 竹锦这次一把收紧了手臂,将心瞳坚定地搂回怀里来,“问你自己的心。如果是梦,那就不会是全过程;想想那晚留在你脑海中的情境,我们是不是从头做到尾?而且,不止一次?” 心瞳愕住。 “你要的东西,我会做出来。而且这次离开,我会跟你一起走。我去找江冽尘,我会向他道歉。他想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只要他肯答应与你离婚……”竹锦轻轻叹了口气,手指缠绕住心瞳的发尾,“我自己是不在乎的,可是我知道你在乎。所以我会求他与你离婚,我会让你名正言顺跟我在一起。” 心瞳一颤,“你,你竟然知道我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种药我一直在想办法试制,不过还没成功。你要再给我些日子,我会努力。” . 心瞳转过头来望他。隔着夜色,望着他幽深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竹锦轻轻笑起来,从脖颈里拉出一条项链。细细的银链上拴着拇指大小的尖头方身的玉牌。 心瞳大惊,“月圭?!怎么会在你手里!” “还记得我们那年寒假在云南,玩那个从林野战的游戏么?任务里还有一个环节,是要到林中的傣家山寨去抢新娘那里就流传着一个传说,要在那里事先挖出一个名叫‘月圭’的宝物,才可以拿着它作为信物去抢新娘……” 心瞳面色一暗,“那个传说一点都不保密,所以所有人听见了都以为是个游戏里头编造出来的传说,反倒没人会真的在意。却没想到,你竟然记在心里。” “星瞳、月圭……我在想,一定还差一个与太阳有关的东西。”竹锦眯起眼睛来,“所以你这回相信,我是真的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吧?” “竹锦!”心瞳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竹锦狡黠眨眼,“我在你面前是傻小子,可是关于追寻与你有关的事情,那我可是绝顶聪明!姐姐,我厉害吧?” “怕不怕我把这个秘密给说出去?怕的话,就别再丢下我……”竹锦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哆嗦起来,“不然我一定会被杀人灭口的!姐姐你也知道我不会打的,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保护我!” 心瞳面上也是现出惊色,“除了我,你没对任何人说过你知道了,是不是?那么就没关系,他们不会伤害你!” “可是,晚了。”竹锦狭长的眸子在夜色里动如玄黑琉璃,闪烁着妖异之色,“当初在泰国,我戴着这块月圭去过金三角,见过傣帮的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 “什么!”心瞳真是快要抓狂了,“你疯了!你怎么自己搀和进来!” 竹锦静静一笑,“我就要跟你拴到一根线上。这样你就再也没有借口推开我。” . 心瞳心乱如麻,无法安眠。不光因为心中的忧虑,也因为竹锦睡在客房里。 仿佛时光倏忽重来,仿佛又是当年他死皮赖脸挤进来说要“同居”的那段日子。虽然她也经常是心中惶惶,不过却不能不承认,那段日子是她记忆中,在失去了爸之后最甜美的一段时光。 有他在,整个房子便不再冷清。他叽叽喳喳像个不肯停嘴的麻雀,热热闹闹在她耳边聒噪。麻雀在北方又叫“家雀儿”,不知这个俗称是怎么来的,不过却实实在在点出了一个“家”字。家,本就是该宛如麻雀叫一样欢欢快快、热热闹闹的吧?(家雀儿,雀这里读“巧”。) 而他,就是她的家雀儿。有他,家才有了家的气氛。 心瞳叹了口气,披衣起身,想到厨房找水喝。却惊讶看见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一片清辉里,那个颀长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 心瞳转过角度,眼睛看见电视上放的东西,这才尖叫起来,“混蛋,你看什么呢你!” 算他尖,他还给调了静音,所以心瞳没听见什么怪声儿;可是一看,她还能不知道么! 而他那张转过来的狐狸脸,早已是颊边酡红、呼吸急促了! ------------------ 230、冲动是魔鬼(第一更)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什么你!”心瞳握拳低喊。 “嘁……”竹锦脸颊酡红、眼波荡漾着,却还是起身过来说了句挺正经的话,“怎么醒了?是不是总算知道头疼了?之前跟英姐喝酒,你一瓶接一瓶的,挺爽的是不是?喝了那么多酒还能清醒地找拖车来转移我的视线,是不是觉得开心坏了?” “我倒是也想乖乖睡觉来着,可是谁让房间里某个人一直轻轻叹息啊?就算那叹息声挺轻的,可是这夜深人静的,我还是听得真真儿的。我要是不坐在这守着,我能放心么?” “现在是口渴了是不是?还挺厉害的,这次自己能起来找水喝;以前都只是嚷着‘我要喝水!’,我都准备好水等着你喊了。” 心瞳无声嘟囔。 “那么厉害就别怕宿醉头疼!”竹锦叹了口气,将录像按了停止键。画面归于移动硬盘的初始界面,掩去了之前的敏感画面。 心瞳这才暗自舒了口气。 . 竹锦促狭一笑,隔着沙发背伸出长臂去一把捞着心瞳的手臂,扯着她坐在沙发上。他以修长的手指抵住心瞳颈后的天柱穴,缓缓按揉;两手中指汇拢至心瞳两边太阳穴,配合着天柱穴一同按摩。 这两个穴位可以舒经活络,对于缓解头痛很有助益。心瞳也舒服地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舒服了吧?”竹锦侧头看着心瞳的反应,面上缓缓有笑意流泄。 夫妻相处的幸福是何样的?并不是初恋时候的轰轰烈烈,而就在这样微小的细节里。这样的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样的心底有柔软的暖流缓缓流淌。看着她舒服了,都比自己被按摩着还要快乐。 “就算要守着我,也不用这样啊……”心瞳虽然已经放松下来,但是心内的警戒还没除掉。 竹锦笑容扩大,“就算我现在不看,你以为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会回放啊?甭说现在,就连在诊所的时候,我一有空就回味,坐在马桶上厕所的时候都是在回忆的……” “你找死啊!”心瞳真是被他雷死了。开始说得还像句人话,后头连上厕所都来了他! “哈……”竹锦大笑,不着痕迹地向心瞳又靠近了些,两人一前一后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按摩着她的头,“人在洗澡和上厕所的时候,是心理上最轻松的时候。要不人洗澡的时候一般都会引吭高歌,而上厕所的时候还都喜欢捧本杂志看呢。我说到上厕所的时候想起那晚,不是故意气你,而是那真是让我幸福的回忆啊……” 心瞳闭着眼睛咬牙,“嗯,你是不是想说,就跟长久的老便秘忽然一下子畅通了的那种感觉似的?” “是啊是啊!”竹锦大笑,继而笑容却舒缓下来,变得意味深长,“本来就是长久的‘梗塞’,一朝得到宣泄……瞳,四年了。” . “好了,头不疼了。”话题一下子又微妙起来了,心瞳浑身燥热,赶紧推开竹锦的手就要起身躲开。 “哎,别走啊。天柱穴和太冲穴得配套按摩,效果才好;我还没给你按摩太冲穴呢。” “不用了!”心瞳急急就想跑。 “那可不行!”竹锦抱住心瞳的腰,将她强压在沙发上,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好医生都有强迫症,非得亲手把病人治好了才行。我要是看着病人没好就跑了,我就抓心挠肝难受死!” 心瞳笑起来。竹锦说的没错,好医生都有这种职业上的强迫症,所以好医生最不开心的就是有病患讳疾忌医、不肯相信医生。 “那你只好好按摩。”脚丫放在他腿上,他腿上的温度氤氲而来。他修长的手指稳定地按压在她足背太冲穴处,有奇异的酥麻感从足底直冲头顶。 “好,纯按摩。”他也笑起来。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里的幽光映照而来,幽冥暗色里他笑得像个妖精。 . 等会儿,电、电视……! 心瞳再猛地转回头去看电视刚刚竹锦分明已经按了停止键的移动硬盘,竟然此时又开始移动播放了! 心瞳囧了,赶紧去找遥控器,这才发现原来遥控器在自己屁.股底下坐着呢,显是他刚刚扯着她坐下的时候,她也没看下头,一屁股正好做在遥控器上,触动了play键! 竹锦也发现了,面上坏嘻嘻地笑起来,“不管,这可不是我放的,是你自己播放的。” “不是!”心瞳囧了,“我,我不小心坐到……” “是么?”竹锦大笑,“我看好像不是呢……,分明是你自己也想看咯……” “我关了它!”心瞳转身去抓遥控器,可是她的速度和臂长都比不上竹锦,那家伙长臂一伸早已抢先将遥控器夺到了手里! “想毁灭罪证么?不给不给就不给……”竹锦得瑟起来。 “你,你给我!”心瞳急死了,越是不想看,眼角却越是不自觉地瞥过去,她看见画面里的自己躺在沙发上,身子扭动…… 心瞳狠狠抽回目光来,从沙发上跳起来去抓竹锦手里的遥控器,竹锦坐在原地将遥控器举高,得意得像个小流氓。 “给我啊!”心瞳急了,径直一个飞扑,朝着竹锦手臂延长的极限方向去抢! 却光顾着抢遥控器了,忘了下头还有一个更加敏感的肉身呢……心瞳是扑过去了,手也攥住了竹锦的手,可是她的身子也压住了竹锦,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 【稍后第二更。】 231、身心的挣扎(第二更) 身子压着身子,体温叠着体温,心跳倒映着心跳,呼吸缠着呼吸……那样真实的感受,那样近在眼前的人啊…… 心瞳本就穿着睡裙出来,两人这一番挣扎撕搏,心瞳压上来的时候,睡衣胸襟已经大片敞开…… 竹锦手里还攥着遥控器,可是注意力早已不在手臂那边。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心瞳胸襟那里大片暴露出的柔腻吸引去。只需轻轻垂眸,便能看见她的丰.满峰峦叠嶂,紧紧抵着他的胸膛。 心瞳也惊得不敢动,看见他的目光,忙低头去看自己该死的,她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被他看光光了! 心瞳咬牙想要起身,可是重心早已尽失,她只能扭动着身子去找重心,可是刚刚轻轻一动,竹锦便是一声闷哼! “还动!”竹锦咬牙。本是清美的五官,此时早已全被邪恶染透,只有电视里幽光的黑暗里,他像只变成人形的狐狸。 “好,我,我不动……”心瞳立时不敢动了,压抑着早已紊乱了的喘息,尽量平静地趴在他身上。 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除了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谁都不敢再乱说乱动,生怕火苗一触即发! . 房间里被夜色严密地包绕,天地万物仿佛都不动声色地在观望着这两个犹如困兽的男女,只有那台浑不知情的电视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着移动硬盘里的内容。画面流转,一幕一幕推进的情景,将画面外的氛围渲染得更加暧.昧…… 心瞳伏在竹锦身上,浑身都在紧张地紧绷着,觉得自己都要麻木掉了;却发现竹锦反倒是放松了下来。她抬眸,然后差点被自己看到的情景给气死原来竹锦索性继续看起电视来! 两人这样地相叠着,然后电视里又是那样的场景……这这这,这该怎么办! 心瞳观察了竹锦一会儿,发现他好像还真的是蛮认真地在看电视,便小心翼翼想要从他身上溜下去。 “还动!”她的pp上忽然被他大掌无情地一拍,继而那大掌竟然无耻地将她又拉回了原位! “竹锦,放我下来。”心瞳只能放低姿态求他。 “我不嫌你沉,这样挺好的。”竹锦眼睛还盯着电视,手指却一张,遥控器啪嗒掉到了沙发后头去! “你!”心瞳气死了,撑起身子,下意识又要去抓不但没抓到,反倒身子变成骑跨着他的姿态! . 他本已灼热似火,她的姿态骤然变化,更让他与她竟然贴合在了一起……男女天然的结构径自便找到了嵌合的凹凸,尽管还隔着两人的衣物,可是他和她竟然已经彼此套叠在了一起…… “唔!”竹锦一声闷哼,长眸里已经喷出火来。 心瞳头顶热汗滚滚而下,支撑着身子的双臂早已颤抖。身子最深处更是翻涌起汩汩浪花,隐秘的泉流不可遏止地无声流淌……心瞳绝望,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她知道自己在一寸一寸变得湿润,而他也终究也会体会到! 女人的心可以撒谎,女人的身.体却还没学会撒谎……而他对她又是那样地熟悉,所以她根本就骗不过他! 他在夜色里无声地笑,却不出声,只用狭长的眸子从下向上邪邪瞭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视觉出现误差,只觉他的长眸在暗夜里浮涌起桃花春色! “竹锦,我,我……”紧张加兴奋,再加上两人之前的撕搏,早已让她周身湿透,“对不起,我,我得下来。” 竹锦笑起来,却非但没有让她下来,反而攥紧了她的腰! “我给了你主动权。如果你的身子不反应,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我不会强迫你可是姐姐,你现在都已经湿成这样,我怎么可以这样就放你走?这样地放自己的女人离开,是身为男人的失职。我绝不做失职的男人,我会听从你身体的召唤……” . “竹锦!”心瞳被逼迫得眼泪都掉下来。是她自己的错,是她自己先反应了。可是她又能拿自己的身子怎么办!就像人在沙漠里都要渴死了,却乍然看见一汪清泉,就算大脑的指令是不许去,可是四肢哪里还肯听从理智的阻拦! “嘘……”竹锦魅惑地笑,手指灵动深入心瞳裤底,轻轻按揉两人结合之处,“已经,湿透了……”他还坏坏宣告出来,直接击垮她心灵深处最后的防备。 眼睛在流泪,身子在淌汗,就连隐秘之处也是泉水淙淙……她此时是彻底的、水做的女人! 竹锦手指做着折磨人的勾缠,牙齿已经如饥饿的狐狸般直接咬开了她的睡裙胸襟,那个家伙几乎是呜咽着一口便含住了她的乳…… 她骑在他身上,可是她的身子却被他玩弄于鼓掌! 心瞳哭泣着,头脑当中已经一片混乱。双手只能扶着他的肩膀来撑住自己的身子。 沙发后头是一面大镜子,尽管心瞳背对着电视的方向,可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镜子里倒映着的电视里的画面泪眼朦胧里,她看见竹锦伏上她的身子,而她主动抬高了腿,紧紧缠住了他的腰…… 身体的狂喜与心灵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她知道她终究还是错了,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竹锦她怎么可能骗得过他?她怎么可能逃得开他?除非她真的可以躲在泰国不回来,除非她可以真的逃开相思忍住不再见他,否则,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心瞳的身心挣扎里,竹锦那边却已经娴熟而技巧地扯掉了她的小裤裤……灼热坚定地抵达而来,他嗓音嘶哑着命令,“看着我的眼睛!” ---------- 【稍后第三更。】 232、这就是我的答案!(第三更) “看着我的眼睛!”竹锦大掌攥紧了心瞳的腰,不容抗拒地命令。 “我不要!”心瞳绝望地紧紧闭着眼睛。 “看着,我要你清清楚楚看着我,我要你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次不是梦!我要在进入你的那一瞬间,让你看见我眼睛里的狂喜,我也要同时看见你眼睛里的神情!” “我不要!求你,我不要……”心瞳大哭。身体的渴望已经到了峰值,疯狂地想要催促他赶紧冲击而入;可是心却在颤抖,仿佛最后的一层面具已经开始瓦解…… 竹锦耐心又残忍地托紧她的臀,不让她退开,却又阻止她主动的下压……他就停留在她的密地入口处,缓缓地厮磨,浅浅地试探,惹得她浑身颤。栗不休,胸尖都已经敏.感地峭立而起! “看着我的眼睛!”他咬紧牙关,如同发怒的狐狸一般邪魅地嘶吼,“看着!” . “段竹锦,你个王八蛋!”心瞳扯住竹锦的发丝,放声大哭,“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无法面对,你明明知道!你还这样逼我,你混蛋!” “我就是混蛋。可是这个混蛋却一直都在爱着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要你好好看清楚我在对你做什么,我要把你彻底从伪装里拉出来,我要你知道就算如同此时的绝望境地,就算要必须凝视自己的心,你也不是一个人,你是跟我在一起!”竹锦更加快厮磨,引得心瞳小小花瓣已经主动翕张,生理的自动反应早已将理智的阻拦给丢到了一边! 像是鱼儿在水中绝望地开口在渴望氧气,她的花瓣早已无声地开始了乞求…… 心瞳已被挤到死胡同,她终于在竹锦面前大哭出来,“可是我杀了檀云姐啊,我亲手杀了檀云姐啊!我们还怎么可能在一起,如果还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可能原谅你自己!” .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 心瞳大哭,眼睛隔着泪雾去看他的眼睛。他听说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不是爱于刹那熄灭,随即恨由心生? 他是不是会猛地将她从身上推开?宛如丢开一条毒蝎? 檀云是他的亲姐姐,更是从小代替了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的人啊可是她周心瞳却亲手杀了他那么重要的人! 还有什么资格言爱?还有什么脸面再留在他身边! 心瞳大哭,拖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挪开。她的自尊也许承受不了他冷漠地将她推开,老天啊,请给她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让她自己离开…… “想要我的回答么?”夜色里他的长眸幽深若星空下的大海,面上渐渐褪去任何表情,变成夜色一般的冷漠。 心瞳怔住,他面上骤然的冷漠让她周身变冷。可是就算害怕却已经不可以逃避。她自己做下的罪孽,她必须要自己来面对也好,揭开一切,听他痛斥与拒绝,从此两人路归路、桥归桥,也许才是最好的解决…… 也好,也好。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答案么?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檀云姐,她要用自己的爱情来给檀云姐殉葬……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他终于知道了这一切。爱与恨的转化本就在一瞬之间,所以他终于学会了恨她。 恨我吧,竹锦;只要这样能让你的心好受一些,只要这样能让你再不用挣扎在爱与恨的夹缝里,不用为了我来面对家庭的责难,那么就请你用力地恨我,恨我吧…… 本是缘浅,奈何情深?我们之间的一切就让它成为一场梦。我会感谢这场梦,感谢它绽放于我生命里最美丽的那段时光。然后醒来,与青春作别。 只有这样我才能转头回去,灭绝所有的幻梦,继续走我该走的路。我只想孤身一人去继续那条路,绝不要你作陪。那是我的命运,决不可拖累你的命运。 . 他紧紧凝着她的眼睛,大掌攥紧了她的腰,接下来却不是猛地推开,而是狠狠冲入她的密地,直达最深! 他将他自己,全部地都与她融为一体! “这就是我的答案!”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紧紧凝着她的眼睛,他在她眼睛里看见了无比的惊愕与不解,更有氤氲而起的泪;而她在他眼里看见了那是什么呢,是不是谁家的顽童在夜空里放起了焰火,否则怎么会有那样灿烂而又光怪陆离的美丽? “竹锦,你难道没听清我刚刚的话?我说我亲手杀了檀云姐啊!”心瞳的身子仿佛自有意志,在他身上疯狂驰骋。老天啊,她停不下来,真的停不下来……可是她的心,却不敢放松下来。 “我听见了!”竹锦攥紧心瞳的臀.瓣,嘶吼着主动冲击,两人之间那致密得好无缝隙的厮磨,将两人的心智都已经推到了迷失的边缘“就因为我已经失去姐了,所以你就欠了我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最亲的人,你不许再让我失去我最爱的人!” . “你说什么?”心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竹锦你疯了吗?我亲手杀了檀云姐啊,你怎么可以继续这样对我!你让我良心何安?你让我怎么可以接受!” 竹锦长眸已经满是赤红色,她看得出他是生生忍着泪,“我姐最大的心愿是让我能好好活着。而我能好好活着的前提,是你。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住我姐,那就完成她的遗愿,那就好好陪在我身边,代替她,陪着我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你听懂了么,瞳?就算我明知你杀死了我姐,就算我明知日后要为此对抗家人,可是我还是无法收回对你的爱!周心瞳,你认命吧,你欠我太多,你注定用你的一生给我补偿!” -------------- 【稍后第四更~~~】 233、不顾一切(第四更) “竹锦,竹锦啊,可是我已经是冽尘的妻子……我们这样在一起是犯罪的!”心瞳再度体会到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楚。 心底里,怎么可能是不希望爱的?怎么会不希望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只守在爱人的身边,朝暮晨昏、柴米油盐,不去管外面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她却又如何能做到真的对那边的事情不管不问? 如果她只为了自己的所谓幸福,那么对于那边的人来说,她就是最为自私的人! 人虽然说是这个地球的主人,仿佛什么都能做到,可是人却偏偏有许多的事情无法选择、不能控制有太多太多的事,甚至在出生前就已经注定。你只能去走那条已经决定了的路,否则就会有太多太多的人因为你的不负责任而受难。 她怎可,那样自私? 更何况,那里还有冽尘! 女人的一生不是仅有爱情就足够,还有亲情,还有重要的友情。冽尘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是宛若兄长一样最亲的人曾经在遇见竹锦之前,冽尘是仅次于爸的、最重要的人啊。她怎么可以不管他? 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 “错了,该抱歉的人是他!虽然他有法律上的婚姻,可是他明知道你我相爱!”竹锦压下心瞳的头,缠.绵吻她,将她所有的顾虑都含进他的唇舌里去,“当我是盲眼的男人么?就算你们俩结婚了,我也知道那绝不是你主动提出的,更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结婚了又怎么了?婚姻在法律上来说那也是一个合约。合约的最基本的要件是要双方的你情我愿。而你绝不是情愿的,所以这桩合约本就不应该存在!” “还有,现在已经是什么社会了?又不是女人一辈子只能嫁给一个人!结婚了又如何?离了就是。凭什么就被这个东西束缚住,而要生生扼杀真实的爱情!” “竹锦!”心瞳抱紧竹锦,“你误会了,不是冽尘逼我。而是我,我……” 竹锦的眼瞳幽深下来,“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瞳,我们的身体已经回到了四年前,心更是已经不可能再分开。” 他诱哄着,“看看你自己的身体,看看你有多渴望我……傻瓜,这四年来冽尘根本就没碰过你,是不是?你一直等着我来喂饱你……” 竹锦邪气大发,转身将心瞳压下,“宝贝儿,看见你的小嘴在吃我了么?她吃得好欢畅……别急,我会慢慢喂你,直到把你喂饱……” 心瞳大羞,“竹锦!”光影流转,镜子里隐隐能看见他们两人结合的部位。直如他所说,她的小嘴吞吐之中,仿佛正在“吃”他…… 竹锦猛地巨震,嘶吼着攥紧心瞳的小蛮腰,又爱又恨地嘶吼,“坏蛋,我又被你打败了……”热流滚滚,汇成利箭,直入最深…… . 天光渐亮,心瞳从竹锦的长臂大腿围绕起的小小监牢里逃出来。转头去看睡在地毯上的他,心瞳只能叹息,将毯子给他好好盖着。 “别想再偷偷溜走。那个配方我答应你了,肯定会做好。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还想要那个配方,那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如果你敢再偷偷溜走,我发誓一定毁了那配方,让你们再也拿不到!” 他明明还睡着呢,却闭着眼睛狠叨叨地说出那么一大串话来。心瞳听着就愣在当场,知道他又抓住了她的软肋。 她是必须要那个配方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挣扎就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因此而受苦! “我没说我会走。我只是去换衣裳。”心瞳背对着竹锦,轻声说。 “撒谎!”竹锦在地毯上翻了个身,面上带着慵懒和狡黠,迷迷蒙蒙地眯着眼睛瞅着心瞳,“不然干嘛背对着我,不敢让我看你的眼睛?如果真的不是撒谎,那就乖乖回到我怀里来……” 心瞳脸红,“别闹了,你得趁着邻居和保安还没起床,赶紧离开。否则,他们都会发现的……” “还顾虑?还怕别人知道?好啊你……”竹锦又来了蛮劲了,从地上一下子窜起来,一把抱住心瞳,几个箭步就冲到窗户前头去。 天已经亮了,天际就像掀开一道纱帘,最初只是一点点的光亮,可是随即光明就像约好了似的,齐齐穿过纱帘而来,照亮了天地。 竹锦将心瞳挤在落地玻璃窗上,长眸里闪着邪恶,捧紧心瞳的头,就野蛮地吻下来! . 整个兰桂苑小区很大,这扇落地窗对面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好几栋楼。此时天光大明,许多人起来了就站在窗前拉窗帘,或者是伸胳膊运动运动,所以竹锦这样一来,便极有可能被对面好几栋楼上的很多人看到! “竹锦,你疯了!”喘息间隙,心瞳使劲推着竹锦,心里慌成一团! 竹锦这才得意地不再吻下去,转而将心瞳抱在怀里,两人一同面向窗外阳光,“你现在再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晚了。我不管,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段竹锦的女人又回来了,我们又重新找到了彼此,再也不分开。” “竹锦,你让我该怎么办呢!”心瞳急得落下泪来。 “……如果你觉得害怕,那就躲到我背后来。其他的事情,我来应对。”竹锦臭屁地翘起唇角。 心瞳摇头,“请你必须答应我,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不让人知道什么?”竹锦嬉皮笑脸地问。 心瞳咬牙,“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冽尘对我的催眠早已失效!” ------------ 【稍后第五更~~】 234、如何才能不心痛(第五更) 兰桂苑,心瞳的落地窗子对面的一栋楼里,隔着窗帘,蒙甜甜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陷入沉思。 “宝贝儿快来……”床上,聂小天一脸贪婪地盯着身无寸缕的蒙甜甜,眼睛里几乎窜起火来。 蒙甜甜转头瞪了一眼聂小天,“折腾一晚上了,还没完?” 聂小天涎着脸乐,“真是神了,我奋战了一个晚上竟然都没累。宝贝儿,你真是尤.物!” 蒙甜甜冷冷一笑,“少来。你脑子里一定幻想的是周心瞳吧!住在这里,跟她就隔着几栋楼,你一定兴奋死了!” “没,没啊!”聂小天赶紧否认,“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哪儿还敢奢望她!我要是前脚动了她,后脚江冽尘就得派人弄死我!” “哼,就算不敢真的动,可是你脑子里却还是动的。谁能挡得住你的幻想呢?”蒙甜甜一点都不给聂小天留面子,冷冷戳穿聂小天。 “话又说回来,就算江冽尘真的护妻心切,可是如果他知道段竹锦还是给他戴了绿帽子,你说他还能继续那么护着周心瞳么?” “什么!”聂小天一听也愣了,噼里啪啦从床上奔下来,抓过蒙甜甜手里的望远镜就望向对面。阳光正好映着心瞳的那扇落地窗,光华闪烁里,两人环抱着站在那里。即便隔着几栋楼的距离呢,都能感知到竹锦那份都浸透到骨子里去的温柔…… “k!这段三儿还真是个能人!周心瞳那么辣,之前又不给他好脸色,他竟然还是有办法把她泡到手!”聂小天眯起眼睛来,“我就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手段……难道床.上功夫好,让周心瞳无法抗拒?” “切,你也就能想到那方面去。”蒙甜甜只能摇头。这头蠢货,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聂家的孙子,她才懒得应付他!真是不明白,聂惊震那么个老狐狸怎么会生出聂小天这么个不济事的子孙来! “啊……,我想到了!”聂小天没留意蒙甜甜脸上的轻蔑,兀自自作聪明着,“我怎么忘了段竹锦是干什么的!他是传说里的‘春.药大师’啊!他一定是给周心瞳吃春.药了,所以周心瞳根本就抗拒不了他!” “不然,凭我聂小天的英俊和智慧,凭什么就比不过他段三儿,怎么就不能让周心瞳正眼瞅我一眼!” 蒙甜甜强忍着,这才没将手里的望远镜砸到聂小天头上去她见过不要脸的,可是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聂小天也敢说自己英俊聪明? 不过……,蒙甜甜也挑了挑眉,聂小天的话里也许真的未必都是错的。周心瞳既然都被江冽尘催眠了,她怎么可能再度投入段竹锦的怀抱?唯一的解释就是段竹锦真的给她吃了春.药…… . 泰国,机场。天空湛蓝,水泥浇筑的机场地面空旷而巨大。天和地仿佛合成一个巨大的扁平的盒子,将人压缩得很小很扁。 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在背后一刻不停地响着,冽尘却还是听清了电话里的声音。噪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网,干扰了手下的注意力,让手下没有注意到他面上的变化。 他收了收心神,将电话无声从耳边拿下来,直接按了关机。 一切都很淡然稳定,没人看见他的手指曾经在某一瞬间,指节苍白。 “主人?”差猜走过来,“是否有事?” “没事。”冽尘转身走向飞机,“一切照常!” 沙琨集团余部再度与傣帮发生火并!这几乎已经成了金三角的家常便饭,可是每一次对于冽尘来说却都是不可掉以轻心。 金三角真的是罂粟的天堂,只需播种,都不需要怎么照管,罂粟就能自然而然在金三角一年成熟数次。而每一次到了罂粟的成熟期,金三角就是一片硝烟弥漫。 如今沙琨集团与傣帮之间的矛盾更深。段檀云曾经是他江冽尘的贴身侍女,而她又带着人去偷袭傣帮腹地,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将檀云所为当作是江冽尘的授意。这让本就有仇的两大集团之间积怨的两大集团之间越发剑拔弩张! 就算江冽尘曾经让傣帮以为是殿下,但是如今他的作为却已经在傣帮引起了怀疑,诺帮和拉翁再也不肯相信他就是殿下! 此时的金三角已经是一个拉响了拉环的手榴弹,随时可能各个帮派大火并,然后一声巨响,大家都玩儿完! 本来外部从泰、缅、老三国政府,以及周围国家的政府,还有国际刑警都在等待着机会一举毁掉金三角呢,此时他们内部却还在玩儿火并,这根本是自杀! 所以此时就算那个电话里的消息让冽尘心神俱裂,可是他还得毅然转身登上飞往金三角的飞机。与自己一个人的心碎比起来,金三角那么多人的性命才是更重要的! . 飞机的飞行噪声里,冽尘一直盯着自己手里已经关掉的电话。 刚刚的电话是蒙甜甜打来的,告诉他兰桂苑发生的那一幕,说段竹锦又跟心瞳过夜了! 他疼,恨不得此时可以亲手摘掉自己的心脏!就算明知摘掉心脏的代价是付出生命,可是也许只有他死了,心才不必继续这样地为她而疼…… “主人,您还好么?”差猜看情形不对劲,赶紧凑上来问。 冽尘摇头,“通知傣帮,我要见诺帮和拉翁。” 差猜为难,“主人,请三思……傣帮如今很是怨恨您,如果跟他们见面,恐不安全。” “主人,不知道您为何那样护着傣帮,为什么不允许我们动手!”沙琨集团的长老之一的旺堆冷冷瞥来,“主人,您是否过于妇人之仁了?难道真的如传闻一般,听从了少夫人的枕边风?就为了少夫人,主人真的连将军的仇都忘记了?” --------- 235、男人善变(更1) 冽尘本是淡淡的,可是听见旺堆竟然出言直刺心瞳,冽尘猛地从靠背里坐直身子,双目如电,冷冷刺向旺堆,“旺堆舅舅,我们中国人有句话,无能的男人才会从女人身上去找理由。我知道如今集团内部有诸多流言,只是我从没想到竟然能从旺堆舅舅你的口中也听见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旺堆脸上窘迫一红,“可是毕竟少夫人与傣帮的关系越走越近!” “那有什么奇怪!”冽尘冷冷眯起眼睛,“心瞳她母亲就是傣家人,傣帮又是中国傣家人组成的,心瞳对傣帮有情感上的好感,难道这不应该么?再说,难道你们希望你们未来的主母,竟然是个六亲不认、毫无感情的人么?” 旺堆无话可说,可是分明心中还有点不服气,“可是她杀了玉香!玉香带人马上就摸进了傣帮的腹地了,就差一步之遥!” “玉香的身份,旺堆舅舅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了。”冽尘冷冷向后退坐回靠背里去,“玉香是禁毒警察。心瞳替我除掉这个条子,维护的是我的利益,难道你们连这份轻重都分不清么?” 旺堆咬牙,“可是以主人您过去的身份,也应该早就认出段檀云来了吧?何以会您自己都没有动手,而容得她在您身边潜伏那么久?” “糊涂!”冽尘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杀一个人还不容易,可是打草惊蛇的后患无穷!更何况……”冽尘冷冷闭起眼睛,“她本对我有情,我留着她不杀也是为了通过她的口,可以得知中国禁毒部队方面的情报,以保护我们自己的利益。如果没有她,你以为我们那段时间的走货怎么会那么容易?” “我外公去世之后,我们集团的力量十损七八,如今得以东山再起,与傣帮并列为金三角最大集团,靠的还不是那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如此说来,少夫人杀了段檀云,反倒是莽撞之举咯?”旺堆也不示弱,眯着眼睛直视冽尘的反应。 “哼。”冽尘静静一笑,“女人嘛,终究是喜欢争风吃醋的动物。又有什么奇怪。就算世界上最睿智的女人,也逃不过此例。” 冽尘说着缓缓睁开眼睛,挑唇一笑,“后宅美人无数的旺堆舅舅,难道还不理解这一点么?” “哦,呵呵,呵……”旺堆这才笑起来。 “听说旺堆舅舅最近又新纳了一个不满13岁的小妾啊?”冽尘脸上也是漾起笑意,仿佛逗趣一般问。 旺堆面上一白。这个女孩的确不满13周岁,可是他已经事先动过手脚,改过那个孩子的户籍资料了啊,怎么也会被江冽尘知道!此事隐秘,只有他自己的几个心腹知晓,看来江冽尘已经将触角伸进了他的后宅,伸进了他几个心腹当中来! “啊,主人这是听谁说的……”旺堆干笑。 冽尘耸耸肩,“这本是风流韵事,我不干涉。不过不满13岁的幼女在泰国法律上可是有严格禁止的。旺堆舅舅也知道,虽然外公当年投降给泰国政府,是跟泰国政府有交换条件,获得了司法上的豁免但是泰国政府为了能控制我们,时不时也会搞些小动作来杀鸡儆猴。我只是希望旺堆舅舅你不会成为泰国政府正好选中的那只殉难的鸡……” “这……”旺堆面上越加不好看。 “我们是拥有相当的实力,可是与政府抗衡起来却未必定有胜算。”冽尘眸子里缓缓有寒光迸射,“如果泰国政府真的要求我交人,为了整个集团的安危,我也未必能护得住舅舅你……古来多少英雄,都是死在风流韵事上。舅舅,切记,切记。” 旺堆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冽尘面前,“主人,是属下方才妄言了……” “没事,起来吧。”冽尘清清淡淡一笑,“给你办事改掉了户籍信息的那个警员,我已经派人做掉了。在回他老家探望亲人的途中发生了车祸,整个人都被压碎了,啧啧,真是不幸啊。” 旺堆冷冷一凛! . “本以为会给江冽尘扔一个大炸弹,却没想到他那边的反应倒是那样平静。”蒙甜甜与父亲蒙思禅通电话,将心瞳这边的动向以及江冽尘的回复告诉给了父亲听。 “江冽尘现在做事早已不动声色,就算沙琨集团内部的人,都难以揣摩他到底是喜是怒。”蒙思禅也觉头大。 “那倒也不奇怪。江冽尘是学心理学的嘛,人下意识能够暴露内心的小动作,他肯定都事先给避免掉了。” 蒙思禅也是轻轻叹息,“做首领的,最重要的素质不是有多英勇睿智,而是恩威难测。就如同三国时曹操杀杨修,倒不是真的因为杨修所谓的恃才放旷,而是因为杨修擅自揣度曹操的心。身为首领者,如果自己的心思全被手下揣摩透了,那将是最危险的。” “江冽尘此时已经深谙其中深味,这个后生已然可畏。”蒙思禅在遥远的云南,眯起眼睛。 自从他回来云南开药厂,最先找上门来的就是江冽尘。他蒙思禅对外打着“振兴傣药”的幌子,可是江冽尘却直接戳穿他的本来目的。所以现在的蒙家药厂只能作为沙琨集团贩毒链条上的一环在运作,成为沙琨集团毒品进入中国境内之后的加工伪装的据点,然后以药品的形式进入中国大陆。 蒙甜甜也是咬牙,她也并不甘心自家的药厂被江冽尘捏着把柄,不得超脱,“所以我以为能抓住周心瞳这个炸弹,至少能炸开江冽尘的面具,让他暴露一点真实的情绪。可是他竟然仿佛真的不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不是周心瞳么?可是听见周心瞳给他戴了绿帽子,他竟然真的不在乎?” “女儿啊,男人是会变的。”蒙思禅叹了口气,“他当年跟周心瞳青梅竹马的时候,也许他真的是最在乎周心瞳的;但是现在他是什么身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周心瞳是他的第一妻子,可是却也可能只是他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所以哪里还有那么在乎?” ----------- 【稍后第二更~~】 236、月有阴晴圆缺(更2) 丝竹声声,评弹乱耳,不过却扰不散袅袅茶香。 聂惊震给英姐满上杯中茶,一笑,“周心瞳回来了,阿英你又恢复了姐妹情深。” 虽然是长辈给倒茶,阿英却并不客套,既没致谢,更没起身接着,只是笑笑望聂惊震,“聂老爷子的太极拳打得更好了。” “哈哈……”聂惊震也一笑,“好,那么不绕圈子了。阿英啊,就连我这老头子都看不透你的心思了:怎么,难道真的跟周心瞳之间姐妹情深到,都可以忘了你老公的死?我倒是记得你老公被执行死刑之前一直在向你喊着,‘报仇、报仇’啊……” “您别说了!”英姐捏起茶盅来一饮而下,“我不会忘记的!” “好,不说这个伤心事。”聂惊震缓缓饮了口茶,“听说东北那边的,你换了人。怎么,齐家老二得罪你了?” 英姐冷冷一笑,“他是得罪过我,不过我还不至于为了点个人恩怨就断了这条线。毕竟他在那边经营多年,一切人脉和地理都熟;再加上他父亲和大哥的背景,也没人敢动他。我换了他,是因为他自己不检点,让周心瞳知道了他的生意!” “哦?”聂惊震眯起眼睛来,“周心瞳知道他在东北实际上做的是这条生意?” “齐鹤南在家里很是欺负他大嫂,他大嫂又是周心瞳的母亲,所以周心瞳自然会查他。都是吃这条道上的饭的,以周心瞳今时今日的身份,想要知道齐鹤南的生意,并不难查。” “可是既然周心瞳都知道了,那么东北这条线就已经暴露了,我自然要换人。”英姐目光沉静。 聂惊震点头,“你做的对。不过看得出,四年过来,那周心瞳也改了性子了她以前不过是个倔强的小姑娘,现在也终于心狠手辣起来,变成了有仇必报的女人。” 聂惊震说着抬眼望英姐,“你说,她如果知道了你老公跟他父亲之间的仇恨,得知你想要向段家和她复仇的话,她会不会将矛头也指向你?” 英姐冷冷一笑,“聂老爷子,您可真是长袖善舞。刚刚挑动完我对她的仇恨,此时又转过来说她对我有仇……” “做我们这行,就连亲生子女,甚至枕边人都相信不得。难道不是么?”聂惊震缓缓笑起来,“吃上我们这碗饭的,个个都没有回头路,只能一直朝前走。” 英姐垂下头去,“我心里有数。” 聂惊震点点头,就此作罢。知道就算再问下去,英姐也懒得再回应他。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上述这些话已经足够在阿英的心底投下炸弹。阿英不会错失周心瞳回来的这次机会,否则一旦周心瞳回了泰国去,阿英就再难报仇。 . 齐家。老人和孩子们都睡了,齐玉恩这才叹了口气,走到花园里坐坐。 这段时间来家中一片大乱,她也不敢走出家门,更不敢给心瞳打电话。这些乱糟事儿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承受吧,不要再牵扯心瞳那孩子。 那孩子已经够苦够累,她不要那孩子再跟着难过。 抬头望天空,满天星斗簇拥着一弯新月。纵然相隔遥远,可是东北跟云南却也是仰望着同样的一片天空啊,这样想来心里就开心许多,纵然思乡,也会渐渐平静下来。 耳边不由得荡漾起一段同饮的对话: “你看,我们就是这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呢。你就是那些闪烁的星星,所以阿爸给了你星瞳。” “可是天上的星星有那么多那么多,月亮却只有一个啊。阿爸却将月圭给了你呢。这是不是说,在阿爸的心里,你才是独一无二的,而我不过是千万分之一?” “傻瓜,才不是那样的!你看星星们多快乐啊,每天都是欢快地眨着眼睛;可是月亮就不一样,每天看到的月亮都是变化过的。就像那句话说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阿爸是把永远不变的快乐给了你,却将沉重的责任给了我。” “竟然是这样么?那阿爸岂不是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会让你承担责任,却让我永远快乐?难道你不怨恨阿爸么?” “不。阿爸说,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其实都是天上的一个天体降落人间。你出生的时候,就是大眼睛眨呀眨,仿佛天生会笑,所以你注定是星星;而我不哭不笑,阿爸说我的冷静注定了我要来承担这份责任……” . “哟,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儿长吁短叹的。是不是想野汉子呢?”齐玉恩的回忆还没完,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粗哑的嗓音,随即大片的酒气染进夜色里来。 齐玉恩皱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齐鹤南。 “鹤南你回来了?进屋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纵然齐鹤南跟她找麻烦,可是作为长嫂,齐玉恩也只能忍让。 “怎么,你那么怕我?见了面就想把我给推开?”夜深人静,家人的房间也各自熄灭了灯光,齐鹤南借酒撒疯,今晚根本就不想放过齐玉恩,“你当年可不是这样啊,你当年那是多心黑手辣的小娘们儿!” “鹤南,够了,别再说疯话!”齐玉恩柳眉倒竖,厉声呵斥。她纵然平日里温婉贤淑,可是发起怒来依旧有公主一般的威严。 “哟~~”齐鹤南摇摇晃晃笑起来,“打我啊,你倒是来打我啊!小娘们儿,别以为我当年不记得你了!皮鞭子蘸着鸦片水抽我,老子纵然被你打死,可是也狠狠记着你的面相!” “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魔鬼!就算你现在披上画皮,装得贤良温婉,老子也知道你画皮底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237、撒下大网(更3) 可能是听见花园里有动静,工人房里的灯开了。司机老刘推开窗户问,“是谁在那边?” 齐玉恩赶紧回答,“老刘是我。没事,你睡吧。” 齐鹤南摇摇晃晃地瞪着齐玉恩,“怎么,怕了?原来你齐玉恩也有害怕的事儿啊!” “鹤南你够了!”齐玉恩冷冷抬眸,“难道你想把全家都吵起来,你才满意?你想让全家人都看见什么?看见大半夜的你满身的醉意在跟大嫂过不去?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责罚起你来却还是不含糊的,如果你想让老人都跟着操心,那你就继续这样胡闹!” “那你就给我承认,别总给我装傻!”看齐玉恩转身想走,齐鹤南摇摇晃晃奔到齐玉恩面前去,伸手挡住了齐玉恩的路,“你给我说,当年那个比蛇蝎还毒的小娘们儿,是不是你!” “你自己都说了,皮鞭子蘸着鸦片水抽你,鸦片直接进了你的伤口里去,你早该神智不清了你!还能看清对方的长相?鹤南,你自己问问你自己,那可能吗?”虽然被齐鹤南纠缠追问,齐玉恩却并不慌乱,清清凉凉一句话就反击回去。 “我不会认错的!”齐鹤南嘶吼,“就是你,就是!我不光记着你用鞭子抽我,我更记着你在那些竹屋里头跟那些男人都做过什么!每晚一个,是不是?啧啧,你可真是风流快活啊,你这样的荡货怎么还能装得这么贤良淑德!” “终于还是熬不住了吧?终于当了我哥二十多年的好老婆,中间还是跟顾还山有过一腿吧?哈,哈,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就算我哥和全家人都被你给骗过了,我却都是知道的!” 齐玉恩闭上眼睛,冷冷说,“怎么,要我将你藏在房间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家人看么?我想我有必要再警告你一声,白粉和冰毒,超过50克,就是死刑!” “你还有脸说!”齐鹤南像被激怒的狂兽,“这还不是被你害的!如果不是当时被皮鞭蘸着鸦片水往死里抽,我怎么会染上毒瘾!如果不是因为要赚钱才能应付毒瘾,我又怎么会走上这条道!” “在外人眼里,我齐家是红色名门,可是这不过是徒有其表!老头子端正清廉,退休了剩下的不过一堆卖不了钱的军功章和满身旧伤,每年那点退休金还要匿名捐献给希望工程;我哥更是跟老爸一个模子扒下来的一样,身在海关缉私局那么个肥缺,可是过个年竟然都没钱应酬!” “我谁都指不上,我还能怎么办,啊?你以为我想做这种丢人又掉脑袋的生意,啊?谁不想安安稳稳结婚,过日子,可是我都不敢跟老婆在一起,生怕毒瘾犯了被她发现!” 齐玉恩难过地闭紧了眼睛。 “齐玉恩,凭你当年那么个样儿,你嫁进我们齐家来肯定也是有所图!我齐鹤南是齐家的不肖子孙,我自己一旦出事儿肯定都会影响到齐家的声誉但是不等于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呆在齐家。虽然这二十多年你都很安静,可是我知道你早晚还是会搞出事情来!” “现在周心瞳回来了,你亲生的女儿回来了。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不知道!我哥做海关的工作,日后只要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那就是好说不好听!齐玉恩,你终于开始一步一步地毁我们齐家了!” “二十多年啊,齐玉恩,我们齐家哪点对不住你!你怎么还不消失,你凭什么还厚着脸皮赖在我们齐家不肯走!” “齐鹤南,你说够了么?”暗夜里没有风,却有一道声音宛若沁凉晚风凛冽吹来。齐玉恩和齐鹤南都猛地转头去望。暗夜里,齐浩东不知何时立在花影里,全身都被暗影罩住。 齐浩东今晚有公务,加班晚归,却没想到竟然赶上了这档子事儿。 齐玉恩赶紧奔过去,“浩东……” “鹤南,记着我的话:玉恩是个什么样的身份,我并非如你想象那样地全然不知我全都知道,当年娶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所以由此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全都心甘情愿,用不着你来操心!”‘ “如果你还当齐家是你自己的家,如果你还真的为爸妈健康着想,听我一言,赶紧去戒毒!”齐浩东咬紧牙关,“不瞒你说,今晚会议上说到东北那边的关防,就有人隐约影射到了你!你趁早给我切断一切联系,不然别以为还能有人救得了你!” . 坩埚、试管、酒精灯,各色奇异的光芒里,竹锦穿着白服静静而立,戴着护目镜的眼睛荧荧放射出蓝色的光芒来。 心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遥遥望着那边跟科学怪人似的竹锦,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家里,知道不知道段大哥经营九城的事儿呢?” “嗯?怎么了?”竹锦等着食管里的液体沸腾,握着笔在本子上快速地记录着,却还能分心出来跟心瞳聊天儿。 “本地新闻说搜查全城的娱乐场所,发现多处娱乐场所存在容留吸毒的问题,将要大整顿。配发的新闻图片,虽然经过处理了,不过我看得出那是九城。” “嗯,每年这样的检查都不少。不过我哥一定有办法处理,恐怕也抓不到他什么把柄。”竹锦继续做自己的记录。 心瞳却皱眉。竹锦显然又是在回避这个话题:就算段柏青有办法处理此事,可是以段家的身份,既然警方都进了九城去查了,这本身就证明其中有问题似乎所谓全城的大检查,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警方针对的似乎就是九城。 ------------ 【稍后第四更~~~】 238、是否可以放手(更4) 拘留所外,一溜的名牌车和黑西装的小弟,迎候着段柏青从拘留所大门里摇摇摆摆地出来。 英姐在出租车里握紧了手指,吩咐司机,“走吧。” 拘留十天,两千块的罚款,哈,真是笑话!看来既然是这么处理的,那就证明警方大动干戈搜查九城,却只搜出来不足200克的鸦片,或者是白粉和冰毒不足10克;而且段柏青自己没有吸毒,并且没有证据证明是段柏青在容留他人吸毒! 可是这怎么可能?就连她亲自留在九城里的白粉都是超过50克的,警方竟然没搜出来? 却也难怪了,段柏青是段家的长子,s城内的警方谁能不给段家面子!就算搜着了也得说没搜着;就算本来超过50克了,也得说还不到10克! 英姐的电话在半路就响了,英姐垂眸望电话上那个号码,迟疑半晌才接听。 “宝贝儿,想我了吧?别担心,我刚离开拘留所了。稍后想去哪儿吃饭?我今儿哪儿都不去了,就陪你。”电话里段柏青柔情款款。 “听起来段老板的心情还不错,那我自然就不跟着担心饿了,反正替段老板担心的人多了,也不缺我这一个。”英姐一贯的冷漠腔调,“今天也不必见面了。我想周大小姐一定等着段老板你呢,别让佳人久等。”英姐说完,冷冷挂断了电话。 既然段柏青被罚得那么轻,就可以想见这其中恐怕周蜜也是帮了大忙的。如今吸毒的大多还是以新型毒品居多,如果有人被捉住了,只要能出具医生的相关证明,说该人的病情是需要服用相关的精神类药品的,那么罪责自然会降低,以至免除。以周家的身份,找若干个医院的若干位医生,开出若干份这样的证明来,并不是难事。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周蜜可真是段柏青的大恩人呢。有恩又有情,段柏青没有理由出来的当日不去讨好人家周大小姐。 她阿英,又算段柏青的什么呢?她还没整死他,已经很遗憾了,又有什么可跟他一起庆祝的! . 黑色的奔驰车急速行驶中,忽然车窗打开,一支手机被狠狠撇出来,“啪”地一声在柏油路面上被摔了个粉碎! “青哥!”司机和手下都惊呼。车嘎兹一声停下来,谁都不敢出大气儿。 段柏青脸色铁青地狠狠凝着那支手机,半晌才说话,“没事。”转头向司机,“把手机卡给我捡回来。” 副手谢强静静地望着这一幕。谢强是段柏青当兵时候的战友,两人是过命的交情,自然段柏青有什么事儿也都瞒不过他。 “你们先回去吧,我陪青哥上山走走。”谢强扯了段柏青下车,安排车子和手下都先行离去。 “柏青,你那手机该摔。”谢强说话总是一针见血,“能让你这么激动的,只有那个女人。可是最近几年大大小小的事儿也不少了,就算你真的不想怀疑她都难。” “如今在咱们场子里敢公开卖白粉的,也只有她;我明里暗里警告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当年还好,一次只卖一小包,肯定不超过10克,给咱们的影响也不大;现在越发没有禁制。” 段柏青伸手,“有烟么?” 点起烟来坐在山石上,遥望着山下的海面潋滟,段柏青狠狠地吸了几大口,将烟全都吞进肺子里去,感受那种近乎麻木的刺痛。 “那种女人根本就没心,柏青你为什么还不肯放手!四年了,够了!” “我知道。”段柏青捏着烟笑起来,“我知道我跟她在一起,就是在玩火。早晚有一天我会引火烧身,玩死我自己。可是有时候感情这东西也跟毒品似的吧,明明知道该躲得远远的,可是就是他妈的忍不住犯.贱!” “她越是不待见我,越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我还就越离不了她!” 谢强心内轰然一声,“青子,不如,结婚吧。跟周蜜结了,说不定也能让自己收收心。早点生个孩子出来,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吊着周蜜也好几年了,女孩儿家青春耽误不起。既然你还需要周家的帮忙,那你就索性娶了人家。这样成了一家人,以后凡事也好说。” 柏青手里的烟蒂,长长的一截灰白猛地跌落,随即又被山风吹散,连个形状都没剩下。 “青子,恕我直言,你也该撑起家里的门户了。檀云这一转眼都走了四年了,你怎么也该给段家添丁进口,让家里乐呵乐呵了。否则你这个当长子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四年来还都回不过神来么?” 提起檀云,山风便如刀尖一样,一下子刺进柏青的眼里。柏青的眼泪无声滑下。 妹妹已经为了禁毒事业牺牲了四年之久,可是这四年里他又干了什么!谢强说得对,如果他再不悬崖勒马,那么他自己就将滑进毒贩的渊薮里去,再难超生! . “让我当伴郎?老哥,你也太有勇气了吧。”段柏青在家宴上宣布了喜讯,大家一派喜色,连竹锦也跟着凑趣,“我虽然不介意抢你新郎官的风头,不过人家不明真相的群众要是把我当成新郎官,那可怎么整?” 段家四年不见的笑声,在碗筷之间响起。 “你个臭小子,你还有机会当新郎官么?你不是在外头四处宣扬这辈子是不婚主义么?”段柏青也乐,趁着家里人都高兴,就也出言直接打击竹锦。 巧奶奶就一拍手,“啊?这怎么行!柏青啊、三儿啊,你们俩不但必须结婚,而且还得必须多生几个!” 竹锦乐,瞄着父亲段玉帛,“咱们家可是军队家庭,敢超生吗?” “那还不简单!”段老太太田馥芳就笑,“只要你肯点头,剩下的事儿奶奶替你做主。咱不能生多胎,咱还不能一次生个双胞胎、三胞胎嘛!那些催生的药外头人不许卖,奶奶我还是有办法搞到一些的。这点法律的空子,奶奶做主让你们钻了!” 田馥芳说着叹了口气,“咱们段家为国为民,每一代都有人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丁本就单薄,国家肯定也能理解咱多生几个。” 徐木怡的眼泪当场就跌落下来。 239、为爱妥协(第①更) “哥,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妥协了。” 夜色幽蓝,竹锦走到院子里,在葡萄架下头找到段柏青。之前两兄弟在饭桌上当着家人的面嘻嘻哈哈的,可是此时独处下来,却谁都乐不出来。 就算家里旁人不知道内里情况,竹锦又岂能不知道?哥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始终是英姐,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周蜜。 “哥,你别这么为难自己。婚姻是一生的事儿,咱不兴为了所谓的事业却要毁了自己的幸福。咱们有办法两全其美,哥你再给我点儿时间。” “我不是为了你。”段柏青轻轻摇头。 “我做那些药品,所需要的原料都是国家严格控制的,只有周家才能帮上我的忙……”竹锦长叹一声,“可是哥,我现在跟周正也是哥们儿,相信只要我跟他说清楚了,他也能帮我搞到那些原料。不用你非得哄着周蜜啊!”竹锦真是有点急。眼见着婚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难道他眼睁睁看着哥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幸福?他们哥们儿的性子是一个模子里头出来的,他岂能不知哥在爱情方面也与他有着相同的专一和执着? . “三儿,还记得这儿是什么地儿么?”段柏青仰头,忽然笑起来,静静望着头顶的葡萄架。绿叶之间已经结了绿葡萄,尽管还都是小小的,颜色也还没出来,但是却可以希冀,不久之后就可以看见一串串的盈盈紫色。 “我怎么会忘。”竹锦也难过起来,“这个地儿是姐最喜欢的地儿。她没事儿的时候总爱捧着本书到这儿来看。我没回犯了错偷着回家来,也总要到这儿来先跟姐打探一下爸是否在家、爸的情绪如何,否则我都不敢直接进门儿……” “是啊。”段柏青微笑起来,“所以我说了,我决定结婚并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檀云。” “爸妈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可是他们说白了不过也是普通的父母。看看他们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这个当长子的是该尽点孝道了。结婚,一年后再添个大胖小子,相信爸妈含饴弄孙了,就会慢慢从四年来的噩梦里醒过来。” 段柏青说着,尽量洒脱地笑了笑,“不然,难道我还能指望你吗?你虽然是跟绣绣订了婚的,可是你根本连跟人家完婚的半点意思都没有!要是等你结婚生子啊,我看得等到猴年马月了。我是你哥,这个责任自然得我来担。” . 竹锦难得地这次在哥的面前没有回嘴,“哥,是我对不起你。” 段柏青显然被这样乖巧的三儿给吓着了,上身避出去半米远,这才扭头回来看竹锦,“鳄鱼的眼泪啊?我心里真没底。” “我是说真的。”竹锦罕见地正色。 “唉……”段柏青轻声一叹,“自家兄弟,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与檀云比起来,你我还都能活着,这本身已经是多大的幸运?就算可能这辈子没缘分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至少还能活着看着她。” 段柏青说着瞟了竹锦一眼,“……三儿,让哥说句不中听的话:哥只求你不要对不起爸妈。周心瞳回来了,我知道你还放不下她。可是你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她现在不但是毒枭,更是……” 竹锦难过地闭上眼睛。 大哥曾经是多么桀骜的一个人,当年非要退伍,爸拿裤腰带抽他都不为所动;可是今日却为了姐,为了家人,甘愿放弃自己的爱情。其实就算家里不会接受英姐,那也不过只是因为英姐身为毒枭的身份,那么心瞳呢?心瞳如今不但是毒枭,更是杀了姐的人! 所以哥才说知道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哥也只好付出他自己的婚姻来为家里添丁进口,因为哥知道,他今生能迎娶的那个人只能是心瞳,而心瞳却可能是永远不会被家里接受的那个人。 . “心瞳那小孩儿其实真的挺好的。”段柏青看弟弟半晌无言,抬头安慰,“我也觉的她值得你喜欢。可是老天爷就是吃饱了撑的,就喜欢折腾人玩儿,所以就算你们俩都很好,感情也好,可是中间还是横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儿。” “哥,我想问你,你恨心瞳吗?我跟心瞳在一起了,你也会如同家里人那样反对吗?” 段柏青眯起眼睛来,望着弟弟,良久,“檀云是我妹妹,三儿你是我弟弟。你们是我的左手和右手,同样重要。我愿意为了妹妹而付出我的婚姻,我也同样愿意为了弟弟的幸福而抛开仇恨。” 段柏青闭上眼睛,“这世上的仇恨已经很多了,不需要再多。其实仇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会蒙蔽了人的心。” 竹锦再没说话,只是仰高了头,看似在用力地去寻找绿叶间同样还是碧绿的小葡萄。眼泪灼烫地在眼底涌起,他要将它们都藏住。 有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穿过绿叶,落进了竹锦的视野。泪眼朦胧里,那颗星星仿佛在欢快地笑着。竹锦无声望着那颗星星,在心底说,“姐,那是你么?你一定会懂我的心,是不是?” . 心瞳听说段柏青要结婚的消息,什么话也没说。她能够想像到段大哥,以及英姐的感受。 九城被查,段柏青被拘留,这件事里头隐隐有英姐的身影飘过如果不是英姐,还有谁会向警方举报九城的涉毒问题?这件事终究成了引爆两人决裂的炸弹。就算相爱又怎样,又怎么逃得过仇恨的阴影? 下班后心瞳独自去逛商场。总归要买点礼物,毕竟段大哥是那样不错的人;而周蜜是周正的姐姐。 “服务员,请问这一套刺绣多少钱?”心瞳看中一套苏绣,正想问价,身边却有人抢先开声。心瞳转头回去看,正望进周蜜的眼睛。 --------- 【稍后第二更~~~】 240、百年修得共枕眠(第②更) “其实当年我很不喜欢你。”周蜜和心瞳在餐厅里相对而坐,周蜜倒是直言不讳,“我当初以为你会跟我弟在一起,却没想到真是人生如戏,转了一圈儿,你身边其实早没了我弟什么事儿。男主变男配,到如今直接变成看客,甚至反倒成了三儿的闺蜜。” 心瞳没想到在商场里会遇见周蜜,更没想到周蜜会主动邀请她一起吃饭。 心瞳笑笑,“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心瞳也并不想解释,径直端起果汁来,“还是说眼前的喜事吧。小妹以果汁代酒,祝周蜜姐跟段大哥白头偕老。” 周蜜却没急着碰杯,“心瞳,我知道你跟阿英情同姐妹。” . 心瞳愣了愣,随即微笑,“可是也已经时隔四年了。就算当年,英姐私人的事情,我也是并不深问的。” “别担心,我不是跟你探听阿英的事儿,更不是会对阿英有什么恶意。”周蜜这才举起杯来跟心瞳碰了一下,仰头把杯子里的橙汁都喝光了,“每天吃一个橙子,就可以获得一整天所需要维生素c,所以无论何时,这杯橙汁都得喝下去。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身体健康总是第一位的。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获得幸福。” 心瞳捏着杯子,有点喝不下去。周蜜的话说得,总是让人觉得有点难过。同是女人,心瞳心里虽然是倾向英姐多一点,可是她却也同情周蜜的处境。一腔深情,终于能够结婚,却也不过是那个男人的退而求其次。 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会觉得委屈吧? “心瞳,我知道这一切都瞒不过你。旁人祝贺我即将到来的新婚,觉得我多年的主动追求终于结出了硕果,是梦想成真;可是你的眼神里有悲悯。” “周蜜姐……”心瞳很同情。 “可是其实你也是误会了,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当年刚认识段柏青的时候,我还小,正是十几岁的小丫头最为心高气盛的年纪,又仗恃着自己家庭不错,个人的相貌也不错,就总想勾着柏青主动来追求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后来我发现,根本行不通。” “然后我也自暴自弃过一段,觉着这天地下三条腿的蛤蟆没几个,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地都是?我周蜜又不是非得你段柏青一个男人不可!所以我也尝试着远离柏青,试验着跟其他的男人交往这么浑浑噩噩地也过了一两年。” “再后来,我长大了。猛然回头才发现,马上就三十了。女人的青春也真是有限,没多少时间给你折腾。那时候我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他不爱我就不爱我吧,我爱他就够了。反正尝试也尝试过了,满天下两条腿的男人是很多,可是我能看进眼睛里的,也兜兜转转始终还是这一个。” “女人可以跟谁都过不去,可是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就算他不爱我,可是我爱他,那么我跟他结婚过一辈子,这不算什么我对爱情的付出,更不是我在成全他其实我还是在成全我自己。自己喜欢的,自己能拥有一辈子,那也是功德圆满、梦想成真。” “世界这么大,人心这么复杂,哪儿能奢望着别人的心都如同自己希望的那样儿呢?既然没能力去控制别人的心,那就先计算好自己的心就好了。我心里知道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那我就嫁给他,安安心心做他的妻子。这就够了。” . 心瞳怔住。在心瞳心目中,曾经的周蜜高调而又任性,对人总有股子天生的颐指气使的劲儿,在段柏青这件事儿上就更是显得娇气而无礼。却没想到四年的时光真的已经让周蜜长大,如今说出的话,真的可以算作女人幸福的金句,几乎可以跟小s微博上头给女人的金句交相辉映。 “周蜜姐,这杯我敬你。由衷的。”心瞳举杯向周蜜,“开始我还以为这件事上周蜜姐多少是有点委屈的,却没想到周蜜姐早已如此旷达。” 周蜜笑起来,面上再度恢复了周大小姐那份超级自信的笑容,“既然你也不会害我弟了,那我也没什么理由不跟你成为朋友。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来,你我还都姓周呢,说不定三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再说,以你跟竹锦的交情,说不定咱俩以后还是妯娌呢。”周蜜笑得更甜。 心瞳脸红起来,“周蜜姐,我这人有点开不起玩笑。” “我知道你现在是有夫之妇”,周蜜正色望心瞳,“可是你也别忘了,我硕士在读期间也学过行为心理学,我看得见你听我提及竹锦时候,面上的神色。心瞳,爱情是藏不住的,这事儿跟婚姻不一定一一对应。更何况竹锦这小子也不是能轻易放手的人。” “他这四年来就算背着跟齐珠绣的婚约,可是还故意流连花丛,不过是想故意搞臭自己的名声,让齐家受不了了而主动退婚他虽然没能成功,证明齐珠绣也是个坚持的人,但是他这样做终极目的是为了谁,心瞳你也该知道。” . “周蜜姐,谢谢你金玉良言。”两人站在饭店门口道别。 周蜜笑起来。她看起来有点高傲的笑容,在温和的街灯里显得柔软了许多,“因为我自己要结婚了,就要获得属于我自己的幸福,所以我也希望这天下人都能幸福,都能得着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婚姻。” 周蜜顿了顿,“我知道你可能会想到阿英。心瞳,不是我夺走了属于阿英的幸福,是她自己放弃,是她自己不肯争取,不肯相信。” “心瞳,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修的是什么?不是缘分,因为缘分早就有了,修了百年其实修的是一份信任只有彼此信任的两个人才能最终成为夫妻。你说是么?”周蜜说完含笑转身,她的身影在心瞳眼里光彩熠熠。 ---------- 【稍后第三更。】 241、春雷滚滚(第③更) “你还没走啊?” 心瞳从下班一直在商场里逛,再加上周蜜的话给了她很多领悟,所以心瞳今晚不想坐车,只想步行走回家去。可是脚上的高跟鞋不给力,心瞳路过世贸大厦,就上楼换双平底鞋子。一进门就看见诊室里跟进行氢弹试验似的,离奇的光影配着孤独独的水泡声音,竹锦穿白服戴大白口罩,弄得跟科学怪人似的。 “我还以为看见格格巫了呢?请问你又抓着几个蓝精灵哦?”心瞳忍不住主动打趣。今晚意外见了竹锦,心底有奇异的甜蜜涌动。 “咦?人约大半夜呀?蓝妹妹你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嘛……”竹锦一脸的严肃,看着心瞳进来却还是忍不住贫嘴。有隐约的欢喜,从心底悄悄爬上心头。 没办法,一看见她就觉着心花怒放。谁能想到这么晚了,她还能出现? 心瞳换了平底鞋,本来转身想走,可是不知怎地,周蜜之前的话总是在她耳边萦绕。百年修得共枕眠,修了百年修得的其实是一份信任…… 周蜜跟段大哥之间,其实感情并不够深,可是因为周蜜拥有的信任,而使她终于能够成为段大哥的妻子;而她跟竹锦之间呢,眼前虽然看似很难再走回一起,可是如果肯多放给彼此一些信任,是不是看似绝境的也还能有转机? 心瞳叹了口气,去洗了手走过来,帮竹锦打下手,“原来你都是这么晚了回到办公室来,偷偷试验你那些药品啊?我说老房子那边好像也没有试验设备的。可是你岂不是很多个通宵都不睡?” 药品试验这个东西不随人意,试验不完如果人睡着了,那么有可能前功尽弃,所以再困也得熬着。 竹锦看见心瞳主动来帮他,有点控制不住地小激动了,眼睛都有点湿。一会儿黄的、一会儿蓝的光雾里,竹锦抬眸望心瞳,“也习惯了。曾经有好多个晚上,我根本一点觉都没有。与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我还不如回办公室来干点有用的事儿。” . 这样看似没心没肺的家伙,究竟因为什么在某些夜晚里无法睡去?心瞳垂下头去,液体沸腾的试管一下子烫着了手指。 “喂,你小心点儿啊!”竹锦也顾不得手里的试管夹和滴管了,把它们都扔到一边去,两手过来揪住心瞳的手,将她带到水龙头那边去冲凉水。 一点烫伤其实没什么大碍,冲了凉水就也不疼了,可是眼泪还是冲进心瞳的眼睛里来,刺得她心好疼,“竹锦,这四年来,辛苦你了。” 那些让竹锦无眠的夜晚,定然是因为她。也许那时候竹锦已经从冽尘的催眠里醒来,爷爷惦记着她;也许那时候竹锦还没从催眠里醒来,因为会在梦里出现凌乱的记忆碎片,而痛苦得不得不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那些日子里他所经历的苦,他全都不对她说,可是她却还是自己一点一点地揭开,然后心疼得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辛苦什么啊?一点都不辛苦。”竹锦捏着心瞳的手,却还在嬉皮笑脸,“你没看我这四年干了多少大事儿,多赚了多少钱呢。告诉你个小秘密呀,现在黑市上卖得最贵、销量最好的几种春.药都是我的产品!他们还猜不透我究竟是谁,黑道上传说我身份神秘呢,咔咔……” 心瞳含着眼泪,已经被他的臭屁给逗乐,“是啊,听说省军区司令的公子竟然是黑市里的春.药大师,任何听说了的人都得吓歪了鼻子!” “干嘛吓歪鼻子啊?听说我这样的高干子弟不啃老,自食其力还能造福大众,大家觉得欣慰才是。”心瞳手指上已经不那么红了,竹锦将心瞳的手从水龙头底下拿出来,两人一起到办公桌前去涂烫伤药膏。 “天,糟了!”心瞳这才看见,竹锦刚刚情急之下去抢救她,他顺手扔到一边的滴管和试管里头的溶液流淌出来,将桌面上的试验记录都给污了!字迹乱成了一片墨水色,有大片的字迹都已经分辨不出来! . 竹锦也皱眉,给心瞳涂好药膏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全神投入,想要将那些失去的记录重新记忆起来。却有些还是想不起来了,竹锦也很懊丧。 “是哪部分毁掉了?”心瞳急问。只要她能帮得上忙,她愿意尽一切努力。 竹锦抬起头来,望着心瞳,竟然脸红了,“我不好意思说。” “哎呀你痛快儿的吧!如果是药理药效,能上网查到资料的,我现在就去查。省得拖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好衔接!” 竹锦越发不好意思了,连眼睛里都泛出桃花春色来,“是,是临床反应那部分……” . 心瞳一个猝不及防,脸也红起来。 竹锦是个怪物,他的诊所里什么病都治,病患里当然有不少怨妇,口袋里钱有的是,就是没有老公的疼爱。竹锦这样儿的,还特有亲和力,有些中年的富婆就愿意跟竹锦诉说心中的苦闷。竹锦就会借机将自己的女用春.药推荐给那些客人。 竹锦的理论是,女人失去了老公的宠爱,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老公花心,另一方面却是女人要从自己的方面找原因。是不是不再温柔可爱啊?在亲密的时候,是不是失去了神秘的魅力呀?所以竹锦在研发男性春.药的同时,也在做女用的此类药品。 “丢的这部分,是男用的,还是女用的?”心瞳听见自己心底有隆隆雷声滚过。不知道究竟是惊蛰的春雷,还是毁灭地球的原子弹。 竹锦睫毛长长,羞涩垂下,“男用的没事儿,大不了我自己吃了做试验;可是丢失的这部分,都是女用的。而且是全部女用药品的临床这块,全都毁了,必须从头再来……” --------- 【稍后第四更~~~~有月票的亲们多支持哟~~~】 242、狐狸的引诱(第④更) “段竹锦……”心瞳在各色的灯光里面色狰狞起来,“你给我发誓你不是故意的!” 竹锦忙做出窦娥状,含悲忍泪睫毛弯弯,“姐姐诶,我以竹笋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竹笋,这该死的又提竹笋! 心瞳一把拎起竹锦的衣领子,“那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毁掉的都是女用的药品这部分,而且是全部,啊?” 竹锦跟窝囊的小媳妇儿似的,羞羞答答地摸着心瞳的小手,“……爱,爱有天意。” “你去死吧!”心瞳又羞又囧,一把将竹锦推坐在椅子上,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去运气。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他,可是却也明明白白,如果她帮了他,那她就万劫不复了她! . “姐姐,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那窝囊的小媳妇儿双手抱在心口处,手里反反复复揉着一条纸巾,那个楚楚可怜哟,“大不了,大不了人家自己吃……虽然分男用和女用,可是基本原理还是相同的,所以也差不了太多……” “你拉倒吧你!”心瞳头都大了。一想到竹锦吃了女用春.药之后可能会有的那个模样,肯定比现在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媳妇儿样儿更要命。你说要是害得他出门就被霸王攻给看上了,然后真来个霸王硬上弓,从此把竹锦这个直男给掰弯了可咋办? 那她不光会一生负疚,更会因为失去了这个爱人而悔青了肠子啊…… 这世上,还可能会有第二个段竹锦么? “要不,我自己不吃,我给发廊的小美啊、米丽丽啊、露露,还包括绣绣啊、蒙甜甜啊等等,所有我认识的女性朋友都一起帮我再重新做个药物临床试验?”竹锦可体贴了,一点儿都不为难心瞳,他绝对不主动要求心瞳帮他尝药…… 心瞳听了就柳眉倒竖,“那她们吃了药之后,药力发作起来,非得跟你亲热才行,那你该怎么办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本就是人家帮你的忙,所以你也就顺水推舟,真的就跟她们做了?” 竹锦脸颊这个羞红哟,用纸巾捂着嘴低低地乐,“我不是顺水推舟,我是半推半就……姐姐你放心,一定都是她们主动扑倒我的……我这也是为了医药事业而献身,姐姐你不会怪我的,哦?” “闭嘴!”心瞳忍不住了,回手拎了本杂志,凌空就扔过去,咋地竹锦呜啊惨叫。 . “行,既然姐姐你这么不开心,那我也横下一条心来!我决定了!我觉悟了!我就这样办了!”竹锦咬牙切齿地。 “你要干什么?”心瞳愣愣瞅着他。这颗花里胡哨的狐狸心里,又摆弄什么道道儿呢? “我决定,就此金盆洗手,我不做了呗!”竹锦大义凛然的样儿,“反正我钱也赚不少了,我就不做了!” “……你敢!”心瞳咬牙,“你不做了,那我要的东西怎么办!我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那东西!” 竹锦仿佛一下子泄气了,委委屈屈地坐下来,“那我,该怎么办呢?我能想到的主意,就这么几个了,还都被姐姐你给否决了。” 心瞳咬着嘴唇也安静下来。心里当然有那个最后的垫底答案,可是那又绝对是自己跟自己的一次挣扎。虽然之前跟他还是亲密过了,不过毕竟有他主动的因素;如果这次答应了,就等于自己主动重新回到他身旁,回到四年前…… 真的有勇气撕毁那张婚约么? . 夜色越发深了,整个天地都沉入了睡梦。心瞳也累得将头抵在膝盖上,带着疲惫轻声问,“你啊,现在还是那么听话呢,一在我面前示弱的时候,就会乖乖的一声一声叫着姐姐。” 竹锦在沙发上躺着,半眯着眼睛,“还不是当初你逼的?你非说其实早一年就考上医大了,说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岳父的事情,你早就比我早一年,当了我的师姐。” 想起当年的对话,心瞳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叫姐姐叫得我听着都麻木了,反倒忘了问一声,你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的生人呢?除了学姐的这个缘由,你是不是也真的比我小啊?” 竹锦闭上眼睛,深深叹息,“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你终于肯问我生日?以前就算在一起了,你也总是尽力地保持着距离,什么都不问我,就好像这样就能让你自己保持独立,可以随时转身走开一样。” 心瞳抱紧自己的膝盖,“对不起……” . 夜色如淡淡水墨,辗转从他们身边滑过,将他们两人的心情全都染成温润的潮湿。 “可是你不知道你的那个家呢,对我是多大的压力。现在社会上的人都对高干家庭特别好奇,想尽一切办法来打听高干子弟的生活,可是我呢,却真的什么都不敢问如果问了,可能会让自己更加自卑,本就相隔那么远的两个人,就更不敢去相信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懂。所以,我不怪你。”竹锦坐起身来,黑色的眼瞳穿透夜色,温柔凝望心瞳,“我也相信你,相信你一直以来的勇敢。我知道只要我能等,你总归会主动来问及我的一切。” 心瞳怦然心动。幸好有夜色相隔,她的脸红才可以被隐藏住。 “那好吧,从现在这个问题开始:段三公子,请问你的生日究竟是哪年哪月哪日?” 竹锦缓缓笑开,没急着回答,反倒起身穿过夜色走到心瞳眼前来,蹲下,握住她的手,“你早就知道的。只是,你给忘了。” --------- 【三儿说啥呢?大家还记得么?o(n_n)o刚开文的时候有亲问某苏,他俩到底谁大?答案就在这儿呢~~~今天更新完毕,明天继续~~~】 道具中心还是超时,某苏后头给大家补上哦~~ 243、 “我早就知道?”心瞳一扫困倦,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可能早知道?” “哦~~,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了。”心瞳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在大学里,他段竹锦不就厚脸皮地说她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是暗自打听过的,所以是暗恋他么?他现在一定是想说,她当初“打听”他资料的时候,顺道就连他生日一起看到了。 “段竹锦,我要郑重跟你澄清,我当年没故意打听过你!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贺老师说到奖学金的事儿的时候提到你;而知道你的门第,也是袁媛这个小喇叭告诉我的。对于你其他的,我可不知道。” 夜色宁静,人的心仿佛也跟着特别安宁,所以许多被时光遮掩住的记忆就会悄然重来,轻轻敲响心门,“其实我还没反问你呢,你不是也一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么?我们普通学生想打听您老省状元还有情可原,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人家袁媛都看出来了,说你好像老早以前就知道我名字了似的!” “说,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段竹锦是谁呀,那是一寸的肠子都恨不得拐上八百个弯儿的家伙,他说过做过的每件事儿,自然不可能是没有算计的。 . 竹锦扬声大笑,“其实上述问题的答案都是一个!” “我是早就知道你是谁呀,你也早就知道我的生日,因为咱们在上大学之前就认识啊。只可惜,你忘了我了。” “嗯?”心瞳迷糊了,“我见过你?不可能啊。”她自认记忆力也是相当好的,更何况从小爸就有意识训练过她,经常给她一个电话号码,让她拨过了就必须背下来;还带她去陌生的城市和街道,将她独自一人扔在那里,然后让她自己找回火车站的方向去……如果真的早在大学之前就见过他,她怎么会不记得? “哈哈……”竹锦又是大笑,“不是你想不起,因为我知道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只是你没有将两段记忆给对应起来……” 竹锦说着眯起了眼睛,“这种感觉有点像被催眠,潜意识里头有一份记忆,可是被改动过的浅表意识里给你的却是另外一份信息,如果想要醒来,最关键的就是将两段意识里的信息桥接起来,这样才能找回完整的真相。” “瞳,你成功过的。就连冽尘的催眠你都能够逃脱,怎么可能想不起我?” . “我……”心瞳闭上眼睛,用力去想。关于童年往事,她其实没跟竹锦透露过多少,所以既然竹锦说她跟他提起过,那么一定就是有限的那几样,她要努力寻找…… 曾经记忆翩然重来,她在自己脑海里一件一件去翻检。渐渐想到《不能说的秘密》,想起在影院里跟他提到过的“三岁定终身”,想起她跟他说过初恋是一个年画里头人参娃娃一般的男孩儿…… “什么!”心瞳自己都是震动,猛地睁开眼睛,上一眼下一眼仔细看竹锦,“难道,难道你是小胖?”(哈,这句话有人想到刘翔的可口可乐广告没?) “可、可是怎么可能啊!”心瞳都有点慌乱起来,起身扯着竹锦的衣袖子,绕着他环走,“小胖白胖白胖的,脸蛋儿圆圆的,眼睛都被包在肉褶儿里,胳膊腿跟莲藕似的,一掐一个坑儿……怎么可能是现在干巴猴儿似的你啊?” . 竹锦这个皱眉哟,他现在这叫玉树临风好不好,怎么就成干巴猴儿了? “我小时候胖,长大了瘦了,别说你了,就连老邻居后来都不敢认。”竹锦笑起来,“当初谁说三岁定终身,还有什么那时候就初恋过来的?” “你!”心瞳面色大红,当初看电影的时候这么说其实是为了跟竹锦斗嘴玩儿,却没想到说的竟然就是人家自己!她当初还以为肯定将竹锦给噎得脖子一梗一梗的呢,此时想来,那家伙当初不定美成什么样儿了呢! “也是你说的啊,三岁才多大点儿,懂什么啊!”心瞳努力辩解。 “好,三岁那篇儿可以翻过去,可是你后来终究还是成了我的人啊……瞳,这就是天意。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隔了多少年月,你都会回到我面前。” . 心瞳面色大红,却还是仰头直盯盯瞪着竹锦,仿佛这张脸是刚刚认识的,“真的是小胖么?真的么?他是圆眼睛,你是长眼睛;他的小嘴小小圆圆的,你却是薄嘴唇……怎么看都不像哎……” “别说你认错人,我也认错人过。”竹锦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你在幼儿园呆了没几天就走了,我还没记住你的名字。后来绣绣来了幼儿园,我就把她当成了你……从小到大,一直以为她就是你,直到中学那年,我才知道是认错了人。” 心瞳怔住,“啊?你是因为我,所以才跟绣绣青梅竹马那么要好?” “嗯。”竹锦用力点头,“你也说了,三岁定终身。我三岁的时候就好喜欢你啊,所以就一直照着记忆里那个模样去找人……只不过是找错了。” 心瞳心跳成了一团,有出乎意料的狂喜,却也有点手足无措。一直认定更早喜欢的人是冽尘,原来早已在那么懵懂的时候就被这小子捷足先登过…… 她真的是注定,逃不掉他的么? “那你中学的时候,是怎么发现我跟绣绣不是一个人的?” 竹锦却只是笑,显然想回避。 “你骗了我这么久,赶紧告诉我!”心瞳懊恼死了,“快说啊!” 竹锦想了想,“如果我说了,你不许激动,也别伤心。因为中考我一不小心又拿了个状元,我爷爷奶奶高兴得就请客吃饭。然后我在酒席上认识了一个人……” 心瞳心中一紧,“谁?” 244、它曾经叫做:神花(更2) 那天与那个人的相遇,竹锦终生难忘。 其实爷爷奶奶办的那个什么酒席,他自己倒是一点都不买账。坐在爷爷奶奶身边,被一拨又一拨的来客围着恭维,说什么他是文曲星下凡啊,又是什么人中之龙啊,他听着都腻歪。 文曲星下凡?文曲星早就下凡了,没看当年小学生差不多人手一个文曲星了。 人中之龙?难道说他还能当皇上啊?他现在不想当人中之龙,他想当“人中之聋”,可让他耳朵清静半刻吧。 就在这时候儿,妈还穿着警服呢,从外头急匆匆赶进来,一个劲儿道歉,说晚了晚了,怠慢了各位。 对此,他一点都不奇怪,妈忙起工作来那是刻不容缓的。就算今儿是给他庆祝当中考状元,妈一样请不下假来。 跟在妈身后的还有个男人,也穿着警服,看样子是妈的同事。身材昂藏的男子,却不多言,只是坐下来安静地喝酒吃菜,也不跟身边人攀谈。 可是竹锦的目光就是被这个人给吸引过去了。看人看眼睛和肢体细节,那男人虽然不跟身边人攀谈,可是他却一点没有害怕孤单的那种局促,仿佛自得其乐;他的眼睛里就更是丘壑纵横,仿佛藏着波诡云谲。 . 竹锦的胃口被吊起来了,下了酒席扭着妈问,那人是谁。 妈便偷偷说,是顾还山。说他身份是保密的,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介绍,只因为他们二人私交甚笃,所以特地来道贺。坐一坐就会走的。 果然,竹锦扭头回望,顾还山已经离席而去。竹锦就悄悄坠在后头。 爷爷家是前清的将军府,本是五进的院子,前头的衙署交公了,后头里外里还三层院子呢,一般人还真容易走晕了。可是顾还山脚步坚定,显然根本就不会迷路。 走到侧院影壁夹道那的时候,顾还山停住脚步,都没回头,只笑着说,“小子,你跟着我大半天了,有事儿说吧。” . 两人坐下来,顾还山就乐,“你小子,倒是瘦了。冷不丁一看,都看不出是当初那个胖小子了。当初你还骑在我脖颈子上尿过尿呢。你妈妈要打你,你还说是帮我洗脖子,说我脖子黑……” 竹锦就惊讶了,“原来伯父您当初就认得我啊!” 顾还山笑起来,“我女儿还跟你同学过几天呢。有天回家都跟我哭了,说被你给亲了,沾了一脸的口水……” 竹锦当时就是大惊,这才知道原来兜兜转转竟然是认错了人!那个女孩儿竟然是顾还山的女儿! . 心瞳听竹锦竟然说到的人是爸,也惊得忘了呼吸。 原来爸竟然是认得竹锦的,可是爸为什么在她面前从没提到过?因为爸,所以竹锦才对她的一切都似乎了若指掌的,是不是? 想起爸,心瞳的心里还是一绞一绞地疼。之前答应了竹锦,不许激动,也不许伤心,所以她攥紧了手指,努力轻描淡写地问,“那我爸当时还跟你聊了什么?” “不告诉你。”竹锦又开始臭屁。 “竹锦,求你给我讲讲……”心瞳还是难过地忍不住掉泪,“我想多知道一点有关爸的事情。这一段是爸从没跟我提到过的,我求你,给我讲讲。” 竹锦低头看见心瞳的泪,这才敛去了笑谑,“我讲就是,你别哭了。要不我先陪你一起哭会儿再讲。” 心瞳伸拳擂他,“讲啊!” . 那天竹锦是缠着顾还山讲金三角的故事。在任何人眼里,金三角都是那样神秘的啊。那一年的沙琨将军是世界最有名的大毒枭,经常在电视新闻里出现,说他自己手下有武装和雇佣军,甚至跟围剿他的政府军公开交战,那人简直成了金三角的一个神话。 男孩子都是崇拜英雄的,尽管沙琨是个毒枭,但是那神乎其神的传说还是让竹锦很是神往。 顾还山因为竹锦是徐木怡的儿子,所以也一改从来只字不提金三角的习惯,挑外围的事儿给竹锦说了说,听着跟传说故事似的,又不会透露什么秘密。 竹锦听了却很难过,“其实无论是禁毒力量的围剿,还是毒枭的武装抵抗,其实受苦的永远是夹在中间的那些老百姓吧。那个地方那么贫瘠,种什么都不生长,让那里的老百姓怎么活呢?对于他们来说自然说不出来什么毒品危害的大道理来,他们想的无非是养妻活儿,活下来是第一位的需要。” 竹锦记得那天顾还山望向他的目光,那样深沉,里头却似乎流溢着神奇的光彩。 . 顾还山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竹锦就偷偷乐,“我早瞄上我奶奶手里头那些傣药的方子了。我是我奶奶的心头宝,要什么我奶奶都给,单就那些药方子,奶奶是死活都不给;连看都不给我看,纸包纸裹地藏起来。” “她老人家越是藏,我就越是好奇,然后每次来就都偷出来看。看了那药方子我才知道,其实鸦片不光是毒品,它首先是药品。傣药里头好多方子里都有鸦片。” “我也查了很多资料,才知道对于贫穷的金三角那边的山民来说,罂粟并不是邪恶的,它们在数百年里曾经是山民们唯一可以依赖的药物。” 顾还山听着沉默下去,良久良久才说,“是啊,罂粟在古埃及曾经被称为‘神花’,可是到今天却变成了罪孽之花。真是绝大的讽刺。” “错不在罂粟,而在以罂粟害人的那些人身上。”竹锦笃定抬眸望顾还山,“所以禁毒不应该仅仅是围剿山民,烧光鸦片……而应该在惩治毒枭的同时,真的给那些山民找到能安身立命的依靠,让它们不再只能依靠罂粟活下来。” 245、互相毁掉了清白(更3) 听竹锦这样说,心瞳也是愣住。 竹锦静静望着心瞳的目光。隔着那么多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顾还山眼睛里的深沉与突然迸发而出的神彩。 父女本是相似,可是竹锦更明白比外貌更重要的是那父女俩相同的心。 竹锦甚至感觉有点紧张,就像小时候考试得了第一名,班主任老师会把他叫到前头去,让他举着考卷面向大家,接受大家眼神的赞美和热烈的掌声的时候一样。虽然很自豪,很开心,却真的有点紧张。 他段竹锦还会紧张,估计说出来,连心瞳都得乐。 竹锦深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我啊,跟粉丝看偶像似的。你再看,我就给你签名儿啦!” . 心瞳朝竹锦伸了伸拳,却随即沉静下来,转头去望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我爸还跟你说了什么?” 竹锦想了想,简单作答,“岳父跟我说,既然我三岁就毁了你的清白了,让我就得承担起一个男子汉的责任来,一辈子照顾你。” “什么!”心瞳惊了,脸红过耳,“我爸他瞎说什么啊,什么就你三岁毁了我清白了!” 竹锦大笑,“我三岁就偷亲过你脸蛋儿,据说还亲了你一脸的哈喇子,这不是毁了你的清白嘛……” “什么跟什么啊,真是的!”心瞳不好意思得转身离开,跑到窗前去,避过竹锦那促狭的眼神。 太惊讶,真的是太过惊讶。不仅仅是惊讶爸原来跟竹锦是忘年交,更没想到爸还曾经将自己托付给竹锦过!曾经她想当然地认定,爸在弥留之际一定是将她托付给冽尘的,所以嫁给冽尘,也算是完成了爸的一桩心愿却没想到,竟然是错了! “就是啊,岳父就是说错了。”竹锦笑着跟过来,在微蓝的晨光里,从后头抱紧心瞳,“不是我毁了你的清白,是你毁了我的清白哎。可怜我苦守了二十年的处.男之身啊……” . “你还说!”心瞳又羞又恼,伸肘就想向后打他。 “毁得好,姐姐你毁得好啊!”他赶紧哀求,“我还没说完呢我说我苦守了二十年的处.男之身就是等着你来毁的。我三岁毁你清白,自然活该二十岁被你毁了处.男之身啊……” “姐姐其实我希望你:再接再厉,‘毁’我不断!” 他的手不老实起来,将她的手臂夹住,大手便滑上了她的胸……一股暗色的火花从身子深处急窜而出,心瞳听见自己在宁谧的晨光里喘息,眼睛里已经染满了泪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选读医大?我听说你的志愿明明曾经是北大的……” “还有,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在配药?你想要配什么药?是做什么用的?” 她在他掌心柔软如融化的奶糖,这一次竟然毫无反抗,任凭他的大掌托起她的胸……竹锦心中狂喜! 他知道,她的心终于再度向他敞开。她再度将信任给了他。 “嘁,不要问了,人家很不好意思的……”他的唇火热起来,大胆地去吻她的颈侧。 “你说啊!”心瞳在他的唇和指尖下轻颤。 “……岳父去世的消息传来,我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再没有了‘我’,我所能做的事情必须是围绕着你。因为这是我三岁就对你犯了罪嘛,而且我也答应了岳父的。既然岳父已经不能在你身边继续守护你,那么我就得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我在配的药……,是当年岳父一直在寻找的一种药。他听说我偷看过奶奶手里的那些傣药方子,很惊讶我竟然懂那些东西,于是每次从云南回来都会私下里跟我见面,说一说有关药品的事儿……” . “你再说一遍:你做这些事儿都是为了完成给我爸的承诺,都是为了我,是不是?”心瞳的泪一串串地跌落,她在竹锦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以为这么久以来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在坚持,却不知道,原来身边的那个人始终都在,始终都在默默地与她做着同一件事。以为这样的事情不该让他知道,甚至忍心从他身边躲开,此时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知晓,而他忍了四年的思念,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当年的誓言! “……其实我没有啦。我不是为了给岳父的承诺,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只有拥有你,我才能好好活下去;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让你留在我身边。所以我追根究底还是为了我自己,傻瓜,这也值得你流泪?”竹锦喘息着,将手伸进了心瞳的衣襟,带着宛如膜拜一般的心情,将掌心托着她左边的乳,静静以掌心贴着她的心跳……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都离开你了,我都嫁给了别人,可是你怎么还能憋着不说?”心瞳哭得不能自已。 “那多没意思。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自然会在感情上倾向于我,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要自己追上你,自己感化你,让你自己因为发现对我有爱,才主动走进我的怀里,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旁枝。” . 心瞳流着泪,却缓缓笑了,“段竹锦,你这头骄傲的狐狸。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乐意。我乐意等着你自己主动对我敞开心门儿,因为你跟我是一样骄傲的人儿……” 竹锦掌下,心瞳的身子灼热起来。本是触手宛如凝脂,此时更是融化了的蜜糖,每一寸曲线仿佛都获得了生机,主动缠绕住他的手指。 心瞳身子的变化让竹锦喘息如牛。 心瞳更是主动托住了竹锦的手,两人四只手一同在她完美的胸线嬉戏……心瞳曼妙的身子主动地更深依偎进竹锦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身子,辗转游动、玲珑厮磨…… --------------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明早继续。大家周末愉快。】 246、晨光里的邪恶报复(第一更) 晨光渐起,初阳染红了玻璃窗。天地已经在点点苏醒,整个城市还在美梦的最后尾声里流连。 从生理角度来说,这个时段是夫妻亲密的最佳时段。因为经过了一夜的休息,人体各部分都是欣欣然的;再加上心智还被梦境羁绊着一点点,所以神经都是放松的,这样的亲密会让两人更投入、更容易达到极致。 学医的心瞳和竹锦更是明白这个道理。 心瞳在竹锦臂弯里转过身来,发丝凌乱里眼神狂野又羞涩,“段医生,我饿了……” . 竹锦喘息,“待会儿早市就出来了,我们一起下去吃早饭。忙了一晚上,我也饿了。” “不是。”心瞳却妖娆摇头。 晨光乍起,玻璃窗已是染上了初阳的红色;可是房间内却还是幽暗的。就在这光明与幽暗的交界里,心瞳咬着嘴唇,目光缠绵若水雾轻烟。 整个世界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里游移,心瞳也成了天使与妖精的混合体。明明身上的护士服洁白无暇,可是她的目光却让竹锦只想疯狂! 竹锦喘息起来,“那你,你要吃什么?” 心瞳手指竖起,按住竹锦的唇,继而手指向下滑去,经过他的下颌、喉头、锁骨凹陷、胸膛,直达 竹锦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声,就仿佛蹦极的人已经被推到了蹦极台的边沿,被绑好了绳子,眼前是万仞深壑,耳边又风声鼓荡,心里是无限的狂喜与无涯的恐惧集合在一起。 心瞳笑起来,也微微紧张地咬着唇,鼻尖上还细细地起了汗,却也惟其这样,反倒越发现出一股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致命性.感。心瞳手指攥住了竹锦的腰带,红着脸颊抬头,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微张开红唇,“我可以吃你么,段医生?” . 竹锦彻底完蛋了,只是因为心瞳这一句话,只是因为她那妖冶却又天真的眼神,他的裤子已经快被自己给撑破! “不说话?就是默许咯。”心瞳在幽幽晨光里,猫眼斜飞,“我会尽量温柔的,段医生……别怕。” 说着那样惹人喜欢的话,小手却邪恶地直接解开他的裤带,甚至不再满足于这一种程度,而是帮他将裤子全部褪掉…… 他的身上还正儿八经地穿着医师白袍,可是下头……早已经空无一物。 竹锦这样的家伙,此时也早已紧张得浑身颤抖起来,都说不出话来。 心瞳却根本就不想解救他,反倒坏坏地转身绕到了他的背后,将她自己都藏在他背影里,却依旧让他站在窗前,“坏人,上次你让我在窗前做坏事我现在也要报复你。段医生,天已经慢慢亮了哦,你上身千万不能乱动,否则对面大厦里的人会看到哟……” . “瞳……”竹锦嗓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那个坏丫头要干嘛?他真的有点怕,可是却根本就不想阻拦她。他喜欢她的邪恶,他爱死了她对他所做的一切! “嘘……”心瞳将身子从后头贴住竹锦,缓缓厮磨。竹锦彻底崩溃!此时才知道,神经反应相对迟缓的背部,其实对于女人身体的曲线依旧反应极为灵敏!他感受得到她完美丰盈的胸,知道她迷人的腰胯撞击…… 她放肆地喘息,喘息声里娇媚地轻声笑着,当她的小舌舔上他的背,她的小手也从后头绕了过来,握住了他…… . 宛如凌空一个霹雳穿过玻璃窗而来,狠狠劈中他的天灵盖! 天,天……他要死了!她将他给固定在窗前,让他上身还穿着白袍那么正经地仿佛临窗俯瞰,可是她那妖精的小手竟然在下头,为他…… 小手柔软而又紧致,缠紧他,再缠.绵放松,如此更替,让他根本无法冷静,只想仰天嘶吼! “我坏么?”她竟然还这样问他!她的小手在下头对他做什么,而她丰满的胸又在背后对他做什么,她还要问,这个小妖精! “瞳,我,我……”他浑身震颤,手都抓不住窗台。 “你现在就受不了了?段医生,还没完……”那个小坏蛋竟然又转身到了他身前,而且,眸子如烟似雾地锁紧了他的眼睛,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跪了下去…… . “瞳,不要!我会死的!”竹锦人生中从没这样被动和无力过,纵然他想要抗拒,可是他的小护士已经张开小口,含入…… 竹锦彻底疯了!该死的,这人间怎么会有这样极致的感受! 丝滑如绸缎,甜软如蜜糖,紧致如锁套,湿润如暖泉……松紧进退,将他的灵魂一回回抽离再送回,将他的快.感越推越高! “瞳,让我死吧,让我死……”竹锦浑身震颤,再无法自主,只想就这样死去吧,否则他已经无法承受再多! 心瞳含笑放开他,身子却紧紧贴着他,一路从下头站起身来,将她每一寸曲线都紧紧与他贴合! “好好吃哦,段医生。你真是,美味……”她竟然还说着这样可爱的话!“只是好大哦,让我一次都吃不完……” 她含羞带媚地凝视他,无限的自豪在心底涌动。她能让他这样快乐,真好…… 竹锦一声嘶吼,“医生不反抗,你当我真的是白面书生啊!” 心瞳妙目流转,“我就喜欢野兽医生……越野兽越好。” . 心瞳牵着竹锦的手,转过白纱屏风,将他按坐在诊疗床上,“段医生,今天换护士我来给您诊治吧?告诉我,您有哪儿不舒服?” 竹锦所有的血都冲上大脑去他的小护士此时也是仅着护士服,方才的一切已经让她汗湿淋漓,护士服都已湿透,里头的丰盈早已几乎透明地隔着护士服凹凸而起! ----------- 【稍后第二更~~~】 247、为爱中毒(第二更) 还有没有男人能承受得了这样的视觉刺.激? 竹锦必须得承认,这从法国手工定制的护士服真的是剪裁太到位了,此时简直是纤毫毕至,宛如第二层皮肤一样将心瞳的完美曲线全都勾勒出来。甚至,比什么都不穿还要销.魂! 尤其是她丰盈之上那一点玲珑,羞怯而又勇敢起峭立起来,顶着她的护士服,仿佛朝他招着小手,等待他的各种邪恶…… 竹锦听见自己跟野兽一般地低吼这,伸出之间就揪住她的胸尖…… 已经温柔不下来了,他现在只剩下粗鲁和邪恶。 . “唔!”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小护士竟然已经高亢地尖叫起来,跪在他腿上,上身全部向后仰起;身子仰曲的美妙曲线之下,反倒让她腰胯部位与他更为贴近…… 竹锦眼睛盯着她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掀起的护士服下缘,正好看见那神秘之地…… 竹锦一声狂叫,猛然将小护士掀翻在诊疗床上,将她的长腿架在他自己肩头,而唇已经贪婪地去吸吮那妖娆的花朵! 中国古人真是厉害,将登徒子比喻成“狂蜂浪蝶”,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只狂蜂浪蝶,吻在花上,贪婪啜饮,仿佛想要将她所有的美好全都揉碎,以便尽情地占为己有! 那个小坏蛋,她刚刚怎么对他;那他也怎么对她! . 小傻瓜啊,她究竟知道不知道,她刚刚对他做了多么美妙的事?不光是身体的美妙感受,她更泄漏了她自己的心……其实人纵然是高贵的灵长,可是毕竟生理还是基础。一个女子肯为一个男人做那样的事,那都是全然托付了的爱才可以…… 尤其是东方的女子,尤其是数千年礼教里,即便在新婚夜都不可以动、不可以叫的教育影响了多年的中国女孩儿,能够这样大胆而主动,那是因为爱给了她全部的勇气! 虽然她还是没能说,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已经给了他最完美的答案她已经再度说爱他,她的身心已经再度完整地回到了他身边!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宛如炼狱;可是为了这一刻,还有什么不值得! 所以他也要告诉她,他有多欣喜,他有多爱她! . “段医生,你坏……”心瞳想要藏着自己,可是腿却被他的头硬生生给隔开,根本逃不开他的唇舌。她在他唇舌下颤.抖、哭泣……“说好了是我给你诊治的,可是你怎么,怎么……” “嘘……”竹锦坏笑着抬头望她。她满脸的泪痕,咬着自己的手指,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既天真,又妖娆,“医生先教你……” “坏蛋你给我吧,我受不了了……”心瞳咬着自己的手指哭出来,“给我吧……” 竹锦坏笑挺身,用手指代替了舌尖,将唇凑在她耳畔,“四年了,怎么还这么青涩?告诉我,这四年来,是不是从没有……” . 心瞳大囧。 “告诉我。”竹锦承认,自己也小心眼儿了;虽然即便是真的知道心瞳就算跟冽尘亲热过,他也能忍受,可是他还是想亲耳听见她最可爱的回答…… 他的手指在她身子里放肆穿行,心瞳拱起身子来,灼烫地颤抖,“混蛋……,你明明知道,我有异性恐惧症!就算冽尘那个时候催眠了我,可是本来已经克服了的异性恐惧症却又回来了。我本来对冽尘并没有异性恐惧症,可是那段时间可能是本.能地想要抗拒他,所以他一靠近我,我就会吐……” 心瞳在身子的狂喜和心的酸楚里大哭,“因为我太了解他,所以从在他身边开始,我可能已经给了自己心理暗示,要防备他的催眠;所以就算他催眠成功,可是我的本能却将他从我的信任名单里剔除,让我将他当成了陌生的异性……” 竹锦不尽动容,“傻瓜!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要一个人受那么久的苦!” . 心瞳摇头,“就算被催眠,其实我也没能忘记你。我始终在梦里梦见有个人与我亲热,我只是看不清他的脸……这四年里,其实你一直在我梦里。” “我知道!”竹锦也是含泪,“我都知道!” “你,知道?”心瞳睁开眼睛去望竹锦的眼睛。 “你刚回来的时候装作不理我,装作已经忘记我;可是你却忘了,人体有太多的细节可以暴露秘密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在风里闻见了你的体香。” “你的体香是空山新雨后之后的青竹清香……可能你自己当初在催眠中并不知晓,可是你却忘了那曾经是我独家所用的香水‘青玉枝’!你在催眠里,却还在下意识去寻找这种香气,然后聪明的你也学会了利用雨后青竹里所残存的雨露来染香自己的办法你其实是在找我的体香,你是一直在渴望着我的拥抱!” “试问一个带着这样心情的女人,如何能够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体?就连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她都是无法接受的!” “就算冽尘能催眠你,就算你在我面前伪装得也很好,可是你就是我的,外人抢不走,你自己更无法掩藏得住。你就是我的,永永远远只是我的!” 竹锦扬声宣告,同时猛然冲入心瞳深处!两人合一,天造地设…… “我也没有过,从没有过……”竹锦一边撞击,一边嘶吼,“我只想着你,就算还在催眠里的时候,面对与你那么酷似的绣绣,可是我也只想着你!”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可是我就是对绣绣一点渴望都没有。有次绣绣差点主动强了我,可是就是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你热带丛林里,你就像个美女蛇,带着那样倔强的眼神缠住我的身子,将我变成你的……就算相貌那样相似,可是绣绣永远没有你的那种眼神与气质。” “你就是我的罂粟,尝过一次,就是永生永世的中毒……” ------------ 【稍后第三更。】 248、煎饼果子也神奇(第三更) 那个早晨的后来,竹锦跟心瞳这两个筋疲力尽、饥肠辘辘的家伙,互相搀扶着下楼去,坐在早点摊儿上。 心瞳来者不拒,接过新出锅的油条来,就着豆腐脑就开始吃;竹锦职业病又犯了,举着油条,很是担心地瞄着人家炸油条的那个油锅,看着里头都发黑了的油,有点吃不进去。 “不喜欢吃油条啊?那吃煎饼果子!” 心瞳和竹锦是人家早点摊儿上第一对客人,所以人家老板那是相当的热情,麻利地又去烙煎饼。 心瞳瞄着竹锦就乐,扭头跟老板说,“麻烦您加两个蛋、一根肠。” “好嘞!”老板利索地将煎饼摊好,打上鸡蛋,放好了肠,然后麻利地卷起,递到竹锦手上,“小伙儿吃吧,可香呢!” 竹锦还是有点犹豫。他那眼睛可贼着,看清了老板手指甲缝里的黑颜色,更知道老板刚刚烙煎饼用的用具是腻子铲…… “吃吧。”心瞳吃得差不多了,转而专心地盯着竹锦。 竹锦有点为难,低声说,“说了带你去别地儿,你非要来这儿。” 心瞳脸红起来,“我说了我饿得不行了,真是没劲儿了。你就赶紧吃吧。” 竹锦皱眉咧嘴,“姐姐,给我个必须吃的理由……” . 心瞳脸上映着晨光,坏坏笑起,“这可是我给你叫的‘爱心煎饼’哦,还特地为你加料的。” “嗯?”竹锦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没听我刚刚跟老板说的么?要两个蛋、夹一根肠……”心瞳小脸红扑扑的,妙目流转,“你知道,中医的说法可是吃什么补什么……” “噗……”竹锦刚咬牙切齿地喝进一口豆浆去,听着心瞳这句话,一口豆浆全都喷出来了! “哈哈……”心瞳笑得像个孩子,在晨光里的早点摊儿上,即便身周都是油烟,她竟然笑得手舞足蹈。 “你,你……”竹锦又是笑,又是囧,“我的蛋有这么小,肠有这么廉价么?” “啊,你闭嘴啊!”这回终于轮到心瞳不好意思了,赶紧一根油条杵过来,塞进他大嘴巴里去,“不许瞎说了!” 竹锦笑得得意死了,“姐姐,你说嘛,你对它们最有发言权。” 心瞳捂着脸,想赶紧结束这话题。知道不回答的话,他肯定纠缠不休,“行行行,你那个是镶金边儿的……” “哈哈……”竹锦乐得张牙舞爪的,伸手将那暧昧的双蛋夹肠送到心瞳嘴边去,“吃一口,乖。我知道你最喜欢,我都给你留着……” 看着小两口嬉笑打闹,早点摊的老板也善良地微笑着。心说,这小两口可真恩爱。 老板只是没想明白,一套煎饼果子怎么就把这俩孩子给乐成这样;看来他的中国本土式早餐,一点都不比肯德基早餐差嘛,经济实惠又快乐! . 两人这样快乐的早晨,一个小时时差的金三角还笼罩在熹微的晨光里。 傣帮地盘,诺帮和拉翁冷冷面对冽尘。 竹楼外头的空场上,傣帮的军队荷枪实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没有彻夜不眠的困倦,反倒闪亮着同仇敌忾的光芒。 对他们傣帮来说,江冽尘如今是最大的威胁、最危险的敌人! “江公子,真的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诺帮一双鹰眼眯着望冽尘。他面上一道本已经不明显了的刀疤,此时却在半明半暗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参差骇人,“我傣帮的鸦片都由您来独家收购?您这不是想掐住我们的脖子,让我们傣帮日后在您的手掌心儿里过活么?我们兄弟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冽尘面上没什么表情,“我给你的价格比你们自行贩售的价格还高两成。而且你们只需在本地交货,去掉了运输的成本和危险。这对你们是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哦?原来江公子这么照顾我们傣帮啊!是什么原因对我们这么好呢?真的是因为江公子就是殿下么?”诺帮乐,那语气里却分明是讽刺,“从前我们被江公子牵着鼻子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以为江公子是顾大哥最信任的人,因为相信顾大哥所以我们也愿意相信你可是后来我们才醒过神儿来:说不定江公子你当初连顾大哥都是故意去骗的吧?” “江公子是沙琨的外孙啊,自然之道自己将来是什么命运,所以就借着与顾大哥的私交,一路仿佛儿子一般跟随在顾大哥身边,一点点骗取了顾大哥的信任!” 拉翁更直白些,“顾大哥后来怎么会被勐腊那个小子给逮去的?顾大哥出入金三角那么多次,更何况有我们傣帮的人保护着,他怎么会被勐腊伏击?一定是顾大哥身边的人出卖了顾大哥,而那个人就是江冽尘你!” “想要除掉我们傣帮,为你外公报仇,从而树立你自己在沙琨集团里的威信;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先除掉顾大哥!所以你才出卖了顾大哥,借勐腊的手杀了顾大哥;然后你又骗人说要给顾大哥报仇,然后再亲自杀了勐腊灭口!江冽尘,你这条毒蛇!” “毒蛇,毒蛇!”门外的傣帮士兵们也都跟着激动起来。顾大哥在他们心中是神,是一直暗自保护他们的人,如果江冽尘真的是害了顾大哥的人,那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仇人! “毒蛇?”江冽尘懒懒地笑起来,“都是金三角吃这碗饭的,谁手上没沾过几十条人命?这还不算上那些因为吸毒而死的人呢……这样的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是毒蛇,嗯?” 249、棋子(更①) 金三角的夜色从来不是宁静安详的,到处亮满了火把,层层照亮罂粟花田,火把的烟气直上云天。 火是人类迈向文明的基石,却也是能给人来带来灾难的危险。冽尘眯着眼睛看周遭一丛一丛燃烧的火焰。不知道这些火把照亮的是金三角的财富之源,还是即将蔓延成一场无法控制的大火,将整个金三角烧成一片炭灰! 电话响起来,冽尘冷冽的眸子因为看见那个号码而变得柔软下来。他甚至微笑起来,按下电话便柔声轻唤,“妞,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来?早点睡,你不宜熬夜,否则眼睛又肿了。” 冽尘的温柔隔着电话飞越关山而来,心瞳捏紧了电话,心底是无法言明的情感:有依赖,却也有怀疑;有不舍,却也心有防备。 “冽尘,你知道我为何这样晚也要打电话给你吧?” 冽尘静静一笑,“我当然知道。诺帮和拉翁一定会把我跟他说的事情,向你呈报。” “冽尘,给我理由。真的如同傣帮人担心的那样,你终于开始着手要吞并傣帮?”心瞳已经在压抑,可是她还是低低怒吼了起来! 冽尘答应过她的,他说过不会动傣帮的!可是她刚离开几天,他就还是动手了! . “妞,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金三角为何这样乱?那是因为势力过于分散,各个集团之间各自为战,更要每年发生多起大规模的内部火并。金三角的情势也可以套用《三国》那句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所以必须有个人站出来,将金三角各派力量统一起来。” “冽尘,你觉得可能么?” “妞,事在人为。虽然毒枭们各自都有武装,又都为金钱利益所驱使,但是并非从来没有人能合并他们。比如我外公,上世纪7、8十年代,整个金三角都臣服在他脚下,所有集团都听命于他。就像中国的春秋战国,依旧会有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会在某一时间段内,一人号令群雄。” 心瞳轻轻叹息,“冽尘,你的话就算别人不信,我却必须相信。可是就算合并了金三角群雄,又能如何?” “将所有的罂粟都控制在我的掌中,由我来决定它们的去向,而不允许他们各自私自处置鸦片……所有的流通渠道,必须都从我掌中走过!” . “冽尘……”心瞳在中国的天空下凄凉地笑起来,“冽尘你知道你现在让我想起什么吗?你让我想起《英雄美人》这款游戏。游戏里头的那些春秋战国时代的男人们,为的都是成就一方霸业。他们有的是自己起事,有的是辅佐他人,不过为的其实都是来用自己的思想统一天下、统治国家。他们都被称为时势造就出来的英雄……” “妞,你说得对。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宏图霸业,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有问鼎天下的机会。就像现在那么流行穿越版的男生玄幻小说,以及无数版类似《英雄美人》的网游里所设定的那样,小人物穿越回古代,成为某个特定的乱世里的再世英雄,然后逐鹿中原,一逞所愿……那些小说之所以这样受欢迎,就是因为现在男人们雄心受到压抑,才需要那样一个虚幻的文字世界来虚拟完成他们的所愿。” “妞,我也不能免俗。” “可是这些所谓的英雄们想没想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这个‘英雄’的名号底下压着多少代价和白骨!” “妞,为了大的目标,有些代价和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 “……可是冽尘,我以为那个时代里总归还有与众不同的男子,比如范蠡。他也心怀天下,他也辅佐明君,他更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是他更有儿女情长,能够最终放弃功名利禄,只带着心爱的女人四海泛舟而去。冽尘,我当初看见你在游戏里的那个名字‘鸱夷子皮’,你知道我曾经有多高兴?我以为你既然用了范蠡的别号,心中也会有范蠡的洒脱……” “妞……我明白你的心。可是你也别忘了,范蠡最终带着西施离去,虽然放弃了功名利禄,但是他的前提却是已经成功完成了大业,帮助越国灭了吴国啊!妞你听我说,我会如你所愿,只要你肯给我一点说时间。做完这些,妞,我也会做到你心中所愿!” 心瞳仰头,高高望夜空中的星月。千万颗星星簇拥之下的月亮,弯弯一眉,仿佛笼着清愁,“冽尘,你要完成的是什么?重现你外公当年的荣光,成为金三角最大的毒王么!如果你成功,你的确能够震惊世界,金三角的毒品交易可能会更加流通迅速和有效,可是那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你想没想过!” . 心瞳的悲愤透过电话无线信号凛冽而来,像是利箭,狠狠射中冽尘的心! 转头望金三角的处处火把,冽尘却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看看这些火,都是因为罂粟的成熟季节,任何一个帮派都不敢稍作放松,必须点燃火把照亮所有的地盘,否则就会被敌人趁黑摸上来,抢走所有即将到手的财富! 从罂粟种植在金三角的第一天开始,杀戮和硝烟便没有一天停歇下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金三角迟早会在内忧外困里彻底灭亡! 所以,他怎么可以放手自己的理想! “妞,原谅我在做完整件事之前,不能跟你说得太过详细;只是,妞,我求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段时间,等等我。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好么?” 心瞳难过地闭紧双眼,“冽尘,那你能否告诉我,你要如何处置傣帮?你对傣帮发难,正好挑选在我离开的时候安排我离开,这也都是你棋盘上设计好的一步棋,是么?” 250、雄心换幸福(更②) “妞,请把傣帮交给我。我明白傣帮对于周叔和你而言,意味着什么。那么如今我是你的丈夫了,我也有权利来处置傣帮,是不是?妞,你要相信我。”冽尘避重就轻,柔声回答。 “因为你是我丈夫了,所以你也有权利来处置傣帮?”心瞳被冽尘的话惊住,“冽尘,你在说什么?我希望我自己是多心了:你迎娶我,要的不会是这个身份与这个权利吧!” “妞……”冽尘在电话里却只是轻轻呼唤着心瞳,没有做更多辩解。 心瞳笑起来,“冽尘,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是否也可以做相同的事?反正我是你江冽尘的妻子,我自然也可以向沙琨集团发号施令;比如我也可以让傣帮来吞并沙琨集团,反正现在借由你我的婚姻,这两个集团已经应该是一家人了嘛!” “冽尘你说啊,我是不是也有权这样做!” . 冽尘伸伸叹息,“妞,你做不到的。集团里的人绝不会听你的……” “那你凭什么要傣帮的人听你的!”心瞳激动起来,“傣帮族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那片土地上,以种植鸦片为生。虽然鸦片是罪孽之花,却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千百年,如今凭什么就要拱手将一切都交给你!” “妞,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冽尘依旧冷静,说出的话都是平静无波。 “夫妻?一家人,呵呵……”心瞳笑起来,“冽尘,这样聪明的你,怎么会忘记了历史上的和亲政策?汉朝嫁公主给匈奴,而且数位、数代,可是你看汉朝跟匈奴就此再不打仗,变成一家人了么?” “妞,那不一样。你要永远记住我,爱你!”冽尘这次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 可惜,冽尘那急切的表白却发生得不合时宜。现在两人正在讨论的是婚姻与势力版图之间的交换关系,所以冽尘说爱,并没让心瞳开心,反而更加勾动了心瞳的怒火,“你现在肯说爱我了?冽尘,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对你而言,更有利用价值!” “你说得对,男人心中都有雄图霸业,女人与爱情不过是男人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为了一统天下,男人没什么代价不能付出!冽尘,所以为了得到傣帮,为了取得我的同意,你这样内敛的人都已经可以这样大声说出爱我了么?” 冽尘这才一急,“妞,你别胡思乱想!” “好,我不胡思乱想。”心瞳深吸了口气,缓缓笑了起来,“那就别动我的傣帮!否则,我会像护卫自己小鸡雏的老母鸡一样,跟你没完!” . 心瞳按掉电话,站在夜空下气息难平。她好难过,她真的不想这样跟冽尘吵架。 可是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不告诉他,并非是你不想帮他,可惜你手里只有星瞳;月圭是在我手里,让他来找我。” 背后清幽一声,心瞳猛地转头过来,看见竹锦吊儿郎当斜靠在门框上,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偷听了多久了。 今晚竹锦说要给她做菜吃,说只有老房子这边的铁锅才能炒出最好的味儿来,所以连哄带骗把她给带回老房子这边儿来。 “你偷听!”心瞳瞪他。 “是啊。”竹锦倒是大方承认,“我必须得知道你跟冽尘聊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给哄回来,一旦你跟他打电话就又被他打动了,那我可怎么办。” 心瞳瞪他,“干嘛要我把月圭的事告诉他,让他来找你?” “我好跟他做交换呀!”竹锦一步三个弯儿地扭过来,坐石凳子上,将心瞳抱进怀里来,坐他腿上,“他想成就雄图大业是不是?行啊,我帮他!我把月圭给他,那傣帮就得听命于他了吧?然后我就用月圭跟他交换你……” “他还是跟他的雄图霸业过去吧,把媳妇儿让给我。我没他那么有出息,我想要的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 “好啊你,拿我当交易物!”心瞳拧他脸蛋儿,“你伤害我女性自尊心了!” “傻瓜,这可叫做我用江山讨你欢啊!我段竹锦呢,坦白说,也并非没有男人心中的那份雄心壮志的,可是因为有你,我甘愿袖手天下。姐姐,你赚了嘿!” 心瞳轻轻叹息。她岂能不懂,为了她,段竹锦这个臭狐狸放弃了什么?如果他真的肯在事业上用心,他的成就绝对不在任何人之下,何至于就今天窝窝囊囊当个小诊所的医生,还猥猥琐琐地专门做春.药啊! 心瞳咬住唇,“那你告诉我,那月圭究竟是哪儿来的?” “在云南的林子里,我自己挖出来啊。” “你还糊弄我!”心瞳就恼了,作势要从他腿上下来。 竹锦就赶紧收紧胳膊,柔声哄,“别生气别生气啊,乖啊。要不这样,你猜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心瞳闭上眼睛,“是我爸给你的吧?” . 周遭静寂了下来,远处不知道是谁家厨房里掉了个锅盖,“乓”地一声,还有若干尾声漾开。 竹锦咧了咧嘴,“怎么那么不好玩儿呢,一下子就猜着了,没悬念了都。” 心瞳深深呼吸,“那你告诉我,我爸这月圭是从哪儿来的?还有,他为什么要把月圭交给你?交给你的时候,还说了什么话?” 竹锦翻白眼儿,“迫击炮啊?一次问得太多了。换成一个,多了记不住……”他开始耍赖。 --------------- 【稍后第三更~~】 251、噩梦(更③) “你奶奶的,江冽尘你关着老子也没用!老子听见你刚刚跟她打电话了,她也不会屈服于你!” 心瞳狠狠掐断了电话,冽尘瞅着电话愣在夜色火光里。后头却传来拉翁的大嗓门儿,叫骂声嘈嘈穿透夜色。 冽尘心里正郁闷,猛地回头狠狠瞪拉翁,“老匹夫,你给我闭嘴!” “说我老匹夫?你是个什么东西!先是仗着你妈是沙琨的私生女而上位,现在又要借着跟心瞳的婚姻来骗我们的信任!你怎么不敢承认你害了顾大哥,你是不是怕我们把这件事儿告诉心瞳?” 冽尘狠狠咬牙,冷冷一瞪旁边守卫的武装人员,“还让他这么大喊大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几个人一听,赶紧冲上去扬手就甩了拉翁几个耳光!旋即用破布塞进拉翁的嘴里去,拉翁饶是如此还在拼命哼哼着,以示不服! 旺堆披着夜色走过来,“主人,何必还留着他?这个拉翁有勇无谋,留着他恐怕只会坏事。” 冽尘眯起眼睛来,却摇了摇头,“众所周知,诺帮和拉翁是傣帮的大当家、二当家。如果我们刚刚接手傣帮,就爆出拉翁死亡的消息,那么所有人就都知道是我干的。” “旺堆舅舅,我的计划是统一金三角各个帮派,而不是杀人……杀人容易,收拢人心难。如果贪图一时的爽快而杀了拉翁,那傣帮的人心恐怕就也散了。” 旺堆点头,不由得心中对这位少主的敬畏更甚。 冽尘转头走回竹楼去,诺帮正被绑在椅子上,身子抽.搐,仿佛在禁受某种神秘的折磨。 冽尘含笑弯腰,瞅着诺帮的眼睛,“诺帮,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年里带着傣帮一步步走到今天。可是你今天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呢?” “没错,外人都知道你诺帮是傣帮的大当家的,可是事实上你我都知道,你不过是殿下的一条狗。就算头顶着大当家的帽子,可是你从来就不是傣帮真正的主人。既然你只是一条跟着主人的狗,那么跟着殿下与跟着我,又有什么区分?我会给你更多的好处,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择木而栖。” 诺帮努力控制自己身上的抽.搐,虚弱地笑着,目光却依旧冷如鹞鹰,“江冽尘,你说的没错,男人都想自己当首领,我诺帮也并非没动过这个心思……” “你说的事,我当年就干过……我如果想那么做,又何必要等到如今一把年纪!可是真可惜啊,江冽尘,你个黄口小儿的年纪还太小,所以你不知道老子当年都干过什么,就更不知道老子为什么现在这样对傣帮忠心耿耿!” “就算,殿下已经失踪多年,就算前前后后好几个人都来冒充殿下……但是我诺帮还是将傣帮看得好好的。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殿下,总有一天,会归来……” 诺帮困难地喘息,“曾经,我以为那个人是你。江冽尘,你当年真是翩翩少年,我觉着你配得起殿下这个身份……如今才知道,就算你生就翩翩少年之姿,可是你腔子里头却生着一颗蛇蝎的心!” “好,好……”冽尘冷冷起身,转身向穿着白大褂的那个医生模样的人,“注射的剂量还是不够啊,还能这么牙尖嘴利的……” “可是主人,如果再加量,恐怕,恐怕……”那医生面现难色。 “我还都没怕,你怕什么?”江冽尘冷冷转身而去。 那医生叹了口气,只能再加了白色的粉末如药水,然后给诺帮注射进去…… “江冽尘,你一定不得好死!告诉你,爷爷不会屈服的!当年顾大哥经受的,我诺帮今日一样经受得起!我诺帮同样宁愿一死,也绝不向你屈服!” . “啊!啊”夜色幽深里,心瞳惨声大叫! “瞳,瞳!你醒醒,醒醒!我在你身边,就在这儿呢……”竹锦摇着心瞳的肩膀,心瞳这才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双眼瞳无法对焦地凝着竹锦。看似在看着他,可是目光分明穿过他,望向更远处。 “醒醒,没事了,没事了……”竹锦缓缓劝慰,带着心瞳一点点醒过来。 心瞳拂开汗湿的鬓发,抱紧自己的肩膀,“我是在,做梦么?” 竹锦耸肩而笑,“不是做梦,那你就是魂穿了。只能这么解释了。” “讨厌。”心瞳伸脚踹了竹锦一脚。 竹锦就势将心瞳的脚丫握在掌中,缓缓按摩,“梦见什么了?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有周公解梦之才。” 心瞳瞪他,“你除了会跟周公下棋,还会学周公解梦么?” “那可说不定……”竹锦伸手将心瞳的发丝儿都给捋开。她在梦里流了一头一身的汗,却不是热汗,而是冷汗。竹锦的心就咯噔一声儿。 “我梦见……”心瞳叹了口气,“肯定是之前跟冽尘打那个电话的缘故,所以晚上这才做梦了。我梦见傣帮着起大火来,傣帮的帮众在大火里奔跑逃命。可是林子四处已经被封锁,他们如果不想葬身火海,就只能朝着鳄鱼潭的方向逃……” “嘘……”竹锦难过地抱紧心瞳,“你的心一定还是被锁在四年前的鳄鱼潭那边,所以一旦有什么噩梦就都会跟鳄鱼潭那边联系起来。” “可是,那里分明还有一条密道……如果帮众们能知道那条密道,他们就有逃生的可能。”心瞳难过地哭起来,“我想要告诉他们那条密道在哪里,可是我拼命地喊却喊不出声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惊惶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进鳄鱼潭,被鳄鱼拖走!” “如果我能在那里,如果我能喊出声来,他们就不会有事,不会……” 竹锦皱眉,“四年前,你我约定了在密道口会合。就是那条密道?” “是!”心瞳大哭,“我一定要告诉他们,如果真的出事,他们可以从那里逃走……” -------- 【稍后第四更~~~】 252、心狠手辣(更④) 中国云南,禁毒部队总部。 尽管是深夜,却是所有房间灯火通明!信息不断从金三角方面汇集而来,送到了会议室的办公桌上。 这会议算是常规会议,因为每到了罂粟的成熟季节,禁毒部队总部都会召开这样的会议。根据金三角内部各派武装力量彼此火并的情势来推断接下来的禁毒工作的方向和重点。 可是今天的会议却又透着点特别,投影机在大屏幕上正在传输卫星照片,将金三角某一区域的大火做了清楚标明。 每次到了罂粟成熟的季节,金三角都会火:生意红火,来自世界各地的毒贩蜂拥而至,大把现钞甚至黄金订货;火药味足,各派火并不时摩擦走火;还有就是真的火光冲天,有的派系会派人偷偷将对手的罂粟一把火烧光,让他们这几个月来的付出全都化为泡影! 所以一般情况下,禁毒部队的官兵们见着卫星图上标注出的大火都已经并不惊讶,可是这一次大家却都皱起眉来。 因为这一片大火实在是火势太大,过火面积极光;更让大家担心的是,那地方的坐标指向正是傣帮腹地! 上述情形将意味着,金三角不但是再度发生了大规模火并,而且极有可能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次! “暂时封锁一切消息,尤其这消息暂时不要传到s市那边去,别让心瞳知道!”队长简短下令。 “我们方面一定能够尽力做到,只是我们担心终究有毒贩将这消息带过去。正如毒品我们无法堵住全部的流通一样,这消息恐怕也堵不住太长时间。” “争取时间,另外最近加大工作力度,不光要堵住毒品走向,更要堵住这条消息!” . 云南那边加强防控,别人可能尚未受到影响,但是英姐首先被波及到了。 她是s市这边的毒头,金三角来货直接到她手里。可是近日连续几批货都没有到来,英姐手里的存货大规模减少。 英姐敏感意识到云南那边,甚至是金三角那边出事了! 夜色里的女子沙龙,城中名媛满座,大家都在讨论着什么如何养颜、减肥、斗小三之类的话题。蒙甜甜无声走到英姐面前,微微皱眉,“怎么约我来这个地方?我说过,没有紧要的事情,我们不要直接见面!” 英姐微微挑眉。 “英姐,毕竟道儿上不少人从你手里买过货;如果看见我跟你直接见面,自然就会联想到我们家的药厂……英姐,不是我蒙甜甜胆小怕事,我是不想连累更多的人。” 英姐一笑,“我知道你的心思。今天既然约你来见面,自然是有极重要的事。此事我估计就连聂家都未必清楚,只有你蒙韶巅的孙女儿才能知晓。” “嗤……”蒙甜甜撇嘴,“果然是毒头,英姐你了不起,连我爷爷都能挖出来。极少有人知道蒙韶巅是我爷爷。” 英姐摇头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人的秘密,我也无意刺探你。只是今儿的事儿恐怕有些神秘,一般人都不知晓,所以我也只能来找你。” “不说别的,蒙韶巅的儿子竟然当年能够装作贫苦人家的孩子,从而跟段家老太太的娘家攀上了交情,而且在s市这边一隐忍就是20年……我想,除了要守着段老太太那几张药方子之外,你父亲他也一定在这边暗自酝酿了许多事吧?” 蒙甜甜一乐,“了不起,果然是道上传说神秘的‘黑寡妇’。英姐,明人不说暗话,你直说吧。” “你爷爷跟江冽尘联手,想要一起毁了傣帮?”英姐冷笑,“你蒙家祖上曾经是南诏国王室,统御云南等地界;可惜后来傣家兴起,建立了傣家的土司政权,让你们再无昔日荣耀。更因为金三角地区的罂粟所能带来的巨大利润,你们蒙氏后人就更觉得是傣家抢走了本该属于你们的财富,是不是?” “可是我爷爷并不是想毁了傣帮,他只是想拿回傣帮……那些人本该是我们蒙家的子民。”蒙甜甜傲然抬起下颌,“所以英姐你想问的傣帮那件事,只是江冽尘自己做的。如果是我们蒙家,我们不会毁掉傣帮。” 英姐皱眉,“真的不是你们蒙家做的?只是江冽尘自己想要毁掉傣帮?” “我也都不敢相信。”蒙甜甜冷笑,“江冽尘真的太狠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为他会看在周心瞳的面子上善待傣帮,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善待,反倒亲手毁了傣帮!” “周心瞳对他来说,究竟是个什么呢?真的还是当初那个最爱的女人么?”蒙甜甜转身离去,“这回有周心瞳难过的了。” . “就连我这个当母亲的,也难以捉摸到他的心思。” 私家海滩,被软禁的吉蒂雅会见了沙琨集团的一位长老。听说冽尘竟然带人毁掉傣帮,吉蒂雅也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我想我该高兴吧?自己的儿子终于给我的父亲报了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正如当年我无法仰及父亲,如今我更无法控制儿子。”吉蒂雅数着手中的念珠,轻轻说。 江冽尘的狠绝手段惊动了整个金三角,人人闻之胆寒! “傣帮的人,死伤多少?”吉蒂雅问。 “很难统计。当时主人命人武装包围腹地,却留下通往鳄鱼潭的通路。所以很多傣帮人是落进鳄鱼潭被鳄鱼拖走,无法找到尸骨……” 吉蒂雅脸色苍白地闭上眼睛,“就算毒贩都是杀人如麻,可是冽尘这件事还是做得过于狠辣了……” -------------- 【今天更新完毕,明天继续~~~】 谢谢jupiter和蓝的红包,绒绒的钻石,duoduo、gbgbn等亲们的鲜花~~ 253、爱情傻瓜(第一更) “江冽尘他疯了么!” 段柏青也接到了金三角那边传来的消息,他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犯难地一把将传真摔在办公桌上。 竹锦走进来,还没走到桌边,只是看着哥的脸色,已经猜到大概,“哥,金三角那边有事?” 段柏青犹豫了半晌,“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在心瞳那丫头面前得绷着。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立即奔回金三角去的!” 竹锦抓过传真来,也是愣住。 “江冽尘到底想干什么!”段柏青也很烦躁。之前段柏青也曾经亲赴金三角,与傣帮的诺帮和拉翁有过交集,虽然彼此都没交心,但是至少有过一面之识,谁能想到如今傣帮已经遭此惨祸。 竹锦眯起眼睛来,“我会带心瞳暂时离开市中心。” “那丫头直觉比你我都敏锐,你如何能骗过她?” “我有办法。”竹锦抿紧嘴唇,“她除了挂心傣帮,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会告诉她,需要封闭起来专心配药。” . “三儿,如今整条道儿上已经是一片大乱,所有人都看不懂江冽尘这究竟是要干什么。这件事,三儿你怎么看?” 竹锦闭上眼睛,仰起头来深深呼吸,“我跟他是情敌,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对他不肯信任的人或许是我;可是哥,我的意思是,我宁愿选择相信他!我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是么?”段柏青也眯起眼睛来望着自己的弟弟。 “江冽尘是学心理学的人,素所以他做事所藏的心机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深。如果外人能轻易猜到他的想法,不但是他专业的失败,更是让他有生命危险!” 竹锦轻轻叹息,“他现在在金三角已经是众叛亲离。亲生母亲被他赶下台来,软禁在海滩;如今心瞳又不在身边,而他更是随后就毁了傣帮……而他那些所谓的手下,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他。他此时只有一个人在战斗,所以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他的心思不被任何人猜透。” “这个逻辑可以反过来说:如果冽尘想要毁掉傣帮,那么他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他要为沙琨报仇,他要吞并傣帮的力量;那么他何必偏要做得这样神秘叵测,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来猜他的用意?” “混乱之中他自岿然不动,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众人都在猜,版本五花八门,这就反倒有了更多的障眼法来掩盖他真实的目的。” 段柏青静静看了弟弟半晌,方摇头一笑,摇着手里的红酒,“遇到你这样的对手,真不知道是江冽尘的幸运,还是不幸。” . “哥你这边的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竹锦岔开话题,挑点轻松的说。 “都不用我来操心。”段柏青耸肩一笑,“奶奶和周家什么都全包了,他们比我还热衷。” “英姐呢,跟她说了么?” 段柏青摇着酒杯,看着胭脂色的酒液挂上高脚杯内壁,然后再滑落下来,“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反正她也不会在乎。” . 段柏青今晚只喝了几杯红酒,量不大,比平常陪着客人整瓶地干五粮液差远了,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地,这酒就上了头。出门被冷风一吹,非但没醒酒,反倒更是迷糊了。 红酒就是这样儿,喝着跟果汁儿似的,一旦来了后劲,酒篓子都扛不住。 段柏青站在台阶上摇摇晃晃的,颠簸的视野里遥遥看见那个古怪的女人走过来。段柏青就忍不住笑。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明明瘦得跟一把皮包骨头似的,可是还偏偏弄那么一个蘑菇似的爆炸头;可是真的说也奇怪啊,那么干瘦的身子,怎么会在他怀里那么风情万种,性.感得让他都舍不得离开…… “段柏青,你傻比……”段柏青站在夜风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人犯什么毛病都行,就是不应该犯贱,尤其是对这种拿自己根本不当回事儿的女人! 热脸总去贴冷屁.股,贴一次两次还行,三回五回也还有情可原,可是如果长此以往,如果将近五年过去了还是这样,那就不能再说是人家的错,那就是你他.妈自己乐意犯贱! . 段柏青以为视野里那个女人是幻象,却没想到那女人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眼前,站在他摇摇晃晃的视野里,跟着摇摇晃晃地微笑。那笑因为摇晃而显得有点支离破碎,“段老板这是演的哪出啊,站在自己生意的门口抽自己的嘴巴?啊对了,淘宝上最近有个店主也这么干来的,拍个视频扇自己嘴巴,然后视频在网上疯传,他靠这个来增加自己店铺的点击量,这叫‘自虐式宣传’,难道段老板来的也是这出?” 英姐笑着环视周遭,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豪车,“段老板,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给自己博宣传啊。看你这停车场上的车子,证明你店里依旧满客,还都是非富即贵的。这s城的娱乐业就算都黄了,你九城也绝对不会黄的。” . “是么?”段柏青摇摇晃晃地笑,“真是狼狈啊,一不小心又成了阿英你眼里耍猴戏的了。也行,就当博你一笑了。” “认识四年多了,阿英,坦白说我也不算个好情人,这么久的时间里也没逗你笑过几次。现在趁着还能笑就让你再笑笑吧。” 段柏青说着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车子。 “我知道,段老板的婚期就在眼前儿了。恭喜啊。”英姐站在段柏青身后,裹紧了身上的披肩。不知不觉已经又是天凉好个秋。 ----------- 254、寂寞沙洲(第二更) 英姐裹着披肩刚要走,段柏青的车子打着大灯已经嚎叫着开过来。英姐下意识回头去望,氙气大灯晃得英姐睁不开眼睛。 “上车!”段柏青降下车窗,虽然还带着酒意,却是不容抗拒地说。 “段老板,这不妥吧。你要结婚的消息满城皆知了,我再跟你这个时候单独开车出去,这话传出去不好听。”英姐说着耸耸肩,“就算不为了你,我也得为周家大小姐着想。都是女人,没必要再为难女人。” “我让你上车,少废话!”段柏青来了蛮劲,就堵在道儿上,根本不管后头有车子在按喇叭,摆明了跟英姐卯上了。 英姐还是摇头,“我还要做生意……” “让不让你继续在我的场子里做生意,那还不是我的一句话!阿英,你今晚不上我的车,日后就甭想再踏进我九城半步!” 英姐挑起眉尖来,“段老板,你明白你现在什么状态吧?你现在是醉酒驾驶。醉驾已经入了刑法,交警每个晚上几乎都会上道来查,你还没糊涂到顶风上吧?” “嗤……”段柏青坐在驾驶室里摇摇晃晃地乐,“你怕我步高晓松的后尘么?哈,阿英难道你还担心我被关起来么?” 段柏青眼底笼起深沉的雾霭,“你应该盼着我被关起来才对!别在我眼前装,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想整死我!现在机会来了,谁也别装清纯!” . 英姐面上凛然变色,攥着披肩的手指已经青白。 “啊我知道了,阿英你是怕自己出事。我这样的司机开车,各种车祸都能遇上,你当然不愿跟我一起吃挂烙!”段柏青转头又嘻嘻哈哈起来,就仿佛之前那句狠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英姐站在夜色里,只一双黑瞳凝着段柏青,没说话。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上车!”段柏青一张脸在驾驶室里透出凄清的白色,像是被气透了才会呈现的那种颜色,“如果你不在乎,我现在下车就去揪你,或者扛着你上车!” 英姐又静静盯了段柏青数分钟,这才快步走上前来,打开后车门坐进去,“开车!” . 段柏青的卡宴呼啸着冲了出去。 虽然已近午夜,可是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卡宴跟愣头小子似的简直横冲直撞,不管什么线,清一色想怎么并线就怎么并线,吓得周围的车子都一个劲按喇叭警告段柏青。 “市中心不准按喇叭,你们吵什么吵!有没有点社会公德啊,吵醒人家居民睡觉怎么整?” “说不定里头还有准备高考的小孩儿,还有刚结婚的小两口呢,你们这叫缺德带冒烟儿!”段柏青竟然还落下车窗玻璃去,不服输地跟人家隔空对骂! . 英姐坐在后座上,静静地望着段柏青的后脑勺。 今晚的段柏青已经不再是段柏青。他是当过兵的人,又因为是段家长子所以从小所受到的管束最严格,再加上如今吃的这碗饭,所以养成了他冷静而敏捷的性格。 段柏青不是段竹锦,他极少做轻狂的事,可是今晚上的段柏青简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此时说前头坐的那个人是段竹锦还差不多。 “柏青,前头有个茶馆,我想喝茶。去那坐坐。”英姐拍着段柏青的车后座说。 阿英方才竟然叫他的名字,而不再是那个疏离的“段老板”,段柏青愣了愣,之前那股子蛮劲儿就也散了。他从后视镜盯了英姐半晌,这才点头,“好。” . 茶馆建在公园里头,借的公园的风景。晚上公园关门了,茶馆的生意反倒更好,满院子的清幽夜色就成了茶馆里客人的独享,所以有心事的都喜欢来这儿。看看荷塘里的月影,悄悄隐在夜色中的亭台楼阁,心中的烦躁就也淡去了。 “这地方不错,阿英原来你也是会享受的人。”段柏青坐下,斜愣着膀子抓起茶杯就喝。 “柏青,你对我有怨恨,就趁着今晚全都说明白吧。你快结婚了,我不能让你带着这股怨气进礼堂。”英姐站在窗前,望窗外的人工湖。湖水里还有几根残荷,稀疏映着月光,恁般凋零。 “我问你?阿英,我没什么可问你的。你自己愿意跟我说就说,不愿意说就拉倒!”段柏青脑子还在一个劲儿地昏沉,他冷静不下来。 . 英姐攥着披肩,咬住自己的唇,半晌,终于缓缓说,“我是主动找上你的。不光是为了在九城走货,更是为了你这个人。那时候没几个人知道九城的幕后老板是谁,我却知道。” 英姐转过身来,凝着段柏青,“我故意接近你,千方百计引你注意。你是高傲的人,身边美女如云,可是你早腻歪了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所以我反其道而行之,我偏对你若即若离,不冷不热。” “高!”段柏青苦笑着竖起大拇指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成功了。” 英姐点头,“我这样的女人,身为寡妇,又没什么姿色,所以通常不会有人怀疑我用美人计。”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勾.引你上.床,你竟然没拒绝,反倒……” 段柏青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我反倒比你还热衷,还急切!我恨不得天天晚上霸着你,天天晚上跟你度春宵是不是?” 英姐闭上眼睛,睫毛映在苍白的皮肤上,印出一圈儿黛色,那样地疲惫,“柏青,我没希望你真的对我动情。” “真的对你动情?”段柏青笑得都快坐不稳,“原来你还知道?我以为你他妈是块石头,没心没肺呢!” ---------- 【稍后第三更~~~】 255、千万不要!(第三更) “柏青,明人不说暗话”,面对段柏青的情绪激动,英姐依旧冷静自持,“上次几大部门联合查娱乐场所,就是我派人举报的。” “你也知道我们这条道上也有人专门跟警方合作,当警方的线人的,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固定主动报上去几个案子,好让警方有政绩可出,这样他们完成了指标之后,对我们的打击力度自然就能减轻。” “呵,呵呵……”段柏青笑着,“这次你们把我供出去,让我当了你们开脱罪责的替罪羊!” “柏青,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替罪羊么?九城的生意做得多大,难道还用我说?”英姐冷笑,“我们是毒贩,该死;那你段大公子也一样是毒贩,也一样该死!” “你说我要整死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整死你但是整死你的理由是因为你自己本身也该死!”英姐清冷而笑,“我就是最看不惯明明自己的家人也是罪犯,可是他们还只是拘捕别的罪犯,并且将别人带上刑场!” . 段柏青的笑声终于止歇,“你说,我妈?你的亲人是死于我妈的手上?” 英姐没有回答,眸子里的光芒却幽深如夜。 “所以,段老板,你我之间绝不可以有情。就算你对我动情,又能改变什么?能让死去的人再活过来么?”英姐面上露出冷硬之色,走回来坐在了段柏青对面,冷静地端起茶杯。 段柏青呆呆望英姐,“我以为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好好活下去。我以为就算我们两家之间是有仇恨,但是如果我肯多用点心,我一定能唤回你的灵魂,我一定能照顾着你好好活下去……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你根本就还被困在当年的事情里。阿英,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条路?难道真的不能放下那些仇恨么?” 英姐笑起来,轻轻晃动茶杯,闻着茶香流泻,“段老板,你妹妹的死,你能忘记么?她不过是刚刚死了四年,死的不过只是一个人,你们段家都无法从悲伤里复苏过来那我呢?我是全家都已经死光,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就算我也想忘记仇恨,就算我也希望好好活下去可是哪里还做得到?” . 段柏青摇摇晃晃走出茶馆去。他的酒似乎醒不过来,脚步走过小桥时还在蹒跚,仿佛随时都能一头栽到水里去,看得人胆战心惊。 英姐站在窗前,望着段柏青的背影,虽然管住了自己没有跟出去扶住他,可是还是紧张地攥紧了手指。 “阿英,原来你也不过只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说不动情,其实还是动了情啊。”门外忽然一个苍老却阴冷的嗓音传来,英姐听着便是一惊! 转头去看,聂惊震眯着眼睛走了进来。 “聂老?您怎么会在这儿!”英姐急忙转头再去看窗外的段柏青,他已经走过了小桥,正走向他自己的车子。 “阿英啊,你说得对,就算想要忘记仇恨,就算想要好好活下去,可是却要眼睁睁看着大仇未报,所以又如何能做得到?今晚正是一个好机会呢……” 英姐面色苍白,“聂老,您想做什么!别忘了,今晚我是跟段柏青一起来的,如果段柏青出事,那么我自然也被牵连!” . “哈哈……”聂惊震大笑,“你阿英也是怕被牵连的人么?还是以此为理由,想要保护段柏青?” “聂老爷子,您别乱来!” “放心。”聂惊震冷冷而笑,“今晚有最佳的借口。他本已经喝酒了,走路一直摇摇晃晃,此事无论是在九城那边,还是在茶馆这里都自然有大批人作证;再加上”聂惊震转头瞅了英姐一眼,“你跟他发生大吵,让他情绪失控,所以他今晚再飙一下车,那么发生任何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哦。” “而你,阿英,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他出事的时候,你依旧留在此地。所以就算他发生任何的事情,又与阿英你何干呢?”聂惊震冷笑出声,声动屋瓦。 “不行,不可以!”英姐疯了一样推开聂惊震,一头冲进夜色。可是此时段柏青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子正驶进夜色里。英姐发疯地追着车子跑,大喊着,“段柏青你停下,停下!” 可是大受刺激的段柏青哪里还肯停车?车子踩足了油门,呼啸着冲向公园大门! “段柏青,你接电话,求你!”英姐情知追不上,哆嗦着手去按电话,可是电话只是空响着,段柏青根本就不接听! “段柏青,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出事,绝不许!……”英姐站在原地,已是嚎啕大哭! . “老爷,今晚已经决定动手?”英姐奔出去,阿四从夜色里无声地闪身而出,走到聂惊震面前。 聂惊震点头,“今晚是个多好的时机。一石二鸟,除掉段柏青,顺便赔上阿英……” “可是段柏青身份毕竟特殊,如果他出事,恐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阿四皱眉。知道老爷早晚要动段柏青,但是绝没想到会在s市就动手,而且选在市中心! 常规做法也应该等段柏青有机会去外地,至少可以分散警方注意力。 “没多少时间了。”聂惊震眯起眼睛来,“他已经将小天这几年来的贩毒证据都拿到手了,如果再不做掉他,小天就保不住了!” . “兹,砰……” 英姐的喊声未落,公园门口忽然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夜深人静的公园形成一个巨大的音场,那碰撞声就传播得更加清晰。英姐似乎都听得清哪个声音是金属的扭曲,哪个声音是气囊的弹开,哪个声音是座椅的反弹…… “段柏青,段柏青!”英姐发疯般叫着飞奔向公园门口,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老天啊,不要让他出事,千万不要!” 256、这样也好(更1) “浩东,怎么还不休息?” 齐家,夜色深浓。几乎所有房间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只有书房的灯还亮着。 齐玉恩走下灯光已经熄灭的楼梯,穿过大厅,一直走到齐浩东的书房门前。齐玉恩推开书房门,齐浩东都没注意到齐玉恩已经走进来,依旧埋首在桌面上的地图里。 “哦?”听见妻子的嗓音,齐浩东仿佛一惊,乍然抬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望着妻子微笑,“还有点工作没忙完。玉恩,你先睡吧。” 齐玉恩转身走到饮水机旁给丈夫泡了一杯茶,送到桌边去。桌面上铺着一张尺幅很大的地图,齐浩东想要有所遮掩,因为地图的尺幅较大,一旦遮掩了反倒显得有些不磊落,他也就只作罢,伸手接过妻子手中的茶杯来。 “玉恩,爸妈和孩子们都睡了吧?辛苦你了。” 齐玉恩轻轻摇头,“我给家里人带来这么多困扰,我该觉得抱歉才对。能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哪里还会觉得辛苦?” “玉恩,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齐家人误会你。”齐浩东的目光柔软下来。 “浩东,这件事上我知道你是最为难。一方面要平息家人的疑问,一面又要帮我保护那个秘密。”齐玉恩深吸口气,“浩东,等来日,当那个秘密可以公开的时候,我再向爸妈和孩子们解释。” “你我是夫妻,你又肯相信我而将那个秘密告诉我知,那么作为你的丈夫,我也理应帮你一同保守那个秘密。”齐浩东柔声劝慰妻子,“这么多年来,也苦了你了。对身边所有的亲人,玉恩你所做的事情都已经完美。” . 齐玉恩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忍不住一皱眉,“浩东,你已经调任回来这样久,怎么还在研究云南及周边的地图?” “呃,惯性吧。”齐浩东轻描淡写地笑,“毕竟在那里工作了大半辈子,现在虽然已经调任回来了,心却还是留在那边。” “如今又到了罂粟成熟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在云南那边都是忙得通宵达旦,生怕有毒贩闯关,更担心有人武装闯关伤害了我们的同志……所以虽然现在已经在家里了,到了这个日期,夜里还是睡不着。” 齐玉恩静静地凝视着丈夫的眼睛,“浩东,你真的没有事情瞒我?” “怎么会!”齐浩东面色一凛。 “那你最近给鹤南那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家里有多少钱,我想我是有底的。” 齐浩东皱眉,“玉恩你听我说。这件事我没跟你提前商量,也是怕你不高兴,毕竟我给鹤南这么多钱……” “浩东你别岔开话题,我不是埋怨你背着我给鹤南钱;我是问你,这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 “玉恩……鹤南的情形你也知道,他当年在云南中了毒瘾,他这人的性格又是向来不懂自律,所以如今他几乎是靠着那东西才能活,一天都离不开!以前他做贩毒的生意,每天手里的货多,还能活下来;可是现在他做不了这个生意了,所以他就需要大量的钱来购买那些东西……” “玉恩啊,我知道作为国家公职人员,我这样做是不对;但是作为兄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我给他钱,让他暂时能活下来,然后再一点点劝他去戒毒,好不好?” “你也知道咱们家身份特殊,如果送他去强制戒毒,这消息一旦传出去,爸妈一辈子的名声就全毁了!” 齐玉恩难过地摇头,“浩东,你回答我:你的那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 . 齐浩东怔住。妻子是聪明的,他就这么绕弯子都没能绕开妻子的注意力,他知道,今晚肯定绕不开了…… “浩东,就算你不说,你以为我就什么都猜不到么?你当初是什么时候被调任回来的,那件事我没有忘记!” 齐玉恩难过得落泪,“我记得那年春节,柏青那孩子来过我们家,求你办一件事儿:说他跟几个朋友在缅甸那边赌的一批玉石在你们海关缉私局被查扣了,请你帮忙放行……你后来打了电话,说那批石头不光是涉及玉石走私的问题,更是因为里头藏毒,所以暂时不可能放行!” 齐浩东听妻子提起那件事,登时脸色大变!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是你随后就被调任回来浩东,你告诉我,这批石头究竟哪儿去了?还有,藏在石头里的毒品又到哪儿去了!” “你是缉私局的领导,你过问的事情,就算真的很严重,可是你的手下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浩东啊,你告诉我,你调任回来,还有你手里这一大笔钱,都跟那事儿没关你告诉我,告诉我!” . “段柏青,我绝不许你死!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我绝不让你死在别人手上!” 英姐一步步走向公园大门,她的四肢手脚都已经麻木,脑海里只有这样绝望的一句宣告。 公园门口的街灯并不是常见的橙黄色的灯光,而是老式的街灯,惨白的灯光笼罩着大门那一片空地。 那片惨白色的灯光里,段柏青的保时捷卡宴跟挨揍了的小子似的,趴窝在那里。车前盖都被撞起来,盖子里嘶嘶冒着白气,而驾驶室整个被弹开的气囊给赌成一片雪白。 英姐麻木地走过去,然后,愣住 她看见段柏青自己从驾驶室里爬出来,尽管身形有点狼狈,可是他的面上却又重新凝起了鹰隼一般的冷硬和锐利! . 英姐呆住,眼泪就一下子跌落下来。她望着他,看见他的眼睛缓缓抬起来,隔着惨白色的接灯光,一点点落在了她这边…… 太好了,太好了…… 英姐努力藏着眼泪,努力想要平静下来,努力想要开口说话当她终于调整好了自己,刚想要说话,却,再度闭上嘴唇。 公园前面的这块空地,很快就被人们挤满。交警、公园工作人员、保险公司的,还有周围看热闹的路人……就在一片黑漆漆的人头攒动里,英姐抬眼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段窈窕的女子,穿大红的连衣裙从一片黑影里走进惨白的街灯光雾里,鲜艳得仿佛一道生命的光。 周蜜。 . 而英姐此时才看清,原来此时公园门口停着两辆车。除了光圈中央的、段柏青的保时捷卡宴之外,前头还停着一辆大红的路虎。两辆车子犄角相向,显然是那辆大红的路虎别住了卡宴,卡宴躲闪不及一头撞在路虎上! 两辆车子都很惨,可是车中的两个人却都安然无恙。 英姐惊讶地瞪视着周蜜。她真的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周家大小姐会在这个时间恰好赶到,而且那么勇敢地用自己的车子别停了卡宴! 如果计算得稍有差池,那么有可能是两条人命! . 周蜜自然也看见了英姐,她咬牙走过来,站在英姐面前,“阿英,如果今晚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我一定会抽你!不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我是为了柏青的生命安全抽你!” “有多大的仇恨,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要将他逮到这儿来,让他踏入这个死局?”周蜜身上的娇滴滴早已不见,此时目光坚毅,“都是女人,我以为你毕竟也爱过他,我万万没想到你之前出卖了他一次之后,现在还要弄死他!” 英姐闭上眼睛。在周蜜的勇敢和质问之下,她无言以对。 “周蜜。”段柏青忽然轻声呼唤周蜜。 周蜜转头,含笑回应,“头还晕不晕?没事儿,还有三儿呢,他能把死马都给变成活马,就算你有脑震荡,他也能给你捯饬好喽。” 段柏青惨淡一笑,点头,“我们走吧。” 他的目光径直从英姐身边略过去,仿佛那里根本没站着一个人,而他看见她也仿佛没有看见。之前那样激动的男子,此时再看见她,面上早已是平静无波。仿佛死过了一回,回来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好,我们走。”周蜜转身走到段柏青身边去,极其自然地抱住段柏青的腰,两人在人声扰攘里相对而笑,然后转身,相偕离去。 英姐独自站在惨白的灯光里,望着那一对璧人的背影,心中已是无悲亦无喜。 他活下来了。他转身离去。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也好。 257、幸好来得及(更2) 看周蜜跟段柏青走来,谢强将车钥匙抛给段柏青,“这的事儿交给我吧,你们回去休息。” “强子,谢了。”段柏青温润地笑。 “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今晚上没事儿,否则,我都没办法原谅自己。青子,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敢自己一个人儿玩儿惊险的,小心兄弟跟你绝交!”谢强面色认真。 “我知道。”段柏青笑起来,郑重点头。 转头看谢强走远,段柏青这才调转目光望向周蜜,“你怎么会来的?怎么知道我到这儿来,而且那么有胆儿地敢跟我撞车?” 周蜜摇了摇头,“我自然没那么多心眼儿。这一切多亏心瞳。” . “心瞳?”段柏青也是一怔。 钻进车子里,段柏青这才看见坐在黑玻璃里头的心瞳。段柏青心中就咯噔一声。 三儿不是说带心瞳离开市中心,以避过傣帮的那条消息么?怎么心瞳没走,反倒到了这儿来! “心瞳,怎么是你?”段柏青回头问。 心瞳笑起来,轻轻摇头,“段大哥,我没能看好檀云姐,所以我必须要看好你……我不能,再让你们段家出事。” 段柏青心瞳猛地一晃。 也许有人只看见了段家失去檀云的悲恸,可是其实心瞳承受的疼痛不但不会比段家任何一个人少,而且成为了她永远都走不出的阴影。 . “你怎么猜到今晚会出事?”周蜜握着心瞳的手问,“之前你只是那么急地带我来,什么都没跟我说。我现在还糊涂着。” 心瞳轻轻叹息,“我跟英姐亲如姐妹,可能也会心灵相通吧。” 具体细节心瞳不肯说,段柏青却点了点头。心瞳定然是已经猜到阿英在陷害他失败之后,肯定还会动手,所以加了格外的小心。 “不管怎么样……”心瞳抬头望周蜜,“周蜜姐,这次是你救了段大哥。如果你稍微犹豫一下,或者没有勇气用自己的车子撞上去,那么段大哥今晚也许就有危险……”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周蜜姐,我好羡慕你,幸福始终都是握在你自己手里。祝福你们两位,希望白头偕老。” . 心瞳说着下车。 “心瞳!这么晚了,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段柏青急忙拦住心瞳,“或者,我通知三儿来接你。” 心瞳摇头,微笑开,“那个跟脚的家伙今晚上既然没跟来,段大哥你就该明白,我是让他乖乖睡觉了的。你们别担心,我出去办点事,稍后就回去。” 心瞳说着朝段柏青诡秘眨眼,“段大哥,你不会现在还当我是无力自保的小丫头吧?” 段柏青这才放开手。心瞳从来都不是无力自保的小丫头,且不说她自己有泰拳傍身,更何况,她的身边暗处岂能没有人在无声保护? . 心瞳一身黑衣走入夜色。整片地区的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公园门前的车祸给吸引去,毕竟两辆豪车相撞,人们都想从这事件的背后挖掘出来点新闻来,所以独行的黑衣女子自然不会引人注目。 心瞳站在巷子转角处,借着墙角挡住身形,看段柏青的车子离去了,这才按下电话,“我来了。” 暗处,宛如地底下平空长出来一般地冒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行动矫捷,脚步无声。 心瞳朝那身影微笑,“辛苦你了,孟楠。” 正是那个前越南特种兵孟楠。曾经孟楠想要奉勐腊的命杀掉心瞳,可是后来心瞳却救了孟楠的命,并且抛弃前嫌,成全了淡茹和孟楠。从此淡茹和孟楠夫妻发誓要追随心瞳身边,用自己的命护卫心瞳。 孟楠无声行礼,“段柏青出门后,正如您所预料,是有人又与英姐会面。” 心瞳皱眉,“聂惊震?” 孟楠点头。 心瞳沉沉叹气,不禁想起方才公园前的那一幕。英姐发疯一样地奔出来,却呆呆望着周蜜跟段柏青相偕离开…… 女人,终究躲不过一世情劫。 英姐是重情的女人,她守着对前夫的承诺,可是她却也因此不能不眼睁睁放弃面前的幸福。 . 齐家,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全家人定然都睡了。 心瞳站在齐家门外,朝着那幢小楼,无声点染一根烟。 她不抽烟,只是看那根烟一点一点地在夜风里自己燃着,然后红彤的火花化为灰烬,袅袅轻烟在夜色里飘散。 “喂,离家出走的家伙,夜游到几点才肯回去?真的要天亮了顺道买好早点才回去啊?” 夜色里,伴着心瞳指间袅袅上升的烟雾,一个嗓音慵懒地从背后传来。 心瞳先是一怔,继而便笑了。她都不用回头,只是头向后仰,那具身子便主动承托过来,让她舒服地靠着他,“你怎么来了?” “嗯,药效还没过啊,正常两片药应该让我能睡到明早7点,对吧?”他凑在她耳边,笑谑着说。 心瞳翻了个白眼儿,“我哪个环节没做到位?” “你听我回去跟你说我哥喝了那么点红酒就摇摇晃晃的事儿,我就发现你眼睛里有东西了。我口渴了要喝茶,你却偏给我端了果汁儿来,我就想啊是不是怕茶水能降低药效,果汁儿的酸味能掩盖某种药物的口感呢?” “讨厌!”心瞳暗自握拳,“你个狐狸精!” 竹锦笑着抱紧心瞳,“我哥的事儿我听说了,瞳,谢谢你。” “少来。”心瞳拂拂胳膊外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着再度瞄他,“你是一直跟着我,还是到猜到我到这儿来了?” 竹锦耸肩,“小孩儿难过了,本.能就是找妈妈。你小时候不知道妈妈在哪儿,压抑了那么多年,如今既然知道妈妈就在这儿,所以一猜就知道你来这儿了。” 心瞳悄悄吐了口气。如此说来,竹锦没看见孟楠…… -------- 【稍后第三更。】 258、对路灯发誓(更3) “想妈妈了?”竹锦接过心瞳的手上的烟来叼进嘴里,反手牵住心瞳的手往回走。 “嗯。”心瞳难得乖巧地跟在竹锦身边,轻轻点头,“很想她,却也知道不可以随意打扰她。每次我跟她见面,可能在齐家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所以我只能控制自己,不跟她见面。” “傻样儿。”竹锦看似在笑话心瞳,手指却拢紧,将心瞳的小手全都包在自己掌心里去,“总替别人着想,怎么不想想自己?“ “我很强壮的。”心瞳弯起胳膊来,露了露肱二头肌,“所以我没关系。” 竹锦只能心疼地只握紧她的手。 . “你没开车来?”走了大老远,心瞳四处观望,这才发现竟然没有车子的影子。 “嗯,今晚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们轧马路。”竹锦挤眉弄眼地乐,“还记得小时候都说搞对象、轧马路么?今晚咱们也不用交养路费地折腾折腾咱们国家的公路!” “哈哈。”心瞳笑起来,“那时候我记得邻居一个小叔叔谈恋爱了,跟女朋友轧马路被邻居给看见了。本来两人拉着手呢,结果吓得猛地松开手,一个跑到马路那边去,两人隔着一条大马路一直往前走……” “这是谈恋爱呢,还是做贼心虚啊?……”竹锦大笑,“其实隔着一条马路也没事儿,至少能看见对方啊,说不定一边一起往前走,还能一边偷偷眉目传情呢,那叫距离产生美……” 竹锦忽然停下脚步,站住。 “然后呢?”心瞳笑着抬起头来望他,却被他眼睛里的严肃给惊到,“你干嘛?大尾巴狼,玩儿深沉啊?” “……别让我看不见你。”竹锦站在街灯下,长眸里漾满深刻, “你向路灯发誓。” . “去!”心瞳心底一晃,连忙垂下头去,笑起来,“人家都对天、对月亮发誓,我干嘛对路灯发誓?” “天那么大,哪儿照顾全那么多人的那么多誓言?所以肯定有不履行誓言也没被惩罚的。月亮呢又不是每个晚上都出来,赶上个阴天下雨的也不管用……路灯就不同了,哪儿都有路灯吧,你只要见着路灯你就会想起今晚上的誓言来。” 心瞳摇头,“我要是违背了誓言,路灯会怎么样?” “两选一:是要让灯泡突然掉下来砸了你这颗小脑袋呢?还是要让路灯突然漏电了,一串电流把你打得麻酥酥?” 心瞳郑重地抬头望了望路灯,闭上眼睛片刻,然后笑起来,“我发完誓了。” . “啊你!”竹锦这才有点乱了阵脚,没想到心瞳竟然偷了空子,“赶紧说,你刚刚发了什么誓?” “就不告诉你。”心瞳笑着往前跑,转过身来笑着气他,“你说要我向路灯发誓,我给你面子了,发完了;剩下的我不打算给你面子了!” “为什么不给我面子了?”竹锦在后头满脸懊恼地跟着,嘴角却没藏住微笑。 “我给你一次面子了,要是再给你一次,那你岂不成了‘二皮脸’了?!”夜风宁静,撩起心瞳的长发,发丝轻轻掠过她的眼角,映着她明媚双瞳。 竹锦听见心底悠长的叹息。问此世间,还能有哪个女子能这样全然吸引他全部心神? “好,为了我这英俊的脸不变成二皮脸,那我就不问了。反正你答应我了,不会让我看不见你!”竹锦直接抓重点,“你答应了的哦,不许反悔!” 心瞳笑着,却没说话,只慢下脚步来等着竹锦跟上来,然后乖巧地走到竹锦身边去,将小手伸进了他的掌中。 就这样牵着彼此的手,走在宁静的世间吧。惟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就算有天她不在他身边,也请不要让他他孤单;夜里他走过的每一盏路灯都会为他而明,照亮他的前路,陪伴他的身影。这就是她对路灯的祈愿。 . “废物!” 听着阿四的禀报,聂惊震气得将手里的茶杯直接摔碎在地上,“竟然让个女人的车子抢了先,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绝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周家大小姐,那一瞬间竟然不顾生死地径直撞上来……”想起方才那一幕,纵然阿四都觉胆寒。 “看见段柏青从车子里爬出来那一刹那的眼神了吧?”聂惊震猛地转头望阿四,“看见了吧!那眼神跟他爸当年在越南战场上的眼神一样一样的!” “他定然已经猜到了是我们动手,他现在一定已经有了防范!我们这次机会失去,以后再想有机会,就难了!” 阿四也是皱眉。段柏青当过兵,更何况是段家的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阿四岂会不知! “小天怎么办?怎么办!”聂惊震怒吼。 是老天罚他,让他千顷地一根苗,就聂小天这么一个孙子,可是这个孙子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的智慧,比蠢猪好不到哪儿去! 前几年傻了吧唧地跟段柏青做生意,自认为抓住了段家这条线,能确保自己的生意没人敢查;他却从来没想想,段柏青是不是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儿! 段家的儿子,怎么会好模样地从部队退伍了,然后转身就当了九城的老板,还成了大毒头?这都是做给人看的! 等聂惊震知道了孙子跟段柏青之间的所谓“哥们儿情义”,想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更可恶的是小天这个孩子还刚愎自用,背着他老头子,还偷偷跟段柏青继续往来! “老爷,虽然段家这样的背景,我们当然不能轻举妄动,但是并非再也没有机会……” “嗯?”聂惊震眯住眼睛,“你想说什么?” “那个女人。”阿四回答,“那个女人阿英。就算我们都没有机会,这个女人却还是有机会接近段柏青的。” ----------- 【稍后第四更~~】 259、那个人,究竟是谁!(更4) “草,大不了鱼死网破!他段柏青要敢整我,我聂小天也绝不是吃素的我们当初那些事儿都是一起干的,他手里有我把柄,难道我手里就没有他的?我也一样把他举报出去!”聂小天抓着酒杯,脸上的肉神经质地跳。 “聂小天你还没开始喝呢,先醉了?你傻呀!”坐在他对面的蒙甜甜丝毫不留情面,“上次他被抓进去拘留过,你忘了?这就是公安机关的信号!” “同样有人举报他段柏青贩毒,人家公安机关也去查了。查到是有毒品,可是不够10克,顶多只能拘留和罚款,根本动不到人家寒毛!怎么,你现在又用同样的理由去举报,人家公安机关不得问你:怎么着聂少,对我们公安机关办案的结论有质疑啊?我们刚刚处分完毕的事儿,你怎么又给挑开?” “人家公安机关正愁找不到你把柄呢,这回正好你自己送上门去,索性把你留下来好好聊聊,彻底让你把你曾经干的事儿都交待清楚吧!”蒙甜甜真是恨铁不成钢。 “那,那我该怎么办!”聂小天目现茫然。 . “心瞳,你怎么来了?”蒙甜甜亲亲热热拉着心瞳的手入内,两人真是亲如姐妹,“前两天还听露露她们说,竹锦的诊所挂牌说要休息几天呢,原来你没走啊。” 心瞳摇头,“段竹锦那家伙你还不知道?他哪儿是按天上班的人啊?没干满两个星期呢,就嚷嚷着累,想要休息。可是我哪儿有时间跟他玩儿,我等着药方等得都要着火了,就哄着他,让他留下来继续工作。” 心瞳环视周遭,“心瞳,你家药厂的办事处都装潢得这样气派,足见你家去年效益又很好。” “嘁……”蒙甜甜就乐,“还不是托你家冽尘的福?如果没有他,我们药厂哪儿有这么稳定的效益?” 两人寒暄半晌,心瞳也喝完了一杯茶,这就要起身告辞。蒙甜甜送到门口,脚步却有点迟滞。 心瞳笑着将蒙甜甜扶进办公室去,转头望了一下外面无人,便将房门锁紧。心瞳面上的微笑也随之敛尽。 蒙甜甜被心瞳扶到沙发上躺好,便闭着眼睛嘟囔起来,“聂小天你个笨蛋!就算要死,你也得抓个垫背的!你跟段柏青合作这么久,难道你忘了以前还出过事儿?你们最大的一次合作,从那边运石头回来那次,不是说是最大量的一次运毒?后来那石头哪儿去了?” “没在你的手,对吧?可是应该也没在海关了吧?那你不会就将这事儿再推演推演?就说你自己只以为是走私玉石,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走私玉石才是多大点罪过,跟贩毒怎么比!” “至于那个动了石头的人,自然就是你的替死鬼……这件事牵连越广越好,那个替死鬼的身份越高越好,这样查到最后,自然就有人不敢再查下去那个替死鬼就自然变成了你的护身符……” 心瞳听得惊住,呆呆望着睡眠状态里的蒙甜甜脸上的怨毒。 这件事她也记得,她自然也想到了齐浩东! . 山寺钟声悠悠,香烟袅袅升上天际。 齐玉恩上香完毕,朝着佛像再拜,虔诚祝祷。 “齐夫人,上次您请方丈加持的护身符已经筹备妥当,请齐夫人入后堂一见。” 齐玉恩愣了愣,随即点头,朝身边的司机老刘嘱咐了声,“我去去就来。” 齐玉恩随着知客僧入了后院禅堂,进门便愣住,原来是心瞳含笑伫立在房舍中。 “心瞳!”齐玉恩已是眼中含泪,奔过去抱住心瞳,“这么多日子没见,孩子你可好?” “齐伯母……”心瞳也是落泪,“我一切都好。您也好么?听说齐家发生许多事,我却都帮不上忙,很是着急。” “傻孩子……”齐玉恩抬头给心瞳擦泪,“怎么还叫我齐伯母?” 心瞳微微迟疑了下,咬住嘴唇,“伯母,其实我今天来,是跟您问事情的。” “孩子你说。” 心瞳垂首,“请告诉我有关月圭的事情。” “月圭!”齐玉恩一震,“你,你知道了?” 心瞳点头,“……尤其当我知道月圭曾经一直在我爸的手中,我就必须要知道,我爸跟月圭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 齐玉恩叹气,“孩子,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复杂。月圭本是我家族之物,是佩戴在我身上的吉祥符;后来认识了你爸,便将它作为定情之物转赠给他罢了。” 心瞳定定望齐玉恩,“您……还是不肯告诉我?” 齐玉恩一怔,“孩子,事实就是如此。” 心瞳咬了咬牙,将齐玉恩的手掌翻过来,“我曾经逼齐鹤南说出当年与您的恩怨,他告诉我他当年在越南战场当逃兵,结果误打误撞闯进傣帮地界,结果被捉住,被您用皮鞭蘸着鸦片水抽打……” “可是您看您的手如果真的是擅用长鞭的女子,掌心岂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齐玉恩大惊,“孩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了,我、我再没动过鞭子,所以就算掌心有老茧,也、也早已褪尽了!” 心瞳笑起来,“您难道忘了我是学医的么?您说的没错,掌心的角质层是有可能去掉的;可是一个善于使鞭的人的手却会还留有其它的印迹:因为长期的握鞭姿势和力道,人的掌部肌肉和神经的反应都会留下相应的记录,这却不是如同角质层一样可以轻易退去……” “所以当年用鞭子抽了齐鹤南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您……您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 260、仙女的百合花(第一更) “心瞳……” 齐玉恩被心瞳问得哑口无言,凝望着心瞳,面现为难之色。 “伯母,请您告诉我吧!现在这件事已经牵连的人越来越多,不但段家、聂家、周家,就连齐家也已经连带其中!” “心瞳啊,你,你说什么?”齐玉恩心中猛地一颤,“你是说鹤南?心瞳你听我说,浩东已经答应我,要送鹤南去戒毒……” 心瞳摇头,“伯母,齐家被牵扯进来的人,已经不止齐鹤南……我已经知道齐伯父之事。” 齐玉恩猛地后退一步,“心瞳,你,你如何发现?” 心瞳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伯母,我发现有问题,其实已经不止今日。当初在齐家第一眼见到齐伯父,我已一怔……我曾经见过他。” . “哦?”齐玉恩都惊住,“你见过他?在哪里?” 心瞳闭上眼睛,“有次误打误撞,我曾跟随一伙毒贩越境,在境外的一个傣家村寨见过齐伯父。我躲藏在山间,所以只有我看见他,他却没看见我。” “什么!”齐玉恩惊得手都抖了起来,“难道浩东他、他早已经……” 原来齐浩东涉毒已经不是段柏青那批石头时候的事情,原来他说不定早已与境外贩毒组织有所联系,而且说不定那个傣家山寨里的人也可能是听他的! . “心瞳啊,你为何不早早说给我知道?如果能早一点,说不定,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拦住他……”齐玉恩难过得落下泪来。 这样温婉贤惠的女子,心瞳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齐玉恩与齐鹤南所讲述的那个女子合二为一。 “齐鹤南也是黑白两道打拼过多年的人,他的眼睛比毒蛇还要毒,所以我相信他轻易不会认错人可是既然伯母您手上根本没有握鞭的痕迹,而且性格也与那个女子有所出入,可是齐鹤南却还是将您认作了那个女子,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 心瞳深吸口气,“……因为伯母与那个女子相貌一模一样,是不是?换言之,您跟那个女子是双胞胎,是不是!” 答案就在眼前,心瞳也紧张得浑身冰凉,“而我的妈妈就是那个人,对不对?您不是我的妈妈,您是我的姨母……” 齐玉恩情知已经无法隐瞒,只能含泪点头,“她叫楠蝶提娜,是‘仙女的百合花’……她的美,我无法企及;她的勇敢更是让我只能仰望。能与她以相同的面貌出生在人世,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 心瞳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急急坠下,“那她现在在哪里?她,她是否还在人间?” “楠蝶她,早已不在了……”齐玉恩大恸,“她就不该是身在红尘受苦的女子,她应该是呗仙女好好呵护的百合花呀。她此时定然在天上,含笑望着你,孩子……” 心瞳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倏然熄灭,“姨母,您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啊?您告诉我啊!” 齐玉恩抬头,静静望心瞳,却轻轻摇了摇头,“孩子,这也是个谜。” “可是怎么会!您是妈妈的姐妹啊,您与她是双胞胎,应该是心灵相通的!” 齐玉恩却摇头,“我们是同胞姐妹,面貌相同;但是却也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从小就被分开我们傣家人笃信我佛,此外还有我们傣家当地的原始宗教,对于我的家族来说,同时诞生两个相同面貌的女孩儿,那么就注定有一个人将是要被送入‘凤凰楼’的。” “我没有姐姐勇敢,一听说年幼就要被送离母亲身旁,便被吓得大哭;是姐姐主动向阿爸要求,她自己进凤凰楼。所以我们虽然有着相同的容貌,命运却从此岔开,再不相同。” “再后来,姐姐经常在境外,并不时常回到云南来,我与她便分隔得更加遥远……直到那一年听说姐姐的死讯……” . “月圭与星瞳就是阿爸送给我和姐姐两人的吉祥符。”齐玉恩叹了口气,“心瞳,你的名字是你妈妈取的,可是却不是‘星瞳’之意。我本想瞒着你,不让你知道你妈妈的事情,所以才借着‘星瞳’的名字与你名字的相似来误导你。” 心瞳哭泣着,用力呼吸,以压抑住哭声,“我以为今天终于能够找到最终的答案,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妈妈她竟然,竟然那么早就离开了我……” “还有我啊,孩子!”齐玉恩心疼,一把抱紧心瞳,“还有我!我不愿告诉你那事实,其实就是真的希望你将我当作妈妈,这样你也能好受些。我本与你妈妈相貌相同,孩子,就把我当成妈妈吧,让我替你妈妈来爱你……” . 齐玉恩与心瞳的交谈没有太久,司机老刘便来催问何时回去。 齐玉恩上了车还在难过落泪。 当年如果不是她胆小,那么被送入凤凰楼的的那个人不一定非是姐姐;是姐姐心疼她,所以才主动要走了月圭,而将星瞳留给她…… 她年幼时候的不懂事,却造成了如今的悲伤。看着心瞳那孩子痛彻心扉的哭泣,她深切感知她自己罪业深重。 心瞳说在境外的傣家村寨见过齐浩东,更让她心中狠狠翻涌其实得到如今幸福的不该是她齐玉恩,而应该是姐姐楠蝶…… “这次进香怎么去了这样久?”齐浩东依旧温柔等待,站在门口握着齐玉恩的手一同走进家门。 齐玉恩转头望丈夫,良久良久方轻轻问,“浩东,你做的一切都是是因为姐姐,是么?” -------------- 【稍后第二更~~~】 261、只是当时已惘然(第二更) 齐浩东一皱眉,握着齐玉恩的手,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淡然笑开,“玉恩,你说什么呢?” 齐玉恩拉着齐浩东进了房间,已是落下泪来,“浩东,你后来还去过凤凰寨?” “谁跟你说的?“齐浩东面上显出警惕之色。 “浩东,你告诉我,究竟有没有!”齐玉恩急得握紧齐浩东的手。 “有。”齐浩东知道瞒不过,只能点头。 “你还去凤凰寨干什么?你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去那里是不是为了缅怀姐姐?” 齐浩东轻轻叹了口气,“我那时候还在云南缉私局那边任职,偶尔也需要调查案件去那边。” “不是。”齐玉恩摇头泪落,“虽然你们缉私局也查案子,可是好像还不至于让你这当领导的亲自去做侦查工作……” “玉恩。”齐浩东长眉轻结。 “浩东你误会了,我没生你的气,我更不会吃姐姐的醋。我知道我一世平安都是拜姐姐所赐,她是将她自己这一生的福祉都给了我,而她自己想爱不能爱,更是让心瞳这一生也跟着疼痛……” “浩东,我只是想知道,是还是不是?我之前误会你私自藏下了段柏青和聂小天藏在石头里的毒品,是为了赚取大量的金钱来供给给鹤南……可是现在我突然想到,你并不一定仅仅是为了鹤南,你还是为了姐姐,是不是?” 齐浩东转过身去,半晌无声,良久才轻轻叹气,“玉恩,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我还是要说给你听玉恩,尽管你跟她长着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是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我齐浩东始终分得清:我的妻子是齐玉恩。” . “可是你总该知道,当年你遇见的那个女孩儿,甚至直到后来捉弄你、让你吃蚂蚁蛋的,都是姐姐,不是我啊!” 齐浩东闭上眼睛,无声走出门去。 有一句话在他心底,他没说。因为那个时候一起吃蚂蚁蛋的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身边还有顾还山。那一年的顾还山还没有化名为顾还山,他还叫周嘉木。 那一大碗的蚂蚁蛋他齐浩东吃得叫苦连连,可是身旁的周嘉木却闷声不响,一碗又一碗,仿佛那蚂蚁蛋根本就不会成为负担。 本来齐浩东还吃不下,后来直到看见那女孩儿的目光只静静落在他身旁闷声不响的周嘉木身上,齐浩东便再也笑不出来。心底所有的呕吐感就也都压住了,赶紧将自己碗里的蚂蚁蛋吃完…… 那一天楠蝶的笑容也并不是为了他齐浩东。 . “背着我,中午吃了几斤桃儿啊?” 下午诊所里终于消停了下来,竹锦闲来没事儿就趴在桌面上,隔着整间屋子朝心瞳说话,逗她玩儿。 “嗯?”心瞳没听明白,“什么吃了几斤桃儿?我没吃啊。” “撒谎!”段大人将鼠标当成惊堂木拍在桌面上,“你分明吃了很多很多的桃儿,不给我吃就不给了,还胆敢跟本大人狡辩!” 心瞳只能翻白眼儿,“段大人,你妄想症犯了吧?” 竹锦大笑,裹着白大褂扭扭哒哒走过来,挨近心瞳的办公桌,上一眼下一眼瞄着心瞳的眼睛,“如果不是中午桃儿吃多了,怎么这双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啧啧,真是皮儿薄、水多,真想咬一口尝尝呀!” “你滚!”心瞳一脚将他踹开,这才赶紧跑到洗手间去看眼睛。 毕竟是哭过的,虽然没竹锦说得那么夸张,不过还是肿了。 竹锦得瑟儿地举着两个茶包走进来,“友情提供茶包两枚……” “你不是说袋泡茶是最不懂得茶的人才喝的么?你今儿怎么也跟着一起‘下.流’了?”心瞳真的没想到。 “嘁……”竹锦撅嘴,“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两个茶包,我一下午嘴里都是恶苦混着廉价的香料味儿,一点茶香都没有!”说着段医生体贴地将小护士带进白纱屏风里,让她平躺在诊疗床上,将两个茶包放在她眼睛上。 “哇,咸蛋女超人,好酷!”末了还不忘了欠一句嘴,让心里本来满溢的感谢全都收回。 . “此时良辰美景,此处宁静无声,姐姐你就给我说说呗,中午是干啥去了,还哭成这个样儿?”心瞳躺在诊疗床上,竹锦就坐在床边,捉着她的小手,玩着她的手指头。 “没事。”心瞳自不想说。 “姐姐,你又挑战我的智商了……你觉得我这么聪明的人,能相信你真的没事么?姐姐你是什么人啊,岂会动不动就哭肿了眼睛?这世上没什么事儿是你扛不了的,所以既然今儿都哭肿了眼睛,自然就是扛不住的了。” 竹锦将心瞳的食指和中指给别在一起,绕成一个圈儿,一边感叹女生的手指真是柔软啊,一边轻轻说,“咱们俩不是说好了么?你自己能扛的事儿,那我不追问,给你留私密的空间;可是一旦你自己扛不住了,就得说给我听,我帮你扛啊……” . 心瞳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哦不,不,肯定不是眼泪,而是茶包里头的水没有压净。 “竹锦,你还记得那年在云南的民族公园,你给我买过的那身大红的筒裙么?”心瞳轻声问。 “当然记得啊!”竹锦怎么会不记得啊,那是嫁衣啊,当时一看见心瞳穿着大红的嫁衣走出来,他当场差点没发花痴……忍不住想象当心瞳成为他新娘的那一天,她就这样含羞带俏走到他面前来,然后然后他就洞房花烛夜了,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其实,你被骗了。”心瞳眼睛上盖着茶包,轻声说。 --------- 【稍后第三更。】 262、朱雀嫁衣(第三更) “啊?被骗了?怎么被骗了?” 那套衣裳可是花了他十万大元啊,十万啊! “那人说那衣裳的样式是祖辈传下来的,只有头人的妻子和女儿婚礼的时候才可以穿着……”心瞳缓缓说。 “是啊,老板还说织成那衣裳的丝线是用孔雀、红嘴相思鸟、红翅绿鸠、黑头金翅雀等鸟儿的羽毛捻成的,所以那布料才特别的华贵。” 心瞳眼睛上罩着茶包,轻声说,“这就是他在骗你其实真正给头人的妻子和女儿穿的嫁衣名为‘朱雀嫁衣’。朱雀是火中而生的红羽凤凰,也就是火凤凰……所以真正的朱雀嫁衣哪里可以是那么多随便的鸟儿的羽毛就可织就?只能是我们傣家最为尊贵的火凤凰的羽毛织就的才可以……” “火凤凰的羽毛是大红的,如火如血,可以映着阳光一看,那颜色却又会绽放出比黄金还要耀眼的金色来……所以他说还要在其中植入什么纯金丝,根本就是懵你这种外地后生的……” . “啊!”竹锦这个懊恼,“真的啊?” “还记得我那身筒裙后来在火中的狼狈模样么?” 后来发生爆炸事件,火光冲天里心瞳急着引导众人,她的裙子也毁了,长筒裙后来干脆变成超短裙。 “如果是真正的朱雀嫁衣,是不怕火的。因为朱雀是火鸟,朱雀的羽毛被大火烧过之后只会更加光彩熠熠,而绝不会狼狈成灰……”心瞳轻轻笑起来。 “唉!”竹锦只能惊讶又叹气,“算了算了,被骗就被骗好了。反正如果那衣裳真的是用那么多鸟类的羽毛织就的,里头还掐了金丝的话,十万块倒是也值得了。” 竹锦说着,悄悄望着心瞳的脸,“再说无论是朱雀还是你们傣家传说的金凤凰,实则这些都该是神话吧?现实里本来也没有的,对不对?不然咱十万块肯定连片衣襟都买不下来……” “是有一件的。”心瞳静静说。 “啊?真的!在哪儿呢那衣裳?我去给你买来去!”竹锦眼睛了亮了起来。 心瞳却仿佛睡着了,再也不肯回答。 . “这里,还有这里……” 段家,段柏青与母亲徐木怡坐在书房里,段柏青指着桌子上的地图,低声而简短地与母亲描述。大片绿色为底色的地图上,被段柏青手上的红蓝铅笔勾画出几条红色的路线来。那些路线与云南与周边境内外的确的公路线网交叉开来,有的地方重合在一起,但是更多的地方完全游离在公路线外,隐没在绿色的山地丛林的区域里。 徐木怡一皱眉,“他们这些路线的设计,刚好绕过边防、海关、禁毒总部等几道防线。” “这些隐藏在山区和丛林里的路线更是诡秘,我们手里连该地域的资料和地图都没有。当地山民说那些地方都是所谓的禁地:里头有千年瘴气,更有剧毒的动植物,甚至还有傣家古老的诅咒,所以根本没人敢涉足……” 段柏青点头,“所以妈,这些禁地反倒成了他们最安全的运输通道。很可惜,我虽然走过几趟金三角和云南,但是我是汉人,当地人根本就不让我进那些地方。” “就算是禁毒部队,因为要遵守民族政策,也绝不敢轻易就进入,以免引起边民和民族的冲突。” . 徐木怡紧紧皱眉,却也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柏青,这几年,委屈你。” “谁让我是段玉帛和您的儿子呢!”柏青摇了摇头,“九城是整个东北最大的娱乐场所,也是最重要的毒品集散地。与其让他们乌烟瘴气,不如让您儿子我来亲自执掌这个地方,这样东北地区的贩毒网络自然就都在我掌中了……” “可惜,我能给您的只是东北这边的网络,云南和金三角那边的,我只能给您有限的情报。上头想整根线一起挖出来,一举铲除,恕儿子说句打消积极性的话没有一二十年的布局,根本就做不到。” 徐木怡静静一笑,“儿子,你说得对。可是你怎么知道国家没有在一二十年之前就开始布局?” . “啊?”这回终于轮到段柏青惊讶了,“妈,你还有内幕瞒着我!” 徐木怡轻轻微笑,“妈既然刻意瞒着你,那就证明这内幕暂时不可对外公布。柏青,你知道这干系重大。” 柏青郑重起身,“妈,我明白。这是纪律。” 徐木怡含笑轻轻拍了拍段柏青的肩头,“从此放下肩头的责任吧。柏青,妈妈希望你能幸福。之前一直担心你跟周蜜的婚事,怕你不会心甘情愿,但是现在看见你为了周蜜和这段婚姻,能够主动提出结束任务,妈妈作为你的上级,会有遗憾,但是身为母亲的释怀却是更多。” “妈已经失去了檀云,绝对不希望你和竹锦再出任何的事……” . 段柏青也是含了泪,走上前来抱住母亲,“我们还能有机会跟组织说中止与退出,可是妈妈您却为禁毒事业忙了一生。” 徐木怡轻轻摇头,“妈妈已经是最幸运的。当年与妈妈共事的战友大多已经……妈妈现在身在高位、子女绕膝,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徐木怡说着努力微笑了下,“儿子,如果想让妈妈更开心,那就早点给妈生个大胖孙子出来!说不定,为了这个孙子,妈也准备退休了。” 段柏青笑着点头,“那还不简单,我争取让周蜜穿上婚纱的时候就大肚子!” “喂,你这孩子……”徐木怡拍打着段柏青,也是忍俊不已,“别让人家周蜜委屈。周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我知道。”段柏青乖巧点头。 “只是,妈,我想问您个问题:您可不可以原谅心瞳?您总该知道,她在三儿心头的分量……” ----------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明天继续~~~】 谢谢十三娘、betty等亲们的宝贵月票;道具中心依旧不给力,一律提示服务器超时,某苏统一给大家鞠躬啦~~ 263、爱到深处无怨尤(更1) “周蜜姐?” 心瞳早晨打开诊所,迎接进来的第一位客人,竟然是周蜜。 “周蜜姐,你哪里不舒服么?”心瞳赶紧让周蜜坐下来,“我打电话催催竹锦。这个懒虫,估计早晨又睡过头了。” “心瞳,不必。”周蜜抓住心瞳的手肘,却是红了脸,“我,我其实是来找你的……不用等竹锦来。” “怎么了?”心瞳坐下来握住周蜜的手,忍不住笑了下,“说单独来找我的……难道周蜜姐你月经不调?” “最近是不是筹备婚事,过于忙碌了?再加上之前担心段大哥的安危,又跟着担惊受怕的?或者最近着凉了没有?……”心瞳循着惯常的思路来问周蜜。 “……心瞳,都不是。”周蜜红着脸。 “那是……?”心瞳心中一动,捂嘴笑起来,“周蜜姐,难道你你有孕了?” . 周蜜脸色登时红得宛如大红布,“有、有有可能。” “啊,真的!”心瞳惊喜,“恭喜你啊周蜜姐!” “嘘……”周蜜羞得都快坐不稳了,“我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也不敢问我妈;再加上这城市里所有的医院都认得我们周家人,所以我也不敢去医院检验,就得靠你了心瞳……” “别急周蜜姐,你跟我说说,你跟段大哥最近的一次亲密是什么时间?”心瞳努力忍住笑意问。 “啊?这个,这个也要问?”周蜜眼神闪烁着,恨不得要逃跑了,“心瞳,你别欺负我……” “哈……”心瞳笑起来,“周蜜姐,你别以为是我捉弄你呢,这是必须要问的。” 周蜜使劲垂下头去,“就,就上次公园门口出事的那个晚上……那也是,也是我跟他的第一次。” “啊……”心瞳也张大了嘴巴。坦白说,她有点惊讶。 周蜜跟段柏青认识多年,倒追段柏青也早不是秘密,心瞳以为凭段柏青的为人,再加上周蜜的主动,说不定两人之间早就有过身体的亲密了却没想到两人直到那个晚上才第一次在一起…… 段大哥是为了英姐么? 不想这样想,可是心瞳还是不由得这样想。想起那晚惨白灯影里孤单呆立的英姐,心瞳心中还是狠狠一疼。 “如果是那个晚上的话,这才时隔不过两周。周蜜姐,我们也可以通过验孕棒来验孕。只是呢hcg,也就是人体绒毛促性腺激素出现在尿液里的值还不稳定,我们最好是要等到你确定停经之后再做这个检测会比较稳妥。” 心瞳轻轻摇着周蜜的手,“周蜜姐,第一次就没做防范措施啊?” 周蜜的脸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心瞳,你又糗我……” “真的没有。”心瞳心中对周蜜的怜惜不觉更多,“其实我们都是女人,都彼此理解的。我知道周蜜姐你一定是鼓足了浑身的勇气,才能在第一次的夜晚就想要怀孕……” “周蜜姐,是不是特别希望能怀上段大哥的孩子啊?” . 周蜜的手在心瞳掌中,轻轻一颤。良久,周蜜才缓缓抬起头来,之前的羞红却已经变成了惨淡的白,“心瞳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我很胆小,很怕……” “其实以前我也并非没有主动想要跟柏青在一起过,可是柏青根本就不理我……那天晚上,却是柏青主动抱住了我……我高兴得想要尖叫,可是我却好害怕……” “周蜜姐……”心瞳为周蜜心疼。 她懂周蜜的心情。那个晚上,因为周蜜豁出自己的命去救了段大哥,所以周蜜姐肯定担心段大哥跟她在一起了,是怀着报恩的心。 爱情中的女人总是这样的,渴望爱,却又无法自制地会患得患失。有时候真想问问老天,让老天帮自己确定那个人真的爱了。 这样的心情,心瞳自己何尝没有过? “我就想,我周蜜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真的怕柏青以后还会离开,那我就想如果能怀一个柏青的孩子也好啊……”周蜜轻轻落泪。 “周蜜姐……” 周蜜轻轻摇头,“心瞳,你可能误会我要用这个孩子来要挟柏青结婚吧?其实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我早就已经看开了。就算他不娶我,难道我周蜜还没能力养活自己跟孩子?我是想,如果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就要一个他的孩子,这样我周蜜也算一辈子的痴情没有白费,对我自己也是个交待。” “周蜜姐!”心瞳着实大惊,“你,你好傻啊!” “……所以我才第一次就不让他避孕,才这么早就希望能知道自己怀孕没怀孕。”周蜜脸红,“心瞳,让你见笑了。” “周蜜姐,我不但不笑你,还反倒敬佩你。”心瞳握紧周蜜的手,“我相信段大哥那晚一定不是报恩之举。段大哥那样的男子,他做什么,心中都是非常清楚的;他既然跟你在一起了,就证明他已经决定了。” “我,我要是还没怀孕该怎么办?心瞳,我,我有点担心……”周蜜又转回那个害羞的女子。 心瞳想了想,笑起来,“周蜜姐,就算一晚没能怀孕,但是早晚都会怀孕的。只要你,跟段大哥,多多……”心瞳笑着,故意不说下去了。 “就是因为担心后面没机会,所以我才,才……”周蜜面上苍白透过羞红,点点而现。 心瞳叹息,越发看清周蜜这颗在爱情里甘愿卑微的心。 “其实我倒是也有办法能帮到周蜜姐,就是不知道你……”心瞳觉得自己有点像怂恿人犯罪的坏人。可是当着这样的周蜜,她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 “心瞳你有办法?你告诉我!”周蜜转了下眼睛,有点囧地猜到了一半,“我听说竹锦会做那种药物……心瞳难道你要我给柏青吃那种药?” “心瞳不行!”周蜜连忙摇手,“这办法就算能奏效,可是我也绝对不可以这样做!柏青的性子我最清楚,如果他知道了我这样做的话,他一定气得再也不理我!我不能伤害他的自尊,所以这样绝不行!” 看着周蜜的斩钉截铁,心瞳心中只能升起敬意。如今太多流传的故事里,都说女人为了挽留住男人而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周蜜却能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对段大哥的爱,已经超越了她自己向往的一切。 “周蜜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明白段大哥也是心高气傲的人,所以我一定要考虑到这件事的后果。我说的办法不是给段大哥吃药,而是”心瞳也有点不好意思,“而是给周蜜姐你吃。” “竹锦做的这种药物里,也有给女人吃的。如果是你吃了药,在段大哥面前展现出魅力来,其实段大哥自己还是清醒的,他是否接受你还是他自己的选择。”心瞳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却是折损了周蜜姐你自己的自尊,如果一旦不被段大哥接受,可能会让你自己更难过……所以这个办法虽然是有,但是要看周蜜姐你自己的决定。” “是这样啊……”周蜜平静下来,羞涩微笑,“其实在他面前,我哪里还有什么自尊可言?我之前更疯狂的事情也都做过了,所以我不怕折损自尊。” 周蜜坚定抬起头来,“心瞳,请你给我那种药。” . 竹锦进门的时候,正撞上周蜜红着脸掩面出去。竹锦跟周蜜打招呼,周蜜都没停下脚步来,差不多算是落荒而逃地跑进电梯去。 “嫂子那是怎么了?”竹锦进了诊所就乐,问心瞳,“她平常差不多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今天怎么跟偷地雷的似的?” 心瞳摇头骂他,“不管你以前对周蜜姐是什么印象,骄傲的孔雀还是什么,但是你从现在就应该改了。她是你嫂子,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嗯?我嫂子?”竹锦嬉皮笑脸凑到心瞳身边儿来,“怎么光是我一个人的嫂子呀?难道不是你的?” “别闹了。”心瞳背过身去整理病历,不搭理竹锦。 竹锦讪讪地走回自己座位去,“嫂子刚才到底干嘛来了?怎么见着我反倒跑了呢?她哪儿不舒服么?” 心瞳咬了咬牙,“我查过今天下午的预约记录了,今天下午三点之后就没有预约了你是否可以同意,三点就结束营业?” “嗯?”竹锦有点愣,“姐姐你主动要求偷懒了?难得呀……” “我想,做一项药物试验……”心瞳努力说得大义凛然,脸颊却还是不争气地红透。 ---------- 【早晨第二更~~】 264、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更2) “药物试验?” 竹锦一听这四个字儿就激动了,扭蹭过来就乐得眉飞色舞了,“姐姐,什么药物试验呀?” 心瞳红了脸,“上次女用药物的临床试验不是还没做?” 竹锦非常正经、非常清纯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来托着自己的下巴,“咦?姐姐你不是一直非常抗拒么,怎么今儿突然主动要求要做临床试验了呢?我有点出离惊喜、接受不良啦……” “段竹锦,截住你的想象力!” 心瞳瞪他,“刚刚你也看见了,是周蜜姐来……所以我想,想……” . 竹锦的眼珠子滴流一转,就也猜了个大概。周蜜这么多年怎么追哥的,竹锦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竹锦就促狭地乐,“姐姐,身为医护人员,你竟然怂恿嫂子吃春.药啊?” “就行你做春.药,难道还不行我推荐么?”心瞳虽然脸红,可是一双眸子却依旧晶晶闪亮,“你当医生的都这样做,我这当护士的自然就配合咯!” “哈哈……”竹锦大笑,伸手揽住心瞳的肩膀,“你说,咱们俩怎么这么天生一对、狼狈为奸呢?” “滚!”心瞳踹他一脚,“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要推荐给周蜜姐吃的药还没有临床试验的数据,我不敢直接拿给她;我想还是我自己亲自试验了,确保临床安全,我再推荐给她。” . 竹锦乐得奔进药房去,抽开杉木的药柜子,指着药格子里的各式丸、丹、膏、散,王婆似的一摊手,“姐姐,你自己个儿挑!看着哪个好的,咱们吃哪个!” 心瞳凝着一大抽屉的丸丹膏散,也有点愣。竹锦老房子书房的特制大冰箱里头放的主要是西药制剂,没想到诊所的药柜子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中药的制剂! 竹锦也看出心瞳眼睛里的迷惑来了,就乐,“这些更好。这些中药的方子都是从老祖宗的医术里抠出来的,还有些是从道家炼丹术里头衍化出来,相对而言组方更合理,而且古往今来已经被试用过无数次,相对更安全。比起西药制剂里头用到的化学类精神药品,这些中药里头的东西对精神的影响不大,基本不会产生成瘾性。” 心瞳眯起眼睛来,“你都用了什么组方?” 竹锦笑起来。他知道,他瞒不过心瞳,便也大方承认,“砂仁、缩砂密、安息香、千年健、白豆蔻、萝芙木、重楼、琥珀……” “这些,这些都是西双版纳林子里头盛产的药材!”心瞳的心被猛烈地撞击着。当初头次去云南,在林子里逛游的时候,竹锦就把眼珠子都落在地上,一株一株地去琢磨当地的植物,原来这个家伙当年就早有打算! 竹锦耸肩,“都说云南是植物王国、药材王国,我奶奶他们家都在云南采药百年,我岂能不懂?” . 心瞳掩不住心内欣喜,低头去看药格子里的药,看中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儿,看着跟速效救心丸的包装似的,便用手指拈起来,揭开蜜蜡的封口,里头有麝香的味道,“这是什么?” “合欢散。”段医生脸不红气不喘。心瞳却好悬没喷了。 再拿起一个小锦盒,盒子里头滴流圆地两颗通红通红的药丸,闪烁着异样的光华,心瞳便问,“这个呢?” “童女丹。”竹锦应答如流,心瞳则有点花容失色。 然后蜡封的一颗一颗的大药丸子,看着跟小时候吃过的山楂丸似的。心瞳再问,“这个又是什么?看着包装上粗糙了些。” “这个最有名,真是荣登古往今来十大著名春.药之名单啊!”竹锦臭屁更甚,笑眯眯地垂首到心瞳耳畔,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金、枪、不、倒、丸!” . 心瞳一口气没喘匀,险些背过气去,“你,你连这个都有!” 竹锦摇晃着修长的手指头,“我这个可是秘方独家制造,绝不同于现在大街边儿上那些成人用品店里卖的所谓此种药丸。他们那个是用激素刺激,真的是不倒,可是持久不倒却是伤身体滴……” 心瞳忍着羞,忍不住跟他斗嘴,“难道你这个是一次就倒?那你还什么春.药啊你……” “笨蛋!”竹锦也是笑,有点怒其不争地瞪眼睛,“当然不能一次就倒我这个是想起就起,想倒就倒,不会强制,不伤身体的!靶向是增强机能,而并非只是强壮器官。” . 心瞳垂首笑得粉颈都染了桃花色,“那你说,我应该给周蜜姐推荐使用哪一种?” “美女颤声娇?贵妃夜夜娇?”竹锦自己叨咕。 “住了吧……”心瞳捂着面颊,“这些好难听啊,我跟周蜜姐都说不出口了。” “你们女人啊……”竹锦故意撇了撇嘴,“真是口是心非。” “你还说!”心瞳伸拳擂他,“你找个好点的。” “好吧好吧,给你找个好听的受宠方?这个好吧?” 心瞳脸上真的是着火了,“电视上玩儿穿越,你这也开始后宫范儿了?这是从大内药方里淘弄出来的吧?” 竹锦大笑,“说对啦!这个组方里头有微量鸦片。” “姐姐你知道不,中国人对鸦片的最初迷恋是源于什么?就是春.药啊!唐朝的时候四川已经在种植,成为‘阿芙蓉’;到明朝暹罗、爪哇等这些国家都是当做皇家贡品进贡给皇帝的,就是为了给明朝皇帝当春.药用,咔咔……” “还是不好,不玩儿后宫范儿。你再换一个。”心瞳还是摇头。 心瞳转眸看见药格子最里头有一个小圆盒,像是古时女子出嫁时候的妆奁,子母奁中那种小的,可以用来装胭脂、口脂的那种小盒,“那是什么?” ------- 【稍后第三更~~】 265、有种药物叫“相思”(更3) 竹锦看见心瞳拿出那个小盒儿来就笑了,“这个名字好听,估计能中你的意。” “什么名字?” “相思方。” 心瞳终于垂首而笑。这个名字真的很好。人间爱情是什么,说到底最美丽的便是那一段相思。以相思为名,自然便是爱情的最佳注脚。 . 心瞳细看那小盒儿,是雕漆的小盒儿,虽然体积很小,可是工艺非常细致。旋开盒盖儿,里头一股甜软的香气扑面而来不光是小盒儿看着像装胭脂口彩的妆奁,就连里头的那“相思方”也真的是大红的膏体,直如胭脂。 “你放朱砂了?”心瞳有点不放心。中国道家古代炼丹多用朱砂,可是现代医学证明朱砂过量对人体有害。 “当然不是。”竹锦笑起来,“我这个是师法怡红公子啊。以玫瑰、芍药、牡丹等花瓣入方,以花香怡神、花蜜润脏、花粉调.情……以花草自身美丽调动女子本质魅力。你放心吧,纯天然无毒害的。” “哦,原来段公子是天生采花贼。”心瞳含笑点头。 “嘿嘿……“竹锦这回却没急着反击,反倒故作高深地抱着手臂瞄着心瞳笑。也不知道他心里转什么坏水儿呢。 心瞳转身向外,“我就试这个了。” . “这东西怎么服?跟蜂蜜调和丸,还是直接和水服了?” 竹锦笑眯眯跟出来,抬头望墙上钟表,还不到两人说好的三点。不过竹锦已经蹑手蹑脚走过去,将歇业的牌子挂到外面去了。 “姐姐,你就知道这么两种服法么?真不浪漫。”竹锦将门上的帘子都拉好,这才屁颠屁颠儿凑过来。 “还能怎么服?”心瞳陡然觉得气都喘了。 “我都说了,这是师法怡红公子的,所以这东西也可以学学贾宝玉啊。贾宝玉最喜欢从女眷嘴唇上偷吃胭脂了吧?这个也可以这样服……” “啊?” “就是女人把它涂男人唇上,然后女人主动来吃嘛……” “算了。”心瞳斩钉截铁给阻住。 “不然……”竹锦坏笑,“你涂我身上也行,然后我把自己当成草莓圣代奉献给你……” . 心瞳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指着他乐,“就你,还草莓圣代?你哪儿像草莓呀?我怕只想到案板上的猪肉……哈哈!” 竹锦哀怨了,“姐姐,你忒伤人了。” “去!”心瞳将竹锦就势躺过来的脑袋给推开,眼睛盯着那小盒儿,“从你的话里我也弄明白了,看来这东西的服法没什么特殊要求,只要直接咽下去就行。那我就最简单的直接吞吧。” “好耶好耶!”竹锦天真清纯地鼓起掌来。她怎么吃都行啊,反正吃完了达到的后果是一样的啊…… 心瞳却猛地转头来瞅着他,一言不发。 “怎了?”竹锦忙问。 “我,我可不可以做件过分的事?”心瞳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竹锦这个心花怒放哦。心瞳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是不是如果药力发作了,需要他来帮她解掉?他愿意啊他愿意啊! “你说!别说一件,就算千件万件……”竹锦还故意停顿了下,含羞带怯地咬了下嘴唇,“人家,也都依你。” 心瞳彻底喷了,笑着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 五分钟后,段竹锦医师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满诊所只听见“呜呜”,仿佛幼犬哀鸣。 此时的诊所里头情形非常诡异,那得瑟得眉飞色舞的段医师不见了,要想找他,你得扭头去瞅段医师的办公桌后头。他通常都不大在自己座位上老实坐着的,平素不是翘着腿坐在意大利的手工沙发上喝产自哥伦比亚的咖啡豆烘焙的咖啡,要不就是凑到心瞳的办公桌边没完没了地聒噪。 所以一般而言,人们想要找段竹锦医师的话,通常不会第一眼先去看他的座位。 可是此时,他却就正在自己座位上呢,而且坐得很乖! 好吧,能让抽筋拔骨的段医师能这样乖乖坐在自己办公桌后头的最强大理由是他被心瞳给绑到椅子上了!连嘴都给堵上了! 知道的是被小护士给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诊所里发生人质劫持案件呢! . “呜呜,呜!……”竹锦被绑着,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只能用悲愤的眼神控诉地瞪着心瞳。 心瞳叉腰站在办公桌前就笑,“我刚刚问过你了,说可不可以对你做一件过分的事。然后你答应了,还说千万件都可以啊!你自己答应的,还哀怨什么啊?” 心瞳又试了试绳子还真挺结实的,这才笑着转身打开“相思方”的盖儿。 异香飘渺,甜软而来。整个房间里都是那药物媚人的香气。 心瞳把竹锦绑起来也是为了能消停地试药。虽然两人已经再度亲密,她也并不是特别抗拒了,可是毕竟试药这事儿属于工作的范畴,她怕到后期两人光顾着那个什么了,反倒忘了做临床笔录。所以比较安全的做法是把竹锦给绑起来,这样她自己也能体验药效从发生发展到最后自行消失的全过程。 心瞳其实也蛮紧张,深吸了口气,这才伸了舌尖去舔那漆盒内的胭脂红膏。 . 已经是下午,窗外的阳光被高楼大厦遮挡住,阳光诡异地改变了方向,被窗外数栋大楼的玻璃幕墙给从不同的方向反射进来,呈现一种无法预知的状态,四面八方地将房间诡异照亮。 心瞳站在光雾里,伸出娇小灵动的舌尖,一下一下去舔那胭脂红膏竹锦的眼睛登时就直了,忽地有点分不清,此时正在吃春.药的是心瞳,还是他自己…… ------------ 【稍后第四更~~~】 266、英雄难过美人关(更4) 心瞳舔掉大约有两颗黄豆粒体积的红色膏体,转头来问竹锦,“够了木?” 竹锦呜咽着点头。 她的小舌尖儿灵动柔滑地舔着那膏体的侧影早已点燃了他,可是他却只能这么被绑着还堵着嘴,这个难受哟…… 心瞳脸红一笑,坐下来,一手握着表,一手抓着笔,手边还搁着开了录音功能的手机。 “服用初始,膏体滑入食道,有通体沁凉之感。想来应该是膏体中加入薄荷所致。”心瞳循着身体的感受,一边笔录,一边向手机口述,还不忘眼睛望一下竹锦。 竹锦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大约三十秒,膏体产生的清凉消失,体温开始升高,心跳加速……”心瞳轻轻咬了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口述。 “一分钟左右,面部温度升高,气息急促。鼻腔吸入的氧气供应已经无法满足血液流速,所以要配合口部呼吸……” 随着心瞳的描述,竹锦只觉自己的反应比她还剧烈呢看座位上的小护士,此时已是面染桃花,红唇开启,气息微微。仿佛花朵尽情绽放,邀请蜜蜂采蜜! . “两分钟,大脑部分中枢受到抑制,冷静思考变得比较困难;随之,身体各部分开始酥软,神经传导出现两极分化:对物理刺激反应越发敏感,对逻辑思维越发敏感度下降……”心瞳说着,手指中的笔已是啪嗒掉了。 心瞳喘息更急,虽然警告者自己不许再望向竹锦,可是眼睛却已经不受控制,一个劲儿自动自发地去瞄竹锦。仿佛知道,那儿是解药。 “现在大约是,是……”心瞳使劲去看表盘,可是视野里却已经不是很清晰,那个小小的刻度仿佛在她视野里摇晃着,淘气地就是不想让她看清楚。 心瞳使劲掐着自己,再度努力去瞧“现在,大约是四分半钟左右。身体在燃烧,已经很难集中注意力来思考。身体变软,急切地想要,想要……哦,想要抚摸自己……” 心瞳的口述还没完,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开始了抚摸自己! 手指像是另外一个生灵,沿着她自己的面颊开始游走,逶迤向下,滑过颈子…… . 心瞳有点惊慌。不是担心药物会损伤身体,因为她相信竹锦的功力;她只是怕自己这副样子全都被竹锦给看在眼里……呼,好丢人啊! 竹锦几乎哽咽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心瞳,盯着她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手指滑过她自己的身子,停留在她自己完美的胸上! 天啊,天啊! 心瞳一边昏乱地揉弄着自己的胸,一边还在拼尽最后的理智继续口述,“身体敏.感得仿佛每一个表皮细胞都变成一根细锐的针尖儿……一点点的碰触,就会,就会让全身的神经都高速震颤起来。” “皮肤感觉好孤单,很想有大面积的贴合和摩擦……非常非常孤单,孤单……” . 她方才还说了什么?忘了。 现在该继续做什么?想不起来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指挑弄着自己的胸尖,可是眼睛却只能直直地盯着竹锦,盯着他…… 房间里是什么光啊?这本坐北向南的房间,下午的这个时间应该是阳光褪尽了的,可是此时怎么却会诡异地四面反射的都是阳光?阳光虽然亮,可是却那样遥远,那么虚幻,仿佛是一个梦啊…… 房间里是什么气息呢?仿佛有无数花朵开满地面,渐渐汇拢,将她全都包围、包围……无限的花香里,却另有一线惑人的气息是男人的气息,是那个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仿佛空山新雨后的青竹自在香……她好想去亲近那香气,她好想去深深将那香气嗅进鼻息…… . 心瞳抚摸着自己,一步一步妖娆走到竹锦面前,她神态迷离着,主动坐上了竹锦的腰…… 竹锦心里早已圣歌高唱,他似乎都看见金色的阳光里一群群的白鸽扑棱着翅膀从眼前飞过,高高飞上浩淼天际。 天啊,最美妙的时刻,终于到了 却在此时,天杀的,电话响起来! 铃声急促,仿佛重锤一下一下敲击着心瞳的大脑,神智一点一点归位。心瞳忙回身去接电话。 “别接了!”竹锦急忙吼叫。 好吧,刚刚趁着心瞳意乱情迷的当儿,他早自己把嘴上的胶布给蹭下来了。 心瞳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的薄唇,仿佛还有点没寻思过味儿来,他怎么就突然能说话了呢?可是心瞳却还是坚持将电话递到了竹锦耳畔。 心瞳虽然已经神智迷离,但是她毕竟是格外坚强的女子,她本.能地还是看清了那个电话号码的国际区号,“……j国的!” . 跟在竹锦身边,心瞳纵然什么都不主动去问,但是竹锦在忙着什么事情,她并非全然不知。 “j国?”竹锦也是一凛,急忙歪着脖子夹住电话,“二少,是你么?” 心瞳一只手帮竹锦撑着电话,可是药力还是在身子里游走,不断冲击她本.能里仅剩下的那一点理智。 更要命的是,她现在骑坐在竹锦的腰上。他男性的气息不断扑面而来,而他男性的身子更是不断刺向她的身子…… 心瞳终于再度跌入迷离,一手坚持撑着电话,却已经俯下了身子去,含住了他的耳珠…… 男性的阳刚气息灼灼而来,她听见自己轻声的叹息。 “二少,那边是否一切都好?什么,你跟小老师见面了?哇,那么火爆……”竹锦努力自制着跟那边的兰泉说话,可是身上那热情的小东西已经快把他逼疯了,他一改刚刚跟兰泉说话时候的斯文样儿,大吼起来,“靳兰泉,你个天杀的,你干嘛挑这个时间来电话!” ------------ 【更新到这里,大家周末愉快~~】 谢谢瑞雪的20朵花~~乐思雨、寒梅翠、keckjh等亲们的宝贵月票(今天就打开1页记录,统一谢谢大家~~) 267、可怜段三儿必有可恨之处(第①更) 身在异国的靳兰泉将电话从耳朵边抻开老远,依旧还能感觉得到电话那端的怨气铺天盖地地来。 靳兰泉只能扶额:啧啧,只要听见段三公子这样怨毒的口气,就能猜到他跟谁在一起、正在干啥呢…… “我们不能主动跟你联系,你小子倒是早着点跟我们联系啊!放你孤身一人儿去那边,你知道哥儿几个心里都急成什么样儿!” 小护士已经将他的衣襟都给敞开了,正用她自己的峰峦叠嶂挤压着他的平原,凝脂一般的细腻、丝缎一般的光滑,已经让竹锦快要尖叫了! 他只能加快语速,赶紧将话都说完,别让靳兰泉那臭小子耽误正经事儿了。 如果不是知道兰泉能避过梨本家族人的耳目而主动出来打电话不容易的话,他早把电话线给扯断了! 天杀的啊,啊啊啊! . “我告诉你靳兰泉,我都差不点要帮你去照顾你的小桐了!你都不知道把小老师给委屈成什么样儿了……不过我们倒是真没想到,小老师竟然一没恨你,二没放弃你,还好好地完成了毕业论文,继而主动要求去你那边……” “我告诉你,别说本来就守护在畔的梅老大;连我都,都想去当小老师的护花使者了!……” 竹锦本来是想揶揄兰泉呢,结果猛地想起小护士还在自己身上呢,他在这儿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呢他! 果然,聪明如小护士,就算在药物影响之下也听懂了他在调侃什么,所以热情似火的小东西竟然就这么停住了! 竹锦举着电话呆呆望心瞳,这一刻真的想割了自己的舌头!口无遮拦这么些年了,怎么就连这会儿都不能消停点儿?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他,他瞎说八道什么呀他…… “你,你抽我吧。”竹锦仰头望心瞳严肃起来的小脸儿,只能主动找虐。 “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兰泉倒是接上茬儿了,“段郎,你知错就改,就还是好段郎嘛!我可舍不得抽你,抽在你的心那可痛在我的心哟……段郎,人家思念你。” . 竹锦差点没哭了,心说:你个该挨千刀的靳兰泉!你肯定能猜着我现在跟谁在一起、又在什么节骨眼儿上呢,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啊! “好有爱哦……”心瞳捂着电话话筒,寒了眼睛瞪着竹锦,“兄弟爱,哦?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哇,果然是王道……” “不是,哎哟,不是……”竹锦手脚都被绑着在那手刨脚蹬,跟大闸蟹的垂死挣扎差不多。 心瞳当着竹锦的面儿,一颗一颗将她自己的衣扣给系回去,完美的玉.峰点点遮起无限风光。 “靳兰泉,我可没工夫搭理你了!下次见了你再算账!”竹锦挣扎着把手挣脱出来,也不管兰泉那边还在抗议,便将电话扣了回去。 . 看着心瞳转身一步步走回去,竹锦手忙脚乱地赶紧把自己身上的绳子都解开,追着心瞳就道歉,“瞳你别生气啊,都怪我,都怪那个天杀的靳兰泉!等我下次见着他的,我非好好修理他不可!” 心瞳站在办公桌前却含笑回眸。面上桃红依旧,可是眼睛却渐渐清明下来,“干嘛呀,我还要感谢兰二少呢。多亏他来电话,不然我还真就把你给强抱了。身为咱们医生护士的,在做药物临床试验的时候,当然不能像这些消费者似的那么不专业啊,是不是?谢谢兰二少救我于水火,这才没折损了我的专业质素。” 心瞳说着又拿起电话来,简短描述,“药力达到峰值之后大约三十分钟开始减退。身体无特别的不适感觉,没有中枢神经的抑制与释放之后的调整不良。无眩晕、虚脱的感觉。” . “谁说没有啊?”竹锦眼见心瞳竟然在记录药效开始消失过程里的感受,那岂不是说明她已经过了最佳敏感期?天杀的兰二少,他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呀他! “因为你没经历完全过程呢。你要是高.潮之后,怎么可能不眩晕和虚脱啊!”竹锦急死了,这临床记录如果真的留下来,那就成了充分证明他“无能”的证据了,那该多遗憾啊! 心瞳瞪了他一眼,却没搭理她,一手搭着自己的脉搏,一手继续小心掐着表,“三十五分钟后,脉搏在达到峰值之后也开始徐缓下来……” 竹锦这个急呀!就像一个人辛辛苦苦想要等着一朵昙花在深夜的盛放,为此他又是忙着抹风油精,又是冲咖啡,还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更是心理暗示自己千万不要睡,不要睡……整个准备非常充分,身子也真的很配合,眼见时间过了午夜了还没困,他自己就放心了,坐下来安心等着昙花开放。 结果等着等着再睁开眼睛,昙花开完了,开始一点点从盛花期走向凋零了! 那种起个大早却赶个晚集的感觉,不把人窝囊上吊了,也能给窝囊自残咯。灭顶的挫折感会让人对自己产生巨大的厌恶感,甚至自己都快对自己自暴自弃了…… . “瞳,瞳!”竹锦这个着急啊,一个劲儿地呼唤心瞳。 一声又一声,心瞳只能停下药效记录,转头瞪他一眼,“叫魂啊?有事儿待会儿再说,别耽误我干正经事儿!” “瞳~~,看着我,看着我啊。别总看那破表,我比他好看多了!”竹锦去拉心瞳的手,让心瞳面对自己。 他那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水灵灵、雾蒙蒙地,透过金丝边儿的眼镜儿,带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儿,专注地锁着心瞳的眸子。 心瞳无奈地只好配合地望着他渐渐,心瞳的目光渐渐迷离起来。 竹锦狡黠一笑,用缓慢且频率固定的语速轻柔命令,“来,到床上去……” 方才还一副火爆脾气的心瞳这一刻却仿佛变成了提线木偶,乖乖转身,真的就一步步跟随竹锦走向纱布屏风那边的诊疗床。 “坐上去,坐好,望着我的眼睛……”竹锦努力控制自己的语速,却终究还是在目光落在心瞳那you人的e-cup时,馋得咽了口吐沫…… 那里的触感还留在他胸膛上,他真的好想尽情地“翻山越岭”…… . 竹锦正在想入非非时,本来目光呆滞的心瞳忽然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用来夹病志的本夹子来,pia地一声抽在竹锦头顶,“你个色胚,就知道你又没安好心!” “我说刚才干嘛一声接一声地跟叫魂似的叫我?原来是想想催眠我,哼!以为我真被你催眠了啊,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心瞳那是什么手劲儿啊,那是练过泰拳的力道啊!更何况心瞳方才是怒其不争地真的使劲砸下来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得多疼啊! 竹锦抱头跳起二尺高来,“瞳……,疼,我疼!谋杀亲夫啊你!” “还说?是不是要我再给你一下子?”心瞳举着本夹子又要来。 “啊,不要了!”竹锦看小护士还有意犹未尽的意思,赶紧解释,“没有,我绝对没安色心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刚刚就是想摸摸;不过我的终极目的不是这个,这个只是过程中的意外!我是想跟你一起做最后阶段的临床笔录嘛,我得亲自观测你的血压、心跳等情况,我才能放心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春.药没玩儿着,又想玩催眠迷.奸啊?”周心瞳叉腰,做女夜叉状,“我当初还真就放松警惕了,光想着冽尘会催眠,怎么就忘了你是个好奇宝宝呢?你被冽尘催眠过,你肯定扭头回来就得去自学催眠去,是不是?!” 竹锦赶紧摇头,“没,绝对没!我才不是为了跟他较劲呢他向来都是我手下败将!” 竹锦嘴上是硬,还是偷偷揉了揉头,心说:“我刚刚已经做得很好了呀,怎么就没催眠得了她呢?” 他忍不住还狐疑地将眼镜摘下来,仔细瞅瞅,“难不成这东西反光,所以她没直接接收到我目光里的电荷?” “凭什么江冽尘就能催眠她,我就做不到?难道她心里对江冽尘全无防备,对我却有防备也就是说,我在她心里难道还比江冽尘外道一层?再难道说,我学催眠的天资比江冽尘还略逊一筹?怎么可能,绝对不能接受!” ---------- 【上午继续~~~】 268、有人享福,有人遭罪(第②更) 心瞳跟竹锦请假。 竹锦继续连续几天的死样儿,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地大眼皮一耷拉,“干嘛去?” 心瞳真是不打算搭理他,不过从公事上来说,既然人家是老板,她在工作时间要请假外出,总得跟人家说明一下情形。 “我约了周蜜姐……” 竹锦一下就来了精神,蹭地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双手撑在下巴颏上做卖萌状,“给嫂子送药去?带我去呗?” 心瞳瞪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约周蜜姐在外面见,而没让她来诊所?还不是怕她撞见你,会不好意思!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啊,还想跟着去!要是见了你,周蜜姐怎么好意思问这药的事儿?” 竹锦就又像刺破了洞的气球似的,重新软绵绵地趴回桌面上去,“我白衣妙手,为人间解困助危,呕心沥血……可是却无人知我苦、懂我难……” 心瞳真是被他打败了,笑着给他煮了杯热咖啡放到桌面上,“你先休息会儿啊,我午饭之后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看着心瞳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可怜的段竹锦医师咬牙切齿地拎起电话来拨下大哥段柏青的号码,电话通了他就劈头盖脸地大喊,“你可得好好享用啊,那可是建立在我痛苦的基础之上的!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和快乐,你知道我那天遭受的是什么样儿非人的待遇么?” . 段柏青被电话里山呼海啸而来的怨气给惊着了。三儿打小儿就不按牌理出牌,他这当大哥的早已见惯不怪,可是通常只见三儿捉弄人的坏笑啊,怎么今天改怨妇了? “三儿,你,你受什么刺.激了?”就连段柏青都得小心翼翼地问。 “我,我受的刺.激可大了去了!”竹锦在电话里这个愁肠百转,却又说不出口哟。 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心瞳为了给周蜜试药,为了要给周蜜和段柏青创造“性福”,结果却愣是从头一直熬到尾,愣是没让他近身儿! “相思方”的临床记录数据相当完美,有客观数字,更有完备的主观感受,可是可是却没人知道他在这个过程里遭受到了什么样的身心折磨呀…… 那种感觉就像,煮熟了的鸭子都能展翅腾空而去! “……哥,反正,反正你一定要好好享受啊,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苦’心!”竹锦趴在桌面上苟延残喘,只能朝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吼叫。 哼,哥和周蜜这一对打小连他都没看好的怨偶,竟然马上就要结婚了,而且还想奉子成婚那他跟心瞳呢?他们比哥和周蜜早恋多了;连哥跟周蜜都要修成正果了,他跟心瞳究竟能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安安心心地也准备婚事,然后生孩子、过日子啊? 他心里不平衡啊他,他极度不平衡…… 他知道,凭着心瞳的性格,只要金三角那边的事儿一天还没告一段落,她就绝对不可能转身回来做一个平凡的女子,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哥跟姐很早就被妈抓去做跟禁毒工作有关的事儿了,他这个当小儿子的自以为成功逃脱了啊;可是算到现在,怎么似乎最重的担子反倒落在他肩上,而且这样地沉重啊? . 茶餐厅里,心瞳仔细地将服用“相思方”的相关步骤和反应解释给周蜜听。阳光落在两人面上,也俱是羞红了脸颊。 虽然两人都是懂得医学知识的,但是涉及春.药这个相对神秘的范畴,两人也都有点不好意思。 “周蜜姐你放心,这药方是我一味药、一味药地跟竹锦一起对过的,是确认过不会产生问题的;而且这药是我亲自试过的,确保过程的安全性。” 周蜜听着,脸就更红了,“心瞳,这药是你,是试过的……” 心瞳一看周蜜的神情,也是大囧,“周蜜姐~~” “哈哈……”周蜜率先笑开,“我就是好奇,你试药的时候,三儿在不在跟前儿?” 心瞳抿着嘴,“他在。不过,什么都没发生。” 周蜜又是笑,却又有点担心,“你说这药这样那样地好,可是你么俩之间却什么都没发生。哎哟,那是不是证明这药效也是有限呢?” “心瞳,你段大哥的脾性你也知道,他刚硬起来的话,恐怕一般的药物都影响不到他……” 心瞳含笑握住周蜜的手,“周蜜姐你放心,这药本身没问题的。我跟竹锦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是因为我把他给绑起来了!” “啊?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 心瞳回到诊所,想着跟周蜜之间,两个女人那种又想谈得透彻些,却又都不好意思的囧样儿,还在含着笑。 却很难得,瘫在桌面上那一坨已经起身了,完全恢复了白衣圣手的狐狸风采。看见她进来,还相当体贴地端了杯咖啡过来,“看你走得一头都是汗。坐下喝杯咖啡再换衣裳去。”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心瞳就乐,走得果然有些口渴,便接过竹锦手上的咖啡,也没顾忌什么咖啡礼仪,仰头牛饮而下,“不是我走之前煮给你的那杯,你用微波炉转转又给我了吧?” “哪儿能啊!”竹锦长眸闪着,转头望心瞳走进更衣间的背影。看着她纤腰款摆、翘臀摇曳的迷人样儿,迷得他眼睛里发出瓦蓝瓦蓝的光,“我特地煮给你的……特地哦!” 下午预约的客人已经来了,正等在门外的等候区,心瞳急着去换护士服,也没多寻思寻思竹锦话里的长音儿。 可是心瞳褪掉了身上的衣裳,再去换护士服,心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 【稍后第三更~~】 269、段郎伸出魔爪(第③更) 这套护士服因为是立体剪裁的,所以心瞳就得将里头的衣裳差不多都脱了,只留着贴身的衣物,这样穿起来看着才不窝囊。 就是这脱衣服再穿护士服的过程里,衣料跟皮肤彼此摩擦,指尖不经意拂过身体……的时候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才让心瞳意识到不对劲! 正常而言,人在给自己换衣裳的时候,就算手指碰到敏.感部位,都不会产生什么异样感觉,不过是左右碰右手一般的感觉而已。可是这会儿,心瞳竟然被自己给碰触得气喘吁吁,身子都酥软起来…… 更衣室小小又封闭,温度陡然上升。心瞳看见自己鼻梁上、身上都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张俏脸更是粉面含春,自己看着都觉不好意思。 . 心瞳努力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之前都干嘛了,注意力渐渐集中在进门的时候竹锦递过来的那杯咖啡上! 段三公子私下里自然是她的竹奴,给她当牛做马都满脸笑意,可是在诊所的时候他相当能装,简直就是甩手掌柜,任何时候都是两只手往白大褂兜儿里一插,什么都支使她这个小护士去干。 心瞳是称职的护士,她当然懂得自己的职业要求,所以也不跟他计较,平素就也惯着他,让他在外人面前找找大少爷的感觉。 所以啊,今天在诊所里,段大医师怎么会好模样地主动煮了杯咖啡给她喝? 尤其,请注意,是“煮咖啡”,而不是“冲咖啡”。对于段竹锦这样的烧包公子来说,咖啡必然是喝烘焙了现煮的,你要是敢给他来一杯速溶3+2,他非得跟你唠叨一个下午没完不可……煮咖啡自然又比冲咖啡麻烦好几道工序,那甩手掌柜的段大医师,怎么会这么“善良”地给她煮咖啡? . 还有一点她一进门,他就端着咖啡迎上来了。显然见得,他根本不是现煮的,而是事先煮好的…… 心瞳闭上眼睛,眼前不由得浮现一幅画面:白衣段郎站在咖啡机前,带着一脸的诡异笑容,一点点向咖啡壶里加东西。加入的东西不仅是咖啡,还有…… 心瞳的身子越加火热,她靠在墙上用力喘息。这个混蛋啊,她能猜到那天试药他没得逞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反击了啊! 外头还坐着客人呢,她可怎么办! . “周护士,有哪里不舒服么?” 心瞳强撑着走出去,努力不去看竹锦。即便是眼角余光扫到,她也能看见那家伙正趴在桌子上,肩头一抖一抖地,肯定不是哭,而是偷着乐呢! 该死的,她能忍过那头一回,这回她也能忍过去! 心瞳努力冷静自持地跟第一位预约客人郑太说话,坐在郑太后头候诊的辛雨泽含笑开口问。 “辛先生,原来是您。”心瞳友善招呼,“我没事啊。” 辛雨泽耸了耸肩,“你脸上很红,像是发烧了的样子。周护士,我听说你们诊所很辛苦,周末都不休息;你莫不是过度辛劳了吧?” “我没事。谢谢您辛先生。”心瞳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郑太。郑太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客人,她是美籍华人,丈夫是美籍台湾人。两口子有钱,只是也遭遇中年危机,丈夫在外头包.养n房,郑太就也不甘寂寞,身后绯闻一串。 但凡是郑太的消费场所,什么美容院、美发店、餐馆、健身房……伺候她的清一色都是年轻貌美的男子,她几乎用金钱将每一个看好的男生都给拿下。她最近迷上了竹锦,虽然还没干嘛,不过单就那双盯着竹锦瞅的眼神儿,就够让心瞳身上一堆一堆的鸡皮疙瘩趴下又起来。 对待这样的客人,心瞳就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得保护竹锦。有点像老母鸡保护小鸡雏的心态。 . “郑太,这边请。”心瞳引着郑太进门,将郑太让到沙发上坐下。 沙发这边是视野比较公开的地方,而竹锦办公桌那边有个转角,所以还是沙发这里更安全些。 郑太接过心瞳递过来的咖啡,微笑,“周护士,我知道你每日的工作是很忙的。所以就不必劳烦周护士这样陪着我,周护士去忙自己的工作就好。”显然郑太也不喜欢心瞳亦步亦趋就跟在她旁边,让她很不方便啊! 竹锦笑眯眯过来,“郑太今天感觉如何?” “哎哟,段医师啊,一切都很好,就是很头晕。”郑太说着拍着身边的位置,“段医师你过来坐,借肩膀给我靠一下。好头晕……” 心瞳肉麻得一哆嗦。她一定是被郑太给雷着了,一定不是身子深处某种奇异的感觉已经开始起效…… 竹锦好整以暇地站在心瞳背后,也不着急过来坐沙发上,也不急着退后,就将目光落在心瞳身上。心瞳只觉自己快要变成一只刺猬,身上处处伸出敏.感的尖刺来,仿佛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在她后颈处轻轻流转,滑下她的脊背,绕在她腰上…… . “嗯,嗯!”心瞳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没想到郑太误会了,她以为心瞳是在警告她的不当言行。 “周护士,门外还有好几位客人等着呢,你怎么可以这样怠慢?”郑太露出不快。 竹锦的气息温热地喷在她耳后,酥麻难忍……心瞳一个激灵,赶紧转身走向门口去。 她是想保护竹锦逃离郑太的魔爪,可是段竹锦自己的那根爪子眼看就要伸向她了她可不管他了,她得先自保才好! ------------ 【今天更新到这里,大家周末愉快~~~】 特别感谢vy、xuanzhuan的超级大红包;绒绒、jiyue的大把鲜花,让大家破费了,某苏鞠躬啦~~~ 谢谢如下亲们的宝贵月票(月票记录勉强打开4页,没能提到名字的亲们,某苏统一给大家致谢了~~) 3张:65614261、 2张:魔力豆、 1张:1347774175、katherine、李双、菲菲、乖乖、xuye、ivyzhong、loveyuan、华尔兹 还有大家的咖啡和可爱留言~~ 270、还是先救他!(更1) “周护士,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么?” 心瞳在外头陪着几位等候的客人说话,辛雨泽再度担心地问出口。 辛雨泽年轻英俊、举止雍容,心瞳娇美迷人,坐在外头的几位女客就很是有意撮合两人。 “周护士,看这位小伙子这么关心你,你还不快过来坐坐!”原本坐在辛雨泽身边的张奶奶竟然主动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心瞳。 心瞳赶紧拦住,“张奶奶……” “哎哟,年轻真好啊。我们年轻那会儿,就算心里头暗暗地喜欢谁,却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望一眼。” “周护士,你坐吧。”辛雨泽也是脸红,却并没像心瞳那么抗拒,反倒起身主动托着心瞳的手肘,将她扶着坐下来,“你的面色真的很异常,你应该是在发烧。” “要不是不希望让你觉得我在质疑你的专业范畴,我真的会主动要求送你去医院。”辛雨泽微微皱眉,“你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是没事?” “是啊周护士。”张奶奶也点头,伸手过来摸心瞳的额头,“你分明这是发烧了,哎哟,这额头烫的呀……” 心瞳难受得几乎颤栗。张奶奶的碰触倒还没事,可是辛雨泽的碰触就让她快要无法负荷。 其实辛雨泽并没有怎么故意碰触,但是两人并肩坐着,手臂大腿难免彼此碰撞;再加上辛雨泽那属于男性的气息氤氲而来,越发挑动了心瞳身子里头的药物。就像一头被关押着的小兽,正在拼命撞击牢笼,眼看就要破笼而出! “我真没事……”心瞳努力克制自己,起身想要避开。可是她却浑然不知,自己方才的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由于药力的作用,竟然变作了一声嘤咛…… 辛雨泽的脸腾地就红了,抬眼愣愣望心瞳。 “周护士,其实我这段时间是出差北美公干,不然我就早来了。” “嗯?哦……”心瞳意识有些抽离,她努力掐了自己一把才意识到人家辛雨泽是在跟她解释,他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可是说实话,她自己压根儿就没注意这个事儿,倒不知道辛雨泽干嘛自己来解释。 “辛先生,张奶奶,你们先在这里做一下哦。我先进去看看段医师那边看诊是否结束。”心瞳赶紧转身进门,逃开辛雨泽那绵绵密密包围而来的目光。 再耽搁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怎么样……完了她,就算自制力还算强,可是那药物就快让她控制不住地对着辛雨泽而搔首弄姿了! . 进了诊室,心瞳去望大沙发那边嗯?竟然没人! 心瞳心中就是一凛,蹑手蹑脚走到白沙屏风那边去,可是诊疗床上也是空的! 这不出鬼了么? 他方才就在门口,如果有人出来她一定能看着;那么竹锦和郑太还在诊室里呢,他们俩跑哪儿去了? 心瞳皱眉,唯一剩下的可能是更衣室、卫生间、药房。可是这三个房间都是相对私密的地方,竹锦难道会带着郑太进这三个房间么? 郑太摆明了是女性大灰狼,难道竹锦会傻到看不出来,而且还自己往人家嘴边凑? 段竹锦的审美应该还没堕落到郑太这个标准上,段竹锦的身体也没饥渴到是个女人就行的程度吧? 心瞳手撑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喘气。 经历过之前试药的过程,她知道现在药效正处在急速向峰值攀升的过程。如果她能冷静下来,让血流速慢一点的话,那么药效还能平缓些;可是她刚才那么一折腾,加上担心郑太和竹锦在一起的事儿,这心跳就跟着加速,血流量也刷刷地冲击着血管壁。 她只觉血管里流淌的不只是血液,还有一丝细细的麻痒,随着血流,一同在她血脉之中窜行! 好热啊……心瞳喘息着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透透气。 可是相对清凉的空气却不能平息她血管里的麻痒感,心瞳现在只想将身上的衣物全都扯掉!仿佛只要还有衣服贴在皮肤上,那种痒就一直在,一直在…… 心瞳猛地掐了自己一把,用疼痛来敲醒自己的神智。她知道药效马上就要到峰值了,她必须赶在这个之前把郑太给赶出门去,确定竹锦安好! . 心瞳用尽全身气力克制着自己,无声走到卫生间门口去,里边无声。 再去更衣间她记得她从更衣间出来之前应该是锁过门的。 最后一个选择就是药房。药房面积不大,但是里边是一排排的药柜子,所以相对视野比较隐蔽,声音也不会很清晰。心瞳咬牙,轻轻去开门果然,门被从内部给锁上了! 幸好心瞳身上还带着钥匙,她轻轻开门,无声走进去。 药房内落着窗帘,纵然外面明日天光,但是房间内却是一片幽暗。一架架的要药柜子将房间分割成辗转的迷宫,要弯弯绕才能向前。 心瞳很喜欢这个房间,安静而有药香萦鼻,没人的时候她宁愿在这里呆上一下午,就将时光都用在摆弄药材上,仿佛时光都染了药香从指尖轻盈流过。 可是今天,萦鼻的药香却让心瞳更觉头晕。好不容易积累的那点冷静,一点点,又要消耗殆尽。 正在此时,房间最深处的檀木大柜子那边突然发出让心瞳寒毛都立起来的声音。那是郑太,却是非正常的郑太。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以外籍华人的舌头吐出的那种略带沙哑的苍老,却又努力发嗲的嗓音如同过了期的糖块,还很甜腻,可惜让人全无快.感: “段医生,快来嘛,给我检查身体哦……” -------- 【稍后第二更~~】 271、争夺主动权(更2) 听见郑太那明明已经苍老沙哑,却又故意发嗲的嗓音,心瞳就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林志玲的。 她赶紧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柜子旁边去,偷偷伸头往里望。 啧啧,真是好一片旖旎风光! 只见郑太正斜倚在檀木雕花的条几旁,将丝质衬衫前襟全部敞开,露出妖娆的裸色bra。她的一只肥短的小手还伸进衣襟去,沿着自己的胸线抚摸着她自己,做出you惑的姿态来。 下头就更是过分,她本来及膝的裙子竟然都被她自己给扯到上头去,腹股沟都快露出来了。裙子下头是相当媚惑的黑色网袜配着吊袜带…… 看郑太浑身已经写满了广告招牌:“快来快来,我很饥.渴!” 而竹锦呢,竟然就站在郑太面前,看样子一无抗拒,二没冷淡,反倒似乎很配合! 心瞳努力压抑着身子里的药物反应,狠狠盯着竹锦的侧影,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他敢碰那个郑太! 如果他敢,她一定捶死他! . “好啊。”面对郑太的邀请,竹锦竟然含笑应承! 竹锦说着还真的就走到郑太眼前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郑太的皮肉…… 郑太呻.吟一声,看样子已经是酥麻了半边,身子越发往后仰,恨不得自己把裙子都掀起来了! “死鬼,你怎么这么样吊人胃口嘛……快点来,人家都熬不住了。” 心瞳气得真是要翻白眼儿了。 竹锦微笑,“别急,还没到最合适的时机。”竹锦说着真的还向郑太俯下了身子去,贴着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小冤家哟,你,你真真是坏死了!”郑太立马满面含春,笑得像个刚经情事的娇羞少女! 竹锦笑眯眯俯视郑太,“说给我听听,你现在有多想要……” 心瞳心里腾地一把火就点燃了! 心瞳忍着愤怒和药力,藏在转角处按下手机,给竹锦发短信。 竹锦的电话随即就响了,竹锦含笑安抚郑太,“乖哦,你等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竹锦一边看着电话笑,一边走向门边。 电话上是心瞳发来的几个字:“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出来!” . 竹锦走到门口去,正四处观望,看心瞳在哪里,却冷不防后头一股疾风扑来,心瞳竟然从他背后扑上来,一把将他给按到墙上! 心瞳回手便将药房的门锁死! 竹锦装作惊慌失措,“啊?姐姐,你,你怎么从后头跟上来的?难道你刚才也在药房里?” “是啊。”心瞳用手肘抵着竹锦的脖子,双眸潋滟如春水粼粼,可是却在咬牙切齿,“你们的好戏,我可都看见了!段医师,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饥.渴到这个份儿上,什么女人都行!” “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介绍楼下美发室的jojo给你,你还装清纯!” “我……”竹锦继续装,“我是被强迫的……郑太主动勾.引我。” 心瞳真是被他气死。要是他真的有心跟郑太成事,那他干嘛还给她下药!难道他的潜台词是想说她还不如郑太么? “她勾.引你,你就上套么?”心瞳真是悲愤了,真想揍他! . 竹锦被心瞳给杵在墙上,垂眸望眼前那张被兴奋和愤怒合力给染红的小脸儿,压着心底的笑。 药效已经在她身上达到了次高峰,她已经没办法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否则她岂能被他骗过?可是他就是故意要折磨折磨小护士,谁让她让他想得牙根儿痒痒…… “你也知道,男人都很需要自尊心的哦。”竹锦说着睫毛弯弯眨呀眨,“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姐姐你又不肯配合我,而且就算让我碰了也不许我为所欲为……郑太是老手,她最了解我们这些小少男的心情了,你没看她主动敞开身子,允许我主动对她为所欲为么……” 竹锦隔着长长的睫毛去偷望心瞳,“姐姐你就从没让我这么酣畅过……” . 心瞳真的快哭了。 “你,你的意思是,我没她有情趣!” 或许也真有这回事儿,比如英国的查尔斯王子,宁肯放弃大美女戴安娜,转而重回又老又丑的卡米拉的怀抱。那一定是因为卡米拉更能够理解男人的心思,而且懂得如何让他开心。 竹锦看火候差不多了,循序渐进耐心地哄,“其实她自然与你无法相比。瞳,只要你肯相信我,肯放松你自己,我怎么会被郑太那样的女人给迷惑……” 心瞳喘息着,抵着他脖子的手肘越发无力。手臂终于软软滑下来,她的身子主动贴了上去。她仰头,目光里带着悲伤和祈求,“吻我……” . 竹锦的心登时就漏跳了一拍,恨不得马上就含住她那小红唇。可是为了以后的主动权,他必须继续忍耐反正她的药效马上就要到最高峰了,他的耐力怎么还比不过她啊…… “不要!”竹锦继续装傲娇,“这又是你在命令我……我要主动,我不要被动。” “该死的,你……”心瞳身子里头已经仿佛无数条火蛇凶悍穿行,她已经无法冷静思考。竹锦的拒绝让她懊恼死了! 心瞳咬住唇,含羞后退一步,扯住自己的护士服下摆,娇美仰头,“段医生,听说你最喜欢检查身体……我很不舒服,段医生帮我检查……” 她含羞带媚,她粉面含春,玲珑的曲线全都被护士服浮凸毕现……更要命的是,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完全的服从…… 仿佛不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只会逆来顺受,辗转承欢。 ------- 【稍后第三更。】 272、爱的治疗(更3) 雄性动物哦,真是悲哀。明明知道心瞳这会儿眼睛里的全然服从不过是暂时的,等她药力解了之后,还是她在上、他在下;可是一见眼前儿的小护士变成那样楚楚可怜的妩媚样儿,竹锦腾地就燃烧起来了! “检查身体?好哦。乖,跟我来……”竹锦哪儿还顾得上药房里还锁着个郑太,另外门外还等着好几个客人呢,径直扯了心瞳的手就进了白纱屏风,喘息着指着诊疗床。 “小宝贝儿,坐上去。” 心瞳双眸盈盈如水,生生咬着自己的红唇,怯生生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坐到诊疗床上去。娇羞并腿,抱住自己的手臂。 心瞳本是童颜,平素被那副火爆脾气给抢去了风头;今日这样顺从,便越发显得那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宛若少女一般的童真。 竹锦只是看着这样的心瞳,已经快要无法自持。 “分开腿。”段医师努力扮作冷静,抿着薄唇,将邪恶的目光以眼镜儿遮掩起来。 “不要……”心瞳脸上羞红更甚,困扰地低声抗拒。 这邪恶医生竟然这样直接,直接就要她分开腿,他太坏了他!却无法否认,随着他这道邪恶的命令,她的身子已经越发颤栗,那一阵阵奇异的快.感,袭遍周身! . 心瞳进诊室半天了,还没见踪影。等在大门外的辛雨泽不由得起身观望。 他今天其实还是没什么病,能找到的借口自然还是鼠标手。可是他惦记着心瞳方才的异样。心瞳那张娇美羞红的小脸儿,她说话时不自知的妩媚嘤咛,还有她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时的痴缠,全都让他无法自持! 可是她怎么还没出现? 辛雨泽想了想,宁肯唐突了,还是直接打开大门走进诊室去。 诊室里头没人,辛雨泽出于礼貌只能站在玄关处轻唤,“请问,有人么?” . 白纱屏风里,春光正盛。竹锦将眼镜丢到一边,身子挤进心瞳双腿中间儿,贴近她曼妙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擎着听诊器,刚刚落在心瞳的胸尖上,他沙哑地问,“小乖乖,告诉医生,是这儿不舒服么?” 就在这个当儿,辛雨泽的嗓音就传进来了! 天杀的,这个世上怎么这么多人啊! 竹锦生生刹住闸,额头汗下。心瞳则早已陷入药力的迷离,辛雨泽的嗓音对她来说不过是遥远的噪音。她现在只能看见眼前这个邪恶的医生,只能将自己的身体都交给他,任凭他摆布…… “周护士?” 叫了一声无人应答,辛雨泽皱眉,也纳闷儿明明这诊室里应该有三个人的,怎么眼前一个都没有……辛雨泽只能再向房内走几步。他生怕是心瞳病得晕倒了,却没人知晓。 辛雨泽下意识边走边四处逡巡起来。 “段医生,还要……” 竹锦本来正在挣扎,是停下来出去招呼一下辛雨泽,还是继续这曼妙的检查呢……心瞳忽然一把扯住了他的手,小小的童颜挂着乞求的神情,主动挺起身子,将她完美的胸全都送到了他的掌心,求他继续! 天啊,他现在怎么可能停下来! 辛雨泽也听见了那声软弱无骨、若痛若求的嗓音。辛雨泽皱眉站住,只觉心跳奇异加速。 “周护士,是你么?你有哪里不舒服么?”那种声音,就是不舒服,是不是? “哦,就是这样,还要……”心瞳哪儿还能听得见辛雨泽的话,她只感受得到竹锦的手!竹锦双手颤栗着搓揉而来,让她在他掌心只想尖叫! 周护士在呻.吟……辛雨泽心跳越发急速,难道周护士已经不舒服了! 辛雨泽循声找到白纱屏风前,皱眉问,“周护士,你在里面么?” 他方才也听见周护士喊“段医生”,所以他也循着礼貌问,“段医生,请问你在里面么?” . 心瞳小小的身子柔软如蜜,紧紧贴着他的手掌,配合他每一个动作……他的小护士从没这样顺从过,今天的他是她全然的主人! 竹锦已经快要癫狂,就算听见了辛雨泽的问话,也无法停下来,沙哑地回答,“我,还没在里面……”随即冷静了下,“啊,我,我在屏风里面。” 听见竹锦在里面,辛雨泽只能停步。 白纱屏风里头是诊疗床,是医生为病患检查身体的私隐之地,旁人自然不能随便涉足,辛雨泽这个道理还是懂。 辛雨泽只能站在纱布屏风外头说,“段医生,我方才就觉得周护士似乎身体有恙。她现在还好吧?” “嗯……”竹锦努力集中精神回答,“我正在,正在给她检查身体。你,你就放心吧。” 里面的声音……好像总有点不对劲。 辛雨泽努力甩甩头,用眼睛极力分辨映在白纱屏风上的一双人影。影影绰绰,真的是心瞳窈窕的身影坐在床上,而段医生的手落在周护士的胸上那样子定然是在做听诊吧。 辛雨泽只能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周护士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望。” 辛雨泽一片好心,心瞳却完全没听见。药力已达峰值,心瞳热得娇声乞求,“段医生,求你……我好难受,好不舒服……” “宝贝儿,你乖,别急……”竹锦额头汗下,他也想疯狂,可是他更想给心瞳更完美的一切! 猛然回头,竹锦这才发现辛雨泽的身影还印在白纱屏风上! 他不是已经转身走了么?他怎么还站在外头? 273、星光璀璨(第一更) “这,这!” 辛雨泽瞪着白纱屏风内的旖旎,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指着,“段医生、周护士,你们……” 辛雨泽终究还是不放心心瞳,转身将走,想着还是转过屏风看一眼吧。看一眼总归算不上影响段医生治疗,既不逾矩,也能让他安心。却哪里想到看见的是这样的情景! 诊疗床上,周护士衣襟大开,段医生虽然戴着听诊器,可是他却站在周护士腿间,将整个身子都向周护士挤压过去。周护士的柔美全都在段医生掌心,而周护士的腿主动缠着段医生的腰! 他辛雨泽是傻子,才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心瞳迷茫里一惊,竹锦则眯了狭长的眼睛,将心瞳护在身后。继而褪下自己的白大褂披在心瞳身上。他笑着轻轻拍心瞳的脸颊,“等我。” 说罢竹锦抬步走出,辛雨泽被竹锦长眸里迸射出来的寒光惊得一个冷战! . “一切就如辛先生你所见到的。”竹锦将辛雨泽扯到大沙发处,目光寒凉直刺辛雨泽。虽然两人身高伯仲之间,可是辛雨泽却被竹锦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点都不像有人在做私密的事儿被别人堵住了那种样子。一般人都觉得羞愧难当吧,可是眼前这位简直反过来要控诉似的! “段医生,辛某并无意打扰二位私密之事。只是,现在还是你们诊室的上班时间,而且……” “辛先生不必绕弯子了。”竹锦冷眸凝着辛雨泽,“我段竹锦这里实话告诉你说:我跟瞳就是在一起了。我们如胶似漆,热情如火。想要亲密的时候,根本管不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他妈顾不得什么时间……” “我随时随地渴望她,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要定了她了。辛先生,你满意了?我根本就不在乎心瞳是什么身份,这就是我的答案!!” “不管是谁雇佣了你,辛先生,我的话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想怎么去渲染这件事,随你的便!” 辛雨泽一惊,面上一片苍白,“段医生,你别误会……” “误会?”竹锦呲牙一笑,“你拉倒吧!我段竹锦从来不会随便误会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会轻信一个坏人。” 辛雨泽还想说什么。 竹锦却冷冷地将笑容扩大,“对不起了辛先生,今天本诊所提前下班。请改日再来就诊,拜拜了您哪。” “段医生,其实只要你停止与周护士之间这不伦的一切……”辛雨泽被竹锦给推出门外去,还在扭头努力解说。 竹锦将辛雨泽推出大门去,还在门缝里笑眯眯摆手,“小辛啊,我等着你出招。我还真想看看,这世界上有没有人比我更损呢……” “段医生,这是……”门外候诊的几个客人起身拥过来,张奶奶问。 竹锦摇头,“各位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今儿有点情绪激动。医生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不宜看诊,否则会影响诊断的准确。所以今天各位还是请回吧,明日小段给大家免费看诊,并奉送亲手配置的养生汤7服,以示答谢,好不好?” 客人也都是明理的,又听说明天还有礼品赠送,大家就也含笑离去。 . 竹锦三下五除二搞定了这些事,这才转身摩拳擦掌地跑回白纱屏风去。心瞳此时已经冷静了许多,正整理衣裳,转眸望他,“段医生,我听见你与人争吵。辛雨泽?” “是啊。”竹锦一笑,将心瞳扯回怀中,阻住她整理衣裳的动作。 “为什么?”心瞳心智努力恢复,可是还大部分陷在迷离里,迷蒙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会跟他争吵?” “觊觎我的女人,还在这关键时刻打断我的好事儿,我还能饶了他?”竹锦抱着心瞳,轻描淡写地解释。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他的大手重新将温度带回给她,让她之前的坚持全都放弃防守,再度娇软在他怀中。 “就是这样啊……”竹锦将心瞳抱回诊疗床上,贪婪却不失温柔地覆住了她曼妙的身子。 “段医生,你……”心瞳目光迷离,身子放松而又顺从;颊边绯红,欲拒还休。 竹锦缓缓攻入,“小乖乖,身子其他的部位检查完了;现在要检查这里咯……” “段医生,你,你用什么,在,在……?”心瞳身子弓起来迎接他,嵌合的完美让她在迷离里叹息。神智已经全部被绞碎,化作漫天缓缓升空的萤火,水天一色,星光与萤火共璀璨。 “这是段医生我独家的医疗器械哦。”竹锦坏笑,深入浅退,反复勾连,“能治好你的不舒服,给你带来快乐。还有,这是独独给你一个人用的,绝不会给别人……” “嗯……”竹锦一句话便让心瞳全部缴械,只觉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属于自己,而在冥冥之中的夜空里缓缓上升。身周萤火飘飞,星光齐明,她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一盏孔明灯,温暖、闪亮、轻盈地,飞舞在水天之间…… 从未有过的畅快,一丝丝感受到身体的温暖与光亮,仿佛有美妙的光从身子最深处漫溢开来,从他与她结合的地方辉映而起,照亮她的肌体,辉煌她的生命,点燃她的灵魂。 这样的美妙、这般的放松,定然是因为了药物的奇效吧? 她的主动迎接让他再也慢不下来,只几个进退便已经到了疯狂的边沿!竹锦低吼,猛地深深冲入,一口咬住了心瞳的耳珠…… 猛兽开始野蛮抽递,一轮又一轮残忍的攻击惹得心瞳发出惊呼连连。 在心瞳压抑不住的娇声里,竹锦邪邪笑着宣布一件更加残酷的事情,“宝贝儿,猜我刚刚在你咖啡里,放了什么?” ---------- 【稍后第二更。】 274、更深的爱恋(第二更) 心瞳早已被他调弄得骨软筋酥,身子在水天之间冉冉浮生,他却始终不肯将她送上最高的天际…… 心瞳渴求地缠紧他,低声啜泣,“坏蛋,你还能放了什么,自然是,是放了春.药……” “哈……”竹锦深深攻入,缓缓退出,却咬着她的耳珠,沙哑地宣布,“其实那咖啡里头除了咖啡,什么都没放……” . “怎么会?!”心瞳大惊,可是身子却本.能地更加缠紧了他,小脚丫甚至自有意志地去击打他的臀,想让他“快马加鞭”,想让他释放了她……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放?你明明,明明……” 她的小脚丫无声哀求,却又是蛮横地命令……竹锦闷哼,一把从身后捏紧她的脚丫,猛地狠狠冲进深处! “小傻瓜,还以为你之前的渴望,还有现在的酣畅,都是因为药物?不是的,我不会给你机会隐藏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药物无关,是你自己的身体和心在渴望我!”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小脚丫,指尖滑下她的脚心,循着那奇妙的穴位急急缓缓地按压揉弄,惹得心瞳又是娇呼连声! . “这世上任何的春.药也比不上,心里,真实的渴望。傻瓜姐姐,你以为你上次试药,从我怀里逃开了,我只是失意了,却没看出实则你也有渴望的?” “如果不是兰泉那没眼力见儿的家伙打来电话,那天你就强了我了!”竹锦笑,手上加力,让酥麻感沿着心瞳的足底凶狂爬上,“你也想要,那天你自己的欲.望也是积压着,忍得很难受。可是你却不肯主动跟我表达,不肯主动告诉我你想要……” “所以你就用了心理暗示法,明明咖啡里除了咖啡什么都没有,你偏要弄得那么神神秘秘的,让我以为咖啡里下了药……”心瞳沮丧地呻.吟。 “然后你身子就完全放松下来,理智再也不压抑身体的真实感受,你开始变得灼热,你开始渴望我的拥抱……”竹锦坏笑着轻轻咬啮心瞳的耳廓,惹得心瞳颤抖连连,“宝贝儿,你还求我,爱你……” . “混蛋!”心瞳在巨大的快感与挫折感里低声抽泣,“就连郑太那一幕,你也是故意安排好的,故意让我看见的,是不是?” “就算你给了我心理暗示,让我以为吃了药,但是之前我有过成功逃过药物的经验,所以你担心我会强忍下来。然后你让我看见了你跟郑太那一幕,你用嫉妒和怒火击毁了我心理上最后一道防线,让我认为你竟然连那么样丑的女人都肯要,这是在挑战我的女性自尊心;而后我为了保卫自己的女性自尊,又借着所谓的药物效力,所以就自动要求要跟你……” “说的太对了,我的宝贝儿!”心瞳邪恶而笑,手指轻轻揉弄心瞳的臀瓣,让她更加敞开,而他进入更深…… . “混蛋!”心瞳又是快乐地颤抖,却又在愤怒地尖叫。 竹锦大笑,邪佞起身,用膝盖撑着身子,全然抽出之后,随着数秒的停顿,继而猛然再全部冲入…… 心瞳尖叫,“今天不是安全期!” 竹锦浑身震颤,却依旧眼神邪恶,“我故意的!瞳,我就是故意的!在你怀上我孩子之前,别想我做防护,我绝不!” 心瞳在巅峰上尖叫,“怀、怀上你的孩子?” 竹锦掐紧她的臀瓣,手指用力,“说得对,宝贝儿!我要你怀上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高峰陡起,却余韵不断。即便他已经结束了攻击,心瞳依旧在不断的余韵里快乐却又绝望地哭泣。 她像是被他弹拨的琴弦。纵然他的动作已经止歇,可是她却还在荡漾。 . “还哭?”竹锦累得瘫倒在诊疗床上,抱着心瞳轻轻哄着,“不哭不哭,下次医生叔叔温柔点。” “滚!”心瞳用拳头擂他,“我才不是哭,只是眼泪不断自己流出来。” “嗯?这两者有什么不同么?” “笨蛋,当然不同!哭是难过,是心理示弱的表现;眼泪自己流出来,却未必是难过,有时候喜极而泣也是有的。” 竹锦闭着眼睛缓缓挑起唇角,“你是喜极而泣咯?” 心瞳哽咽,“我是想用眼泪淹死你……或者把你盐渍成咸鱼干也行。” . “哈哈……”竹锦大笑,“真有创意。不过盐渍的竹笋好吃么?” “你!”心瞳伸拳砸他,可是那拳头已经没有了攻击力,变得绵软无力。她被他折腾死了,哪儿还有一点劲儿! “竹锦,你是认真的么?”隔了半晌,心瞳幽幽地问。 “嗯。”竹锦虽然已经快睡着了,却很清楚心瞳在问什么,“我要你给我生孩子,我现在就想要!” 心瞳依偎进竹锦的怀里,抱紧他,“……其实你是想用孩子绑住我吧?” . “嗯。”竹锦这次竟坦率承认,“我知道你始终还是要走,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绑住你。对于女人来说,孩子通常是比男人更有效的办法。我也得试试。”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抱紧了竹锦,拍着他,“睡吧。” 当年妈跟爸在一起的时候也怀了她,可是后来生下她,妈还是离开了。妈一定不是不爱爸,否则不会为了爸而怀孕生子……可是,她却不能不离开。 其实也许男人不明白,女人的离开不是无情无义,有时候反而有可能是,更深的爱恋。 ------------ 【稍后第三更~~】 275、完美医生(第三更) “我,我这是在哪里啊?” 药房里,心瞳给郑太整理好了衣衫,陪着她坐在地毯上,直到郑太自己醒转。 郑太醒来,睁开眼茫然望四周,竟然不知此地何地,自然更是不知道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 “郑太,心情舒服了些?”心瞳抱着膝盖,温柔询问。 “嗯,是舒服了很多。”郑太还是有点茫然,指着周遭,“这里是?” “我们诊所的药房。”心瞳微笑,“空气中弥散着药香,郑太你也闻见?” 郑太点头,“怪不得。” 心瞳微笑,“传统傣医中有一些与中医相似却又不全然相同的医法,比如傣医中有睡药与熏药两种医法。段医生将傣家医药与中西医的疗法相结合,所以才带着郑太您进入药房来,在此间睡眠片刻。” “原来是这样啊。”郑太起身,活动活动身子,“的确感觉神清气爽。” 心瞳陪着郑太走向外,“郑太之前说身子并无太多不适,只是头晕。段医生由此判定,郑太您的不舒适感主要来自精神方面的疲惫,在生理方面交织成为更年期综合征。所以针对您的治疗更多的是让您放松心情,让身心得到充分的休息,那么您的身子自然就会渐渐康复。” 郑太一叹,“段医生真是神医。” 女人毕竟是女人,就算自己也能跟老公对着干,老公找小姑娘,她就找小伙儿,可是家毕竟还是家,哪个女人不希望能夫妻和美、白头偕老?所以郑太的病根也都在心上。 方才这一觉的确让她忘了烦恼,睡得酣然。 “谢谢你周护士,我先走了。改日请你喝茶。”郑太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去,心瞳站在郑太的背影里轻轻叹息。 竹锦的一片苦心,总是不想让人知道,反倒从表面看起来像是做坏事儿。 这头狐狸! . 心瞳送走了郑太,这才蹑手蹑脚转身进白纱屏风。竹锦其实早醒了,手肘撑着脑袋瞅着心瞳乐,“坏蛋,又被你发现了。” 心瞳心里有柔软流淌,“怎么,被我发现了你的苦心,你反倒觉着不好意思了?你是不是觉得让全天下的人都当你是坏人,你才觉得酷?” 竹锦笑起来,伸手捞着心瞳的手臂,枕在脸颊上,“我就知道,无论我做的事儿多让人理解不了,但是你总是懂的。” “嗤……”心瞳心底也是一甜。 “说说呗,怎么猜到我的用意的?” “其实很简单。我先前看你对郑太那个样儿,心里就惶惑,凭你这什么都要最好的段公子,怎么会饥渴到连郑太这样的女人也碰?” “这个疑问就梗在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是心理上在示警,证明这条推理的路径已经错了,就要再换一个逻辑,或者反过来推。” 心瞳眯起眼睛来,“我就在想,你干嘛把郑太给带进药房去?还真的容得她在你面前解开了衣裳;更可气的是,你的手指还真的就点到人家皮肉上去……” “我最开始被眼睛看到的景象给气懵了,方才冷静下来才猛然想起你选择药房,是因为药房里正好可以煎药,空气中有药香;你让郑太解开衣裳躺在紫檀的条几上睡着,正好可以给她用睡药,睡药必须是贴着皮肤的嘛;而你碰触她的皮肉,是你正在将药物黏在她皮肤上……” 竹锦饶有兴趣地望着心瞳,看着她那双因为认真而晶莹灿亮的眸子,还有她那张因为越来越贴近事实真相而不好意思地红起来的脸颊,心中甜蜜无限。 . “其实我开始还很介意,你何必收治郑太这样的病患。我以为你享受被女性患者包围的乐趣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你是医者父母心。” “对于医生来说,所有的病患都是来寻求帮助的,所以医生不可以将病患分成三六九等,不可以因为个人的喜好而拒绝为病患治疗。其实这些女患者即便从生理层面来并无严重疾病,但是她们同样也是需要帮助的。” “比如露露这些美女患者,她们的病症在于心灵的缺乏安全感。出身豪富,可是从小陪在身边的就不是父母,而是保姆等人。父母给了她奢华的生活,却缺失了父母之爱,让她们心中从小就有缺失;” “而郑太这样的中年女子,遭遇到的是中年危机、夫妻失和。她们的心理压力非常沉重,如果不能得到及时调理,那么与更年期综合症联合起来,就会造成她老年之后的生理疾病。” 心瞳忽地想要流泪,她望着竹锦的眼睛,觉得他平素看起来宛如狐狸一般的长眸,此时竟然是这样透明与坦诚,“你不拒绝任何一个病患想要寻求帮助的请求,你尽心尽力帮助她们,却并不让她们知道,以免戳痛她们藏在心里的伤口……” . “段竹锦,你是我周心瞳见过的最棒的医生,也是我最尊敬的医生!”心瞳的眼泪终于坦率滑下,滚热地跌落下来,烫疼了竹锦的手。 “就连我也是。段医生,我周心瞳也是你的病患。你对我也秉持着与对待那些医患同样的心情。你倾心尽力地守护,你小心翼翼地医治,你手脚灵活地绕过我们的心灵禁区,你让我们每个人都慢慢地找回了自我。” 竹锦终是动容,起身一把将心瞳抱进怀里。 心瞳流泪仰头,“段竹锦,你,你怎么那么会卖萌啊你?让我想不喜欢你,都,都不行……” ------------ 【今天更新到这里,明天继续~~~~】 道具中心又在抽,1页都打不开。统一给送来月票的亲们鞠躬致谢~~ 276、杜蕾斯的挑衅(更1) “心瞳……,我的天啊,你,你真的好美啊!” 礼服店,周蜜带着一班伴娘来试婚纱。心瞳几番推辞,说自己是已婚的身份,万万不可当伴娘,更是推荐未婚的袁媛来顶上。 可是周蜜死活也不干,非要心瞳当伴娘,并且将心瞳拉到一边偷偷说,“你可知道,三儿这个伴郎是跑不掉的。伴郎和伴娘的那点事儿你总该知道吧?难道你希望别的女生当伴娘,跟竹锦凑成一对?” “我……”心瞳大囧,“可是周蜜姐,北方总归有这个习俗,我是已婚……” “已个屁婚!”周蜜急了,“我告诉你,不管你跟谁结过婚,只要不是跟咱们三儿结的婚,那就都叫未婚!” . 心瞳真是又急又笑,“周蜜姐,我是担心段家的亲友看见我会不开心。” 周蜜听着心瞳说实话了,这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这层。不过你甭管了,我跟柏青的婚礼,所有人都得给点面子,毕竟我们周家也不是没头没脸的人家。” “再说,万事还有三儿呢!有他在,谁敢欺负你!就算是公公婆婆,也全都拿三儿没辙!” 心瞳难过地摇头,“我知道他会拼了命地护着我。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应该出现。周蜜姐,你跟段大哥终于结秦晋之好,我不能坏了你大喜的日子。” “少说那些没用的!”周蜜攥紧了心瞳的手,“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别说我跟柏青结婚,就是他的命说不定也早就没了!大喜的日子再重要,还重要得过性命么?心瞳,你就给我光明正大地来,那是我的婚礼,我这个新娘子说的算!” “再说,你好歹跟我姓同一个周呢,你就是我亲妹妹!谁敢欺负你,我也不会让的!” 心瞳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 是周蜜亲自带着人给心瞳穿上了伴娘的小礼服,扶着她走出来,袁媛第一个不淡定地尖叫起来。 等在外头的段柏青、竹锦、周正等人都是惊艳地望着心瞳,朝着她微微点头。 “哪有……”心瞳脸红,只敢看袁媛的脸,“袁媛你也好美。说实话,认识你这些年,今天是我觉得你最有女人味儿的一天!” 同样也穿着伴娘小礼服的袁媛也有点脸红,回头去,眼角似乎不经意地滑过周正的脸,回身追打心瞳,“好啊你这个家伙,第一天觉得我有女人味儿,嗯?难道当年跟你睡一个宿舍、一张床的是个男人啊?” 大家全都大笑。 袁媛方才隐秘的那一瞥,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呢,结果在场几个人除了周正自己之外,另外几个人其实全都看见了!试想段家兄弟,周蜜和心瞳,这四个人都是什么样的人精啊!就算周蜜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但是她必经也是学过行为心理学的啊! 四个人相识而笑,只有那个完全没收到电流的周正站在一边没事人似的傻笑。 袁媛一看心瞳那促狭的眼神就脸红了,知道自己是被心瞳给窥破了,捂着脸跑进后头更衣室去,“哎呀,我去看看头发去,都弄乱了!” . 周蜜这回婚礼的排场可是真大,光伴娘就找了六个,整个一个伴娘团。 几个伴娘自己试完了礼服,就都聚拢到周蜜周围去,帮周蜜挑选婚礼当天的发式、头花、妆容等细节。心瞳挤在一群女人里头,有点发呆。 有周蜜的同学杜蕾就笑,“心瞳,咱们几个当中就你是有过婚礼经验的,我们还都等着你给出主意呢,你怎么自己反倒先发呆起来?” 杜蕾的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就都有点尴尬。另外几个周蜜的伴娘并不知道心瞳已婚,都有点惊讶地望着心瞳。 . “杜蕾!”周蜜赶紧出言拦住杜蕾,“你瞎说什么呢你!” 段柏青赶紧走过来,周蜜跟柏青到一边解释,“我没说过,我发誓!” 心瞳倒是坦率一笑,走过去握着周蜜和段柏青的手臂,“周蜜姐、段大哥,我没事。这本也没什么好瞒人的。我唯一计较的是,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事,而给你们两位新人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心瞳,又忘了我的话?”周蜜瞪心瞳。 段柏青也是邪邪一笑,“我是什么出身啊,我在九城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我脸皮厚着呢,心瞳,你甭担心我。” “杜蕾,你名儿可真好听。”心瞳、周蜜和段柏青在这边说话呢,他们仨就忘了竹锦了。冷不丁后头传来竹锦的嗓音,心瞳心里就是咯噔一跳! . 心瞳迅速跟段柏青交换了个眼神儿。他俩都知道,要坏菜! 段柏青跟心瞳一同启动,心瞳奔着竹锦去,段柏青奔着杜蕾去。可是还是晚了,竹锦的话已经出口“我一听还以为是杜蕾斯呢。我心里还想呢,哟,怎么个女的顶着个安全套就出来晃了?就算想当世界级大名人,可是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吧!” 杜蕾当场就被骂哭了,“段三公子,你嘴下积德!我这名儿是我爷爷给我取的,我也知道它听起来是跟你说那东西有点像,可是我爷爷已经去世了,我就没舍得改掉这个名字!你骂我没关系,你总不能连我爷爷一堆儿给骂进去!” “你们段家是高人一等,可是你们段家不是也号称家教严谨么,怎么你们就出来这么欺负人?段三公子,我怎么得罪你了,头一回见面儿就让你这么挤兑我,还把我爷爷也给饶上?!” 杜蕾激动起来,哭着冲竹锦大喊。 . “哟,你可真会联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自己倒是先把你爷爷给绕进来,还望我头上赖!”竹锦笑眯眯地盯着杜蕾在那喊,他是一不着急二不上火,慢条斯理跟她干。 “竹锦!”心瞳扯着竹锦,“你别胡说八道了!” 杜蕾也是无心之失,竹锦这么拿人家名字不依不饶地,的确有点过分。 那边的杜蕾看见心瞳都来帮她说话,就更是连哭带喘,“你看见没,就连人家周心瞳自己都没说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就让段三公子你这么骂我,啊?难道周心瞳她真的没结婚么?难道我说她比我们更有经验,这有错么?” “哎哟,原来有人自己找骂,还没够了是不是?”竹锦长眸里寒光连闪! 杜蕾这一番叫唤不打紧,另外几个不知道心瞳身份的伴娘也全都瞠目结舌,包括人家礼服店的店员也都惊住。 “杜蕾你够了!”周蜜走过去扯住杜蕾,“是我周蜜结婚,找什么样儿的伴娘是我说了算。我这个当新娘的自己的决定,杜蕾你管得着么?我的婚礼你就跟这儿这么闹,你是诚心想不让我痛快,是不是?姐妹儿,我周蜜拿你当姐妹儿才让你来当伴娘,你要是继续这么闹,咱们这姐妹儿还怎么做!” 看周蜜也跟着吵起来,心瞳真是难过得难以附加。她向周围所有人鞠躬,“各位,大家都别吵了。今儿是大喜的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周心瞳的错。我给大家道歉了,请大家都收敛情绪,先把正事儿忙完,成吗?” 竹锦转头望心瞳,眼睛里是深深的痛。 周正也赶紧过来抱住竹锦,“竹锦,你给我消停!” . 大家都在外间讨论接下来的婚事程序和细节,心瞳自己坐进化妆室里,用力地呼吸。 竹锦走进来,蹲在心瞳面前,握住心瞳搁在膝盖上的手,“你骂我吧,我今天没忍住。” 心瞳摇头,“杜蕾不会是唯一一个提起我已婚身份的人,今天也不会是唯一发生类似场景的时间。竹锦,我若今天骂你,难道以后我每次都要骂你么?” “你也本是护着我,错的并不在你。唯一让大家都困扰的,是我的已婚身份。”心瞳攥紧手指,“你们都没错。” “瞳……”竹锦难过,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心瞳手上,“我觉得自己真没用。” 心瞳伸开手,缓缓摩挲竹锦的头发,“你是没用啊,因为你把我想得太没用了干嘛那么急着跳出来保护我呢?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脆弱的女人么?” 竹锦听得愣住,缓缓抬头,仰视灯光里的心瞳。 心瞳眸底还有泪,可是坚定的微笑已经在面上缓缓漾开。就仿佛钻石般,在灯光里点点绽放耀目的火彩。 ------------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277、嫁给我(更2) 心瞳此时穿着伴娘的小礼服。虽然伴娘礼服没有新娘婚纱那样隆重而又耀眼,但是其实小礼服与婚纱有相同的视觉效果,同样美得出尘。 她长发编成松松的麻花辫,从右侧垂下肩头,露出修长细致的颈子;发顶压着精致的纯白玫瑰花蕾的花冠,有长长的缎带从脑后飘动。 牙白的小礼服将她完美的曲线勾勒得让人心动,既有天使一般的纯洁,那曲线又完美得像个妖精…… 竹锦仰头凝望着这样的心瞳,不由得目眩神迷。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能想到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诘难。在答应周蜜姐来当伴娘之前,我也害怕过,犹豫过。但是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周蜜姐,既然我已经决定了要来,那我就已经把那些忧虑和恐惧都抛开了。”光雾里,心瞳坚定地说。 “所以竹锦,别为我担心。今天是外人,还好,如果是日后面对你的亲人,我就更不希望你为了保护我,而跟他们那么口无遮拦。竹锦,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能一切安好,而不是要他为了自己而放弃整个世界。” 心瞳深深吸气,“我要你好好地生活在你的世界里,好好地享有你家人的爱。因为有这个世界,你才是完整的段竹锦;就算拥有你的爱情,我也不可以自私地毁了你的那个小小世界。” . “瞳!”竹锦猛地将心瞳抱进怀里来,狠狠箍紧,“我知道了。是我太笨,总觉得自己是男人,应该凡事都挡在你前头;可是我却忘了,我的瞳哪儿是普通的女子?你的抗压能力是让我这样的男人都不得不挑起大拇指的!” “嗯,就是啊!”心瞳也笑起来,“我就是个金刚女超人!就算偶尔也会难过,也会流泪,不过不用担心我,给我几分钟安静,我就会很快复原的!” 竹锦笑着轻轻摇了摇心瞳,“姐姐,我要向你忏悔。” “嗯?怎么了?” “你别看我刚刚一听杜蕾的话就急了,但是其实我心中是偷偷高兴的!” “高兴?” “是啊!就连杜蕾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你这个本该有经验的却是在发呆,证明你其实根本就没有经验这是不是说,你跟冽尘根本就没正儿八百举行过婚礼;甚至,你都没有如同这世上任何一个普通的新娘一般,穿起婚纱?” “……”心瞳说不出话来,睁大了眼睛望竹锦,粉颊红透。 “哈哈!”心瞳的神情已经给了竹锦最佳的回答!竹锦乐得差点当场没手舞足蹈起来。 他仰头望着光雾里美如仙子的心瞳,含笑眯起眼睛来,“现在你穿着伴娘的小礼服,虽然还不是新娘的婚纱,但是几乎已经大致可以猜出来你穿婚纱的模样……嘿,姐姐,你什么时候肯为我披起婚纱?” . 虽然是借着婚纱说事儿,但是心瞳又岂能听不出来,竹锦这竟然是在求婚! 心瞳面上如火燃烧,一颗心更是跳得激狂,这样被他攥着手近在眼前,心瞳局促得逃无可逃。 心瞳的一切羞涩和慌乱都落进竹锦眼底。竹锦笑起来,本来就在心瞳身前儿蹲着呢,索性膝盖向前单膝跪倒在了心瞳面前! 心瞳惊得差点跳起来,怎奈手还被他攥着,愣是被他给压着坐在椅子上,无法逃跑! 竹锦仰头,狭长的眸子里全都是促狭的笑,“这个心愿在我心里已经存了20年。虽然那时候还是屁大点儿的小孩儿,说起来都是超级早恋,可是我直到现在还记着3岁那年的心愿我要周心瞳当我的新娘!” “我今天既没准备戒指,也没来得及买花,但是我还是就这样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瞳,因为我要交给你的不是一个戒指所能代表的承诺,更不是花朵的娇嫩与短暂我要交给你的,是我整个人,是我的全部!” . 心瞳紧紧咬住唇,眼泪还是无声滑下。 竹锦深吸了口气,高高仰起头来,定定凝望心瞳的眼睛,“……瞳,嫁给我。” 心瞳的眼泪就像一下子被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噗噜地一颗颗跌落下来,挡都挡不住…… “竹锦,你知道的……” “嘘……”竹锦却伸手遮住了心瞳的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听你说‘我愿意’。” 心瞳终于大哭出声,从座位上扑进竹锦的怀里,“就算我不想嫁给你,你能放过我么?你是个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啊,你是个认准了就绝不松口的家伙如果我说我不答应,你会不会接受?” 竹锦也有点紧张,托起心瞳的脸,去找她的眼睛 心瞳大哭着却“扑哧儿”一声笑起来,“段竹锦,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瞳!”竹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把将心瞳搂进怀里,将她的头紧紧压在他心口上,“你听,你个小坏蛋,你吓死我了你!” 方才那等待的一分钟,几乎要了他的命。看心瞳那样子,他以为她要说“不可以”! 两人纵情相拥,心瞳含泪主动仰起头,吻上了竹锦的唇…… . “砰”房门忽然被冲开,原来门外偷听的人太多,门板都负荷不住那重量,被大家的体重给顶开了! “好啊你们,害得我们担心,原来你们躲在这儿玩儿求婚来啦!”周蜜大笑冲进来,伸开双臂抱住竹锦和心瞳,她也是湿了眼睛,“太好了,恭喜你们!” 袁媛更是没出息地当场飙泪。 段柏青站在旁边微笑,扭头瞅周蜜,“老婆,你知道婚礼的捧花应该扔给谁了?” 心瞳大囧。 旁边的几个伴娘虽然与心瞳不相识,之前还多有误会,但是看见了竹锦与心瞳那感人的表白一幕,也全都叹息而笑。 其中一个伴娘沈梦妮还摇头,“本来是跟周蜜说好了,让她把捧花扔给我,以此来跟我男朋友逼婚的;现在我决定让给心瞳了!唉,还要女人去逼婚,这总是有点难堪;看段三公子多好,这样主动求婚!羡慕死人了!”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心瞳,嫁了吧!” ------------ 【稍后第三更~~】 278、自己独守的秘密(更3) 房间里光线幽暗,只有电脑屏幕上的荧光最为闪亮。蓝莹莹的光照亮寂寞的桌子,桌子上一张大红的婚贴刺目地红。 英姐没在桌子边儿上。尽管距离12点上新品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可是她今晚一改常态没有如常坐在桌子边上忙碌。 卫生间传来唰唰的水声,从房门的毛玻璃上能看见英姐干瘦的身子。那样细细的一抹投映在毛玻璃上,越发显得伶仃。 英姐关了水龙头,喘了口气望向镜子。 镜子上覆盖了大片的白色水汽,朦朦胧胧地看不清了自己的面容。英姐伸手去抹镜子,从上到下,将自己的面容清晰地露出来。 当她的手继续向下,镜子里的映像从头顶延伸到了胸.部的位置时,英姐忽然停下了手。手指甚至都颤抖起来,停留在镜面上,犹豫着是应该继续向下,还是应该逃离镜子…… . 卫生间里温度很高,镜面却是冰凉,英姐心跳加速,犹豫了良久,终于加快了速度,让手将镜子上剩余的水雾全都抹净!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将镜子上的水雾抹净,第一次直面自己的胸! 有人形容胸小的女人是“飞机场”,如今的她,着实已经是飞机场……一马平川,再无波澜,哈! 英姐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泪。 其实真的没关系,她本来就瘦,上围的发育自然不给力,买胸衣只能是悲哀的a-cup;再说老公已经死去那么久,没有老公的女人又何必在乎还有没有胸! 如今段竹锦都要结婚了,那她就更没有必要在乎。她不怕,她从今天开始要习惯面对自己的身体,面对自己已经被切除了乳.房的胸! . “英姐,淘宝上这么多的行当,你为什么会选择卖内衣?”她还记得心瞳当初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当时的回答是,“这是女人的必需品啊,每年总得添置一两件新的,所以这个市场稳定而又不断发展,不愁没生意做。” 虽然做内衣的生意,是可以作为毒-品生意的掩盖,通常没人想到她会将货藏在内衣的衬垫里;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做这个生意其实是为了提前替自己哀悼。 那时候医生已经诊断出她乳腺有问题,可是她一直坚持保守治疗;到了现在,医生已经严峻地让她选择:要乳.房,还是要命!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得留着这半条命活下来。所以她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只能独自走进手术室,静静躺在了手术床上…… 麻药真是个好东西,让她在切除的过程里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人类不能发明一种麻药,不但能麻醉身体,更能麻醉心灵?让她永远也不能清醒过来,该有多好! 哦不,其实这世界上是有一种麻药可以永远麻醉心灵的。那就是毒品。 有时候人活着真的很累,只有那东西才能帮人暂时逃脱现实的苦闷和压力。 . 英姐叹了口气,伸手抽过大毛巾,将干瘦的身子包好。 走出卫生间,光明与阴影交汇的刹那,她仿佛又看见了初次遇见心瞳的那天。那是个天上着火了一样的夏日午后,大家都急急忙忙穿过被太阳晒融了的柏油路面,去寻找大厦遮挡出来的阴凉。 就在那烈日与阴凉交汇的刹那,英姐看见了心瞳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照片之外的心瞳。那女孩儿浑身都仿佛向外散发着生命的活力、青春逼人,英姐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心瞳的胸上,那完美的线条让英姐几乎当场难过地落下泪来。 她是行将就木的衰草,而心瞳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她都为心瞳目眩神驰,只希望生命能够重来一次。 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英姐缓缓走回桌子前。桌面上那张躺在幽光里的大红喜帖还是再度烫疼了她的眼睛…… 门上传来敲门声,英姐走过去看门镜,竟然是心瞳站在门外。 英姐皱眉,赶紧反身回房间,换过了衣裳走出来。现代科技真是好,垫着厚厚衬垫的内衣可以掩盖任何缺憾,就算她的一边乳.房已经不在,可是至少外人从外观上是看不出来的。 打开门,英姐的表情并不热络,“心瞳,怎么是你?听说你这些天正为段周两家的联姻忙得不可开交。” . 段柏青送完了周蜜,以及一众伴娘团的成员,这才开车回家。竹锦今晚却挤在段柏青车上,不肯自己开车。 段柏青也乐,“看你今晚一晚上都要飘起来了,不开车也好,不然准不安全。” 竹锦笑得面上开花,“瞳不肯让我送,说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我索性就赖你的车回家。说真的,我现在的状态比醉驾还严重,整个人都处于轻飘飘的状态。” 段柏青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头,“三儿,很久没见你这样开心。” 这个弟弟打小那是脸上经常挂着微笑的,但是他这当哥哥的明白,弟弟的笑容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今天的三儿真的是开心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哥,回家去你得提醒着我点儿。不管怎么说,在爸妈面前我也得绷着点。” 柏青轻轻一叹,“三儿,这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爸妈说?坦白说,我觉得最难的那关恐怕是奶奶那边……” 竹锦点头,“我听瞳的。她说要先跟冽尘离婚了再说。” 车子开进大院去,段柏青沉吟了下,“我想起来那个杜蕾是齐家的表亲,这个杜蕾跟绣绣的私交很好。周蜜也跟我特地商量,是不是暂时不发齐家的请柬?” -------------- 【稍后第四更~~~】 279、有些痛,注定与爱并生(更4) “原来是齐家的亲戚,哈!真是不意外!”竹锦面色严峻起来,“哥你发你的,没事儿。不管怎么说齐爷爷他们跟咱们爷爷都是老战友,齐叔还跟咱爸是战友,子一辈父一辈的感情在那儿呢,不能那么小气。” 段柏青摇头,“你知道,那些劳什子我不在乎!我是担心到时候会让心瞳为难。” 竹锦摇头,“瞳也许会为难,但是她更在乎齐家人。毕竟有齐婶儿和齐怀涵在,而且就算绣绣对心瞳不客气,但是心瞳也总是将她当妹妹看。” 竹锦叹了口气,“相对于她自己的一点委屈来说,她更在乎的是亲友的快乐。” 段柏青点头,“心瞳是个好姑娘。” . 竹锦坐在车子里,突然歪了头望段柏青,上一眼下一看看了一百来眼。 “你干嘛?眼皮抽筋了?”段柏青一边泊车,一边笑着讽刺老弟。 “哥,说正经的,你真的可以接受心瞳?”竹锦正色问。 段柏青轻轻叹了口气,“杀人当然是罪过,可是有时候这件事要看时间、地点和环境。做禁毒这个行当,有时候是万不得已。” 段柏青挣扎了下,转头望弟弟,“有个秘密。我告诉你,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给心瞳听。” 竹锦使劲点头。 “心瞳的母亲……,你知道,是怎么死的么?” 竹锦面色猛然一凛,“哥,你告诉我。” 坚毅如段柏青都不由得紧闭双目,“是被枪杀的。而那个开枪的人是,是” . “是谁?!”竹锦的心也都提到嗓子眼儿,“哥,你说!” “……顾还山。” “什么?!”饶是竹锦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段柏青深深地叹息,“有时候都不能不对最心爱的人开枪。三儿,这就是禁毒警察。” 段柏青无声下车去。竹锦却呆呆坐在车里,像是所有的思维都已停顿。 . “是哦,就是因为为了段大哥和周蜜姐的婚事忙得脚打后脑勺,所以我才累得要找个地儿好好歇歇。”心瞳站在门外,带了丝小女孩的胡搅蛮缠凝着英姐。 “这么说你找来想歇着的地儿,竟然是我这儿?”英姐倚着门框冷笑,分明不买心瞳的账。 “当然。”心瞳倒是自己一点都不见外,径自从英姐身边绕过,迈腿就进了门。 英姐扭头瞅她,“我说周大小姐,好像我这个主人还没开口邀请你进门吧,你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心瞳坐下来展颜一笑,“反正我都进来了,你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总之我是不会离开的。” 英姐真是被气乐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说话耍无赖的腔调,跟段竹锦越来越像。” 心瞳耸肩,“说不定他有的地方还是跟我学的呢,怎么就一定是我像他,而不是他像我?” 英姐挑眉,第一次见心瞳能这样洒脱谈及与竹锦之间的亲昵。 心瞳含笑转头,目光如梦,“……英姐,他跟我求婚了。” 英姐挑眉,望着幽暗的光雾里,心瞳那一抹宛如彩虹般倏然点亮的笑容。英姐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小姑娘,那样闪亮耀眼。 “你答应了?”英姐转过身去点烟,烟雾冲淡了房间的冷寂。 心瞳点头,“我以为可以躲开他,以为他终究会放弃我,可是我知道,他根本就是个百折不挠的人。我斗不过他,只能输给他。” 心瞳轻轻笑起来,“代价是我的余生。” . “段家果然喜事不断啊,段柏青要结婚了,不久的将来又要有你跟段竹锦的。”英姐坐下来,面容隐在灯光的暗影里,看不分明。 心瞳转头,也看见桌子上那张大红的婚贴。 英姐略有一点狼狈,将婚贴收走,“其实不是人家主动给我的,反倒是我去要的。谢强开始还死活不肯给我,多可笑,看来是怕我到时候去生事。” “英姐你不会。”心瞳却坚定出声,“你不会。你想要去,只是你想亲眼看见他,走向幸福。” 房间半晌无声,英姐举着那张喜帖愣在当场。良久她才将喜帖扔到一边去,“人这一辈子该经历的事情总归要经历,逃避不是办法。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更得直面。” “不后悔么?”心瞳郑重凝望英姐。 英姐笑起来,用力地吸烟,“心瞳,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二字,那不过是懦弱的人给自己犯错找的借口。” “我并没犯错,所以我就更不需要借口。” . “英姐……”心瞳走过来抱住英姐羸弱的肩头,“所以我就算是为段大哥和周蜜姐的婚事忙碌而疲惫,但是我还是要到你这里来。因为我知道,在你眼里根本每当他们是敌人……” “如果可能,其实英姐你甚至愿意主动伸手去帮忙。成全段大哥未来的幸福……我知道你自己没机会做,所以这次我才格外卖力。不光是我对段大哥和周蜜姐的一份感情,我也是在帮你完成这份心愿。” 英姐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回抱住了心瞳。 干涸的眼睛望着幽幽的夜色,早已没有了泪。 无论悲喜,都已经没有了眼泪。 . “绣绣,我看段竹锦对这个周心瞳真是死心塌地了。我当时气得走了,可是听说后来段竹锦竟然还在化妆室里向周心瞳求婚!”杜蕾说得眉毛耸动 “好,好啊。”齐珠绣坐在咖啡厅里微笑。没加糖和奶精的黑咖啡喝到嘴里已经一点都没有了苦味。 -------------- 280、不肯善罢甘休(第一更) “名门公子的腐烂私生活,拉到阳光下晒一晒!” 仿佛一阵毫无预兆的龙卷风奇袭而来,一夜之间整个城市都被一则晒在天涯上的爆料帖子所震动。各家本地媒体纷纷跟进,都想好好拉着这条丑闻赚一票! 高干子弟、私生活,这是多么吸睛的关键字啊! 帖子里爆料,某间高档写字楼里开了一家私家诊所,诊所装修绝对是奢华,笔者还在好奇该诊所日进多少钱才能赚回装修费……结果后来发现,此医师出身名门,开设此间诊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玩弄女性! 更有甚者,诊所里的医生更是与护士勾搭成奸。而该名护士根本是已婚的身份,这根本就是挑战社会道德底线! 更让人所不齿的是,近日更是爆出令人跌破眼镜的消息:该医生的兄长结婚,该名医生和护士竟然分列伴郎伴娘之列。已婚女子竟然还能堂而皇之成为伴娘…… 帖子里还有图有真相,更附上若干张偷.拍到的、医生与护士在诊所内相拥的照片。虽然光线稍显黯淡,两人的身影也不甚清晰,但是还是足以引发人们的yy才能,登时让人们头脑中飘满香艳旖旎…… 这帖子已经相当直白与露骨,竹锦周围的人谁还能不知道这帖子里爆料的内容指向谁! 到后来,整幢世贸大厦里的人都找各种机会跑到他们这一层来,从门外走过,带着窥私的目光想向内张望。就连清洁工阿姨,拎着水桶和拖布走过,都得指指点点…… . 心瞳走进诊所,只觉心上沉重。 却没想到今天竹锦竟然来得比她还早,正坐在沙发上将两条腿都翘到茶几上,正举着个平板电脑乐得手舞足蹈的。 看见心瞳进来,竹锦就赶紧召唤,“快来看,快来看!” 心瞳情知他看什么呢,轻轻叹了口气走进更衣间去换衣裳。 竹锦敛了笑容,静静望着心瞳的背影。赶紧收了双腿跟过去,凑到更衣间门口,将平板电脑递过去给心瞳看,“这照片拍得还不错。瞳,你的身材绝对比欧美名模还棒!” “我决定赶明儿登个报纸,出钱买他这两张照片儿。说实在的我自己还挺遗憾呢,没拍这样的照片,正好他给咱们拍好了。” . 心瞳只能叹息,“段三公子,你还玩……” 竹锦笑起来,“我不是玩,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人活一世,笑骂由人,自己知道自己心里就行了。” “我知道这些人根本伤不到你。”心瞳转过身来,“可是你家人怎么办?我们说好了暂时不对你家人讲,尤其是长辈,可是这样一来,一切都不得不提前曝光。” 竹锦挑起唇角,歪了脑袋来望心瞳,“怕么?” 心瞳想了想,无奈地推了他一下,也是笑开,“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竹锦大笑,伸手将心瞳抱进怀里,“我就知道你不怕!” 心瞳轻轻叹息,“我不是自己害怕,我只是不想伤害你的家人。如果因为我的事情而让他们伤心难过,我会觉得愧疚。” “你总是为别人着想,就不知道为自己想想?”竹锦拍着心瞳的发顶,“我是段家的孩子,他们是我的长辈,所以他们也该为我而操点心。又不是别人家孩子,这也就当是家族的责任吧。” “而姐姐你呢,你就只管爱我就行了。别的事儿,你甭管!” . “这点破事儿还能谁干的……”竹锦一边敲着手指头修指甲,一边跟段柏青通电话,“既不敢到我眼前来跟我当面对质,又不敢直接告到咱们家去,只敢跟个蟑螂臭虫似的藏在犄角旮旯里喷粪黑人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段柏青也是叹息,“其实我反倒希望是蒙甜甜、聂小天等这班人干的。至少那对心瞳没什么切实的伤害,可是换成这个人……” “瞳会受伤。”竹锦叹了口气,“心瞳当她是亲生的妹妹。” “之前我还在纳闷儿,齐珠绣这次倒是很能沉得住气;结果她还是跳出来了。” “她一直在寻找时机。”竹锦冷笑,“辛雨泽就是她雇来的。” . 辛雨泽跟齐珠绣在海滩见面。工作日的海滩没有什么人,辛雨泽的吼声很快被海浪声淹没。 “齐小姐,我提供给你的证据,不应该是这样剪裁来用的!”辛雨泽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齐珠绣冷冷望辛雨泽,“我雇你来帮我收集证据。至于我怎么来用这些证据,用你来指教么?” “可是我也有我的职业操守,我在完成雇主的工作的同时,也要保证自己提供的证据没有歪曲和偏离事实!”辛雨泽有点急了。 “这些不都是你逐步提供给我的东西么?我怎么用你提供的证据来歪曲和偏离事实了?”齐珠绣黑瞳里漾满雾霭。 “好,我承认,我最初也曾经对周护士有所误会。”辛雨泽烦躁地抹了抹额头,“她的外表太过性.感靓丽,而且她总是那样自信迷人,所以我也受了齐小姐你的误导,以为她真的是不知检点的女子。所以我最初提供给你的资料当中,有所错误倾向。” “可是后来为了保证资料的客观性,我亲自去过该家诊所,而且亲自跟踪过周护士很久我发现她根本不是表象那样,或者根本不是齐小姐你给我描述过的那样。” “周护士是一个很自重的女子,她的职业表现堪称完美,她对每一个病患全都怀着专业与尊重的心情。”辛雨泽闭了闭眼睛,“至于段医生跟周护士在一起,这是真的,但是我相信这不是周护士所谓的‘勾.引’,而是段医生心甘情愿被周护士所吸引,这是正常的情不自禁。” ------ 【稍后第二更。】 281、危机四伏(第二更) “情不自禁?”齐珠绣眯起眼睛来,“辛雨泽,你想说什么?” 海上的风越发大起来。一大片海浪汹涌着冲上岸边,“哗啦”一声拍碎在防波堤上,碎成无数碎片,颓然而去。 辛雨泽皱眉,很后悔自己方才竟然说出实话来。可是他必须继续说下去,“坦白说,周护士真的是一位非常非常迷人的女子,身为男人都会被她吸引。她不光有完美的外貌,更有一颗钻石一般闪亮与坚定的心。” “哈!”齐珠绣冷笑起来,“你是想说,就连你这个男人都已经被她吸引了,是不是!” 辛雨泽坦率点头,“是。所以我相信段医生是真的爱上了周护士,而并不是周护士言行失当!可是我将这样的结论提供给齐小姐你,你为什么不予采纳?为什么还在网上发布有偏离事实倾向的内容?” “你这是对那二位的歪曲攻击,更是对我辛某人职业操守的践踏!”辛雨泽面现愤怒。 “辛雨泽,我很奇怪你们香港人是怎么做事的……我告诉你,在我们中国,是我花钱雇你采集到这些证据,那么这些就由我来自主处置,我不用你来指手画脚!你给我提供了我需要的东西,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请你拿着我给你的佣金离开。走啊!” “齐小姐!”辛雨泽皱眉望着齐珠绣的背影。他认识齐怀涵,齐怀涵也在香港执业,各种场合里辛雨泽与齐怀涵有过照面。也是看在齐怀涵的面子上,他才接了齐珠绣的这个case,只因为齐珠绣想要找一个陌生的面孔,而且辛雨泽的香港身份也会让他显得更像在世贸大厦里经商的人。 在辛雨泽印象里,齐怀涵优雅迷人,自信而又进退有度;可是齐怀涵的妹妹怎么会这样?更让辛雨泽无法理解的是,齐珠绣跟周护士面目上那么相像,可是两人的性情怎么会如此天差地远?周护士给人光明与力量,齐珠绣只是阴冷与狭隘。 但愿,他为齐珠绣所做的工作,不会真的为周护士带来麻烦,否则他真的良心难安。 . “哈,好,好啊!”齐珠绣穿着高跟鞋踩在沙滩上,鞋跟不断陷进沙子里去,她走得一瘸一拐。 果然这个辛雨泽也不例外!她周心瞳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本来讨厌她的人,到后来都渐渐喜欢上她,而且跟她站在同一阵营里! 周蜜就是这样,如今连个辛雨泽也是这样! 为什么,周心瞳就可以得到万千宠爱,可是她齐珠绣却什么都要拱手让出! 她如今还有什么,有什么!妈妈的爱、哥哥的宠溺、还有竹锦,这些曾经独属于她的,如今都已经不再是她的,都被周心瞳抢走了! 现在还有谁能帮她?还有谁! 电话这时候响起来,齐珠绣一看那个号码就不耐烦地将电话扔到一边去。可是那电话顽固地持续响起来,齐珠绣只能一把抓起电话来,嘶吼,“二叔,我上个星期才给了你两千块,难道你又用光了?二叔,我一个月的薪水只有几千块,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 电话是齐鹤南打来的,打来电话只为要钱! 齐鹤南在电话那边心里暗骂,可是面上还要保持微笑,“绣绣啊,怎么情绪这么不佳?是谁欺负我们小公主了?” 齐珠绣心里忽然一动,“二叔,是有人欺负我了。二叔会帮我么?” “当然!”齐鹤南当即拍了胸脯,“二叔猜猜啊,是谁让我们小公主这么伤心从小到大,能我们小公主这么不开心的人,只有一个……” 齐鹤南缓缓笑开,“段三儿,是不是啊?” “二叔,你有办法帮我么?” . “老爷,阿英已经得到了段柏青的婚礼请柬。”袅袅茶香里,阿四向聂惊震报告。 “好!”聂惊震重重拍案,桌面的茶水都从杯子里震洒出来。 “老爷,您说这个阿英她,真的会去么?”阿四有些迟疑,“毕竟她对段柏青动过真情,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别人。” “她会去的。”聂惊震冷笑,“当年她老公执行死刑,所有人都劝她别去,可是她还是去了。行刑的过程里,别人都哭了,只有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这个女人你不要小看她,她的心比男人还要硬。” 聂惊震缓缓抿了一口茶,“更何况,婚礼届时段家人都会到场啊。平素以段家的军方背景,她哪儿能到得了跟前儿;婚礼却不同,总不能弄一个警卫连出来站岗吧……” “老爷,您是说……!”阿四都一惊。 聂惊震缓缓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到时候是想鱼死网破的!她自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正好临死之前把她家人的仇一遭都报了!” “那我们……”阿四手都有点哆嗦。 “正好一箭双雕,趁着混乱,把段柏青也除了。”聂惊震微微笑,“届时所有人都会以为是那个女人情杀段柏青,不会有人想到是我们。只要段柏青不会出庭作证,那我就有把握能让小天没事。” . “齐二叔,有什么事,您直说吧。”心瞳面对齐鹤南。 齐鹤南吸着鼻子一笑,典型的瘾君子没有过足瘾的状态,“江少夫人,最近咱们这边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过来的东西纯度都不够?看看把我给馋的……少夫人,我要好东西啊,你们赶紧多运一点过来!” 心瞳皱眉,“你找我就是这事?” 齐鹤南猥琐笑起来,“江少夫人,其实你难道没奇怪,为什么那边过来的好货这么少么?货来的少,一定是货源出现了问题周心瞳,傣帮啊,出、事、了!” --------- 【稍后第三更~~】 282、都有自己必须要走的路(第三更) “你说傣帮怎么了?!” 心瞳大惊,一下子站起身来,“齐二叔,您可千万不要在我面前撒谎,尤其是这种有关傣帮的事情……如果事后证明是假的,齐二叔,我会让你连半克白粉都买不到!” “别,别介!”齐鹤南吸着鼻子,“我是靠着那个东西活命的,我怎么敢骗你!只要你一句话,那帮人谁卖东西给我呀,这道理我是知道的……” “知道就好。快说,傣帮到底怎么了!” 齐鹤南冷笑起来,“所有人都故意瞒着你,所有人都不敢对你说,可是我齐鹤南敢!周心瞳啊,傣帮完蛋了!” 心瞳重重一震,双目如子夜,狠狠盯着齐鹤南,“你给我说清楚!” “嘿嘿,嘿……”齐鹤南伸出爪子来,爪子已是干瘦,现在索性都不遮掩了,连手腕的血管上都是针孔。 心瞳咬牙,“先说清楚,否则你没的抽!” 齐鹤南讪讪收回爪子,“傣帮,被毁了。傣帮的加工厂和仓库全都被烧了……那晚上的大火真是映红了金三角的半边天空啊……” “人呢?”心瞳狠狠攥紧拳头,指甲都陷入掌心的肉里去,“我问你,人呢!” “人?”齐鹤南犯瘾了,努力翻着沉重的眼皮,目光失焦地迷蒙望着心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金三角的这个规矩,你都不懂?” 心瞳的眼泪刷地就淌下来,“是谁干的?!” 齐鹤南打着呵欠,“哈哈,哈……是谁干的?他们为什么这么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因为干这个事儿的人,就是,你老公江、冽、尘!” “他把你骗走,离开金三角;你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带人毁了傣帮……哈哈,哈……” 心瞳站在原地,不说话、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止,思维更是出现了大段的空白。 是冽尘。 是冽尘?! 是冽尘毁了傣帮,烧光了傣帮的一切,杀光了傣帮的人?! . “瞳,肿么了?” 心瞳下午回到诊所,便如梦游一般。几次将竹锦给客人开好的药物给拿错,有几次更是认错了人。 竹锦等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之后,将心瞳扯到怀里来,让她坐在他腿上,给她按摩头,“是不是太累了?咱们歇业几天吧,反正周末就是哥的婚礼了,咱们也趁机跟着玩玩儿。” “没事啊。”心瞳努力微笑,“可能真的是有点累吧。你看是周蜜姐结婚,结果我这个当伴娘的比她还紧张呢。” “嘁……”竹锦也只是微笑,没多想。 这些日子来,因为网上那个帖子,本地的各路媒体简直是围追堵截,天天跟苍蝇似的跟在他和心瞳背后。他完全不当回事儿,嬉笑怒骂把那帮记者堵得哑口无言;心瞳就没他这么轻松,心里多少还是承受了压力的。 再加上帮着周蜜忙婚礼,心瞳真是一刻不得闲暇,所以累了是很正常的反应。 “就当预演了。赶明儿咱俩结婚,估计也得这么忙。这次正好让你实习一下。”竹锦笑起来,真恨不得那样的日子早一点到来。 心瞳却黯然下去,“好累啊。难道你们名门公子的婚礼,都是这样折磨人的么?” “别发愁,万事有我呢。”竹锦让心瞳躺在自己腿上,拍着她,“睡一会儿。” 心瞳迷迷蒙蒙地进入梦乡,听见电话响起来。竹锦蹑手蹑脚走到更衣间去接电话。仿佛隔着层层轻纱,心瞳还是听见了竹锦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二少你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呢嘛!你放心,忙过哥的婚礼我就过去。咱们梅兰竹菊四兄弟好好大闹一场东洋!” “咱们四兄弟还没这么联手玩儿过呢,我早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没说的,那个什么石井小五郎啊,交给我了!自打小时候看了《黑太阳731》,老子就想跟他们过过招了!奶奶的,非玩儿残了他不可!” 心瞳缓缓闭上眼睛。 早知道,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靳老爷子那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好模样地将竹锦这个外姓的孩子按照自己孙辈的名字来序齿?而段家老爷子竟然也没拦着那是因为老一辈定然心中早已有了默契,就是为了保卫国家而舍弃小家,什么靳家、段家,在卫国之事上都是一家人! 靳老爷子也早看到了竹锦这孩子的品性,所以才会在竹锦小的时候就做了这样的决定也就是那件事是梅兰竹菊四兄弟注定了要去做的。不论还有其他什么事,都不可以影响了那件事的执行。 心瞳明白,就算是自己的事,也绝不可以拖累竹锦的脚步。 让他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吧,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来做。她不会告诉他,不会让他为她分心。 . “对不起,我不能执行您的命令!”夜色里孟楠坚决摇头,“我不能留下您一个人在这边!” 心瞳静静凝望孟楠的眼睛,轻轻一笑,“回去吧,淡茹还等你呢。” 孟楠摇头,“我们俩早有誓言,一定会为您而死!” “别胡说八道!”心瞳笑起来,“我要你们都好好活着,不许为我而死。” 孟楠还想说什么,却被心瞳拦住。 “孟楠,虽然我没对你明说过什么,可是这四年来的相处,你也应该知道傣帮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请你回去,帮我探知傣帮的情形。这对我很重要,是跟我性命一样重要的事情,你明白么?” 孟楠皱眉,“可是这边……” 心瞳含笑,“这边的配方已经快要完成。只要完成,我也会第一时间赶回去,与你会合!” 283、爱会让我勇敢(更1) “齐珠绣,你跑这儿干什么来了?” 齐家老宅,齐珠绣的车子刚停好,竹锦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把扯掉了齐珠绣的车钥匙。 齐珠绣倒也一点都没意外,笑意吟吟望着竹锦,“哟,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儿来?” 竹锦一声冷笑,将钥匙扣在手指头上绕了几个圈儿,“你那点心思还能逃得过我的的眼睛?我知道你肯定得来找事儿。我爸我妈都是忙人,你到我家去也不一定能遇上他们俩;所以你就上我爷爷奶奶这来找事儿呗。” “你说对了。”齐珠绣嫣然一笑,“而且从锦你的反应来看,我这样决定还是对了。就因为你害怕我这样做,所以你才会来围追堵截,那我更要进去了!” . “你进去想说什么呀?”竹锦一把将齐珠绣推到副驾驶座位上去,他自己坐进驾驶位。 “我想说什么,锦你想不到么?”齐珠绣有点狼狈,不过笑容不改,“别忘了我们俩可是未婚夫妇啊,身为段家未来的孙媳妇儿,我难道不该来问安么?再说我们齐家跟你们段家也算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所以我当然应该常来走动。” “说重点吧?我懒得听你绕弯子。”竹锦眯起长眸来,那眸子里早已不见一丝旧情。 “很简单。既然是大哥跟周蜜姐结婚,那么全场的宾客就也都会自然联想到你我;会接下来追问,你我何时结婚……” “没时候。”竹锦冷笑,“齐珠绣,你不会还天真到以为我真的会跟你延续这个婚约吧?所以我们怎么可能结婚?” “我看未必。”齐珠绣浅浅缓缓地微笑,“你说如果我告诉段爷爷和段奶奶,说出周心瞳的身份,说出她就是杀死檀云姐的凶手你说段爷爷和段奶奶是支持你跟她在一起,还是跟我?” . 竹锦长眸一凛。 “我知道我知道,锦,你从来不是个会受家族拘束的人。我就算段爷爷和段奶奶跟你发脾气,你也一样会我行我素,甚至不惜为了周心瞳而离开段家门不过话要说回来,段爷爷段奶奶今年多大岁数了,你比我还清楚。一旦他们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孙子为了一个女人而反出家门去,你说他们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齐珠绣静静微笑,“周心瞳已经杀了檀云姐,如果再因为她的缘故而气得段爷爷段奶奶出了问题你说以周心瞳的为人,她还有没有脸将来进你们段家的门儿?而你们段家怎么还可能接受这样一个不祥的女人?” “你!”竹锦恨得青筋暴跳,“齐珠绣,你直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齐珠绣笑起来,“我的终极目标当然还是要成为你的妻子不过我也不傻,现在要这个,还不是时机。不如这样,我退一步吧,就要段大哥婚礼上的身份……” “锦,城中世家都知道你我的锦绣良缘,所以呢,到时候你可要以未婚夫的身份陪伴在我这个未婚妻的身畔哦。别找错了位置,站到别的女人身边去了。” . “你想做给谁看!你明知道,那是假的!”竹锦嘶吼。 “没错,我明知道是假的。可是我也要这张脸!我齐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我齐珠绣也不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平民丫头!”齐珠绣冷冷微笑,“从来所谓豪门世家,有几件事不是在人前作秀、做戏给人看的呢?” “我齐珠绣现在早已不再奢望你段竹锦还能爱我,但是人前的那个做戏,我还是要的!” “你真无聊。”竹锦转头凝望她,“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怜么?” 齐珠绣也转头过来,傲慢回望竹锦的眼睛,“我知道自己可怜,所以我才会想要我的对手更可怜……锦,我就是要让周心瞳在大哥婚礼那天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嗤!”竹锦冷笑,“你高估了你自己,也同时低估了心瞳。她从来不是胆小懦弱的女人。” “是么?那试试看哦。”齐珠绣猛地从竹锦手中抢回车钥匙,“段竹锦,敢不敢跟我赌?” . “干嘛不让我去?” 老房子里,竹锦做菜,心瞳难得今晚施恩,同意带着周正和袁媛来吃饭。不过竹锦明白,人家心瞳来不是来安慰他这颗孤单寂寞的男人心,人家是想给周正和袁媛创造机会呢。 竹锦做菜,心瞳就也借口帮忙而钻进厨房来,将客厅留给周正和袁媛两个人。 竹锦借机劝说心瞳别去婚礼了,心瞳从后头偷了一块炸好待用的地瓜,笑眯眯问竹锦。 竹锦叹了口气,“齐珠绣会去。” “我知道。”心瞳哈着气咬滚烫的地瓜,“周蜜姐和段大哥在发齐珠绣的帖子之前,还跟我说过来的。你不知道吧,绣绣那张帖子还是我亲笔写的。” “瞳……”竹锦心疼得闭气眼睛,“我担心到时候会让你难过。” 心瞳转头望他,轻轻拍了他一下,“发疯啊?油锅还滚着呢,你敢闭眼睛!” 竹锦抿紧嘴唇。 “我没事。”心瞳从后头抱住竹锦的腰,“忘了我是神勇女金刚么?那天是大喜的日子,齐家和你们家的长辈都在场,别扫了大家的兴。” 心瞳踮起脚尖来,将下颌抵在竹锦肩上,“我知道,就算你的人站在绣绣身边,可是你的心还是在我这里的。” 竹锦心一晃,转头来望心瞳的眼睛。 心瞳笑着皱鼻子,“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还敢答应段竹锦少爷的求婚?要知道他身边可是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苍蝇哦,嗡” 竹锦感动之余,更是被气乐了,“好嘛,围着我的都是苍蝇,你当我是什么呢?” 心瞳也是大笑,“我发誓,绝对不是大粪坑……“ 竹锦叹息,伸了额头过来撞心瞳的额头,“遇见你,是我三辈子的福气。” 心瞳轻轻叹息,从后头抱紧了竹锦的腰,“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你怎么抢词儿呢?” --------- 【稍后第二更~~~】 284、两份红包(更2) 吃过了饭,周正跟袁媛告辞。 竹锦一把扯住心瞳,“干嘛呀,让周正送袁媛就行!”说着还冲心瞳眨了眨眼睛。 心瞳这才会意袁媛跟她一起住在兰桂苑呢,如果她跟袁媛一起回去,那岂不是浪费了一次让周正单独送袁媛的机会? “正正你送袁媛呗,我要再跟瞳腻歪一会儿。”竹锦搂住心瞳就不撒手。 心瞳这个脸红哟,不过为了袁媛,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周正和袁媛乐得眼睛里直往外冒坏水儿,袁媛扭头瞪了心瞳一眼,“那今晚上就别回来了,不然大半夜的还吵醒我。” “我……”心瞳想辩解也没啥说的了。 看着周正的车子开走,心瞳踩了竹锦脚尖一下,“就算是为了帮他俩,可是你看他俩那眼神儿,分明还以为是你跟我要怎么样呢,都没看出来我是为了他俩牺牲的!” 竹锦就只能叹息了,“我可不是为了他俩,我是为了我自己。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让我抱着睡整夜?” 虽然两人再度好了,心瞳更是答应了竹锦的求婚,但是心瞳却还是不肯跟竹锦住在一起。竹锦眼睛都蓝了很久了,孤枕难眠啊! 心瞳不好意思,轻轻拍他,“我也不是不想,可是我必须要解除婚约之后才可以。” 竹锦抱着她笑,“我知道,越是相貌性.感艳丽的,说不定内心反倒越是传统。我等,还不行么?” 两人依偎着挤在老式沙发上看电视,竹锦嘟哝,“有件事儿跟领导你报备大哥婚礼完毕之后,我得出国一趟。要走几天还不敢肯定,不过只要忙完了,我肯定插翅膀飞回来。” “嗯。”心瞳点头。其实就算竹锦自己不说,她也大致猜到了,“我今晚不走了。” “真的?!”竹锦兴奋得一下子转过身来,直接就把心瞳给压到底下,“太好了!” 眼看唇就吻住小护士那柔嫩的红唇了,小护士的一根手指却将他额头硬生生给支撑回去。 “我是说不走了,但是不是要跟你做这个……”心瞳笑起来,“喂,我们今晚熬个通宵,争取把药品的小样儿做出来吧?” 竹锦咕哝一声,“还没弄清楚配方呢。” “段竹锦!”心瞳真的面沉下来,“你想要用这个东西扯着我多久!你明知道,我等得很着急!” 只要药方还没做出来,那么心瞳就不能离开;竹锦是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尽量在延宕。 “我答应你,等我这次忙完了出国的那件事回来,我就一定尽快做出来,然后跟你一起去云南,好不好?”竹锦知道自己再拖延不下去了。 心瞳转头静静望了竹锦良久,“好,我答应你。那你也答应我,今晚再一起配药吧,能推进一步是一步。” . 柏青的婚礼如约而启。 城中最著名的国际酒店被婚礼包下,新人的宣誓仪式更是选在海岛上,宾客们要搭乘酒店提供的小型游轮登岛。没有特别邀请函的宾客只能在酒店里参加喜宴,却不能登岛观礼,此举尽显名门身份与浪漫情调。 从婚礼开始,宾客进入酒店,心瞳就一直在紧密注视着英姐的影踪。 竹锦说今天绣绣要来缠着他,其实心瞳倒是乐意,这样她就可以腾出时间来留意英姐。虽然心中总归相信英姐不会针对段大哥而做什么事,可是心瞳总想以防万一。 终于,英姐的身影出现在大门的宾客签到处。 她依旧是一身黑。今天是穿了今年大热的连身款,上身是西装剪裁,下头是裙裤搭配。英姐配金色的鞋子与金色的手包。她本就瘦,穿着的衣裳又与王菲曾经在香港出席商业活动时候的一款衣裳极为相似,所以整个人虽然不算美艳,但是在如云的宾客里依旧气质出众。 更让心瞳心中猛然一震的是英姐剪了头发。再不是过去那颗奇怪的蘑菇头,而是也剪成了如王菲一般利落的短发。发丝薄削着贴着面颊轮廓,整个人更显冷艳。 新人装扮好了出来招呼宾客。 今天的周蜜好美,层层叠叠的婚纱拖尾宛如曼妙轻云,烘托得周蜜宛如身在云上的仙子;从后头看,那拖尾又像是天鹅的羽翼,正是比翼双飞的寓意。 英姐站在远处静静望着周蜜,轻轻微笑,转头对心瞳说,“她如我想象中一样完美。”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段大哥今天也很标致啊!” 段柏青今天也是一袭白衣,纯白的燕尾服将那本来有点海盗气质的男子映衬得宛如神祗。还是带了点邪气的神祗,那种矛盾却又和.谐的气质自然又是引起女宾客的尖叫。 英姐笑着点头,“他有资本。”说着挑眉望心瞳,“虽然在某人心里,他比他弟弟还差那么一点。” “英姐……”心瞳脸红,垂下粉颈。 英姐微笑,“伴娘不是应该陪在新娘身边么?心瞳,你就别总站在我身边儿了。” “我想陪你嘛。”心瞳摇头,“反正那么多人我也都不认识。” 英姐拿出两个红包来,“帮我把贺礼送过去吧。” “两个?”心瞳看着手里的。 “另外那个是给你的。”英姐含笑凝望心瞳。 “给我的?”心瞳面上大红,“伴娘哪儿有收红包的?” 英姐轻轻摇头,“心瞳,你我认识一场,当年你结婚我都没来得及送礼。今天就算借着这个场合给你补上。” 心瞳推辞。 英姐一笑,“除非你嫌我的钱来得脏。否则,就拿着。还有,别当着我在这儿就拆开哦,我可怕你嫌少。回去再看吧。” ---------- 【稍后第三更~~~】 285、婚礼上的遭遇(更3) “哎哟伯母,看您说得……” 门口又是一阵小小骚动,原是齐家人到了。 周蜜的母亲钟婉如亲自在门口迎候着,见面了就先握住齐玉恩的手,“小蜜这孩子忙婚事真是忙晕了,选伴娘团的时候明明第一个就跟我提到绣绣的,可是忙着忙着竟然还是给忘了。今儿竹锦是伴郎,理应让绣绣也成为伴娘的。”钟婉如很是不好意思,用客套来找回平衡,免得齐珠绣因没被邀请成为伴娘而尴尬。 齐珠绣害羞地抱住钟婉如的手肘,“伯母您再这样说,那绣绣可就真的不好意思呆下去了……” 齐玉恩也是笑,“哪有那么多说道呢?她们都是好姐妹,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这都是小事。” 齐怀涵远远看见心瞳,含笑招手。 心瞳虽然也惦念齐玉恩,但是碍于场合,也只能遥遥地回应齐怀涵。 “我跟竹锦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所以我的身份说是已婚也不为过,所以就算周蜜姐要我当伴娘,我还得推辞不受呢,否则多不好意思……”齐珠绣那边却好像压根儿就没看见心瞳,自顾跟钟婉如说着。 “也是啊!”钟婉如拍着齐珠绣的手背,“柏青和你周蜜姐忙完了婚事,下一个就是你跟竹锦了!真好啊,咱们齐家、段家、周家从此都成了一家人!” 心瞳垂下头去,避过英姐望过来的目光。 . 听说齐家人到了,新郎新娘都出来亲自迎候,伴郎团和伴娘团自然紧随其后。 心瞳便也只好回到伴娘团内,目光坚定地与竹锦凌空撞了一下。她微笑,示意没事。 “锦!”齐珠绣看见了竹锦,小鸟一样奔过来,挎住了竹锦的臂弯。她抬头,笑靥如花,“看今天的周蜜姐和段大哥都好漂亮!我们的结婚礼服也定在这家吧,好不好?” 嗅觉灵敏的媒体都拎着相机跑过来拍照,将镜头对准了这一对准新人。 齐珠绣小鸟依人般紧贴着竹锦,摆好各种pose给媒体,闪光灯一时闪烁成星海。 杜蕾走到心瞳身边,冷冷一笑,“看见了吧,这才叫金童玉女。有些人是什么出身,自己还不清楚么?更是已婚妇女的身份,就甭厚着脸皮往这儿站了!” “就算你不嫌丢人,人家段家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围绕着一对新人和准新人,闪光灯闪耀得晃疼了眼睛。站在伴娘团里,心瞳提醒自己:必须微笑。否则一个细小的情绪波动可能都会出现在媒体的镜头里,届时只会引起无端猜测。 就在一片耀眼的闪光灯里,英姐再度远远望了一眼段柏青,转身离去。 心瞳的眼睛都已经被晃花,等她再回头去找英姐,已经找不见了她干瘦的身影。心瞳心里就是一跳! . 趁着大家都在忙碌的当儿,心瞳提着裙子赶紧去寻找英姐。 穿过酒店大厅后头中式的回廊,窗外静幽的竹影筛落到长廊的地砖上来,别有洞天的感觉。仿佛这里不是一间现代化的国际酒店,而是古时中国典雅的竹舍。 心瞳心急地寻找英姐的身影,却冷不防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就是竹锦诊所里那个小护士?” 心瞳猛然一震,停下脚步来回望。幽幽竹影里,藤椅上坐着一位老夫人。一身蟒缎八团喜寿福连花的大红裙褂,白发尽皆后绾,发饰与首饰是成套的老坑翡翠。气度雍容华贵,却也仿佛拒人千里。 心瞳心中一抖,连忙行礼,“正是晚辈。不知老人家您是……” 说不知道,心瞳又岂能猜不到几分? 老夫人冷笑,“本不想见你,可是倒真的是有几分孽缘,偏偏在这儿还是碰见了你。既然碰见,那就坐下来说说话吧。” 心瞳只好推辞,“对不起,晚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得去找到英姐,她担心会出事! “好大的胆子!”老夫人却是拍案而起,“我今天要跟你说说话,这本是给你脸面,却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即便是三儿那个孩子,又岂敢这样对我说话!” 老太太正是竹锦的祖母、段老太太田馥芳。 心瞳只觉一颗心都向下沉下去。不,她当然不想怠慢老人家,可是她必须要找到英姐的影踪方能放心!却没想到,反倒让老太太误会了。 “老夫人想对晚辈说什么呢?”心瞳绝望到了极点,反倒微笑起来,缓缓抬起头来,双眸凝望老人,“您是想要斥责晚辈吧?说晚辈不知检点,招惹段三公子;或者还有其他的事情,比如事涉檀云姐……” “你原来还知道!”田馥芳又是一拍桌子,“既是知道,还敢这样顶撞么?” 心瞳轻轻摇头,“老夫人您身有药香,晚辈知道您也是家学渊源,既然如此您更应该清楚此时应该平心静气,戒怒戒躁。晚辈既然明知与您攀谈只会惹您更是生气,索性还是告辞吧。” “来日方长,将来您老还有的是时间训斥晚辈,晚辈定然一一顺从;只是今天不行。”心瞳转身,“来日,晚辈定然去您老面前叩头请罪!”心瞳说罢转身拔脚就走! 她明白,她现在是该好好哄老太太,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的未来打开一条通路。可是此事纵然重要,却重要不过人命关天去!对不起,她不可为了一己私事而耽误了更重要的事情。 就算老太太动怒,她也在所不惜。 . “你,你!”看着心瞳竟然就这么走了,气得田馥芳一个劲儿拍桌子! “哎哟,老太婆,你这是练上铁砂掌了?干嘛拿好好的手往石头桌子上拍?”竹影轻晃,走出同样一身喜庆中山装的老爷子段天阁来。 286、突变(第一更) 田馥芳也没想到老头子会跟来,有点尴尬地拧了拧身,“你怎么来了?方才不是在花厅里陪着老齐他们在说话儿?” 段天阁就陪着笑,“他们那帮老头子都是认识了一辈子的,谁还敢挑我的礼数啊?我就算不搭理他们,他们也什么都不敢说。” “老太婆你就不同了,你可是我这辈子最最惹不起的大领导。一见你没踪影了,我还不得立马跟出来?” 田馥芳都只能摇头苦笑,“你啊,你个老不修的,要是让晚辈和外人看见你这副模样,还不耻笑了去!” “嘁,那有什么!”段天阁坐过来,安抚着老伴儿,“我是对自己老太婆这样呢,又不是对别的老太太献殷勤!咱们段家都是好样儿的,一辈一辈的都知道疼老婆……” . 田馥芳红了脸笑开。真是的,真是没辙,你看人家靳老爷子他们都是年纪大了依旧虎威隆隆,只有自己老头子,外头看着是个老将军,回到家就是个腻歪的家伙。 段天阁惧内,他自己个儿打三十年前就已经主动往外嚷嚷了,还不以为忤、偏以为荣。 看见老伴儿乐了,段天阁这才慢慢往正题上拉,“所以咱们段家,一辈一辈的媳妇儿都是女强人。从老太婆你开始,再到木怡、如今的周蜜……都是好样的女娃子。” 段天阁说着瞟了一眼心瞳离去的方向,“……那个女娃子,也着实不错啊。” . 田馥芳瞪了段天阁一眼,“没把我气抽喽,你还替她说话!” “三儿那个孩子是个什么习性,你还不知道?”段天阁微笑,“就连老太婆你都约束不来吧?所以就注定了三儿必须遇见个更强势的女娃子才行。方才那个女娃娃能跟你当庭顶撞,这才能确认了,她能治得了三儿!” 田馥芳被老伴儿给说得没词儿了。 “老太婆啊,我可知道你脾气。你是最看不惯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们,当初你使劲撮合周蜜跟柏青,不是也因为早就看中周蜜这孩子骨子里头那股子执著劲儿么?那么心瞳那个孩子只会在周蜜之上,绝不在其下。” 段天阁说着一笑,“咱们段家的基因绝对是一等一优良的,那么后代的优劣可都在媳妇而们的身上了。只有同样有血性的媳妇儿嫁进来,才能让咱们段家的子孙后代一辈更比一辈强啊。” 田馥芳翻了翻眼皮瞪了老伴一眼,“段大参谋长,您就甭给我做思想工作了。该有的原则我自然也是有的,该动的心眼儿我却也不能不动。我方才的事儿也有我自己的打算,段大参谋长能结束了这番旁敲侧击不?” . 心瞳提着裙子往外跑,没寻见英姐的身影。酒店的工作人员倒是追过来,急着跟心瞳打招呼,“新人马上就要上船登岛了,您是伴娘,请赶紧到码头会合。别待会儿耽误了吉时!” 心瞳提着裙子站在水边,急得心如火烧。 酒店就建在海边儿上,附近的一大片海域也被他们承包。海心那边有个小岛,酒店每天安排小型游轮过去。今儿的海岛和游轮只为新人和持有特别邀请卡的宾客服务。 齐怀涵远远看见心瞳,过来说话,“心瞳,发生什么事?” 心瞳跟齐怀涵描述英姐的穿着,“齐大哥,你看没看见这样一个人?” 齐怀涵皱眉,“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我立即通知人去帮忙寻找!” 心瞳说出担忧,齐怀涵安慰,“今天的段、周两家的联姻,虽然不方便公然出动军警方面来保证安全,但是心瞳你放心,宾客当中一定有便衣的相关人员。酒店门口也秘密设置了检查装置,如果有问题的宾客是无法进来的。” . “但愿如此。”心瞳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码头上的小型油轮鸣响汽笛,示意即将开船,请登岛的新人和宾客上船。 心瞳和齐怀涵一起走向游轮,后头忽然一片大乱,心瞳听见有人在喊,“让我上去!我没有特别邀请卡,可是你们可以直接去问段柏青,让他同意我上去!” 心瞳大惊,转头去看,正看见酒店穿了白色制服的服务人员当中露出英姐黑衣的身影。她推搡着服务人员的阻拦,非要上船来!显然,她手中并无特别邀请卡。 “这个不是你要找的人?”齐怀涵也一怔。 心瞳赶紧转身回来,拨开服务人员的手,抱住英姐。心疼英姐,可是心瞳也更要顾全大局,心瞳只能劝慰,“英姐,待会儿我上岛去,会将整个过程都拍摄下来。回来第一时间给你看,好么?” 英姐绝望地仰头望心瞳,用力摇头,“心瞳帮我,我要上去!” . 心瞳十分为难。周围的宾客已经在议论纷纷,如果真的让英姐上岛去,就算没有其他的安全问题出现,恐怕也会影响到周蜜姐和段大哥的情绪吧? “英姐你听我说……”心瞳也努力拖着英姐向外走,“英姐,难道还放不下么?你的洒脱哪儿去了?既然今天都能来参加段大哥的婚礼,难道还不能洒脱到底?” 英姐愣住,“心瞳,请你让我亲眼看见他行完整个婚礼!” “英姐!”心瞳急了,“这又是何必!” 码头方向又是一阵骚乱,心瞳回头就愣了,只见段柏青竟然朝着她和英姐的方向坚定地迈步而来,根本不顾身周众人的拦阻! 而站在码头处等待的周蜜,已是愣住,一脸的凄凉…… --------------- 【稍后第二更~~~~】 287、懂你(第二更) “青子,你要干什么!”看周遭的人都拦不住段柏青,谢强冲出来,一把扯住段柏青的手臂,“马上就是吉时了,你现在犯什么混!” 段柏青依旧只是眼睛望着英姐。 “……青子,别忘了,周蜜已经有了你的孩子!”谢强低吼。 段柏青被震了一下,却轻轻笑开,“强子,你们这是干嘛呀?我又不是要逃婚。是她说要找我,我去问问她,就回来,耽误不了时间。” 心瞳遥遥,只望着一脸苍白的周蜜。 幸福只在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能不能够成功地跨过去?谁都不能给她一个肯定的承诺。 “段大哥!”心瞳真是为难得要死。英姐与她情同姐妹,可是周蜜何尝不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 此时,人群又是一阵小小骚动。竟然是周蜜推开了众人,缓缓走过来。 看见周蜜过来,谢强也是一愣,赶紧说,“嫂子,你放心,青子马上就回去。” “不。”周蜜却伸手扯开了谢强,让他放开段柏青。 周蜜站在段柏青身后,苍白着脸,却轻轻一笑,“柏青,已经走到这一步,其实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为你穿上过婚纱,接受过宾客的祝福,我已经,再无他求。” 周蜜深深吸气,狠狠压住几乎就要跌落的眼泪,“……你去吧。” 大家都是惊呼,遥遥看得见段玉帛和徐木怡向这边奔过来。 “周蜜,你说什么呢?”就在大家惊诧得不知如何反应的当儿,段柏青忽然缓缓出声,他没回头,却在面上漾起微笑,“我去跟她说句话,就回来。” 周蜜的眼泪唰地流下,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 众人惊愕的注视里,段柏青昂然走向英姐。白衣的他站在黑衣的英姐面前,“我来了。你说吧。” 英姐眼泪也早含了泪,她仰高了头,深深望了一眼段柏青,随即别开目光,淡淡一笑,“我这人的脾性你也知道,总归不喜欢被人冷落。既然你跟周蜜的宣誓要在海岛举行,那我也得跟着上去。” “段柏青你也忒小气了,怎么都不给我一张上海岛的特别邀请卡?我都来了,难道你只让我隔岸观火啊?” “嘁……”段柏青轻轻一笑,“以你阿英的脾气,我以为就算没有特别邀请卡也没关系,只要你想去,你自己游泳都能游过去。” . 英姐也笑了。两人相视而笑,根本就不像是怨偶,而是一对款款凝望的恋人。“我倒是真的这么想来的,可是我怕自己抢了你们这对新人的风头,所以还是决定走寻常路,还是正常上船登岛吧。” 英姐再度抬眸,凝望段柏青,“段老板,让我上去吧。” 段柏青缓缓笑开,波光在这一黑一白的良人面上粼粼荡漾,“好。你说去,那就去吧。” 段柏青说完,毅然转身,“让她上船。”说罢抬步离去,挽住周蜜的手,径自走回码头登船。整个过程,再没有一次回眸。 心瞳却看得见,英姐非但没有一丝失望,反倒站在段柏青的背影里,欣慰微笑。 本是无言的一幕,本是一场风波终究平息,可是心瞳的心底反倒拧着个儿地疼起来,眼泪已是湿了眼眶。 . 游轮起航,心瞳回到伴娘团里,随着新郎新娘在一起。 海风迎面而来,吹动众人衣袂。波光粼粼里,心瞳不由得再回头去望英姐。 今儿是婚礼,众人身上多是喜庆色彩,一众色彩缤纷里,只有英姐一身黑衣,那样冷凝地站在那里,显得干瘦的身子更加骨感。 手被隐秘地握住,心瞳一颤,在海风里转头去看竟然是竹锦,隔着人伸了手臂过来握住她的手,给了她无声的安慰。 心瞳只觉心底一软,有暖流无声滑上。 隔着人,竹锦歪了头过来望她,含着笑。一双狭长的眼睛,被水色天光渲染得璀璨闪耀,让人怦然心动。白衣红唇,他此刻像个绝色的妖精。 可以想见,若他穿起婚服那一刻,该是何样的颠倒众生。 可是就在心瞳这么微微一个闪神的工夫,只听得甲板后头传来吵嚷之声! 心瞳赶紧回头,一看就傻了竟然又是英姐,她竟然爬上了架势楼去,跟那驾驶员厮打起来! . “那个疯女人要干什么!”宾客都惊了,这船上还一船的人呢,如果驾驶员出事,那船上的人该怎么办! 心瞳扯起裙子,推开众人就跑过去,喊着,“英姐,英姐!” 段柏青和竹锦也立即反应,冲向了驾驶舱。 游轮上也另有酒店的保安人员,以及段家秘派的人员冲向驾驶舱…… 英姐单拳难敌四手,被段家安排的便衣人员一把就搂住脖颈,再也动弹不得。她想喊,却已经喊不出口,只能四肢踢蹬! 这样的场合,喊都是不能让她乱喊的! 那驾驶员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还在惊吓中浑身颤抖,“她,她突然就冲上来,我,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甲板上的宾客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没人好意思说出来,可是心里却也都有了答案:肯定是这个女人记恨段柏青,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夺下驾驶员的操控权,然后将整船人都弄死了,跟她同归于尽! . “英姐,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心瞳含泪望着英姐,看她口不能言,只能四肢踢蹬。 段柏青也眯起眼睛望着英姐,眼睛里是说不出的痛。 英姐用眼睛绝望地望着心瞳,又望向段柏青,口中呜呜有声。 “放开她,她有话说!”心瞳急了,朝着那便衣保全人员怒吼起来! --------- 【稍后第三更~~~】 288、愿(第三更) “什么,英姐你要说什么?” 英姐忽然朝着心瞳比起手势来。那手势并非聋哑人的手语,而是类似一种暗语。竹锦见了猛然一惊,转头去望心瞳这种手语他见过,在云南丛林里被劫持那次,他看见过毒贩们彼此用这样手势沟通,而避免出声。 心瞳也仔细地望着英姐的手势。可是英姐打得极快,心瞳有点目不暇给,她愕然地抬头望英姐,“什么,英姐,这是什么?” “放开她,让她说话!”段柏青急了,朝着站了一圈儿的便衣保安人员怒吼,“你们聋了?我说话,你们听见没!” . 保安人员彼此望了一眼,这才松开手臂。 可是英姐被放开了根本就没好好说话,而是再度疯了一般冲向游轮的驾驶员,不顾一切地将他扑向窗外! 驾驶楼有两三层楼高,英姐不顾一切将驾驶员扑出窗外,两人翻滚着从甲板上,顺着冲力跌落入海面! “啊!”众人都是惊呼。 众人惊呼里,心瞳却猛地抓过驾驶员的控制盘,奋力将船向相反的方向打轮! 一片混乱里,水底猛地一声巨响!一片水花映着彤红的火光冲天而起,像是巨大的喷泉,水花拍向甲板! . 众人都是惊呼,除了船舷边几个宾客被巨大的冲击波给打进水里,游船工作人员慌忙救援之外,船上人没有大碍。 水面炸开,随即安静地关合,再度波平如镜。 心瞳拼尽全力转着船,眼泪已是汹涌奔涌。 大家都怔住,没有一个人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周蜜转头来,愣愣望着已然如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驾驶楼里的段柏青。 段柏青一屁股跌坐在方才英姐和驾驶员摔落出去的窗子豁口处,再也站不起来。 . 竹锦冲过来,扶住心瞳,将驾驶盘交给酒店替补的工作人员。心瞳放开了手,已是瘫倒在了竹锦怀中 英姐最后那刻对她比出的手势很快,她根本来不及全都看清。此时方在回忆里都融会贯通了。 英姐说:我知道一定会出事,可是我不知道会出在哪个环节,所以我必须跟来,亲眼在畔看着他…… 英姐说:心瞳,我来不及了;你帮我…… 英姐说:永远不要告诉他我爱他…… 英姐说:你们,都要幸福啊…… 心瞳跪倒在窗边,朝着已经平静如昔的海面大哭,“英姐,英姐啊” . 游轮停泊在海中央,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警方和酒店的相关人员已经有人下水查看情形,查清爆炸的起因。 婚庆公司的相关人员上来问,“我们的婚礼,是否还要如期进行下去?” 周蜜含泪摇头,“无限期延迟吧。先忙完了阿英的安葬。” 众人也都只能垂首,唏嘘不已。 身在驾驶楼上呆呆得仿佛已无生命的段柏青忽然开口,“不。婚礼,继续进行。” . “柏青!”众人都是惊呆了。 段柏青却微笑起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这场婚礼能够顺利地完成。我们又怎么可以,辜负了她的这番心意?” 段柏青缓缓起身,尽管摇摇晃晃,却脚步坚定,“比一个所谓完美的葬礼更重要的是,让她完成这个心愿。” 段柏青走到周蜜面前去,轻轻笑了笑,伸手将周蜜乱了的发丝整理好,柔声问,“周蜜,这样的情形下继续婚礼,委屈你了。周蜜,你是否还愿意继续完这个婚礼,你是否还愿意嫁给今日之后的这个我?” “小蜜啊!”周母钟婉如奔过来,抱住女儿,“你要,你要想清楚啊!” 就算外人不知,可是至亲的人们又如何听不懂段柏青的话?他问周蜜是否还愿意嫁给“今天之后的”他,言外之意,也许他一生都要活在对阿英的追思里。即便有爱,也不会是完整的爱了…… 周蜜却坚定点头,回头含笑望母亲,“妈,还记得我是从几岁开始已经决定了要嫁给段柏青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今天以后会有何样的变化,我的心情却是永远都不改,永远都不后悔……” 钟婉如长泪堕下。周正走过来,帮姐姐重新将婚纱拖尾整理好。 周蜜含笑再望段柏青,“柏青,我会跟你一起好好去完成阿英的心愿;我更会将她那份爱,一并给你。” 心瞳哭倒在竹锦怀中,无声地朝着平静了的海水比起手势来:英姐,你可听见?你可听见? . 警方打捞的结果不尽人意。英姐和那个驾驶员已经都被炸碎,连完整的尸骸都无法拼凑起来。 英姐在这个世上也再也没有了亲人,身后诸事,心瞳一力承当。 段柏青和周蜜也都表达了想要保存阿英骨灰的心愿,却被心瞳拒绝。山海之间,望着那块小小的墓地,心瞳握住周蜜和段柏青的手说,“你们应该明白,英姐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她不希望再夹在你们中间。就让她完成这个心愿吧。她睡在这儿,你们随时都可以来看她。但是,请你们每次都要一起来,一定要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她才会心安。” 周蜜含泪点头,段柏青却静静地微笑。 心瞳转身望英姐的墓碑,英姐的遗照静静微笑。心瞳在心底无声地说:英姐,你希望的就是这样吧?你为他而死,却不用面对某日他不得不亲自捉你归案的残酷…… 你为爱而去,而不是因恨而亡。 英姐,希望来世,我们再不用遇见毒.品和仇恨,再不必被它们所累;能够坦率去爱。 289、人非草木(更1) 酒店婚礼现场传出爆炸的新闻时,聂惊震正坐在茶社里,品茗听曲,自在悠然。 他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他没另外安排人进去,他只是那驾驶员女儿的性命来威胁那驾驶员给他办事。 可以想见,婚礼当天,酒店和段家的安保措施会有多么严密,外来的宾客一律都会严加排查但是相对而言,人家酒店自己的员工就会检查得松懈多了。更何况爆炸物是那驾驶员在婚礼前几天已经带进了更衣室去的,自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再者,又有谁会想到,那个危险的炸点会出现在船上,出现在驾驶员的身上? 聂惊震相信这个计划一定万无一失,只要等待爆炸声一响,他就可以收到捷报,然后在媒体的报道中看见段柏青的血肉模糊的尸首。 爆炸声响了,一如他们定好的时间点;也有人死了,一如他的期望可是他等来的根本就不是段柏青的死,而是他的计划的彻底破产! “什么!”聂惊震听了报告,猛地一拍桌子! 就连门上挂着的珠帘都跟着仓皇地摇曳起来,珠子相撞,发出惊惶的声响。 “竟然是阿英!”聂惊震捏紧拳头,“我终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她在我面亲始终表现得对段柏青不算在意,更有意无意向我透露出对段柏青的怨恨,原来她始终在跟我演戏!” “她故意跟我接近,每每说起要对段柏青的报复,原来只是为了套我的话她根本就不是真的要跟我联手做了段柏青,她始终都是想要护着他!” 聂惊震咬牙切齿,“这个婊.子!她死不足惜,可是她坏了我的大事!” 阿四皱眉,“因为驾驶员也丧生,所以警方已经开始调查驾驶员,并且正在询问他的家人……顺藤摸瓜,恐怕……” 聂惊震身子一晃,扑通一声坐倒在椅子上,“完了。这一次不但小天保不住,就连我都摘不脱干系。” 那驾驶员之所以不得不为聂家办事,只是因为聂家以他女儿性命作为要挟;如今那驾驶员死了,那家人自然两重愤恨叠加在一起,岂能不咬出他聂家来! 警方早就想动他们长天集团,只是一直缺少一个有力的事件和证据,这次他们闹出人命来,正好授人以柄! 阿四的电话随即响起来,是秘书的电话,说警方约见…… . 夜色幽静,心瞳打开了英姐的家门,走进来。 房间中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仿佛随时耳边都会响起英姐爽朗的笑声。 心瞳站在门口,眼泪已是落下。 忙过了英姐的丧事她才打开英姐送给她的那个红包其实红包里根本就不是钱,而是这房子的租契,还有房间的钥匙,以及一个陌生的文件名与文档密码。 就连这房子都是英姐租来的,只是暂时的寄居之所。英姐原来早就做好了从这个世上干干净净离去的打算,她连一个全名都没留给过任何人,住的地方更根本就不是她的家。 尘世茫茫,她不过一片浮萍。随波逐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 心瞳含泪坐下来,打开英姐的电脑,找到那个隐藏的文件夹,用密码打开了那个文档。 文档里面是日记体的文字,很散碎,有的只是三言两语,最长的也不过半页纸。 开头第一页,清楚地用了“心瞳:”的抬头,显然,这是英姐早就打算好了要将这文档托付给她。 “心瞳:这房间里还有些存货,你看着处理吧。淘宝账面的支付宝里,还有一些款项没有到账,零零散散的钱也还不少。你将我这里的东西所能换来的钱都捐出去,送给戒毒机构,这是我唯一能做出的忏悔。” 即便是留给心瞳的话,依旧少得可怜。正如英姐利落的性子,她不肯多言,更不肯在字里行间过多暴露出自己的情感。她始终将一切都压着、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 心瞳沿着文档一页一页地看下去。看到日期很早的一段文字,心瞳停下鼠标: “那就是顾还山的女儿?我跟着她走了一路,穿过了三个街区。她很警觉,其实早已发现了我,却在回眸的那一刻只对我友善微笑,并不是率先撑起敌意。在她心里一定以为我跟着她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不是因为仇恨。” “她的笑让我自惭形秽。我只能走上去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做内衣生意的卖家,想邀请她做我的麻豆……” 心瞳一怔。 . 接下来又有一段文字:“身体完蛋了,我在发烧。烧得昏昏沉沉,就想着这样死了算了,反正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可是我口渴的时候有人给我喝水,我头疼的时候有人给我轻轻按摩我以为我做梦了,梦见了阿刀。可是我醒来却发现,心瞳坐在我床边睡着。她眼睛下头有大块的黑眼圈。” “我赶紧回头去看日历。做这行生意天生要警醒,纵然昏睡之前,我也在日历上做了记号。我去看那记号,竟然已是三天之前……在我昏睡的三天三夜里,原来竟然一直是她陪在我的身旁……” 心瞳的眼泪流下来。 . 又是一段文字:“心瞳说:英姐我们两个真是同一世界的人,都是性子清冷,情愿孑然一身。” “可是我知道,心瞳其实不是。就连我也不是因为就算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了亲人,可是每当孤单无助的时候,总能看见那个丫头桀骜又坚定的眼睛。她总是放心不下我一个人,虽然她从不说出来,可是她却给了我最孤单时候最珍贵的情谊。” ------------ 【稍后第二更~~~】 290、忘了吧(更2) 暗夜无声,电脑里的文字更是寂静无言,可是这房间里的一切一切却都在张大了嘴巴诉说。它们都在倾尽了全力去讲述一个女人的故事。 那个女人生得绝望:她出生在一个世代种植罂粟、贩卖鸦片的家庭里。罂粟不仅是她们家族唯一的经济来源,更是她们家人病了的唯一药物。山地潮湿,家人几乎都有风湿关节病,疼得受不了了,将鸦片含一块在嘴里,便不会痛了。就连小孩子哭闹,妈妈顾不上的时候,也都将一小块鸦片膏塞进孩子的嘴里,让小婴孩能够安睡。 出身是她无法选择的,罂粟更是她不能不依靠的存在。所以她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生存方式。然后邂逅自己的丈夫,成为她的妻子。 但是不约而同,无论是她的家人,还是她的丈夫,竟然都将她推到事业之外,只让她安安静静做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女人,事业上的事情都不让她知道。 在那段岁月里,明知自己家人做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是做着犯法的事情,可是她们的村子、她的一家人都是世代做这个,她根本没得选择。外部世界里的规则与她个人小世界里的生存法则是完全不同的。 她只是很难过,帮不上他们的忙。 . 后来,她的小世界忽然倾塌了。她的家人全都在贩毒的途中与警方发生交火,死去。 接下来是她的丈夫。家族的贩毒线被整根挑起,她的丈夫作为首犯被执行了死刑…… 她在那一刻疯狂唯一活下来的,只有她。因为家人和丈夫都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她,至少在警方的证据里头,她从来没有参与过那条生意,所以她还活下来! 她虽然明白家人和丈夫的苦心,可是她的理智却也在那一刻崩塌她情愿跟他们一同死去,她不要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活下来啊! 她甚至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跟着家人和丈夫一起去卖货。如果她当时跟他们在一起,那么她一定可以帮到他们,说不定他们就也不会死…… 家人和丈夫都告诉她,让她报仇。所以她就算想要自杀,想要随着他们去,却都不可以因为她必须首先报仇!否则她无颜见地下的亲人! 她那几年强迫自己必须活下来,必须学会靠自己。她去找了家族那条线上的人,慢慢跟着他们学着做生意,然后自然而然成了女老大。 接下来她去寻找仇人她的仇人是两方:顾还山和段家。 可是顾还山却死了,她只能找上心瞳。 以为终于找到了这一辈子的基点,知道了未来要做什么,可是命运却再度跟她开了个玩笑! . 仇人之一,周心瞳,却成了她的姐妹。于最孤单困厄时,始终陪伴在她身边; 仇人之二,段家的长男段柏青,却不知何时悄然嵌入了她的心底。初时以为只是以感情为饵来钓他,到后来才知道失了心的是自己…… 究竟是该为了亲人而选择复仇,还是为了那两个给了自己最深切温暖的人而忘却仇恨?她挣扎在夹缝里,无处解脱。 身子便在心情的积郁之下出事。医生严肃告诉她,她的乳腺已经产生了癌变。 当她不得不屈从于病魔,将自己一边乳房切除的那一天,她知道她必须放弃的不仅仅是一边乳房,她更智能从此放弃对段柏青的感情!她本已是罪人,如今更是废人,她如何还能自私地攥住他的感情? 倘若未来事发,她与他的感情只会让他万劫不复!所以她放手,她先让自己忘了自己曾经真的爱过他…… . 这一生的爱与恨,都源于罂粟,归结为毒.品。如果没有它们,她也许就会坦然站在他的面前,沐浴在阳光之下。 可是正如出身不能选择,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东西都是不由自主。她既然不能选择生,至少她还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死所以她已经决定为他而去。她希望心瞳记住,她是含笑而去的,心甘情愿、志得意满。所以,不要任何人为她悲伤。 更不要任何人,记住她…… 忘了她。她来过就已够了,不必留下任何的痕迹。因为那些痕迹势必带着毒.品的痕迹和罪恶,所以不要记得她…… . 文件关闭,心瞳放声大哭。 英姐就连这个文档都不让她留下,最后嘱她看了就永久删除,永远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心瞳在心里默默地呐喊着:英姐,你的痛和苦,就算别人不懂,我却如何能不懂? 就算能猜到你对我有仇,时时刻刻要提防你向我寻仇,可是我在心里始终还是尊你为长姊是因为你我性格的投契,更是因为我与你所处的境遇如出一辙! 不能选择的出身,生下来就逃不开的罂粟花的暗影,必须挣扎在爱与恨的夹缝里,心里渴望光明可是身子却只能淹没在金三角的土壤里这一切的一切,我们都是相同的啊! 英姐,你尚且还有自由来选择自己的死,选择放弃了仇恨、为爱而死可是我恐怕就连这个资格都已经失去! 从我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注定了没有权利只为自己而活。 英姐,有你在我还能有个人说说,可是如今你去了,我的心情还能有谁明白? 英姐,英姐啊…… 我们这些宛如罂粟花一般的女子,有谁能够明白? . 暗夜无声,电话猛地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出现在心瞳视野。 心瞳一凛,慌忙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孟楠的声音:“傣帮的确已经毁了……我在金三角又联系到一些傣帮遗民,他们已经挣扎在死亡线上,无以为生,更受到追杀……” 心瞳猛地起身! 她知,她再无资格享受个人的浓情密爱。就算竹锦是上天送给她的最好礼物,可是她却没有资格只让自己安生! -------------- 【稍后第三更~~~】 291、说好了,幸福(更3) 飞机轰然冲上云天,竹锦就后悔了。 他甚至扒着舷窗使劲儿还往下头瞅,看机场航站楼一下子变成一个小点点,然后那么巨大的机场起降坪也渐渐变成几条灰色的线。 头等舱里就那么几个人,空中小姐看见竹锦那诡异的状态就赶紧过来安抚,“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不舒服么?是否初次乘坐飞机出行?” 似乎只有第一次坐飞机的人才会这样不淡定吧? 竹锦身子还贴在舷窗上,悲伤回头,“小姐,我可不可以现在跳伞啊?” 竹锦此言一出,空中小姐和旁边的乘客都笑了。 “先生您别担心,我们的飞行平稳而且安全。飞机上是备有跳伞设施的,但是现在不必跳伞。”空中小姐声音甜美,态度那叫一个无可挑剔。 “唉……”竹锦从舷窗上出溜下来,躺回到椅子上去,“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周华健的经典歌儿就这么自己溜达出来了,空中小姐着实是忍俊不已。刚刚还似乎怕得要从舷窗冲下去呢,这会儿又唱歌儿了。 不过好在竹锦生得皮相好些,再加上从头到脚的烧包作风,这才让空中小姐对他另眼相看些,否则真要通知机组安保人员,将他当做精神病了吧。 他是真的不想走,是真的不放心他的瞳啊! 她在机场给他送行,笑得那叫一个笑靥如花,光彩夺目!可是她越是笑得好看,他越是心里发毛。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有点像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格外好看,可是那最后的美丽却会瞬间即逝; 还有点像姬别霸王,拼尽一生心力,做最后绝美一舞;一切却都戛然而止在,风情万种时…… 咳,怎么总想这样丧气的?竹锦回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没事的,没事的哦,段竹锦的小心脏,你要乖哦我的最后配方还没全都交给她,所以她一定会只乖乖地等我回来,一定不会出事的哦~~ 可惜段竹锦的小心脏不肯漠视自己的直觉,这一路扑腾个不停,飞机降落在j国机场依旧惴惴不安。 竹锦下了飞机,使劲盯着那架可以回到中国去的班机,控制了自己大半天才忍住了没马上踏上归途惟愿眼前j国的事儿能早点搞定,他好回去好好看着他的小护士! . 诊所里寂静无声。 段医师出国,诊所暂时停业,可是诊所里却没闲下来。房间里的诡异光芒依然蓝的、绿的直闪,试管里的液体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只不过站在桌子前头,面上戴着护目镜的那个人换成了心瞳。 心瞳小心查看着相关的试验数据,可是每一样还是让她容易分神想起那个家伙。 他小心翼翼将配方的相关关键数据凑藏起来,不让她知道;可是那个家伙他总是轻视了她他都忘了,当年在医大的时候,他们考试的排名,他段竹锦虽然总是第一,可是她周心瞳也总是紧随其后的。 坦白说,她哪儿就比他差了? 更何况,身在泰国的四年,她在朱大里国际闻名的医学院里头进修了药剂学的相关知识,所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在竹锦之下。她比他欠缺的,不过是脑袋里的花花道儿;可是只要有他的基础数据和主要的试验方法来支撑,她自己是可以将试验进行到底,从而得出配方的最终结论的。 这一切她刻意隐瞒了他,没让他知道。 他刻意想用这个办法绊住她,不让她走;她懂他的苦心,可是她不能不走。 所以她当初才刻意隐瞒了在朱大继续进修的这段经历。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离开……她必须自己一个人走,因为那是她自己注定的命运。 . “心瞳,你这一走,让我们跟竹锦如何交代?” 心瞳临走前夜,请了袁媛、周正来吃饭。席间,心瞳将自己的想法阐明。周正和袁媛听了差点没疯了! 尤其是周正。虽然自知已经应该放弃对心瞳的感情,可是毕竟曾经动心,更受了竹锦的委托要好好看着心瞳的! 心瞳微笑,“我知道他一定会让身边所有人都看着我的。不光是周正和袁媛你们两个,还有段大哥啊、周蜜姐啊……可是我还是得走。” “可是也请你们替我保密,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竹锦。这一次j国之行,任务重大,而且稍有差池就可能给他带来生命危险。所以请不要让他分心,暂时瞒着他。” 袁媛泪落下来,“心瞳,你那边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做不可?我们能不能帮得上忙?如果可能,让我陪你去,行不行?让你一个人走,我们怎么可能放心!” “傻瓜。”心瞳淡定微笑,“我回去跟冽尘办离婚啊。难道这件事你们不希望我赶紧去做么?反正这段时间竹锦也不在家,我就趁机把离婚办了。等他回来,就能给他一个惊喜啊!” . 夜深,段柏青驱车而来。 心瞳坐进车子,向段柏青坚定微笑。 “还是决定要走?”英姐死后,段柏青终于成为了段家期望中的长子,端正稳重,再不似过去的笑谑。 “段大哥,就像你一定要结婚,一定要承担起身为长子的责任一样。我也没得选择。” 段柏青挑眉。 “段大哥,我知道,其实你也是为了竹锦。当初如果你一意孤行,违抗家族命令而跟英姐在一起,那么我跟竹锦一定没有未来段家怎么可能接受两个孙媳妇都与毒.品有关?” “段大哥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承担起了家族的责任,才会让竹锦的未来拥有更多的自由。段大哥,我替竹锦谢谢你。” 段柏青用力吸气,转过头去,“作为兄长,我没来得及保护妹妹,所以我必须要让弟弟幸福。” “心瞳,如果你真的要谢我,只做一件事即便这次一定要走,也一定要回来,回到三儿的身边来,让他一生幸福。” -------------- 【今天更新到这里,明天继续。大家周末愉快。】 292、每一刻孤独的承受(第一更) 泰国,曼谷。 夜色静静。 比夜色更加宁静的是平静的水面。 水天如墨,天上星子倒映入水里,一颗一颗,宛如晶莹的泪。 波上一叶小舟,静静停泊在江心,船舷边并无丝毫涟漪,仿佛整艘船已经融入水面宁静。 显然,那船上的人,已是许久一动未动。 即便那人背影里是灯火里金碧辉煌的宫殿,那宫殿映入暗色的水波,华丽却也映满了寂寞。 一水之隔的差猜家,差猜的母亲从窗子遥望到这一幕,都是叹息,对着儿子说,“你看,那位贵人又在如此发呆了。” 那位贵人,自然是冽尘。 水天如墨,他一袭白衣独在水天之间,那样清逸出尘,却也寂寞。 差猜也是叹息。 “真是不明白,这位贵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财富、地位、成就?这些,他如今都有了,可是仿佛唯一的爱好只是这样独自坐在江心,一坐就是大半夜。” 差猜难过地甩甩头。母亲说得没错,主人每天除了将公事从早忙到晚,唯一的消遣就是这样坐在江心,天地宁静,他却孑然一身。 与母亲不同的是,差猜知道那个原因。 少夫人当年曾经住在他家里过,与主人的宫殿就是隔着这样一泊水面。所以主人想念少夫人的时候,便会自己划着小船来到江心,静静地,仿佛想要追溯那段时光,仿佛想要拉近与她的距离。 可是他只肯到江心,想要拉近距离,却又恪守着最后一段距离。 主人自己是学心理学的,他差猜跟着主人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有耳濡目染,差猜此时也能明白主人心里的想法他终究还是要与少夫人保持最后的距离啊,尽管那么想要靠近! 明明那么思念,又何苦非要远离?主人这究竟是怎么想的! 过去还是有机会弥合距离的,可是主人却自己给硬生生地放弃了机会!如今少夫人在金三角召集傣帮旧部,已经公然要与主人决裂! 主人明知道少夫人那样在意傣帮,可是他当初又何必要那样做!反过来说,既然他也能想到少夫人会为了傣帮而与他决裂,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只是呆呆地坐在江心这样绝望地思念着她! 为什么不趁着来得及的时候弥补,为什么要眼睁睁一步步走到如今! 少夫人那边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傣帮重建,可是傣帮已经没有了罂粟!在那贫瘠的金三角,傣帮将如何生存? 少夫人也是,明知道主人还在爱着她,她为何就不肯回到主人身边? 这一对啊,真是让人想不通的怨偶! . 中国云南。 滔滔林海,风声飒飒。 林中无国界,走着走着便能一脚跨出国境而不自知。不过对于居住在林子周边的边民来说,林子是他们几乎每天都要通行的路途,国境线对于他们来说丝毫没有什么神秘感。他们每天都要出国、归国。 更有甚者,有的人家房子的一半在国内,另一半已经是另外一个国家;有的房门是国内,院子就是国外;耕种的田地一半是国内,一半是国外。 在这样的林子里,看见个边民优哉游哉地走来,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树下本坐着几个边民打扮的汉子,打着呵欠,显然是相当疲倦。其中更有个严重的已是鼻涕眼泪都淌下来,嘴都把不住了: “草,不让老子吃烟,老子怎么活!” 身边的同伴哆嗦着手,从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来。瓶子里头有褐色的药片,倒出来扔给那涕泪横流的男子,“吃这个吧。殿下说过,只允许我们吃这个!” 涕泪横流的将药片急急忙忙含进嘴里,少顷终于安静下来,靠在树干上仿佛进入了某种美妙的境界,安详地仿佛睡着。 那远来的边民穿了身牙白土布的衫褂,头上还裹着同样颜色的头巾。他看见那几个汉子,便也打着呵欠凑过来,“几位老哥,还有没有货?我,我买!” 这是国境不清的原始森林里,那边民还操着一口地道的当地话,那几个汉子就也没有过多防备。国境周遭的一些村镇几乎是全民都吃烟,这样的买卖本是常见。 “草,你问错认了,我们吃的东西不是你要的烟!”那几个男子有点不耐烦,挥手让边民离开。 “不是烟?”那边民呲着牙就瞪眼睛,“怎么可能!你们那个老兄刚刚吃的不就是?看他现在不是酒high了?” “告诉你不是就不是!”那几个汉子有点恼了。 边民一看情形不妙,赶紧说软话,“几位老哥,兄弟我不懂规矩,多有冒犯,多有冒犯啊!兄弟实在是打熬不住了,今天出来还忘了带烟。这烟瘾犯了,难受死了,难受死了……”说着抱着头滚倒在地,眼泪和鼻涕都淌出来。 那几个汉子对望一眼,叹了口气。这份痛苦他们也都明白。那个身上带了药片的便倒出两片褐色的药片塞进边民口里,“遇见我们算是你的造化。” 那边民吞了药片,渐渐平静下来,脸上露出梦幻的神情。说话都轻飘飘的,“哎哟,这个,这个是什么药?很、很high啊……是,是烟土做的吧?” “不是烟土。”那几个汉子径自说话,也都不搭理边民。 “这药片好是好,关键时刻能救了咱们的命不过就是药劲不够啊,没有烟土过瘾。”其中一个汉子打了个大哈欠,“殿下不让我们再种烟土,说是种子不够。这得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滚在地下的边民长眸里黠光一闪,“烟土种子?我,我有!” -------- 【稍后第二更。】 293、装疯卖傻(第二更) “你有烟土种子?”那几个汉子听着便都兴奋起来,爬起身来都围到边民身边去,“你有多少?” 边民不出声儿了,很是防备地盯着那几个汉子。 “岩展!”那个身上带着药片的男子显然是为首的,他眯起眼睛来叫着另外一个汉子,以目示意。 岩展无声点头,悄然绕到那边民背后。 “兄弟,怎么称呼?我叫刀满。”为首的汉子主动攀谈。 边民打了个大呵欠,“我叫岩糯。” “岩糯兄弟,你方才说自己有许多烟土种子,是真的?你也知道这东西现在多金贵。市面上买不到,拥有种子的人又绝不外流。”刀满不疾不徐套着话。 岩糯显然还没从药劲儿里完全恢复过来,嘴有点没把门儿的,“那是!尤其是现在都知道决不许卖烟土种子给傣帮……否则,否则就会杀无赦!” 刀满和岩展等几个人对了个眼神儿,都是一皱眉。 没错,刀满和岩展这几个人正是傣帮的人。而那个下达命令,决不许卖罂粟种子给傣帮的人,就是冽尘! 傣帮与冽尘集团的仇又加上了一笔,所以大家都明白,江冽尘这是要将傣帮余部赶尽杀绝!就算他们有的逃过了大火的那个夜晚,可是如果在金三角没有罂粟种子,那么他们用什么来生活?更别提需要大量钱财重建武装、购买军火了! 在金三角,如果没有武装,或者没有钱去雇佣武装,那你只能等着被人掐脖子弄死! 江冽尘现在就已经伸出手去卡住了傣帮的脖子,等着他们一点点死掉…… “兄弟,傣帮现在都不存在了,你放心说,消息自然不会落进傣帮的耳朵。”刀满缓缓诱导。 岩糯又打了个大呵欠,“现在国内禁毒越来越严格,咱们都不敢在田里种。咱们都是偷偷在林子里找块地种点儿。种子也自然不敢带到家去,都是埋在,埋在……”岩糯咕哝着,没有说完就要睡着。 刀满皱眉,四下环顾,然后跟岩展使了个颜色。 岩展无声从后头走上来,一拳击打在岩糯后脑上!岩糯一声都没发出来,已是软软躺倒…… 刀满和岩展几个人抬起岩糯,无声消失在林子里。枝叶摇曳,仿佛掠过的只是一阵风。 . 刀满等几个人抬着岩糯一路向前走,风声过耳,几个汉子深一脚浅一脚地都有点累。岩展就问,“大哥,这小子怎么还没醒过来?按理说已经过了药效!” 刀满也是皱眉,回头瞅了一眼依旧沉睡不醒的岩糯,“许是,你那一拳打得太重了吧?” 风声飒飒,几个人不敢停留,加快脚步。 他们没看见的是,在他们急急赶路的时候,被他们抬着走的岩糯悄悄地将眼皮掀开一条小缝儿,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来。 被架死狗一样抬着走,又是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山路,其实滋味儿并不好受;但是再不好受,终归也是被人抬着呢,总比自己走路要轻省些。所以岩糯继续闭上眼睛装晕倒。 比如林妹妹吧,不是在贾府一遇着刺激就晕倒么?那固然是她身子弱,可是从生理和心理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保的方法呢?就跟有人会晕针一样,那属于良性晕厥,是身子在本.能地保护自己个儿呢。 “累死我了,实在走不动了!”岩展先受不了了,扔开了岩糯的脚丫子。重心一失,另外几个人就也拎不住岩糯了,纷纷松手,岩糯很凄惨地“啪嚓”掉在地上,险些没摔成肉饼。 “哎哟”岩糯这才“醒来”。这么摔,如果还继续装昏迷不醒,那就演得忒假了。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滴。 “岩糯……你这名儿还真取得不错。糯啊,你真跟糯米似的,硬撑不起来!”岩展懊恼咒骂。 岩糯捂着后脑勺,露出一副无辜眼神儿,继续装不知道情况,“哎?几位大哥,我怎么在这儿啊?发生什么事儿了?几位大哥,这是带我上哪儿啊?” 刀满的眼神阴郁下来。此处已经离开了中国国境,距离他们的寨子已经不远,所以他不必再多避忌: “兄弟,实不相瞒,你是进了我们傣帮的地界儿了!识时务的,赶紧把你烟土种子的事儿坦白说出来,否则难保兄弟你不吃苦头!” 岩糯心内窃喜,可是面上还得装惊恐,“傣、傣帮?不、不行!要是将、将军知道了我给傣帮种子,我、我们一家都会没命的!” 冽尘的祖父沙琨在投诚给泰国政府的时候,曾经被泰国政府授予将军的名号。冽尘如今已经承袭了这个封号,所以众人都已尊称他一声将军。 “你若不说,你现在就得死!”刀满目露凶光,手里的匕首寒光直闪! “我,我……”岩糯转了下眼珠,“我要钱!” 岩糯做出一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的小人嘴脸来,“给我钱。我拿到钱之后就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这样就算将军来找我算账也找不到我!傣帮的,我拼着这颗脑袋给你们种子,可是你们必须给我钱!” “如果不给我钱,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说!再说,我死不足惜,你们傣帮没有烟土种子,你们就也会跟着完蛋!将军早晚会抓到你们这帮残部,没有烟土,你们只能饿死,或者坐以待毙!” “钱?”刀满眯起眼睛,“你要多少钱?” “十万!”岩糯转着眼珠琢磨着,该说多少好呢,别太多,否则看着不像山民了;也不能太少,否则这几个小子说不定自己都能拿得出来……“美、美美美金!” 这个数字,差不多了吧? ---------- 【稍后第三更】 294、你可知我用心良苦(第三更) “十万美金!”刀满都一愣,“你小子也真会狮子大开口!” 岩糯有点脸红,摸了摸自己脖子,心说:糟了,还是要多了…… 他以为这帮毒贩子手里都是美金哗哗地过,十万美金应该是小case啊;看来还是没弄清形势。 可是就算要多了,他也得硬着脖子坚持了,“十万美金还多?我、我这是拼着一家老小的性命!我上有高堂,下有幼子,田里有老牛,塘里有活鱼……算算,这些是多少条命,要十万美金还多?” 岩糯说着还偷偷瞄着刀满的神色。 他知道,说完硬气的了该服软了,不然惹急了这帮毒贩子,可没有好果子吃。他双膝跪地抓心挠肝地呜咽出声,“我,我至少得给全家人一个安身立命的依靠吧?我得带他们出国,十万美金够干什么呀,连个房子都买不下来……” . 眼见岩糯这小子是个滚刀肉,刀满跟岩展对了个眼神儿,也是都皱眉,“岩糯,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可是我们没这么多钱。你也知道,傣帮被毁,我们什么都没了。” 岩糯又挑起眼睛来瞟着刀满,“就算你们没有,你们头头儿总归会有吧?再穷,你们头头儿也是锦衣玉食的吧?” “带我去见你们头头儿,我、我跟他要去!” 刀满一皱眉,颇为犹豫,“你要见殿下?” “大哥!”岩展走过来,将刀满拉到一边儿,“不宜带他见殿下吧!我看殿下对重新种烟土的事儿,一点都不热衷。” 刀满沉吟,“殿下虽然并不热衷,却从来没有命令说不种。如果不种烟土,我们傣帮还能种什么?难道种玉米和小麦,一年收的还没有死的多!” 刀满转头盯着岩糯,缓缓说,“带他去见见殿下也好。正好用这事儿来试探试探殿下,看殿下究竟打不打算再种烟土……” 岩展也缓缓点了点头,“好!就算鱼死网破,咱们也得试探试探!如果没有烟土,就算殿下回来了,我们傣帮也未必能活下来啊!我们宁要烟土,就算不要殿下也无所谓!” . “岩展!”刀满面色一凝,“你这是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殿下听见,活活要了你的命!凤凰楼的规矩,你都忘了?!” “凤、凤凰楼……”岩展听见凤凰楼,面色也是一变。急忙耸身四处观望,仿佛担心树后有人,神色是担心忧虑至极。 岩糯眯着眼睛瞄着岩展的反应,不由得偷偷挑了挑唇角。 凤凰楼,原来是很神秘、很可怕的地方么?可是越是这样的地方才越是刺.激好玩儿呢,他要去,他要去! . “走吧!”凤凰楼的事儿显然让几个汉子都陷入莫名的恐惧里,再也没有心思闲话。刀满招呼众人,推搡着岩糯也站起身来。 刀满冷冷瞪着岩糯,“是你自己说要见殿下的。但是别说兄弟不仁义,我必须要事先提醒你一句:殿下不是一般人,恩威难测。见了殿下之后,你能不能活下来,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你幸运,带着十万美金离开;如果你不幸,可能一分钱都得不到,还害了性命……”刀满眯起眼睛,“兄弟,还要去见殿下么?” 岩糯心中这个雀跃啊,终于能见到殿下了可是面上还得做出惊恐而又犹豫的样儿来,嗫嚅着叨咕,“要不,还是见见见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 林中世界宛如万世的迷宫,完全有别于人们普遍的认识。都说: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可是这块原始森林里的植物那是相当凶猛,就算来来往往走的人也不少,可是每当你抬起脚步来,你刚刚留下的痕迹就被遮掩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所以千万年来,这里走过无数的人,却依旧没有留下任何一条路。就算你前两天才来过,这时候再来也难免不迷路。 同一座森林里,天光百种,风雾难测,即便你站在同样一个地点,因为周遭自然情境的稍有改变,你都无法确定曾经来过的就是此地。 岩糯被几个汉子押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走着。尽管这片林子他来过,尽管这两次都是悲哀至极地给人家当俘虏,尽管他聪明的脑子能够知道就是这个方向但是如果没有这几个傣帮汉子带着,让他自己来,他还真的就找不着路线。 所以当眼前终于开阔,那座曾经来过的傣家山寨再度展现在眼前的刹那,岩糯心中激动万分,长眸都潮湿了,险些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他找这里,活活找了两个月啊! 他自己以为能找到,可是一直只是在林子里兜圈子,明明好几次感觉已经靠近了这里,可是就是找不到! 这次终于来到了。就算之前委屈地当他们的俘虏,一路颠簸可怜,这一刻也觉得都值得了! 抬头,寨子口那棵巨大的榕树依旧静静屹立。岁月对于它来说,仿佛丝毫都不重要。 岩糯抬眼望那间高高架在树杈当中的树屋,心中无限翻涌。 何时才能再度化身彩蝶,那般的,比翼双飞? . 岩糯的反应有点过于激烈,他显然没控制住自己。刀满就一皱眉,没急着带他进寨子,而是眯着眼睛问,“你怎么这么激动?” 岩糯心中一凛,连忙收摄心神,做出恐惧状,“这,这这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带,带带带我来,是要干什么?” ------------- 【今天更新到这里,明天继续~~~】 295、凤凰楼的传说(3更1) 刀满和岩展等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扭头瞅岩糯。岩展先忍不住了,“我说你有病吧?是你哭着喊着非要来见我们的头头。怎么我们带你来了,你反倒不知道我们带你来要干什么?” 岩糯在心里跟自己吐了下舌头:演得有点过火了吧,看来演技还是有待加强啊,否则只能得金扫帚,跟奥斯卡是绝缘了。 “啊,你们的头头儿原来竟然就在这个寨子里?” 岩糯扭了扭身子,“可是傣帮的地盘不是在金三角么?这里又不是金三角,你们的头头竟然在这个寨子里?你们不是糊弄我呢吧!” 刀满冷笑,给岩展使了个颜色,他径自先走进寨子去通报,留下岩展在村口看押着岩糯。 其实岩糯说得没错,天下人都只知道傣帮的地盘是在金三角;却无人猜想得到,傣帮真正的根基并不在金三角,而是在横跨中国边境的这块原始丛林之中。 这个秘密,即便是身在金三角的傣帮人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刀满也是在金三角被毁之后,被殿下带回凤凰寨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秘密的基地。 正因为无人想得到,所以纵然金三角那边的傣帮腹地被毁了,可是傣帮并没有因此而尽数丧失实力。 外人更不知道的是,这个寨子里不光隐藏着傣帮的秘密力量,更隐藏着傣帮世代相传的神秘之地凤凰楼。 . 皇帝有金銮宝殿,而傣帮的殿下则有凤凰楼。 凤凰楼来自傣家最古老的创世纪的神话传说。传说傣家始祖们居住的地方频频遭遇水患,原来的房子式样又是阴冷潮湿,傣家人因此而多病。傣家的始祖为此而绞尽脑汁。 就在始祖一筹莫展之时,天空之上彩云流转,忽然飞来一只金凤凰! 金凤凰乃是傣家的神,傣家那般喜欢孔雀,也都是因为传说孔雀乃是金凤凰的子孙。 傣家始祖连忙向金凤凰叩拜。金凤凰轻轻一笑,对那始祖说,“你看我的头,正是房子的屋顶;看我双翅,乃是屋檐飞起;我的身子正是房屋,可以遮风避雨;而我的脚,乃是支撑房子的柱子……” 宛如醍醐灌顶,傣家始祖猛然省悟!建造这样的楼屋,就可避过水患与潮湿阴冷,让傣家百姓逃离病魔! 始祖高兴地转身跑回去设计图纸,而金凤凰含笑消失…… 为了表达对金凤凰的感激与最高的崇敬,傣家人后来就将那座第一个建立起来的楼屋命名为“凤凰楼”,从此成为傣家人心中至高至圣的地点。 而这处最为神圣的凤凰楼,能够居住在其中的,自然是最高贵的那个人。 只不过随着时光脚步翩跹,傣家人远祖居住的地方被傣家人有意识地隐藏起来,让它渐渐湮灭在原始丛林和时光的角落里,不想被外人知晓。傣家人为的都是要保护这一秘密。 . 刀满去了能有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转回来告知,说殿下此时不在寨子中,要岩糯等待。 岩糯认命地点了点头,仰头瞅了瞅树屋,“就是要把我关在那上边了呗,对不?” 刀满和岩展俱是一愣。他们二人都是原来在金三角那边,金三角出事了才退守回凤凰寨来的;所以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岩糯怎么知道是要把人关在树屋上头的。 好在林子里居住的山民也都有这个习惯,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藏在树屋里,因为树屋相对安全。 “算你小子有眼力。”岩展亲自提着岩糯上绳梯。 岩糯轻轻一叹。无人知道,他已是轻车熟路。 . 夜色深沉,整个原始森林像是游离于世界之外,成为巨大的、黑寂的城堡。 凤凰寨已经沉入睡梦,寨子周遭几个负责安保的竹楼里亮着灯;寨子周遭远远近近的火把寂寞地明着。 竹屋里没灯,岩糯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却亮得像是灯泡。 夜深人静了,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圆睁着双眼,只等着机会的到来。 人体的生理机能是在凌晨两点前后达到谷底,人体的新陈代谢减慢到最低限,人的神经反应等也达到最低值。如果想要作奸犯科,就得趁着这个时间点。 岩糯身上没戴着手表、手机一类的东西,否则那些东西有可能泄露了他的身份。他就掐着自己手腕上的脉搏,根据自己身体的生理反应来大致推算时间。 终于,时间差不多了远处靠近树屋的竹楼上,也传来哨兵长长的呵欠声。岩糯这才诡秘一笑,从头上将包巾摘下来。 傣家人传统服饰,男子都是带着头巾的,所以刀满那帮家伙看见他的头巾就也没什么警惕实则,头巾拉长了,那是多么好的一条绳索啊! 凤凰寨守卫们的老习惯果然还是没改,他们依旧对树屋的安全深信不疑,所以现在岩糯一没被绑着,竹屋外头也没设任何的阻拦,所以岩糯很容易就顺着绳子从树屋的窗子滑下来。 远山树木全都在夜色里联合成一片漆黑的屏障,他的身影被寨子里的火光映上那屏障,岩糯觉得自己很像蜘蛛侠嘛! . 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是人们睡眠最深沉的时段,他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夜探凤凰寨。 有风险,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比旅游还要开心和雀跃。 他手长脚长,医生的直觉判断又是冷血而又准确,手指更是稳定而修长其实这些素质都极适合攀岩运动。只不过没人把外科医生的职业素质跟攀岩联系到一块儿来,自然更没人能想到,他竟然是个攀岩高手。 ---------- 【稍后第二更~~~】 296、借种(3更2) 是什么时候开始练习攀岩的呢?他记得爷爷家老宅子的那个午后,阳光从长廊的雕花廊檐洒落下来,罩着那一根根红漆的柱子。暗金色的阳光、金红色的廊柱,仿佛时光都被拉长,眼前本来凡俗的一切都有了传说一般的神彩。 那个传说里强大如神祗一般的男子,一身警服就坐在这样的背景中,温煦含笑,“小子,你先从好好认识云南开始吧。” 他开始没明白未来岳父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翻哥房间里的地图。那时候哥还在部队里头,爸说哥最是当作战参谋的材料,哥对地形地势的了解精准得跟卫星差不多。 他就是从哥收藏的那些高规格的军用地图里得知了云南的详情。知道那里山地纵横,明白那里竹海滔滔、森林茂密。是植物的乐园,却也是诡谲的天地。 奶奶也曾笑谈过,说当年她们家人在当地采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采药工人。因为需要的工人不仅仅是要对各种草药过目不忘、摘之即来,更得是攀爬的好手。 奶奶说起那段往事就笑,“真是恨不得招几个猴儿来!都说这若是孙猴子真的存在,那就好了!” 正如当年神农氏在神农架采药的传说一般,那些珍稀的药材,可不就是有了灵性的猴子们帮着采来的! 于是那一刻,他就知道,想要认识云南,他首先得先做好什么事儿了……他得先返璞归真,从人类退化成猴儿! 岩糯在山壁上灵巧兜转,轻轻叹了口气。如何能不想起那一年,山壁上也始终藏着个身形灵巧的小小身影?一路跟着他向前,不管那山路有多陡峭,她都不肯放弃…… 他只能傻傻地唱歌儿给她听,帮她放松,让她知道他一切都好。 他好想她。 思念不可触,一碰便成狂。 . 踩着脚下的山壁,手指准确而稳定地勾住山藤蔓草,岩糯循着当年她可能走过的路线,潜行无声绕到寨子后头。 她当年在寨子里看见了什么? 这样静寂的夜里却传来压低了嗓音的争吵声。岩糯沿着后山攀援而去,停驻在那间竹屋外。 窗子关着,看不见里头的人;山壁回声,却帮他听得见里头都在吵什么。 是个女子低声怒吼,“我说过,我是不会跟你好的!你走吧!” 一个男子接着说,“为什么!你的男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别忘了你跟我睡过好几夜,你的肚子里头怀着的还是我的孩子!你事实上已经是我的女人!” “你错了!”那个女人压抑着,嗓音里除了挣扎,却也有凛然的不可侵犯,“就算我跟你睡过,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出世之后依旧要记在我男人的家谱里你要弄清楚,我跟你睡不是对你有情,而不过是跟你借种!” 那男人显然很是受伤,低声嘶吼,“为什么就不行!你男人都死了那么久,你为什么还不肯忘了他!” 岩糯听着,小心脏都揪揪起来哎哟喂,怎么还能有这样的事儿! “你要明白……”那女人疲惫地低喃,“我已经入了凤凰楼,今生今世是不会再嫁的。” 一提到凤凰楼,那个男子终于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岩糯蹲在山岩上也对起了手指。那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进了凤凰楼就不嫁了?难道说进了凤凰楼的女人,就等于是当了事实上的尼姑,就跟欧洲的那些修女似的,从此只当神的女人,再也不嫁人? 那她呢?她会不会也…… 岩糯都忧郁了。 . 岩糯又一路向前摸去,转到了与方才竹屋不远的一个竹屋的后头。 这回窗子敞开着,里头坐着一对老夫妻。已是这样晚了,他们竟然还没歇息。那老头子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唉声叹气。老太婆一边做着针线活,也是一边抹着眼泪。 显然是有极大的悲伤,才会让这两位老人家在这个钟点,还了无睡意。 那老爷子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开了口,“儿媳妇已经怀了孕,怎么还跟那个男人见面!亏你还肯答应,你是怎么想的!” 老太婆叹了口气,流下泪来,“儿媳妇也是委屈。这份心情就算你们男人不明白,我又怎么能不理解?她也不想出去找男人睡,可是,可是咱们家就是一条根啊儿子死了,没留下孩子,这家里可怎么办?儿媳妇也只能循着旧例,出去借种……” 岩糯一惊。 老太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在努力做针线活,“咱们傣帮的女人都是苦命的。家里的男人不是当了兵,就是出去运货,个个都难长寿。更多的是还没来得及娶媳妇,或者还没生下孩子就死了……这些女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出去跟不认识的男人借种,然后生下来给夫家延续香火,也算给死了的男人一个告慰……” “她们自己又哪里是情愿的?老头子你还这样埋怨儿媳……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后生对儿媳妇也是动了情;儿媳妇说总归要跟他说明白,让他断了念想。这样的事,你说我怎么能忍心不答应……” 老爷子吧嗒吧嗒抽着水烟,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一声一声的抽烟声,仿佛都是一声声绵长的叹息。 . “就算是凤凰楼里那位贵人,也是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早晚也得接受借种的……这些天他们正四处给贵人物色借种之人。” 老太太轻轻一声,却险些把岩糯给惊得从山壁上给掉下来! ----------- 【稍后第三更~~~】 297、新鲜的男人(3更毕) 岩糯这一晚,窝在树屋里,惆怅到天明。 本来还能继续在村子里头多探听点秘密,可是听了借种的那个事儿之后,他就什么心思都没了。 就算能探听到凤凰寨再多的秘密,可是如果那个人向别人借种了,他还怎么活? 好吧好吧,他是学医的,他能从医学角度看待床笫之事那就是一场服务于生殖的运动嘛,精子借以找到卵子,然后合成新的生命可是他又如何能真的这样超脱,完全不去想那运动过程当中的反应? 该死的,为什么人类非得是这世上唯一在生殖运动中产生快.感的物种?如果光是生殖运动,而没有过程当中的快.感,他可能还能想办法劝解自己可是一想到她有可能躺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一边生殖运动,一边娇喘吁吁、皮肤微红、媚眼如丝…… 她身子的快乐都是因为别人而起,是别的男人带给她这样的反应啊,杀了他吧! 他,他就想发疯! 不行,这绝对不行! . 悒郁到天明,下头有搭上梯子的声响。岩糯一见岩展进来,开心得跟见着了亲人似的,都欢跃起来了,“大哥,是,是殿下回来了么?” 岩展翻了个白眼儿,“走吧,是长老们要见你。” “原来只是长老啊……”岩糯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又缩回墙角去了,“我不去。一帮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 “你说什么?”岩展一立眼睛。 “我,我是说,你们的头头儿不是那位神秘的殿下么?我的事儿也只能跟你们殿下说了才作数啊。见那帮长老又有什么用!”岩糯赶紧解释。 “你懂什么!”岩展扯着岩糯往下走,“即便是殿下,任何决定也要经过长老们同意才行。等殿下有了子嗣,才可独掌大权。” “啊?”岩糯惊了,“如此说来,就必须得借种了?” 岩展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岩糯呲牙一乐,“啊,我说借种你们不是要跟我借烟土的种子嘛……” 岩展这几日来已经见惯了岩糯此人的鸡同鸭讲,便也没搭理他,径自用长绳捆了他,扯着他下梯子去。 . 凤凰寨真的好大。 就算他来过两回了,但是都只是停留在外围的那个树屋那,从没向寨子里头深走。 原来这寨子是平面与立体双向发展的占地极广,是寨子套着寨子,隐约看过去,规模赶上一个镇了;它又向山顶去,似乎重要的地点都在山上,一条山路通行,易守难攻。 岩糯一路走着,很是被眼前美景震撼。 这里真的好美。整个寨子都被包绕在竹海当中,每一间竹屋都是青竹掩映,篱笆墙上爬满粉红的花朵。山壁上的泉水流下来,在寨子里汇成一泊清澈水潭,水里有家养的鸭鹅,白毛轻浮、红掌拨清波。 寨子里头男人皆是武装,面色严肃;女人家就好的多。个个身段窈窕,穿着傣家传统的裹身筒裙。长发堆叠,鬓间插着雅致的花朵。妩媚又淡雅的女子,真真成为寨子里最美的风景。 看见岩展押着个外头的男人一路走来,傣家女子们都不由得站在路的两侧好奇观望。 岩糯的相貌还是引得一众女子们脸红心跳,有些娇羞的少女当场便摘了花朵向他扔过去…… 岩展一啐,“你还真的蛮受欢迎的。这要是你得了自由,估计晚上就得有十个八个女人主动爬你被窝里去,嘿嘿!” “真的啊?”岩糯扮纯情少男状,“那人家怎么吃得消……” 岩展摇摇头,“吃不消也得吃。难得你是外来的男人,借种更安全。那些没了男人的女人都饥.渴太久了,活吞了你都是可能的。” “啊!”岩糯挤着眼睛凑到岩展身边,“大哥,那你尝过那滋味儿没有?” 岩展难得还脸红了下,“我刚从金三角退到这边的那个晚上,那个什么,差点没累脱阳了……” 岩糯乐得都快绷不住了,心说,原来你整个被人当种猪使了。 不过乐归乐,岩糯心下却掩不住同情。这样所谓的快乐下头,掩藏的是多少个女人失去了丈夫之后的悲凉? 从事毒.品生意的男人,不是在火并中被打死,要么就是被警方抓获而正法……有几个毒.贩能得善终? 贩.毒是为了暴富,可是人间最大的悲哀不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么? 在逝去的性命面前,财富又有什么用? . “你就是那个自称手里有烟土种子的人?” 岩糯被一路带到山上去。突出的山岩上架起斗檐的楼阁,冷不丁一看跟到了悬空寺似的。很是考验人的勇气,如果是恐高的,光是呆在那儿都会腿肚子转筋。 岩糯就有点小腿哆嗦,面对八仙桌周围坐着的八位老头子,有点面无人色,说话都是哆嗦的: “是,是我。” “你手里的烟土种子,是打哪儿来的呀?”其中一位白须老者,优哉游哉端着盖碗喝茶,仿佛一点都不着急。 岩糯一乐,知道是那老头儿试探他呢。 “实不相瞒,我家里做过榨油的生意。现在内地的人都讲究养生,食用油都去挖大内秘方去了。各位也听说过‘御米油’吧?那实则就是罂粟种子里头榨出来的油,过去曾经是宫廷贡品。内地有厂家从大内贡品的单子上找到这个发财的道道儿,于是就找上了我们家……” “鸦片是非法的,可是鸦片籽油无毒、不犯法,据说还有什么66%的亚油酸、八种人体必需的氨基酸,以及神奇的生物活性物质……据说还通过了国家相关部门的检验和认证。嘿嘿,我们是不懂这些,反正我们是积累了不少烟土种子。” ------------ 【今天更新到这里,稍后去更桃花~~~新文青楼的第四章已经显示出来啦,亲们可以去看~~】 298、自卖自身(第一更) “原来是这样!”在座几个长老彼此望了一眼,都是点头微笑。 对于傣帮来说,想要拿到烟土的种子当然重要,但是他们需要的种子既要来源安全,又要数量足够大。一般人手里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鸦片种子显然岩糯的回答给了他们一个接近完美的答案。 岩糯暗自叹了口气,心说,就为了找这个理由,你们老八位可知道我差点绞尽脑汁,将云南各个行业都翻了个遍,才找到一个跟种子能挂上钩的行业么? 不说别的,就这罂粟种子榨出来的“御米油”有几个知道的呀?他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哟…… “听说你要十万美金?”那为首的长老又问。 岩糯眼珠转了转,“我一路上来,也知道傣帮正处于多事之秋,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一下子让你们拿出这么多钱来,真的有点勉为其难……” 长老们又是彼此望了一眼。 那为首的长老便问,“难道你还有商量?” “有啊。”岩糯展颜一笑,“不给我钱也行,就答应我一个愿望吧!” “你说!”长老立刻问。 岩糯一下红了脸了,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的,“我方才一路来,被好多美女扔了一身的花儿……” 长老们当然明白那些花儿代表着什么,各自垂首一笑。 岩糯挑着长眸瞅着那几个长老,然后跟猪八戒害羞时候的样儿似的,咬着手指头,扭着胯骨轴,“人家是想,想……” 为首那长老好悬没一口茶水喷出来。就算岩糯没明说,长老们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男人这一生总逃不开两样:要不就是权与钱,要不就是女色。基本上没哪个男人能两样都能不要的。 岩糯还在那扭捏呢,“我不要钱,我就想要……” . 竹楼里的气氛诡异了,长老将刀满和岩展叫到后堂询问,“此人感觉如何?” 刀满皱眉,“像个滚刀肉一样,不过相当狡猾。我们兄弟虽然三缄其口,可是他总是能从我们的话里推测出一些东西来。” 刀满迟疑了下,说,“属下的建议是:待得他说出种子的地点,便杀了他!他恐怕对我们的秘密已经知道得太多。” 岩展在一边儿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长老皱眉。 “长老勿怪,我是想起那小子一路走来那副色迷迷的样儿。他是真的被寨子里的女人们给迷住了。其实……”岩展瞅着长老住了嘴。 “说。”长老皱眉。 “长老们不是正在为殿下物色借种的男人?可是寨子里头的男人本就不多,再者如果将来孩子生出来却能找到亲爹,这又不符合凤凰楼的规矩不如就是这个外来的男人吧。他的种比较新鲜,而且我们总归事后是要杀了他的,就也永绝后患了……” 长老的眼睛也是一亮,“且回去,听他怎么说!” . “我愿意,愿意!我方才想说的,也正是此意!”岩糯听长老们委婉地跟他表达了借种的意思,乐得他当场就手舞足蹈了,“就算精尽人亡,也在所不惜!” 几个长老相继喷了茶水出来。 刀满和岩展几个人也都一副要内伤的神情。 岩糯还继续不要脸地说呢,“请问我是自由地播种,还是固定借种给某一个人啊?” 本来是很严肃的一次会面,一般人来还得紧张加哆嗦,可是这庄严的场面活活让岩糯给搅和了,现在弄得满场那叫一个欢喜。 大家都憋得满脸通红,想笑却又不能笑。 “都严肃点儿,斯事体大,岂容笑谑!”为首的召长老皱眉申斥。 “既是原来贵客,我们定然不会怠慢。”召长老却没明白说,只是给了个含混的答案,安抚岩糯,“你现在可以说出烟土种子的埋藏地点了吧?” 岩糯转了转眼珠,随即笑开,“不忙,不忙。等我完成了借种大事,自然就说。” 斯子狡猾! 几个长老互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这样的话。 “也好,那先请下去休息,好好修养身子。这几日便有消息了。”召长老只能让岩展将岩糯带下去。 岩糯心里这个美呀。即便知道脖子上吊着把刀,他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但是至少距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 “几位姐姐,我自己来。” 岩糯这回没被带回树屋去,而是带进山里一处房舍。这处房舍很是特别,小山坳里绿树红花掩映里,只有这一处房舍。看样子闲杂人等都是不许进入的。 他被带进来,饭菜变成了好饭好菜,晚上还有人烧水要他洗澡。岩糯当然开心,在原始森林里折腾了两三天,在树屋里又被囚禁了一夜,身上都臭了,正好洗洗。 可是一进浴室他就懵了。 有点跟穿越进了古装电视剧的感觉:竹屋中央一个大木桶,木桶里的热水冒着热气;里头还炫目地洒满了玫瑰花瓣儿。啧啧,香汤沐浴、温泉水滑这是妃子临幸前的待遇啊! 可是肿么,肿么把他带这儿来了? 难道是要让他公然参观美女洗澡?哟,这么好的待遇啊,嘿嘿! 他还没美完呢,身边就有莺声燕语含笑催促,“贵人,请入浴吧。” 什、什么?! 岩糯甩了甩脑袋,望着木桶边儿上伺候的几个年轻女子。那些女子俱穿着粉红色的筒裙,为了方便行动,那衣裳都短到不能再短,露着嫩藕一般的手臂、凝脂一般的一截小肚皮。 妆容靓丽的面上被热水温着,香粉上点点起了汗;红唇柔软、眼神闪亮地一起望向他 -------- 【稍后第二更~~三儿啊,考验乃的时刻到了……】 299、考验啊……(第二更) 眼前情形啧啧,分明是香粉阵、美人计嘛! 灯光柔软,身着粉红裹身裙子的傣家妹子,藕臂伸来、眼神充满渴望 岩糯腿都软了。 “你,你们说这是给我洗澡的?”这天下任何的男人还能禁受得住这种考验么?更何况这寨子里的女人都处于饥渴状态,都恨不得抓个男人来借种啊…… “贵人,您快来吧”四个女子一同过来,伸手扯住他,将他径直带到木桶边儿去,搀着他踩上木凳子。行走途中四个女人都挤挤挨挨贴在他身上,四面八方的软玉温香,让岩糯差点没当场就晕倒在地…… 当四个美女伸手向他的裤腰,岩糯这才猛然清醒过来,一声惊叫,“啊,你们要干什么!” 美女们俱是妩媚笑开,“贵人,难道沐浴不用脱衣裳的么?” 岩糯估计从出生到今天,这是头回明白尴尬的滋味儿,而且真有点手足无措了,“脱、脱啊。” “那就来吧~~”四个美女一同又伸手向岩糯的裤腰,八条手臂一起用力,岩糯的上衣和裤子登时被剥了个精光! “啊!”岩糯吓得一捂重要部位,还穿着小裤裤呢,采用十米跳台跳水一般的绝决,扑通一声就跳进木桶里去! 妈妈,救命啊……他差点哭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种,他真的吃不消。 . 竹屋里的灯光和水汽,穿过窗口筛落到门外廊上。夜色幽蓝,灯光暖黄,中间夹缠着女子妩媚的笑声。这一切,将这个夜晚装扮得分外旖旎。 就连门外走过的那个人,闻声都不由得立住脚,微微一笑。 跟在那人身边的中年女子也是笑,“不知道您今晚就会回来,所以这帮丫头们闹得疯了些。老奴这就去提醒她们。” 灯光暗影里,那人轻轻一笑,“不必了。难得她们今晚这样开心,让她们乐着吧。” 傣帮这些年来屡遇大悲,大家已经多久没这样开心地笑过?真喜欢听宁静的夜色里这样荡漾起来的开心的笑声。 “玉珍,今晚这是?”那人问那中年女子。 玉珍一笑,“是长老那边又送了男人过来……” 那人秀眉微微一蹙,“赏了给姑娘们吧,不必给我留着。” 玉珍也是叹息。贵人一直拒绝长老们送来的男人,可是长此以往怎么行?凤凰楼与长老们之间如果积怨太深,总归不是好事。 那人却没再说话,径自向前走去。即便是在夜色里,即便窗子里透出的灯光那么微弱,可是她身上却依旧金红色的光芒一闪,尊贵无比。 . “几位姐姐,不要,不要啦……” 外头有人走过,屋子里的岩糯根本没办法听见。因为他马上就要,就要被轻薄了呀救命呀…… 四个美女都躬身给他擦洗身子,她们的衣褂本就很短,那么一躬身,所有的春光都泄露出来。而且是四个人,都在眼前晃动,岩糯只能闭紧了眼睛。 可是八条藕臂他总归躲不开,她们的手伸进水里,抚摸上他的身子真是跟玉一般柔滑,跟凝脂一般地柔软,神啊,她们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吧! 洗过了外围,眼看那几个美女就伸手往他的私隐部位去额滴神,这个可真的受不了啊! . 浴室那边闹出的声响很大。 这是夜里,万籁俱静;这片小山坳里更是没有其他的住家,所以那动静就越发地大。 那种笑声和呢哝声,扰得大家都无法入梦。不是那声音太大,而是那声音勾动了女人们掩藏在心底的深沉的渴望。 怎么会有女人不渴望爱情?可是这里的女人们却都已经失去了爱情。 “您该安歇了。”玉珍在外头轻声提醒。 “我去洗个澡,就回来。”房内的人走出。 “您若洗澡,我马上去烧水来!”玉珍忙要唤人。 “不必。”那人拦着,“我去山泉那边。” 此时哪里还能要热水沐浴?只想借助山泉让自己清凉下来,也让心底那如火一般炽烈的思念降温。 . 傣家人借助长裙之便,即便是公然在水中洗浴也不特别避开人。因为身上的长裙可以掩盖住任何的敏感地方,只将被水掩住的地方,卷起长裙来清洗即可。 月色如银,掠过山巅,洒下山泉而来。宁静水中,有女子穿着长裙,将长发全都散下,正弯腰以泉水清洗长发。 水声淋漓,月华轻漾,那女子宛如月光仙子,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这一片宁静却随即被一个人的咕哝给打破,“额滴神啊,差点失身……罪过,罪过……赶紧冲冲凉水去。” 竟然是个男人的嗓音!说着云南本地腔调的傣家话,还颇有些公鸭嗓的意思。 水中女子一凛,急忙躲进水畔树丛里去,尽量远地避开。 那男人也不知道水中有人,像被鬼追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水边,扑通一声就跳进水里,继而一声长叹,“呼,终于凉快了……” . 落荒而逃出来的,自然是岩糯。 关键时刻,当四个美女的手都要伸到他私隐部位来的刹那,他忽然叫住四个美女,“姐姐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非常非常好听的故事,请你们看着我的眼睛……” 然后,那四个美女就继续发出那种妖娆的声音,而他从木桶里爬出来,撒丫子就跑! 原来那几个糟老头子糊弄他,竟然让这四个美女来借种?!虽然她们也都是美人儿,可是可是他的种才不借给她们! ---------- 【稍后第三更~~】 300、思念就是:百爪挠心(第三更) 将整个身子都浸入到清凉的山泉水里去,岩糯屏住呼吸,无声地在水底叹了口气。 他这个人嬉笑怒骂惯了的,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依旧能够谈笑风生、嬉皮笑脸。可是那副样子能骗得过旁人去,他又如何骗得过自己的心? 他的心,又何曾渴望过这些所谓的嬉笑怒骂?他只想沉静地只守在一个人的身旁,一声儿都不出,只仰头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就够了。 这人世间纵然风云斗转,他只想要他的一室平安就够。 为了那一室平安,他愿放手俗世繁华。 没错,拥有这样的深意的男子,自然是竹锦。 岩糯翻转过来,不过是“诺言”二字。就像那首歌儿唱的:诺言来得不容易。 心瞳曾经对他说过,无论她走得多远、离开多久,她终究会回到他的身边。那是她今生给他的诺言,他始终记着,他此来就是来追索这诺言而来。 她给了他诺言,她就已经给了他一生。所以他这个跟屁虫当定了,天涯海角、地狱天堂,他都跟着她。 绝不放手。 . 从j国回来,他跟着小老师简桐上了云南高原,去了香格里拉。 对外他表现得依旧没心没肺,纵然上了云南高原,大家也只以为他是担心小老师简桐怀孕了的身子;实则,他不光是不放心小老师简桐,他也更是要来云南。 没人想到兰泉那凤凰一般的少年,竟然藏了那样朴素的心,在香格里拉那个地方,于寺院当中完成了与小老师简桐的婚礼。 那天碧空千顷、青山静静。兰泉就牵着小老师的手走上红毯,全寺数百僧众齐声为他们诵经祝福。除了他跟四儿菊墨,在场再没有一个宾客。 任何的高干家庭,任何的名门望族,恐怕都不会想到自己的继承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婚礼吧? 可是那样神圣的婚礼,却又是哪一种俗丽的尘世婚礼所能媲美? 纵然他这个自称没心没肺的人,那一刻看见新人拥吻,也不由得感动得落下眼泪。 兰二少跟小老师的婚礼都得以这样完美举行,可是他自己的婚事呢,究竟何时才能得到圆满? 身在云南高原的日子,除了开始陪着二少跳了一场大腿舞,剩下的时间他实则暗自在云南周围探寻,就是为了探听到傣帮的讯息。 小老师简桐分娩的时候,他身为医生,被兰泉给抓住留在小老师身边。他那时候一身的户外攀援的行头,兰泉还以为他是参加什么户外旅游去了,实则那是他再度奔赴了云南…… 长长的数月,他隐秘地独闯云南数次,可是始终没能找到心瞳的下落! 傣帮在金三角消失了,大家都只知道傣帮一夜被毁,可是没人知道究竟还有没有人活下来,那些活下来的人又去了哪里! 那几个月,他心如死灰。心瞳就像断了线的纸鸢,飘摇入空,再也看不见一点影踪。 就在最最绝望的时候,午夜梦回,他忽然想起了那个隐藏在原始森林里的傣家寨子,想起那时候心瞳坚定跟在他身后的奇特企图还有,当那个领头大哥用匕首削掉树枝的树皮,将白茬的树枝扔在地上时,心瞳凝望着那树枝,面上现出的神情…… 所以当小老师母子平安,他再度踏上云南大地。这一次他铁了心一定要跟心瞳在一起,再回来时定是娶得妻归!(这一段故事,没看过某苏另文:《小老师,别害羞》的亲们,可以回头去那边看一下。) . 那个男人跳进水里,然后将整个头都浸入水里去,半天没有动静 岸边的女子有点急了。心说,这人不是淹死了吧? 可是看着刚刚他那副龙精虎猛的样儿,也不像是来寻短见的啊难不成,是方才被几个姑娘给借种借得狠了些,所以就,就觉得没脸活在人世上了? 她是越想越有点急,离这么远也看不清他在水下的脸。只能回身拈了一块石子,扬手扔进水里去 扑通,平静的水面漾起水花。月影被敲碎,在水面裂成瓣瓣银荷,荡荡飘散。 随着银荷飘散,水面“砰”地一声,猛地立起个身子来! 女子一惊,怕被他看见,急忙提了长裙,转身遁去…… 竹锦也是一愣,不过只在月色下隐约看见一个女子的长发一甩、身影一闪。 竹锦也没敢追。他生怕又是哪个想要借种的女人,他可真的怕怕了。 . “贵人,醒醒,殿下回来了!” 晨光冲破窗棂筛落进来,竹锦的身子还没醒呢,可是一听见“殿下”二字,脑袋立马就醒了,砰地一声从床榻上直接坐起来,脑袋一下子撞上了床栏! “回、回来了?”竹锦眼睛还没睁开呢,嘴先说话了。 “是啊。”侍女笑起来,“贵人昨晚可真是好睡。” 是呢,竹锦自己也蛮奇怪。怎么谨慎如他,昨晚竟然真的睡得很沉,一点都没有冷不丁到个新地方的那种警醒。就仿佛,这空气里都流动着他熟悉的气息,会让他心安。 这种感觉,很奇怪。 “殿下呢,她在哪里?”竹锦狼狈起身,抓住侍女就问。 侍女脸红,记忆还停顿在昨夜沐浴的旖旎里,“殿下早早便起身了。这个时间,她已经到了校场去。” 竹锦赶紧更衣洗脸,心里像是揣了个猫儿,四只爪子在他心上挠啊挠。 那个殿下究竟是谁?究竟是不是心瞳? ------------ 301、给你看我最帅左侧脸(更1) 随着侍女走出竹楼,此时天光正盛,朝阳透过葱翠山巅而来,在周遭天地漾起一片金红之色,正是人在一天当中最为神清气爽之时。 竹锦此时站在山坡上回望,这才心中凛然一惊。 昨晚初来时候,天色晚了看不清竹楼的整体形制;此时看去,方看见竹楼尖角飞檐,在金红色的阳光里,正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尤其此时的阳光颜色金中带红,罩着竹楼外墙,便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翠谷之中蒸腾燃烧,而那只凤凰正从火焰之中冉冉浮生! 竹锦心中巨震:此处莫非就是凤凰楼?! . 见竹锦回身望着竹楼而愣住,侍女走来用了根布条将竹锦眼睛蒙上,“贵人得罪了,这是凤凰楼的规矩。” 竹锦心中更是确认此处就是凤凰楼,他真实喜不自胜! 终于一步步从外围走进傣帮的核心来,如今整个傣帮他该见识的都见识了,就差最后一步,就差亲眼去确认那个神秘的殿下究竟是不是心瞳! 仿佛万里长征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就剩下那么一点点的距离,竹锦的心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真想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姐姐,我来啦! . 竹锦跟着侍女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山路往上走。间或还得装作找不稳平衡,“哎呀”一声摔个趔趄什么似的。 实则,他的平衡能力已经快跟猴儿差不多了,纵然蒙着眼睛,他也完全可以用耳朵的生理功能来找准平衡。可是他不能让侍女发现。 这时候哪儿是张扬自己能耐的时机呢?示弱才能麻痹对方,这不光是为了给自己保命,也是为了心瞳。 就算心瞳现在有可能已经是傣帮的“殿下”,但是且不说傣帮里的帮众是否都归心,单说那悬空阁里还八个老东西呢。 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是呢,那些老的也通常会摆老资格,掣肘年轻的首领。 不说别的,刀满他们都说了,殿下对傣帮重拾烟土生意不热衷;可是那几个长老却一提烟土种子,眼睛都放出光芒来。这有可能成为傣帮目下最大的矛盾,甚至会成为殿下跟长老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沟壑…… 所以现在必须步步小心,否则后患无穷。 他来是给心瞳帮忙的,他决不能给心瞳惹麻烦。 至于自己是英俊潇洒,还是必须得装作窝囊废,其实这个一点都不重要。 小人物才有大机会。 . 终于爬上了山坡,竹锦能感觉到周天的阳光呼啦啦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照在他身上。 他听见有齐整的呼喝之声,那架势很像在部队听着士兵训练。 更因为此处山高林密,声音被反复回荡,所以就更显得雄浑而又震撼。 只听着那声音,山风迎面而来,都让竹锦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阵势需要多大的气场,才能镇服得住! “到了。”那侍女在耳边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殿下今儿的心情并不好,所以才会带你来校场一见。待会儿贵人要胆子大些,否则定然入不得殿下的法眼。” 竹锦点头,趁着侍女给他解开眼睛上布条的机会还问了句,“以前有在这儿被吓着的?” “正是。”那侍女叹了口气,“有当场就把腿吓软了的。” 竹锦心里有了数,眼前猛地一亮,金红的阳光代替了黑布条,猛地笼罩到他眼前来,让他一时都睁不开眼。就像千万根金针扎着似的。 即便如此,他依旧眼尖地看见了那团金色的光雾之中,一片灿若云霞的红色衣袂一闪! 他的心都狂跳起来! . “就是他么?”上头冷冷传来一声喝问。 竹锦身边的侍女赶紧回答,“回殿下,就是他。” “带上来,给我瞧瞧。”那声音依旧无甚温度,不冷不热,兴趣缺缺。 竹锦却一个趔趄,扑通就跪倒在山路上了! 他身边的侍女急得哟……赶忙低声跟竹锦嘟囔,“贵人,都提醒过您了,您怎么还是腿软了?” 竹锦哪里仅仅是腿软了,他眼泪都下来了。只不过,藏着没让那侍女看见,否则丢人。 . 侍女拖着竹锦踩着石阶向上去,竹锦咬着嘴唇,猛地抬起了头 阳光从对面的山巅呼啦啦地直刺过来,全都扎进竹锦眼睛里头去,让他纵然圆睁双眼,却也无法逆光看得清那上座的人。 他看不清她,可是他知道,她却能纤毫毕至地看得清他。 他笑起来,努力将自己最好看的pose摆出来。他甚至还郑重考虑过,是否应该45度右转,露出自己比较英俊的左边侧脸来?有人说过他那个侧脸比平面模特还正点。 他还真这么干了眼睛顺便看见了周边的情形。 这是一处山坡,前头是一片山谷。谷地被垫平,形成巨大的操练场地。此时那场地上密密匝匝站满了身着绿色军装的武装人员。他们队列整齐,口号划一,正在进行军事操练。 随着他们的动作,滚滚烟尘从谷底辗转升起,缭绕周遭;他们的口号声更是山谷回声,连绵不绝! 纵然是打小在部队长大的竹锦,望着眼前的情景,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常人都以为金三角的武装不过是乌合之众,就算脑海里的想象也不过是土民兵之类的情景,哪里想到会有如此正规! . 山上空气在竹锦抬起头来的刹那,仿佛凝冻。山野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他知道,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他真想不要脸地笑,然后跟她说,“姐姐,眼神儿要吃人啊?不带这么饥渴的哟……” - 【稍后第二更~~】 302、三少耍无赖(更2) 太阳大哥真是好人儿,知道竹锦逆光站着,心里火烧火燎的;这不,太阳大哥一头钻进山巅一片林子后头去了,只温柔地偷窥山上那两人的表情,不用自己的光芒欺负人了。 光影陡转,眼前本来因强光而看不清的一切,忽然一下子清晰起来,一下子都涌到了竹锦的眼前! 竹锦只觉喉头一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然后心脏都跟着偷停了。 其实临床上有一种病症叫“喉头水肿”,会造成呼吸的突然中断,然后使得大脑缺氧,让大活人就此变成植物人他眼前这一瞬,真的怀疑自己也要得这病了…… 眼前青山翠谷,只有一个人身上艳红。万绿从中一点红,她的身份便已清晰点明! 那朝思暮想的容颜,那软玉温香的身段,那独一无二的气场不是心瞳,又是谁! . 这样的她,他见过。 那次在云南民族公园,他花了十万块给她买了一件号称是公主嫁衣的大红筒裙。她穿着它经历了那场爆炸与大火,她勇敢地站在高处,淡定指挥在场的人向安全的方向疏散。 那天的爆炸本是针对她而来,就是有人想要杀死她;可是她非但不躲开,反倒站在高处,迎着危险,面对火光,为的只是指引人们逃生!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心瞳注定不只是为了自己而生的普通女孩儿;她注定站在万人中央,她注定领袖群伦。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绽放她随着生命而来的光彩! 正如凤凰,必定要展翅! 可是那场大火却烧毁了她那套裙子。事后为了怕她伤心,他便再也没有提起过,却没想到那套裙子还在,而且此时就正穿在她的身上! . 曾经被烧毁的地方被重新织补起来,纵然无法恢复到曾经的完美,但是那裙子反倒更增添了一份沧桑之美。 就像那个传说,凤鸟浴火而重生,这套衣裳非但不会因为烧毁的痕迹而减损了美丽,反倒平添了浴火的勇敢,与涅槃的神圣! 堂堂段竹锦,这一刻竟然没出息地涕泪横流…… 泪光里,她惊愕望来。她如云长发盘卷在脑后,发髻上插着数把纯金发钗。整个人如同红羽金尾的凤凰! 或者该如她自己说过的,傣家的公主真正的嫁衣叫做“朱雀嫁衣”,所以此时的她正应该是那只镇守南方的神鸟朱雀! 云南彩云之南。而那只红羽朱雀身在彩云之南,镇守万民。 这才应该是他的心瞳,这才应该是他的姑娘,这才应该是他的公主殿下! . 自从听说傣帮有神秘的首领,尊号为“殿下”,金三角以及禁毒部队的各种力量也都想方设法去打探过这位殿下的身份。可是大家却都找错了方向,以为“殿下”肯定是个男子。否则以金三角各个帮派之间倾轧得这样惨烈,如何能够承担起这份压力? 所以没人想到,其实“殿下”本来是个女子! 殿下可以称呼王子,其实公主的尊称也可以是“殿下”! . 时光仿佛在竹锦和心瞳之间停顿,天地万物仿佛都静寂无声,两人只听得见彼此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可其实,那对视不过数秒而已。 心瞳首先结束了凝望,冷冷别过眼神。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长老们送来的男人就是你?”心瞳说话的时候,只望着山谷里操练的士兵,仿佛都不屑于再看竹锦一眼,“长老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竹锦皱了下眉。 “……我给双倍。”心瞳赶苍蝇似的凌空摆了摆手,“你走吧。你还不配。” . “殿下!”侍女急了,“这次您再拒绝,恐怕……” “恐怕长老们会因此而发怒么?” 心瞳再度转头过来,却只是将目光落在那侍女面上,笑容清冷,“其实他们反而会更高兴。只要我还没有子嗣,那么八大长老就仍旧可参与议政;否则他们只有俯首听命。所以你说他们怎么会真的这么在意我要不要这个男人呢?” 侍女们不敢再说话。 心瞳顿了一下,这才挑起长眉,歪了头斜睨竹锦,“我说了让你走,怎么还不走!滚啊!从哪儿来,你给我滚回到哪儿去!” 殿下今天的脾气果然不好,疾言厉色,这干脆直接破口大骂了。 大家都噤若寒蝉。 竹锦心下疼痛流淌。 “我就不走。”出乎所有人意料,这窝囊男人竟然一梗脖子玩儿上横的了! 心瞳咬牙,“为什么不走?” 竹锦转了转眼珠,“我,我是来跟你上.床的,还没上过呢,我就不能走!” . 整个山头死一般的无声,然后一个侍女手里捧着的茶碗跌落到地上,“稀里哗啦”一声给摔了个粉碎。 侍女们全都面面相觑,真不知道该吓得哆嗦,还是乐得捧腹。 “你!”心瞳伸手指着竹锦,真真是,真真是想活活撕了他这张嘴呀…… “我没瞎说。”竹锦梗着小脖子,倒是越战越勇了,“长老们跟我交换条件,说让我跟你上.床来交换我的烟土种子。我没跟你上过床呢,我自然不走!这是你们傣帮欠我的,你得负责给我补偿喽!” 完了,几个侍女尽管使劲憋着,还是没忍住笑开。 这个窝囊男人说什么呢,他自己知道不知道?他这话说得,好像殿下是青楼女子,要用身子换他东西似的! 他找死啊他!信不信殿下直接派人把他从山顶丢下去啊! - 【稍后第三更~~】 303、割不断的爱(更3) “烟土种子?” 侍女们在意的是殿下的尊严问题,可是心瞳却只在意了这一件事。 “是啊。”竹锦神气活现地抬高了下颌,明明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没有烟土种子,你们傣帮就活不下去!想要我的烟土种子,我,我就得跟你上.床!” 跟在心瞳身边的中年仆妇玉珍都受不了了,走过来低喝,“再说一句,我掌你的嘴!” 竹锦继续胡搅蛮缠,“打就打,不过,得让你们殿下亲自来打!” 竹锦说着还转了头,嬉皮笑脸地将目光越过玉珍去瞅心瞳,“你打我吧。打是疼,骂是爱,我就想让你打我……” 远山一群乌鸦“嘎嘎”地叫着飞过。 一排黑线缠上每个人的额头。 大家都同情又畏惧地偷偷瞄着心瞳的反应。 良久,心瞳却冷冷一笑,“想要成为我的男人……岩糯,你果然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与我欢好,你就自然会中了我身子里的蛊!” . 蛊? 蛊!! 云南深山里是有这东西,不过汉地自然不明白它是什么玩意儿,反正是越传越邪乎。原来心瞳身上有,有蛊?! 竹锦转了个眼珠,“有蛊就有蛊,我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心瞳气得真想自己下来给他一脚! 她让他走啊,他究竟懂不懂! 这里不是他呆的地方,他怎么就不明白! “殿下,这人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如果再不接受,恐怕……”玉珍看心瞳还要敢走竹锦,赶紧走上来拦住心瞳,“通常那些男人一听说蛊,就都被吓走了。可是这个看样子是铁了心。” “殿下,一般人没有不怕蛊的,但是这个既然铁了心,就有可能是长老们那边事先有过什么命令的。殿下,这次不能再拒绝了。” 心瞳皱眉。 “不为别的。只要八位长老还能参与议政,那么烟土早晚还得重新种……”玉珍叹了口气,“这岩糯手里还掌握着烟土种子。不如笼络了他,好将烟土种子控制在我们手中。如果落入长老们手中,就麻烦了……” . 心瞳皱眉,转头凝望竹锦。 竹锦便也呆呆回望心瞳。 刚刚那些插科打诨、混账到不要脸的话,为的哪里是调笑?他只是想要八爪鱼似的攀住她,千方百计在她身边留下来。 他明白,她让他走,怕他遇见危险。 可是他却也要告诉她,他是怎么都不会走的。 怎么可能见了面再转身离开?只是这样望着她,他便已经没了魂;如果这样走了,他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眼睛透露了太多情感心瞳心底狠狠一疼,赶紧垂下头来。 “先把他带下去吧,容我再想想。”心瞳疲惫摆手。 . 她把他留下来了,虽然是暂时的,那也等于有戏! 竹锦被带回房间里来,非但没有难过,反倒心中只剩雀跃。 跟她在一起,其实只要她能给他一点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剩下的,他会自己争取! “姐姐你来,怎么称呼?”昨夜四个侍女当中的一个,显然有点意犹未尽,总是刻意从窗边走过,还用眼睛瞟竹锦。 竹锦立马接受信号,窜蹦到窗前去搭讪。 “我,我叫美兰。”那女子红了脸颊。她记得昨晚与岩糯嬉戏,身心得到了许久没有得到过的放松。这样的愉悦,定然是,是他们已经,已经,好过了…… 女人的身子跟心是相通的,既然美兰认定两人已经有过了身子的亲密,她心向着岩糯,那就是必然的。 竹锦转了下眼珠,“美兰姐姐,救我啊……” 美兰一惊,“怎么了?” “实不相瞒,如果我不被殿下接受的话,那长老那边一定会杀了我的……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长老们肯定不留着。所以我必须得成为殿下的男人,才能借助殿下的力量对抗长老那边。”竹锦直着脖子在那瞎掰。 虽然是竹锦瞎掰,不过这个可能性却是的确存在的。侍女美兰也是一皱眉,“你说的是,那我怎么救你?” 竹锦红了脸来,“女人呢,有时候都是嘴硬心软。只要我得了机会跟殿下睡过一晚,她自然就会改变主意的了。姐姐,你要帮我……” . 凤凰楼为五层竹楼,下部为广阔的建筑,上面三层为独立的塔尖形建筑。 最高的五楼只有心瞳和几个特殊的侍女才可以上来。 五楼,门窗严密,纵然室外是阳光普照,房间里却幽暗神秘。 心瞳跪倒在神龛前,心绪难平。 傣家的信仰存在二元性。一方面几乎全民皆崇佛,另一方面傣家传统的原始崇拜依旧存在,所以两者并行不悖。 心瞳此时颈子上缠着菩提子的佛珠,可是神龛上供奉的却是金凤凰。 房间内香雾缭绕,心瞳只觉心跳越发急促。 美兰从外头进来,将一小碟槟榔放在心瞳手边。 敬神的时候最佳的状态是要与神取得精神上的沟通。嚼食槟榔宛如饮酒,人会有微醺感,傣家古来相信那种感觉有助于人与神取得沟通。所以尽管心瞳自己并不嗜好槟榔,但是凤凰楼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心瞳将槟榔放进嘴里,一股酸涩过后,是连绵不断的回甘。仿佛酒意入了血液,心瞳只觉周身血液蒸腾起来,每一个汗毛孔仿佛都向外张开 这种感觉,怎么像,像……?! - 【稍后第四更~~~】 304、爱如膜拜(更4) 心瞳心底警铃大作,猛地转身向外大喊,“美兰,你给我吃了什么?!” 美兰在外头就一激灵,哀求地望竹锦。 竹锦猴儿似的一笑,轻轻拍了拍美兰的手臂,“姐姐别怕,我以性命担保,殿下一定不会责罚你。” 美兰颤抖着,“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竹锦乐了,乐得那叫一个笑靥如花,“我进去。姐姐你帮我在外头守着,谁都不让进来。就说是殿下召唤我来,里头正忙着呢……” 美兰脸一红,“岩糯,你确定真的可以?殿下若被你激怒了,我到时候恐怕也救不了你。” “姐姐放心。”竹锦长眸敛起光华,“她拒绝不了我的。” “美兰!”房间里,心瞳的怒喝再度传来。 竹锦笑着推美兰,“姐姐去吧,我进去了。” . “美兰!” 心瞳身子灼热起来,身子像是在火上的巧克力,一点点融化开。 门轻轻一响,进来个人,随后门又关上了。 “美兰……”心瞳嗔怒回望,却在望见那个人的时候愣住。 哪里是什么美兰啊,是竹锦! “你,你好大的胆子,这上头非经我的允许,闲杂人等是不准进来的!” 一看见竹锦,心瞳还能不知道自己刚刚吃了什么?那槟榔是槟榔,可是却是被加工过的,这个混蛋! “那你杀了我吧。”竹锦含笑在心瞳身后跪下来,“姐姐,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 还不等心瞳说话,他长臂一伸,从后头将心瞳整个抱进怀里来,“你让我死吧,瞳,让我死吧……” . 本来房间就私密而又幽暗,空气流通较差;心瞳自己在房间里已是浑身滚烫,竹锦这样一贴上来,两人之间立时便窜起火花! “你放开!”心瞳的身子早已投降,可是她的理智却让他必须推开他! “你走啊!”心瞳低吼着。 “嘘……”竹锦又缠回来,从后头缓缓环抱住心瞳。这次放缓了,没有急着抱紧她,只是温柔地拥抱着,让她能够平缓接受。 他的手温柔却又蛮横地从后头托紧她的乳,轻轻沿着她完美的轮廓打转,“乖,放松下来。” 心瞳的渴望一下子如同燎原的火,从身子最深处汹涌燃烧起来! 他最懂她的身子。只需轻轻一个揉捏,浅浅一个撩动,她便难以自持! 更何况他们已经这样久没有相拥! . 心瞳不再抗拒,可是竹锦却依旧温柔。尽管渴望已经如冲破了缰绳的野马,可是他现在只想给她温柔。在这供奉着神像的神秘神堂里,用他的爱来膜拜他的女神。 掌心轻柔在她胸.前抚弄,他的唇终于颤抖着吻上她的后颈。 手与唇成为拍档,他的手在前头抚摸到了哪个高度,他的唇便在后头沿着她的脊背吻到哪里…… 房间里的阳光柔软又昏黄,周遭的一切全被隐在暗影里。光雾的中心,只有她玲珑凹凸的身子。 此时此境,直如幻梦。 竹锦叹息,轻轻从后头扯开她的上衣。大红的短褂沿着玉白的身子滑下,她完美的身子全都在他眼前。 竹锦听见自己一声哽咽。带着膜拜的爱,终于见到他的女神,他只想狂喜地哭泣。 掌心再度贪婪滑上,轻轻托住她的峰峦,却以掌心抵着她的红豆,辗转逗哄,让它们在他掌心一点点胀大…… 他的唇舌再度找到了她纤致玲珑的脊梁沟。舌尖贪婪沿着那柔嫩的沟壑滑下。舐取她背上点点的汗津与迷离的体香。 她终是颤抖,呻.吟出声。她在他的掌心和舌尖下,双重地臣服下来。 阳光如金,光雾如梦。她细腻肌.肤上小小的绒毛全都纤毫毕现。一寸寸在舌尖下柔滑而又甜美,带着少女一般的青涩与粉嫩…… 竹锦已是颤栗,却依旧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渴望。 拥有她、狂野地征服她之前,他必须首先完成对她的神圣膜拜。 她是他的公主,她是他的神啊…… . 终于,竹锦爬到了心瞳的面前。依旧跪着,深深凝望金色光雾里她不着寸缕的身子。 美如玉雕,每一寸曲线和肌理都是他梦想中的极致。 竹锦沙哑地喘息,弯腰去轻轻舔弄她玲珑红豆。那对玉白峰峦仿佛欢迎他的到来,越加挺翘丰腴。在他的舌尖之下,那对红豆润泽而又饱满,宛如凝了露珠的樱桃,颤颤巍巍、水光点点…… 竹锦嘶吼,放肆自己捧起她一边丰饶,全都纳入自己的唇里去只有拆分入腹才够,是不是?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贪恋,不知餍足! 心瞳酥软仰身,手指全都穿进竹锦发丝中去,悠长地呻.吟,表达着她身子同样悠长、连绵不绝的喜悦。 这种喜悦,神佛不能给她,财富不能给她;地位不能给她,只有这个男人才能给她! 竹锦情动,手指颈子向下,绕住了她密地的毛发…… 心瞳惊呼,“你……” 竹锦沙哑凑到了心瞳耳边,“坏蛋,你都扯疼了人家的头发;我也要给你一点小小的疼痛……”说罢指尖微微用力,穿越芳草,逡巡于那仙谷的入口…… . 他的指尖灵活而又稳定,邪恶而又坚贞,不疾不徐停留在谷口,不进不退,只原地流连,惹起她无限的涟漪。 心瞳渴望得落下泪来,“混蛋,给我啊!” 竹锦强自压抑,却沙哑要求,“那,别让我走了。留下我,让我跟你在一起。” --------- 305、圣洁又邪恶(第一更) 如此时刻,竹锦最想要的其实不是她的热情,而是只想要她允许他留下来。 那些曾经或者预备出轨的男人总会对自己的女人说:“对不起亲爱的,不是我不爱你,而是男人的身.体跟感情是分开的;也不是我不想去克制,而是我真的不能克制,你也知道,男人身.体的渴望起来时根本就不受大脑控制”,云云…… 可是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他那样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渴望,为的不过是在她身边留下来,不让她再赶他走为此他都宁肯折断自己的渴望,让自己硬生生忍受煎熬! 心瞳心神颤抖,眼泪已是无声滑下,“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怎么能让你留下!这是我一个人的命运,我不能拖累你。” “屁话!”竹锦佯怒,伸手去掐心瞳的臀,“再说就掐你屁.屁!” . 此情此境,这样的动作自然暧.昧难掩,但是他那宠溺的语气里又分明像是长辈在对着孩子。 中国的家长惩罚孩子,通常不都是在说,“听话哦,不听话的打屁.股喽!” 小孩子通常都是怕的,但是其实都不会真的疼到哪里去。家长们选择屁.股来打,其实也是怕打疼了孩子,找着肉最厚的地方方舍得下手。 所以打屁.股是在责罚,可是从中却也能清楚看出爱的存在。 心瞳的心,颤得更急。鼻子一酸,泪珠儿不由自主地就滑落下来,“竹锦,你听我说……” “傻瓜。”竹锦轻声一叹,平伸手掌,将掌心贴在她心口。他的掌心灼热,却坚定,“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我明白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想说的话你也同样该懂我的命跟你是一起的。生,便一起好好活着;死,那就手拉手一起走呗。”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生死都随便。”他笑,狭长的眸子里含着黠光,却也漾满不容置疑的真诚。 . 此时神堂里,氤氲的光雾虽然朦胧,却也因为光束焦点的集中而清楚照见了他的秘密他挺直的鼻梁上已经蒸起小小密密的汗珠。 那是他勉力在克制自己的体现,也更是他的克制力已经到了极致,马上就要按捺不住的表征。 他的眼镜就更是卯足了劲儿要出卖他,一个劲儿从他鼻梁子上出溜下来。就仿佛生怕心瞳没有看见他鼻梁上已经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所以眼镜决定牺牲自己,宁肯粉身碎骨,也要让心瞳知道它家主人已经忍得有多辛苦…… “嘁……”心瞳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竹锦也有点狼狈,赶紧将眼镜再向上推推,让它老实儿呆在鼻梁上。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去将他的眼镜儿摘下来,妥帖地放在一边的地板上。 氤氲的金光在眼镜儿旁投下一抹纤巧的影子,原来就连段三公子的眼镜儿都这么有姿色。只不过平素它只作为他眼睛的陪衬,人们通常都只去注意段三公子黠光潋滟的长眸去了,反而是忽略了眼镜儿先生。 “喂……”眼镜儿的主人看心瞳的目光一直落在眼镜身上,就吃味了,“难道它比我还好看么?” 果然,这世上就是有人跟自己的眼镜儿争宠比美的。 “傻瓜。”心瞳笑起来,主动伸了手去捧住他的面颊。红唇娇软,吻上他的眼睛。 . 其实眼镜是个挺碍事儿的物件儿,此时除掉了才更觉得他亲近而又真实。 他的眼睑菲薄,裹着黑璃似的眼珠,轻轻颤动。像是轻盈的蝉翼在微风里轻轻颤动。 他的周身都是滚烫的,可是眼睑处却不可思议地清凉,含在唇中宛如秋日里挂上甜霜的葡萄皮儿,只需舌尖轻动,仿佛皮儿里头就会溢出甜蜜来。 他的睫毛长而微卷,轻轻刺着她的唇,麻痒之中尽是亲昵。 她的唇舌一路向下,一路用她的牙齿咬开了他的衣衫。他男性的乳被她捧在掌心,他男性的胸尖同样被她轻吮咬啮。 金色的光雾里,男子胸上由汗毛从上到下汇成的一条线,再也无法遁形。心瞳深深喘息,舌尖沿着那条线从他胸膛一路向下滑去……那条线没入他的裤腰,而她的舌尖也一路追随而下…… 竹锦听见自己的喘息弥漫开来,在密闭的房间里仿佛织成绵密的网,将他自己裹缠到中间,仿佛撞进蛛网里的小虫,再也无力挣脱。 想的,只是就此沉沦……沉沦在她紧致丝滑的唇舌里,永世不醒。 . 竹锦本已昂扬到了极致,经心瞳的挑弄,越发亢奋到了顶点! 心瞳喘息着退开,猫眼迷离,羞涩却又勇敢地凝着他。心瞳主动躺倒下来,躺倒在竹锦的面前。 就在神前,就沐浴在那一片神秘而又圣洁的光雾里。她通体玲珑,美如玉雕;她大胆地将身子尽皆奉献给他,却又羞涩,脸颊娇红,身子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抖。 竹锦喉头那股窒息感又来了,他真恨不得就死在这一刻! 颤栗着覆盖上去,竹锦的每一个毛孔全都在快乐地尖叫!皮肤相贴,每一寸曲线都正好阴阳嵌合。他与她,本是一个生命的两半! 房间内的光雾氤氲,周遭缭绕的香气迷离;她的唇里还染着方才的槟榔滋味,酸酸甜甜;而她的秘境早已水润丝滑,只待他冲入,便会紧紧裹缠…… 竹锦哑声嘶吼,只感觉心瞳像是一口古井,将他身心全都吸住,一直吸一直吸,让他再没机会逃生可是他又哪里还想逃生,只想更深地沉入,更投入地沉醉。 竹锦微微抬高腰胯,长眸凛冽锁住心瞳的眼睛,继而凶狂俯身而下,狠狠冲进她的秘境…… 那是他独属的领地他终于,回家了。 ----------- 【稍后第二更~~~】 306、高贵却悲伤(第二更) 心瞳主动抬起腰腹,迎接他的撞击。 身子深处,只听得水声琳琅。便宛如远山春水一路奔流而下,欢畅撞击沿途山岩,溅起快乐的水花。 她不敢大声吟叫,只能咬着自己的手指,粉颊绯红,娇喘连连。 春葱一般的手指在她柔嫩的红唇内,随着她身子的摇曳而恍惚吞吐,那情景便仿佛竹锦在亲眼看着自己在她另一处进出…… 她的动作完全出自天真反应,可是从客观上却让竹锦视觉大受挑豆,他冲刺的动作便控制不住地,越发激狂! 整个房间只有这一处光雾闪耀,而光雾里只有她如瓷如玉又如蜜一般的身子。 随着他激越的撞击,她美妙的峰峦层叠起伏,荡漾出美妙绝伦的波涌。 峰尖上那一对红豆,在金色的光雾里跳起清纯却又冶艳的舞蹈。软红一点,娇艳欲滴。 竹锦疯了,大掌将心瞳腰臀托高,甚至让她的下.半身都离开了地面。他自上而下,更深更猛地冲刺! 她的腿紧致有力地缠着他的腰,她的腰腹即便悬空依旧摇曳出曼妙的节奏,竹锦托紧她的圆翘沙哑嘶吼,“小妖精,你榨干我吧!我不想活了,让我就这么死在你身上!” . “又胡说了。”心瞳缠紧双腿,让他在她深处喷涌……极致的泪花滑落面颊,她心疼地抱紧他。 “我没胡说。”竹锦几乎虚脱,咕哝着抱紧心瞳,“不是都要献身给神么?你就是我的女神,我献身给你,所以我毫无遗憾,只觉得光荣。” “傻瓜。”心瞳再度缠紧他。尽管他已经势退,可是她还不希望他离开她。 她宛如幼滑的美女蛇,紧紧缠绕着他,两人在地盘上辗转纠.缠,“这里是凤凰楼,这里奉献给神的不是男子,而是女人。正如你现在看见的,我就是那个被奉献给金凤凰的女人,所以献身的是我不过我不是献身给金凤凰,我是献身给你了。” “段竹锦,你就是我的神。” . 竹锦抱紧心瞳,心里涌起疼痛。 傣帮的神是金凤凰,奉献给神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这不是说要将女人的身体献给金凤凰,因为金凤凰也是女相的神明;傣帮凤凰楼的规矩应该是将那个女子的一生都奉献出来,用来陪伴金凤凰。所有入了凤凰楼的女人都不可以再结婚,要终生陪伴在神明身畔。 心瞳是这样。那么心瞳的母亲,那位名字的寓意为“仙女的百合花”的高贵傣家公主,是不是遭遇的也是这样的命运?所以她才从未嫁给过顾还山,生下心瞳之后却又不得不忍痛离开,是不是?…… 因为她生来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凤凰楼。用她自己一生的幸福来跟金凤凰换得傣帮的康安。 . “怎么了?”心瞳仰头去望竹锦。他的手臂忽然加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那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他身子里头一般。 “等忙完了这些事,我们去给岳父好好扫扫墓。”竹锦轻声。 相对于岳父,他真的已经幸福太多。尽管遇到的是相似的命运,岳父与岳母却不得不被仇恨和死亡隔开;而他跟心瞳,一定会在一起。 心瞳愣了一下,随即柔软点头,声音顺从,“嗯。” . 不知道在神堂内盘桓了多久,只知道斜阳金光都已尽数消失不见。 心瞳这才赶紧爬起身来,亲自给竹锦穿回衣裳去,两人先后走出神堂大门。天色已然黑下来,幽蓝的天空上一带银河,星汉迢迢。 站在楼梯上,心瞳的脸就红起来:玉珍为首的一众侍女都静静候在下头,见了心瞳他们出来,俱是满面含笑,微微点头。 玉珍率先迎上来,含笑向心瞳施礼,“恭喜了。” 心瞳面色大红,转头有点无措地望竹锦。竹锦笑眯眯走上来,向众位侍女转圈一揖到地,“多谢各位姐姐。” 一众女子也都笑开。 凤凰楼上终于又漾开了笑声。那笑声随着夜色清风,缓缓在山谷之中回荡。 . “哦?殿下终于肯接受那个男人了?” 悬空阁,八位长老也听说了凤凰楼上的喜事。八位长老面上都露出笑容,但是她们自己知道,那笑容之下却有隐忧。 勐长老对为首的召长老说,“只是那个岩糯油尖嘴滑,不肯为我们所用。而且来历尚未查清,我担心……” 召长老摇头,“就算这个岩糯再油尖嘴滑,总归好过江冽尘。殿下与江冽尘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淳厚,我生怕殿下对那个江冽尘余情未了,所以才不肯接受其他男人。不管这个岩糯是什么身份,他总归好过江冽尘去。” “也是。”其他几位长老都是点头,“否则我们又何必频频向殿下施压,希望赶紧给她物色男人。就是怕她有机会与江冽尘再聚首,生下的是江冽尘的孩子。那我们几把老骨头是注定无颜去见傣帮的列祖列宗了!” “可是……”勐长老还是有点犹豫,“殿下既然从前那么抗拒男人,这次怎么会这么快就接受了岩糯呢?” 刀长老大笑,“没看那后生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嘛!虽然看着似乎有些阴柔,不过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调调儿。” 遥遥凤凰楼上,竹锦张开嘴,“喀嚓”打了个大喷嚏。 心瞳脸一红,“方才让你穿衣裳你不穿,着凉了吧?” 竹锦呲牙一笑,“你也没穿。我穿了,多浪费。”心里却暗骂:那几个老不死的,一定是你们嚼舌根子呢! ------ 【稍后第三更~~~】 307、冷血大鳄(第三更) 泰国,随处可见金顶佛寺,路上有穿着僧袍的僧侣走过,见人都会面带微笑,双手合十。 这是一个微笑的国度,这是一片佛法张扬的净土。 可是正如光明与阴影相伴而生,许多游客也都知道就在大佛寺的后头不远处就有一处鳄鱼公园。公园里养着多大上百条的各类鳄鱼,而最著名的招徕游客的项目就是人与鳄鱼的搏斗表演。 在人们的心中,鳄鱼自然是凶狠而又无情的。它们的咬合力惊人,通常情况下一旦被咬住便难逃厄运。 可是人类却又真的很奇怪,明明都怕自己会遇到鳄鱼,可是却很喜欢看别人被鳄鱼攻击。刺激的人鳄搏斗,最高.潮的往往是鳄鱼野性大发,将人给咬伤。 此时还不到夜晚开园表演的时间,偌大的鳄鱼公园空荡荡的。几十条鳄鱼懒洋洋地趴在水潭边上,看着像一截截枯木头。除了它们凶狠的眼睛偶尔转动一下,才会泄露了它们凶残的本性,否则看着还觉得挺乖的呢。 太阳升上中天,气温陡然高了起来,人们都躲进旁边的凉棚底下纳凉。却有一个人依旧坐在水潭边的阳光地儿下,一袭白衣,仿佛不染尘埃;用一根竹竿扎了鲜肉,遥遥地去逗弄那些鳄鱼,不惜激怒它们。 鳄鱼有的被逗弄得急了,猛地从水里仰起身来,张开獠牙大口朝向岸上那人。可是那人却仿佛一点都没被惊到,反而将肉扯得更远。 虽然阳光明媚、气温高涨,可是看了眼前的情景,任何人都会被惊出一身的冷汗。 蒙甜甜站在凉棚里,就觉得脊背上都是绵绵密密的冷汗。 她蒙甜甜自然也不是胆小的人,可是她却不知怎地,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心底总是会涌起莫名的寒冷。 有人走到那白衣男子的身边低声耳语。那个男子这才慵懒地停下手中的竹竿,傲然转头,目光瞥向凉棚之下的蒙甜甜来。 没有来由地,蒙甜甜站在原地,又是一个寒颤! 那人的目光清冷而无情,竟然感觉上比鳄鱼那凶残的目光更可怖…… 那一身白衣、满身清冷的男子,正是冽尘。 今儿本是他的生日,集团里的元老以及他母亲吉蒂雅,都亲自莅临大佛寺给他做法事庆生。可是谁能想到,方才还在佛前裣衽微笑的男子,一转身却来到鳄鱼潭边与鳄鱼对视! 如今这位将军阁下,越发让人难以捉摸。陪伴在冽尘身边的人,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 曾经,就有个他身边的侍从,因为说话不小心而得罪了将军,而被将军直接扔进鳄鱼潭里去!那人的惨叫声一直在众人脑海里盘桓不去。 . 蒙甜甜深吸了口气走到冽尘眼前儿去。 蒙甜甜走向冽尘的过程,冽尘连眼珠都没动过,就是那么傲慢却又慵懒地转头凝视着她,等她自己走进他的视野。 他似乎是在转头看着她,可是根本他就没有把她放进眼里过。 “你来找我,什么事?”冽尘浅浅淡淡地问。那话平铺直叙,一丝感情色彩都没有。 蒙甜甜再是一抖,舔了舔嘴唇,才说,“将军,今天是将军的寿诞之日,甜甜代表祖父和父亲,特来给将军贺寿。” “是吗?”冽尘挑了挑唇角,权充个微笑,“带了什么礼物来?” 冽尘转头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冷毛巾,净了净手,冷冷一笑,“……不会是你自己吧?” 蒙甜甜面色大变,嗫嚅着,“将军,这个笑话很冷。” “最好不是。”冽尘转回头来,居高临下弯腰盯着蒙甜甜,“你知道我是学心理学的,所以我的职业病总会发作,我能从人的微小动作上看出她的居心你是一个自恃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所以你总是下意识想用你的姿色来帮你办事。就比如你刚刚向我走来的时候,尽管紧张地握紧了手袋,可是你却依旧还是伸手来掠了掠你的刘海……” “蒙甜甜,女人在异性面前做那个动作的目的是卖弄风情,想让男人注意到她的美丽。不过这伎俩对我无效,你还是收敛些好。” “将军!”蒙甜甜面色大变。 女人在异性面前下意识卖弄风情,这原也不算大错吧?可是却被他这样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穿,继而拒绝,这就太不给情面了! 冽尘清冷一笑,“蒙甜甜,与其有时间撒娇赌气,不如直接说正题吧。你蒙甜甜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不是那个会在乎你情绪的人,所以你也最好收起你的情绪你来见我有你的要事,我的时间也有限。” 冽尘冷冷望着池中鳄鱼,“……别耽误我逗鳄鱼的时间。对着它们倒比对着你更开心。” 江冽尘!他竟然说对着鳄鱼都比对着她开心,他的意思岂不是说她比鳄鱼还要阴毒! 蒙甜甜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她告诉自己,必须忍! 如今的江冽尘已经不再是江冽尘,他是金三角的“将军”。所有种植罂粟的土地都在他掌控之内,所有鸦片输出都由他说了算他们蒙家不能不仰人鼻息! “将军,我来倒是有个消息:段竹锦不见了……”蒙甜甜压住怒火,漾起笑颜。 “段竹锦不见了?”冽尘冷笑,“你拿我这儿当失踪人口管理处?他失踪与否,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么?”蒙甜甜终于得意笑开,“难道将军就没想到,他失踪的原因是什么?他定然是去寻找心瞳了,不是么?” ----------- 【稍后第四更~~】 308、人人都有软肋(第四更) 江冽尘再冷酷,再恩威难测,可是蒙甜甜却始终都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 再强大的人也都难免会有“阿喀琉斯之踵”。 眼前这个冷血的男人,他能以逗弄鳄鱼为戏,可是他却无法面对那个心爱的女人却不属于他的残酷事实。 他方才羞辱了她,让她难过;可是此时相信他的心一定会比她刚刚的,难过百倍,疼痛百倍! 想到这里,蒙甜甜终于心平气和地笑开。 谁让她痛,她一定百倍奉还! . 江冽尘果然是江冽尘,天生清冷,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不可靠近。他刚刚泄露了一点点情绪的波动,不过随即就已经收敛。此时再度平静无波,似乎又已经没了喜怒。 蒙甜甜决定再刺一刀:“以我对段竹锦的了解,我知道他是个多固执的人。对于心瞳,他向来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他这次失踪多日,将军,你想他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最大的可能是,他终于找到了神秘失踪的心瞳,并且跟她在一起双宿双飞了,是不是?” 冽尘霍地转头,“蒙甜甜,你觉得这可能么?我已经将整个金三角都翻了过来,都没能找到心瞳;竹锦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找到心瞳?” 傣帮余众失踪了,心瞳也跟着失踪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一想到这个问题,冽尘就想发狂! 蒙甜甜点头,“我相信他一定能找到。” 蒙甜甜还刻意瞟了冽尘一眼,补充了一句:“……就算将军你找不到,竹锦也一定能找到。因为他跟心瞳,心有灵犀。” 冽尘猛地转过头去,“你给我滚出去!” 再冷漠自矜的人,提到此事终究再也无法按捺。一袭白衣、清冷如冰的男子,这一刻仿佛干冰燃烧成火! 蒙甜甜一颤,“将军,赶我出去,你会后悔的!因为我能帮你找到心瞳!” 冽尘眯起眼睛来,身在热带阳光下,却是一身的冰雪,“你能找到心瞳?” “最好别用此事来跟我撒谎,否则”冽尘冷冷一笑,“我杀人的手段有很多,我会一样一样让你尝尝!” 蒙甜甜激灵灵一个冷颤,急忙说,“将军你听我说:傣帮的鸦片存货全都被将军你给一把火毁掉。就算他们暂时没有货可卖,还好一点;可是你别忘了傣帮人从耄耋老者,到襁褓里的婴儿,都是吃鸦片的!手里没有烟土,他们一旦犯瘾了,该怎么办?” 冽尘一皱眉,“他们是有办法的……因为,有段竹锦!” “正是!”蒙甜甜点头,“将军说的是,段竹锦已经配制出替代的药物来。那药物也是精神类药品,吃了之后会产生类似鸦片刺激神经的状态……” “没错。”将冽尘点头。 “症结就在这里!”蒙甜甜得意一笑,“他在试验室里是试验出了配方,也能用小酒精灯和坩埚做出来几片成片;但是傣帮上下会有多少人,一天要消耗掉的药片得有多少?单凭一个小试验室,怎么可能实现规模化生产?” 冽尘长眸一冷,“你是说……” 蒙甜甜仰起下颌,“为了傣帮人,心瞳必须要找到拥有药剂生产能力的人。可是她在这个地区又能认识谁?况且那些药厂的人谁敢拂逆了将军你的禁令?” “心瞳唯一能来找的人就是我。这也是为什么心瞳明明知道我当初对她做了那么多事,依旧能在再见面的时候相逢一笑泯恩仇。因为她知道,她早晚会有求于我。为了整个傣帮,她宁愿委屈了她自己。” “你这样肯定,心瞳会去找你?”冽尘的手在袖口里紧紧攥起来。他的情绪不想泄露给人知道,可是他自己心里如何不知自己有多渴望见到他的妞! “一定会的。”蒙甜甜胜券在握,恬淡微笑,“只需守株待兔。心瞳一定会自己送上门来。” “说你的条件,你想要什么?”冽尘猛地转头,大踏步走回凉棚。仿佛一块千年寒冰,终于开始了融化。 蒙甜甜抱着手臂,傲慢一笑,“将军,我要鸦片在云南的独占专营权!” “将军控制着金三角的货在全世界的流通,已经很累了。中国这一块,就交给我蒙家人吧。试想云南境内,除了傣王家族之外,最能服众的本该是我蒙家!” . “绣绣,绣绣?开门啊,哥哥回来了。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s市,齐家。齐怀涵站在齐珠绣的门外轻轻敲门。 母亲说绣绣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每天下班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齐玉恩实在是担心女儿,这才将齐怀涵从香港叫回来。 房间里乒乒乓乓一阵响动,齐怀涵皱眉倾听。房门霍地一下子打开,齐珠绣一下子抱住齐怀涵的手臂,“哥,你回来了!你跟锦联络过,对不对?你知道锦去了哪里,是不是?” 齐怀涵垂首望妹妹,一个月没见,本来丰润娇美的妹妹,此时竟然已经两腮塌陷,眼圈周围一团乌黑。 “绣绣,你这是怎么了?!”齐怀涵将齐珠绣推进房间,将房门关严,压低了声音喝问。 “没、没事啊。”齐珠绣努力露出笑容来,“我就是在赶几件新品的设计稿,熬了几个通宵。有点狼狈。” “真的只是这样?”齐怀涵皱眉,“绣绣,听哥哥一句话,以后离二叔远点!” “哥哥,你放心吧~~”齐珠绣恢复小女孩儿情态,摇着哥哥的手臂,“哥哥你快说,你到底跟锦联络过没有?” -------- 309、命运的选择(更1) 见妹妹这般,齐怀涵又如何能不心疼? 齐怀涵叹了口气,“联络过。” “啊?他在哪里?哥你告诉我,他在哪儿?”齐珠绣眼瞳里乍然散放光华。竹锦这段时间连续失踪过多次,这次又是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齐珠绣甚至去段家问过,可是段家人竟然也是三缄其口,谁也不肯告诉她竹锦去了哪里! 正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当儿,乍然听说哥哥竟然与竹锦有过联络,齐珠绣怎能不惊喜! 齐怀涵皱眉,“竹锦在云南。他给我打过电话问事情。” . “他在云南?”齐珠绣一怔,泪水无声滑落下来,“我知道了,他是去找周心瞳。他不找到她,绝不会罢休;他为了周心瞳能上天入地,可是他从不肯转头看一看他背后他背后还有我,在痴痴地等着他回头啊!” “他从来就不在乎我,从来就不……”齐珠绣有些发狂,控制不住地哭喊起来。 “绣绣!”齐怀涵抱住妹妹,“你冷静下来!” “哥,你让我怎么冷静!”齐珠绣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世上的哥哥不是都应该护着自己的妹妹么?哥,可是你怎么一点都不护着我,你反倒要为竹锦和周心瞳辩护!” 齐怀涵也是痛苦不堪。 “哦,我知道了。”齐珠绣冷笑起来,“因为在哥你的心中,我跟周心瞳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我们两人都不是你一奶同胞的亲生妹妹,所以你自然没理由只护着我,对不对!” “哥,你在人前人后爱我如亲生妹妹,可是其实你从来没在心里把我当成亲生妹妹,是不是!就因为我跟你不是一个妈妈,所以你乐得看我出丑,乐得看我伤心难过而不顾,是不是!” 齐珠绣的情绪越来越癫狂,话说的越来越过分,齐怀涵惊愣得一个巴掌甩过去,截住齐珠绣的疯狂。 “绣绣,你够了!” . 一个巴掌落下去,齐怀涵自己也愣了,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掌,半晌无法思维,也说不出话。 “哥,你打我?你打我!”齐珠绣被一个巴掌打倒在地,捂着面颊,又惊又怒又羞又恼地瞪着齐怀涵,“你竟然打我,你果然打我!看来我说的根本就没有错,你根本就不拿我当妹妹,你心里甚至是恨着我和我妈!” “绣绣,你住口!”门外传来母亲齐玉恩的嗓音。不知道齐玉恩是什么时候到门口的,又在门口站了有多久,听到了什么。 齐怀涵和齐珠绣同时一怔。齐怀涵抢先一步转身扶住母亲,“妈妈,都是儿子不好。” “妈,哥打我……”齐珠绣嘤嘤哭起来,起身抱住母亲,仿佛小女孩儿。 齐玉恩也是双泪垂落,“绣绣,你何时才能长大?咱们齐家此时正是多事之秋,能不能你就让妈妈省省心?” . 齐珠绣愣住,“妈,原来连您也是怪我么?整个家里,我以为就算旁人不在乎我,妈总归是在乎我的;可是我原来竟是错了,原来在妈的心里,也不把我当回事!” 齐珠绣松开母亲,向后退去,“或者说,在妈的心里,原来也将周心瞳看得比我还重,是不是!” “绣绣!”齐玉恩惊呼。 “哈,妈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齐珠绣一步一步后退着,“可是为什么事事都要我来牺牲?为什么我什么都要让位给周心瞳?为什么!” “难道我什么时候亏欠过她?否则为什么本来属于我的一切,一样一样,统统都要被她抢走?” “绣绣……”齐怀涵也是轻呼。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说!”齐珠绣抱住头,“我只想要一个理由,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要让给她,而你们个个却都似乎觉得这天经地义,个个都要维护她!” “难道真的有前生今世,难道真的是我前生曾经亏欠过她么?妈妈您说,您说呀!”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说服自己,最无法解开的就是心结。 齐玉恩看着女儿被她自己困在牛角尖里的痛苦,也难过得落下泪来,“绣绣,其实真正亏欠了你的,不是心瞳。是妈妈我,是妈妈欠下的债,要让你来还……” “妈,您说什么?”齐珠绣惊住。 . “绣绣,有些事是妈妈其实一辈子都不想对你说起的。那些事太遥远,又太黑暗,妈从来都只希望你能够当一个普通的孩子,快乐地长大。” “可是没想到,天意弄人。你竟然会跟心瞳邂逅同一个男孩子,而且你们竟然都对他爱得那么深沉……” “就算妈想把那些事始终瞒着不告诉你,可是妈又如何忍心看着你日日这样自我折磨?”齐玉恩流着泪抚摸女儿消瘦的脸颊,“绣绣,你也长大了,妈妈想着,也许告诉了你,能让你的心结开释,更快乐些。” 齐珠绣谨慎地凝着母亲,“您说。” “绣绣,听妈妈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只听着,不要多问。能告诉你的,妈都会尽量告诉你;而那些不能告诉你的,就是你不可以知道的事情。” 齐珠绣挑起眉尖。 “从前在云南有四十家土司。四十家土司都归一家统率。那最大的土司被朝廷封为宣抚使,意味着朝廷都承认了那家对云南当地的统辖。而在民间,百姓将宣抚使称为‘傣王’。” “傣家人世俗接受傣王的领导,在信仰上则尊奉佛祖与凤凰楼。为了保证凤凰楼与傣王行政的一致性,傣王家族每一代都要选出一个女孩儿来奉献给凤凰楼。” --- 【稍后第二更~~】 310、一世孤单(更2) “傣家不同于今日所说的傣族,是比傣族更为宽泛的一个概念。傣家不仅仅包括今日中国境内的傣族,还包括泰国的泰族、缅甸的掸族、老挝的佬族等等。” “再往上追溯,还包括壮族、侗族、水族等等……也就是历史上所说的‘百越’。傣家在全世界有6000万以上的人口。” “在历史上,中国历朝历代虽然都是统一的大国家,但是彩云之南的这片土地,尤其是山地中百越居住之地,始终都是傣王一族在实际统领。傣王统辖的地域也横跨了今日的云南,以及缅甸、泰国、老挝的许多地方,也包括了今日的金三角。” “即使新中国成立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央政府还是尊重傣王家族的。傣王的封号虽然撤销了,但是族人还是在宣抚使府邸中居住了多年。” “到了那一代,傣王家族诞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那一代的傣王便犯了难。” . 齐玉恩深深地陷进那段记忆里去,面上现出哀戚,“如果是只有一个女儿,那么自然没有选择,就将那个女儿送入凤凰楼便可;可是此时眼前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究竟该将哪一个送入凤凰楼去?” “送入凤凰楼,虽然听起来是成为傣家圣女一般的崇高地位,是傣家的精神领袖;但是事实上,身在凤凰楼内的女子,却一辈子都不可以结婚,是注定了要一世孤独的。” “虽然可以借种生子,生下的孩子可以作为傣王家族的优先继承人,但是那个借种的男人非但不可以成为那女子的丈夫,甚至在孩子生下之后,就要被处死……” 齐珠绣开始听着母亲的故事,还有点兴趣缺缺,可是听到这里,已是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所以,如果自己可以选择,是没有哪个傣王家族的女孩儿愿意被送进凤凰楼,一生孤独的。” 齐玉恩黯然下来,“两个女儿,都是心上的肉,该送哪个女儿去凤凰楼?傣王无法做出这个决定,便索性将这个故事同时说给两个女儿听,让她们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 “听完那个故事,两个女孩儿都沉默不语。妹妹的性子软弱些,当时便哭了,求着父王不要送自己去。而那个姐姐,纵然也是眼里含泪,却只望着妹妹,什么都没对父王说。” 齐玉恩说到这里,眼泪已是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哽咽得几乎无法说话,“后来,后来那妹妹才知道,原来姐姐当晚就去找了父亲,说,说愿意主动选择那个命运。” 齐珠绣听着,也是惊呆。她也不是笨人,自然听懂了这个故事。她惊愣地望着母亲,“妈,您的意思是说,您自己就是那个妹妹;而您还有个双胞胎的姐姐,而那个姐姐就是周心瞳的母亲么?” “因为您亏欠了姐姐,所以您一直觉得也对不起周心瞳,所以您才想要补偿她……” 齐玉恩大哭出声,“正是这样……所以就算姐姐长大之后也遇见很多诚心的男子,可是她都不能接受。再后来,终于遇见了一个舍不得放弃的男人,姐姐却又怕那个人被凤凰楼的规矩杀死所以她跟着他私奔了。生下了孩子之后,她又毅然回到凤凰楼,将那段往事死死埋在心底,谁都不告诉。” “可是这个世界上终归不会有秘密。就算s城距离云南那么遥远,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南,但是心瞳的相貌实在是像极了姐姐……我一见,就知道了。”齐玉恩流着泪,永远无法忘记,在长街流风里,第一眼望见心瞳时候的震动 那天好冷,风吹得那孩子脸颊和手都通红,快过年了,她却站在商业街上促销方便面。本来很是心酸,可是那孩子面上却漾着真诚开心的笑。 那时候她听见怀涵说喜欢那孩子,她真的开心极了。她希望将那孩子带到身边来,用母亲的爱来补偿那孩子……可是那天她却也亲眼看见,竹锦后来出现,堂堂段家的三公子,丝毫不避讳地站在大街上就帮心瞳促销方便面。 那一刻齐玉恩就知道,自己恐怕只能对不起自己的女儿绣绣,也要成全心瞳和竹锦了。尽管她从小就知道女儿喜欢竹锦,可是她却也看得见,竹锦眼中独独对心瞳的那份情感…… 造化弄人,从来都是如此。且不说心瞳跟绣绣只是面貌上八成的相似;就算她跟姐姐一模一样,可是终究会有男子独独爱上其中一个,而无视另外一个。 比如她的丈夫齐怀远,还有那个当时还叫做周嘉木的顾还山。 当年姐姐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她的幸福;到了女儿这一代,她只能选择委屈女儿,用力来成全心瞳。 “绣绣,所以其实是妈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恨,也别再恨心瞳,你就恨妈妈吧。”齐玉恩抱紧女儿,“孩子,妈实在不忍心再看你那么糟践自己。醒来,好不好?” . 母亲的眼泪却没有深刻地刺痛齐珠绣,她反而是被故事中的情境吸引住。她起身,遥望着西南的方向,“这么说来,周心瞳一定是身在凤凰楼!那锦就也在那里!” 齐珠绣霍地转身,面上漾满笑容,“只要去那里,我就能找到锦。而且说不定,我还能找到其他更美妙的东西!” “绣绣!”齐玉恩颤抖起来。她将那段往事说给女儿听,只是为了解开女儿的心结,不忍看女儿继续钻牛角尖,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错了…… “妈妈,您一定知道凤凰楼在哪里!您告诉我啊,告诉我!”齐珠绣双眸灼灼放光! ---- 【稍后第三更~~】 311、女主男妃(更3) 竹锦偷偷瞄着心瞳。 大厅广阔,心瞳坐在首位;她两边是八位长老,接下来是傣帮大大小小的头目。 竹锦只在不入流的末席,面前摆着的饭菜自然也没办法跟人家那些人面前七个碟子八个碗地媲美,可是竹锦依旧吃得甘之如饴,不时偷偷抬起眼帘来,偷偷瞅着心瞳,甜甜蜜蜜地乐。 他只是给殿下借种的男人,不是殿下的丈夫,所以他的待遇也就仅止于此。 其实吃饭倒是无所谓了,他真正比较介意的是原来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就此就可以跟心瞳双宿双飞了呢,可是其实他还是到不了心瞳的身边儿去。夜晚也只能睡在自己的屋子里,是要心瞳主动想要了,才能让他上楼去侍寝,或者心瞳主动到他房间里来临幸…… 啧啧,他的待遇就跟后宫妃子似的,在亲密之事上完全被动,一点主动的权利都没有天天只能遥望着心瞳来止渴。 唉,怎一个苦字了得啊…… 更要命的是,就算他已经跟殿下睡过了,可是不等于他就是殿下一个人的禁脔在殿下明确颁布命令说不准别的女人动他之前,那些女人依旧是可以来找他的…… 他明白,心瞳是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们真正的关系,以此来保护他。所以心瞳才不颁布那个专有的命令,可是他就惨了每天被渴望煎熬着,还不时有女人投怀送抱。 真的,很挑战自我啊! 一想到这儿,嘴里的饭菜也变了味儿,竹锦有点食不下咽了。就那么呆呆凝望着心瞳的方向。 看看,吃饭都隔着这么远;晚上睡觉也隔着那么远。这哪儿是他想要的双宿双飞呢? . 竹锦呆呆地伸着脖子半天了,心瞳自然感知得到。 大厅纵然宽阔,可是她的心有一大半挂在他那。两人相思相望不相亲,其实她又何曾好受?可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他,她只能忍耐着。 心里警告自己不能泄露太多,可是眼睛还是情不自禁抬起来,向他的方向望过去 两人的目光凌空相遇,隔着那么多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交织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舍得先别开目光去。 中年侍女玉珍见了,抿嘴笑起来,走到心瞳身边,压低了嗓音,“殿下,今晚是否召唤岩糯?” 都是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儿。殿下自从上次宠幸过岩糯,这也好几天了,难免会食髓知味,想念着些。玉珍是过来人,自然理解。 心瞳却是面色大红,赶紧垂下头去,“不,不必了。今晚还有事。” 玉珍同情地瞥了岩糯一眼。 竹锦那多精啊,一看玉珍的神色,就知道今晚他又被抛弃了……他跟打蔫儿了的茄子似的垂下头去,真想抗议啊! . “殿下,趁着今日大家伙都在,老夫重提烟土之事。”八位长老为首的召长老忽然发难,“从前殿下否决,那是因为我们手中没有足够的烟土种子。可是此时有了岩糯在,他能帮我们找到足够的烟土种子。所以殿下自然不会再否决了吧?” 一听烟土二字,在场的傣帮头目们都是眼睛一亮!那根植在他们灵魂深处的邪恶之花,永远对他们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有了罂粟就有金钱,就有快乐,他们离不开那东西啊! 心瞳闻言就是一皱眉,“召长老,此事我早已说过,不宜再提。”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呢?”召长老岂肯善罢甘休,“已经有了种子,为何殿下依旧不准提起?” “或者……”勐长老接过话茬,“殿下血脉里流着禁毒警察的血,难不成殿下回来傣帮,不是为了我们傣帮人造福的,而是来禁我们的烟的?” 勐长老此言一出,在座的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 在长期的禁毒斗争中,傣帮与禁毒警察已经成了彼此的仇敌。各个毒枭家族里都有人死在禁毒警察枪下,或者是被禁毒警察抓获而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竹锦担心得捏紧了拳头。 可是他也知道,此时此地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他只能转头望心瞳,恨不能陪在她身边。 大厅中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心瞳却纹丝未乱。她抬头,笑靥如花,“勐长老说的没错,我是禁毒警察的女儿。但是你们也别忘了,我身子里还流着我母亲楠蝶的血!” “所以我今天身居凤凰楼,坐在这个殿下的位子上。怎么,你们对此难道也有异议么?”心瞳冷冷一笑,“我母亲的皮鞭已经许多年不曾在这个大厅里响起,是不是?谁想听了,站出来!” 在场众人一片噤声。当年楠蝶的狠戾再度在每个人记忆里浮现,她沾着鸦片水鞭抽活人的凛然笑声还在每个人耳边回荡。 心瞳见威吓的作用已经浮现,随即甜美一笑,语气柔软下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爸是禁毒警察,可是就算外人不知道,诸位傣帮的头领怎么会不知道?后来那些年是谁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傣帮,让元气大伤的傣帮一次次逃过警方的打击?” 厅内众人面上浮起羞愧。 心瞳轻轻叹息,“我傣帮族人从来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呢,不可忘本。” 大家都垂下头去,再无人好意思说心瞳血统之事。 心瞳又叹了口气,“……烟土我不是说不种,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这片山谷不适合烟土生长,我们只有等回到金三角去才可。如今金三角那边,冽尘看防极严,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打回去。” “所以诸位,稍安勿躁。”心瞳微笑,却不怒自威。 ---------- 312、执迷不悟(第一更) pub包厢里,齐鹤南与齐珠绣对坐。齐鹤南身旁坐着几个粉妹,陪着齐鹤南将k粉以吸管吸入。 齐鹤南舒服地深吸了口气,向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眯着眼睛看坐在对面唱歌的侄女齐珠绣,扬声说,“绣绣,二叔谢谢你了。” 齐家失势,大哥齐浩东因为上次一批石头的事儿被查了。虽然最终没处分齐浩东,但是海关总署却找齐浩东谈了话,齐浩东回来就主动打了报告,提前退休。 县官不如现管,齐浩东退休了,虽然每个月的退休金也不少,但是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齐浩东养活一大家子人,自然再没什么钱来接济齐浩东。 好在绣绣这个侄女儿没有白疼一场,她还会三不五时给他些钱,今天更是主动邀请他出来,让他尽情点,她说今晚管够。 “绣绣,说吧,有什么事儿用得着二叔的?”齐鹤南当然明白侄女的性子,她今晚不会是什么都不为,就给他这么花钱的。 . 齐珠绣看齐鹤南爽得差不多了,这才搁下手中的麦,娉婷走过来,斥退几个粉妹,坐到齐鹤南身边儿,凑在齐鹤南耳边说了句话。 齐鹤南听了就是面上猛然变色,愣着转头望齐珠绣,“绣绣,你要去云南干什么?!” 齐珠绣笑起来,“二叔,你别这么一惊一乍行不行?咱们家人都跟云南有渊源:我爸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去过,你也是,我妈更是从云南来的,我哥做生意也经常去那边就我没去过。” “我外婆家就在那边,那也是我半个根呢,我怎么就不能去看看?” 齐珠绣说着翘起手指来看看手指上一个红宝的戒指,“再说我的职业是珠宝设计师,那边是宝石的主要来源地,我当然要去看看了。” 齐鹤南摇头,“绣绣,你甭唬弄二叔。我知道你去是为了段竹锦吧?” 齐珠绣笑起来,“所以二叔,您更要告诉我了。” . 齐鹤南为难地垂下头去,“你要去云南,二叔不拦着。可是那个地方,你是万万去不得的!一旦有行差踏错,那是有性命危险的!” “你妈知道么?” 齐珠绣笑,“要是我妈肯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儿,我还何至于来问二叔你?二叔,你最疼我了,您就告诉我嘛……” 齐鹤南一哆嗦,“我,我不记得了!” 齐珠绣眼睛冷下来,“二叔,您不肯帮我。” “不是二叔不肯帮你,而是……”齐鹤南非常为难,“那个地方当年二叔也是误打误撞进去的,这都一晃多少年了,二叔哪儿还能记得?” “再说……”齐鹤南面色惨白,“他们整治人的办法,那实在是太狠毒。绣绣,你去不得!” . “我怕什么?”齐珠绣笑起来,“我跟二叔的身份当然不同。我妈是傣王家的公主,就算是凤凰楼的人,又有谁敢不敬我?!” 齐鹤南一愣,“绣绣,你,你……” 齐珠绣眯起眼睛来,眸底有黑色的雾霭散开。她就当着齐鹤南的面儿,伸手捻起锡箔,熟练地用吸管将锡箔上的白粉尽数吸入…… 齐鹤南大惊,“绣绣,你,难道你也……!” “奇怪么?”齐珠绣吸完了,也满足地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我心里的苦,谁知道?我开心还是难过,谁在乎?” “爸爸妈妈、哥哥,还有锦……他们都不要我了,都不要了。我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快乐,否则我哪儿还有动力活下来!” “周心瞳她抢走了我的一切,那我也要去抢走她的一切!” . “绣绣,绣绣啊……”齐鹤南一把扯住齐珠绣的手臂,“你听二叔说。你别看二叔自己现在泥足深陷的,可是二叔真的知道这里头的痛苦。你刚刚吸不久吧?赶紧戒掉。” “趁着还来得及的时候,绣绣你听二叔的话,赶紧戒掉,啊!” 齐珠绣在high的状态里,冲着齐鹤南迷离地笑,“二叔,那你快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儿!只要我做完了那件事,我回来就戒掉!” “二叔你早点告诉我,那我就早点回来戒掉;否则,这一切就都怪二叔你不光爸妈、哥哥和锦不管我了,就连二叔你也眼睁睁看着我这样!” . 齐鹤南难过得面如猪肝,“绣绣啊!” “二叔,告诉我啊……”齐珠绣笑起来,“二叔,我手里还有不少钱。我都留给你。你就不用担心再没钱买粉了……好不好啊二叔,您都告诉我吧。” 瘾君子没有自制,更没有了自尊。齐鹤南之前出于亲情,还知道规劝齐珠绣;可是当齐珠绣抛出最后一句话,说有许多钱可以给他买白粉……齐鹤南心理上最后的一道堤坝就顷刻崩塌! 对于瘾君子来说,只认毒,其他什么父母妻儿全都可以不管,甚至不惜卖了他们换钱来买粉! “说啊二叔,告诉我。”齐珠绣笑着凝望齐鹤南。她知道她一定能够达到目的,二叔根本就抗拒不了她抛出的那条诱饵。 齐鹤南虽然刚刚过了瘾,可是心里贪念一发作,登时鼻涕眼泪都下来了。他抽着鼻子,眼神贪婪地盯着齐珠绣,“那个地方在,在……” 齐珠绣仔细听着。她虽然还在药劲里,可是她的自制力明显比二叔要强。她一个字一个字记住齐鹤南的话。 末了齐鹤南还谄媚地奉上一条信息:“你不妨去找蒙家,他们在当地,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 【稍后第二更~~】 313、完了,惹事儿了(第二更) 夜色沉浮,竹锦坐在竹楼的栏杆上,遥望着窗外夜色。 整个山谷都是暗黑的,只有凤凰楼前后灯火浮涌。那灯火虽也辉煌,却照不亮那大片大片的夜色。 就像漆黑的海面上,凤凰楼只是一艘孤独航行的小船。虽然暂时风平浪静,却抹不去那股子如影随形的孤独。 饶是竹锦这样心大肺大的人,此时也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的难以想象,这几个月来,心瞳是如何熬过这无声却漫长的寂寞的。 更加难以想象,心瞳的祖辈,那些以神圣之名被关在这凤凰楼中的高贵王族女子,是如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熬过那一生一世的。 . 这个时间是凤凰寨最为宁静的时刻。所有人都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回到家中,开火做饭。一家人围着火塘开开心心抽水烟、吃饭,聊天。 山外忽然传来了歌声,声音欢快,曲调悠扬。 可是竹锦听了,心却猛地一沉。 那歌词是:“满山的洋烟花开了,那是钱来了。外出的亲人你在哪里呀?还不如回家种洋烟……” 山民质朴,也许很多大道理跟他们无法说通;这些山歌却正是他们心灵的真实写照。 洋烟花就是罂粟,在山民的心中,罂粟是唯一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金钱,能让他们的家人不必远走劳作,而可以一家人守在一起的福祉。 所以禁烟之难,难在禁心。 禁毒绝不是几次虎门销烟,或者几次大规模的联合行动就能够奏效的。毒患之所以横行数百年,更多的是因为人们的心瘾难除。 抽烟的,精神上依赖那东西,所以就算能够暂时戒掉,但是一旦在现实中遭遇到了压力,就还会转回去借助那东西来逃避现实,所以复吸率是非常非常地高; 而卖烟的就更好理解:他们见惯了烟土所能带来的巨大利润之后,他们哪里还会转而回去做那些要消耗十倍的体力,却只能产出百分之一利润的其他行业? 如果不能够改变傣帮山民贫困的现状,如果不能给他们找到一条能与烟土媲美的求生之路,那么傣帮就可能注定了要世世代代继续在这条罪恶之路上走下去。 . 竹锦深深叹了口气。他心疼心瞳。 他明白,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是压在心瞳心上的巨大枷锁。 如果她不是楠蝶的女儿,如果她自私一点,她当然可以不管傣帮人的死活;她只去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但是心瞳却是这样重情重义的姑娘。 傣帮人是她的族人,是她血脉里不可抛弃的责任。所以就算明知几乎不可为,但是她还是要回来,要跟族人们呆在一起。 竹锦抬头望天上的那弯新月,它仿佛胆怯又羞涩地挂在山边。竹锦不由得想起心瞳的母亲。 楠蝶提娜当年生下心瞳之后就狠心地抛弃了他们父女,其实不是她狠心吧?极有可能她反倒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她抛弃了女儿,就等于剪短了女儿与她的血脉相连,这样就可以改变女儿的命运。 她自己的痛苦,她不想让女儿来扛,所以她才要忍痛而去。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女儿是这样优秀又坚强的一个姑娘。当她点点从自己的身世里发现了自己与傣帮的联系,她便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为此,她不惜从小到大始终与人刻意保持距离,她锻炼自己忍受孤独的痛苦,为的不过是为今天做准备。 竹锦只能庆幸,自己是那样不要脸的一个人,所以才能一直厚脸皮地缠着她,没被她给抛下。 否则今时今日,那独自在高楼之上的心瞳,是不是就会更加孤单? 不管怎么样,此时还有他在她身边,相信她一定会因此而多一分快乐。 . “偷看人家洗澡已经大半天了,还没偷看够么?” 竹锦这在这儿柔肠百结呢,冷不防背后传来一线声音。虽说听起来是笑笑的,可是他岂能笨到听不出那话里的冷淡? 竹锦赶紧晃了晃脑袋,这才回神。扬眸一看把竹锦差点吓得没直接从楼栏杆上掉下去! 他本来就是坐在这儿看月亮,浑没注意原来下头不远处就是山坳里的水潭。而月色明净,正有女子在那潭水里沐浴。此时整个玉白的身子就立在月光银辉里,一把乌黑黑的长发从头顶垂落下来,直荡水面…… 更要命的是,那女子分明知道他坐在上头,非但不躲开,反而将整个身子都大方地朝向他,整个地一览无余! 隐隐之间,还能看见那女子面上羞涩而又大胆的邀请和微笑! “我,我……”竹锦转身过来,长眸对上心瞳冷冷的目光,这个百口莫辩哟! 心瞳冷笑,“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破坏了你的雅兴。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竹锦都要哭了。他想她都要想疯了,好不容易终于等着她来了,他还把她给气着了! “别走!”竹锦飞身扑过来,一把就把心瞳从后头给抱住了! 门外的侍女都垂首抿嘴笑。 心瞳是刚从外头回来,上楼的时候路过竹锦的房间,看他坐窗户栏杆上呢,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这才悄悄走进来。 本来是想跟他打个招呼,开个玩笑的;结果一眼就瞅着外头水里的裸.女了,心瞳焉能不气? 门口侍女们的笑让心瞳心中怒火更炙,她低吼,“你给我放开!” ---------- 【稍后第三更~~】 314、烫热夜色(第三更) “我就不放!”竹锦八爪鱼似的缠着心瞳,摇头晃脑地强调,“不放不放,就不放!” 心瞳恼了,被侍女们看见此时的情形又实在太过不雅。心瞳低喝,“再不放手,我揍你了!” “揍吧!”竹锦闭上眼睛,“留一口气就行。反正,我不让你走!” 还是门口的中年侍女玉珍懂事儿,率领众女鞠躬告退,“殿下歇息吧,有事随时传唤。” 竹锦跟见着知音了似的,朝着玉珍使劲儿点头。 众女行礼告退,将竹门掩上。外头还加了一层大红的丝绒门帘,意思差不多就是提醒旁人,此时里头正在颠鸾倒凤呢啊,没事儿别来打扰,更别偷听偷看什么的,容易擦枪走火…… “你烦不烦人啊?”侍女们走了,心瞳这才舒了口气,也自在下来,伸手伸脚去挣脱。 竹锦腆着脸赔笑,“你烦我也晚了,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注定了得一生一世地烦下去呢。” 心瞳脸红,怒气已是散了大半,不过还有点不自在,“那个洗澡的,是美兰。” . “啊?是她么?”竹锦也是一愣神儿。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看见。那女人是谁,他压根儿一点都不关心。 “你呀,四处惹情债。”心瞳撅起嘴来,“女人的心是相通的,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已是上心。” “啊?”竹锦自己也有点懵。 “她定然是觉得自己已经跟你……”心瞳说到这里,已是脸红,“上回她们几个伺候你洗澡,本来那只是侍女的责任,结果你反倒催眠了她们四个,让她们以为跟你借种过……” “然后你又利用人家美兰帮你来找我……所以美兰就更以为跟你亲近,就慢慢地死心塌地了。”心瞳伸脚踹他,“你说你烦不烦人啊?” 竹锦脸都皱成个包子了,“这么说来,真是我的错了。姐姐你打我,我受着;我就是觉得也挺对不起人家美兰的。” . “怎么,心疼了?要不要去安慰人家一下?就今晚吧?我走,让她来!”心瞳在竹锦面前不再绷着,小女孩儿般的小性儿就使开了,拧身就要走。 “我同意!”竹锦这回没急着拦着,反倒站在后头吊儿郎当地笑。 “你同意?”心瞳恨得转身,“你再说一遍你!” 竹锦知道自己的招儿成了,乐得跟朵狗尾巴花儿似的,“让我安慰她,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先安慰一下我。” “我要够了,就去安慰她去……”竹锦涎着脸抱住心瞳,“不过呢,我也不知道我得几次才能够;也不知道这一夜够不够用。说不定你一安慰我,就安慰了整个晚上……” “死不要脸!”心瞳脸红死了,推着他,却早已经身子酥软。 “嘘……”竹锦抱着心瞳坐上栏杆,温柔地分开她两腿,找到桃源,温柔攻入。 “喂,你……”心瞳抱住竹锦的颈子,早已喘息。 “今晚,我想这么爱你。”竹锦垂下头去妖孽心瞳的胸尖。 窗外一山一谷的夜色,一天一地的寂寞,一城一池的月光。他就想这样地爱她,用他的热情,他的灼烫,温暖她曾经这样凭窗而望时候的孤单心情。 就让她用呻.吟绞碎这宁静夜色,就让她用热情的扭动来代替曾经的凭栏寂寞。 都说“无故莫凭栏”,可是他却会让她日后只要凭栏,就能想起今夜的旖旎和疯狂! . 遥远水潭,月色清寂、水光潋滟。方才还面色红润、气息微微的美兰愕然停下了自己的手。 方才他在栏上看她。她大胆地扯掉了自己的羞涩,将自己的身子全都朝向他,在他的目光里抚.摸自己的身子。 她觉得自己仿佛花朵,重又绽放。 可是不过一瞬,他就根本已经不再看她,转而抱着殿下坐上栏杆…… 他们的节奏是那样完美,幽静夜色里她听得见殿下极乐的喘息。她看见岩糯凶猛而又阳刚的撞击节奏…… 原是她错了么?原来刚刚那一切,都与她无关? . 男人心大,女子心细。 心瞳在狂喜里低吟,却还是猛地想起美兰。她低声啜泣,“喂,美兰,美兰是不是还在那边?你这个家伙,你倒是小心些……” 竹锦哪里还记得什么美兰啊?她丝滑致密地裹缠着他,他哪里肯离开。哄着心瞳再度放开身子,“她肯定已经走了。姐姐,可怜可怜我,再给我一点……” 疯狂的颠荡里,竹锦侧过长眸去望心瞳背后。夜色聚合,月光浮涌,那水潭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竹锦的长眸微微一眯。 . 好不容易相聚的夜晚,两人谁都不舍得睡去。尽管已经累极,竹锦依旧还死撑着,掌心轻轻摩挲心瞳柔腻的肩头,心疼地嘟哝,“又瘦了……骨头都快露出来了。” “哪有。”心瞳嘴硬,不过心却柔软啊。有他这样一句,已是心满意足。 她笑着反身抱着他,仰头望他的眼睛,“你放心,就算全身哪儿都瘦下去,可是我保证一个地方不会瘦掉……” 知道这笑话色色,可是她愿意哄他一笑。 “嘁……”竹锦果然笑开,伸手去摸,“我得验验货。” “讨厌!”心瞳害羞地躲开。 “当年我被捉到的那次,就已经发现这里是凤凰楼了么?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么?”竹锦忽然话题一转,轻轻问起正题。 --------- 315、命运的承诺(更①) 心瞳幽幽叹了口气,“没有。那个时候只是隐约知道爸跟傣帮有往来。我以为就像外界所怀疑那样,爸是为了钱财而与毒贩同流合污;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我想,爸与傣帮那样亲近,一定是有原因。” 心瞳辗转抱紧了竹锦,仿佛想要从竹锦那里获得多一些温暖,“爸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可是我自己也越来越发现,爸与傣帮之间的关系的确有点奇怪我就在想,究竟是什么能够影响到爸的职业操守?” “爸一生秉公职守,那个唯一能够与他对职业的尊重相提并论的原因,就是妈。” . “从小到大,爸几乎从不在我面前主动提起妈。小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爸在记恨妈,因为妈离开我们可是后来我长大了,渐渐明白爸的不说不是因为由爱生恨,反倒有可能是更加深沉的爱……不提起不等于已忘记,更不等于不再爱。” “还有一层原因他也是为了要让我置身事外,而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相信那也是妈当年的心愿……” “再后来,我在街上偶然遇见了姨母。我还以为她就是我妈,我想当然地认定,当年妈离开我和爸,是因为她本身是有夫之妇。我听说过齐家的夫人乃是傣族人,更是身份高贵的傣家公主,所以我再也不在爸的面前问起妈的事情,我怕爸会难过;但是我开始偷偷去打听有关云南,有关傣家的一切故事。” “虽然查找的方向出现了偏差,但是我至少能够知道妈是与傣帮有关联的历史上,当英国人发现那块最适合种植罂粟的地域,他们通过鸦片战争让朝廷屈服;可是当时傣王却也在想要改善傣帮人生活的前提下,同意了英国人在他的领地上种植罂粟……” 心瞳将头埋进竹锦的臂弯里去,“虽然外祖那时候是受了英国人的蒙骗,但是他确实从客观上也是犯了错。傣家人只听他的命令,如果不是他点头,那些英国人根本没办法在当地大面积种植鸦片……” 竹锦的心狠狠一疼。 “所以你明白么,我必须回来。不光是我,还有我妈、我爸,他们为什么明明有机会跟傣帮割断联系,却偏偏还要自己找麻烦上身?只因为这是外祖家亏欠了傣家族人的,我们一定要偿还。不能眼睁睁抛弃族人,决不能让他们再在烟土的阴影里沉沦。” . 心瞳扬起头来,泪水已是打湿了面颊,“所以竹锦,我必须从你身边离开。我知道你会伤心,会难过,可是我没有选择。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对不起,我只能那样无声地离开,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离开你。” 竹锦伸手抱紧心瞳,“傻瓜,别说了!我都明白,我不怪你。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有必须要做的事儿就去做,你要去走你的路就去走,反正我会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你身后。” 竹锦倾身去吻心瞳面上的泪,“你会走,难道我就不会跟脚么?” . 心瞳又是笑又是流泪,紧紧抱住竹锦,“那次在云南,你被捉住,带到凤凰寨这个方向来。我一路跟着,一方面是担心你,另外一方面是发现了诡异的事情还记得带头大哥每到一处休息,总会用匕首将树枝上的皮削掉了,然后扔下一段白茬儿的树枝在地上么?” 竹锦点头,“开始我以为他是下意识的小嗜好,可是后来我知道他是刻意为之了。一个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做一件事,那就一定是有意识的。” “……正是。”心瞳闭上眼睛,“他的动作,让我想起爸。我小时候,爸经常带我去郊外的山林里玩找宝游戏。他曾经在跟我玩找宝游戏的时候,这样做过,用白茬儿的树枝来做路标,指引方向,以及做好路线的标记。” “尽管当年爸这样做的时候,什么都没对我说,可是当我看见那大哥也这样做的时候,我才猛地明白爸在我小的时候一直在秘密地训练我,可是他从来都不告诉我。” “爸一定是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我身边了,可是我的命运却又躲不开的话,我有能力可以自保。”心瞳难过地抹掉眼泪,“后来他果然,不能再在我身边保护我……” . “还有我呢。傻瓜,岳父不是撒手就走,他在很久之前就将这个担子托付给我了啊。只不过你这个傻妞不知道罢了。”竹锦伸手摩挲心瞳发丝。 “……可是,就算那次循着白茬儿的树枝找到了凤凰寨,我也还不知道凤凰寨的秘密,我只以为凤凰寨是傣帮的另外一个据点而已。直到这次金三角傣帮被毁,我才想到这里也许是早就留下的一个退守之地。” 心瞳幽幽抬头,“还有件事是你不知道的。还记得金三角傣帮腹地的林子里,我说咱们要在一个密道口碰头么?那个密道其实就是连接凤凰寨与金三角的。所以冽尘当晚虽然毁了傣帮腹地,但是还有人可以从那条密道逃生。” 那片丛林里,密道、鳄鱼潭、傣帮腹地,三点一线。竹锦听着不由得黯然下来。姐姐檀云便也是在那里牺牲…… “就是那晚,我才猛然明白自己与傣帮的关系我与傣帮的关系不是因为爸,而是我天生就应该傣帮的人傣帮人见了我,竟然齐齐跪倒。他们说火光之中,见到朱雀圣女来指引他们逃生。他们说已经二十多年不见我,没想到我竟然在危难之际重现人间……我那一刻猛然明白,他们说的那个人一定是妈。” - 【稍后第二更~~~】 316、醒不来的梦(更②) 暗夜宛如浓重的墨汁,将整个世界都浸泡在里头。 丛林里就更是诡异,夜枭声清冷入耳,听得人寒毛都耸立起来。 偏还根本看不清眼前,就连那夜枭在哪里都看不见! 更诡异的是脚下。原始森林的地面上积累了多年的腐烂枝叶,走在上头,那土地仿佛都是滑动的,让你深一脚浅一脚地根本就没有个“根”。 更恐怖的是,就在这样几乎会滑动的土地里,潜藏着森林里的各种杀手:蛇、爬虫,甚至还有会吃人的植物! 整个森林就仿佛是一个诡异的魔方,人在里头渺小无助得仿佛只能任凭宰割。 就在这时,忽然有火光冲天而起! . 火光虽然照亮了夜色,照亮了丛林,但是枪声和惨叫声也随之而起! 无数的人在四散奔逃,可是他们身后有凶狂的火焰,前路却有黑衣人拦住去路,端起机枪…… 哒哒哒,一排排的子弹扫过去,一片一片的人倒下。 他们倒下的地方就是鳄鱼潭,鳄鱼们被血腥的味道刺激得发狂,几乎从水中跃起身来,凌空接住那些倒向水面的人! 血色染红了水面,就如同火舌席卷了整个丛林! “妞,妞!你在哪儿,你在哪儿!让我看见你,你说话呀!”冽尘惊叫着,猛然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已是浑身汗透。 . “将军!”差猜和侍女们都奔进来。 夜色里,众人惊恐地盯着冽尘。此时的将军不再是平素那个白衣清冷的男子,他五官凶狂,仿佛是夜色里骤然复生的罗刹鬼! “将军……是我啊,是差猜。将军您平静下来,没事了,这是在家里,没事了……”差猜赶紧挥退侍女们,轻轻呼唤着冽尘的神智。 冽尘这才猛地呼了口气,从噩梦里清醒过来。他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显然神智苏醒了,可是身心还被锁在那个噩梦里。 “将军,是梦。您还好么?”差猜轻缓地问。 冽尘喘息着点头,“没事了。我有些口渴,差猜你去给我烧点茶来。” . 差猜应声出去,冽尘却兀自抓紧汗湿透了的衾被。 差猜说得对,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差猜说的却又不对,因为那虽然是梦,却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而且他直到今天都还未醒来。 夜色如无形的水,包绕翻涌而来,又将冽尘围困住。 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原始丛林里金色的火光,而他发疯一般地扑向那里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母亲竟然私下里与檀云达成交易,要让檀云带着她的人来毁掉傣帮! 他找到了檀云,用自己的直升机安全送走了竹锦;可是他却找不见了他的妞! 他知道,妞一定就在附近。可是他拼了命地奔跑寻找,甚至不在乎会被双方的流弹击中,更不在乎会被潜藏的鳄鱼拖走,他豁出了一切去寻找,却还是找不见妞的影踪! . 就在此时,火光乍起腾起,照亮了夜色,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妞金色的火光冲天而起,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可是只有一个人在火光中淡定自若,引导着众人逃生…… 那些逃生的人是傣帮人,他们全都跪伏在她的面前,唤她为朱雀圣女! 他也惊住。他只知道周叔一直私下里与傣帮有来往,他也只以为心瞳与傣帮的亲近只源于周叔,就连他也没想到,或许心瞳自己才该注定就是傣帮的人! 朱雀圣女傣帮人喊的没错。在那冲天的火光,与汹涌而来的危险面前,他的妞丝毫未乱。火光里,她高贵秀美的面颊仿佛火中闪亮的凤凰图腾! . 那一刻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妞,可是他却也明白,他在那一刻同时便也失去了他的妞他的妞定然是在那一刻便猛然醒悟,如他一样明白了她自己对于傣帮的意义。 所以从此,他的妞再不是属于他的女孩儿,甚至不再是属于她自己的独立的人,她属于傣帮,她更属于命运…… 火光熊熊里,妞猛然向他转过头来,看清了他面上的狼狈。她对他微微一笑,却不容置疑地轻喝,“冽尘,我们来谈条件吧!叫你的人停手,放过傣帮;而我,满足你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只要你,放过他们!” 他当时便知道,妞误会了。来攻打傣帮的人,妞以为是他派来的,妞不知道这是他母亲与檀云之间达成的协定可是他已经不想解释,因为这个误会会让妞答应他一个条件,而且不论这个条件是什么…… 他听见自己用整个生命在宣告,“嫁给我,妞!” . 一生的心愿不过是这一声。他以为他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看着妞与竹锦越来越好,他以为他已经再没机会上天垂怜,那一刻他还有机会说出来,所以就算要被妞一生一世误会下去,他也值得了! 他不要天不要地,他只要她成为他的妻,今生今世! 所以他说了,然后在重重火光里,他看见了妞的眼泪。 她流泪,却依旧坚定微笑。她凝着他,毅然点头,“好,我答应你!” . 冽尘被自己拘禁在梦魇里:他不是明明在那晚已经得到了妞的承诺,他不是明明在后来的四年里已经成为了妞的丈夫?可是为什么此时午夜梦回,他却永远都是孤身一人,永远触摸不到妞的体温? 原来他在得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永远地失去,对么? ------------- 【稍后第三更~~~】 317、一念善恶(更③) “姐姐,这是去哪儿啊?” 天上的星子还没退去,山民养的鸡已经伸着脖子打鸣。竹锦抱着心瞳,睡得正甜呢,却被心瞳一把从温柔梦乡里给扯出来,穿了衣裳就偷偷离开凤凰楼。 这个时间,凤凰楼的侍女们还都未起身,可是山民们却已经起来了。 心瞳笑着转头瞪竹锦,“少罗嗦。你这张嘴,我早晚哪天给你缝上。” 嘴里笑骂着呢,手却紧紧握着他的手。惹得竹锦这个心猿意马,外加甜透了心肝儿。 心瞳领着竹锦约莫翻过了两条山梁,然后走进一间民居。 那房子十分的简陋,就是四堵土墙,撑着一大片石棉瓦做成的屋顶。房间里透出光亮来,却根本不是电灯,而是火塘里的火光。 “到了。”轻轻叹了口气,扯着竹锦的手进屋。 房间里的女主人正在火塘旁准备早饭,看见心瞳进来,惊讶得赶紧就要跪倒。心瞳忙拦着,“孩子呢?” 一提到孩子,那女人黑黢黢的脸上流下泪水来。她脸上的黑也不知道是因为煤烟常年熏的,还是因为在外头耕种而被日头给晒的。总之,那片脏污让人的心里非常难过。 “在这。”女人引着心瞳和竹锦上楼。撩开用大块的布权充的床帘,竹锦看见了被子上躺着的一个小孩儿。恹恹的,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因为疾病而昏迷着。 竹锦就是一皱眉。那孩子呼出的鼻息都是恶苦的,眼角结着大块的眼屎,整个人滚烫! 心瞳去摸那孩子的脉搏,低声喝问,“又给孩子喂了鸦片膏?” 那女人眼泪落下来,“不然又能怎么办呢?孩子疼得直喊,只有鸦片膏能让他止疼,还能让他睡着……” 心瞳的眼泪也落下来,她转头向竹锦,“帮我。” 竹锦这才猛然明白,心瞳这是带着他来干嘛。 . “记住,一定不能把孩子继续放在这些布帘子里头。得把布帘子全都拿走,开窗通气。还有,你们下头的火塘里注意晚上熄火之后要检查,要完全熄火,否则会产生一氧化碳。” 竹锦从山民家里离开的时候,山民一家子老少六口人都给竹锦跪下了。竹锦一边搀扶大家,一边眼角也是已经湿润。 心瞳站在一边,也是泪落无声。 两人向回走,天已经渐渐亮了。微蓝的晨光里心瞳转过头来,“知道我为什么要学医了吧?” “在山民当中流传着一句话:小病靠鸦片,大病靠魔巴。魔巴就是巫师。这里的百姓常年缺医少药,鸦片是他们唯一的药物;如果鸦片都治不了的病,他们只能听天由命。” 竹锦难过,勾紧了心瞳的手,“不怕,现在我来了。” 心瞳笑,却还是赶不走忧伤,“可是光有医生也不够,还缺少药物。” “嘁……”竹锦轻轻抱住心瞳,“小傻瓜,你说我为什么打小就惦记我奶奶那些傣药的方子呀?” “嗯?”心瞳转头望他。 “傣药呢,都是云南当地的草药啊,我现在需要什么,就地取材、信手拈来就行了嘛。自然不必再担心徒有医而无药啦!”竹锦转着眼珠,在青蓝色的晨光里,笑得像个山野当中的活妖精。 “你早知……?” 竹锦笑了,“我早知学了医药,早晚会派上用场。想要打破山民对罂粟的依赖,首先要让他们能找得到其他的医药来治疗疾病,这是医身;然后再帮他们找到可以致富的方法,让他们不必依赖罂粟也可以安居乐业,这就是医心。” “竹锦!”心瞳激动得一把抱住竹锦,“你,我的心事,原来桩桩件件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有奖励么?”竹锦绝对打蛇随棍上。 “你要什么?”心瞳眼中泪光闪闪。 “……叫声好听的吧。”竹锦笑起来,长眸里风情流转。 “叫什么?”心瞳已是脸儿红透。 竹锦凑了耳朵过来,“叫啊,乖……” 心瞳被他困在怀里已是无处可逃,心里又是开心的酥软,便伸了手臂圈住他的颈子,羞涩地轻声喊了句,“老公~~” 竹锦乐得松开心瞳,转身就往山下冲,“那个什么,我先狂奔一下先!” “傻瓜!”心瞳站在山坡上,红了脸捂着嘴笑开。 . 竹锦的房间里,晨光幽蓝。美兰站在床铺前,怔怔望着已经空了的衾被,面上已经无悲无喜。 他们两个人偷偷下楼去了,她知道。这一夜,美兰根本就没睡着。 可是就算两人离开了,那床铺之上的凌乱却也说明了一切。更何况房间里还流淌着欢爱过的气息。 美兰深深地吸了口气,毅然转身走出凤凰楼。 天光幽静,她走向的方向是八位长老的悬空阁。 对于心瞳这位中途归来的殿下,傣帮从那相貌上便已经不敢质疑毕竟心瞳与楠蝶简直太像了。而且她勇敢地带领傣帮逃过两次大劫,所以人心也是依归。 但是长老们对殿下的怀疑却也存在毕竟她父亲是禁毒警察,而且她现在又不热衷于再种烟土,所以长老们很是不满。 长老们一直想要在凤凰楼安插一个耳目,找到过美兰。可是美兰出于对凤凰楼的忠诚而拒绝可是这一次她决定,与长老们合作。 她曾经奉殿下为神,可是殿下却一点都不顾惜她的感受…… ---------- 【今天更新到这里,明天继续~~某苏眼睛这两天有点造反,看电脑时间稍微长一点就充血肿起来,等某苏稍微养养就争取再加更哦!】 谢谢如下亲们的宝贵月票: 3张:小寒、绯月、tracy706、 2张:玉心、心心、wangyijia 1张:菲菲+神笔、janeaiw、jf731、越锴纺织、sissi 还有大家的精彩留言哦~~特别感谢杨松童鞋,留言真棒,每每让某苏都深受启发! 318、你不是她(第一更) “你又来干什么?既然不是妞有了消息,你该明白,我根本就不想见你。”冽尘喝着茶,眼皮都不抬,更是连个座都不给蒙甜甜坐。 蒙甜甜这人也有个优点:遇强则强。越是遇见难斗的对手,她的心灵也跟着更加皮实。 见着冽尘这样的冷遇,蒙甜甜反倒不像之前那么玻璃心了,站着就站着,她也正好能更看得清冽尘的反应。 她甚至悠闲地等待冽尘喝完了茶,这才不急不忙地开口,“将军,能放我进来,这多亏你手下。否则有你的命令,他们当然不敢擅自带我们进来将军不妨看看你手下们面上的神色……” 冽尘微微一皱眉,抬头去看差猜。 就连差猜面上都是神色有异。 方才冽尘并不想见蒙甜甜,反倒是差猜劝说,说今儿是值得见一见的。 “直接说你来意。”冽尘一个字都不想浪费。 蒙甜甜一笑,“我今儿来,是给将军带了个人来。”蒙甜甜得意地环视了下周遭,看看差猜他们面上的神色,缓缓说,“这个人,将军是应该好好见见的。” “谁?”冽尘抬头。 . 蒙甜甜向门外,“进来吧。” 门上珠帘挑起,一个娉婷的身影从门帘处映入冽尘眼底。冽尘本是漫不经心地抬头,却在那一刹屏住了呼吸,手指下意识扣紧了椅子的扶手! 这一切都没逃过蒙甜甜的眼睛,她满意地向门口那女子一笑。 那女子穿着粉红色的泰丝长裙,身段玲珑,每走一步都仿佛踏着莲花。当她一步步走近了冽尘,冽尘面上的反应更加激烈。可是终究,冽尘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反应,向后坐回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蒙甜甜转头望那女子。 不是那女子自身让冽尘变色,真正让冽尘变色的其实只是那副容貌。这世上能让千年寒冰一般的江冽尘动容的,只有那一副容颜。 而眼前的,不过一个替身。 来人正是齐珠绣。 齐珠绣本就与心瞳八成相像,这一番来又是刻意模仿心瞳曾经在冽尘身边的穿着,所以冽尘才会反应那样激烈。 “将军阁下,这个人,值得一见吧?”蒙甜甜对冽尘的反应很满意。 . 冽尘却冷冷一笑,“泰国的整形美容技术很好的,不比韩国的差。”他修长的手指支起下颌,清清凉凉地说,“我说你们怎么不直接就整形成百分百的心瞳呢?底板这样好,整出来估计能够以假乱真。” 蒙甜甜和齐珠绣闻言,都是面上一臊。 明明江冽尘那般动容啊,怎么随即就变得这样冷淡? 冽尘清冷转眸,明明在笑,那目光却没有一丝温度,“人跟人的不同,不光是在容貌,更是在心。且不说别的,这位小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根本就是在扭捏作态。她每走一步,肢体语言都在说,‘看着我,让我成为你目光的焦点’……” 齐珠绣脸腾地红起来。 冽尘冷笑,“心瞳从来都不会这样。所以纵然你能生出与她八成相似的眉眼来,可惜你永远不是她。” 冽尘闭上眼睛,放柔了表情。 他的妞出现在他脑海里,在丛林里宛如妖精一般清澈地微笑,灵动地奔跑。她的笑声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她清新自然得就像丛林里从叶尖儿上坠落的一滴清露。 “好了,不管你们这样处心积虑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你们都可以走了。”冽尘依旧闭着眼睛,漠然地挥了挥手,“差猜,带她们出去。” . “请吧。”差猜朝蒙甜甜和齐珠绣伸出手去,心里也是无声叹息。 近来主人对夫人的思念越发疼痛,连他都能看得出来。所以刚刚乍见齐珠绣那刻,差猜以为或许这是个很好的办法。至少能让主人再见见夫人的容颜,说不定对主人也是种安慰。 可是没想到主人的心竟然是这样通透,不肯染半粒尘埃。 “将军阁下是以为我齐珠绣以色来勾.引你吧?”出乎所有人意料,齐珠绣却猛然出声。 冽尘听着那声音里的倔强,微微皱了皱眉,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如果不是,你说你来做什么?” 齐珠绣一笑,“实不相瞒,我是周心瞳的表妹。我妈跟她妈是双胞胎姐妹,所以甚至可以说,我跟她几乎算是亲生姐妹了。我们比一般的表姐妹从遗传学上来说更加亲近。” 冽尘眯起眼睛来。 “将军阁下,我的身份注定了我对心瞳的情况知道得比别人更多比如你现在为什么明明在思念着她,可是却注定不能相见。” “……因为,你现在是傣帮最大的仇人啊。就算你们是合法夫妻,可是傣帮又怎么会让你们相见?所以想见她,就要首先来解决这个矛盾。” . “你有办法?”冽尘眯起眼睛来。 齐珠绣冷笑,“所以我才来找将军阁下你。不过不是来向你求助,而是来与你合作。” “就凭你?”冽尘清淡一笑,伸手掸掉衣袖上的微微尘埃。 齐珠绣挑起眉尖,“因为我的目的与你相同我要拿走周心瞳现在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份,以及她身边的段竹锦。” “试想,如果心瞳不再是朱雀圣女,那么她就不用再担负傣帮的责任,她自然就可以回到你身边;而如果她身边没有了锦,那她就会安心地在你身边留下来,只爱将军你一个……” “你是想代替心瞳,成为傣帮的殿下?”冽尘眯起眼睛来。 “有何不可!”齐珠绣昂起下颌,“我妈与她妈本是双生姐妹,本来该成为朱雀圣女的就是我妈!” 冽尘缓缓笑起来,“需要我怎么帮你?” - 319、不能放弃的身份(第二更) “哦?”吉蒂雅抬眸望着旺堆,“你说冽尘又找了个酷似心瞳的女人来?” 海面波光透过纱帘而来,落在佛龛上,笼着佛像慈祥的笑脸,大慈大悲。 旺堆点头,“将军虽说也不是很上心,但是毕竟留下那个女人在身旁。这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从前其他的女人,将军看都不看,直接赏给手下。” “这倒是。”吉蒂雅笑了笑,“这就是一个身为母亲的心吧。虽然冽尘他夺了我的权,将我软禁在这海滩上,可是我却依旧关心着儿子的一举一动,生怕他过得不好。” 吉蒂雅说着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旺堆面上。 “夫人说的是。所以旺堆此来,也只是向夫人禀报将军的近况,以慰夫人舐犊之情。” “正是。”吉蒂雅点头微笑,“可不能让那些人乱嚼舌根子,说什么我这个当母亲的还惦记着权威,什么还在暗中积蓄力量,随时等候时机向儿子反扑这世上有这样的母亲,可是我还不是武则天。” “是,是。”旺堆赔着笑,“夫人说的是。” “难得冽尘身边儿又多了个合意的姑娘,旺堆啊,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可要多动动脑筋,适当撮合。” 旺堆会意一笑,“夫人放心。” . 旺堆离去,海边别墅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吉蒂雅向佛龛行礼,手指缓缓捻动沉香的念珠。 当日冽尘突然夺了她的权,将她软禁在这海滩上。所有外人都说事发突然,没有任何轨迹可循,都说冽尘做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吉蒂雅自己却如何不知道? 儿子当日夺了她的权,就发生在她与段檀云私下里议定要让檀云毁了傣帮的时候前后! 儿子在乎的不是她手中的权力,儿子怕的是她会利用这份权力去毁了傣帮! 儿子又怎么会怕她毁了傣帮?那原因自然出在心瞳身上。儿子为了心瞳,为了维护心瞳的傣帮,他都不惜违逆她这个生身母亲,将她拉下马来,更是永远地抛进了孤寂清冷里! 可是好奇怪啊,当后来听说儿子竟然亲自带人去毁掉了傣帮,她这个当母亲的都被惊呆。 儿子为了维护傣帮,都能与她这个母亲兵戎相见;可是怎么又会转而自己去做这件事? 如今的情势便也是类似:冽尘为了心瞳可以做一切事,更是不肯接受任何其他的女人;可是此时怎么会突然接受了一个女人? 只因为那个齐珠绣面貌像极了心瞳,几乎是双胞姐妹一般? 又或者,因为齐珠绣的母亲是齐玉恩? . “姐姐,你真的想把我当成乡村赤脚医生啊?”连日来,心瞳始终带着竹锦走入村寨去为傣家人看病。 竹锦倒是愿意的。身为医生,看着一个个病患在自己手里好起来,那是老有成就感了。不过坦白说,这样看病真的很累啊,自己要翻山越岭,哪儿有在家里那个豪华诊所里来的舒服啊? 心瞳笑,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肩膀,哄着他,“你说过要与我一起同甘共苦的。你来之前,这些事情都是我每日必做的事情。如果你累了那就歇着吧,还是让我一个人来。” 竹锦长眸在晨光里一闪一闪,“那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药这样不辞辛苦地亲自去每一家每一户。” “如果只是要帮族人治病的话,以你凤凰楼的身份发一份诏令也就是了,让大家自己带着病人来凤凰楼看诊,就不必你自己这样辛苦。” 竹锦说着翘起眼梢,“坦白说,让殿下你这样亲力亲为,有点失身份呢。” 心瞳笑起来,转头望他,“我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鬼家伙,是不是?” 竹锦笑起来,得意地点头,“快说!” .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哀伤在幽蓝色的晨光里凝聚成薄薄的雾霭。山中凉薄,这样的晨光里,呵气能成霜,“八位长老近来一直在我眼前提起重种烟土的事情。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推动族人种植烟土的是八位长老,实则他们不过是代表族人的心声。” “不光是八位长老要求再种烟土,而是千万族人都这样要求。” 竹锦握住心瞳的手,“我明白。因为他们需要财富。” “所以想要在傣帮禁绝烟土,要做的绝不仅仅是以我凤凰楼的身份来发一纸诏令。休说八位长老不肯遵从,族人们也绝不会遵从。所以这件事不可从上向下来做,而应该反过来,从下往上做。” 竹锦长眸一眨,轻轻笑起,“所以你才这样不辞辛苦,一家一户地走。看起来是来帮族人看病,实则你也是要走下神坛,与每一个族人真的相处,听他们的声音,更让他们看你的诚意。” 心瞳眼波一荡。 “想要在傣帮禁毒,要的不光是八位长老的赞同,更重要的是要赢得所有百姓的认同。只有他们跟你一条心,真的放下了烟土,傣帮才会真正远离罂粟的阴影而那八位长老自然就也不会再违抗。”竹锦那凉薄的长眸里,缓缓漾起温暖的柔情。 心瞳深深吸气,眼中已是集聚了泪光。 竹锦懂她,从来如此。 “知道么,在云南的山林里,在山民的信仰里,医与巫是不分的。过去的巫师本身就是寨子里的医生。所以在山民心中,医生不光是治病的人,更是神圣的、值得崇拜的。” 心瞳转头静静凝望竹锦,“我要成为这样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带领他们走出百年毒祸。” --------- 【亲们今天跟大家请下假,待会儿要开会,先更到这里~~】 320、忍辱负重(3更1) 竹锦与心瞳连日来在山寨中行医治病。正常的病症他们还有办法来治疗,可是越来越多摆在眼前的却是无病的病。 傣帮人世世代代服用鸦片,最小的烟民不过是两三岁的孩子! 一个个在竹锦面前痛苦辗转的病人,多数都是烟瘾发作了的百姓! 那种被烟瘾折磨的嘶嚎声真是将人的心魂都给一片片撕碎。大人还好,更可怜的是那些几岁大的孩子他们不知道在自己身体里肆虐的那种痛苦是什么,他们只能抱紧母亲,哀声地痛哭,喊着,“我要死了,妈妈,救我啊!” 身为母亲,最深的疼痛不过如此。 宁愿自己疼,宁愿自己难过,总归好过要眼睁睁看着孩子疼痛辗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母亲跪倒在竹锦面前,砰砰磕头。鲜血从她干瘦的额头流淌下来。 心瞳终于再也无法承受,流着泪奔出房门去。 幸好竹锦足够冷血,他能够在病人的痛苦嚎叫里,依旧保持一个医生必须保持的职业冷静。他嘱咐那母亲如何做,然后才转身来寻心瞳。 心瞳坐在林间,周遭疯长的树木直刺蓝天。树林里高高低低的植物之间笼罩着雾霭,那是千万年无法散尽的水雾与腐烂的气息。若是再浓密,就会形成杀人的瘴气。 “我要离开凤凰寨一趟。”心瞳听见竹锦的脚步声,依然转头。 “你要干什么去?” “寨子里的药片已经用光了,我必须再找到厂家来制作一批。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烟瘾发作,痛不欲生!”那样坚强的心瞳,就算死亡到来都不会皱一皱眉头,可是此时却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 竹锦明白,心瞳最无法面对的便是这样的痛苦。当年顾还山就是这样死去的,他临死之前的挣扎与痛苦全都印入心瞳眼底,所以心瞳只要看见山民这样的情景,就会想起死去的父亲,想起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而无能为力…… “我陪你去。”竹锦点头。 “不,竹锦你留下。”心瞳毅然摇头,“首先,我若离去,不放心寨子里的情况。需要你帮我坐镇。” “再者,你现在公开的身份不过是岩糯,你我还没亲近到我要走到哪儿都带着你。我更担心外头会有人认得你,给你带来危险。” 竹锦皱眉,“你想去找谁?” 心瞳转头望竹锦,半晌没有出声。 竹锦别开头去,“蒙甜甜。或者还有江冽尘!” 心瞳不语,只静静望着雾色里的竹锦,良久方说,“竹锦,我没的选择。” . 蒙氏制药厂。几年间渐渐做大,也成为云南当地制造傣药的领军企业。 心瞳走进办公室,很是被蒙氏企业的豪华震惊了下。办公楼从大堂开始,墙壁便遍包着金箔,连装饰所用的花瓶都是镶金镀银,真是一派金碧辉煌。 蒙甜甜亲自下楼来迎接心瞳,亲热地上前握住心瞳的手,“我尊贵的姐妹,你总算肯纡尊降贵来看我。” 心瞳笑着微微脸红,“甜甜你说什么呢?你明知道我不来不是什么尊不尊贵,我是不方便出门。” 蒙甜甜大笑,“我知道。我只是用这样的话来表达我无法言表的快乐心情。”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上楼去。 蒙甜甜自然是知道心瞳是干嘛来了,心瞳也是开门见山。 蒙甜甜听了就一笑,“不就是需要我们加工一下嘛,那还不简单!只是心瞳,原料难得。” 这种鸦片的代替药物里头,是含有微量鸦片中的成分的。 “心瞳你也知道,如今金三角所有的烟土都控制在将军的手里头。其他的原料倒也罢了,我们库房里总能淘弄些出来;可是烟土,我们哪里有原料可以用?” 蒙甜甜面现难色,实则心中不疾不徐。 “一点存货都没有么?”心瞳也是没料到。总以为蒙家多少是有些存货的,况且那药物里需要的只是微量。 “一点都没有了。”蒙甜甜一笑,“我也实话实说。鸦片单卖比混在药里卖,值钱多了,所以心瞳你说我会不会留着鸦片入药呢?” “那怎么办?”心瞳皱眉,“傣帮的存货也全被一把火烧净。” “心瞳没事的。”蒙甜甜绝不自露马脚,反而亲热地拉住心瞳的手,“这次难得你来一趟,就算没办法加工成药,至少你要在我这里玩几天,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蒙甜甜绝不主动提起冽尘来。聂家集团的覆灭,让如今的蒙甜甜也越发心思缜密起来。 心瞳皱眉不语。良久,终于抬头望蒙甜甜,“甜甜,你的车间和生产线还是给我留出来。原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 夜色笼罩的城市,歌舞升平。 心瞳站在pub门前,局促地又扯了扯自己身上过短的衣裙。 病急乱投医,她只能先乔装扮成吸粉妹,先到黑市来找点货源。只要还能从黑市买到原料,她尽量避免与冽尘见面。 走进pub去,迎面走来的男人个个色迷迷向心瞳望来,有的更是猥琐地抬了眼睛,专门从心瞳领口去看她丰饶的胸。 心瞳垂下头,忍了;更是强迫自己抬起头来,挂上迷蒙的笑,冲那几个男人卖弄。 其中一个男子打了声口哨,一把扯住心瞳的手臂。他眯着眼睛瞄着心瞳上身紧窄的机车皮衣,和里头的一截小可爱;再看下头黑色的渔网袜配大红的过膝漆皮长靴。那男人的呼吸登时就粗了,“妹儿,一炮多钱?包夜怎么算?” ---------- 【稍后第二更~~】 321、冷若冰霜(3更2) 心瞳忍着心中的厌恶,没一拳揍开那男人,反倒脊背抵在墙上,仰起头来,吊着猫儿一般的眼睛,瞅着那男人的眼睛,吃吃地笑。 “不要钱……” “不要钱?!”那小子登时气血上涌,脸都在pub里的灯光里闪出紫茄子皮一样的颜色来,恨不得现在就压上来! 那男人挤过来,就想来吻心瞳。心瞳咯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顶住那男人的额头,硬生生把他给推回去。 “哥哥,我说了不要钱,可是没说是白玩儿啊……”心瞳眼神妖娆,却神情仿佛恍惚一般吃吃地笑。 那男人被中途截住,此时已是会意。他扭头冲另外几个男子闪了个眼神儿。 这几个男子都是身子枯干,走路下意识弓着腰,眼神凝滞的。心瞳又如何看不出来他们都是瘾君子? “你要的东西,哥哥有。走吧,跟哥进房间去。你舒服够了,就也让哥哥舒服舒服……” 心瞳却依旧妩媚地躲闪,欲拒还迎地扭动,“哥真的能让妹儿舒服么?妹儿想要的可是很多很多……不够的话,妹儿舒服不着的。”心瞳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没说的。”那男子心痒难耐,“你找哥真是找对了……这地方,就哥的东西最多。” 心瞳笑着主动挎住那男人的手臂,将身子约略贴了下那男人的手臂,“哥哥,那我们走吧……” 这个小子诨号叫“二条”,心瞳早已盯了他数日,知道他是此地毒头的马仔。 . 大包间里俱是纸醉金迷。几个几乎赤了身子的粉妹刚刚high过,吃吃笑着任凭身边的男人搓弄。 许多女孩子因为有烟瘾,又没钱买烟,便以这种出卖了身子的方式来赚得药物。只要有人肯出钱让她们high,那么做什么都行。 心瞳看着那些本来年轻靓丽的女孩子,个个高挑肤白,可是却沦为药物的奴隶,她心里只觉苦涩。 可是尽管心里苦涩,心瞳还是得装作开心,她推着那个男子,“哥哥,我要的东西呢?” “看把你给急的,比哥还急……”那男子猥琐地笑,从沙发缝隙里掏出一小袋黑色的东西,塞进心瞳胸.口…… 心瞳差点没吐出来,她强自忍着,还得努力微笑,“就这么点儿?” “还嫌少?”那男子猥琐地凑过来,“妹儿,少吃点。小心吃没了你的小命儿……” 心瞳妖娆地笑,“不吃的话,我才真没命了呢!” “妹儿,你想要多一点,其实我也有。不过怎么说都是初次见面,我不能给你这么多。”二条瞄着心瞳,“妹儿,以前没见过你啊。” 心瞳装作手忙脚乱地想要过瘾,囫囵地答应着,“我东北来的。那边现在管得越发严,买都买不着了。云南这边货多,我就,我就跑这边来了。老家那边要憋死人了!” 二条这才松了点防备。这个妹儿说得没错,东北那边大毒头英姐死了,聂家又被抓了,整个东北的销售网都断了。做零担生意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上,所以自然断货了。 心瞳忙着低头弄烟炮,二条眯了眼睛去偷瞄心瞳的胸。他心中的邪火再也压不住,“想要货,简单。你先让哥爽爽,哥今晚上就破了规矩,多给你些!” . 二条上来邪劲了,将心瞳给堵在沙发的角落里,劈头盖脸地就来亲吻。 心瞳忍了又忍,这才没出拳揍他! 两人在沙发上撕扯成一团,两人都浑没注意到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 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以心瞳低喊了一声,“你给我放开!”心瞳本来的音量不高,可是忽然在静得诡异的房间里就猛然炸开,惊得心瞳自己都一个激灵。 不是她声音大,而是周遭太静了。 “没够……我的小乖乖,你还躲。往哪儿躲啊你,来啊,哥爽了,就一定让你爽!”二条猪油蒙心的,哪儿还能注意到周遭的情势?他早被心瞳那完美的身子给逗疯了! . “二、二条!” 背后有人喊他,二条还觉得自己听觉出现问题了呢。好像是大哥一饼的声音,可是大哥啥时候说话这么低声下气,外加结巴了? 平素的大哥说话,那简直跟吆喝牲口似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二条继续去折磨心瞳,浑当方才听见的动静是耳鸣了。 “二条!你个王八羔子,你赶紧给我放手!”后头那嗓音立马激烈开了。 二条这才一惊这对劲了,这才是大哥平素的做派。 二条赶紧回头,嬉皮笑脸地想说,“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了泰国么?”之类的寒暄,却冷不防刚一回头,迎接他的不是大哥的笑脸,而是直接扇来的一个耳光! pia!清脆又响亮,直接把二条给抽得眼冒金星! “大哥,你,你干嘛打我!”二条捂着脸悲愤了。让大哥抽没关系,可是现在一屋子人呢,以后他在道儿上还怎么混! 可奇怪的是灯红酒绿里头,他大哥竟然挂着一脸比他还要悲愤的悲愤,“你还不快滚!” . “人可以走。不过,留下点纪念吧。”大哥身后一个清清冷冷的嗓音漾起。 “他刚刚右手食指和左手拇指碰到过她身子……”那声音清冷里却似乎含着一丝笑意,就像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美则美矣,看见的代价却是九死一生。 ------------ 【稍后第三更~~】 322、思念成荒(3更3) 听见那声音,在场的人都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冷战。 这其中颤抖得最厉害的,自然是心瞳。 心瞳坐在沙发角落里,已是愣怔得无法移动。 二条却激了,“谁呀?这谁说话这么大言不惭呢?你知道爷爷我是谁不,你他.妈说什么呢?活拧歪了是不是?” 二条当太保都当惯了,骂骂咧咧就起身,想要扒拉开他大哥,直接跟那后头的人干呢! 可是他大哥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这是什么意思啊? 二条不管那个,起身就要推开他大哥;一饼眼看着拦不住了,急得一脚将二条给踹回到沙发上去,“你给我消停吧!” 一饼说着,忍痛从腰里扔出一把刀来,“听见了没,右手食指和左手拇指!自己解决掉!” “大哥!”二条这才意识到现场情形的严峻,他愣眉愣眼盯着一饼,脸上的肉都在恐惧地颤抖。 . “沿着骨头缝儿切,好切,而且疼痛感会比较小。”身后那个清冷的嗓音又诡异飘来,这回里头的笑意就更浓,仿佛玩儿着一个什么好玩的游戏,“别怕,以现在的残肢嫁接技术,只要不超过7个小时,而且切口平整的话,你的手指头切下来了,却还能安上。” “小惩大诫。二条,我这样对你,已是仁至义尽。” 随着那声音,缓缓从一饼身后走过一个人来。那人轻得就如一道白烟,或者就像是冰融化的刹那涌在空气里的一道白色的水汽。 那人脚步轻轻走到二条面前,冰冷一笑,“本来我想的是要切下你另外一个东西来。” . “是要切那东西,还是切两根手指头,你自己看着办!”那男子是在对二条说话,可是眼睛却只歪着,目光轻柔地落在沙发角落里一身狼狈的心瞳面上,“当然我要提醒你,手指头切下来还能安上;那东西切下来可就不一定安得上了。” 二条吓得抖如筛糠。 “你够了!”心瞳回瞪着那人的目光,终于再也听不下去,腾地起身,“他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也轮不到你这么行私刑!今晚的是我乐意的,不是他强迫我。你要是觉得不解恨,就来惩罚我!” . 后头的差猜看见心瞳,脸色都变了,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走上来搭心瞳肩上。 心瞳自己心里有数,她方才不过跟二条虚与委蛇,二条其实没碰着过她;她身上的狼狈不过是在沙发上滚的,再加上那些暴露的衣裳本来布料和做工就不好,一揉搓就快碎了。 一见就连差猜都上来给心瞳披衣裳,一饼吓的就更是面无人色,一个劲儿朝心瞳鞠躬,“哎哟,这个,这个是我们有眼无珠……” 那个白衣清冷如天山雪莲一般的男子,自然是冽尘。 心瞳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以他今日的身份,竟然敢微服私入国境! 须知,现在不光是中国警方,包括国际刑警等,都在通缉他! “惩罚你么?”冽尘那样清冷的男子,竟然向着心瞳笑起来。那一笑,就宛如雪莲瞬时披满了春色,“好。你允我怎么惩罚你呢?” 心瞳咬牙,“你说!” 冽尘伸出手去,笑容更盛,“跟我走。” . 冽尘等人离去,二条瞅着自己幸运保得完整的手指头,依旧后怕得一个劲儿哆嗦。 “大、大哥,那、那个人是,是谁?” 一饼恢复了些,劈手就给了二条一巴掌,“这个人,你永远不要问起!你要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你当晚就得死!” 二条吓得半天没喘过来气,“那,那刚刚那个妞儿是谁?我,我他.妈的究竟招惹上的是谁啊?” . 出了pub,上了车,心瞳用力甩开冽尘的手。 冽尘依旧温柔微笑,一点都不恼。仿佛根本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动辄要切人手指头的清冷魔王。 “你怎么会来?”心瞳瞪着冽尘。 数月不见,他越发清瘦了。两腮几乎都塌陷进去,反倒衬着一双眼睛更加耀眼地明。那一弯红唇越发妖异。 冽尘轻柔一笑,“我怎么就不能来?” 心瞳咬牙,“你该知道你的身份!” 冽尘轻轻摇头,“妞,你自己也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都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心瞳心中一震,别过头去,“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冽尘轻轻一笑,“妞,我天涯海角地寻找你;你说,我怎么会一直找不见你?” . 冽尘的话,让心瞳几乎流泪。曾经那样青梅竹马长大的人啊,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仿佛不怒目而视,便会觉得对不起傣帮的族人! “冽尘,我们之间已经完了。朋友都做不成,从你在傣帮燃起的第一把火、杀死的第一个人开始,我们便只能成为仇敌!你找我,对我来说,你只是为了杀死我,将傣帮斩草除根!” “我是为了斩草除根。”冽尘却笑起来,在夜色里灼灼凝视心瞳的脸,“不过不是对傣帮斩草除根,而是将我心中的思念斩草除根。” “妞,不见你的这些日子,我的心已经成了荒原。一片一片的草疯长。只有见到你,才能除掉那些草。” 心瞳只觉难过,“冽尘,这样的话你从此不必再说了。我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心情,这样的话此时听起来,徒生悲哀。” 冽尘却轻轻摇头,“我从前不懂说,如今好不容易见了你,一定要说。” -------------- 323、爱有毒(第一更) 心瞳走了好几天,竹锦这个无聊啊。天天依旧循了心瞳的嘱咐,走村串寨去给傣家人治病,可是夜里却只能坐在窗户栏杆上,看一天一地的夜色,挂念着那个远方的人儿。 这日晚饭时间,却见美兰捧着红漆金绘的食盒走向大厅。 竹锦就一愣,从栏杆上跳下来拦到美兰头里,“这是殿下的食盒。她此时并没在寨子中,你怎么捧了她的食盒进大厅?” 美兰仰首一笑,“岩糯,殿下回来了。” . “回来了?!”竹锦愣住,却已是控制不住自己地笑开,“是么,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在哪儿呢,怎么没回凤凰楼来?” 美兰瞅着竹锦的神色,浅淡一笑,“殿下是整个傣帮的殿下,又哪里是岩糯你一个人的殿下?她回来,自然是先回帮里去,又怎么会先回凤凰楼来跟你报到?” 美兰的话里有刺儿,竹锦听得出来。不过心瞳已经回来的快乐冲淡了他心底的防备,现在他开心得可以不跟任何人计较。 “你说的也是。”竹锦笑起来,“那今晚的晚饭,我可不可以也过去一起吃?” “真不好意思,殿下没说让你过去。”美兰端着食盒,面上都是冷淡。 “哦,那,那也好吧。我就在凤凰楼等着她回来。” 竹锦心里是满满的快乐,心想,心瞳不让他一起过去吃饭,一定是准备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那他就乖乖等着好啦! . 夜色很深了,心瞳还没见回来。竹锦躺在床上假寐。 夜色宁静,山谷里隐约有回声,听着像是两个凤凰楼里的侍女在夜色里聊天儿。 竹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立起耳朵来听她们闲聊。 “阿豆,你男人是怎么死的?也是运货被抓了么?” “不是。”那个叫阿豆的女子嗓音清冷。 “那是?” “……我亲手杀了他。然后自己从山坡上跳下来,打掉了孩子。” “什么!阿豆你,你怎么会……” . “他是个汉人,也是做烟土生意的,一来二去就跟我认识了。开始海誓山盟,说着等赚到了一百万,就带我离开傣帮,到内地去好好过日子,再不过这种日子。” “他要了我的身子,带走了我家里所有的烟土存货,又说没钱雇车,我将自己的积蓄都给了他,就等着他卖掉那批货之后回来娶我……” “结果他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怀着孩子一咬牙就跟着运货的人出去找他。” “找到了,却不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男人他有老婆有孩子,而且不止一房!他甚至跟运货的人提到我,说我这样的傻女人他怎么会要!” “阿豆!”另外的那个女子声音颤抖,“那你,你就那么杀了他?” “动刀杀了他都是便宜了他,其实我早就在他身上下了蛊,他不知道而已。他若不变心,按时回来,我自然给他解了蛊;可是他变心了不肯回来,那么他就会被蛊反噬,最终肠穿肚烂,无药可医!” . 提到蛊,竹锦也是激灵灵一个寒颤。 之前心瞳还吓唬他来着,说她身子里有蛊,不过他是没在乎。 蛊最广泛的传说是苗家女儿会利用这个东西来牵制情郎;苗家就是当初云南山地百越的一支,所以云南山地的各个民族其实都有类似的东东。 竹锦曾经非常好奇过,想要用现代医学来进行解释,后来一直没腾出工夫来,这事儿就也暂时只能不了了之;却没想到,血淋淋的现实猛然摆在眼前! 不过呢,那男人倒也死有余辜。骗财又骗色,最缺德的是骗心,这样的人活着也是人渣! 听了这样血腥的故事,本来就睡不着的竹锦就越加地睡不着了。 他索性起身,偷偷下楼。 他太想心瞳了,他得偷偷摸到大厅那边去瞄瞄。 . 岩糯是个小人物,在傣帮不过是殿下借种的男人。不是男人,更不是丈夫,所以没人拿他当回事儿。 不过这阵子竹锦一直跟着心瞳四处给傣家人治病,傣家人都是重情义的,大家心中对岩糯就存了一份儿感激。 再加上,傣家历来是将医生和巫师并列来看的,就会觉得医生是拥有灵异力量的,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不经意之间,岩糯在傣帮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崇拜和威信,再不是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岩糯。 见了竹锦,沿途的傣家人非但不截住盘问,甚至还会行礼让路。 这待遇让竹锦很是有点扬眉吐气。今晚本来就能看见心瞳,又被大家这样尊重地对待着,竹锦真觉得今晚是完美的夜晚。 就这样一路走到大厅去,遥遥看见大厅里灯火齐明,大小头目和八位长老都陪着殿下喝酒吃饭。 . 竹锦按捺着激动的心,最后一个才取瞧那坐在首座的女子 大红的筒裙勾勒着她完美的曲线,高贵的头颅点缀着优雅的容颜。她在灯火辉煌里微笑,眼睛望着下方的众人,不怒自威。 竹锦的心激跳起来,站在大厅外头停住脚步。 仿佛感应到竹锦的目光,心瞳缓缓向着他的方向抬起眼眸望来正是那日思夜想的容颜,可是视线碰撞的刹那,竹锦却猛然一怔! 伺候在心瞳身边的侍女美兰也留意到了竹锦,走到心瞳身边去低头说了什么。心瞳听着便嫣然一笑,抬头向着竹锦,招手,“岩糯,都来了,怎么不进来?” ------------ 【稍后第二更~~】 324、拒绝口臭(第二更) “厚厚,我来了。”竹锦面上的惊诧一闪即逝,赶紧堆上满脸的笑容,乐呵呵地奔进门去。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又隔着幽暗的夜色,竹锦相信自己方才面上的神色自然没被心瞳看见。 竹锦进了大厅,懂事儿地跟满屋子的人拱手鞠躬,摆出明白的小人物模样来。 八位长老里头比较脾气冲的勐长老就是一皱眉,“这屋子里头哪儿有你小子的地儿!去去去,到末尾窝着去!” 竹锦很是好脾气,没生气更没反击,行了礼自己就扭身儿往后走。 却没想到,心瞳于此时说话了 “勐长老,我还没说话呢,您老怎么就这么急着替我做决定?” . 大厅里,众人都是一静。平素殿下虽然对八位长老并不惯着,但是却从来没有因为岩糯那个小子而跟长老们有任何的直接冲突。 今儿是殿下刚办事儿回来,怎么就直接顶撞开了? “岩糯,过来坐。”心瞳朝竹锦招手,就指着自己的身边儿。 “这个……”竹锦面现为难,“还是不要了。我一向都在末尾坐着,习惯了,习惯了。” “……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呀!”心瞳却是恼了,厉声呼喝,“怎么,我这是护着你呢,却连你也想反对我?!” . “啊,岂敢,岂敢!”竹锦赶紧又是满脸堆笑,听话的一转身儿又跑回来了,而且按着心瞳的指示,一直跑上高台,就坐在心瞳的身边儿上。 心瞳这才开心地笑起来,伸手拍了拍竹锦的手,“以后,你就在这儿坐着了。” 勐长老相当不忿,还想起身说什么,却被他一旁的召长老给拉住。 召长老是八位长老之首,平素跟心瞳相当不睦,可是今晚却难得他老人家没有发难,反倒还拦着勐长老。 勐长老盯着召长老一脸的微笑,有点迷糊,“召长老,这,这成什么体统!” 召长老一笑,“凤凰楼虽然有凤凰楼的规矩,但是凤凰楼的规矩却也都是由殿下来掌控的。至少还没轮到咱们几个长老来说三道四。” 勐长老只能一叹坐下,闷闷不出声。 . 心瞳今晚似乎很是尽兴,多喝了几杯,脚步有些蹒跚。出了大厅的门儿,整个人就都瘫倒在竹锦的身上。 几个侍女上来想要扶持,却都被心瞳挥开。心瞳眨着一双妙目,绯红盈盈地凝着竹锦,“你背我……” “殿下……”美兰上来想要劝阻。 心瞳恼了,挥手喝退她们,“你们,都离开!我不用你们搀扶,我就要他背我!” 几个侍女只能默声退下。 竹锦好脾气地弯腰背起心瞳来,含笑问着,“怎么就醉了呀?少喝点啊。” 心瞳趴在竹锦的背上痴痴地笑,扳过竹锦的脖子,就要从后头吻竹锦。 . 竹锦赶紧躲着,“哎,别介别介,这正走山路呢,你别把我脖子给拧断了!” “你讨厌……”心瞳却不肯放弃,还在借酒撒娇,“那你把我放下来,好好让我吻个。” “别的。”竹锦笑嘻嘻劝阻,“山上山下都是人,你想现场直播呀?” “直播又怎么样!”心瞳醉意更浓,摇摇晃晃挥手,“我是殿下,殿下!我是傣帮的朱雀圣女,我是他们的公主!” “谁敢笑话我?大不了我让他们都闭上眼睛,看谁敢不闭上眼睛!” 夜色宁静,山谷里的回声又大,心瞳的嗓门儿传得老远,回声嗡嗡的。 竹锦赶紧拦着,“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吵吵了。” “那,吻我。”心瞳目现迷离,颊边染红,想吵着要糖吃的孩子,缠磨着竹锦,“吻我啊……” . 竹锦额头黑线都起来了,脸上却依旧堆着笑,好脾气哄着,“乖哦,别闹了。” “我没闹,我只是要你吻我!”心瞳小脸染上寒霜,“吻我,难道那么困难?” 竹锦笑起来,轻轻拉着心瞳的小手,“我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咱们当医生护士的,自然是最有洁癖的。还记得咱们医大的那个笑话不?咱们系一教授跟她老公感情特好,结果还是离了,是因为什么来的?” 心瞳眯起眼睛来。 竹锦笑着揭晓,“就因为教授要求每次他老公跟她接吻之前必须刷牙!甚至传说,每次连上.床都得事先洗澡、换了衣裳,而且拒绝任何有不洁嫌疑的动作和体位后来她老公实在受不了了,说,‘我这不是找了个老婆,我是找了个观世音菩萨!我受不了了,我离婚!’” 心瞳还是满眼的迷惑。 竹锦又好脾气地哄着,“我不也有这么点职业病嘛。你刚刚喝了酒,酒里有麦芽糖,麦芽糖经过唾液的笑话就产生了酸性物质,那酸性物质再被空气一氧化就,就……” “就什么?”心瞳撅嘴问。 “就产生了口臭嘛!乖哦,咱们回去先刷牙……”竹锦今晚脾气好得那叫一个完美。 . “你,你说我口臭?”心瞳恼了,登时柳眉倒竖,“段竹锦我恨死你了!” 看来怒火也是最好的解酒药之一,心瞳这一生气,直接从竹锦背上跳下来,气哼哼地自己向前走去。 她背后,竹锦长舒了一口气。 不用背着了,更不用吻了。 谢天谢地。 . 走在前方的心瞳,在夜色里狠狠眯起了眼睛。手指攥紧,指节上青白顿现。 她哪里还有半点酒意? ------------- 【稍后第三更~~~】 325、假凤虚凰(第三更) 【推荐菲菲的新文:《妈咪,飞上他的床》,可爱的文文哟~~】 - “召长老。” 心瞳跟竹锦离去,美兰走到暗夜里去,召长老正等着。 “美兰,这事情办得不错。”召长老点头赞许,“神不知鬼不觉,连那小子都是瞒过了。” “不过,你还要在身边儿多提点着些。”召长老微微皱眉,“她有些细节还是有纰漏,让她别操之过急,缓下来。” 美兰点头,“尤其玉珍她们那几个老侍女。她们当年都是伺候过楠蝶殿下的,对楠蝶殿下忠心耿耿。” “是。”召长老点头,“当务之急是让她赶紧公开宣布傣帮重新种植烟土!” “遵命。”美兰无声退去。 . 诡秘夜色,宛如漆黑的墨汁,倾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 美兰独自静静走在山路上,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她是个失败的女人,丈夫死了之后将自己奉献给凤凰楼,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侍女;同样是女人,殿下那样春风得意、号令帮众;而她,简直如尘埃一般,活着死了都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可是今日,却不同了。 好多人的命运,甚至是傣帮的命运,都掐在她掌心儿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活得有了重量。 召长老的话,她会听;但是召长老没有吩咐的事儿,她也会做。 凤凰楼的圣女殿下,是被规矩束缚着的。注定了她们一生都要奉献给神,不可以跟男人双宿双飞。 所以历任凤凰圣女的身子里都会被下蛊。 那个给圣女借种的男子,就算将来不被圣女亲手杀死,就算也没被帮众杀死,他却一定还会被蛊给杀死圣女只可以借种,却不可以有爱情。 上一任的圣女楠蝶殿下的男人、也就是心瞳殿下的父亲,听说死的时候也是痛苦万状,无药可医。 道儿上传说,那个禁毒英雄死于白粉,是被勐腊给报复了;实则,谁能说那不是蛊发作了? 那么个刚强意志的禁毒警察,怎么就至于熬不过毒瘾?再难的毒,他都能戒得掉才是。可是他最终死了,那么杀死他的就不应该是白粉,而是蛊。 如今轮到现在的那个男人了岩糯,他也到了经过交.合而被种了蛊的时候。 他会死。 而她会经由殿下的身体,亲自安排岩糯的死期。 平地的汉人都说摆夷女子心狠。对于背叛了自己的男人,都会毫不留情谁让那些男人撩.拨了她们的心,骗走了她们的感情? 骗走了感情却不给回报,那他们就都该死! . “竹锦……”刚回了凤凰楼,心瞳转身就抱住了竹锦。软玉温香挤进竹锦怀抱里去,娇喘如兰呵着竹锦的颈侧。 “你方才嫌弃我喝了酒,我此时却是已经净了口了。竹锦,不许再拒绝……” 竹锦沙哑地笑,“好几天没见了,想死我了。宝贝儿你别急,让我开了灯,好好儿看看你。” “不,不要!”心瞳忽然尖叫,一把扯住竹锦的手臂。 “嗯?”竹锦挑眉。 心瞳在黑暗里赶紧露出妩媚的笑,“不要嘛。人家害羞。亲热还开灯,多不好意思……” “小坏蛋,你还装……”竹锦笑开,“开灯算什么?比这还疯狂千百倍的事儿,咱们都做过多少遍了……” 心瞳一凛,身子明显一僵。 “那就更不用了。”心瞳继续缠磨着竹锦,可是嗓音却有点冷,“我们那么疯狂过,我身子的哪一寸你显然是都熟悉的了。又何必要此时开灯再看?” “小傻瓜。”竹锦沙哑地笑,“我天天都看着你,可是还嫌不够。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迷人,每天都是不同的样子,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迷人……宝贝儿,给我看,我要看你……” 竹锦说着强势伸手就要去开灯! 心瞳却冷了下来,伸手推开竹锦,“我累了,先上楼去。改日再说。” 竹锦心里暗自落下了块石头,可是嘴上依旧厚脸皮地说,“正好你累了,我更应该给你全身按摩。宝贝儿,来嘛~~” “我说不必了!”心瞳裹着衣裳跨出门去,没有好气儿地喊,“美兰,美兰!你去哪儿了?!” . 心瞳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黑暗里,竹锦傲慢挑起唇角,向着心瞳消失的方向冷冷嗤了声。 当他是谁?三岁孩子么?还以为能骗得过他! 那个人不是心瞳,而是齐珠绣! 她们俩本就八成相似,骨子里又都是傣家公主的根儿,所以身在傣帮里那股子气质就更为相似可是不是一个人,就不是一个人! 这次更可笑,原来齐珠绣竟然真的在脸上动了刀! 是谁给她出了这么个蹩脚的主意?真忘了他是当医生,拿手术刀的! 更何况身在泰国芭堤雅海滩的时候,他还在整形美容医院里客串过一把,就更是有了专业的从业经验让他一打眼,就知道那张脸什么地方是真的,哪儿动过刀! 人身上每一个地儿都不是孤立的。皮肤、肌肉、骨头、神经、血管,彼此都是连带的一个整体,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整形美容往往是动了其中的一部分,比方说磨腮骨、吸脂,但是其它的地方没办法跟着发生相应的生理变化,所以再高的整形技术,你看着那做过手术的人也不舒服。 所以当齐珠绣抬眼瞅向竹锦的那一眼,竹锦就知道不是心瞳了。 还装醉要他吻她?甚至还要上.床?啧啧,她齐珠绣真是不了解他段竹锦是什么样的人! 当初他被冽尘催眠了,都没跟齐珠绣真的滚到床上去;更何况他现在还清醒着,猪油蒙心了才会碰她! ---------- 326、许你漫天萤火(3更1) “妞,有话,你便说吧。” 夜色的边境城市,光怪陆离之中却也不乏安谧宁静。冽尘带着心瞳来了郊外,坐在河沟旁。 冽尘径自甩出钓竿去,竟然在这样的夜色里垂钓。 却也不能不承认,这一刻的他有一种诡异的优雅,外加妖异的美丽。 水天夜色,宛如浓淡宕开的水墨,他一袭白衣立在水畔。水天星光仿佛齐齐落在他面上,他手执钓竿,那种从容不迫、掌握大局的气度果然袭扰人心。 心瞳轻轻叹了口气,“你怎知道我找你有事?” 冽尘笑开,“这世上,除了周叔,我最了解你。” 冽尘说着转过头来,眸光如同月色星光,静静凝落在心瞳面上,“我知道你心中另有答案,你会说最了解你的人还有段竹锦可是我自信,我比他了解你多那么一点点。尽管那一点点也许微不足道,但是毕竟存在。” 心瞳未置可否。 这世上的爱情并非皆因了解而产生。相反,有时候反倒因为过于了解了,而失去了距离的没敢,反倒让爱情消失不见。 . 冽尘转回头去,专心凝注水面的钓线,“你已对我恨之入骨,再加上要对竹锦忠诚,所以如果没事找我,你定不会随我走的。以你的性子,就算我强迫你、威胁你,都没用。” “你是个”冽尘竟然笑起来,“你是个天生的小顽固。自己不要的东西,宁死都会拒绝。” 心瞳别过脸去,“冽尘,我需要烟土。” “好。”冽尘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凡你明白了跟我要的东西,我什么都给你。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二话不说。” 心瞳闭上眼睛。他说得对,她真的是该要他的命的! 傣帮被毁,那是多少条人命!她自以为坚强,实则不过还是个软弱的女人,竟然在面对他的时候下不了手! “妞,陪我一个月。”仿佛清波漫起,冽尘缓缓提出条件。 . “冽尘,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你!”心瞳惊得跳起来,“我得马上回去!” “你回不去。”冽尘不急亦不恼,“你将烟土交给加工厂加工成片剂,这总需要时间。以你需要的数量,没有一个月根本加工不完。妞,就算我不强留你,你也要在此地等上一个月。” 心瞳攥紧手指。 冽尘说的没错,就算她再急,她也总得等这批药片做完。这件事她必须亲自做,交给任何人她都不放心。 “一个月。”冽尘轻轻笑起来,转头过来望心瞳,“妞,你没得选择。而且我会答应你,如果这一个月我真的无法挽回你的心,那么我会放你自由。” 水天星光熠熠,落满冽尘眼眸,“我知道你早晚会跟我提出离婚。妞,给我这一个月,我便放你自由!” . 心瞳踉跄了下。 冽尘永远最知道她心底软肋,他总是能直接击中她无法拒绝的死角! “你具体说。”心瞳咬紧牙关。 冽尘笑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这一个月请你暂时忘了我们之间的仇恨,就像回到小时候,回到竹锦还没出现的那个时候。” “什么意思?”心瞳一颤。 “妞,暂时忘了段竹锦,就当做你还在爱着我。” 冽尘手上的钓竿一颤,钓线扰动水面,惊动了河沟草丛里的萤火虫。登时一蓬星火从草丛间蓬勃而起,点点荧光在幽暗的水天之间漫开,点点璀璨,缭绕成珠光莹然的梦雾。 心瞳怔住。 . “冽尘,为什么我们北方找不见萤火虫?”当年的心瞳看韩剧,看韩剧桥段里经常飞舞起来的萤火虫,便站在阳台上托着腮帮跟冽尘说。 “云南有啊。因为环境的破坏,许多地方萤火虫都已绝迹,云南现在成了中国萤火虫最重要的生存地。那边有50多种萤火虫。”冽尘转头望少女心瞳,他的眼睛其实就像萤火。 “云南?”心瞳神往,“可是我每次去云南,都没有机缘看见。爸只将我锁在总部里,不许我出门!” “周叔还不是怕你会遇见危险?多少人想对他不利,又有多少人在寻找你的踪迹?”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萤火虫?”心瞳郁闷了,“不会要等十几二十年,到时候我都老了,再也没有了寻找萤火虫的心情。” “不会那么远……”冽尘笑着弹了心瞳一个脑瓜崩,“不久的将来,云南一定会肃清毒祸。到时所有的禁毒警察的家属都不用再提心吊胆。妞,到时候我会陪周叔和你一起去看萤火虫!” . 言犹在耳,可是眼前却已经不复当年! 望着点点萤火围绕白衣的冽尘飞舞,心瞳眼中含满了眼泪。终于,她终于看见了萤火虫,可是她却已经失去了爸,她更已经失去了她的冽尘啊! 眼前的这个人,哪里还是冽尘? 当年的那个少年谨慎收藏起她每一个梦,小心翼翼地帮她实现;可是眼前的那个人,却已经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 点点萤火飞舞,冽尘看见点点泪光在心瞳眼底浮起。 他何尝能不难过?他又何尝能忘记当年的承诺? 他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不动声色地帮她实现,可是却已经没办法在她眼底找到梦想成真的快乐。 谁说梦想成真,就一定都是快乐? 年少时这样以为,那是因为年少时只憧憬得到梦想成真时候的满足,却从不知道实现梦想的过程里,是要付出同样沉重的代价! 快乐有多灿烂,那代价同样要有多沉重…… ------- 【稍后第二更~~】 327、心愿(3更2) “好,冽尘,我答应你!” 水天星光璀璨,数不清的萤火漫天飞舞。如雾又如梦,心瞳眨掉眼底的泪,毅然点头。 “……只是,我无法做到你的要求,无法再用当日的心情对你。冽尘,时光不能倒转,改变了的心情亦不能重来。” “我会答应你的要求,暂时收起仇恨留在你身边,一个月。我为的是烟土,是你答应我离婚的那个条件但也是……” 心瞳深深吸气,抬眸凝望水色星光里的冽尘,“也是为了找回我记忆中的那个冽尘。” “虽然你现在已经是手握金三角毒品交易的将军,虽然你是毁了我傣帮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冽尘,我依旧不肯相信那些事,尽管它们已经给了我切肤之痛冽尘,我想找回你,想找回当年那个你!” “我不杀你报仇,不是我有妇人之仁,也不只是我念着当年的情分那是因为,冽尘,我也不知为何,心中始终选择信你。” “我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有你无法说出口的原因。我希望这一个月当中,你能对我开诚布公,将这些事情一一说给我听。” “冽尘,一生相遇,注定了是百世轮回里铸就的缘分。我不希望我们相识一场,却最终落得怒目相向。冽尘算我求你,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请你将从未对我明白说过的话都说给我听,行么?” . “呵……”冽尘笑开,急急转过了头,避过心瞳澄澈的目光,“妞,你答应了。谢谢你。” “你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我有多紧张。”冽尘凝望着自己的钓线,“我很害怕你不会答应。” “冽尘,那你答应我么?”心瞳追问,“你会不会将你的心思说给我听?!” “天晚了,我们走吧。”冽尘收了钓线,转头笑望心瞳,“我答应你,我会努力。” 心瞳只能叹息。他只肯答应他,说他会努力…… 可是她依旧会尽力。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会尽己所能找回当年的那个冽尘。她当年只能眼睁睁看着爸一步步被死神夺走,她如何还能再眼睁睁看着冽尘走上那条布满荆棘的路?所以只要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再做一次努力! . “召长老,您是说……,现在凤凰楼里的,不是……?!”勐长老惊得瞪大眼睛。 “嘘……”召长老谨慎环望四周,“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这是,这是冒犯神灵的!”勐长老紧张得胡须都颤抖起来。 “不会。”召长老摇头,“她的母亲与楠蝶殿下是双生姐妹,本是一条命分成的两个人罢了。再说当年傣王原本是将二公主送入凤凰楼的,否则也不会给二公主取名‘玉恩’。莲花正是敬献给神佛的贡花。” “所以现在的殿下一样拥有入住凤凰楼的资格。” 勐长老皱眉,“如此说来我才明白了。我说这几日殿下有点莫名其妙,骄矜而傲慢,做事不经脑子……” 勐长老叹气,“我真担心这位殿下,由她主事,会不会……” “那也会比心瞳殿下要好一点。”召长老坐下,“心瞳殿下一来对复种烟土丝毫不热衷,二来又从来不提向江冽尘复仇之事我担心她总归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勐长老点头,“心瞳殿下的确太有当年楠蝶殿下的风格,做事雷厉风行,任何人都左右不得……”勐长老说着瞄了一眼召长老,“如今这位,虽说性子急躁了些,不过也正好能受我们辅佐。” “正是。”召长老眯起眼睛一笑,“听话就好。” . 竹锦上了凤凰楼顶的神堂,瞄着幽暗里的齐珠绣。 是挺像的,本来就八成相似,动了刀之后就几乎是双生姐妹似的。可是气质还是不同。齐珠绣坐在幽暗的神堂里,明显坐不住,很是焦躁。 心瞳置身神堂的时候,却仿佛能畅听天籁,她与神灵与上天几乎是相通的。 这才是朱雀圣女真正应该具有的气质。现在虽然都唯物主义了,不兴什么神鬼的,可是心瞳的气质沉静、大度,能让人心安。 其实老百姓崇信圣女,崇信上天,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心灵的寄托。心瞳那样的气质正好能够给了傣家人这样的安全感。 齐珠绣却是,如坐针毡。 “竹锦,他们是跟我说了复种烟土的事儿。我没理由不答应,你说呢?” 但凡她周心瞳曾经反对过的,她此时一定都同意! “瞳,救命啊……”竹锦赶紧做泫然欲泣状。 “怎么了?” “忘了我是怎么来的?我说我是岩糯,我说我有烟土种子啊……我骗他们的,我哪儿来的那么多烟土种子?你若说了同意他们复种,那八个老头子一准儿跟我要烟土种子,我拿什么给他们啊?” 竹锦唱念俱佳,边说边用眼角瞄着齐珠绣,“我要是拿不出烟土种子来,他们一准儿要了我的命!” 齐珠绣霍地转身过来,“你这个家伙,你可真是不怕死啊你!” “我,我怕死……”竹锦赶紧做出胆小样儿,“所以瞳,你千万不要答应他们啊,否则我就死翘翘了!” 齐珠绣咬牙,眼珠急促地转动,“没事,我想办法找到烟土种子给了他们就是!” 竹锦长眸一眯,“瞳,你从哪儿能弄来那么多烟土种子?现在所有的烟土都控制在江冽尘一个人手里……” “难道,你能找着他?”竹锦悄悄盯着齐珠绣的眼睛,缓缓地问。 ---------- 【稍后第三更~~】 328、一盘棋(3更3) 齐珠绣是怎么找到凤凰寨来的? 她是齐玉恩的女儿、齐鹤南的侄女儿,那两个人都是知道凤凰寨地址的,所以齐珠绣能找来也许并不意外但是竹锦真正想知道的是,齐珠绣的突然到来,跟江冽尘有没有关系? 坦白说,齐玉恩和齐鹤南都没什么难对付。 齐玉恩本身对心瞳也并没恶意,而且她很显然并无野心,只想守着丈夫和孩子安安稳稳过一世。 齐鹤南一介莽夫,就算有点阴狠的手段,不过竹锦倒还不将他放在眼里。 竹锦唯一必须忌惮的人,是冽尘。 冽尘越发正邪难辨,就算竹锦心里还是宁愿相信他,但是此时已经不能不防。 江冽尘既然曾经毁掉过金三角的傣帮,那么难保他不会斩草除根,趁着心瞳不在的机会,将傣帮再度毁掉! 竹锦最担心的是这一切就是冽尘设下的计策。通过齐珠绣来当傀儡,他本人则绊住心瞳,从而将傣帮尽数毁掉! 想到这里,竹锦真是心急如焚! . 这个时候齐珠绣能够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冒充心瞳,那么安排这件事的人一定已经绊住了心瞳如果那个人就是江冽尘,那么心瞳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他真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心瞳身边去! 可是他又知道,他不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抛下傣帮而不顾1 心瞳走时,一再将傣帮相托。心瞳带着他去给傣家人治病,帮他一步步树立起威信来,所为的也正是此时之需。现在齐珠绣来了,如果他再走了,傣帮一旦有事,他如何向心瞳交待! 心瞳有多重视她的族人,就算旁人不知,他又如何能不懂?心瞳是宁肯抛弃自己的性命,也要好好保护这些被毒祸折磨了百年的族人,想要赎她外祖当年错误决定的罪啊! 所以就算担心心瞳的安危,他也必须在傣帮留下来,替心瞳看好她的傣帮,等着她回来! 竹锦压下心中急乱的火,仔细去观察齐珠绣的表情。 而齐珠绣在他提到江冽尘那个瞬间的表情,已经给了竹锦答案这件事的确与江冽尘有关! 这盘棋还是江冽尘下的,齐珠绣不过是江冽尘的一枚棋子! 竹锦在心底叹息:江冽尘,你我终究要正面对敌了么? 一招错,满盘输江冽尘你真的好狠!明明下棋最需要平心静气,可是你上来就将赌输的代价拍在桌面上你是想用傣帮上下上万条性命来威胁我! 一旦我输了,我就会失去心瞳。 可是一旦我赢了,你却会将傣帮整个捏碎,让我纵然还能赢回心瞳,却注定了要因为傣帮的毁灭而无颜再见她! 江冽尘,你果然是学心理学的,你果然是高手! . “将军,有件事不知属下当讲不当讲。” 静夜无声,冽尘歪在榻上假寐。差猜走进来轻声说。 “心瞳她睡了么?”冽尘却不急着听差猜的话,只问心瞳。 差猜叹了口气,“少夫人她叹息了许久,这会儿从门外听着已经没有了声音,估计是睡了。” “嗯,那就好。”冽尘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有什么事,你说。” 差猜想了想,“请赎属下说句不敬的话:将军,您决定在这边呆上一个月,这是十分危险的一个决定!” “且不说这边都在通缉您,单说泰国那边也并不安宁……” 冽尘笑起来,“你是说我母亲吧。她始终不甘心失败,一直都在蠢蠢欲动,随时寻找时机重新夺回权力。差猜,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正是啊!”差猜真是急啊,“您在这边延宕一个月,那边一旦情势有变,我们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冽尘笑起来,瞄着差猜,“难得你替我考量,我是否也能跟你说句推心置腹的话?” 差猜只觉后脖子一凉,“将军请讲。” “差猜你父亲是查鹏,不但有泰国王室血统,更是泰国警方高官。可是你怎么会甘心来给我当随从?那是因为虽然我外公虽然向泰国政府投降,泰国政府也册封了我外公这个将军的官衔,但是事实上泰国政府对我们从来不敢放松;你一方面是你父亲派过来监视我的,另外一方面你也是‘钦差’。我们要与泰国政府有任何的交通,都要通过你。” 差猜面色一变,“其实属下一点都不担心被将军您看出来。以将军聪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冽尘点头微笑,“那我也推心置腹:只要泰国政府支持我来担任沙琨集团的首脑,而不是会转而去支持我母亲,那么我跟你们保证,税金每年增加10%,而且会在泰国境外交易,不让泰国在国际上承担太多扫毒的压力。” “至于我母亲……我这次离开一个月,是给了我母亲机会;不过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我在借此机会试探我母亲?我倒要看看她老人家是否真的还想反击。” “原来如此!”差猜额头汗下,“将军,这却是一步险棋!” 冽尘微微一笑,“我下棋从来都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对手越是高明的,我的棋走的越是险招。端的要看,那个人究竟能不能看出我的路数,就能能不能看出我的用心。” 冽尘轻轻一笑,“所以这盘棋的输赢不在棋盘上。如果他能猜出我的用心,那么我就已经输了;如果他猜不出,那么就算棋盘上他赢了,却也输了。” ----------- 329、给聪明人玩儿的游戏(第一更) 蒙氏制药厂的员工都认识了冽尘。 没人知道那个男子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那个白衣不染尘埃、笑容浅淡清透的男子绝非凡人。 他身在俗世,可是分明精神与眼前的世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就是说,他是那种掌握大局的人。 可是这样的男子竟然时时跟在小姐的那位姐妹的身边,面上始终挂着好脾气的微笑,仿佛那位周小姐的喜怒哀乐便是他全部的世界。 每天车子来去,那人竟然都不用司机来给开门,而每每都是他亲自下车给周小姐打开车门,小心翼翼扶着她上下车。 啧啧,能有这样的男人陪在身边,可真是几生修来的福哟! . 片剂生产车间,里里外外全都执行严格的无尘化处理。心瞳也穿戴了严密的工作服,站在车间里亲自监督工人们将原料按照比例组方。 隔着大玻璃,蒙甜甜走到冽尘身边来,静静一笑,“恭喜将军啊,最近我公司的员工都看得出将军喜上眉梢,私下里都在议论您跟心瞳是神仙眷侣。” 冽尘轻轻一笑,“说的没错,我非常幸福。哪怕就只是这样看着她,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齐珠绣那边也已经顺利打入傣帮,偌大傣帮无人提出任何质疑。”蒙甜甜挑眸望冽尘,“足见将军这步棋走得妙到毫巅。” “那原也不出奇。”冽尘摇摇头,“这是遗传学的贡献,心瞳跟齐珠绣的血缘极为相近,适当做些整形,便如同双生姐妹。” “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蒙甜甜笑得妩媚,“心瞳是朱雀圣女,每日本来就在凤凰楼里深入简出,所以帮众对她就不是特别熟悉,那么来一个几乎是双生姐妹一般的齐珠绣,他们从外观上也分不出来。” “将军,其实我说的是就连八位长老,尤其是段竹锦竟然也都没有提出质疑呢。这便证明将军棋术之高了。” “骗过傣帮普通帮众,外貌就够了;可是要骗过那八位长老,恐怕就需要心术。而要让竹锦都不提出质疑来,那就证明将军的排兵布阵已经起了效果。” 冽尘眯了眯眼睛,“那八个老东西,果然与心瞳并不是一条心。他们此时定已经知道殿下不是心瞳了,可是他们守口如瓶,显然反衬出曾经他们对心瞳不满。” 蒙甜甜点头,“将军就是想用齐珠绣这枚棋子来探一探那八个长老的底。傣帮果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现在各自都有私心。” “所以那八个人是可以合作的。”冽尘冷冷点头,“尽管我毁掉过傣帮,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那八个老东西有自己的私念,倘若诱之以利,他们会宁愿忘记与我的仇恨,转而为我卖命。” “哎哟……”蒙甜甜笑靥如花,“那样一来,段竹锦还不得更是手忙脚乱啊?一边要防备着齐珠绣,一边还得与八位长老过招,更可怜的是他自己在傣帮当中本来就孤立无援,可是他还得为了心瞳而看住傣帮啧啧,他得变成八臂哪吒才能忙得过来吧!” 冽尘无声一笑。 . “……用傣帮这张千头万绪的蜘蛛网绊住段竹锦,他就不能腾出手来找心瞳。那么心瞳自然就是将军阁下您的了。虽说约定是一个月,但是只要有这一个月,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月……” 冽尘转头望蒙甜甜,“段竹锦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对这样的人,你就要给他设计更多好玩的花样儿,这样他才不会来捣乱。” “将军高见。”蒙甜甜竖起拇指,“您说,将来如果段竹锦死在傣帮自家人的火并里头,那么心瞳是不是就更没办法回到傣帮去了?傣帮虽然是她的根,但是她定然无法面对段竹锦的死……” “我的身边,永远是她最安全、最宁静的港湾。”冽尘轻轻一笑,目光只落在心瞳身上,“只要有我在,便永远不会让她受伤。” 蒙甜甜无声笑起来。幸好,她在与段竹锦为敌的时候,没有同时也将江冽尘变成敌人。 段竹锦这样的敌人还好办,他总是把招数使在明面儿上;可是江冽尘太过阴狠,他的招数都是一环套着一环。 不过也唯有这样的人,才有能力控制住金三角,让昔日分崩离析的各派势力,被他一个人紧紧攥在掌心。 时势造英雄,乱世出枭雄,说的也正是这个道理吧。 只是,周心瞳今生遇见江冽尘这样的男人,是幸运,抑或不幸? . “竹锦,我累死了!” 熹微的晨光里,齐珠绣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都站不起来了。 “加油。前头还有三户村民,我们今儿的任务就完成了。”竹锦笑着向齐珠绣伸出手来,“想想那些人被病魔折磨,咱们不过是累点,算不了什么!” 齐珠绣差点没哭了,“竹锦,我是公主殿下,我是朱雀圣女,拜托,我应该是高高在上,坐在凤凰楼里就好了,我干嘛要挨家挨户给他们看病!” “他们……”齐珠绣皱眉,“他们有些人很脏,病起来也很臭!” 竹锦长眸清淡下来,“瞳,可是别忘了他们是你的族人,是将你敬畏为神的子民。他们期待你的救助,这是你的责任!” 齐珠绣被竹锦的眼神震住,只能继续走。 这户山民的病人是一位老人家,五六十岁了,瘦成一把骨头。喉头咕噜有声,却吐不出痰来。 竹锦二话不说,俯下了身子去,以口对口,借助简单的设备,便为那老人吸痰! 痰液的腐臭气味一下子冲满房间,齐珠绣再也忍不了了,冲出去便是大吐! ---------- 【稍后第二更~~】 330、要的只是你(第二更) 竹锦走出门来,却连漱口都不曾,便那样气定神闲坐下来,望着齐珠绣,“其实,当朱雀圣女哪里有那么简单?你拥有的不光是地位和荣耀,更有义务和责任。这两者从来都是双生而来,你必须同时承担起来。” 齐珠绣趴在石头上,好悬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她转头惊愕地望竹锦,“你是有职业洁癖的,你连跟我接吻都不肯,说要让我刷牙可是你竟然这么去对那老人,现在连漱口都不,难道你不嫌他们脏?” “我忘了。”熹微的晨光里,竹锦缓缓笑开,“我给他吸完了痰,看见他苏醒过来,一点点能够呼吸了。我心里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 “这就是医生。可能很有洁癖,性情上也许非常龟毛,但是只要面对自己的病患,那么全部的心思就只凝缩成一个那就是治好他。其余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齐珠绣愣愣望他。 竹锦本就长得像个男版狐狸精,此时置身山林之中,被熹微晨光包绕着,就更显得有点仙风道骨,越发不像个凡人。 “干嘛这么看我?觉得我帅呀?”竹锦不要脸地呲牙乐。 齐珠绣甩甩头,别过头去看山下的水潭,“我忽然觉得,好像第一天认得你。竹锦,我从没见过你这样。” 竹锦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齐珠绣的肩头,“走吧,趁天亮之前,我们还有两个病人要医治。” 竹锦昂首向前,没有回头;齐珠绣却回头看见方才那户山民家的门口,一家子人都已经跪倒在了门前。 齐珠绣的眼睛不觉有点湿。 眼前的那个人,不再是记忆里始终对她刻薄而又冷淡的少年。此时他的笑和煦而温柔,就像山林里缓缓浮生的初早晨阳。 缓缓驱散阴霾,温柔照亮前方。 . “召长老,你疯了?!”勐长老等几位长老都惊讶地瞪着召长老,“江冽尘是我们的仇人!” “灭帮之仇,我怎么会忘!但是在想要为故人报仇的同时,也要先想想如何让如今的帮众都活下去!如今烟土生意被江冽尘一人垄断,就算我们种出烟土来,可是卖给谁?!” “所有从前与我们做生意的人都不敢收烟土,我们种出来的东西难道让它腐烂在地里,一分钱都赚不回来?”召长老也是双瞳充血,“所以,唯今之计,我们必须要忍耐着,先跟江冽尘合作才行!” “说的不错。”齐珠绣从外头进来,脱掉身上的披风,“韩信都要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更是卧薪尝胆,怎么我们傣帮就不行?” 面对齐珠绣,八位长老已是心照不宣,但是看着她的确还是有点别扭。 “殿下,难道你……”勐长老站起来。 “没错。”齐珠绣冷笑,“实话告诉各位,我在来傣帮之前就是已经与江冽尘达成了合作意向的。” “你们也不必这样对我横眉冷对,我为的也是傣帮的未来!各位,傣帮如果没有了烟土生意,请问这万把号人如何生存?难道你们打算种玉米,种小麦啊?守成都没有播下的种子多,蚀本的买卖你们真的愿意做?” “所以跟江冽尘合作,是我们唯一的未来!” 齐珠绣径自坐下,“江冽尘也说了,他当年毁掉傣帮,也是事出有因。傣帮当初有人很不听话,不但跟他分庭抗礼,更是随时打算夺了他的地盘和生意,所以他当年做的事并非针对整个傣帮,而是针对那些不听话的人。” 召长老无声一笑,“如果诺帮和拉翁还活着,他们自恃是金三角那边的当家的,他们何时将我们八个老东西放在眼里?金子银子全都从他们手上过,我们不过是被他们架空的!” 听了召长老的话,另外几位长老全都闷声不语。 “所以,江冽尘说了,只要大家听话,那么过去的仇恨就一笔勾销。虽然他毁了傣帮在金三角的地盘,可是傣帮当年也间接杀了他的外公,也算一还一报,大家两清。”齐珠绣骨子里的确倒也有几分高贵的凛冽。 “好吧,事已至此,那我们只能为了傣帮的眼下和未来的生存着想。我们就此决定:复种烟土,然后与江冽尘合作!”几个长老终于表态。 罂粟的毒影,再一次取得了胜利。 . “你跟我进来!” 夜色倾城而下,竹锦看见齐珠绣和侍女们从大厅回来,一把就扯住齐珠绣的手进了房间。 “岩糯,你好大的胆子!”玉珍斥责。 齐珠绣倒是笑笑,“你们先去吧,我跟岩糯说会儿话。” “怎么,想我了?这么急切?”齐珠绣笑着主动依偎进竹锦的怀中,“那我今晚,就陪着你……” 竹锦却瞪着齐珠绣,“你刚刚宣布了复种烟土?!” “没错。”齐珠绣得意地笑,“没有烟土,我们傣帮吃什么、花什么?难道你想让我们傣帮变成丐帮啊?!”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竹锦长眸如火。 “嗤……”齐珠绣冷笑,伸手拍了拍竹锦的面颊,“傻瓜,我当初答应你暂时不宣布,是因为你担心没有烟土种子。如今我已经搞到了烟土种子,以你的名义给了长老们了,你还怕什么?” 竹锦咬牙,“没有烟土,傣帮并非没有其他出路!” “竹锦,好了,你乖哦……”齐珠绣身子靠过来,伸手点着竹锦的鼻尖,“还不都怪你,你不肯陪我,吻都不给一下,我心情烦躁,说话做事哪儿能考虑那么多,于是就直接宣布喽!” “不过你别怕,我是殿下,我是圣女,所有的诏令都是我来发出。大不了,我今天说种,明天再说不种咯竹锦,只要你肯对我好……” ----------- 【稍后第三更~~】 331、情深又如何?(第三更) 齐珠绣晚饭时候喝的酒漫延开,“我说实话哦,竹锦,傣帮种不种烟土,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有你一个人;我来这里,也不过是为的你一个人……” “我哄他们开心,不过是想要赢得他们的支持,这样我就可以更顺利地得到你……”齐珠绣逞着酒意笑起来,“刚刚,我就跟他们交换了条件了:我要你哦。” “不再是让你当给殿下借种的男人我要你当我名正言顺的男人,当,我的丈夫!” 竹锦一怔,“你跟他们交换了什么?” “咯咯……”齐珠绣笑开,慵懒趴在竹锦肩上,“我跟他们说,我要跟你结婚!” . “你胡来!” 竹锦也是一惊,“傣帮有傣帮的规矩,凤凰楼一代一代的传承,朱雀圣女都是不可以结婚的!你这样要求,帮众会对你有微词的!” “有微词又怎么样?”齐珠绣傲慢一笑,“我是他们的殿下,我是他们的神!再说,八个老家伙也都支持我,凤凰楼和长老们两者合在一处,他们想有微词也没用!” “竹锦,总之,我就是要你……”齐珠绣痴痴笑着唱起歌儿来,“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终于嫁给你啦……” 竹锦急得额角汗下,却反而笑起来,他伸直手臂撑着齐珠绣的身子,“可是,你跟江冽尘还没离婚呢。我说亲爱的殿下,你想跟我重婚啊?” 齐珠绣眼瞳一暗。 “就算这傣帮是山高皇帝远,哪国政府都管不着,但是我段竹锦是个什么心性儿的人,瞳你还不知道?我怎么能答应当你的二爷呢……” 竹锦呲牙笑起来,“想结婚,没问题呀。不过你先跟江冽尘把离婚搞定的。不然,人家可不依~~” 竹锦说着竟然还扭起腰来,啧啧! “哎呀,竹锦,你就别那么挑剔了!”齐珠绣急了,眼看到嘴边的鸭子,她怎么能让他飞了? “不行!”竹锦冷冷推开齐珠绣,“我段家是什么家庭,你可别忘了。除非你打算一辈子都只呆在这个山沟沟里,不进我们段家的门!你弄个重婚的身份来给我,你觉得我们段家人能接受你么?” 齐珠绣咬牙,“好!那我就去跟江冽尘离婚,等我拿回来离婚证,你就再也没有借口了吧?!” 竹锦暗自跟自己比了个“v”,乐颠颠地转身,使劲点头,“瞳,一定要离婚哟,一定要拿来泰国官方的离婚证哟。我等你!” 小样儿,反正你冒充心瞳也冒充了,既然这么像,既然这么能以假乱真,我何必不反过来利用你一下! 就算江冽尘不会上当,至少我还能以此为借口推脱跟你结婚;如果能办成,那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内! 将来说不定我跟心瞳结婚的时候儿,还得给你敬杯酒,当你是媒人内! . “美兰啊,你这蛊我不能给你。” 云遮雾罩,山林里的小小窝棚,一位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坐在那里,冲美兰摇头。 “巫婆婆,为什么不能给我?”美兰面色大变。 “你是凤凰楼的侍女,按着凤凰楼的规矩,要替殿下来要那蛊虫,下给借种的男人用。循着这个例子,我自然是应该答应你的但是现在规矩变了,我听说殿下那边已经宣布说要改变凤凰楼的规矩,不但要将那个男人当做借种的,更是要结婚了。” “如果那男人成为殿下的合法丈夫,我就不能再给这个蛊虫。” 美兰咬牙,转而一笑,“好吧巫婆婆,我不拿殿下的蛊虫了。婆婆给我种一种蛊虫吧,我自己用的。” “你要蛊虫干什么?你现在已经奉献给了凤凰楼,你身边并无男人!”老婆婆皱眉,“蛊虫是害命的,每次使用都要交凤凰楼记录,我怎么可以随便给你?” “婆婆!”美兰急得五官抖动。 “好了,我累了。”老婆婆转身进了窝棚去,不再搭理美兰。 美兰跪在阳光下,面上漾起冷凝。她忽然转身倒了杯水,走进窝棚去,“巫婆婆,是美兰错了,请巫婆婆原谅。婆婆喝杯茶吧,算是美兰的一片孝心。” 巫婆婆迟疑了下,还是接过了杯子,将水喝干。 美兰走在林间,毫不意外地,窝棚里头传出疼痛的哀嚎。 美兰冷笑,“虽然蛊术多已失传,但是别以为傣帮所有的蛊虫就只有你会使。我家里还有一种祖传的蛊的,只不过它只对女人起效,制不了男人。” “真不好意思,谁让您不肯听话呢,我只好给您尝尝了。”美兰冷冷离去,再不回头。 那蛊虫名叫“鸡鸣蛊”,明早鸡鸣,那蛊虫被鸡鸣惊吓,便会在身子里震动起来届时老婆婆便会肚破肠穿,一命呜呼! 就算不能用蛊来报复岩糯,她也会寻到其它法子的! . 心瞳在车间里亲自监督工作人员生产,走出车间时已经是深夜。冽尘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竟然睡着了。 他抱着胳膊,头抵着墙壁,微微地滑向右边肩头。 长睫低垂,显然睡得很是安心。 心瞳皱眉。无可想象,以冽尘今日的毒王身份,他竟然能这样大意地睡着。 心瞳走过去,想给冽尘搭件衣裳,不想他无声地就醒了。目光宁静,落在心瞳面上。 “奇怪我怎么会睡着吧?那是因为有你在附近。你不在远方,而就在我身边,发生任何事我都来得及看见。所以我才能安心睡着。” “妞,我挂心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安危。我只是怕你离我太远,当你遇见危险的时候,我来不及看见。” ---------- 【今天更新到这里,大家周末愉快~~这块牵一下蛊的事儿,是为了给后来的紫儿做铺垫,咔咔,大家看不懂的别担心,不会多写。】 谢谢豆豆天空、白兔、rose1582等亲们的宝贵月票(就打开3页记录,没提到名字的亲,某苏统一致谢) 还有休息看书等亲们的鲜花,以及大家的咖啡和精彩留言! 332、宁愿错下去(更①) “可是冽尘,别忘了,我遇见的许多次危险,不是别人制造的;那个将我亲手推进危险里的人恰恰是冽尘你啊!” 冽尘的款款深情是让心瞳觉得感动。 人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心理防线是最弱的时候,基本上说的话都会是真的可是越是让她感动的话,此时她听冽尘说起来,却越觉得可笑,觉得悲哀。 或许他习惯了用这样的语气来对她表达,可是她却又如何还能继续相信? “是啊。”冽尘一笑坐直身子,将之前的话仿佛尽数拂去。仿佛那些不是深情,只是微尘。 “忙完了么?那我们走吧,回去好好休息。”冽尘率先起身,向外头走去,只留给心瞳一个落寞的背影。 . 他就近在她眼前,可是他却一步步远离她。 心瞳难过,以她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始终有话要说!可是,每当他的话仿佛已经涌到了喉头,却都被他自己给硬生生地咽回去,再不肯继续说明白! 以冽尘的智商、自制与专业,她如何能突破得了他的心理防线,如何能猜到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冽尘。”心瞳出声召唤。 “嗯?”冽尘停住脚步,转回身来。距离心瞳已经数米的距离。 “冽尘,我也在你这个专业人士的面前卖弄一下:看你的姿势,即便停步转身向我,可是的脚尖还在下意识地朝向前面冽尘,即便你肯因为我的呼唤而停下,甚至转身回来,可是其实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其实都会继续向前走的,是不是?” . “我对你拥有影响力,你可以为我而停顿你的脚步;可是我对你的影响力极为有限,你根本就不会为了我而改变你既定的计划……” 心瞳凄凉地笑,“知道么,你让我想到我爸。” “我爸在我的记忆当中,就是一直在离开、离开。他虽然也会回来,也会在我身边停留一些日子,但是注定了他早晚还是会离开。” “就像,在爸的生命里,离开才是常态,而停留不过是一个偶然。” 心瞳笑得轻轻颤抖,“小时候爸走了,可是我清醒身边还有你。当我笑着送爸离开,可是当爸的身影不见的时候,我想要流泪的时候,还有你陪着我……” “可是现在,连你也不见了。冽尘,连那个会在我流泪的时候陪伴着我的人,终于有一天也要弃我而去了,是么?” . 冽尘怔住,垂首望自己的脚尖。 没错,他是学心理学的,他比心瞳更为深谙每一个肢体动作所透露出的真实想法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时时处处都充满了悖论。 比如虽然他是专业人士,他能够看懂他人的肢体语言,但是并不等于他就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肢体语言,就能够随便去虚饰本.能的反应。所以在他不断说出他人的真实的时候,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被他人一直窥伺着? “妞,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只告诉你一句:我从来都没有离开。尽管你看不见我,可是我始终都在你身边。” . 冽尘扬眸望向心瞳,想要从心瞳的眼睛里求得一丝积极的回应。可惜心瞳的眼睛里充满了质疑。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她更已经不肯再相信他。 就像狼来了的那个故事,人的心理是有惰性的什么事情说过了三遍而没有发生,那么即便后来发生的是真实的,心理的惰性也会直觉判定是假的。都说人心七窍玲珑,其实人心懒惰,很好骗。 她含泪,面上却浮现出一丝逆反的笑容。 冽尘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他知道她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个更加完美的答案。 即便她没在他面前说出,可是他知道她想到了:她会想起段竹锦。 她会想到:冽尘,就算你一次次欺骗我,就算你一次次伤害了我对你的信任,就算你终究要离开此时的我也已经不怕了!因为我的身边已经有了竹锦。他会一直一直陪伴我,就算你离开,我也再不怕孤单…… 冽尘垂首转回身,继续走向前,“妞,我在车里等你。你换了衣裳,快点下来。” . 一步一步地下楼,他的心也一格一格地沉落。 他知道,情感的天平上,他已经尽数输给了段竹锦。 当他听说段竹锦竟然孤身独闯凤凰寨,只为了找到妞那一刹那,就连他,也震动得几乎落泪。 那个冷血而又毒舌的名门公子,竟然为了心瞳能做到如此的地步。真的已经超乎想象。 冽尘不怪心瞳,不怪她感情的天平最终完完全全倾向了段竹锦,不怪她已经尽数丧失了对他的爱情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相比段竹锦的坦诚相告,他永远做不到面对心瞳的时候完全敞开自己的心。这也许就是学心理学的人的职业病吧,总是习惯地在自己的心理上设置藩篱,到最后,自己都砍不断那些不断长高的篱笆。 从此将自己封闭,画地为牢。 这是他咎由自取,只是不悔。 . 鸡鸣山谷,袅袅晨雾。 山谷深处却传来一个老妇人痛苦的呻.吟。她似乎拼尽了全身的气力在呼救,可是她的嗓音微弱得就仿佛早期的虫子,根本无法被人听见。 竹锦站在林间再度侧耳,随即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救命啊,救命……”老婆婆的呼救声终于越发清晰起来。竹锦奔到窝棚前面,看见老婆婆已经疼得身子缩成一团! ----------- 【稍后第二更~~~】 333、最合适的传人(更②) “婆婆,您怎么了?” 竹锦连忙去搭婆婆的脉。婆婆的体温急剧升高,脉息更是紊乱。翻开婆婆眼睑,已经呈现神智迷乱的状态。 这位就是巫婆婆,她中了美兰的“鸡鸣蛊”,果然在鸡鸣时刻就已无法抵抗。 蛊虫神秘,千万年来有人会用它,却没人能真正控制得了它。便如巫婆婆自己,也是用蛊的专家,但是这世上的蛊虫千千万,她哪里能见识过所有? 岭南百越,各民族都有使用蛊虫的历史,但是千百年来也同样流传下这样的故事:蛊虫的主人被自己养的蛊虫反噬! 好在巫婆婆毕竟是了解蛊虫的人,即便正在经历蛊虫的咬啮,她依旧还能集中精神来说话;换了普通人,命已经没了。 “我,我中了蛊……”巫婆婆望眼前的男子,从他冷静的处置手法里已经看出他不是普通人,而是医者。 . “蛊!”竹锦额角汗都下来了。这神秘的东西千百年来阴影不散,却无人能从现代医学给出准确的判断和治疗手段,没想到一下子就到眼前了! 竹锦只能尽量保持冷静,“婆婆您告诉我,之前饮食有过什么异常?” 巫婆婆点头,“我知道,这是美兰那个丫头给我下的!我没防备她,只喝了一碗她递来的茶……” “美兰?”竹锦心底轰然一声,却已经没时间去考虑那个女人,眼前救命咬紧。 “您喝了她递来的茶……”竹锦连忙去查看婆婆的腹部。通常饮水不洁,首先造成的是肠胃的反应。 果然婆婆浑身缩成一团,却只有腹部肠子的部位是肿大的。 竹锦咬紧牙关,“婆婆,现在我手头没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医疗仪器,我更没有治疗蛊毒的经验,我只能凭肉眼来诊断,更只能尽力而为……” 巫婆婆反倒笑了,尽管疼痛已经让她抽.搐,“孩子,你放心大胆医治。老婆子本来也是应该死的了,没人能治得好蛊虫……如果能治得好,那是孩子你与我的缘分;如果治不好,老婆子依旧会在地下感谢你。” . 竹锦咬牙,迅疾说出自己的诊断,“晚辈有一个猜测,这所谓的蛊虫应该是一种致病菌。美兰给您喝过水,那么水应该是被致病菌污染过的,病菌通过水进入您的消化道,然后在肠道里大规模爆发。” “这种致病菌应该是能够成几何倍数的繁衍,所以能在二十个小时内就达到爆发的总量……” 巫婆婆虽然听不太懂,却也是点头,“你说对了一点,它们是在肠胃里的。这种蛊虫发作起来,会让人肠穿肚烂……” “肠穿肚烂?!”竹锦心一颤,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那种致病菌可以穿越肠壁,可以随着血流迅速占领身体各部分器官,一起爆发的时候自然会体现出肠穿肚烂的特征! 竹锦将几片药片迅速塞进老婆婆口中那是他随身带着的二氯尼特药片。 云南山区潮湿,许多水源容易被微生物污染。身在山区又不一定能时时喝到干净的水,所以会让常见的阿米巴原虫进入体内,造成阿米巴痢疾或者是慢性的阿米巴病。二氯尼特是目前治疗阿米巴病的特效药,能够直接杀死肠内肠外的阿米巴原虫。 . 竹锦只能赌一把,希望他能赌对了! 山地水源当中比较常见的阿米巴原虫,而且能够在短时间内大规模爆发的也正是这种原虫的特点,他希望他对了…… 巫婆婆吃了药之后,依旧疼痛难忍。竹锦紧张陪伴在婆婆身边,随时观察婆婆体征的变化。 时间在焦虑里宛如跛脚,蹒跚前行,缓慢得能让人吐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山谷里的公鸡都停止了鸣叫,阳光倾天彻地而来,巫婆婆终于平稳睡着。 竹锦这才长出一口气。 幸好齐珠绣这两天离开了寨子,去取江冽尘给的罂粟种子,竹锦才得以在山林里呆了一天。 . 傍晚时分,巫婆婆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子也平稳了下来。 “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懂得控制蛊虫?”巫婆婆醒来第一件事是关心这个。 竹锦一笑,“其实是侥幸。或者应该说是老祖宗的智慧蛊这个字的本义是‘腹中之虫’,晚辈当然不懂得制蛊,可是晚辈略懂医术,便想着它与现代医学的一些理论是相通的。” “现代医学里,因为水源的不洁,会有微生物进入肠胃,造成痢疾等相关的疾病。于是晚辈便推测这种‘鸡鸣蛊’应该是阿米巴原虫。” “所谓鸡鸣的时候蛊虫便会肆虐,其实是一种巧合。阿米巴虫的发作大致会在20个小时左右,所以便会赶上鸡鸣前后的时间段。” 巫婆婆听得越发觉得神奇,忍不住攥住竹锦的手,“孩子啊,你究竟是谁?” . 竹锦挠挠头,“晚辈叫岩糯。” 听心瞳说过,傣家人里头凡是掌握蛊虫的一般都是很受敬畏的长者,或者是巫师的家族。竹锦知道不能隐瞒。 巫婆婆瞪大了眼睛,“莫非,你就是凤凰楼里的那个人?” 竹锦笑起来,“是。” “还有,传说那个人每日陪着朱雀圣女去给百姓治病,治疗好了许多人多年不好的顽疾!” 竹锦还是点头,“也是晚辈运气好,更要仰赖朱雀圣女的神力。” 巫婆婆大笑,“太好了,老太婆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传人!” ------------ 【稍后第三更~~~~~】 334、用强的(更③) “传、传人?”竹锦听着非但没窃喜,反倒一哆嗦! 老太太要传给他的是啥,他用脚后跟也猜出来了,是要传给他蛊术啊! 不要,他不要! 想想从前看那些小说里,会用蛊术的都是啥人? 《笑傲江湖》里的蓝凤凰。 《碧血剑》里的何红药、何铁手。 个个都是千娇百媚的女子,可是个个却也都挺不走寻常路的。 虽说实则都是重情重义的姑娘,可是就是一般得不到好结果他段竹锦怎么说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啊,他怎么能跟这“五毒教”的毁成一排了呢? 更何况,他是现代医学教育之下的专业医生,成天弄个蛊虫的,这与自己的教育背景是很矛盾的啊。 . 竹锦就赔笑,“婆婆啊,好像这事儿应该是女人才更合适吧?我不要,行不行?” “这事由不得你!”巫婆婆虽说身子还没复原呢,但是眼睛里冷不丁迸射出的寒芒,还是把岩糯给吓得一激灵! 哎哟,这怎么还带强买强卖的?好歹他也是老婆婆的救命恩人吧,咋能这么粗暴对待他呢? 别说,这婆婆果然有蓝凤凰、何铁手的风范!果然是五毒教啊…… 竹锦只能再商量,“婆婆啊,我觉着吧,这事儿是不是都应该归凤凰楼管辖?蛊虫这些事儿也得是咱们殿下才能学的吧,不能随便让人学,以免伤及无辜,是不是啊?” 巫婆婆沉吟了下,“你说的倒是没错的。殿下是第一传人的。” “唉,可是楠蝶殿下升天之后的二十年,凤凰楼一直无主。这蛊术只能被我老婆子自己一个人收着。老婆子老了,说不定哪天就蒙上天召唤,都来不及将蛊术传给殿下……” 巫婆婆望着竹锦,“孩子,不是婆婆难为你。你的资质实在太适合,更何况据说殿下要正式与你结婚,所以传给你也不为过。” 竹锦都要哭了,“婆婆,晚辈实在不想学……” . “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你说想学就学,说不想就不学?!”巫婆婆又是一立眼睛,“我让你学,你必须得学!” 看着竹锦那副可怜的表情,巫婆婆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说,学这东西一点都不好玩儿,更不是人人都可以学!” “蛊虫生性,就算是蛊主,倘若自身不够强大,如果自己的心不够坚定,那东西就会趁虚而入,反噬了主人,然后好逃跑!” “啊!”竹锦吓得一激灵。 “所以历代的凤凰楼主人都离不开凤凰楼。就算楠蝶殿下曾经离开过一年多,可是后来还不是得回来!学会蛊术的就注定一生一世都守在这凤凰寨里凤凰楼!” . “啊!!”竹锦又是一声惊呼。 那怎么行?他可不想让心瞳一辈子留在这儿。他要带她回家当媳妇儿、生娃娃呢! 心瞳是有自己的责任在,但是他帮她安顿好了傣帮,他是要带她走的! 巫婆婆瞄着竹锦,缓缓笑开,“你说是你学啊,还是让殿下学啊?” “孩子,巫婆婆活了百岁了,这世间的事儿没几件逃得过婆婆的眼睛。楠蝶殿下就是想要离开凤凰楼,想要逃开这份命运的;殿下自己更是,她本就是从外头的世界来的,她怎么可能在凤凰楼里呆上一辈子?” “她是会走的。可是如果她学会了蛊术,她就永远也走不了了……最安全的办法,就是亲近的人替她学了去。” . 竹锦都快哭了,差点问老太太是不是学过心理学呀?怎么这么厉害,一把就掐住他七寸了? 事已至此,他是必须得学的。必须不能让心瞳学! 竹锦暗自骂自己,谁让自己天生当医生的心,就听不得病人疼痛的呻.吟,所以自己找上来救了巫婆婆……他当初要是装着不知道就躲过去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为难。 “孩子,你到底是学,还是不学啊?”巫婆婆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急。 “我,我学……”竹锦摘掉眼镜,用指尖儿擦擦眼角。 很有一种自己把自己卖了,还得帮她老人家数钱的感觉…… 巫婆婆满意一笑,“孩子,一看你就是见财眼开的。婆婆先教你‘金钱蛊’吧,这种蛊虫也是见财眼开的……” “噗”竹锦好悬没当场喷血而亡! 老太太怎么眼睛这么毒啊? . “开什么玩笑?”冽尘眯起了眼睛,转头望齐珠绣,“你想跟我‘离婚’,还要我跟心瞳的离婚证?” 齐珠绣面对冽尘,很是心惊胆战。 听蒙甜甜说过,江冽尘这人很有些变.态,他最近的宠物竟然是鳄鱼! 蒙甜甜在泰国见过江冽尘逗鳄鱼玩儿,如今江冽尘见她的地方,竟然也是云南本地的一个鳄鱼园! 跟江冽尘说话,还得随时小心脚边一根根枯木一般的鳄鱼,这对任何人的心理都是绝大的挑战! 可是那头最大、最恶毒的鳄鱼分明是江冽尘自己! “是,是……”齐珠绣一哆嗦,“竹锦一直不肯碰我,他非要求在灯下亲热不可你知道,我就算脸上跟周心瞳再相似,身上还是不同的;我怕竹锦已经对我起疑,所以我必须得安抚他!” “他现在就跟我要离婚证,否则不肯跟我结婚!”齐珠绣很着急,“将军求您了,如果没有这样离婚证,那我就不可能栓紧竹锦;那么将来段竹锦还有可能找到周心瞳,他们还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335、鳄鱼的秘密(3更1) 心瞳从竹楼上下来,走向冽尘的途中,与一个女子擦肩而过。 那女子头上裹着青纱,挡住了整张脸,显然是不想被人看见。 心瞳停住脚步转头去看那女子,等那女子离去了之后,心瞳依旧忍不住转头回身去看那女子的背影。 莫名的熟悉。 “妞,你醒了?”鳄鱼潭边,冽尘呼唤。 心瞳皱眉,收回望着那女子背影的视线,走向冽尘。 天地幽暗,只有鳄鱼潭周围拉着电灯。灯光惨白,照着水面上的一截截枯木一般的鳄鱼。 冽尘如今竟然与鳄鱼为伍,更将鳄鱼当做宠物,心瞳对这一点也是相当不舒服。 毕竟在中国人的印象里,鳄鱼凶残而又虚假,甚至比毒蛇还要冷血,通常而言不会有什么人对鳄鱼产生怜爱之情。 除非那个人与鳄鱼有相似的性情。 冽尘,如今已经如同鳄鱼一样地孤僻而又多疑,凶残而又虚伪了么? “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心瞳回首又望了望门口的方向,可是那个女子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刚刚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嘁……”冽尘笑开,伸手来抓住心瞳的手腕,“担心我另有其他的女人?” “不是。”心瞳皱眉,摇了摇头。 冽尘怎么会以为她还会吃醋?难道冽尘还在固执地认为,她对他仍有情? 她早已放开他了,如果看见他身边有女人,其实她是为他高兴的。不管怎样,她并不希望看见他孑然一身。 “我的意思是,刚刚那个女人……”心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觉得,她很熟悉。” “冽尘你好像说过,每个人体都是固定的磁场。当人与人相遇的时候,两个磁场会发生交互的反应。所以就算我刚刚没看见那个女人的面目,可是我觉得我是认识她的,很熟悉。” 冽尘一笑,用削尖了的木棍扎起鲜肉来,反复逗弄鳄鱼,将昏昏欲睡的鳄鱼给逗起来,凶残的性子爆发,一口将鲜肉吞入! 鳄鱼跃起的声势骇人,水面砰然的一声巨响! 心瞳猛地一个激灵。 冽尘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在鳄鱼残忍的咀嚼声里,转头望心瞳,“那是齐珠绣。” “绣绣?!”心瞳大惊,“她来干什么?冽尘,你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妞,你过于妇人之仁了。”冽尘长眸清冷,“你拿她当妹妹,你千方百计回护于她,可是你别忘了她一次次地是怎样对你!” “且不说别的,段柏青的婚礼上,如果不是后来阿英的死打破了程序,那么后来的仪式上,齐珠绣一定会当着所有段家亲友的面,让你难堪!” “她时时刻刻针对你,她从没有把你当做姐姐看待!”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她跟毒.品沾边!”心瞳怒吼。 “已经晚了。”冽尘冷笑,“妞,你该明白,齐家一家人都跟毒品沾边。齐鹤南自不必说;齐浩东当年在云南当海关缉毒局局长的时候,就曾多次帮傣帮通关……” 心瞳一个踉跄。齐浩东这样做,或许也在情理之中。齐玉恩也是傣家的公主,爱屋及乌,他怎么能亲手去抓傣帮的族人?明明知道,以那些人携带的数量,一旦抓住就是死罪! “绣绣来找你做什么?”心瞳心下涌过惊涛。 冽尘转回头去看鳄鱼,“阿英死了,聂家倒了,东北那边的贩售网络瘫痪。她来找我是想帮她二叔齐鹤南谋得那个差使。” “真的只是如此?”心瞳追问。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由?”冽尘淡淡凝视鳄鱼微笑,“妞,就是眼前这头鳄鱼,我活剥了它的皮给你做个包包。这头鳄鱼的皮色最好,一点瑕疵都没有。” 心瞳一个哆嗦,“不必了,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冽尘转头过来,好脾气地望着心瞳,“给我个机会讨好你。妞,男人最大的心愿,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讨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心瞳闭上眼睛。 她希望冽尘的很多,最大的心愿就是她想说:“冽尘,放弃金三角的一切,回来吧,好不好?”可是她知道,此时就算说了也已经没用。冽尘已经越来越适应他此时的角色,单凭她的呼唤早已无济于事。 所以心瞳只淡淡说了句,“冽尘,求你不要将绣绣牵扯进来。我没了亲人,就剩下姨妈这一家。傣帮的事到我为止,不要再把其他人的命运牵扯进来!” . 心瞳回了竹楼,冽尘却依旧坐在鳄鱼潭边。 就像现代社会里有些男人宁愿舍弃了老婆孩子,整夜整夜打网游一样,此时的冽尘就呈现这样一种上瘾的状态:他会宁肯丢开手边任何事,就这样坐在清冷的夜色里,始终对着一潭鳄鱼。 旁人都觉得他诡异又血腥,所以一看那情景就直觉躲开,心瞳却立在窗前,想着冽尘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是当年,冽尘说过,人除了满足生存的本.能反应之外,其他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尤其是长久重复所做的事情,就一定是有意识的。 冽尘为何这样喜欢与鳄鱼为伍? 因为鳄鱼皮能赚钱,可以成为另外一项生财之道?还是因为冽尘要用这种方式来震慑手下人,让他们敬畏他? 冽尘甚至不惜在她面前也做这样冷酷的事情,不担心她误会他他这是不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他不能说,只能让她自己来揣摩。 如果她能与他心心相通,就能猜懂他的心思,是不是? -------- 【稍后第二更~~】 336、离婚(3更2) “差猜,来看看我的离婚证。” 冽尘从外头回来,慵懒地将一张绿皮证书扔给差猜,面上挂着疏离的笑。 “离、离婚证?”差猜惊了,接过来一看,这才长舒口气,“将军,这是齐珠绣。” “你也看出来了?”冽尘摇头一笑,“说说看,你怎么分辨出来的?齐珠绣的整形医师可是我用飞机从南美接过来的。不是普通的整形美容医生,那可是被fbi通缉的,为南美许多大毒枭做过易容手术,逃过警方追踪。” 冽尘淡然一笑,“对了,他年轻的时候最经典的作品是那几个隐藏在南美数十年的纳粹战犯。那些人在盟国的眼皮底子下溜走,在南美活了这么久。” . 差猜的汗都下来了。这样的整形医生那不是医生,那简直是另外一个上帝,根本就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齐珠绣现在的相貌跟心瞳几乎已经一模一样,却没想到差猜你能看出来。” 差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其实我不是用眼睛看出来的,我是用的感觉。不管怎么说,我跟少夫人也认识这么久,我明白少夫人的为人。如果是少夫人真的跟将军您离婚,她绝不会在照片上笑得那么开心。”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冽尘转头去望窗外。眼瞳深沉。 差猜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知道自己又说了让将军不开心的话了,“将军,对不起,属下失言……” “没事。”冽尘轻轻摇了摇头,“我倒想听听,你为何这样说?我想你也应该能看得出来,妞已经对我彻底放下。” 差猜磨叽了半天,终于揪着裤子紧张地说,“虽然少夫人也许对将军已经没有了爱情,也许少夫人也想离婚,但是少夫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她会明白将军离婚那一刻的痛苦,所以她不可能乐得那么没心没肺。“ “少夫人她会宁肯代替将军你来背负疼痛……” . 冽尘半晌无言,深深地闭紧了眼睛。 良久,冽尘笑着睁开眼睛,“也只有你能看得出来,别人都分辨不出。” 差猜皱眉,“将军,您真的让齐珠绣冒充少夫人跟您办了假离婚?这样做,值得么?” “如果想要用活齐珠绣这枚棋子,这张离婚证我就得给她。否则她心里对我有怨气,而且她在凤凰寨里并不能跟段竹锦真的成其好事如果他们俩不能成其好事,心瞳又怎么胡死心塌地留在我身边?” “这是,为了这盘棋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冽尘缓缓将离婚证收回,又看了一眼上头写着的心瞳的名字,然后交给差猜,“你替我保管吧。” 这张假离婚证自然是将军不愿意要的,更不珍视,所以将军才要他保管的吧?差猜就也接过来,未做他想。 . “竹锦,我回来了!”齐珠绣回了凤凰楼,兴冲冲奔进竹锦的房间,将手中的离婚证递到竹锦手里。 竹锦也一愣,没想到齐珠绣竟然这么顺利就给办下来了! 江冽尘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跟心瞳离婚? 看了离婚证上的照片儿,竹锦满心的欢喜都泄了:照片上那哪儿是心瞳啊?那是齐珠绣! 说白了,这张离婚证不是江冽尘跟心瞳的离婚证,而是江冽尘跟齐珠绣的啧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竹锦,我都离婚了,你不高兴么?”齐珠绣热脸贴了张冷屁.股,心里的快乐一下子全飞了。 “哦,没有啊,挺好的。”竹锦呲牙攒起一个笑容。 “竹锦……我这回回来既带回了离婚证,又带回了烟土种子。这下长老们就再没理由不让咱们俩成婚。竹锦,我们尽快筹备婚事吧!” 竹锦抬头深深望齐珠绣,“段竹锦真的可以马上迎娶周心瞳了么?” 齐珠绣一怔,不由得也黯然下来,良久方说,“是啊!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说什么都行!” . “你这孩子,你干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啪”地一声,巫婆婆狠狠打了竹锦手背一记,“婆婆的话你又忘了?我告诉过你必须专心致志,不许有半点分心,否则那蛊虫会反噬了你!” “哦……”竹锦赶紧收摄心神。 巫婆婆摇头望着竹锦叹息,“去跟蛊虫问卜。我看看你究竟学会了没有。” 古老的崇拜里,人们一项顶重要的事儿就是要占卜。大千世界、前途难料,所以人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向天求得预示。 比方说汉地曾经常见的龟甲、牛骨的焚烧占卜,再比如契丹的燔柴告天,还有什么看天看云,甚至女儿家的七夕乞巧都算作这个大类里头的。 云南山地,人们信奉蛊又敬畏蛊,所以便也用蛊虫来占卜。 竹锦掏出金丝漆器的小盒儿,学着当初婆婆教他的口诀念念有词。不久那带盖的小盒子忽然震动起来! 说也奇怪了,跟变魔术的似的,可是竹锦自己也没看见过里头有什么东西。 巫婆婆说了,蛊虫是不能看的,看了就失效了。 等小盒子安静下来,竹锦将盒子里的“东西”倒进水碗里。当然那东西无形无色,竹锦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那东西进了水之后,神奇地在水碗底下形成一道白线。稍后,白线旁边又隐约出现一道虚线。感觉有点像光线进入水面之后发生的折射情形,或者像天然水晶球下头一根头发会变成两根头发的视觉现象。 巫婆婆却一怔,“假凤虚凰?!” ----------- 【稍后第三更~~】 337、棋出暗招(3更3) “假凤虚凰?” 竹锦盯着水里那莫名出现的两条线,果然是一实一虚,真的有那么点意思。不知道蛊虫在哪儿,不过蛊虫玩儿的这场面可比某位魔术表演者的“五谷丰登”那些小虫更厉害啦。 这小虫说的意思,不正是说心瞳跟齐珠绣呢么? 神虫啊!谁说人家只是致病微生物来的? 不过竹锦还得继续装傻,想看看巫婆婆跟神虫都能说出什么来。 “婆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巫婆婆皱眉,“这个卦象五十年前出现过一次。那时候帮众还吃惊过,不过傣王家族随后就生出一对双生姐妹来。两姐妹一模一样的长相,还都有继承凤凰楼的资格,这不正好就应和了卦象嘛。” 巫婆婆皱眉瞅着竹锦,自言自语,“可是现在这假凤虚凰的卦象是在预言什么呢?” 竹锦抱着两只手做崇拜状,“神蛊啊,好神奇啊!” “哼,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吧?”巫婆婆笑了笑,“开始让你学,你还不学!日后好处多着呢!” . 竹锦从巫婆婆那往凤凰楼走,反复思量之前用蛊虫占卜这个事儿。他大致想到的真相是:密闭的小盒里有微生物的存在,肉眼当然看不见,但是小盒一旦密封之后,在无氧的条件下可能微生物的会产生一些代谢的产物,比如气体…… 这些气体无形无色,但是溶于水之后会产生相应的反应,所以在水底形成白线。 至于怎么就是假凤虚凰呢,却也有可能是巧合。 竹锦真正想知道的是,巫婆婆她老人家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所以用这个方法来考验他,敲山震虎? 这世上人跟人的相貌是可以一模一样,但是两个人却不可能性情相同。傣帮偌大,虽然主事的是殿下与八位长老,但是傣家百姓也都不是瞎子、傻子,他们恐怕对殿下的前后差异会有所察觉。 巫婆婆作为傣帮人尊敬的老巫婆,极有可能就是听见了帮众们的反映,所以才用这样的卦象来试探于他,对不对? 或者也是想提醒他,以为他还没看出来呢。 想到这儿,竹锦一笑,只觉心里暖和和的。 刚来凤凰寨的时候,觉着举目无亲,大家伙都用奇怪的眼光看他,当他只是借种的男人;慢慢地,他与他们之间有了认同感。 前面的猜测里,竹锦更宁愿相信后者。一定是傣家的百姓怕他被蒙在鼓里,所以想要通过巫婆婆的方式,来提醒他…… 竹锦吸了吸鼻子,很像言情地落泪一把。真好,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已经如同亲人一般。 他便更能理解,心瞳为何宁愿背负外界的不理解,甚至要被中国警方当做毒枭来通缉,也要回到傣帮来,也要不放弃她的族人这种亲人之间的感情,是永远不可能割舍的啊。 . 蒙甜甜的药厂生产车间里,心瞳如常跟工人一起忙碌着。 竹锦的配方只有心瞳知道,所以别人插不上手。 蒙甜甜跟冽尘在窗外陪了几天,渐渐就也意兴阑珊,心瞳再在车间里忙碌的时候,冽尘便跟蒙甜甜回办公室等候。 见周围前后已经没有其他人,心瞳这才轻声对身边的一个女工人说话。那工人也按照药厂的严格规矩穿戴整齐,全身上下都是严实的工作服,眼睛外头都戴着眼镜,乍一看分辨不出本来的面貌。 “淡茹,孟楠可回来了?” 那个干活细致,手脚麻利的女工,竟然是心瞳在泰国时认识的那个淡茹。 心瞳原谅了淡茹的出卖,又救了孟楠的命,让两人终结连理,所以两人发誓追随心瞳左右。 蒙家回到云南开制药厂,心瞳便已经嘱咐淡茹以应聘的方式进入这个厂子。作为厂里老资格的工人,没人能想到淡茹竟然是心瞳的内线。 淡茹警惕望一眼周遭,“还没回来。他办事向来利落,这次耽搁了,定然是遇见棘手的事。心瞳你别担心,他一回来我立时让他找你。” “不要。”心瞳皱眉,“我跟冽尘在一起,冽尘的防备心很重,而且他见过孟楠,所以不要让孟楠出现。淡茹,由你来将事情转告,不要让孟楠冒险。” . 凤凰寨整个沸腾了起来。 只有竹锦一个人寂寞得像个雕像。 竹锦坐在窗子栏杆上,静静望山谷里,百姓们在任何一块能露出土壤的地方刨坑播种。罂粟的种子终于在凤凰寨也安了家。 竹锦静静望着那一幕,只觉心如死灰。 自己究竟没能帮心瞳守住傣帮,终于以他一己之力挡不住罂粟的阴影卷土重来! 他真笨。 自诩为聪明绝顶的段竹锦,不过是个无能的男人! 现在除了能这样呆呆望着山谷里的一片欢腾,他还能做什么? 他喊,“大家不要种”么?谁肯搭理他? 他去跟齐珠绣怒吼么?齐珠绣要的东西,他一件都不能答应她!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 “贵人,怎么会这样无动于衷?是您给傣帮带来了烟土种子,傣帮百姓都感谢您呢。您应该出门接受百姓欢呼,怎么会站在这里发呆?” 门外,玉珍轻轻出声。 竹锦心下一动,转头望玉珍。 玉珍四下里望望,这才走进来。此时傣帮所有人都在忙着种罂粟,凤凰楼里也已经没有其他人。 “贵人面上的神色,玉珍二十多年前在另外一个男人面上见过。那时候漫山遍野的罂粟花,那人却仿佛见了魔鬼。” -------- 338、曾放弃自尊的爱(第一更) 竹锦便是一怔,“那个人是,是殿下的父亲?” “正是。”玉珍一笑,“只不过那一年他出现在罂粟花田里的时候,还只是个迷路的小战士。他面上的神色远没有贵人你此时的镇定。” 竹锦轻轻笑起来,“只不过我幸好是学医的,对罂粟还能一分为二来看。对于那时候的他老人家来说,只知道这东西是魔鬼的花朵。” “贵人有时间听婢子唠叨几句么?”玉珍微微一笑,“看着贵人如此这般一个人煎熬,不如还是听婢子说说话,排遣排遣。” . “婢子当年伺候过楠蝶殿下。我原本就是傣王家里的丫头,是贴身伺候楠蝶殿下的。后来楠蝶殿下进了凤凰楼,婢子便也跟随同来。一生都奉献给殿下,奉献给凤凰楼。” 竹锦赶紧从栏杆跳下来,郑重向玉珍行了个礼,“那晚辈也自然将您当作自家长辈看待。” 玉珍见竹锦给她行礼,也是一惊,随即眼中已经漾满了泪,“贵人切莫如此,婢子万不敢当。” 竹锦想了想,终究向玉珍坦白,“长辈,晚辈已经将您看作自家长辈,所以便不能对您再有所隐瞒晚辈不是严糯,晚辈是汉族人,名为段竹锦。” “竹?”玉珍闻言便笑起来,“我们云南最常见的是竹子,我们生活时时处处都离不开竹子;可是我们云南最神奇的也是竹子,它支撑起我们傣家人全部的生活。” “郑板桥说过:宁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实则这倒是我傣家人生活的写照。”玉珍点头微笑,“贵人,你是注定与我云南有缘的人呢。” . 竹锦用力点头,“您说的是;我自己也百分之一千地这么认为。我跟心瞳,那绝对是天作之合!” 玉珍掩口笑开,“贵人这份自信真好。如果当年那个人也有贵人如今这份洒脱与自信,就好了……” “哦?”竹锦也一愣。 顾还山那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勇气与自信又岂是普通人可比的?就算竹锦自己比较臭屁啦,可是他却也没敢想岳父当年竟然赶不上自己么?“ 玉珍轻轻叹息,“不是说他不够勇敢,而是说他在爱情上没有贵人你这么坚决。” “他当年是误入傣帮密地的小战士,误打误撞进来只是迷了路。他没想过会遇见楠蝶殿下,更没想到他们之间有注定的缘分从一开始,他对楠蝶殿下就是带着怀疑和防备的。” “而楠蝶殿下,那么高傲的女子,却爱上了这么个迷路的小战士。不惜为他放下身段,不惜请求他留下来。” . 竹锦心里也是一疼。他能明白当时顾还山的那种心情在国人的教育里,所有与罂粟沾边儿的人那都是十恶不赦的,必须一竿子全部打倒,绝对手里有子弹就应该打出去的,是阶级敌人,怎么可能与他们沆瀣一气,甚至产生爱情? “命运仿佛就是喜欢戏弄我们傣帮人。从前的‘神花’,能给我们消除病痛、带来财富的‘阿芙蓉’,却突然一夜之间成为国际社会人人喊打的毒物。所有人都只想一把火烧光了它们,却从没想过,我们这些靠着烟土生存的普通百姓,该怎么活下来……” “就连我们高高在上的朱雀圣女,命运也不肯放过当年那么倾心喜欢的男子,失踪了数年之后再回来,却已经成了禁毒警察……” . 玉珍眼睛里含了泪,转眸望着竹锦,“孩子,你能想到那一刻楠蝶殿下的心如死灰么?就算不爱也就罢了,她自己还能留下一份念想,可是他竟然是以禁毒警察的身份再出现,从此更是跟楠蝶殿下成了死对头!” “楠蝶殿下也明白他们要剿灭烟土的心情,但是殿下首先必须要保证帮众能活下去!如果找不到替代烟土的活命之路,你让殿下怎么可能简单地就同意了放弃烟土,而让帮众要从此忍饥挨饿,挣扎在疾病的死亡边缘!” “纵然是殿下,她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她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她只是朴素地想要保护自己的族人,想要让他们都活下去那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那是她永远不能放手的誓言。” “所以那段时间楠蝶殿下痛苦得无以复加,曾经可爱的人儿,在那几年几乎变成凶残的修罗女。她杀人,杀死禁毒警察,甚至杀死每一个误打误撞闯进凤凰寨来的人……” . 竹锦也落下泪来。 可以想见,当年齐鹤南闯进凤凰寨来的时间应该就在楠蝶失控的这段时间,所以齐鹤南才会遭受那样残忍的对待,从而让齐鹤南对楠蝶有了惧怕魔鬼一般的恐惧。 “后来,楠蝶殿下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有人说她死了,被禁毒警察个打死了;有人说她厌倦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从此隐姓埋名不理世事。也许外界会庆幸从此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一个大毒枭,可是我们傣帮人却陷入了绝望。” “竹锦,你知道那种末日降临的感觉么?傣帮人再没有了朱雀圣女的指引,整个傣帮分崩离析,金三角部分的人自成体系,凤凰寨的长老们根本无法约束他们……傣帮越来越乱,傣帮做毒品生意越来越凶悍,傣帮赚钱越来越多可是这些表象下头掩藏的,却是傣帮人迷乱了的心。” “后来,听说殿下重新归来。可是她却没再出现在凤凰寨,而是出现在了金三角。她保佑着金三角那边的帮众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军警联合围剿,指挥着傣帮战胜了一个又一个想要将傣帮灭掉的对手……” ---------- 【稍后第二更~~~】 339、绝不放开手(第二更) “我们都以为真的是殿下又回来了。殿下虽然不想现身,但是她还在记挂着我们,指引着我们,这就够了……直到最近我才想到,也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殿下……”玉珍的眼泪一颗颗落下。 竹锦难过得咬紧牙关。 他知道,那个人是顾还山。 也许直到楠蝶死去,顾还山才猛地明白楠蝶曾经的坚持是什么楠蝶不是冥顽不灵,不是她不肯放弃烟土,她真正放不下的只是她的族人…… 在还没有为族人找到一条替代的生存之路之前,她不能率性地命令族人放弃烟土! 后来才明白了楠蝶之心的顾还山才会冒充楠蝶,隐秘出现在金三角,以不现身的方式指引傣帮。甚至他明知这样做也许会违背身为禁毒警察的誓言,但是他终于明白如果不能给傣帮人找到生存之路,那么禁毒的工作便永远不会终结。 就算有死刑的威慑,可是对于那些没有其他求生之道的人来说,不过都是一死,他们干脆会铤而走险啊! 大禹治水,堵永远不如疏。 . “可是后来,殿下再度不见。”玉珍努力平复下来,“当我们再度陷入恐慌,以为我们又要成为被抛弃的孩子时心瞳殿下她出现了。” 玉珍想着那个晚上,丛林大火里,心瞳立在火光里的坚毅面容。她丝毫不慌乱,她坚定地指引帮众逃生……那一刻所有傣帮人都跪倒在地,就像是走迷路了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妈妈。 傣帮不再是被抛弃的,傣帮不再只是被打着罪恶的烙印。他们的圣女回来了,他们重新成为被上天眷顾的孩子。 而竹锦却知道,后来顾还山为什么不见了不是他不想再继续代替楠蝶来守护傣帮,而是他,死去了…… 玉珍拭泪,“心瞳殿下如同楠蝶殿下一般坚强果敢,在危险面前从来都是站在最前面。可是我也明白,就算心瞳殿下是楠蝶殿下的女儿,但是她同时也是那个禁毒警察的女儿;她又是成年之后才从外面回来的所以她心里的想法,她的见识一定与楠蝶殿下有所不同。” 玉珍正色望竹锦,“如果说楠蝶殿下还是不赞成禁烟的话,那么心瞳殿下回来就一定不是为了延续烟土的生意,她极有可能是回来禁烟的。这从心瞳殿下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复种烟土的坚决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 “而孩子你,更是追随着心瞳殿下的脚步而来的。所以你不可能是什么误打误撞来的人,你有备而来,你知道傣帮需要烟土种子所以我也就不难想到你根本就是心瞳殿下的爱侣。” 爱侣……这个词儿将竹锦的心都甜透了。就为了这俩字儿,就为了此时玉珍眼里看见的真相,他真是粉身碎骨也觉得值得了! 玉珍却垂下了头去,“可是如今的这位殿下却突然同意重新种植罂粟,而且在宣布的时候满脸的欢欣,丝毫没有任何的挣扎我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心瞳殿下,更不可能是楠蝶殿下的女儿!“ “真正的殿下,我们傣帮真正的朱雀圣女,从来都不是真的迷恋罂粟的人。她们之所以暂时容忍罂粟,不是为了财富和地位,只是为了帮众能够活下来……” “可是眼前的这位,不是!她那一刻的笑容里只有贪婪,只有宛如罂粟一般的邪恶!” . 竹锦只能震动了。 这些傣帮人,这些常年生活在山地,大多数人没受过什么现代教育,而且一百多年来始终与罂粟为伍的人们其实他们的心是多么的通透! 玉珍这样说了,那么傣帮中如同玉珍一样心如明镜的自然也不在少数。所以他们才想办法通过巫婆婆来提醒他,是不是! “孩子,所以你不必独自一人面对满山种植罂粟的场景而黯然神伤。不是你一个人难过,而是很多人都在难过。他们都明白种下去的罂粟,未来将面对的命运是什么依旧是各国的军警绞杀,依旧是各国法律的制裁,依旧是家中大大小小的人都逃不开烟瘾的阴影,依旧是依旧是一条没有未来的、不归的路。” . 竹锦动容,“不会的,绝不会!我跟心瞳都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更绝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傣帮向那条路走下去!” 玉珍含泪点头,“好。那么贵人,请你不要那样落寞,更不要因此而失去信心因为我们傣帮还要你与殿下来指引。如果你们都失去了信心,那我们傣帮该怎么办呢?” 竹锦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明白了自己此时肩上的担子是什么! 可能外界的人一谈到禁毒工作,就觉得那工作的内涵就是抓毒贩、枪毙他们可是这永远不是最好的办法,更并非最合理、最人性的办法。 此时他肩上的担子是,他要配合心瞳,他们两人要齐心合力带领傣帮与百年来的毒祸做斗争!他们要打败毒影,他们要让傣帮人自己放弃种植罂粟,更要让傣帮的族人都好好地活下来! 玉珍郑重朝着竹锦鞠躬,“贵人,请你为了我们傣帮,好好地保重你自己;请你更不要对我们傣帮失去信心,不要放开指引他们的手啊……” “如果连你都丧失了信心,我们傣帮将会永远沉沦向阿鼻地狱,再也没有机会超脱!” 竹锦流泪拦住玉珍将要跪下去的身子,他正色保证,“相信我,我和心瞳绝不放开你们的手,绝不!如果有一天,就算我们都已经力所不能及,我们也绝不会离开;如果注定沉沦,我们会跟着你们一起,挡在你们前头!” ------------ 【稍后第三更~~~】 340、结婚吧!(第三更) “你们,说什么呢?” 房间外头,忽然传来清冷的嗓音。 玉珍和竹锦猛然回头,门外月光如水,一袭红衣的齐珠绣站在银色的月华里,目光幽幽。 “殿下!”玉珍急忙起身奔过去,“是婢子刚刚出言不逊顶撞了贵人。婢子正向贵人下跪致歉。” 玉珍希望,齐珠绣是刚刚来到,而且只看见了她向竹锦跪下去的那个场面。 . “是么?”齐珠绣冷冷一笑,抬头,目光越过玉珍去望竹锦,“她说什么了,惹你不高兴?” 竹锦反倒放松下来,双手插兜,斜愣着肩膀歪着脑袋瞅着齐珠绣,“你说呢?你觉着我今晚上心情会很嗨皮?看你们满山满谷地种罂粟呢,我能听什么话都顺耳么?” “嘁……”齐珠绣反倒笑开。 这才是正常的段竹锦,本来就是冷血又毒舌的,心情不爽的时候你顺毛摩挲他都嫌你扎手,就算玉珍这样的老侍女,他估计也得故意挑刺儿。 “好,我哄你。” 齐珠绣转头冷冷看了玉珍一眼,“玉珍,凤凰楼侍女里你年纪最大,是一众侍女的首领。可是我看你年纪虽大,说话做事却并未老成持重。” “算了,你这个领侍女的差使免了吧。这个差使就交给”齐珠绣朝门口的一众侍女看了一眼,傲然一笑,“美兰,从现在起,你就是侍女的首领。” 玉珍一颤,含泪施礼。 美兰则骄矜一笑,行礼感谢的时候,目光还从竹锦面上滑过。 . 众女退下,房间里就剩下齐珠绣和竹锦。 “竹锦,你就别生气了~~”齐珠绣赶紧卸下身为殿下的范儿,纡尊降贵哄着竹锦, “我知道你们家都是做禁毒警察的,你看着这满山满谷的种植罂粟,肯定会心里不舒服;可是你自己又不是禁毒警察,烟土能给我们带来财富,到时候我们富可敌国,有什么不好?” “需要钱,我自己赚不来么?”竹锦推开齐珠绣。 “我知道,我知道……”齐珠绣只能放下身段哄着,“我们段大医生是谁呢,白袍圣手、妙手神医嘛。不是号称最烧包的医生么,诊所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牛叉呢……” “可是就算光有钱,又哪里比得上现在?” 齐珠绣冷冷一笑,摊手向整个山谷,“看看,现在整个傣帮都臣服在我脚下。我说让他们生,他们就能活着;我说让他们死,他们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齐珠绣转头望竹锦,“就算我们的出身也都还不错,算是高干子女,可是在内地能做到这样儿么?” “竹锦,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们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权力,为什么喜欢建功立业这种大权在握、俯看众生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竹锦眯起眼睛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傣帮人是你的族人,你却在说什么生杀大权,说什么要他们死,他们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竹锦心底一凛,“难道你,下过命令杀人了?!” . “那有什么奇怪?不听话的人,或者是外头闯进来的敌人,不杀难道还留着他们?”齐珠绣傲然仰起下颌,“下达命令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坚硬又高贵,就像一把尚方宝剑。感觉,好极了。” “你下令杀了谁?!”竹锦几乎嘶吼起来。 齐珠绣冷笑起来,“竹锦,你干嘛这么激动?实话告诉你说,我下令杀人,其实是为了你!” “为了我?”竹锦都是面上变色。 “竹锦,你自以为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其实早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竹锦,你向来是个谨慎的人,我都没想到你这次这么冒失!” “我听说当年上大一的时候,你就被傣帮的人捉到过;当时你脸上虽然涂抹着迷彩油,面相看得不是太清晰,但是那几个当年押送过你的人,还是认出你来了!” “就算他们开始还不敢肯定,但是观察了你这么久,也已经猜出来了!”齐珠绣眯起眼睛,身上冷酷流涌,“如果让长老们知道你是段檀云的弟弟、徐木怡的儿子,他们会活剐了你!” 齐珠绣坐下,缓缓点燃一支烟,“所以竹锦啊,我必须要杀了那几个人。他们在我掌心不过是一个个蚂蚁,攥紧了掌心儿,他们就完蛋了……” . “你!”竹锦只觉头都要炸开,“就算他们可能会认出我是谁,我却还有办法让他们忘记的!你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直接杀了他们?” “生杀大权,这种东西就让你这样迷恋?迷恋到,你连自己的人性都能放弃?” 齐珠绣笑起来。她的香烟不是普通的香烟,她吞云吐雾,身子灼热柔软了下来。她走过来靠在竹锦身上,将口里的烟雾喷向竹锦, “锦,那滋味真的十分美妙跟我结婚吧,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夫婿,你就可以跟我一同执掌傣帮的生杀大权,你就也可以品尝到那种美妙的滋味……” 竹锦眯起眼睛来,狠狠盯着齐珠绣。 她说的没错,他如果想从人微言轻的借种男人变成能够一言九鼎的决策人物,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成为她的丈夫! 否则,他只能无助地看着满山满谷种满罂粟,只能眼睁睁看着齐珠绣任意杀戮傣帮的人! “好,我们结婚吧。”竹锦笑起来,“尽快!” “你,你是说真的?”齐珠绣惊喜得瞪大了眼睛,在烟劲儿里几乎闪光,“锦,你真的,真的答应我了?” 竹锦怆然一笑,“亲爱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可不光是要当你的男宠,否则我就逃走,再不陪你玩儿了!” -------------- 341、我保证不伤心(更①) 蒙氏制药厂,生产车间里静静地,只有生产线在流转,压制好的片剂一粒粒从设备里吞吐出来,落在传送带上。 淡茹瞅着那一粒粒落下的药片已经瞅了多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将孟楠传回的消息告诉给心瞳听。 心瞳这些年所受的苦,她跟孟楠都亲眼看见。 为了傣帮,为了能让段竹锦安全离开金三角,心瞳不得不忍痛答应嫁给江冽尘,以换得沙琨集团与傣帮之间的姻亲关系,让傣帮能够活下来。 长长的四年,心瞳在江冽尘身边和傣帮两边奔波,她说她不再想念中国东北,不再想念家乡,不再想念那个狐狸一样的贵公子……可是淡茹如何不知,她忍耐得有多苦? 这世上欺骗人很容易,最难的是欺骗自己。可是心瞳一直忍痛这样做着,只为了她的族人! 如今看似一切向好,虽然傣帮未来的命运难卜,但是至少段竹锦再度跟随而来,留在了心瞳身边可如今…… . 心瞳看了淡茹好几眼,可是淡茹竟然都没回望她,仿佛一直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 身边一直有其他的工人来来往往,心瞳一直忍着没跟淡茹说话。 直到片剂压制程序已经进入了尾声,周遭再没有其他工人走过来,心瞳这才压低了声音轻唤,“淡茹?” “嗯?”淡茹如梦初醒,猛地转头向心瞳。 心瞳微微皱了下眉。淡茹方才的反应太过激烈,容易被人发觉。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心瞳仔细看着药片,从外表看仿佛专心致志。 “是孟楠回来了吧?”心瞳笑笑,“每次你这么不小心失神的时候,都是孟楠要走,或者孟楠刚回来。”心瞳努力将气氛调节得轻松。 淡茹知道瞒不过,深深吸了口气,小心地望着心瞳的眼睛,“是。孟楠奉您的命令去了傣帮傣帮发生了些事情。” “傣帮,怎么了?”心瞳一惊,手上的药片落下。 “孟楠说傣帮已经重新开始种植罂粟。孟楠说傣帮竟然出现了另外一个您,如果单从外貌来看,那个人跟您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对您的脾气极熟悉的人,根本就分辨不出你们两人的区别!” 心瞳心中轰然一声:她明白了,那就是齐珠绣! 否则,那天在鳄鱼潭擦肩而过,齐珠绣为什么要用青纱罩住整个头脸,不让她看见! 心瞳心中怒吼:冽尘,你太过分! 骗我,或者是还要毁掉傣帮,可是你为什么要将绣绣也拉进来! “竹锦怎么样?”心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绪。心中唯一的安慰是,竹锦还在那里。 以竹锦的聪明,齐珠绣定然逃不过竹锦的眼睛,竹锦一定能认出来! 淡茹皱眉,“……那位段公子的表现很让人失望。他竟然没有对假殿下做出任何的反应,反而,反而” 淡茹说不下去了。 “反而怎么样?”心瞳已经做好了任何的准备。竹锦反而怎么样?是被绣绣骗过,从而与她发生了什么亲密么? 尽管想到这里,心瞳都会心疼如裂,可是她知道那不是竹锦的错。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能够接受! 淡茹垂下头去,“那位段公子,竟然就要与假殿下结婚了!” 心瞳的耳朵嗡地一声,她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没听清淡茹在说什么。 可是心瞳看见了淡茹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 心瞳努力控制自己,轻轻笑起来,“他们的婚礼,定在哪天呢?” . 淡茹顿住,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她记得孟楠将这一切告诉给她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心瞳,段竹锦他们的婚期。否则殿下一定会去的!如果她去,就很可能会遇见危险!” “傣帮的八大长老已经与假殿下沆瀣一气,心瞳如果出现,他们一定会跟假殿下一起诬陷心瞳,到时候就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淡茹,你告诉我。”心瞳轻声唤着淡茹。 “我,我不知道啊……”淡茹只能扯谎。 “淡茹,别在我面前撒谎。”心瞳竟然轻轻笑起来,“孟楠既然打听到这么多,那么也一定在傣帮听见了他们的婚期。那是大喜的事情呢,傣帮人一定会大肆宣扬才对啊。” “淡茹你告诉我。我看见你眼睑的下意识跳动,那是人在说谎时候的表现。”心瞳淡然地说,仿佛那件让人摧裂心肝的事情,与她无关。 “淡茹告诉我,我保证,不会伤心。”心瞳笑容扩大。她不伤心,真的。 . 夜半,心瞳起身走向冽尘的房间。 轻轻敲门,“冽尘?” 她知道冽尘夜晚的觉极少,也极轻。甚至他每个晚上都不会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在一个卧室里睡两个小时后就起身换到另外一个卧室去。 这是金三角的毒枭们都自觉养成的生活习惯。 楼里一共有十一个卧室,心瞳却能凭直觉感知到此时冽尘在哪个房间里。所以就算里面没有任何应声,她还在坚定地敲门。 良久,房门终于打开。冽尘穿着纯白的丝绸睡衣站在门口,担心地问,“妞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话。”心瞳径自走进房间,眼睛谨慎地四处望。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台灯,可是那灯光非但没能照亮整间屋子,反倒因为灯光处的光亮,而将周遭变成更加阴暗的角落。 心瞳敏感知道,房间里有人! ---------- 【稍后第二更~~】 342、且听风吟(更②) 冽尘的房间里竟然另有他人,而且冽尘并不想让心瞳看见。 以冽尘的性子,如果听见是她敲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开门,绝不会耽搁。方才的耽搁只是因为这房间里原本有人,他让那人藏起来,所以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不过心瞳没有点破。 如今的冽尘已经有太多的秘密瞒着她。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便装作不知道好了。 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了。冽尘既然都能将齐珠绣这枚棋子派进傣帮去,都能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而想让齐珠绣跟竹锦结婚那么她对冽尘的感情便也从此尽数斩断!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会为了达到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 . “妞,坐啊,干嘛站着。”冽尘无声走到心瞳面前,“在我面前,还用这样拘谨?你我是夫妻啊,忘记了?” “夫妻?呵……”心瞳摇头笑了起来,“冽尘,如果你不提起的话,我真的忘了。” 冽尘转过头去,望窗外的苍莽夜色。 妞说她都忘了。因为她心里根本就没拿那个婚约当过真,所以她才会根本就不在乎! “结婚怎样?不结婚又怎样?”心瞳今晚有点激动,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结婚的不等于都是相爱,相爱的就算没有婚姻这个形式也没关系!” “什么是婚姻那不过是标志着一生一世的相守。所以只要能在一起,我根本就在乎那张纸!” 就算她自己从法律上是江冽尘的妻子,就算竹锦要迎娶的人是齐珠绣,那又怎么样! 她是爱竹锦的,竹锦爱的也只是她。这就够了,不管他们的婚姻被冽尘给捏在掌心想要如何调用,她都不在乎! 冽尘垂下头去,捏紧了腕上的念珠,一声不吭。 “我要离开几天。”心瞳望着冽尘。 幽暗的琥珀色灯光下,他白衣的身影显得越发清瘦。泰丝的睡衣被灯光穿透,显得他整个身子几乎透明。 “干什么去?”冽尘微微一震,转头望来,“你答应过我,这一个月不离开我身边!” 心瞳缓缓闭上眼睛,“我是答应过你。可是我既然回来云南,就不能不去一个地方冽尘,我要去祭拜我爸。你不会连这件事都不允许吧?” 冽尘长眉一皱。他知道,唯有这个理由他是无法拒绝的,否则心瞳一定不顾一切就此逃走! “那,我陪你去。”冽尘终于点头。 “你陪我去?”心瞳笑起来,“冽尘,你开什么玩笑?你难道忘了我爸的坟墓在哪里?那是公安部队的烈士陵园,是坐落在禁毒部队总部的地界!” “你江冽尘现在再不是过去的那位随队医生了,你现在是金三角毒王,是禁毒警察都除之而后快的将军啊……” 冽尘攥紧手指。他当然明白这有多危险! 可能看见他出现,禁毒警察们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说什么,子弹无眼就会从四面八方射来! “我自己去。冽尘,如果你还念着旧日情分,那就不要拦着我,也不要跟着一起来。” 心瞳眼角轻轻转过墙角的那只大柜子。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已经充分适应了黑暗,不着痕迹地观察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那个大柜子上。 有什么人,是冽尘不愿意被她看见的? . “妞,可是同样的话,我也要说给你听。”冽尘的叹息宛如夜色里轻轻飘落的月光,银白,染着淡淡的凉。 “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是傣帮的殿下,更是我的妻子。你觉得你孤身前去,禁毒总部那边就不会对你采取行动么?” 心瞳点头,轻轻一笑,“我既然敢去,就有能全身而退的法宝。此事你就别管了,冽尘你该知道我并不是莽撞的人,我做事有自己的规矩。” 冽尘长眉轻皱,“妞,你不肯告诉我?你明知道,如果不确定有万全的法子,我不放心让你去。” 心瞳轻轻叹息,转头去望墙角的大柜子,“冽尘,你不是也有不想被我看见的人么?” “将心比心,冽尘,你我都该知道,我们都在心里早已对彼此树立起了高高的柏林墙。” 心瞳转身,“晚安。” 冽尘望着心瞳的背影离去,攥紧了拳头,将指甲都陷进掌心的肉里去。 疼痛,从那里向四肢百骸蔓延。 墙角的柜子“咔嗒”一响,一个身影无声走出来。轻得就像那不是一个活人,而只是暗夜里的一抹剪影。 冽尘皱眉,知道自己的狼狈都被那人看见了。他赶紧转过头去,避过那人的视线。 “那么想喊住她,为什么不出声?”那人轻轻叹息,头上的青纱随着夜风轻轻摇曳,“你只坐在她背后黯然神伤,却从不肯叫住她,不肯让她看见你面上真实的表情。” “你这样活着,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不累么?” 青纱抖动,原来正是那晚与心瞳擦肩而过的人。 . 清风越过山巅而来,穿过竹海,摇曳起沙沙的竹吟。 正如笛管笙箫等等多种乐器都是由竹子制成,所以即便只是简单的清风穿林而过,却也回响起清逸的乐声。 那竹吟,直如乐音美妙。 心瞳立在纯白的墓碑前,望着墓碑上爸的笑颜。她控制住了眼泪,只向爸微笑。 “爸,女儿来了。爸,您想没想我?” 山风轻吟,竹管奏鸣。仿佛是一个父亲慈祥的笑声。 ----------- 【稍后第三更。】 343、血染(更③) 心瞳站在爸的墓前,努力没有流泪,只让爸看她的笑容。 她想告诉爸:如今的女儿已经真的坚强,不会再脆弱地轻易流下眼泪。 女儿此时一点都不苦,一点都不难。因为女儿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所有的路也都是女儿自己做出的选择。不像爸和妈当年,所有的选择都是被动,所有的命运变化都是猝不及防。 女儿的坚强和勇敢更是因为女儿此时做的一切,已经并不是从零开始,而是爸和妈,以及那么多有识之士早已经开创了的。女儿所做的无非是将这件事进行到底,无非是将那一切精神发扬光大。 女儿更幸运的是女儿并不是一个人孤身作战,女儿的身边有竹锦啊…… 爸,女儿不知道该如何来感谢您。女儿从不知道,原来爸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经帮女儿找到了竹锦,瞒着众人一点一点地培养他。 爸您知道就算您有一天不能陪在女儿身边,不能够帮女儿做完这些事;但是女儿也不会孤单无助。因为竹锦会代替您陪伴女儿继续走下去,一生一世。 有您这样的爸,有竹锦这样的伴侣,有那么多有识之士多年的努力……女儿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不敢坚持的? 这副担子既然落在了女儿身上,那么女儿就一定会挑好它,用尽所有的力量争取实现它。 就算女儿的能力也有不及,就算女儿这一代也许来不及完成这件事,那么女儿也会将这件事情传承下去给女儿的孩子,让他们继续做下去。 女儿相信,自己跟竹锦的孩子一定更聪明更优秀,女儿就算完不成的事情,在他们的手中,一定可以完成! 所以爸,您放心。 女儿要走了,女儿要去面对最后的决战。罂粟花此时已经再度开遍了凤凰寨的山谷,女儿必须回去铲除它们。 爸,这是女儿在完成这件事之前最后一次来看望您。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女儿会带着竹锦,也许还有我们的孩子。 到那个时候女儿希望能在您的墓前自豪地说:爸,傣帮的毒祸,女儿已经扫清! . 心瞳静静站在爸的墓碑前,可是她却也敏锐地从漫山风吟里听见了不和.谐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心瞳猛地以蹲身,借着爸的墓碑挡住自己的身子! 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无声奔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看心瞳已经做出反应,武警掩好身形,厉声断喝! 心瞳皱眉,“请问你们哪位是领导?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说!” 武警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放下你手上枪械,放弃抵抗。其余的稍后再说!” “我身上根本就没带枪!”心瞳从墓碑后举起双手来。 “好!”为首的武警军官从藏身处走出来,勇敢走向心瞳,“你有话就说吧。” 心瞳起身,朝着那军官说出一串数字。那军官一愣,“你说什么?” 正在此时,就在那警官一愣神儿的当,远山忽然一静那军官绿色的军装猛地被一颗从后方无声打来的子弹击穿! . 鲜血宛如乍然开放的花,心瞳大惊,伸手去抱住那警官的身子时,只能看见他无法瞑目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放下我们排长!该死的毒贩,你说过没有枪,不抵抗的!” 事发仓促,那几个武警战士都气急了! 心瞳也抬头望向远山,可是明显那枪手使用了消音器,根本无法从声音去追踪,更因为竹海摇曳而无法看见有价值的身影! 武警排长的尸体在心瞳手上一点点冷却下去,心瞳手上沾满了他伤口流出的鲜血! 心瞳流泪大喊,“你们先送他去抢救!救他,比抓我更要紧!过来人,听见没有!” 一个武警士兵冲过来,可是他刚刚冲过来,远山又是一静,那个战士也应声倒地! 连续两次,连续两人!武警士兵们眼睛都红了,如何能不认定这根本就是心瞳故意在欺骗他们! “赶紧投降,否则我们要开枪了!”士兵们都怒吼起来! 心瞳也惊了,看着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在自己眼前倒下如果再迟一点,就来不及…… “混蛋,我不管你是谁,如果再开枪,我一定杀了你!我周心瞳发誓,一定会杀了你!”心瞳也激了,猛地起身遥望群山,“听见没有,不许再开枪!” 群山静寂,良久,山林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清冷得就像竹林里的一段阴影,“放她走。否则你们这几个人,一个人都不能活着离开。” 那声音传来,心瞳陡然一怔! 那是,那是冽尘的声音! . 武警战士们也都循声去找,可是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相同的声音!显然冽尘故布疑阵,早有安排! 武警战士们经过短暂的商量,终于同意,“好,我们放她走。但是你要让我们抢救战友!” 用两个战友的命来换一个周心瞳,不值得! 心瞳咬牙,抬步冲出墓园,奔进莽莽竹海! 她根本就没看向那些武警战士,她根本就不关心他们会不会向她开枪她甚至希望他们在她背后开枪…… 就因为她,两个战士命在旦夕! 就在爸的墓碑前,就在爸的眼前,她竟然让爸眼睁睁看见他的两位战友,因为她而送命! . 心瞳含泪拼命奔跑,不顾前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面上的泪都已经被风吹干,耳边再也听不见枪声。 心瞳停下来,扶住一刻粗壮的凤尾竹喘息。 她知道冽尘此时一定在寻找她,可是她却要离开! 从这里距离凤凰寨已经不远,两天两夜之后她就能回到凤凰寨! 她要就此逃离江冽尘,她要回去,她要从齐珠绣身边抢回竹锦! ------------- 【今天更新到这里。今天新文《青楼》会双更。】 344、秘不示人(第一更) “烈士陵园那边为什么会开枪?” 消息被第一时间传达到禁毒部队总部去,总队长惊问。 武警部队的领导电话问了一下,随即报告说有人向烈士陵园附近值守的武警哨所报案,说周心瞳出现在了该地区! 总队长一拍桌子,“如果是心瞳,那就更不该开枪!” “可是队长……”武警的领导也是大皱其眉,“下头的哨所并不知道心瞳的真实身份,毕竟在他们的心目里,周心瞳此时已是傣帮的首领,那她就是大毒枭!” “乱弹琴!”总队长赶紧吩咐人去问有没有伤亡,尤其心瞳受伤了没有。 结果传来,让总部领导一喜又一忧。 所喜的是心瞳应该并未负伤。 忧的是,因为心瞳,两名武警官兵献出了生命那么在他们和他们的战友以及家人的心目中,心瞳将无疑会成为他们的仇人…… 禁毒部队的普通成员原本就对顾还山和心瞳父女颇有微辞,这样两条人命之后,恐怕他们对心瞳的仇怨和误解就会更深。 虽然这里是禁毒部队总部,但是就算他们可以适当下达命令来保护心瞳,可是如何能敢确保,偌大的云南,所有的禁毒战士都明白这命令的真实含义? 如果心瞳真的受伤,甚至丧生在自己人手里,他们该如何向老顾交待! . “妞为什么还没回来?” 冽尘那边也在震怒中,他甚至拍着桌子质问差猜。他暗自嘱咐了差猜带人暗中保护心瞳,可是自己的手下回来了,心瞳却没回来! 差猜皱眉,“将军,情形有变。我们还没有接近那片地域,就发现了他们的武警哨所有调动。全副武装的武警出动,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差猜皱眉,“将军你知道,这毕竟是在中国境内。我们身上就算有轻武器,但是根本没办法与武装警察对抗!” 冽尘面色大白,“我就是担心,就是怕禁毒部队可能会闻风而动,我才要派你们去保护她!可是你们竟然就这么回来了,你们把她自己一个人丢在那里?!” 差猜扭头望了一下周遭,遣退了旁人。 “将军,有句话,差猜不能不说了。” “你讲。”堂堂江冽尘已经无法安坐,他的手指捏着腕上的念珠,都在微微颤抖。 “将军,您不必如此担心少夫人的安危。” 差猜叹了口气,“将军既然知道差猜的身份,那么其实更应该明白少夫人的身份以少夫人为人,将军难道真的以为少夫人会成为毒枭么?” “她的心,依旧是向着禁毒部队的。我相信禁毒部队的领导们,也是心照不宣。所以就算她落入中国禁毒部队的手中,无论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还是因为这份心照不宣,她都不会有事。” . “差猜你说得对,可是你说得却又不全对!”冽尘急得一把扯断了手上的念珠,“总部领导会有这种觉悟,这个我相信。可是却不敢保证他们下头的人也都有这份心照不宣!” “如果有刚入伍的小战士,二十来岁的年纪,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错综复杂,他们想的只是捉毒贩、建功勋!所以他们有可能会不遗余力去缉捕心瞳,甚至有可能会开枪!” “一旦开枪……”冽尘双眸紧闭,“妞她一定不会开枪反抗,因为那些人都是她爸的战友她就有可能因此而遭遇生命危险!” 差猜一听脸也白了,“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 夜色幽深,包绕了整个云南。 冽尘怔怔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鳄鱼潭。 那个头戴青纱的女人无声走进来,站在冽尘身后,“我离开一趟吧。” 冽尘微微一震,便也点头,“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 “你放心。如果心瞳真的被缉捕,或者受伤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消息。” 冽尘点头,却没回头,“辛苦你了。” 那人无声一笑,“整日与这些鳄鱼为伍,我也想出去放放风了。我替你看了这么多年的鳄鱼潭,真的累了。” 冽尘也是微微黯然,“差猜说,武警哨所奇异调动,仿佛事先有人走漏了风声。甚至远山回荡起我的嗓音,有人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误导心瞳和禁毒部队你觉得此事是谁干的?” 那女人垂头想了想,“如果不是你自己,那就是齐珠绣。可是齐珠绣现在在凤凰寨筹备婚礼,她自然没时间。” “那么第三个有可能的人,就是蒙甜甜……” 那女人叹了口气,“蒙甜甜痛恨心瞳已久。可是她自己一直没有能力亲手除掉心瞳。所以她说不定故意报案,想借助禁毒部队的力量除掉心瞳。” “是她……”冽尘攥紧了手指,“我也这样想。” 冽尘眯了眯眼睛,“不如哪天你请她来鳄鱼潭做客吧。” 那女人一怔,“冽尘!”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冽尘冷冷笑起来,“你去做事吧。尽快给我消息。” . 夜色里,蒙甜甜从梦里醒来,惊恐地望着坐在她床边的人。 “你,你是谁?!” “你没见过我么?”夜风轻袅,吹动了那人面上的青纱。 蒙甜甜一抹头上的汗,“哦,是你……我见过你,你不是鳄鱼潭的那个老板娘么?都说你浑身上下,包括脸都被鳄鱼咬坏了,所以整天戴着青纱秘不示人。” “没错。你想看看我的脸么?”那女人淡然微笑,仿佛说的是别人的痛苦。 ----------- 【稍后第二更。】 345、心死(第二更) 一听那女人主动要掀开青纱给她看,蒙甜甜都一哆嗦。 就算学医的人都见惯了尸体标本,但是死的尸体和活的面目狰狞是两回事。鳄鱼那东西没人不惧怕,鳄鱼潭那地方就算有人带着枪,晚上都不敢进去;被鳄鱼咬坏的伤,谁敢看! 这个头戴青纱的女人,也正因为是鳄鱼潭的管理者,所以纵然头上戴着青纱神秘兮兮的,也没人敢接近,更无人敢探查她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她在饲养鳄鱼的时候,被一群鳄鱼攻击,浑身都被咬坏,面貌可怖,无人敢看。 不过蒙甜甜还是点了点头,“好啊。我想看看。” 那女子无声笑了笑,看不见脸,只能看见她肩头的微微颤动。 夜风轻袅,惨白的月光里她面上的青纱层层涟漪。那女子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缓缓摘掉了面上的青纱 “啊!”蛋定如蒙甜甜也是惊叫出声! 那是什么啊,那还是人吗?整张脸已经没有一寸平整的皮肤,全都是被咬伤之后自行愈合的那种扭曲的疤痕! 眼角、鼻梁、嘴角周围都是纠结起来的皮肉和皮下组织,根本已经看不见她曾经的五官! 这样狰狞的面容在幽深的夜色里,凸显在惨白的月光之下!还用看什么鬼片,这就是最真实、最恐怖的鬼片! 那女子淡然一笑,将青纱戴起来,“吓坏你了吧。” 蒙甜甜双手蒙着头,浑身痉.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女子清冷一笑,“想知道原因么?只因为我当年背叛过将军。” “你也看见了,将军最爱的宠物就是鳄鱼。对于那些背叛他的人,他只是将他扔下鳄鱼潭而已他都懒得亲自动手,他只静静观赏那人被鳄鱼咀嚼、吞噬的漫长过程。” “啊!”蒙甜甜吓得浑身筛糠,“你,你来我这干什么?你,你又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我来是好心提醒你。蒙小姐,既然你现在归附了将军,那么你就千万不要在私下里做任何小动作。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他是学心理学的,我们做的事根本都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蒙小姐,我当年遭过的罪、受过的苦,我不希望如花似玉的你也摊上。” 那女子静静起身,“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至于日后如何选择,都看蒙小姐你自己。如果你自信能够逃得过将军的眼睛,那你就继续我行我素。不过到时忍受被几头巨大的鳄鱼撕碎身子的痛苦之时,你千万不要后悔。” 蒙甜甜几乎抓狂,“你!是他知道了什么,所以派你来警告我的,是不是!” “不是他派我来的。”青纱女子转身离去,“不过至于你做的事情他知道不知道了,就不用我回答了吧?” 蒙甜甜控制不住地尖叫,“啊!啊!!魔鬼,那个魔鬼!” . 青纱女子走出蒙家,自己眼里也是含了泪。 其实她早已心如槁木,早已习惯了有人看见她时候的眼光戴着面纱的时候,旁人以好奇和探查的目光看她;一旦她掀开了面纱,所有人都惊恐得宛如看见了活鬼! 她习惯了,她早已经提醒自己忘了那些人的目光。 可是无人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每个女人最爱做的事儿都是照镜子吧。早晨起床了洗漱梳头要看,就算在办公室办公也要歪下头去看看镜子可是她最此时最讨厌的事儿就是照镜子。 其实旁人的目光里泄露出来的信息都没错她就是个活鬼。 活鬼:本来已经死了该变成鬼的,竟然又活了下来。 说的正是她。 她就是那个本来应该已经死了,却竟然活下来的人段檀云。 可是现在就算她还活着,可是段檀云却已经永远地死去了。 当年那个健美娇艳、青丝如云的禁毒女警,早已经死在了金三角的大火与鳄鱼的嘴里。 她现在只是她自己,再不是段檀云。 . 心瞳在竹海里奔跑,像是不知疲倦。她心里唯有一个声音,回到凤凰寨去,回到竹锦身边去! 她现在必须跟时间赛跑,跟冽尘和齐珠绣的反应赛跑! 发现她没有回到他身边去,冽尘当然会想到她会回凤凰寨去,所以冽尘一定会在沿途布下人手拦截;冽尘更会与齐珠绣取得第一时间的联系。 她从云南跑回凤凰寨需要两天两夜,可是说不定一个电话过去,齐珠绣立时就决定提前婚期,跟竹锦成了好事! 心瞳不敢走正常的路线,只能攀越山壁,行走得异常艰难! 她没日没夜地走,一刻都不肯停歇。终于在夜色宛如浓墨一般笼罩了整片原始大森林的时候,她回到了凤凰寨! 站在寨外,心瞳双泪长流。 凤凰寨里一片欢腾。载歌载舞,火光跳跃,所有的帮众全都穿着年节的鲜艳衣裳…… 心瞳怔住,本来奔跑如飞的双脚,此时宛如灌满了铅。 她终于回来了。 可是她却还是回来得晚了么? 全寨子的男女老少都在象脚鼓的伴奏下,围绕着篝火,唱着跳着。这样欢腾的景象除了新年,就只有重大的喜庆之日。 难道是齐珠绣跟竹锦已经……? 足底划破的伤口,还有不知名植物的刺,涌起一阵阵椎心刺骨的疼痛之前狂奔的时候,心瞳还不觉;此时那疼痛排山倒海而来,心瞳一下子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 【稍后第三更~~~】 346、暗藏杀机的婚礼(第三更) 两天两夜不知疲倦的奔跑,心瞳的体力消耗已经到达了极限;再加上心理上巨大的冲击,心瞳再也支撑不住自己。 她跌倒的声音惊动了寨子的卫兵。 “谁?!”有人喝问着,四面八方有脚步包围而来。 心瞳惊得赶紧想办法起身她是傣帮的殿下,她当然有勇气面对他们;可是帮众们如果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殿下,他们该有多么恐慌! 不,不可以就这么现身。再说现在八位长老已经跟齐珠绣沆瀣一气,一旦他们都站出来作证,说齐珠绣才是真的殿下,那么她定然百口莫辩。 尤其此时她已经体力透支,她无力做任何事。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必须暂时躲起来! 可是身子却沉重得宛如灌铅,她根本就爬不起身。 眼见火把的光芒越走越近,卫兵的身影已经到了近前! 猛然,斜下里冲出一个身影,一把扯住心瞳的腰带,带着她向林木深处奔去! 心瞳下意识想要抗拒,那个声音在她耳边果断命令,“别出声。是我!” 心瞳这才放下心来,眼睛里涌满了眼泪。 那人手脚利落,奔跑如山间猿猴,几个腾闪就甩开了身后的追兵。 火光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周遭只剩夜色。头顶的星光穿过林梢,静静筛落。 那人将心瞳小心地放下,这才舒了口气。 心瞳难过地摇头,“孟楠,谁让你来的!” 原来那人正是孟楠。 孟楠将面上的黑布摘掉,坐下来,叹了口气,“我嘱咐过淡茹,不让她把段公子的婚期告诉给你。可是淡茹还是说了……她回来跟我一说,我就知道不妙。”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凤凰寨八大长老已经跟假殿下沆瀣一气,我看就连凤凰楼里的侍女们也已经倒戈。就算你回来,如果他们都不肯认你,你就孤立无援。那么你跟段公子,就都有危险。” “孟楠,那你也不该来!”心瞳难过地摇头,“我说过,没有我的明令,你不许轻举妄动!” 孟楠却坚定摇头,“对不起,这次我必须违抗你的明令。这也是淡茹的意思。” 心瞳咬牙,“混蛋!淡茹已经有了身孕了,你知道不知道!所以这次我严令你不许再跟着我来,你怎么能不听!” 孟楠却微微一笑,“正因为淡茹有了身孕了,我就更不怕。就算我这次回不去了,淡茹也不会孤单,因为有我们的孩子陪着她……”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心瞳眼泪落下来,其身推着孟楠,“什么叫你再也回不去?你现在就给我回去,否则我跟你断交!” 孟楠眼中也是闪烁泪光。本来当年他是要杀死心瞳的,却没想到多年相处下来,早已亲如家人。 “您还是别推我了,不然咱们斗三百个回合?殿下你虽然是泰拳高手,但是未必打得过我!” “殿下,殿下?”两人正说着话,林中忽然响起谨慎的呼唤。 心瞳赶紧停下声音,拉着孟楠蹲在草丛里。 夜色幽暗里,草木深处走来一个身影。一直坚定地在寻找,似乎很着急。 心瞳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试探着叫了声,“玉珍?” “殿下!”那人影惊喜一声,循声奔跑而来。正是玉珍。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心瞳也是惊喜。 玉珍一把握住心瞳的手,“难道您以为,凤凰寨里的族人都是眼盲心死的么?婢子知道凤凰楼里那个人不是您。我想不光是我看出来了,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心瞳心里也是一热,回握住玉珍的手,“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回来?其实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这个时间……” 玉珍幽幽一笑,“殿下,难道您不知道有人跟您心有灵犀么?” “嗯?”心瞳心中一震,“你是说,是说……” 玉珍点头一笑,“正是段公子。他嘱咐我今天守在寨子外,小心观察着,如果看见你回来,好能接应你。” “这样说来,他,他也……”心瞳心底涌起欢喜的暖流。 “正是。”玉珍点头,“段公子告诉您,好好歇着,歇好了才好办事。” 心瞳的眼泪忍不住地落下来,“那他,他跟绣绣的婚礼,已经,已经举行了么?” 玉珍望着心瞳,没说话。 “你倒是说话呀!”心瞳急了。 玉珍摇头,“段公子不让我告诉您,只让您休息。” “你快说!”心瞳急切。 玉珍难过地闭上眼睛,“今晚,正在进行中待会儿,他们就要入洞房了。” . 这世上所有人都梦想能有个啥豪门婚礼之类的吧,都喜欢把婚礼铺陈得场面越大、越豪华,仿佛才越对得起自己这一辈子。 可是竹锦都已经累到脖子要折了。 整个凤凰寨的人都来给他们的婚礼道贺。全寨子上万人啊,就算刨除老弱病残,还有各个哨所站岗的卫兵,怎么扒拉扒拉也有好几千啊。每个人都到他们眼前来鞠躬祝福,他就得挨个回礼。 他那根纤细的脖子,在几千次的重复性回礼之下,已经发生了机械性损伤了…… 满天满地的喜气,可是他却只想逃跑。 心中还牵挂着心瞳,也不知道玉珍在寨子边儿上迎着心瞳没有。 毕竟寨子周边的范围也很广大,玉珍也有可能就跟心瞳错过呢。 这要是心瞳冒冒失失地冲进寨子来,那可凶多吉少…… 在场的人,八位长老与他们的手下,身上全都带着枪。虽然那枪藏在宽大的衣袍之下,可是别忘了他是谁。他可是精通人体解剖学的医生! ------------ 【白色情人节哦,祝大家甜蜜撒~~今天更新到这。】 谢谢蓝的红包,小q等亲们的宝贵月票~~~ 347、锦上的花(更Ⅰ) 婚礼现场,在场跟从八位长老的几个首领身上全都带着枪。 竹锦很清楚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他自己拥有的是:1一定的催眠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只能对有限的人使用,而且要在近距离内,并且那人的意志还得是容易被左右的,所以这种方式的影响力极其有限; 2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傣帮通过给帮众医治疾病,积累了相当的人气和威望。但是这个东西不是很好度量,他也不敢确定这种人望在生死危机之前,能够帮到他多少; 3大义与大理。他可以登高一呼,将种植烟土的危害告诉给大家;以及他未来有计划帮助帮众脱离贫困,只要他们肯放弃烟土,只要他们肯跟从他……但是大道理向来都比较受抵触,更何况这次是要与傣帮帮众沿袭了一百多年的传统思维相争!胜算又有几何?谁能给他一个稳妥的答案? 所以纵然千万不愿,竹锦也只能挂了满脸的笑,端坐在这场婚礼里。就当自己是个滑稽的小丑好了,只微笑答礼。每当齐珠绣向他转头来露出期待的微笑,他就得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蒙主垂怜一般地睫毛弯弯眨呀眨。 演戏呗,谁不会? 她齐珠绣能扮演心瞳这样久,唱念做打样样做足;此时不过让他扮演个受宠若惊的新郎罢了,他能扛。 他更明白,只有他的戏演得越到位,让外人越看不出门道来,让齐珠绣越开心……那么他们才不会分心去管理寨子外围,那么心瞳才会越安全。 玉珍说得好,他名字里头的“竹”注定了与云南有缘;那么他名字里的这个“锦”字儿,他自己如今也有了更新一层的理解。 从前觉着自己这个“锦”字,说的是“衣锦而生”,说的是出身名门,前途锦绣;可是此时他更喜欢理解成“锦上添花”不关别人的事儿,就是给心瞳锦上添花。心瞳专心做她与生俱来应该干的事儿,而他只默默襄助。 还有心瞳说过的那袭朱雀嫁衣,是以孔雀的翎毛织就的彩锦制成。那么他就当她衣襟裙袂上的一朵花儿好了,虔诚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心甘情愿地做她的裙下之臣。 一想到“裙下之臣”这四个字儿,竹锦自己还情不自禁地笑了。心说:段竹锦,你怎么那么坏呀,你说的这是啥呀,难道是想钻人家心瞳裙子底下去呀?她一准儿踹你…… 竹锦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好想她。 这一生插科打诨、耍狗驼子、出尽百宝,为的,不过是她展颜一笑。 而在她身边,他也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不再是皮笑肉不笑,更不是阴恻恻的笑,而是真心甘拜下风,真心地笑出鱼尾纹来。 竹锦正在那自己百转柔肠,外加通过意念表衷肠呢,忽然一错眸,于大厅内外万头攒动之中,猛地看见了一个身影! . “小姐怎么没下来吃晚饭?还没收拾完么?”蒙思禅坐在楼下望着楼梯。 这两日就是凤凰寨的婚期,婚期提前了,蒙甜甜也得提前去道贺;今晚要收拾行装启程的。 一方面是去道贺,另一方面蒙甜甜自然也不放心齐珠绣这个丫头,唯恐她做事不够周详而露了马脚。 可是怎么到这个时候,甜甜还没见下楼? “老爷,我这就去看看。”老佣人何姨赶紧上楼去。 未几,楼上忽然传来何姨惊恐的大叫,“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来人啊!” 蒙思禅扔了手中的碗筷,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去,“怎么了?甜甜她怎么了?” 蒙思禅冲进女儿房间,一看女儿,便也惊呆原来女儿已经抽.搐成一团,四肢乱颤,口角吐出白沫来…… “甜甜!”蒙思禅大喊,“快叫救护车!” 医院里,医生摘下口罩来,“蒙先生,蒙小姐应该是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而产生的大脑异常放电反应。蒙小姐应该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处于精神的高度紧张。请蒙先生一定要注意观察蒙小姐的身体状况,且末再让她受巨大的刺激。” . “冽尘。”檀云走进冽尘的房间,一点都不意外地看见冽尘依旧穿着昨天的衣裳,坐在昨天的位置上。 这一整天,他竟然动都没动过,更不可能休息,只是为了等她带回消息来,想要确知心瞳是否有事。 “我得到确认,心瞳没有被捕。尽管有两名武警因她而丧生,禁毒部队内部义愤填膺,但是心瞳还是幸运地从竹海里逃脱了,避过了武警们的设伏卡哨。” “呼……”冽尘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那个坐在灯光里,透明得宛如一股轻烟的身影,终于重新有了活气。 檀云凝着冽尘那双挂满了血丝的眼睛,忍不住低喝,“你就这样坐了一天一夜?!” 冽尘转了转头,“没事。不过20个小时而已。” “倒是蒙家那边有没有消息?蒙甜甜是否已经去了凤凰寨?” 檀云轻轻叹息,“昨晚我去过蒙家了,见过蒙甜甜。蒙甜甜是个胆子很大的丫头,野心足、胆气也旺,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我相信她这个时候应该无法启程去凤凰寨?” 冽尘微微皱眉,“你做了什么?” 檀云没说话。半晌,她才终于幽幽开口,“我给她看了我的脸。” 冽尘也是一震。 “她午夜梦回,大脑正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我在那个时候给她看了我的脸,我相信她没有那么坚强到全然无动于衷。” ------------- 【稍后第二更~~~】 348、最佳男主角(更Ⅱ) “檀云!”冽尘长眉紧皱,“办法多的是,你又何必用自己的脸……” 不必檀云自己说,冽尘又如何不明白她那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怎么会主动给人看她的脸? “冽尘我知道你有办法。”檀云叹了口气,“你说过要邀请蒙甜甜来鳄鱼园做客……我知道这个丫头活着只是个祸害,除掉自然可以一了百了。只是,冽尘,难道你还想在云南境内杀人?” 檀云深深摇头,“如果你再杀人,你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云南警方,各个警种就都会视你为大敌。不光是禁毒部队,只要是云南的警察,都会以除掉你为后快!” “檀云。”冽尘并未有丝毫感动,反而一皱眉,“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知道在做什么,我更知道我做出的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不要用你自己理解的方式来做所谓‘帮我’的事。” “就算你做了,恐怕也只是倒忙。” 檀云一愕,随即在青纱之下凄然笑开,“你真的要为了心瞳,将自己彻底毁掉,一点余地都不不留了么?” “你错了。”冽尘目光冷冽而来,“我再说一遍,我做的任何事都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 檀云泪光一转,“好。那你也不要告诉她我还活着。我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我宁愿就那么死在爸妈家人的心中,也绝不希望以这样的脸回到他们面前去……绝不!” . 凤凰寨里欢天喜地,万头攒动里歌舞声声。醉人的葫芦丝吹奏起婉转的曲调,那是傣家婚礼上的奏鸣。 竹锦满脸堆笑,却在眼角扫过那个人的身影的刹那,面上的笑容凝住。 不过也只有一秒钟,他随即笑得更开心,更没心没肺。 万千人影里,一个女子穿了一身迷彩装出现在人丛中。 凤凰寨几乎全民皆兵,许多女子在家是女人,在外却是女兵,所以做这样军装打扮的人并不少。只不过今晚有点另类,因为是婚礼,是凤凰寨许久没有的喜事,所以就算女兵们都褪掉了戎装穿上娇媚的筒裙。 也更因为就算在场所有的女人都穿上了迷彩服,却也不会有第二个能比得上她身姿的曼妙! 所以竹锦就算眼角随便那么一划拉,还是将那个身影生生地刻进了心底。 即便,她面上做了伪装。 竹锦面上笑得越发没心没肺,心底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心瞳竟然还是来了! 就算明知婚礼现场会让她难过,可是她并没逃避,而是勇敢地来了! . “竹锦,你怎么不喝啊?” 身旁,齐珠绣娇笑着贴过身来,将酒碗凑近竹锦唇边,“我一整晚净看见你虚应旁人了。你怎么对付他们我不管,可是我这碗酒,你总不能不喝。新郎官就是再躲酒,交杯酒却不能躲吧?” 客观说,今晚的齐珠绣真是艳丽逼人。她是由衷地高兴,竹锦看得出来。不管这个人有多虚假,可是从小到大,她想嫁给他的这份心却一直都是真的。所以婚礼现场,她是个十足十开心的新娘,并无半点演戏。 竹锦一笑,“那当然。不但交杯酒不能躲,就连大家伙的敬酒我也不能躲了。不过也不能都是大家给我敬酒,该轮到我给大家伙儿敬酒了!” 竹锦说着一改之前扮小丑一般的低调,昂然起身,高高举起酒碗,“众位族人,长辈、兄弟姐妹们,我岩糯真实修了三生三世的造化,才有机会与傣帮的各位相遇相识,如今又将成为一家人。来,我岩糯敬大家一杯!” 看竹锦敬酒,大家也都纷纷举杯。今日难得开怀,每个人都是仰头畅饮。 竹锦亲自拎过酒坛子来,又满上第二碗酒,“这第二杯,我敬给我们的朱雀圣女殿下!敬给我未来的老婆大人周心瞳!” 听见竹锦的前半句,齐珠绣粉面含朱,含笑起身;可是那个笑容却凝冻在竹锦下半句话里。 竹锦就当没看见,深情款款凝望着齐珠绣的眼睛,“心瞳,你的名字取得真好。你是全体傣帮帮众们心上的眼睛不管前路有烽烟还是雾霾,你都心如明镜,永远看得清前行的方向,带着傣家族人一路向前!” “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傣帮的帮众们也由衷跟着举杯高呼。 竹锦长眸染醉,挑了眉尖望着齐珠绣,“瞳,喝吧。我敬你的酒,都是我的情。” “喝!喝”帮众们都跟着起哄。 万千歌声里,葫芦丝婉转的曲调里,大厅内外的火光染红了齐珠绣的眼睛。她的眼睛是红的,脸颊却是白的。 “好,我喝!”齐珠绣一咬牙,仰首将酒吞落腹间。 那味道,直如黄连。 . 竹锦歪着头,含笑转眸环视大家,再伸手拎了酒坛子来满上第三碗酒。他亲自捧着走到以召长老、勐长老为首的八位长老席前,“八位长老,岩糯能来到傣帮,能进入凤凰楼,多亏了八位长老的提携。今儿岩糯向八位长老敬上一碗酒,祝愿八位长老健康长寿。多活几年,可要好好儿睁大了眼睛看一看傣帮的未来!” 岩糯这话说的,是吉祥的词儿,可是就是透着那么股子不入耳。勐长老想要发作,却被召长老扯住。 竹锦此时摇摇晃晃地,很有喝醉了的意思。 “他醉了。再说,不管怎么样他今晚是新郎官儿,咱们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儿跟他过不去。”召长老凑在勐长老耳边嘱咐。 “来来来,岩糯啊,你日后可不再是过去的岩糯,你是咱们傣帮的贵人啦!”召长老笑着率同八位长老一同举杯,喝下杯中酒。 竹锦唱念做打,声色俱佳。整个大厅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夜色阑珊里,竹锦眼角瞥见那迷彩装的身影如雾气,消失在人群里。 ------------ 【亲们某苏今天请下假,先更这两更。后头收口这块,某苏需要一点时间捋一捋~~】 349、浴火重生(第一更) 心瞳站在人群里,呆呆望万人中央的齐珠绣和竹锦。 凭心而论,今晚的齐珠绣真是美得宛如华贵彩凤。她身上的大红筒裙上走着金线,每一寸移动,那金线的走成的凤纹都会顺着她的身形滚动游走,直如一只彩凤附身在她身上,仿佛随时振翅而起,光耀山谷。 齐珠绣的长发绾成高高的凤髻,发髻上高插象牙发钗,一根根宛如凤凰的长尾。无数宝石一串串垂落她的长颈,在夜色火光里,那些宝石散发出缤纷华彩,耀人眼目。 而今晚的竹锦,也英俊得令人屏息。 他穿绯色泰丝与傣锦织成的长衫。整个人英挺逼人,眉宇之间仿佛漾满桃花之色。 这个家伙果然人如其名,他是“锦”,他注定了是越穿着艳丽的服色,他的姿容就越发摄人心魄。 绯色丝绸与彩锦的映衬之下,今晚的他甚至摘掉了眼镜儿。没有了眼镜儿的遮掩,他长眸里华光如水,清澈潋滟。即便隔得遥远,她却似乎依旧被他目光所摄,痴痴地,移不开目光。 都说狐狸精会迷人,他就是今晚山谷里活生生的男版狐狸精。 只是今晚他站在别人的旁边,在众人的歌舞与欢呼声里,要迎娶的是另外一个女子。 心瞳深深吸气。 齐珠绣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一桩旁人口中的“锦绣良缘”。竹锦是锦缎丝绸,她是“珠绣”,以珍珠绣满锦缎华服,真是完美啊。 今晚,绣绣也算得偿所愿,锦绣良缘终于缔结! 心瞳咬紧牙关,站在所有人背后遥遥望着竹锦。 他麻木地微笑,虚应地跟来庆贺的宾客回礼直到,他的目光若有似无掠过她置身的地方! 虽然只是一个转眸,虽然不过是若有似无的一眼瞥视,心瞳便是如遭电击而后,看见他如同花蕾突然绽放,看见他一扫面上虚应的微笑,亲自起身抓过了酒坛子倒上了酒! 他的华光登时盖过在场所有人去,他的风采引得所有人都抬头望他。他给众人敬酒,他给绣绣敬酒,然后说“这杯酒敬给我未来的老婆大人周心瞳!” 她的眼泪一下子便无声滑落下来。 知道,自己该安心,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要来到婚礼现场,她要亲眼来看他迎娶别的女人包括孟楠、玉珍,还有巫婆婆都认定了她是不甘心,拦着她,怕她出事;其实她何尝是不开心,何尝是不相信竹锦? 她之所以一定要来,一定要亲眼看见,这份心情便如同曾经的英姐啊。英姐一定要去段大哥的婚礼,一定要亲眼看见段大哥行礼,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她要亲眼看着他安好,她要亲自守护他的安危…… 心瞳也是这样。她怕竹锦自己一个人在虎狼窝中孤单无助,她担心他会不开心,她更不放心会有危险的出现。 可是他这朵大花儿忽然自行绽放了,他那样自信地笑着,那样吸引万众瞩目地敬酒、谈笑。她便终于可以放心。因为她知道,他有能力应付这个场面,即便眼前危险重重,即便置身万人中央! 他从来都是个毒舌腹黑的家伙,仿佛对整个人世都疏离冷感。其实他只不过是刻意掩藏了自己的光芒。他完全有能力成为万人中央的那个人,他的魅力足以感召身边所有人! 他是为了她,才心甘情愿变成一个小人物,只站在她身边,而把所有的光芒都让给了她! . 心瞳吸了吸鼻子,毅然转身,奔入山林。 玉珍在寨子外头接应了她,便将她带到巫婆婆那里去。整个寨子都不敢保证安全,但是巫婆婆那里却一定是安全的。 巫婆婆是掌握蛊术的人,帮众既敬且畏,所以一般没人敢主动接近巫婆婆居住的窝棚周围。 而巫婆婆又早与竹锦成为师徒,巫婆婆更知道凤凰楼里的齐珠绣是假的,所以竹锦便遣了玉珍接应心瞳到巫婆婆这里来。 睿智的巫婆婆什么都没说,只凝着心瞳,说了四个字:“浴火重生?” 既然有假凤虚凰,如何探得究竟谁是真,谁是假? 那么自然就是火焰能够做到真正的凤凰能够浴火重生,假的自然只能灰飞烟灭。 这样的心有灵犀,心瞳几乎含泪,“婆婆,心瞳正是这个意思。” 巫婆婆一皱眉,“可是会有飞蛾扑火。一旦火光起了,那帮虫子就会蜂拥而至。” 心瞳淡定一笑,“值得。” 玉珍还听得云里雾里,孟楠却惊了,他一把抓住心瞳手腕,“让我去做!” 心瞳犹豫了下,终还是笑开,“不用你主动请缨,本来也是要让你去做的我们两个一起来做,否则我自己也来不及。” 玉珍这才回过神来,她大惊,一把抓住心瞳的手,“殿下,难道你是要放火烧掉罂粟?!” 心瞳静静点头,“正是。” “今晚便是最好的时机,婚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边的防卫薄弱。而且众人只道殿下身在婚礼现场,没人想到是谁来放火纵然绣绣和八大长老能知道是我,但是他们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心瞳叹了口气,静静闭上眼睛,“如果让帮众知道是我亲手烧了烟土,他们一定会难过的。毕竟他们将种子种下去的那天开始,已经在期盼守成的那一天。到时候他们就又有了财富和温饱。” 转眸,心瞳眼底泪光一转,“所以今晚这个机会真的很好。暂时不让他们知道是我亲手烧毁了他们的期盼。否则,我无法面对他们的眼睛……” ------- 【稍后第二更~~】 350、百鸟朝凤(第二更) “殿下,三思啊!”玉珍急忙拦着,“巫婆婆说得对,飞蛾扑火一旦山上起了火,那么也就等于火光一起就直接暴露了殿下你的位置,那些人就会朝着火光而来,枪弹无眼,他们说不定会杀了你!” 心瞳淡然一笑,“我知道,我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其实禁毒的事业,从百多年前开始,就是伴随着鲜血和牺牲的。从第一天笃定了要做这件事,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献出这条命的准备。” “殿下!”玉珍听心瞳这样一说,急得眼泪都掉下来,“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千万不要!为了这些烟土,我们傣帮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楠蝶殿下和顾警官的死,已经让人悲痛万分殿下,千万不要再将死亡的阴影带到你们这一代!” 玉珍抹了把眼泪,转头向孟楠,“殿下,这件事如果要做,那么就让婢子和孟楠一起去做!殿下,说句僭越的话,对这里的山路我比殿下您更熟悉;我去做的话,会做得比殿下更有效率!” . “玉珍!”心瞳忙摇头,“我不能让你出事!你是我妈妈的贴身侍女,从小到大一直陪伴在妈妈的身边。我几乎没见过妈,所以每当看见你,我就像见到了妈妈一样……所以我绝不可以让你出事!” “殿下,您说的对。我从小跟随在楠蝶殿下身边,名为主仆,实际上比姐妹还要亲近殿下您也说,看见我如同看见了楠蝶殿下;其实对于婢子来说,您的意义就更为贵重……”玉珍心底一软,眼中已是含了泪。 “婢子看见殿下您,就像同时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婢子的女儿,一个是楠蝶殿下……所以婢子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殿下您遇见危险?” 心瞳的眼泪也是扑簌簌落下。玉珍一生陪伴楠蝶,没有孩子,玉珍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一般…… “殿下,此时不是意气用气之时。殿下不仅仅是您自己一人的生命,您更是整个傣帮的生命,是傣帮的未来!” 玉珍微微笑开,“方才婢子也听见了竹锦说的那句话,他说的真好啊他说您的名字心瞳,说您是傣家人心上的眼睛,心如明镜地带领着傣家一直走向前……穿过硝烟与雾霾,一直一直走向光明的未来所以殿下,您必须活下来,因为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您一定,要为了傣帮,好好地,照顾好您自己……”玉珍俯身跪下,“殿下,婢子拜别了。如果能够平安回来,婢子定然再到殿下身边伺候!” 玉珍说罢,转头朝孟楠,“我们走!孟楠,我将山谷里所有种植了罂粟的地方都一一指给你看!” . 凤凰寨的婚礼正进行得气氛热烈,凤凰寨的中央谷地篝火灿烂,可是周边山壁却是漆黑一片。 猛然间,一蓬火花从漆黑的山壁上砰然而起! 定然是玉珍和孟楠已经开始了放火! 火花一下子从山林里爆裂起来,一蓬蓬的火星从火焰中飞离出来。远远看去,就像一群群萤火虫,从暗黑的天地之间扑剌剌地飞升。 心瞳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时候说要看萤火虫啊,冽尘告诉她说可以来云南看。冽尘说在彩云之南的这片神奇的土地上,集中了五十多种萤火虫,是中国最大的、也几乎是仅剩的萤火虫的生存基地。 那时候年纪小,以为萤火虫漫天飞舞该是多么美的情景,那一定是一份关于爱情的情境可是此时当火花宛如千万只萤火虫,一下子飞向天际的时候,为什么她的心底再没有了半点的喜悦,有的只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只有无力的自责! . 山寨中心的谷地登时就乱了,便有吆喝声、奔跑声,甚至是枪声响彻山寨夜空! “玉珍!孟楠!”心瞳担心得揪紧自己的胸口。 就算玉珍和孟楠身上也有武器,但是他们毕竟弹药有限,而且还要一边奔跑一边放火,他们如何能够做到兼顾自己的安危! “孩子,别难过。”巫婆婆走过来,坚定握住心瞳的手。 “记住,你是朱雀圣女,你是我们傣帮的金凤凰!还记得那个传说么?百鸟朝凤。凤凰在天空飞翔,自然会有百鸟云集而来,自愿跟随。” “你是凤凰,你所最重要的任务是为傣帮指引方向。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要你亲自去做,你才能安心百鸟跟从你的方向,他们心甘情愿做与你相同的事情,那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死亡和牺牲,那是他们的心愿和荣幸啊……” 心瞳痛得哭出声。 “孩子,你必须要有身为首领的胸襟。这胸襟不光说宽容与厚爱,更是说你得能承受牺牲和付出尽管难过,你也不能倒下!” “当年的楠蝶殿下是最苦最难的,那时候中国在进行对越自卫反击战,整个云南周围的形势都是诡谲难辨的;金三角就更是群雄齐集。你知道以一个弱女子来统领傣帮的未来,该有多么艰难?” “可是就算是那样,你母亲也挺过来了。她杀人,她也做各国政府认定的犯罪的事,就算帮众也有骂她狠毒的,但是她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如果不是她当年的果决,那么傣帮早就不存在了!不是被各国政府剿灭,就是被金三角的其他武装给毁了……” “所以孩子啊,越是在死亡和牺牲的面前,越是在艰难的选择面前,你越要坚强,越要擦干自己的眼泪!”巫婆婆握紧了心瞳的手,“傣帮的未来,傣帮的命运,此时都在你的掌中。” ----- 【稍后第三更~~】 351、耍赖有理(第三更) 一看周遭山壁上扬起了火光,凤凰寨中央谷地全都乱了。 众人齐集的婚礼大厅就更是乱作了一团。人们人挤人、人挨人,有想要冲向外去看看情形的,也有想钻进房子深处躲避流弹的,大家全都挤成了一团! 这样的时刻,本该起身振臂一呼,指引帮众走向正确方向的殿下却已经醉倒,人事不省。 八位长老都急着冲向外去。可是他们毕竟年纪大了,人群推搡当中走得举步维艰。召长老就大喊,“都给我让开!” 大家的一顿乱糟糟里,忽然一个嗓音不慌不忙地扬起,“大家都原地好好坐着。别吵别闹,也别乱撞。” 那声音一点都不大,可是因为那声音来自高台之上,所以大家还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全都听清楚了。齐齐转头望向高台,今晚的新郎官儿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红唇轻轻挑着,望台下的一众吵闹。 勐长老一声喝,“岩糯,你什么意思?!” 竹锦依旧好脾气地笑,“字面意思。大家最好都乖乖坐在原地,别吵也别闹。” “你耍什么小孩儿的把戏?”勐长老断喝,“你喝醉了吧你?外头发生什么事儿了,你究竟知道不知道!还让我们坐下陪你玩儿啊?你还是带着殿下回你们的凤凰楼过家家吧!” “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啊?”竹锦还在不慌不忙地问。 还真别说,在竹锦的气定神闲之下,大家不忙着跟没头的苍蝇似的乱挤了,这大厅里还真的消停下来。不过这种消停却是暗藏着剑拔弩张! “你没看见火光?山上着火了,有人点火烧了烟土苗!”勐长老一提腰间的枪,起身就要冲向外去。 “坐下!”竹锦冷凝一声。那嗓音宛如冰冻的空气,登时冻住了勐长老的身形。 “你命令我?”勐长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身瞅着竹锦冷笑,“别拿自己当大人物,岩糯,老子我急了,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好啊!”竹锦不怒反笑,“开枪呀,来呀!只要你开枪,这房间里的几百号人都得陪着我一起死!” . “你说什么!”大厅里的人都惊了。 能有资格进入中央大厅来的,都是傣帮的各级首领。如果说大厅里的人都要陪着竹锦一块儿死,那么整个傣帮也就完蛋了! 竹锦清清冽冽地一笑,“想知道为什么?想说我自己撒谎,托大?” 竹锦不慌不忙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盒儿。黑漆描彩云纹的,古老而又诡丽,“这个小盒子,大家可认得?” 就算傣帮普通的帮众可能有人不认识这个小盒,可是在座的都是各级首领,谁能不认识! 传说中的蛊是由五种毒虫彼此拼杀之后而得,所以金庸大侠的小说里才会将那个教派命名为“五毒教”。 制蛊的时候,先在一个大盒里,装入毒蛇、蜘蛛、蜈蚣等五种毒虫,然后将盒盖关严,任凭它们五种毒虫在里头彼此争斗。待得盒子中安静下来,便知有一虫尽吃其它四虫,便开了盒盖将那剩余的毒虫取出来,用以制蛊。 那个容纳五种毒虫厮杀的大盒子在傣帮是时代传承的,那个大盒子跟竹锦手里拿着的小漆盒子是一模一样的,就是那个是大号的,竹锦手里是小号的。 大号里头五种虫子打斗完了之后,便将那个斗胜了的蛊虫装在这个小漆盒子里存放着。见了漆盒便等于见了蛊虫。 所以大家一看见竹锦手里那个小盒子,谁能不惊得目瞪口呆! . 傣帮的信仰古往今来一直呈现二元化,一方面全民崇信佛教,一方面对原始宗教的敬畏一直如影随形,他们对佛祖更多是敬仰,而对自身的蛊术则是畏惧。 有时候畏惧比敬仰更切身,更有效。 “蛊虫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召长老也无法淡定了,起身喝问。 “那你别管。”竹锦笑眯眯晃了晃小盒儿,伸出另一只手点指下头所有的人,“你们一个一个,刚刚可都喝了我敬过去的酒了,嚎?那你们自然明白,那酒里头会有什么了,嚎?” 在座众人个个变色,有的更是当场便捂住了肚子,疼得叫唤起来! “岩诺,你到底要干什么?!”几位长老虽然气焰不减,但是明显喊出的话来,底气已经不那么足了。 竹锦掸了掸袍子,静静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竖起手指来支着自己的下颌,“我要干的事儿,很简单各位稍安勿躁,都坐下,坐下。陪我一起看看门外的焰火呗。” “你们都知道哈,咱中华民族都有这个习惯,一般逢年过节啦,红白喜事儿啦,咱都兴放个烟花爆竹的喜庆喜庆。今晚是我婚礼啊,本来就该也弄点礼炮啊彩花啊的放放。” 竹锦说着一指那几个长老,“可是你们几个筹备婚礼也太不上心了,竟然都没给我筹备焰火表演。我就说吧老天爷真是疼爱我,让我不但娶了傣帮最美最高贵的殿下,更让我在婚礼的时候梦想成真……” 竹锦说着挥臂指向门外。漆黑天地里,山壁上一丛一丛的火焰扬起,一蓬又一蓬的火花仿佛炸飞了的萤火虫直扑向天际,“你们看,老天爷派人来给我放焰火了!多美啊,群山辉映,天地飞花呀!” 竹锦卖萌地托着腮帮子笑,“所以你们一个儿都不准走,都乖乖在这坐着,陪我看完了焰火表演的。等焰火放完了,熄灭了,天地又恢复了安静,你们再走。” “我就喜欢一大帮人一起看焰火,多热闹啊,所以你们谁敢迈出这个门槛儿,我就让那小虫跟你没完!” ------------ 【稍后第四更~~~】 352、玩儿你没商量(第四更) 凤凰寨的情形诡异了。就连心瞳站在山上俯瞰周遭,都有点看不清情况。 周围山壁上一丛一丛的火光燃起,很顺利但是有点过于顺利了,因为从那情形可以看得出,放火点根本就不止两个,而是整个凤凰寨的山谷,四处都有人在放火! 中央谷地那边的情形就更是诡异明明有许多人荷枪实弹、打着火把,顺着火光的方向冲向山来,但是一看那种情形就是乱七八糟的,显然根本就没人指挥! 心瞳知道,此时各级首领定然都在中央大厅呢,只要他们出来,傣帮人的混乱就会得到校正可是那大厅就像一座没有了生气儿的棺材似的,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出来的!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 巫婆婆倒是笑笑,“老婆子我看出来了,大厅那边是一个人儿都没敢出来。定然是竹锦那孩子有了办法控制住他们。” 越是这样,心瞳才越是心急如焚啊! 竹锦既然制伏了大厅里的人,那么势必他就已经跟大家撕破了脸了!那么他究竟能控制局面多久? 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对抗整个傣帮数百个首领,那些人个个都是大毒贩,都是在枪林弹雨里混过来的,竹锦一个人能控制他们多久? 一旦制衡的局面被打破,那么那些人立即就会反扑,竹锦就会有生命的危险! 况且,竹锦的身上肯定没有武器! 他究竟能靠什么制服那些人?催眠?或者蛊术?可是这两者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且要求操控者的心理极为强大,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可是这种情势之下,竹锦能控制多久?! “婆婆,我要去看看!”心瞳转头钻进树林,奔下山坡。 巫婆婆在背后轻声祈告:“楠蝶殿下,你一定要保佑我们傣帮的眼睛啊……” . 中央大厅里情势陡转,本来一场欢快的婚礼,此时却变成了一堂安静的思想教育课。 竹锦盘腿坐在高台上,修长的手指支着自己的腮帮子,淡然面对一双双几乎要喷火吃人的怒目,“我吧,其实我是个低调的人,不喜欢太张扬。” 勐长老一声低骂,“他黄汤灌进脑袋了么?他说这些屁话干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跟这儿装蛋! 竹锦呲牙一乐,“我听见了,听见了我知道我这句开场白一说,你们立时就在心里骂我了。别说我不提醒你们啊。人的心思一动啊,心就会有反应,你血流就跟着加速啊。那小虫子就顺着你的血流,更快地奔着你心脏就去了如果那小虫进了你心脏,那我也没辙了。” “正常而言,那就得挖心才能治疗。虽说现代医学昌明,挖掉了心还能移植个啥的;可是凤凰寨缺乏地利啊,这地方交通这么不便利,上哪儿给你找移植的心脏,外加手术设备和足够的血浆啊?所以啊,凡是骂我骂得狠的那些人,对不住了,不是我见死不救,那是您自己个儿找死……” 此言一出,房间中又是一片寂静,好几个人暗自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五官各种扭曲状。 . 竹锦看目的达到了,继续说,“继续说我这个人低调的美德啊……” 勐长老气得一闭眼睛,真恨不得跳上去直接掐死那个不要脸的小子!偏偏,现在就是被他制住,一动都不敢动! “我这个人吧,我刚来的时候,你们都当我是个小瘪三,顶多也就是个给殿下借种的男人,对不?” “你们一个个儿的都不待见我,我都在心里头给你们记着呢。谁当初跟我翻过白眼儿,谁冲我撇过嘴角,还有谁向我背影冷哼的我一笔一笔都给你们记着呢……” 竹锦这刻薄的话一出,房间里一大片人都差点哭喽。 这是个什么人啊他,他还是男人吗?小肚鸡肠外加阴狠毒辣,他们怎么得罪了他啊! 竹锦顿了顿,呲牙一乐,“哎呀你们怎么这么不好玩儿啊?好吧告诉你们吧,我刚刚这句是撒谎哟我刚来的时候,我见了你们谁,我都得低声下去、弯腰鞠躬的,我哪儿能看见你们对我什么眼神儿、什么撇嘴了,我背后又没有耳朵,自然更不知道你们谁对我冷哼了……” 竹锦拍着腿大笑,“哈哈,哈……你们太好玩儿了!本来我都不知道谁对我做这些缺德事儿了,可是刚刚看你们的表情,我就立马知道谁曾经对我做过那事儿了你们自己泄底了,你们知道不?” “哈哈,太好玩儿了你们……” 竹锦这一笑,满屋子的人全都一副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的表情他们之前都错了,这个人不仅仅是阴狠毒辣外加小肚鸡肠,他、他简直神经病啊他! . 谁知竹锦突然笑声一收,一声长笑还没笑完呢,就中间冷下来了,“不过我可跟你们说清楚哦,我就是刚刚那句是糊弄着你们玩儿呢;前头的可都是真的。” “你们要是谁据此认定我给你们下蛊的事儿也是假的,那你们可就真的是自己找死喽,那可怨不得我……” 大厅里一片死寂,大家都被竹锦给折腾死了,谁也不敢再有半分表情。 召长老一叹,“岩糯,别玩儿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竹锦呲牙笑起来,“好吧,那我这个向来都低调的人,今儿就高调一把。”竹锦说着掏出样儿东西,“这个小小的宝贝儿,你们都认得吧?” -------------- 【三少,悠着点儿嘿~~~哈,今天四更完毕,大家周末愉快。】 353、不对劲!(4更1) 竹锦从脖子里头掏出那个小小物件儿,在场的八位长老便是一惊,齐齐从座位上都站了起来。 “月圭!” 召长老声音颤抖,“这月圭,怎么会在你手里?” “那你们甭管。”竹锦继续好脾气地笑,长眸里宛如潋滟过月色华光,“我单问你们一句:你们听命于这月圭不?” “傣帮族人千百年来的誓言,究竟还管用不?!” . 传说千百年前,从中原大地迁徙到岭南的百越民族,人数众多,却各自为政、分崩离析。后来各个部族的人都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分裂下去,各个部族都会为之所累。所以各个部族召开了会盟大会,推选共同的首领。 当年的部落联盟首领还都是经由推举产生。在人们的心中,天上的太阳恒久不变,所以太阳是天神;人间的首领经过一轮轮推举产生,就如同天上那同样有阴晴圆缺变化的月亮一般,所以部族联盟首领手握的信物便是月圭。 月为月亮,圭则是敬天的玉制礼器,月圭便体现了人间盟主享有上天赐予的权力的意思。 而星瞳则是傣王家族的传承宝物,是明代前后朝廷正式册封傣王家族为云南当地的宣慰使时候赐予的信物。 日、月、星本是三件级别、含义不同的信物,只不过后来因为傣王家族也同时多年连续成为部落盟主的关系,所以日、月、星便都集中在傣王家族手里。 当年这块月圭被傣王给了楠蝶,楠蝶又将它给了顾还山。顾还山却并没将月圭交给心瞳,反而是交给了竹锦。 就算部落联盟的誓言早已是远古之前的事,但是傣帮历来是个重视历史的部族,他们一代一代将日、月、星的故事沿袭下来,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月圭? 月圭隐没多时,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后来去了哪里。此时它竟然出现在竹锦手上,纵然八位长老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出列向着手举月圭的竹锦,拜倒下去! “月圭盟誓,千古相随!”八位长老齐齐背诵出当年的誓言。 一看八位长老都跪了,大厅里本来就已经让竹锦给折腾晕了的各级首领,便也都齐齐起身,随着八位长老,同时拜倒在地。 “好!”竹锦眯起长眸,“你们还记得这誓言就好。那么听我号令,此时山中大火既然已起,便随它去吧。傣帮已经为烟土付出了太多,不要再因为烟土为傣帮带来更多灾难!” 勐长老眯起眼睛来,“让我们听令,这简单。反正此时就算我们还能出去,也已经晚了。外头的山火都已经烧红了半边天,扑不灭了只是一点,你要告诉我们,你究竟是谁!” “我们是要信奉对月圭的誓言,但是我们更必须知道此时手握月圭的人,是谁!” “想问他是谁,让我来告诉你们。”门外鬼魅一边走进来一个身影。那嗓音冷如夜枭。 望见那人,就连高台之上的竹锦都是一愣! . 心瞳冲下山坡,朝向中央大厅奔去。山壁处处都有火光腾起,她的心中也早已烟火蒸腾! 竹锦有没有危险?竹锦千万不要有事! 可是跑着跑着,心瞳的脚步却不由得慢了下来山中的形势,不对! 只有玉珍和孟楠两人去放火,那么起火点应该能追溯到两个方向上去,可是方才她就已经看到起火点根本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开始心瞳还以为是玉珍和孟楠两人故布疑阵,换着方向地去放火,从而迷惑傣帮卫兵;可是此时却越发不对劲! 山民的罂粟田与他们的住宅是挨着的,以节约土地、方便劳作。所以如果是玉珍和孟楠来点火,那他们一定会小心风向,尽量点燃的只是罂粟苗,而不会累及山民的住宅。 山民多年来为潮湿和贫困所苦,几乎每家每户的房子里都有病倒而不能离开的老弱妇孺,所以一旦房子起火,那将会连带着人命。 可是此时的山火四面八方地来,火借风势,完全已经乱了! 心瞳一路跑来,她看见许多件民居都已起火! 不对,此时的火势绝对不对! 尽管中央大厅就在前方了,可是心瞳却不能不停下来,不能不毅然转身,重新钻回山林中去! 她必须要首先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放火! . 山火呼啸,从四面八方一起喧嚣而起,瞬间便吞没了一片山间植物。 玉珍和孟楠也发现了不对劲,停下手来观察。 就算他们不动手,前边却也有人在放火! 而且放火的绝不是一个两个人,而应该是一队人! 那些人更像疯子一样,根本不顾及哪里是傣帮百姓的口粮田,更不管放火的方向有没有帮众的房舍! 玉珍扬声厉喝,“不管你们是谁,我命令你们不许再放火。听见没有!” 孟楠的方向,他已经扔下手中的火种,矫捷的身影迅速循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尽管那个方向烟火重重,可是他毫不犹豫地窜向山火! . 孟楠曾经是越南的特种兵,他的身形在山地里如鱼得水,纵然火光冲天,他依旧能够敏捷穿过。 前方放火的人完全没想到背后那已经被火封住了的山路里还能窜出人来,所以孟楠已经到了那人的背后,那人还毫无觉察。 孟楠身如鬼影,猛地伸出手指掐住了那放火人的脖子,“转过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 【稍后第二更~~】 354、世代仇恨(4更2) 满山烈火,火舌舔着山中植被,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浓烟更是直冲口鼻而来,让人只觉窒息。 就在这样一片火光浓烟里,那个放火的人面向孟楠转过身来,朝孟楠拉下了面上的面罩。 “怎么是你!”孟楠惊得浑身颤抖! 这个世上,除了这个人,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令孟楠惊恐到如此地步! 眼前的人,竟然是淡茹! 有液体从孟楠眼中滑落下来,他都已经不知那究竟是眼泪,还是额头滚落的汗水,亦或是惊乱之下的血色! “孟楠,是我。”淡茹淡然一笑,“我不但是淡茹,我更是勐腊的女儿。我一直只告诉所有人我叫淡茹,说我没有姓;那么现在我要重新告诉你,我是勐淡茹。” “怎么会这样!”孟楠死死攥住淡茹的手臂。 “我妈怀了我之后就去了台湾,带我在那里长大。虎毒不食子,我爸也不想将我拉进来,所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的身份。他让我回台湾去,好好陪着我妈过平凡人的日子是我舍不得他,舍不得看昔日风光的他后来变成丧家之犬,被傣帮和江冽尘联合起来追杀……” “他是个大毒枭,是个坏人,这我都知道可是,他却是我爸!就算知道他该死,可是我也必须保护他;在他死后,我也得想尽办法给他报仇!” 孟楠浑身颤抖,“所以你到了殿下身边来,原来你一直在寻找机会给你爸报仇!” 淡茹闭上了眼睛,“最初我们是同学,我一直处心积虑接近她;她是个警惕的人,但是却愿意对我放下警惕我出卖她,可是她竟然还明知道你我关系的时候救了你……所以我真的已经不知道我心里对她是什么感觉:究竟是恨多一些,还是尊敬和爱戴更多?” “可是孟楠你要知道,无论我个人对她是什么感觉,可是从我们父辈而来的仇恨却已经结下,而且无法摆脱!我只能这样做。我不想伤害她个人,那么我至少得亲手毁了傣帮,否则我怎么见我爸的在天之灵!” 孟楠灵魂都在颤抖,“可是你现在怀着身孕,淡茹,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你这样来冒险,就算不被枪弹所伤,可是这满山都是大火,还有浓烟!” “对不起,就因为我怀了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才更明白父母的恩情。孟楠,所以我必须在肚子还没有大起来之前,去做这件事!” 山上起了风,周遭的大火借着风力,呼啸着从四面八方一齐向孟楠和淡茹扑了过来! 淡茹一声尖叫! 孟楠咬牙,一把抱起淡茹,“走!” 奔行如飞,孟楠的心中涌满了绝望。他的任务除了放火,还有保护殿下啊!可是此时淡茹突然到来,还有他们的孩子……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先带着淡茹离开,而将心瞳独自置于危险里! 他对不起殿下,对不起! . 竹锦望着那个摇曳走进大厅里来的女子,面上也是一惊。 竟然是蒙甜甜! “很奇怪怎么是我,对么?竹锦,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倒是极少看见你面对我的时候,这样的目瞪口呆。”蒙甜甜冷笑,“通常你面对我的时候都是不理不睬,连一个眼珠都懒得转的。” “没错,我据说是在家中突发了癫痫,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所以没人会以为我还能站起来,还能来到凤凰寨。啧啧,就算有人布局严密,可是也从没想到我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且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在这里吧?” 竹锦眯起了眼睛。 蒙甜甜缓缓一步一步走上高台,转身望向在座的傣帮人,“我,蒙甜甜,蒙韶巅的孙女儿。各位在座的长辈,有不认识我蒙家的么?” 云南地方曾经成立过几个政权。比较著名的就是南诏国,以及后来的大理国。南诏国皇室就是被朝廷赐姓蒙。蒙家是部落会盟的曾经的首领,只不过岁月变迁,他们被后来的傣王家族打败,失去了王位,更失去了月圭。 “不瞒大家说,我蒙甜甜今儿就是来拿回月圭的!” 蒙甜甜说着猛地回头,目光冷冽凝着竹锦,“……从这个汉人的手里!” 在座众人都是一片大哗。竹锦天生聪明,这次下定决心来凤凰寨之前,苦练了当地的语言,所以从语言腔调上,傣帮都没怀疑竹锦的身份。此时听说竹锦是个汉人,大家都是惊讶。 “至于他的身份……”蒙甜甜冷笑,“他就是段天阁的孙子、段玉帛和徐木怡的儿子、段檀云的弟弟段竹锦!” “什么!!!”满堂大哗! “没错,就是他。”蒙甜甜眯起了眼睛,“1950年,是段天阁带兵打进云南,将傣王家族从此废为庶人;” “1970年代末,是段玉帛在云南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顺带着毁了你们傣帮的罂粟田;” “1980年代以来,徐木怡和她的禁毒警察同事们一批一批抓走你们的贩毒族人;” “四年前,段檀云带勐腊的残部想要毁掉你们傣帮在金三角的大本营!” 蒙甜甜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不急不忙地在傣帮众人与竹锦面上来回逡巡,她笑得越发甜蜜,“段家与你们傣帮的仇,用得上那个四个字儿罄竹难书了吧?!” “这样的人,难道你们能容得他活着,并且迎娶了你们尊贵的殿下,尤其是他手里还握着我们云南各民族共同追随的月圭么?!” --------- 【稍后第三更~~~】 355、让她死,还是活?(4更3) 心瞳钻行在山林之中,顶着团团火舌。火焰易躲,最让人躲无可躲的是浓烟。山地潮湿,一旦燃起大火来,那烟气就会更浓,更让人难以抵挡。心瞳尽量屏住呼吸,拼尽了全力在山林中奔跑,只为了比大火和浓烟快一步,找到被火围困的民居,救出里头的老弱妇孺! 眼前的房子里忽然传出孩子的哭声,心瞳不顾一切冲进去。 她都看见了那个孩子,看见了那个几岁大的孩子站在火光里恐惧地大哭,看见那个孩子望着她露出惊喜的目光,看见那个孩子在烈焰蒸腾里向她伸出求救的手。 可是就在下一秒,一根被燃断的木头猛地从旁边歇着砸了过来,将孩子活活砸在了下面! “孩子,孩子啊!”心瞳心胆欲裂,她完全顾不得自己,冲进去,也管不了那根木头上还燃着火,拼命地推开木头,将孩子扯了出来! 可是,那孩子却已经,停止了,呼吸…… 满身的焦黑里,那孩子还瞪着惊恐与期盼的眼睛,手臂依旧向外平伸,保持着方才向她求救的姿势! 心瞳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是她错了,她错了!天神啊,请惩罚她! 是她太心急,是她以为可以借助今晚的机会,一把火烧光傣帮重新种植的罂粟!可是她明知道百多年的毒祸不可能一把大火就能烧得光,她明知道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根本就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可是她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是她累了吧? 虽然很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肩上的任务是什么,可是她哪里能做得到母亲当年的坚决,哪里可能有如历代朱雀圣女一般地屏除了七情六欲? 她遇见了竹锦啊。 她的心里,她的生命里,早已经满满地都是他。尤其当他竟然能不顾一切追到凤凰寨来,她如何能不期盼着,能够早一天解决了傣帮的毒患,然后随着竹锦就此离去。 回到那个他们属于他们的城市去,去过普通百姓简简单单的生活。每天他当医生她做护士,柴米油盐、生儿育女,从此相守一生? 所以她急了,她才会这样匆忙地想用这一把火赶紧结束了这一切!她几乎是带着赌徒一般的心理,她是想赶紧带着竹锦离开这沉重而又危险的一切! 可是看看眼前,她究竟做了什么啊! 她叫心瞳,母亲和帮众都视她为傣帮心灵的眼睛,他们都期盼她带领着大家走出阴霾和迷雾,走向光明的未来可是她愚蠢地都做了什么! 普通人可以犯错,错了不过是自己来背负惩罚;可是她是殿下,是朱雀圣女,那么她根本没有资格犯错因为如果她犯错,为她而受难的将是无辜的族人啊! 她错了,错了天神啊,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族人;如果要惩罚,就都惩罚在她的身上吧! 求求你…… 心瞳哭得昏天黑地,全然不知身周的火光也包围而来。浓烟冲进她的鼻腔,她只觉混沌,混沌…… 迷蒙里,她只觉身子一轻。有个人坚定地将她抱起,轻声却稳定地说,“别怕,我来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 蒙甜甜在大家面前自负且卖力地表演着。竹锦眯紧了眼睛盯着蒙甜甜,“你骗了心瞳?” 心瞳之前一直跟蒙甜甜在一起,是谁协助蒙甜甜骗过心瞳? 蒙甜甜转眸,冷冷一笑,“不是我骗她。她现在对我的戒心严着呢,我想骗她都难。更何况她从江冽尘和你的身上也学了不少催眠术,我可怕她再把我给催眠了。” “真正骗了她的人,是她相信的人!”蒙甜甜冷笑,“现在我告诉你也不妨事了竹锦啊,那个出卖了心瞳的人是淡茹啊。” “亏她还当孟楠和淡茹是她的心腹,更是早早就派了淡茹埋伏在我药厂里,还以为能将我药厂的事儿握在掌心儿却没想到淡茹根本是勐腊的女儿,她从一开始就跟我交了底了!” 竹锦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为心瞳心疼。 心瞳从小就刻意与身边人保持距离,不敢多放入感情,所以她的朋友不多。但是这个淡茹算是一个。 尽管在泰国的时候淡茹出卖过心瞳,可是心瞳还是原谅了淡茹,并且救了孟楠,成全了孟楠和淡茹相信心瞳真的已经将淡茹当作了身边人,引为心腹姐妹。如果心瞳知道是淡茹背叛了她,而且淡茹注定了是她的仇人,她该多难过! “唉……”看着竹锦的黯然,蒙甜甜假惺惺地陪着叹了口气,“竹锦啊,你的心瞳原来也不是心如明镜,原来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 竹锦闭着眼睛,攥紧了掌心。 果然出事了看见蒙甜甜来,看见她脸上那种自负的笑容,竹锦如何能想不到她定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如今外头漫山遍野的山火,山谷回声里都隐约听得见惨叫嚎哭这一切定然不是心瞳原本的计划! 心瞳无论做什么,第一个选择肯定是族人的安全,她怎么会让大火伤害到傣帮的百姓! “我只问你,心瞳呢?”竹锦冷冷问。 蒙甜甜得意回眸,“竹锦,你果然还是那个冷静而又聪明的你。你终于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了竹锦,她此时当然已经在我的手中了!” “想让她死,还是让她活着?”蒙甜甜猛地踏上两级台阶来,一把揪住竹锦的衣领,“将月圭给我,否则,我让她死得很难看!” --------- 【稍后第四更~~】 356、大骂(4更毕) 蒙甜甜第一次有种在竹锦面前扬起傲然的头,她揪着竹锦的衣领得意地笑,“还犹豫?我实话告诉你,你现在根本已经失去了跟我谈判和交换的资本。将月圭给我,否则你的心瞳一定会死得很慢、很痛苦、很悲惨……” 竹锦静静地没说话,就是那么望着蒙甜甜,面上一丝神情都没有。 可是却有鲜红的血色从他长眸底涌起,一点一点,占据了他所有的眼瞳! “哎呀,好吓人啊!”蒙甜甜望着竹锦的眼睛,也是有点心惊。不过她知道她手里握着王牌,她不怕竹锦还敢跟她反抗! 段竹锦,这个狐狸一样的男人,出身军方,谁都不敢惹;自己又决定聪明,外加极度冷血,所以没人能伤得到他。 可是他遇见了周心瞳。 这世界就是公平的,没有人是百毒不侵,没有人毫无软肋。所以只要周心瞳在她蒙甜甜掌心,她让段竹锦跪下舔她的鞋底,段竹锦也会干! 什么高贵,她会让他像摇尾狗一样地乞怜;什么绝顶聪明,她会让他像白痴一样乖乖听话! . 竹锦盯着蒙甜甜,竟然缓缓笑了,“你想要月圭?你早说嘛。你说你认识了我这么多年,你总在我眼前瞪着一双饥渴的眼睛,我知道你想要,可是我哪里知道你想要什么啊?” “你说你想要这月圭,那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的是它?” “你也不说,你总那么饥渴地看着我,弄得我还得以为你想要的是我呢……啧啧,我当然不能搭理你了。我的品位这么高,我凡事都要最贵的最好的,我怎么会要这么贱的你呢?” 这是生死关头,这是段竹锦已经被蒙甜甜给逼到了绝路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段竹锦已经无路可退,所有人都认定段竹锦只能跪倒交出月圭并且哀求才行。 谁能想到,这样的时候,段竹锦还能气定神闲地一句又一句,不急不慌,字字到肉地骂起蒙甜甜来! “段竹锦,你!”蒙甜甜也惊呆了,舌头打结,大脑停摆。 “我什么我?你想说什么呀你?我是谁你不是早认识么?要不就是我错了,原来你从一开始你就没能认清我是谁!你狗眼不认人,你有眼无珠,你干脆扎瞎了你自己的眼睛,猪油蒙了你自己的心算了!” 竹锦长眸充血,却笑靥如花,“我段竹锦是你能威胁得起的么?我段竹锦是你有胆挑战的么?我段竹锦,是能被你吓得住的么?”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可惜你是给脸不要脸,还要蹬着鼻子上脸,我告诉你,这样的你不会无敌,你反倒会被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使劲踩,使劲踩,踩你个灰头土脸,踩你个骨断筋折!” . “段竹锦你给我闭嘴!”蒙甜甜真是被气疯了! 开始她威胁他的时候,底下傣帮的人还有些人是一副解气的样儿,明显站在她这边的;结果被这臭不要脸的胡搅蛮缠起来,底下大部分人竟然都绷不住了笑,渐渐地将目光都云集到段竹锦那儿去,眼光里还隐约浮现出赞许之色! “我闭嘴?”竹锦清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我红口白牙说出来的人言你听不懂,非要我下头屁股眼儿放个屁你才能听得懂,是不?” “哈……”下头众人再也忍不住,竟然哄堂大笑! “你!!”蒙甜甜气得差点没翻白眼儿,不过却被竹锦的气势给逼得连退好几步,手也松开了他的衣领子。 竹锦摇头笑起来,高高举起手中的月圭,“你想要的是这个月圭?你们蒙家数代忍辱负重,扮作各种普通人埋伏进了段家和心瞳的身边,原来为的都只是这块月圭?”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你们蒙家为的是这块月圭所代表的权力和地位。可是我告诉你,这块月圭对于我段竹锦意味什么!” “我早就跟在座的老少爷们儿说了,我段竹锦其实是个可低调的人了。如果如蒙甜甜你所指责,我段竹锦是段家的子孙,我来傣帮就是来干坏事儿来了,我又何必这么久当个小人物岩糯?” “我手里握着月圭啊!我只要将月圭举出来,我让傣帮老少爷们儿们干什么,他们能不干?我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我用得着这么用心良苦?!“ “我段竹锦是个什么人,大家伙儿也可以都打听打听。我曾经是个眼睛长在脑瓜子顶上,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待见的主儿,我骄傲,我冷血可是我来了傣帮之后,我把自己的自尊当成树枝一样嘎巴嘎巴地折断了,扔在地上,让大家伙随便踩!” “我为什么这样做?那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把傣帮的老少爷们儿们当作敌人,我是真心实意把大家都当成我段竹锦最亲最近的家人!“ “人再骄傲,再能得瑟,那都得在外头,冲着外人;谁要是在自己家里也横踢马槽的,那不叫能耐,那叫混蛋!所以我段竹锦愿意低三下四,愿意委曲求全,就为了哄大家伙开心,让大家伙能放下防备,真心实意地接纳我!” . “话既然都说到今天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怕在座的老少爷们儿不开心,我再说句大实话其实你们也一个个地别跟我绷着。我段竹锦的真心和自尊都摆在你们眼前了,你们要是还不接受,其实我段竹锦也不在乎!因为我来傣帮,我做的这一切,不是要让你们喜欢我,我不是来当你们的首领我不在乎什么月圭,更不在乎什么你们傣帮的首领之位……”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人来。我段竹锦嘎巴嘎巴折断自己的自尊,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到你们跟前儿来,我为的只是我爱的那个女人!” “我他妈是为了爱来的,我不是为了仇恨来的,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把耳朵立起来,都听清楚了!” ------ 357、你们这帮没良心的(第一更) 当着众人,竹锦恣意大骂! 可是在场所有的傣帮人,却在竹锦的大骂之下,并未露出愤恨之色,而是渐渐沉默下去,有的眼睛里更是涌满了眼泪…… “傣帮的父老,你们别被这个姓段的给蛊惑了!” 蒙甜甜一见现场情势的天平倾泻,惊得赶紧跳起来,挥舞着手臂,“他这是攻心计,他是想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扰乱你们的心!” “他说得好听,什么为了爱而不是为了仇恨,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段家人?他来傣帮为的只是想要毁了你们的烟土!” “回头看看外头,看看你们刚种下的烟土被那大火都给烧毁了!他这是绝了你们的根,断了你们未来的活路!” . 傣帮人又有了异动。 傣帮毒祸的开始是在1852年前后,所以对于眼前这代人来说,从他们出生的时候,傣帮已经在依靠烟土为生。这是已经无法抹杀的事实,更没人去质疑烟土存在的意义。烟土对于这一代傣帮人来说是天经地义。 所以蒙甜甜说到竹锦是来毁掉烟土,傣帮人心中还是有抵触。 “我知道想要跟老少爷们儿们开诚布公地交心,烟土就是避不开的话题;那么既然蒙小姐现在提到了烟土的问题,那我就现在开始说说老少爷们儿们辛苦地种植罂粟,从土里刨食,可是你们知道你们卖出的烟土是多少钱,而在外头那东西又值多少钱不?” 竹锦咬牙,“我不说最多的,就挑大陆价:白粉一克在云南的批发价超过500块;各地毒头批发走之后,他们往里头加葡萄糖粉和其它成分,纯度将为30%的白粉,在北京、上海等地的零售价就达到1500块一克!” “啊”众人大哗。 “各位惊呼了,为什么?是因为你们手里的东西根本就没卖出过那样的价钱,甚至连个零头都没有!” 竹锦咬牙,“这阵子我挨家挨户去行医,我也知道了普通山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说一个平均数,一个六口之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两个孩子,这样一个家庭一年差不多能种出30公斤左右的烟土,而他们一年的总收入不超过人民币6000块!” . “六口人,一年的收入只有6000块,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样的日子!看看山民的房子,看看山民们病了只能依靠烟土膏来止疼的惨状……” “外面的世界已经什么样儿了?那早已是网络时代、信息社会,就连幼儿园的孩子都会上网了,可是这里的孩子连什么是网络都不知道!” “为了烟土,你们必须离群索居,将自己藏进谁都找不见的深山里。你们与世隔绝,你们付出一生的心血和汗水,可是换来的不过是只够填满肚子,对未来一点都不敢抱希望的生活!” “那些大把大把的钞票都是入了毒贩子们的腰包。”竹锦咬牙,伸手点指在座的八位长老和几位高级首领,“还有你们!你们依靠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你们控制傣帮所有的烟土流向。你们自己的腰包是鼓起来了,所以你们千方百计欺骗和强压族人继续种植烟土!” “你们告诉他们,如果不种烟土就活不下去;你们向他们灌输这样的思想,只要谁敢来质疑你们的烟土,那人就是整个傣帮不共戴天的仇人其实只有你们才是没了烟土就活不下去,因为你们靠烟土榨取无穷无尽的财富!” 在场的人都惊呆,低级的首领惊愕地转头去望几位长老和高级首领。 . “不能再这么活了,老少爷们儿!”竹锦振臂一挥,“大家都知道非洲吧?那里是世界上黄金、钻石、象牙等物产最丰富的大陆,可是他们那里却也是地球上最贫困的大陆!为什么?因为那些百姓虽然可以找到黄金、挖出钻石、摘下象牙,可是他们能拿到的不过是那么一点点的钱难道傣帮也想那样生活下去?” “可是,可是如果没有了烟土,我们怎么活?”有胆子大的低级首领问出来。 竹锦傲然一乐,“我段竹锦既然敢这么跟你们说,我自然有能力让你们好好活下去!” 竹锦咬咬牙,自己心底的委屈都一下子冲涌起来,“坦白跟你们说吧,其实我这个人花钱如流水。我上大学时候穿的牛仔裤,1000美元一条;衬衫,3000欧元一件……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但是我就是这么烧包!” “等以后你们有机会了上我那诊所再去瞅瞅去,跟你们说啊,我真不是吹牛,就算把英国女王她老人家在白金汉宫的房间扯出来,里头的装饰装修的价格,还未必比得上我一诊所呢!” “我为什么这么能花钱?是,没错,我是天生骨子里就是烧包的人;或许你们还认为跟我出身高干有关其实更重要的是,我段竹锦有能耐赚到这么些钱!” “能赚到钱,却捂着不花,那是什么了,那是守财奴,我段竹锦才不干那个事儿!所以坦白跟你们交个底儿,傣帮上下加起来几千人,我段竹锦就是什么都不让你们干,白养你们几年,我也是养得起的!” “可是就我这么个能挣会花、出身名门又绝顶聪明的人,我却打小就过的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跟你们说哈,我中考是我们那个城市的状元,我高考是我们省的状元,我本来的想法是上北大,到祖国第一学府去泡文艺范儿的女青年可是我改了!” “我这么个在旁人眼里烧包又高贵的人,我天天就是在往死里学医。我学了西医又学中医,学了中医又学傣医。这还不算呢,我学了医,我还又学药你们知道吧,现在的医生就是医生,药有药剂师管呢,根本不用我这么累,可是我必须得学!” “更有时候有点说不出口的是,我学了正常的药,我还得学做春.药!我堂堂出身名门的贵公子,我他妈实际上是黑道著名的春.药大师!我银子赚得一把一把的,可是我也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我这些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竹锦说着,自己眼睛都湿了,“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么委屈自己,我这么难以启齿,我这么好学上进,我都是为了谁!” “我好歹也是段家的子孙,就算我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做,我也能找份好工作,一辈子衣食无忧,我至于这么拼命么我?说一千道一万,你们这些没良心的都给我听着,我实际上都是为了你们!” - 【稍后第二更~~】 358、都长点心吧(第二更) “我就是为了你们”竹锦说到动情处,使劲抹了把眼泪,“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心瞳心上最重要的人啊……” “开始我老委屈了,我那么屁颠屁颠跟在心瞳身后,我小心翼翼讨她欢心,可是她却总是对我不理不睬,而且看那样子随时就都可能转身而去你们说我憋屈不?我段竹锦好歹也是玉树临风、出身名门,我身边的女人也是一掐一大把……” 竹锦说着还用小拇指比划了蒙甜甜一下,“尽管也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不过证明我还是有异性魅力的!” “虽然明知道我在她心上不是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却一点都没玻璃心,我依旧缠着心瞳、腻着心瞳。因为我知道,在她心上最重要的人,不是某一个单一的人,而是你们大家伙,是整个傣帮未来的命运!” “从那时候我就懂了,想要喜欢心瞳这个女人,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我要承担起来的不光是一个女人的一生幸福与喜怒哀乐,我还必须得能给傣帮找到活路,能让傣帮每一个百姓都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否则,心瞳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傣帮,她就永远不会去自私地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她不肯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那我段竹锦哪儿还有自己的幸福了?我的幸福就是拥有她啊,所以我就得绞尽脑汁,把自己当成个陀螺,我天天用小鞭子抽打自己,一天不敢放松,一点不敢懈怠,我一不小心把我自己给学成了个医学天才!” 竹锦苦笑着抹眼泪,“我今天也不怕你们笑话了,我心里有什么就跟你们说什么你们说,这世上还有哪个医生比我全才不?我真是叫学贯中西、业通古今了吧?” “啊对,我还没说全呢,我除了中医西医傣医,我后来还学了心理学、催眠术,以及咱们傣家的蛊术……你们听听,听听,我是什么人啊我,我是超人!” 竹锦深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所以,你们还用得着害怕跟着我混会饿死?” “俺们那边吧有句俗话,说现在什么最挣钱啊?除了劫道,就是卖药。我段竹锦最善于干啥呀?当然也是做药!只要你们信得着我段竹锦,我管保大家伙从此脱离缺医少药的日子,老弱妇孺的身子骨都杠杠好起来,而且让你们都能顿顿吃肉!” 竹锦一步一步走到人群中去,语重心长地拍着一个个人的肩头,“你们可长点心吧,都好好想想烟土都把你们折腾成什么样儿了!你们这些人,哪个没受毒瘾所害?哪个家里没有人因为烟瘾而毁了身子?” “好,就算你们这帮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以破罐子破摔,可是你们也都是当爹当妈的,你们好好想想你们的孩子!” “襁褓里的小婴儿,哭闹了你们给喂大烟膏;多少个三四岁的小孩儿,我亲眼看见他们跟着你们一起吸烟!你们让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儿?也跟你们似的一辈子逃不开烟土的阴影,一辈子痛苦得不得超生,啊?!” “就这么迷恋烟土,就这么心甘情愿让烟土毁了你们一代又一代,啊?你们反思过没有,你们拍着良心问没问过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孩子不!” “生命很宝贵,但是我告诉你们:没了烟土,不是就活不下去;但是如果没有了尊严,没有了反思的心,那活着也跟死了似的,你们就只是被烟土控制之下的行、尸、走、肉!” “你一个行尸走肉不要紧,可是你偏要你们全家都是行尸走肉,更要你子孙后代辈辈儿都是行尸走肉!” “难道你们誓死守卫烟土,要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啊?!” . “咳咳,咳……”心瞳猛烈地咳嗽,猛地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 她在哪儿? 五脏六腑都在干裂地疼痛,仿佛被火焰灼烧。每呼吸一口都疼痛难忍。 心瞳迅速调整心绪,之前的记忆如潮水般迅速滑回了脑海她记得满山乱了的大火,她更记得火光里那向她伸出求救之手的孩子…… 心瞳一下子爬起身来,便要回身冲进丛林! “妞!”身后传来脚步声,那声呼唤却生生将心瞳给钉住! 心瞳维持身姿不动,不敢置信地缓缓转头此时眼前的视野才澄清起来,原来她在山谷的一处水潭边。那个穿了一身军衣,手上托着绿叶卷成的水筒,从山下水潭走来的人,不是冽尘,又是谁! “怎、怎么是你?”心瞳困难地开口。 嗓子仿佛被载重卡车碾过的沙石,干哑而又灼痛,“我,怎么会在这里?” 冽尘咬牙,走过来扯住心瞳的手臂,“你被浓烟呛昏!” 列沉思或者将绿叶水筒递到心瞳面前,小心地喂给她水喝。 心瞳却猛地别开了头。 冽尘闪躲不及,手中的绿叶水筒被碰翻,他小心翼翼打来的水洒在地下。 “妞!”冽尘疼痛低呼,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起身转头走回水潭,“我再去打水,你等着。” 眼泪一下子涌满了心瞳眼底。 他干嘛这样对她?他干嘛还这么容忍她?她在跟他发脾气,他看不出来么? “冽尘,你站住!”心瞳用尽全身力气,勉强站起身来,“我单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傣帮?!” 心瞳扶住旁边的树干,“别告诉我,你只是来救我的!” 心瞳转头望群山,有的地方依旧火光冲天,有的地方已经归于沉寂那些沉寂了的,自然已经是全被烧光了,变成了一片焦土! 心瞳的心一点点死掉,她怒吼,“放火的,是不是你的人?!” --------- 【稍后第三更~~~】 359、恩断情绝(第三更) “孟楠,你去哪儿?” 孟楠将淡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转身却又要奔回去。 淡茹流着眼泪,一把扯住孟楠,“难道你,不管我了?不管,我们的孩子了?” 孟楠也是双泪长流,可是他咬紧牙关,“我不能把殿下一个人丢在危险里!虽然那是她的傣帮,但是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我必须回去!” “孟楠!”淡茹惊颤,“难道,在你心中,她比我还重要?比我们的孩子,还重要?” “淡茹,你说的什么话!”孟楠咬牙,“你知道不知道,她刚回到凤凰寨的时候,看见我也跟来,她差点在丛林里亲手揍我!” “就因为我撇下了你,她觉得我应该陪在你的身边!” 淡茹紧紧闭上眼睛,眼泪也扑簌簌地滑下。 “淡茹,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你肚子里是我们的孩子,但是我也必须回去!也许我孟楠这一生有过不止一个救命恩人,但是真正让我孟楠心甘情愿为之献出性命的,就是殿下一个人!” “她明知道当年你的背叛,可是她不记仇,一样将你当作好姐妹;她明知道我当年差点亲手杀了她,她一样在原始丛林里救了我的命这样的人,是值得我拿命去回报的,淡茹你懂不懂啊!” “如果我不拿命来回报她,而让她一个人遇见危险,甚至就此丧生淡茹,你说我还怎么有脸继续活下去?所以我必须回去!” 淡茹死死扯住孟楠的手臂,哭得拼命摇头,“不要回去,不要……孟楠,我不是不明白你对心瞳的忠诚,我也知道你是重义气的人,可是,可是那边已经埋伏下了重兵,就算你回去也救不了她,你回去也只是送死!” “重兵?” 孟楠一怔,回身一把抓住淡茹,“你说什么?” 淡茹大哭,“你该不会以为,山上放火的人,除了你和傣帮的那个侍女之外,就只有我一个吧?” “你有没有目测过,那漫山遍野都烧起来的大火,究竟该有多少人一起动手?” “还有……你以为所有的大火都只是如同你所做的那样,只是去烧毁罂粟苗么?我告诉你,不是的!那大火到处都烧起来了,大火要毁掉的不仅仅是傣帮的烟土,更是傣帮的全部!” . “你说什么?!”孟楠都要疯了,一把抓住淡茹的手臂,“是谁?你快说啊!” 淡茹放声大哭,“是江冽尘!” “他一直要毁掉傣帮,结果金三角那边虽然毁了,可是傣帮却退回凤凰寨来,所以江冽尘不肯善罢甘休,他发誓一定要毁掉整个傣帮!” “这次还不仅仅是江冽尘,据说泰国.军方的一些人也参与了!发生在湄公河的泰国.军方枪杀中国船工的事情你知道吧,你该明白他们的军方该有多贪婪!他们也想趁火打劫,借着这个机会跟江冽尘合作,从中好捞到一笔外快!” “这帮畜生!”孟楠嘶吼,“他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殿下已经在拼尽了全力毁掉傣帮的烟土,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傣帮不再种植罂粟,他们怎么还这样做!” “孟楠,这就是为什么罂粟从‘神花’沦为‘毒品’的名字!因为只要碰过它的人们,全都从此迷失了本性,中了金钱的毒,从此不可自拔!” “贪心不足蛇吞象,所有人都甘愿为了烟土所带来的巨大利润而铤而走险!”淡茹抱着手臂颤抖啜泣,“所有人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那我更要回去!”孟楠跪下,轻轻抱住淡茹腰身,吻了吻她还没隆起的肚子。 淡茹大哭,“孟楠!” 孟楠含笑回眸,“淡茹,照顾好你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 “不回答我?”心瞳笑出眼泪,“冽尘,原来你也有不肯回答我的一天!只是真可惜,不回答不等于我就认不清事实!” “是我错了,冽尘。是我一直对你怀有幻想,是我一直以为你不应该那么坏;是我以为只要我身在傣帮,那你也许会念着你我的情分不再做伤害傣帮的事!” “可是我错了,我根本错的离谱!你是鳄鱼,鳄鱼!你冷血、凶残,你根本不顾任何的感情,你只静默地等待机会,寻找攻击的入口你从来没有一刻打消过毁掉傣帮的念头!” 心瞳不再看向冽尘,猛地转身,不顾自己胸腔里干裂的疼痛,拼命迈动脚步。 “妞,你说对了!”背后冽尘忽然冷冷出声,“我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要毁掉傣帮的念头!所以我决不会放你回去!” “绝不会放我回去?”心瞳转头,傲然而笑,“如果我非要回去呢,你能怎么做?杀了我么?” 冽尘闭上眼睛,手指痛楚地攥紧。 “那你就杀了我吧!”心瞳傲然地笑,“如果你杀不死我,我就一定要回去!” “冽尘,你我从此,恩断情绝,再不相识!” 心瞳说罢转身,蹒跚却坚定地走向傣帮的方向。 冽尘身后一个兵痞模样的人荷枪而来,站在冽尘身畔,瞄着心瞳的背影,“将军,舍不得杀了那个娘们儿?” “杀了她?”冽尘眸子一眯,转头向那兵痞,“那你还是先杀了我吧!” 那兵痞一愣,“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沙琨集团在金三角被追杀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投降给我泰国政府。如果不是我军方一力保护,你觉得我国政府会接纳你们这群丧家之犬?” 那兵痞冷笑,“将军,赚钱的时候,别忘本。” “是么?”冽尘一笑,双眸里涌起惨白寒霜。 ---------- 360、真真假假(更1) 冽尘寒了眸子,眯眼凝着那兵痞,“你还想要什么?” 那兵痞撇嘴冷笑,“傣帮不会就眼前这点儿还没长成的烟土吧?他们手里一定还有其它的宝物他们做烟土这行这样久,他们手里一定还有其它的好东西!” “抓住那个娘们儿,用她跟傣帮去交换金银财宝!” 冽尘长眉一皱,转头望心瞳离去的背影。 林木渐深,枝桠虬结,空气里流荡着焦糊的气息,混合着山间原本潮湿晦涩的空气,一起纠缠着扑向鼻息而来。 那样混乱且前景不明的道路,心瞳却走得坚定;尽管她的脚步还因身子的虚弱而显得趔趄,可是她却一步一个脚印,毫不迟疑地向前去! “好啊。”冽尘收回目光,朝着那兵痞合作地一笑,甚至侧过身子让出通路,“请。” 兵痞挑眉盯了冽尘一眼,随即笑了笑,“哟,还念着夫妻情分,舍不得动手呢?那好,我就帮你下了这个手!” “不过可说好了,如果是我下手逮着那个小娘们儿,那么跟傣帮交换而来的财宝,可就是我一人儿的了。” 冽尘继续笑,安静点头,“我绝不分一杯羹。” “上道。”兵痞涎着脸一笑,便坠着心瞳的背影,抬步就去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兵痞从冽尘身前儿经过的刹那,冽尘突然出手,横向伸手砸向那人的后颈! 电光火石,那兵痞便闷声不响地软软倒地! 林叶沙沙,焦糊而又潮湿的空气随着山风包绕而来,黏腻而又滞重地缠满了冽尘周身。 他疲惫地看倒在地上的兵痞,皱眉弯腰,将那人拖下山坡,推进水潭中去。 那人的身子落入水里,一片水花都没有惊起,便闷声地直沉下去。 冽尘站在岸边,望那人的身影在水里点点不见。 再回头去望心瞳背影的方向早已消失不见。 方才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有他们三个人,此时又已经仅仅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冽尘垂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这就是他的命吧?必须要放开心瞳的手,才能腾出手来去摆平那些想要伤害心瞳的人! 可是当他做完了该做的事,想要转身去找回心瞳的手,她却已经不在原地…… 都说爱是缘分。缘分说到底不过是一场交集。可是他与妞已经注定一次次分开,一次次错过;缘分已经错开,又如何去继续那份情?! . “段竹锦,你废话少说!” 大厅里,眼见竹锦的话越发收到反响,许多本来对竹锦怒目相向的傣帮人,渐渐地垂下了头。蒙甜甜跳起来揪住竹锦衣袖,“月圭给我,否则我现在就命人杀了周心瞳!” 竹锦长眸一冷,盯着蒙甜甜,缓缓抬高了自己的下颌,举起了手中的月圭,“你想要月圭?” “给我!”蒙甜甜想要伸手去抢,怎奈她个子小,在竹锦面前跳起来去够,都拿不到。 竹锦冷冷笑着瞅着蒙甜甜窜上蹦下的那副丑态,猛地扬手,将手中的月圭猛地掼下地面! “段竹锦,你要干什么!”蒙甜甜惊得不敢动。 全场也是大哗。 话音未落却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 高贵月圭,此时已经碎成数片,狼狈一地! . “段、竹、锦!”蒙甜甜大呼,“你疯了?!” 竹锦却疲惫地放下了手,站在台阶上遥望傣帮众人,“我该说的都与你们说了,我此时摔碎了月圭也只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并不想用这月圭所代表的权势来命令你们、威吓你们。” “我将选择的权利交回你们的掌中如何选择自己的未来,是继续被烟土奴役,过你们贫困且刀口舔血的日子,还是勇敢地走出百年毒祸的阴影来,看你们自己!” “段竹锦,你自断后路!”勐长老狞笑一声起身,指着竹锦,“你若握着月圭,我们尚且不敢动你;可是你现在既然摔碎了月圭,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勐长老,慎行!”旁边的长老扯住勐长老,“别忘了,他还给我们下过蛊!” “各位长老安心,在座的各位首领安心,他下的蛊伤害不了各位。”后堂冷冷转过一人,那人双眸怨恨地凝着竹锦,“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他给各位下了蛊,美兰也有办法帮各位解了!” “美兰!”勐长老都是惊呼,“你,真的会解?” 美兰冷笑,“现在大家以为我傣帮只有巫婆婆承袭蛊术,却忘了从前我傣家的女人是个个都会用蛊的。非常巧,我们家族并没有在后来的颠沛流离里丧失了这个传统,所以有些蛊,美兰我还是会解!” “那还怕他什么!杀了他!”勐长老狂呼大吼。 竹锦却一点都没惊,只站在高台上,斜愣了膀子,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瞟着美兰。他面上甚至挂着微笑,笑意讥讽。 “你笑什么?”美兰冷然,“你是能给我作证的难道你不知道巫婆婆中的‘鸡鸣蛊’就是我下的么?我都能给她种蛊,我自然能解开她的蛊!” 竹锦轻挑唇角,笑容转而扩大,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朝着美兰摇了摇,“no,no,no……你搞错了。” . 转头,竹锦略显疲惫望向大家,“其实我之前还撒了个谎我根本就没给你们下过蛊。别说我还没学会那古怪的东西,就算我学会了,我又怎么可能给你们种蛊!” 全场又是一片惊呼! “你一会儿真的,一会儿假的,你这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召长老也愤而起身。 ---------- 【稍后第二更~~】 361、你们可懂得我的心?(更2) 竹锦摇了摇头,在台阶上坐下,“我真的没有给你们种蛊,我也真的没有记恨过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竹锦缓缓抬头,目光疲惫,却依旧惊人。他的眼睛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这才缓缓说,“我不给你们种蛊,我不记恨你们每一个人并非我不能!” “就算我还没完全学会蛊,可是你们别忘了我是医学天才,我弄点什么病原菌给你们喝进肚子里去,一点都不难!我只是不愿意这么做!” “……因为你们是心瞳的族人,是她放在心尖儿上,宁肯放弃自己的幸福也要倾尽全力去保护,去指引的亲人!” “所以就算我段竹锦只有一个人来面对你们好几百号人,就算我明知道只要我稍微的示弱,你们立马就会乱枪齐发把我打成蜂窝煤我也要告诉你们实话!” . “我告诉了你们实话,我不用蛊术来吓唬你们;” “我摔碎了月圭,我不用世俗的权势来威逼你们;” “我推心置腹地把心里的话全都直白地说给你们听,一点文辞修饰都不用!我不怕你们看低我,我甚至不怕你们杀了我,我只要你们能听懂我的心;只要你们能好好地想一想,你们将来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百年毒祸,烟土危害的不光是外头那些吸毒的人;首当其冲的其实就是你们自己,就是你们这些亲手种下烟土的人!” 竹锦说完疲惫地甩了甩手,“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设置在你们面前的障碍也已经扫清。现在我要走了,我必须得去看心瞳是否安好!” 竹锦说着起身昂首向外,“如果你们想从我背后开冷枪,随便!” “我跟心瞳也许能力有限,我们能为傣帮做到的也就是这些,如果你们依旧不理解、不接受,那就让我们两个一起死在傣帮好了!我们俩尸体腐烂了,还能变作一块腐殖质,还能为傣帮的土地贡献一点肥料。” 竹锦走向大门,含笑转身,“守护傣帮的诺言,我们努力过了。所以,死而无憾。” . 心瞳不顾一切冲向山下,没有回头再看向冽尘。 她的身子虚弱,虚浮的脚步踩在残枝败叶上一步一趔趄。 斜下里猛地冲来一个身影,一把扶住了心瞳! “殿下!我背你!” 心瞳眼眶一热,“孟楠?” 孟楠含笑点头,“佛祖保佑,殿下您没事!” 孟楠没再多说,弯腰背起心瞳,两人一同奔下山下。 孟楠边跑边简短禀报,“殿下,江冽尘和泰国的军人也混了进来。” 心瞳点头,“我知道了,方才已经见过冽尘。我想既然冽尘都来了,此时正在大厅里的人一定是蒙甜甜!” 孟楠点头,“那个女人丧心病狂,大厅那边恐怕险象环生,殿下你千万小心!” 心瞳淡定一笑,“再危险我也要回去,再危险我也不担心因为,竹锦在那儿。” 孟楠心中一晃,眼中已是含泪。大难当前,相爱的人齐心合力的感觉真好。仿佛只要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就算隔着死亡都不怕。 孟楠回想到淡茹,只觉心底抽痛。 他是多羡慕殿下与段公子这对爱侣! . 眼见竹锦竟然能清风明月地就径直走向大门去,满屋子的傣帮人竟然没有一个站起来拦着,蒙甜甜便怒吼起来,“我告诉你段竹锦,你再找不见你的周心瞳,因为她已经跟着江冽尘走了!” “你说什么?”竹锦猛地转身,“你再说一遍。” 蒙甜甜知道自己又成功地戳痛了段竹锦的心,她冷笑,“你看看,满山的火都烧得差不多了,可是你的周心瞳怎么还不来?难道她想不到你在这儿会遇见危险么?” “既然她还不来,那么对她来说,还有什么人会比你段竹锦更为重要当然是江冽尘啊!他是她初恋的对象,更是她的丈夫啊,所以她哪里还顾得上你!” “什么,江冽尘也来了?!”傣帮众人这才慌乱起身,“看来他贼心不死,他还是要来毁灭我们傣帮!” “众位且慢!”一位低级军官忽然高声喝问,“方才听段公子跟蒙小姐口口声声提着殿下的名字,还有什么说她不在这里那么,那个人是谁?!”那军官猛地一指依旧昏睡在高台之上的齐珠绣! 被蒙蔽的众人这才猛然意识到,也全都惊望竹锦。 八位长老则个个变色,彼此面面相觑。 “她?”竹锦冷冷一笑,“反正不是我老婆!” . “什么?那人不是殿下?那么殿下在哪里?” “江冽尘又杀来了,殿下如果真的不在,那我们该怎么办!” “傣帮在金三角已经被江冽尘毁掉了一次,难道今日又要重演?” “天神啊,求你快让我们的朱雀圣女归来!还记得那次金三角的大火么?如果不是朱雀圣女及时赶到,我们那次就已经全军覆没!” 大家这次彻底惊慌起来,仿佛脚底自有意志,全都围绕到竹锦身边来。 “殿下在哪里?请段公子帮我们找回殿下!” 竹锦眯起眼睛凝望众人,“你们,肯相信我么?就在我的手上已经没有了月圭,我更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威慑你们的时候,你们还肯追随我么?” 大厅里静了一下,大家全都神色犹疑地面面相觑,仿佛拿不准自己的心,要从别人那里得到指引。 “段公子,我信你!”猛地,一个低级军官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步走到竹锦面前! ----------- 【稍后第三更~~~】 362、天下最厉害的武器(更3) 就在大厅里人们惊慌无措、举棋不定之时,那个军官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了竹锦面前,单膝跪倒: “我三岁的儿子从小就病弱,什么办法都用了都治不好。没办法我们只能给他喂大烟膏帮他止疼。明知道那东西治不好他的病,只能让他减少疼痛,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越来越消瘦,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在死亡线上一次次地挣扎!” “就在我们全家都要绝望了的时候,段公子,是你来了!你不辞辛苦给我孩子治病,为了确知他的变化,你始终抱着我的孩子,不在乎他身上爬满的蛆虫,更一点都没有嫌弃之色。” “我们一家子看着你抱着我儿子时候的神色,我们都以为看见了菩萨……段公子,就算你是段家人,就算你开始骗了我们,但是我们都相信拥有那样菩萨心肠的你怎么会对我们做坏事!” “佛本无相,菩萨巡行人间的时候也是面目各异,就算您前一刻还是岩糯,就算您现在就变成了段公子,但是您的心肠却是不变的所以,我愿意追随您!” . 那军官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片安静。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巫婆婆佝偻着身形出现在门口,拄着粗大的树枝拐杖,身上背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瓶子和罐子。 老太太站在门口还咳嗽着就说,“哪里是那个孩子还没学会下蛊?那我老太婆的脸面还往哪儿放!我早就教会了他,更担心他最近遇见危险,而把蛊王都给了他了,让他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大家一听蛊王,全都悚然变色! 巫婆婆咳嗽着叹了口气,“唉,是那孩子宅心仁厚,他被你们这么多人抱团儿威胁,他终究还是什么招儿都没用!要不然你们一个一个儿的还能这么精神抖擞地站着?” 就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不断的涟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一个的人不断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心甘情愿地走到竹锦身边,单膝下跪表示跟随! . “段公子,我们傣帮人从来不是被威胁大的。坦白说,我之前根本就不服你!你说给我们种蛊,我们是害怕,但是我们还是恨你;你举起月圭来,我们是震动,但是就算我们下跪也只是在跪月圭,跟你个人无关!” “但是我们现在,却选择服从你,跟随你!我们敬佩的不是你之前的那些花招和伎俩,我们是敬佩你真诚的为人!” “我们兄弟几个,家中都是有过病人的,都曾受过段公子你的恩惠。如果没有你,我们家里的老老少少还都只能依靠烟土来止疼,我们一辈子刀口舔血却连给他们买治病的药都不能!” “所以此时我们在你面前跪倒,不是跪倒在你的恐吓之下,不是跪倒在世俗的权势之下,我们是真心诚意跪倒在你的真心之下!我们信,虽然你这人有点花里胡哨,但是你是真心诚意对我们傣帮好,你是真心诚意对我们傣家人好的!” “对我们傣帮人来说,死亡不可怕,财富非最贵,我们傣家人最最珍重的是情义!所以段公子,请带领我们逃过这次劫难,请在迷雾里指引我们的前路吧!” “是啊段公子,既然你是殿下的男人,此时殿下不在,就请你代替殿下,指引我们吧!” 人越聚越多,呼啦啦已经有一大片人全都跪倒在了竹锦脚下! 到后来,在场的人,除了八位长老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汇聚了过来! 饶是竹锦,此时都被眼前的情形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既然老少爷们儿们你们肯信我,那我段竹锦定然肝脑涂地,决不辜负你们一片信任之情!” 竹锦轻轻闭了闭眼睛,“跟我回祖国吧。人在最难最苦的时候儿,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家……” 竹锦说罢高高扬手,“向东北方向冲出寨子去!我们对地形地势比他们更熟,只要我们能接近国境线,那么无论是冽尘的人,还是泰国的军人,他们就不敢再靠近!” “强大的祖国,永远是我们的后盾!” . 祖国虽不遥远,可是若说回去,又哪里那么简单? 大厅里的每个人都在中国缉毒警方的通缉名单上赫然在列,如果回到中国境内,那么迎接他们的岂不同样是死刑?! 尤其八位长老,一个个的须发皆张,举手抗议,“不能,绝对不能回去,否则你们全都被抓起来!” “唉,我真看不下去了……”竹锦掰了掰手指头,缓缓走向那八个人。 缓缓的只有两步,从第三步开始,竹锦猛地身形加速,绯色衣袂划破空气,扰起一片清风! 大家都没来得及看清,只听“噼噼啪啪”几声,伴随着“哎哟”、“妈呀!”几声痛呼,然后竹锦就站到了八位长老另外那头儿,在那呼吸收势。 反观八位长老竟然捂着脸的,揉着腿的,全都狼狈地跌倒在地! 竹锦挑着眼眉瞅他们几个,“真以为我不会打呢?我以前那是让着我姐和我老婆,宁愿挨揍而不还手,还得装得满地找牙逗她们乐!可你们偏来惹我,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跟着捣乱,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竹锦呲牙一乐,“我爸说过:有人举着脸到你眼前来找揍的时候,你得给他这个面子!” 竹锦说着哗啦啦一抖衣襟,原来八位长老的枪在那瞬间全都被竹锦给缴械了!竹锦笑眯眯走到巫婆婆面前,“老人家,他们八个也是老人家,我就把他们交给您老了。给他们吃点小虫呗,省得他们路上不消停。” --------- 【今天更新到这里~~谢谢肥猫嫂的红包~~】 363、段竹锦,你个变.态!(第一更) 孟楠背着心瞳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时候,山坡上已经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枪声。 “他们动手了!”心瞳咬牙,翻身从孟楠背上滚下来,“孟楠,听我的命令,现在带着帮众朝东北方冲出去!别走原来的那条道,带着他们上山。你去找我沿途留下的削掉了皮的白茬树枝,那条道还没人走过,他们找不到!” “殿下,那你呢!”孟楠震动。 “我是傣帮的殿下,我也是江冽尘法律上的妻子,所以无论是泰国的兵痞,还是江冽尘,他们都一定想捉到我。只要我还在凤凰寨里,他们的主要精力就会集中在我这边,所以我要留下,你带他们走!”心瞳坚毅出声。 “殿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孟楠双瞳染血。 “孟楠,拜托你。”心瞳伸手握住孟楠的手,“其实这已经是难为你。你是越南人,傣帮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将傣帮托付给你已经是难为你;可是孟楠,傣帮在我才能活下来,所以你就当是在救我的命,我拜托你了!” “好!”孟楠咬牙,“殿下您放心,就算豁出这条命去,我也一定带傣帮帮众找到那条山路!可是您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心瞳郑重点头,“我一定会活下来!” 心瞳转头望中央大厅的方向,“因为竹锦还在那里,我只有活下来才能护着他离开;还有,我的傣帮啊。还没有亲眼看见傣帮就此摆脱毒祸,还没有亲自带着他们走向安居乐业的生活,所以我还没资格死去!” 心瞳一推孟楠,“去吧!那条路的尽头就是中国境内,是一个公园内的原始森林。森林当中有一个傣家山寨,带着他们到那里等我!” . 山坡上大火终于停了,满山的焦黑当中,密集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整个山谷一片惊乱。 竹锦冷静指挥,“护送山寨中的老弱妇孺先行。军队散入房舍,引他们进来再开枪!” 傣帮之前在金三角元气大伤,后来又没有烟土卖钱来购买军火,所以此时枪弹储备已经十分有限。 趁着混乱,蒙甜甜连忙躲向墙边。想要趁乱逃走。 众人依次领命而去,竹锦忽然转头,朝着蒙甜甜温柔一笑,“甜甜,你去哪儿啊?来都来了,怎么急着走呢?我多舍不得你啊。” 蒙甜甜背抵墙壁,一听竹锦这语气,登时腿都软了,“你,你说什么你!” 竹锦绯色身影宛如大鹏鸟,从高台上猛地掠到她面前。竹锦弯腰,长眸寒凉却含笑,“你们蒙家军是不是就守在东北那边出口?江冽尘的人在南和东南一线,你的人自然在东北,是不是?” 蒙甜甜咬牙,“是!所以你别动我,否则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太好了。”竹锦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我今天特别开心你能来,真的。可真可真了。” 说罢回头召唤傣帮军官,“来呀,押着她给咱们开路!要是蒙家军敢开枪,他们开一枪,你就朝她身上打一枪;他们开两枪,你就打她两枪!” 竹锦眼中寒光迸射,“记着,朝她不致命的地方开枪。我倒要看看,是他们蒙家人的子弹多,还是她蒙大小姐能挨住的子弹多!” “段竹锦!”蒙甜甜吓疯了,“你,你这个变.态!” “这就变.态了?”竹锦呲牙一笑,从身上摸出个药瓶来递给那军官,“带着这个。特效止血的云南白药。打她一个血窟窿,就给她洒上点这个止血药,别让她失血过多死了啊,那就不好玩儿了……” “变.态!”蒙甜甜被军官抓小鸡似的抓下去,还在惊叫。 竹锦眯紧了眼睛,“不想死的话,就赶紧一路喊着,让你们蒙家军给我让开路,谁也不准开枪!还有,把你们的枪支弹药全都交出来!” “疯子,你们全都是疯子!”蒙甜甜抖如筛糠,“你和江冽尘,你们,你们都是疯子!还有段檀云,你们,你们都是魔鬼!” “你说什么?”竹锦猛然怔住,“你说,我姐?难道,她还活着!” 蒙甜甜咬牙切齿笑起来,“我不会告诉你的!如果你想知道,那你就让我活着,否则你就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答案!” . 傣帮帮众行动迅速,多年全民皆兵的训练让每个人在危机之前全都机动灵敏。 竹锦站在大厅高台上,看着外头大家整齐而有序地转移,心中灌满苍凉。 心瞳在哪里?姐又真的还活着么?! 他现在心急如焚,他多想马上就一步冲出去,找到心瞳,再找到姐!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必须留在这里,必须站在这个高台上,镇定自若! 战略转移的时候,最怕的是人心大乱,那么所有的部署就都会被打乱,伤亡就会更惨重。这是他打小跟着爸他们部队一起折腾的时候就学会的道理。 家里人都是当兵当警察的,看似只有他是个甩手大少爷,一点都不了解军队和战术这些事儿。实则,他打小就在孩童的戏耍时,偷偷去学习这一切。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用到。 家里人也不强求他,可是爸却也总在有意无意的时候,说一两句点拨他。 那时候体会不到爸的深意,此时面临这样的局面,他才庆幸自己多亏生在军旅世家,否则又该如何指挥这一切! 天啊,这可不是小孩儿玩打仗的游戏,更不是上网打cs呢,这是实战,这是以人命为代价的考验!稍有行差踏错,那丧失的活生生的性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所以他必须克制自己,忘了小我的渴望,只为傣帮大局着想! --------- 【稍后第二更~~~】 364、危急凤凰楼(第二更) 蒙甜甜尖叫着终于被架走了,竹锦却猛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方才大厅里人多,他的注意力有所分散,没注意;此时大厅里都静了下来,他才猛地觉察到那不对劲在哪儿! 猛然回头,方才坐着齐珠绣的虎皮大椅上,早已没了齐珠绣的身影! 竹锦大惊!齐珠绣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她又是去了哪里? 竹锦一把抓住被捆在柱子上的美兰,“你看见齐珠绣,也就是那个假殿下去哪了么?” 美兰抬起下颌,冷冷一笑,“当然看见了。可是我不会告诉你的!” 竹锦闭上眼睛,努力压抑胸中怒火,“美兰,你心中恨我怨我,我不怪你。我知道这事儿最开始是因我误导了你,利用了你,伤害了你的自尊心才造成的。可是就算你想跟我报仇,可你也睁眼睛看看眼前的形势!” “现在是傣帮生死存亡的关头啊!傣帮人都是你的亲族,难道你为了一己的私利,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都遭遇危险?!” 美兰咬牙,眼中翻腾过重重犹豫,终于张口,“如果我没猜错,她是跑向凤凰楼的方向去了!” “凤凰楼?!”竹锦也是大惊。那里是凤凰寨的心脏,那里还留有傣帮重要的传承神物,可是他却忽略了那里! 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分身而去,怎么办?! . 眼前就是中央大厅,幸好天色尚暗,心瞳小心藏住身形。身边也有人悄然摸上来,心瞳拳脚并施,将那几个人无声打倒。 正想冲进大厅去,心瞳忽然看见后窗上人影一闪! 借着大厅里筛出的幽幽灯光,心瞳看见那是个红衣的身影! 今晚的凤凰寨,能够有资格穿这种正红色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假殿下、假新娘齐珠绣! 心瞳怔了一怔,看见齐珠绣朝着凤凰楼的方向跑去。心瞳随即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 心瞳到的时候,还是晚了。凤凰楼已经被几个兵痞团团围住,齐珠绣也落入了他们的包围。 一众侍女全都立在台阶上,与那几个兵痞对峙。 “少他妈给我啰嗦,赶紧说,凤凰楼的宝贝藏在哪儿!”兵痞不耐烦起来,“凤凰楼是你们傣帮的心脏,你们都会将最贵重的宝物用来敬神,凤凰楼里一定藏着好多宝贝!说,藏在哪儿了?” “不说的话……”几个兵痞狞笑,“就剩你们几个娘们儿守着,惹急了我们,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先奸后杀!” “看清了你们这是身在何地,听听你们自己又在说什么话!”玉珍为首,寒声反驳。 看见玉珍安全回来,心瞳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谢谢佛祖,玉珍没事。 可是就算方才她放火的时候没事,可是眼前这却又是生死危机! “这是凤凰楼,楼内供奉着金凤神。你们这样亵渎神灵,侮蔑凤凰楼侍女,你是要受天谴的!”一众侍女也都凛然反驳。 心瞳眼泪跌落下来显然,在傣帮陷入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向外头转移的危急关头,凤凰楼的侍女们却一个都没只顾着自己逃命而离开!她们依旧守候在这里,等待着朱雀圣女回来,等待着将圣物安全转移! 她们都只是普通的侍女,曾经只是跟在她身后的影子,有的侍女连相貌都不被人记得可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们却都坚定地留在原地! 心瞳咬牙。她知道,她有义务一定要让她们全都能安全离开! . “那你说!”兵痞邪恶的眼睛瞄上了齐珠绣,“你不是殿下么?你不是凤凰楼的主人么?这里有什么财宝,又都藏在哪儿,你最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齐珠绣有点害怕了,哆嗦着摇手。 她本以为今晚来的人只是蒙甜甜和江冽尘的人,所以她才放心地跑回凤凰楼来,可是她也没想到这里头竟然还有泰国的兵痞! 侍女们呼啦围过来,将齐珠绣护在身后,厉声呵斥,“不准亵渎朱雀圣女!” 心瞳咬牙,趁着兵痞们的注意力都在齐珠绣和侍女那边,她转到凤凰楼另一边,手脚灵活地攀上凤凰楼的竹架,身如灵猫,在夜色里无声地爬行向上。 “圣女?”兵痞们笑得更加猥琐,“圣女不是女人么?女人不是被男人玩儿的吗?嘿嘿,赶紧说,不说的话,哥几个先玩儿了你!” “找不到凤凰楼的宝贝,我们就先玩儿了凤凰楼的圣女!”那兵痞说着就伸手去扯齐珠绣的手臂。 . “啊!不要,不要啊!”齐珠绣吓得连连后退。 “退后!”玉珍等几个侍女拼命用自己的身子隔开兵痞和齐珠绣。 “望哪儿跑!”几个兵痞绕过侍女,直接从旁边的楼梯栏杆就往上爬! 整个凤凰寨都乱了,大家都在逃生。凤凰楼一直是远离普通帮众的,所以大家在撤退的时候就压根儿忘记了凤凰楼!曾经的神圣的凤凰楼,此时只是一座孤岛;曾经受人爱戴的朱雀圣女和侍女们,此时不过是在兵痞们拉扯之下无助的羔羊! 齐珠绣再躲也躲不掉,手臂被一个兵痞扯住,另一个兵痞就势抱住了她的腰! “啊!”齐珠绣惊吓得大哭,“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不是朱雀圣女,我不是周心瞳!” “你说什么?!”凤凰楼侍女们都愣了,仰头望齐珠绣,“你不是殿下?那你是谁?!” “你又怎么会在这?” “殿下呢?” --------- 【稍后第三更~~~】 365、焚心以火(第二更) “我在这儿。” 就在此时,楼顶一个声音清澈而来,宛如清泉,瞬间冲开满山迷雾! 一众侍女全都仰头,齐珠绣也颤抖着仰头望来 整个凤凰谷此时都已是一片幽暗,山壁只余焦黑。可是楼顶却灯火大明,光芒璀璨里,心瞳一身红裙立在金色的光晕里,傲然而笑。 “殿下!”玉珍惊呼,“您,您何必回来!” 侍女们都被烫着了一般松开手,将齐珠绣推到一边去。 “我必须回来。不仅仅傣帮其他的族人是我的责任,你们我凤凰楼的姐妹们,同样是我的亲人!只要你们还有一个人在,我就不能丢下你们!”心瞳面容坚毅,静静含笑。 一众侍女全都落下泪来,跪倒在心瞳面前。 金色的灯光里,她们看得出殿下此时身穿的是什么衣裳!那不再是殿下的常服,她身上的红衣仿佛红色的火焰,光芒耀眼,金红熠熠! 那才是傣帮传承千百年的朱雀嫁衣! . 齐珠绣被一众侍女推开,她的身子便整个落入几个兵痞的手中,吓得她大叫,“周心瞳,救我!” “你还有脸这样叫!”玉珍回头叱责。 齐珠绣吓得大哭,“心瞳,啊不,姐,姐救我,救我啊!” 一声“姐”叫得心瞳心底宛如被刀尖刺中,疼得她身子摇晃了数下,把住了栏杆才稳住身形。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终于有人以亲缘的称谓称呼她。 心瞳努力吸了吸鼻子,居高临下清叱,“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唯一知道这凤凰楼里藏宝地的人,也是我。” “放了她们,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了你们。” . “殿下!”一众侍女全都惊呼! “真的?”兵痞们涎着脸盯着心瞳。 心瞳冷笑,“难道你们还有闲情逸致质疑我么?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傣帮所有人都在逃亡的时候!我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磨嘴皮子么?” “我纵是朱雀圣女,我不过也首先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这样的危险当前,我也想赶紧逃命啊!凤凰楼的东西,我自己又带不走;难道我还值得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些不喘气儿的金子银子和石头么?” “金子银子和石头!”兵痞们的眼睛都亮了,看来凤凰楼里不但有金子银子,还有宝石啊! “所以呢,放她们走。我在这儿居高临下,只要看见她们安全地下了山去,我就什么都给你们!” 心瞳冷冷瞄着那些兵痞,“事不宜迟啊各位,待会儿其他人如果都摸上这凤凰楼来,我的东西有限,粥少僧多,你们恐怕就分不到多少了!” . “好,你们走吧!”兵痞们也分得清轻重缓急,虽然还有点贪恋美色,不过一想到金银财宝,还是放手让侍女们走。 齐珠绣第一个冲向山路。 玉珍等侍女们却都不肯走,一齐回头大骂齐珠绣,“殿下为了你不惜自己,可是你却这般无情!亏你刚才还有脸喊姐姐!” “让她走……”心瞳闭上眼睛,齐珠绣喊出姐姐那一声,其实她们源于亲缘的这份牵绊就已经彻底割断。心瞳救她,是为了齐家,是为了姨妈。 “你们也都走!”心瞳命令一众侍女。 “我们不走!”玉珍带领众侍女坚定留下。 “姐妹们,如果你们不走,我就死在你们眼前!”心瞳无暇多说,只能威逼! “殿下!”众侍女全都放声大哭! 玉珍含泪凝望心瞳,毅然转身,“我们走吧。” 心瞳含泪望着玉珍的背影微笑。多亏有玉珍在,多亏有玉珍明白她的心。 遥遥看着侍女们都下山而去,心瞳任凭山风吹干了眼底的泪,含笑望那几个兵痞,“东西都在这顶楼的经堂里,几位大哥,你们上来拿吧。” . 亲自为整个傣帮断后,竹锦身在大厅之中已经急得口舌生烟! 凤凰楼出事了,他在大厅的窗户能看见凤凰楼里灯火通明! 侍女们从凤凰楼奔下来,玉珍不顾一切冲进大厅来向他禀报,心瞳果然在那里! 竹锦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心瞳一个人留在凤凰楼那边,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么多兵痞! 可是他此时却还不能离开中央大厅,他该怎么办! “竹锦,我们走吧,我们快走吧!”齐珠绣大哭着扯住竹锦的手臂,“我好怕,锦,我好怕……” 竹锦冷冷瞪了齐珠绣一眼,伸脚踹开她,“滚!我没杀你,已是看在你家人的面上,赶紧滚!” “锦!”齐珠绣后怕未消,惊得浑身颤抖着,“你是我的丈夫了呀,锦!我们今晚结婚的,你忘了么?你,你要负责我的安危,你要带我走啊!” “我是你的丈夫?”竹锦冷笑,“我从始至终迎娶的只是傣帮的圣女殿下周心瞳!我何时跟你齐珠绣有过任何瓜葛!” “锦!”齐珠绣面如死灰。 “齐珠绣,从此我不许你再喊我的名字!” “段公子你看!”正在此时,玉珍忽然一声惊呼,指着窗子外头的凤凰楼,惊得声泪俱下! 竹锦猛回头,便也怔住! 火烧之后的凤凰寨早已一片乌黑,天地皆暗,可是凤凰楼却像是一根巨大的蜡烛被火点燃! 火光冲天,瞬间包围了整个凤凰楼。那凤凰楼就像一只火中凤凰,在耀眼的火光中摇曳! “心瞳!”竹锦一声痛呼! “殿下!!”玉珍也哭倒在地! 瞬间燃起的大火,定然是炸弹才能产生;而一旦是炸弹的话,还能有谁来得及在爆炸的瞬间逃生? ---------- 366、心胆俱颤(更1) 竹锦和一众凤凰楼侍女在中央大厅看见了凤凰楼上火光冲天,身在林间的冽尘也同样看见! “妞!”冽尘撕心裂肺地呐喊,推开身边手下的劝阻,不顾一切从山顶直冲下来! 路上被无数残枝败叶绊倒,面上、身上被划破血痕,可是他却已经根本都感知不到任何的疼痛,他只知道马上从一地焦土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冲向凤凰楼的方向! 妞,他的妞啊! “将军!”差猜吓得两股栗栗,跟在冽尘后头连滚带爬地想要跟上来,可是却根本跟不上冽尘的速度。 差猜从没见过这样的将军,这样地丢盔弃甲,这样地不顾一切! . “将军,从这里的山顶到对面山谷里的凤凰楼,直线距离都有几百米;更何况这是山间,满地都是余火和焦土,将军,您就算跑过去,也,也来不及了啊!” 遥远凤凰谷,寂静天地间,那高高耸立的凤凰楼在大火中燃烧,在大火中震颤! 竹楼哪里有什么防火的能力,火焰蒸腾里,所有的楼梯框架霎时变身最干燥的柴禾,它们非但不能阻燃,反倒更添一把火! 眼看着竹楼的整体框架在大火中颤抖,在火舌中解体,不过转瞬之间无数框架化为火花纷纷扬扬从半空落下凤凰楼倒了,凤凰楼在大火中点点坍塌…… 此时就算将军肋生双翅,赶过去都来不及营救;更何况他此时只是普通人的一双腿,又如何能跋山涉水,又如何来得及在大火吞噬之前,救下他心爱的姑娘! 差猜急得大哭,“将军,来不及了!就算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请您保重自己吧,不要少夫人遇难了,您也跟着……” “差猜你闭嘴!再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毙了你!”冽尘的喊声几乎疯癫! . 大火映红了整个凤凰谷,仿佛在幽暗的天地之间点燃一根巨大的红烛,遥遥地照亮了傣帮族人前行的路途,更拼尽全力在他们身后放出最后的光和热纵然此去遥远,纵然背井离乡,可是只要你回头,就还能在幽暗的天地之间看见家的方向。 傣家传承千百年,一次次的战火纷争,一次次的背井离乡,但是傣家从来没有分崩离析,因为凤凰楼永远是他们屹立不倒的精神家园所以只要回头遥望一眼,只要能牢牢记住凤凰楼的方向,就永远不会在这漆黑的深夜里迷失方向。 大难当前,这是他们的金凤神明,这是他们的凤凰楼,这是他们的朱雀圣女在对他们做最后的指引,最后的送别! 傣帮人一面拼命向前,一面狠狠擦掉了面上的眼泪。 朱雀圣女这样做,只为了能让他们安全逃生,所以纵然不舍,他们也绝不能停下前行的脚步! 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他们能逃过这次劫难,他们总归有重回凤凰寨的一天,总归有重建凤凰楼的那一天! 凤凰楼纵然焚毁了,凤凰楼却永远屹立在他们的心中,亘古洪荒,光辉万丈! . 人类的体育精神是“更快、更高、更强”,也就是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人类意识到自己目下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并非是全部的能力。 那么人体的潜能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发挥到极致?一般而言那应该是在巨大的危机到来的时候,人体就像最精密的机器一般会被彻底激活,调动起所有可能的力量来对抗生命的危机。 可是对于江冽尘这样的专业心理医师来说,他更明白,其实人体还有一重潜能这种潜能会爆发于恰当的心理暗示之后,经过适当的心理暗示,人会拥有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力量。 所以差猜根本追不上冽尘,就算差猜能追上来,他也绝不敢想象冽尘真的能做到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整个凤凰楼在大火里摇摇欲坠的刹那,江冽尘竟然真的冲下山坡,再攀上山坡,赶到了凤凰楼下! 此时的江冽尘只有一个念头,只有一个定要亲手接住妞,定要! 不管她是生,还是死,可是当她跟随大火倾天而降的那一刻,他一定要她跌落在他的臂弯! 如果来不及救下她的性命,那就让她身上的火将他一同焚烧吧! 他绝不让她一个人忍受烈焰焚身的痛楚,绝不! 再疼,再苦,他也要跟她一同承受;如果这一次没来得及挡在她身前,那他就追随她而去! . 可是冽尘还是晚了。 不,不是有人还能比他还快;就算竹锦同样地心急如焚,可是竹锦必须坐镇中央大厅,他绝不能分身赶过来可是冽尘还是晚了,他败给竹锦的呐喊声! 当冽尘拼尽了性命奔到凤凰楼下的时候,竹锦的嗓音早已在山谷回荡,“姐姐,你还记得你以前就跟我玩儿过跳楼不?那是在学校食堂的天台上。你站在天台的边沿儿上,说要跳下去,吓得我呀差点没腿肚子转筋……” “结果呢,原来你早就知道天台外头有个伸出去的门斗儿,你就算从那跳下去也不过只是跳在那个门斗上,啥事儿都不会有我还记着你当时的英姿飒爽呢,更记着你当初的话。 “你说,就算你必须跳楼,也会提前给自己探查好地形,不会打没准备的仗,绝不冒冒失失就让自己受到损伤……所以姐姐,你得记着凤凰楼旁边都有什么呀别忘了,山谷当间儿,就你脚底下就是一水潭!” “跳下来,别怕!就像玩个高台跳水,老婆,你一定行的!” ---------- 【稍后第二更~~~】 367、水深火热(更2) 冽尘闻声也急忙抬头去望凤凰楼上。 巨大的凤凰形状的竹楼,两翼和凤尾早已烧毁、跌落,只剩头颈处依旧在大火中屹立,宛如烈火中金凤凰在高傲地仰着头,直面烈焰吞噬而来! 就在那冲天烈焰当中,正有一个大红的身形傲然而立!那不是心瞳,又是谁! 凤凰楼周身起火,火焰早已封住楼梯;下头的楼梯处更早已被焚毁,心瞳纵然此时还活着,可是她已经全无退路。 她站在楼栏边儿上,身后是烈焰蒸腾,眼前却是漆黑深壑。进与退,可能都是同样的死亡! 冽尘想要冲上楼去救援,可是已经根本不可能! . 巨大的坍塌声哗啦啦而来,又是一大块楼体框架被焚毁了跌落下来。整座凤凰楼的残留部分,更加的摇摇欲坠! “跳下来,老婆,跳下来!”竹锦的嗓音一刻都没停。 冽尘听得出,竹锦的嗓音里也一直在颤抖,他也定是怕急了、忧虑急了,可是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所以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镇定而温暖,拥有安稳人心的力量。 冽尘只觉喉头被什么东西堵塞他自己是学心理学的,可是他此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早已经乱了,如果是他出声,根本不可能这样地稳定和温暖。 由此可以想见,身子被延宕在中央大厅里的段竹锦,竟然还能喊出这样的声音来,这说明段竹锦要拥有多么强大的心! 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 “……老婆,我知道你最爱美了,你还不跳,是不是担心跳下来会磕着哪儿、碰着哪儿了,不漂亮了啊?哎哟,你忘了你老公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医生啊,老婆你见过比你老公我更厉害的医生么?” “退一万步说,就是你磕着哪儿了、碰着哪儿了,你老公我跟你保证,我什么都给你治好了,保证跟原装的一模一样!” “老婆,跳吧。老公看着你呢。” “瞳,别怕,跳啊” 冽尘没机会说话,他连忙奔到楼下去,努力计算心瞳可能会跌落下来的路径。 那样大的可能面积,他的手臂就算伸直了却只有那么小一点点,他该站在哪里,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确保一定能接住心瞳! 从来冷静,甚至被人说冷血的冽尘,此时也乱了阵脚! 冽尘只能咬紧牙关,仰头望向烈火中的心瞳,祈望上天能够保佑,保佑他的妞! . 就在冽尘仰头的那一瞬间,凤凰楼最后的主体楼架终被焚毁,哗啦一声坍塌下来。 无数残垣断壁化作火花猛地倾倒下来,就仿佛暗夜的天空里突然爆裂了一朵巨大的烟花就在那无数沸腾的火花里,一个红色的身影猛然腾空而起,那道艳丽的身形在夜色天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向暗寂的山谷里坠落! “妞!”冽尘撕心裂肺地大喊,用力伸直了手臂,拼了命地冲向那道弧线落下的方向可是他根本赶不上,赶不上! 就像眼睁睁看着天边滑过一道璀璨的流星,心瞳大红的身影伴着灼灼的烈焰,只在他的视野里停留了片刻,便从他的身前擦身而过! 他没能接住她,他没能! “妞,妞啊!”冽尘不顾一切地奔跑,脚底踩空,猛然从山上一头栽下来,身子沿着山坡向下滚落…… . 就在心瞳终于从凤凰楼上跳下来的刹那,中央大厅里,扒着窗沿儿的竹锦也猛地一下子从窗沿儿就窜出去了! 他的眼睛只望着那团金色烈焰中飞升的红衣身影,他根本就没看眼前,根本就没注意窗户外头就是一棵一棵大树。结果他一个鱼跃冲顶飞身出去,脑袋直接就撞在了大树上…… “段公子!” “锦!” 玉珍和齐珠绣连忙齐齐冲出去,这才抬起可怜的段三公子他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竟是将自己给撞晕了…… . 耳边砰然水声炸裂,心瞳的身子重重撞在水面上,然后落入水中,沉落,沉落。 谢天谢地,她终于成功落入水潭。虽然之前经过计算,可是危急时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自己也不敢肯定是否一定能准确跳入水面。 稍有差池,如果一旦是落在水潭边,那里是一片山岩,那她就完了。 听见水声砰然,尽管身上有被刹那被摔碎的疼痛感,但是她终于还是舒了口气至少,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可是她好累啊,真的好累。 之前的一切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方才在凤凰楼上又与几个兵痞打斗,在火光终于炸开的一瞬,她已经累得一步都走不动。 如果不是一直听着竹锦的喊声,如果不是一直从竹锦的呐喊里在汲取勇气和力量,那么她真的连跳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累……沉浸在这片柔软的水里,她只想睡觉,睡觉…… . 爸,妈,为什么以我们的身份活着,竟然是这样一件让人疲惫的事。这次傣帮的危机就算能够平安度过,可是还会有下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什么时候傣帮的命运里再不会有危机,再不会有战斗和逃亡? 女儿真的好累,真的不知道凭借自己的微薄的力量,究竟能不能改变傣帮的命运,究竟能不能指引他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爸,妈,你们告诉我,我究竟能不能做到?? 能?不能? ---------------- 【亲们,今天先更两更,跟大家请下假。后头这块偶捋一下,看怎么安置傣帮,需要查一点法律方面的资料。】 368、出乎意料的相见(第一更) “瞳瞳,不能睡。快醒来,醒来……” 身畔水泡咕嘟嘟地一串串响过,心瞳在水里放松了肢体。她的身子在水中,沉落,沉落……就像一片叶子,从空中悠悠飘落。 就在此时,心瞳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呼唤她。 那声音那么熟悉,那声音却又那么陌生。 “您是谁?”心瞳的心猛烈地撞击起来,她觉得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已经张开,仿佛一只只小眼睛,只想在这样一片混沌里,用力看清那个呼唤她的人。 是谁?那个声音究竟,是谁! “瞳瞳,不要睡啊。现在还不能睡……” “傣帮虽然已经冲出凤凰谷了,可是傣帮还没找到未来的路。族人们还在原始丛林里悲泣。漫漫黑夜,他们看不见光明;可是就连天上的星月都陨落了,这样漆黑的夜,他们得不到指引。” “瞳瞳,不要睡啊。星月之光纵然幽暗,却不可泯灭;更何况你身上还带着太阳的光辉!傣帮需要你,只有太阳才能照亮天地星月指引他们走出黑夜,太阳照亮他们的前路。” “孩子,醒来……如果你睡了,他们就将被永远囚禁在暗夜里,就会永远画地为牢走不出去……” “瞳瞳,虽然很累,虽然很痛,可是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睁开眼睛所有的傣帮族人都在等待你,所有的人都在为你向上天祈祷……” “孩子,你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性命,你一定要醒来啊……” 心瞳心中急跳。 呼唤她的人是谁? 为什么说,她不是一个人的性命? 心瞳剧烈地喘息,想要呼吸,可是她发现她无法呼吸! 巨大的恐惧感猛地将她从昏迷里扯拽出来,她在水中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猛地调转了身子,朝向水面划水而去! 那个人是谁,那个一直用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呼唤着她的人,是谁? 是妈妈,对不对? 是妈妈…… 她那么小,妈妈就离开她;妈妈死去了,她也不知道可是妈妈的灵魂其实一天都没有离开她,一天都没有离开傣帮,是不是? 所以在她疲惫得想要放弃,想要就此睡去再不醒来的时候,妈妈才会心急地想要唤醒她。 她从来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她活着的更不是自己的性命,她是为了妈妈的遗志而活,她要挑起傣帮的重担来,更是为了完成妈妈的遗愿,不是么? 妈妈走的早,她来不及为妈尽孝,甚至没机会来表达一个女儿对于母亲的爱那么承担起妈的遗愿,带领傣帮走向光明的未来,完成妈妈最大的心愿,这就是在表达她对妈的爱,这就是她最大的孝道,是么? 所以她必须活下来,必须! 妈说得对,傣帮纵然暂时逃离危险,可是他们还没有前路。她必须尽快赶去,她要完成她身为朱雀圣女的使命,她要指引身在困厄里的傣家人,走向光明的前路! 心瞳用力划水,身子里的氧气几乎已经耗干。胸腔被周围的水压滞重地向内挤压,她只觉身子滞重,迟迟不见水面。 就在此时,水底忽然翻起汩汩的水浪。那水浪一串串向她的方向冒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水底向她的方向追来! 那种感觉就像恐怖片里头,她划水的动作惊动了沉睡在水底的怪兽,然后怪兽便来捕猎! 苍天啊,那是什么! . 真是夫妻同命,心瞳在水里昏迷的时刻,竹锦也被大树撞晕了,躺在大厅的高台上。 他仿佛睡着了,睡着睡着还做了一个梦。梦境轻软而又明亮,像是有无数光亮在闪耀。 他睁开好奇的眼睛张望着那个世界,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睁大眼睛,可惜了却怎么都看不太清楚。就有点像近视眼或者老花眼的情形。 竹锦想用手揉揉眼睛,心说,自己这是撞坏了眼睛了吗? 可是奇怪,他的手竟然伸了半天也伸不到眼睛那去。就像大脑对手还没有足够的支配力,手还属于自行其是的阶段。 糟糕竹锦心下暗叫,莫非是小脑也撞坏了? 再想活动活动腿脚完蛋了,那边竟然一动也动不了,仿佛被什么外力给紧紧捆扎着! 眼睛花了,脑袋支配不了手的运动了,下半身僵直麻痹段竹锦放声嚎啕,他废了,就算能活下来,他也成了个废人了! . 他这一哭,眼前儿忽然来了个女子。只可惜隔着眼睛里仿佛白内障似的一层膜,他看不清那女子的五官模样儿,只觉得那女子很温柔、很亲切。 那女子握着他的手轻轻哄着,“宝宝乖啊。你是妈妈的瞳瞳,是么?叫妈妈,妈妈……” 竹锦彻底晕了他是被装残废了,可是他的问题还只出在身体上,怎么难道眼前这个女人脑袋都秀逗了? 竟然管他这么大个儿一大老爷们儿叫宝宝? 见过这么大的宝宝么?他这么大还是宝宝的话,那他一定不是人类,而是恐龙蛋里孵化出来的! 诶?慢着,慢着,那女人怎么管他叫“瞳瞳”?还让他管她叫“妈妈”? 哪个瞳瞳?难道是心瞳? 那这个女人是谁?难道是,是岳母大人? 噢,卖糕的! 竹锦赶紧整理自己的五官表情,怎么也得给岳母大人一个好印象吧。他得微笑,他得可爱,他得让岳母大人一眼就喜欢上他呀! 卖萌,他一定得专心卖萌。 竹锦笑了,笑得那个甜美,连小舌头尖儿都露出来,无限可爱。 -------- 【稍后第二更。亲们,这两天网站一直在抽,应该是网站在调什么东西。大家如果遇到乱码的提示,先表急,稍等几分钟刷新就好了,o(n_n)o哈哈,的确很考验耐心,某苏也急得快蹦了~~~】 369、老天爷,你瞎了眼(第二更) “楠,你认错了,这可不是我们的瞳瞳。” 旁边又走过来一个人,还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面容,不过竹锦听得出来,那是个男声,“这是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孩子,是我同事的孩子。这个,是个小子!” 竹锦知道了,那个是岳父大人! “不是瞳瞳么?”楠蝶笑了,“不是瞳瞳的话,那他干嘛抓着咱们瞳瞳的手牌?” “护士告诉说按着手牌找自己的孩子,我就以为他是咱们瞳瞳。原来他是个小子啊!” “嗯?”竹锦晕了,赶紧摇晃摇晃自己的手可不,他手里抓着个粉红色的手牌呢,那是女孩儿的;他们男生的应该是蓝色的哟…… 不过,慢着,慢着眼前的情形怎么这么诡异呢? 竹锦冷静下来,猛地意识到:妈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穿越了还是怎么的? 楠蝶哪里知道他想什么呢,就笑,伸手摸摸他的面颊,“你这个小家伙,这么小就会抢我们瞳瞳的东西?将来你可不许欺负我的瞳瞳,否则,我可不饶你哦。” “长得这么可爱,刚出生就会冲着我笑,小子,你跟我们家这么有缘么?”楠蝶笑着再摸摸他的脸颊。 “就是。”岳父大人也在笑,“既然咱们跟木怡一天生的孩子,就证明这俩孩子注定有缘。” “那就,罚他一辈子对我们瞳瞳好吧……” …… 声音飘渺开去,再也听不见;眼前的视野里也越来越模糊,再也看不见了那两位长辈的身影。 竹锦急了,挥舞着手大喊,“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这一喊,竹锦一下子就坐起来,迷茫望着周遭,“我这是在哪儿?” 不是在凤凰谷,也不是在中央大厅,更不是在梦里周围漆黑一片,夜风里只听的见一片飒飒之声,应是林叶摇曳。 抬头望天,星月隐遁,一丝光芒都没有。天地俱黑,仿佛一个巨大的囚笼,找不见方向。 “段公子,你可醒了!”身畔是玉珍,流着眼泪捉住竹锦的手臂。 “心瞳呢?”竹锦转头望玉珍。夜色黑暗,都看不清玉珍的脸,“你们干嘛把我带到这儿来,我要去找心瞳!” . “我们方才去了!”玉珍大哭,“我们去了水潭,我们想尽了办法下水去打捞殿下!” “可是没有,没有啊!”玉珍抹着眼泪,“是孟楠亲自下水去的,可是他看见水底竟然有鳄鱼!等他下水的时候,只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竹锦忽然问得极轻,极轻,仿佛不敢粗声大气,唯恐惊动了山林空气一样。他悄悄儿地问,仿佛在刺探一个秘密。 尽管,他的心已经在这一刻猛地被恐惧刺穿! 鳄鱼!!! “孟楠看见,看见”玉珍大哭,“孟楠看见水里只浮着一滩血水,还有,还有殿下的衣裳碎片!” “孟楠身上带着匕首,他又是个男人,可是他还是被几头鳄鱼追得差点丧生!” . “玉珍,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啊?” 竹锦忽然在黑寂的夜色里笑起来,“玉珍,你想告诉我,心瞳幸运地逃脱了凤凰楼的大火,她勇敢地跳下楼来;可是她竟然跌入水潭之后,却被鳄鱼攻击,丧生了么?” “哈哈,玉珍你的笑话真的很有意思我的瞳,她终于逃过了一场劫难,可是她却随即又被下一场劫难吞没?” 玉珍大哭,“婢子也不想相信!可是段公子您看天上,星月隐遁。这一片山林从来没黑成这样过!这就是,这就是天兆!” “好了,你住口!”竹锦猛地挥开手臂,推开玉珍,摇晃着站起来,“不会的,瞳绝不会出事的,绝不会!” “段公子,我是亲眼看见……”孟楠也走过来,浑身的伤,显然都是鳄鱼的杰作,“我也不想相信!” “我三次下水,一共杀了四头鳄鱼,可是,可是还是没能找见殿下!”孟楠流下泪来,“段公子不是我们这里人,你永远想象不到,鳄鱼有多凶残!” . 竹锦摇摇晃晃转头,在黑暗里用力睁大眼睛,环视着身边众人,“我不信。我相信,她一定没事,她一定还活着!” 竹锦死死控制住眼泪,“说好了,我一生一世对她好;说好了,我这一辈子只跟着她。说好了,我们一起带着傣帮走出百年毒祸,然后我们就回家结婚、生孩子。“ “说好了,我们好好地过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你们都不知道,心瞳是个多坚强的姑娘;你们都不明白,她是个多重视诺言的人。所以,她答应了我的事,她承诺了要一生一世在我身边的誓言,她怎么会就此背弃,再不回来?” “绝对不会。不会!” . 玉珍和孟楠都哭出声儿来。 傣帮众人闻声也都聚拢过来。暗黑的夜里看不见众人的脸,可是耳边随着夜风,听得见他们沉重的喘息。 竹锦笑起来,“都干嘛呢?赶紧都抹干净眼泪,回去清点人数!” “天,快亮了。就算现在头顶没有星月指引,可是天终究会亮,黑夜终将结束走,我带你们走!” . 就算是黑寂的夜色,就算茫茫看不见前路,就算眼睛此时就像个摆设那又怎么样! 眼睛不好用了,还有耳朵,还有触觉,还有直觉,还有人体磁场!这条路他反反复复走过多少趟,就为了找到凤凰寨,就为了能找见心瞳,他都快成这一片山林的活体导向仪了,所以他知道,他一定能带着傣帮人走出这片密林去! ------------ 【稍后第三更~~~】 370、你我同在(第三更) 天地暗色苍茫,竹锦带领傣帮一路向前。他在暗夜里亲手举着火把向前,甚至还为了招呼众人,避免有人在山林里掉队而轻快地吹起口哨声。 他想告诉大家,别怕;他想告诉大家,他没事。 只是,回忆总是,躲不掉啊…… 头一回他走这条路,是被几个毒贩押着,他一路跌荡地走,一路唱着歌儿,一路瞄着山壁上那灵巧如猫的身影。 然后,就在这条路上,她要了他。 他的处.男之身啊,那多宝贵的啊,可是她就把他绑在大树上,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不容拒绝地,要了他…… 那时候他就想,这就是宿命吧。 注定了他与她一生的缘分都扎根在这片林子里,扎根在这条通往凤凰寨的道路上。从此他再也逃不掉,逃不掉对她的爱,也逃不掉与傣帮交织在一起的命运。 虽然他是外人,虽然他原本的生命行程距离傣帮那么遥远,但是他却是在这片林子里失了身,那他就“嫁傣随傣”,生是傣帮人、死是傣帮鬼了。 就算傣帮长久难以接受他,但是他认清了自己的命,他早已在心里将自己当成了傣帮的一份子。 所以他一定要带他们走出去,一定。 不管心瞳在,还是不在了,他都得带着傣帮,走出去! 因为那是,心瞳最大的心愿所以就算他此时已经心碎了,心死了,就算他此时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那他也要坚定地走完这条路;不遗余力地,把傣帮带出来! 这也是他,给她的,诺言啊…… . 一路向东北,东方天际终于渐渐掀开一丝缝隙。仿佛巨大的黑色幕布被掀开一角,一线晨光扑棱棱钻进来;虽然微弱,却一下子让人的眼睛找见了光明,看清了方向。 “天亮了!”傣帮众人全都欢呼。 竹锦的泪却在黑暗与明亮交汇那一刹那,无声地、狠狠地跌落下来。 眼前故道,又到了当年他与心瞳逃亡时来到的那处断崖。他知道跃下断崖之后,下面就是一面水泊。旱季的时候,这片水泊是附近林子里各种动物前来欢聚的地点。 那一日他与心瞳到了这里,两人缠着一根长绳一同落下山崖。然后就在晨光渐渐升起的幽暗里,在山壁的暗影里他要了她。 . 那时候真是疯狂,真实不顾一切,仿佛就算后头追兵,就算头顶就是江冽尘,就算脚下是深渊,他也什么都顾不得!整个宇宙,仿佛都集中在她这里,他抱着她,就像是抱住了一切。 有她在身旁,他就再无恐惧;有她在身边,他无所不能。 竹锦深深吸气,环望四周。 瞳,你在哪里? 可是就算此时看不见她,可是他也知道,她一定就在他身边。不是她不肯来,而是他太笨,是他找不见她…… 可是他却要她放心,他这一次一定如同她在身边一样,无所不能! “段公子,前方是断崖,我们怎么办!”各级首领纷纷来问。 竹锦抹掉眼泪,“大家砍倒竹子,竹子劈开成竹篾,再以山藤与树枝缠绕竹篾,搓成长绳,从这里放下去。” “大家放心,这处断崖我亲自下去过,不会有危险!” . 瞳,你知道么,竹子在云南是最常见的植物,可是它却也是最有用的东西! 吃穿住用行,你看竹子什么不能干? 吃的竹笋;竹筒包了米,扔进火塘里就能当锅子用,做出香喷喷的竹筒饭;竹纤维可以织就成布料;竹炭可以除味、祛病;竹子还能做成滑竿、绑成绳索,攀山下谷,样样都行…… 瞳,真的不是我自夸,我真的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为了你,我能上天入地,我能无所不能。 瞳,我厉害吧? . 天光越发亮了。一缕晨起清风越过竹林而来,扯了扯竹锦的鬓发,吹干他面上的眼泪。 竹锦怔住,继而望着那一缕随即没入竹林的清风,努力地笑。 瞳,我错了,我怎么以为自己会找不见你?我怎么会以为,你不在我身旁? 你在,你一直都在你就在我身子上,你就在我灵魂深处! 我们早已是同一个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竹锦咬紧牙关,奔向竹林,接过一位老阿婆手里的柴刀,用力去砍斫那竹子。 阿婆怔怔望着竹锦,也是心疼。轻声劝慰他,“孩子,砍掉竹竿,却不要伤了竹笋。这样竹林才能生生不息,明年竹笋就又是高高的青竹。” 竹锦藏了好久的哽咽终于滑出喉咙竹笋会长大,瞳,可是你究竟在哪里啊! 你可还记得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那个戏谑?竹笋会长大,会长大…… 竹笋都长大了,瞳你几时回来? 我们还要生小竹笋呢,你怎么可以忘记…… . “段公子,再往前就是中国边境了。”下了山崖,傣帮人都齐集在水泊边休息。孟楠和几个首领围绕过来,问着前路。 “段公子,我们真的不敢再向前。中国的边防战士会在附近巡逻,一旦发现我们,我们这些在中国通缉名单上的毒贩,我们恐怕,恐怕……” 竹锦也皱眉,“我们暂时不要入国境。我先出去一趟,你们等我回来。记住,你们一定不要走。另外,一定要小心防范后头,以免江冽尘的人追上来。” “记住我的话,如果一旦后头有人追上来,你们一定要跑向中国的国境!记住,那里永远是祖国!” ------------- 371、进退维艰(更1) 中国云南省,禁毒部队总部。 竹锦站在总队大门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局促地扯了扯衣襟。 啧啧,这还是段竹锦么?眼前看见的自己个儿,就像个要饭花子。 原本穿的也是高贵的衣裳,绯红的丝绸,那是新郎的装束;可惜一路折腾,那些绯红都跟尘土和汗渍混合在一起,变成了砖红色。 而且每一片衣袂上都打着褶儿,就跟谁家不用的大抹布,他拎过来直接披在身上了一般,完全没有半点曾经的贵家公子气。 本来也想半道买件衣裳换上,不用如他一贯的烧包,至少干净些也行可是,哪里还有心思? 一路拼命地奔跑,一路使劲扯着自己的脚丫子,不然自己的脚丫子自行转头跑回凤凰寨,跑回那泊水潭去……一路用尽了所有的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心瞳…… 他哪里还有心思半途停下来买件新衣裳装扮自己? 如果没有了她,他又烧包给谁看? . 看见他的惨样,门口的小哨兵都不待见他。 直到竹锦拍桌子大喊,“我告诉你们我是谁!我是段玉帛的儿子,段檀云的弟弟!你们再说一句什么总部领导不在,我现在就掀了你们的桌子!” 哨兵被他的嚣张给吓到,赶紧给里面打电话。 竹锦听见后头有人咕哝,“他是段司令员的公子?没搞错吧?传说里的段三公子那可是全身上下必须名牌,连袜子和内.裤反倒比身上的衬衫和牛仔裤更贵……” 竹锦闭上眼睛。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此时听起来,这样陌生。 他现在不过只想找到一块平静的土地,能够安置下傣帮众人,给他们温饱,让他们不必颠沛流离他此时想要的不过如此,已经低到尘埃里。 什么名牌,什么烧包,此时已是恍如隔世。 . “是,是!”哨兵握着电话打着立正。 竹锦终于放下心来,看来他可以进去了。 熟门熟路,竹锦被带进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竹锦赶紧自己找着茶杯泡了杯茶。 在傣帮的时候,连口像样的茶都很久没捞着喝。 一口滚烫的茶水刚吸进唇里,背后门口传来一声呼唤:“三儿……” 竹锦僵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缓缓将口里的茶水咽了。结果喉咙和食管被那茶给一路烫得麻木。 竹锦回身,眼泪已是不由自主地跌落下来。 “妈妈!” 哪里想到,原来推门而来的人,竟然是母亲徐木怡! . “三儿啊,你还知道回来,你可知道你爷爷奶奶在家里头惦念你,已是病了!”徐木怡抱住儿子,也是泪下。 这孩子明知道家里不会答应他孤身奔凤凰寨去,所以他只留下封书信,悄悄就走了,家里人谁都没告诉!后来还幸好是兰泉、菊墨和明寒在机场给误打误撞地遇见了,这才知道三儿是去了云南了。 全家人连气带急,这几个月来轮着病倒。 云南这边又不断将金三角周边的情报送回去,可是情报却都绕着凤凰寨周边,不能确知凤凰寨内部的情形,全家这就更是上火。 段老爷子跟段玉帛毕竟久经沙场,还能忍耐;段老太太早已病得起不得床,天天跟老爷子说,看见三儿回家了。 三儿虽然看似最不正经,也不肯听从家里的安排,不参军更不当警察,整天就是吊儿郎当,可是全家人哪个不是把他当成心尖子?如今心尖剜肉,每个人都疼得难以自持。 . “妈妈,儿子回来是有事求政府来了。既然您在这儿,那就更好,妈,妈妈,儿子求您了,能不能对傣帮网开一面,不要再追究傣帮制毒贩毒的罪名?” 徐木怡皱眉,轻轻推开儿子,“三儿,你不可糊涂!法律是有人情,但是决不可因人情而违反法律。傣帮各级首领都早已是挂名通缉的毒枭,他们制售毒品的数量早就够枪毙几十个来回的了!” “国家对几类犯罪采取‘零容忍’原则,那么制贩毒品就是其中之一!更何况他们屡屡采用的是武装跨境的犯罪,不但公然挑战国家律法,更是威胁到国家的安全,是必须打击的对象!” “妈妈,可是傣帮是特例。”竹锦扶着母亲坐下,他蹲在母亲膝边。 若是当年少年意气的他,早跟母亲吵起来。可是今日他明白,不可急躁。这对母亲而言,同样是大是大非的抉择。 而他愿意在母亲面前服软,不光因为他是母亲的儿子;也更因为,只有他能冷静下来,寻找一切可能的条件,才能让傣帮保存下来。 不要让他们刚刚逃过了那场劫难之后,随即又被法律严惩…… 虽然有些人罪有应得,可是更多的普通傣帮百姓,他们无可选择。 “傣帮是历史便遗留下来的传统。他们更多人只是在延续这个传统,而且要依靠烟土才能活命。妈妈,这种呈现集团类型的犯罪,又与历史相关的,法律方面会不会有所特别考虑?” . 望着这样竟然肯卑躬屈膝的儿子,徐木怡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自己的儿子,她岂能不知?从来都是骄傲的孩子,这一刻竟然肯为了傣帮的安危,向她委曲求全…… 孩子,终是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轻狂的少年。 可是她却也止不住地难过:孩子的长大不是在她的身边,而是在现实的困厄里,被强迫地长大…… 她的儿子,她的曾经高傲得如剑锋一般的儿子,为了傣帮,心甘情愿受了多少委屈啊! --------- 【稍后第二更~~~】 372、无路可去(更2) “三儿,你的意思妈明白。同样的犯罪,有主动与被动之别,那么量刑上自然要给予甄别。” “傣帮的案例是比较特别,你说的情形会被考虑进去。那么结合历史情况,以及这种大型的集团犯罪,法律上的认定会将罪责集中在主犯身上,而对普通的成员采取适当的从轻……” 徐木怡抬眼望竹锦,“可是你要明白,这将意味着什么。三儿,傣帮的首领是心瞳!” “如果要法律考虑到整个傣帮的特殊情形,那么心瞳就要被认定为主犯,她就要主要承担起整个傣帮的罪责!” “……三儿,你明白,这将意味什么,对么?” . 竹锦仰头望着母亲,半晌无法呼吸。 母亲的意思他当然懂了,因为心瞳是傣帮的首领,如果要以主从犯罪的原则来判定,那么心瞳就肯定是死刑! “妈妈,您该知道心瞳是刚回到傣帮不久的。那些事情许多与她无关,再说她回去是为了禁毒,是为了将傣帮从毒祸中引出来;而不是要他们继续犯罪!” 徐木怡也难过地闭上了眼睛,“孩子,你要明白一点,法律的制定与补充,永远跟不上客观现实的变化。法律的增补条款就算再细致,也赶不上现实的复杂。” “妈妈个人同意你的说法,妈妈也相信心瞳这孩子不会做坏事可是从法律上该如何认定?既然她是首领,那么整个傣帮所有的运作就都与她有关,哪里可能摘得干干净净,说她毫无关联?” “心瞳是傣帮的首领,如果她不是主犯,又该谁是主犯?” . 徐木怡难过地握着儿子的手,“傣帮是这样一个巨大的制毒贩毒的集团,在国际上都是恶名昭著,你觉得我国政府能丝毫不做惩处地就接纳他们入境么?三儿,那是要承担国际禁毒人士的问责的!” “妈妈,那么沙琨呢?同样臭名昭著的金三角毒王沙琨,后来向泰国政府投降,他也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审判。”竹锦急了。 “不同的国家,自然会默认不同的法律。不管泰国政府如何,中国政府一定不会姑息制毒贩毒的严重犯罪。三儿,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徐木怡夹在公与私之间,也是难过。 “话又说回来,三儿,你难道不知道沙琨在投降之后经历的么?他看似逃过了法律的惩处,但是他从投降的那一天便被该国软禁,一直到死!” “就连沙琨具体死因,直到今天还是该国不肯泄漏的机密……竹锦,难道你希望心瞳未来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 “那我们该怎么办?妈妈,傣帮该怎么办!”竹锦急得双眼通红。 他将傣帮带出凤凰谷,难道他却不能带傣帮回到祖国? 竹锦咬牙,“或者,我来当这个主犯!妈妈,我是傣帮殿下的丈夫,现在整个傣帮的民众也都会听我号令,所以我来承担所有的罪责!” “三儿,你说什么!”徐木怡气急,起身便甩了竹锦一个耳光! “你不是你自己,你是段竹锦!你爷爷、爸爸,几代人的鲜血和生命才换来的段家的声誉,又岂能被你这样就给摧毁掉!” 徐木怡也是难过地落下泪来,“你这样说,你对得起你爷爷、爸爸,你对得起段家的祖辈们么!贩毒犯罪这是多么严重的罪行,你知道不知道!” . 竹锦咬牙,“妈妈,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段家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子孙!” “就算拼着让家人伤心,我也不能就这么放手傣帮,不能不管傣帮几千条性命!” “如果这次不能好好地安置他们,如果不能让他们看见明天的希望,他们就会转头回去继续种植烟土,那么傣帮的毒祸就更难根除!” 竹锦在母亲面前双膝跪倒,“妈妈,儿子这就登报与段家脱离关系。若有来生,儿子再想办法弥补今生对爸妈和家人的亏欠!” 竹锦说罢,重重叩头! . “三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这么糊涂!”徐木怡抱住竹锦哭出声儿来,“妈妈这次到云南是干什么来了,妈妈也是想尽量来帮心瞳,帮助傣帮!” “当年,我就是亲眼看见你顾伯伯在是非之间的苦苦挣扎,我是亲眼看见你顾伯伯不得已亲手击毙了楠蝶之后的痛不欲生!我不想这样的痛苦再度重演,更不希望这一切会发生在我儿子的身上!”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糊涂,不是什么事情你都扛过来就能解决的!你更说什么与家里解除关系,你知道不知道,爷爷奶奶如果听了你这句话,会活活被你气死啊!” “三儿,你为了傣帮,为了心瞳不顾一切;可是你怎么能不顾惜你的家人,怎么能这么伤我们的心啊……” “妈妈,对不起;儿子从来自诩聪明,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了……儿子笨到只能想到这一个出路。妈妈,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傣帮无路可去,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到法律的严惩他们刚刚逃过一场死劫,难道我能亲手再把他们推向刑场么?” “妈妈,所以就让儿子替他们,死了吧!”竹锦身心交瘁,抱住母亲也是放声大哭。 . 就在此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个战士走进来,看见母子抱头大哭,愣了下。 徐木怡赶紧控制住情绪,“有事么?” 那战士蹲在徐木怡耳边低低说了什么。 徐木怡便是一愣! --------------- 【稍后第三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373、自首(更3) 竹锦虽然没听见那战士在说什么,可是他却也敏感猜到,一定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而且极有可能与他有关,所以那战士才会刻意避过他去。 可是妈在听完那战士的话后,下意识目光从他面上滑过,这就证实了竹锦自己的猜测。 发生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又与他相关的事? “妈妈,发生什么事?”竹锦催动思维,“不会是,不会是总部发现了傣帮的踪迹,所以想要派兵去围剿他们吧?” “千万不要,妈妈,不要!” “竹锦,你冷静下来!”徐木怡按住儿子的肩头,“不要胡思乱想!” “那究竟发生什么事?”竹锦急问,“妈妈,您告诉我!” 徐木怡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说,“心瞳来自首了。” . “什么!” 竹锦愣住,无法捋清自己心底翻涌而起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乍然听说心瞳来了,他心中猛地爆裂开巨大的惊喜!心瞳没事,心瞳没事,她还活着! 可是后半句话就又将他猛地拍入谷地心瞳她来了,却是来自首! 方才母亲的分析已经很细致,竹锦明白一旦心瞳来自首,一旦被确定为主犯,她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刑罚! 心瞳为什么不肯等他回去,为什么不肯跟他商量再决定如何做? 竹锦心急如焚他又岂能不明白心瞳的心! 心瞳就知道他不会答应,所以她才趁着他不在的时机便直接冲过来自首! “妈妈!”竹锦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让我见她,让我见见她!妈妈,我求您!” 徐木怡极为为难。从私,她当然想满足儿子的心愿;可是从公,她又不能这样做。 “三儿你等在这里,我要去看看具体情形。你的意思我会汇报给总部领导,让上头来做决定。”徐木怡狠了狠心转身出门。门锁“哒”地锁上。 . 徐木怡穿过走廊,跟着方才来通报的战士,走进会议室去。 总部领导都在座,大家都思忖地凝视着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女孩儿。 那个静静端坐,面上毫无一丝慌乱的女孩儿,不是心瞳又是谁! 徐木怡望着心瞳,只觉心中翻涌,眼睛已是湿了。 多时不见,那孩子也长大了。只是清瘦了许多。眼波淡然而无波,越发有当年老顾的影子。 不是她真的没有情绪波动,而是她已经可以完美地将喜怒波动都隐藏起来,不被外人查知。 当年老顾亲手枪杀了楠蝶之后,就是这样坐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地坐着。面上一点点情绪都没有。 可是多年与老顾共事的徐木怡却知道,那一刻的老顾,已是死了。 心,死了。 所以乍一看眼前也这般的心瞳,徐木怡只觉心痛如裂! . 如今依然记得当年刚生下竹锦的时候,楠蝶也恰好同一天分娩。她们一起在公安系统的医院里生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对男女娃娃让两家都说真是有缘。 后来老顾出事,虽然老顾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张口,可是徐木怡却也知道,老顾是多想将心瞳托付给她,拜托她帮他照顾他在人间最后的牵挂…… 可是老顾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一直没有开口说出来。 徐木怡明白老顾的顾虑。心瞳注定是楠蝶的女儿,心瞳未来的命运难免要与傣帮挂钩,那么以徐木怡身为禁毒警察的身份来照顾心瞳就极为为难。所以直到死,老顾都始终没有对她说出这句请求…… 可是就算老顾没说,徐木怡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所以,就算当初就连心瞳自己都说,是她杀了檀云;尽管徐木怡为此痛断肝肠,可是在心瞳回到s城的那段时间,就算有同事建议批捕心瞳,却都被徐木怡亲自给压了下去。 那一刻对心瞳有恨,可是也更有她对老顾当年那句没说出口的请求的不可遗忘…… 对心瞳这个孩子,她的心中始终充满着矛盾。有爱惜,也有防备;有喜欢,却也有记恨……可是此时看见心瞳那孩子又带着当年老顾的神情出现在眼前,徐木怡的心却被紧紧揪起来。 那样地心疼。 . “什么情况?”徐木怡在总队长身边坐下来。 总队长低声回答,“心瞳来揭发检举江冽尘……” “哦?”徐木怡听了也是一愣。 江冽尘最初为禁毒部队派往沙琨集团内部的卧底,可是他后来却公开变节,此时更是成了金三角的新一代毒王对此情形,禁毒部队总部已是有了共识的。 可是心瞳怎么会突然来检举揭发江冽尘?! “心瞳的意思是,愿意以自己的为钓饵,帮助我们诱捕江冽尘……”总队长长眉紧皱。 徐木怡心底一颤,“她的交换条件是,用她自己的安危和江冽尘的落网,来换取整个傣帮?” “是。”总队长点头,“我个人倾向于接受她的条件。我打算将此事尽快汇报禁毒工作委员会、公安部和海关总署。” 总队长静静抬头望徐木怡,“此事涉及竹锦,你还是回避些好。这个报告由我来起草。” “老金,你说什么呢?”徐木怡淡定一笑,“就算有回避原则,但是我徐木怡三十年的工作足以印证我的党性,与我工作中的客观。” “金队长,请让我一起署名。我将向上级递交一份完整的报告,内容涉及这三十年来我亲自参与禁毒工作的心得与感受。我想,禁毒工作是到了一个该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的时候了!” ------------ 【今天更新到这里,明天继续~~】 谢谢xatongmu等亲们的月票,susan等亲的红包~~~~ 374、泣血之心(第一更) 徐木怡的报告,没有采取通常的公文写法,内容乍一看也并不是一份工作报告,更像是一份报告文学。 徐木怡通过这份报告,向上级讲述了一位禁毒公安干警的故事。 他叫顾还山。 可是就连这个名字都不是他的本名,这个名字是专为他禁毒工作而取的;可以说“顾还山”三个字只为禁毒工作而生,亦为禁毒工作而死。 顾还山最初的禁毒工作,表现优异,却与其他的公安战警并无太大的区别。工作的内容无非是缉捕毒贩。工作的形式是化装潜伏,与毒贩斗智斗勇,掌握毒贩的交易时间、交易地点,然后神兵天降,人赃并获,将毒贩绳之以法,将缴获毒品付之一炬。 这样的工作持续了很久,老顾的荣誉簿上也一笔一笔地记下功勋。可是老顾却越来越纠结于自己心中的矛盾:为什么这样的工作持续了这么多年,毒贩抓了这么多,毒品毁了这么多,可是这件工作依然仿佛无边无涯? 抓了一批毒贩,很快会再生出下一批毒贩;毁掉一批毒品,满山的罂粟花很快就生产出下一批毒品。 这样的缉毒工作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 . 其实同样的疑问何止盘旋在顾还山一人心中,它同样是所有一线禁毒公安干警心中无法逃开的死结。 也许别人心中有这个矛盾,却也慢慢放下,可是老顾不能。因为老顾的妻子是楠蝶,是傣帮曾经的首领。身在正邪之间的夹缝,老顾考虑的事情就要更多、更细。 老顾渐渐发现,单纯这样从下流的截流式禁毒,并不能够解决源头的问题;他多次独探金三角,亲眼看见了金三角种植烟土的山民的穷困生活。 正如那句俗语:穷山恶水出悍匪,正因为是自然条件的艰苦,才会逼得傣帮帮众铤而走险,从而走上这条犯罪的道路。 这也或许真是上天跟人类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如今除了金三角,更有以阿富汗为代表的“金新月”地区的崛起,其罂粟的产量已经渐渐超过金三角地区。阿富汗也是因为战后的贫苦,逼得当地百姓不得不放弃产量低的小麦种植,在割据军阀的怂恿之下,将耕地转种罂粟…… 毒品本身是罪恶的,毒贩们更是罪大恶极,但是向这条利益链的最基端去挖掘,往往挖掘出来的只是辛酸的血泪,是山民挣扎的求生。 所以到后来,对于资深的禁毒干警来说,缉捕毒贩渐渐失去了最终的成就感。每当捉到毒贩,他们本.能地会在第一时间想要去分辨,眼前被捉住的人究竟是罪大恶极的毒贩,还是只是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山民…… 有时候看着那些为了生存而愚昧地被大毒枭控制的山民,明白地知道他们运毒的数量已经足够死刑,那一刻的资深干警们都会在心中升起无穷无尽的悲凉。 禁毒工作的目的是为了免除毒祸,是想救下那些吸毒人的性命;可是他们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那些运毒的人经由自己的手,走向死刑的道路…… . 徐木怡含泪写道:“身为禁毒战警,三十年的工作里我向来为自己的工作而自豪,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而一往无前。可是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我又不能不反思,我们的禁毒工作是否应该在原有的工作模式的同时,也要开创出更新的思路,与更能变通以切合实际的工作办法?” “以傣帮为例,我们的工作究竟是要同时逮捕与惩治上百个通缉名单上的大毒贩,还是我们能敞开怀抱迎接回数千位曾经迷路的同胞,给他们指一条光明的前路,从此让傣帮不再是一颗毒瘤?” 徐木怡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起老顾的身影。 那一年他被公安部授予特等英模称号。披红挂彩,全系统表彰,可是老顾却在一片热烈里,面上没有一丝的笑容。表彰活动完毕,他只望着她,轻声说,“木怡,这样就是我们工作的成绩了么?算算我的手上,已经死了多少人?” 她想起老顾的终身不肯再娶,想起老顾永远不肯在女儿面前提起楠蝶,想起老顾生命的最后那段时光里,他挣扎在死亡的痛苦里,却总会在某一瞬间,面上忽然露出宁和的神情…… 他一生的爱和忠诚都奉献给了禁毒事业,他是公安系统功勋最为卓著的英模,可是他一生可曾幸福? 楠蝶爱他,爱到甚至曾经为他而放弃傣帮,为他生下孩子……可是楠蝶最终还得回去。不是不爱,而是放不下对傣帮的责任…… 那么傣帮,真的只是楠蝶或者心瞳一个人的责任么?难道我们的整个禁毒工作系统,我们所有人,不能够都为傣帮的未来出一把力,不能合力将他们带向光明的未来,而不只是刑场么? . 徐木怡写完,早已泣不成声。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写出这样的一份报告来,可能会引起的巨大反响。一定也会有负面的评价,一定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猜忌。就如同当年因为一套房子,而让老顾遭受到的至今未绝的调查与否定。 就差一点点,老顾几乎被取消公安英模的称号。如果不是他们这些老人儿的一再坚持,如果不是云南禁毒工作一线干警的力挺,可能老顾死后的名节都会不保。 徐木怡坚信:一定不可以再这样,一定不能让英雄流血流汗还流泪…… 就算是为了心瞳,就算是为了三儿,她也要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尽自己的所能! ------------- 【稍后第二更~~~~】 375、为你朝思暮想(第二更) 心瞳并没有被关在拘留室,而是被带进了宿舍的房间。 虽然她现在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已经是嫌疑人,但是从情感层面,总部的哪一个干警不明白心瞳此时的情形? 更何况,她是顾还山的女儿啊! 顾队长的出生入死,顾队长的大义灭亲,他们这些一线的干警可是生生都看着呢!一线干警的情义,那绝不是后方的一份报告,或者几句流言就能摧毁的。 因为他们一起流过血,更流过泪。 . 这个房间是她以前来这里看爸的时候曾经住过的。一桌一床,还有床上叠成豆腐块的军用被褥,依旧那么简单,可是却仿佛留有旧日的温度。 这个夜晚心瞳一直在做梦。 尽管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房间,不用再如同身在金三角和凤凰寨一般,就连睡觉都不敢睡实;终于回到总部来,本应该能好好睡个觉。 可是她的梦却不肯离去。 她仿佛一直被沉在深水里,用尽全力挥动四肢去划水,可是水依旧四面八方地包围而来,让她分不清方向,更找不见水面! 她疲惫,疲惫得几乎想要放弃。 可是就在这时,她猛然转头,却发现水底有鳄鱼向她游来! 是她在水中挣扎的声音惊动了鳄鱼,更是她身上伤口里的血污刺激到了鳄鱼! 求生的本能让她拼了命地向上划水,可是手脚却都在极度的疲惫和紧张下抽起筋来!她无法移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鳄鱼越游越近,她甚至看清了鳄鱼们那一双双宛如枯槁一般冷漠而凶残的眼睛! 鳄鱼之所以看似枯木,它们的目光之所以那么冷漠,可能在它们眼里,所有的活物都不再是有生命的,因为在它们的攻击之下,任何的活物都很快只能变作一架枯骨,是不是? 刺骨的疼痛沿着脚踝盘旋而起,心瞳在水中已经用尽了全力。她只能看见自己在水中一点一点地沉落下去。而鳄鱼,已经滑上了她的脚边…… 远处水声刷刷,心瞳下意识回眸,只见一个身影在水中拼命向她划来! 是有人来救她了么?那个人是谁?是竹锦,是那朝思暮想的人,是不是?! “竹锦!”心瞳在梦里大叫! . “嘘……,别喊啊!” 心瞳的嘴被捂住,她的喊声活活被憋在了嘴里,没机会溢出唇外。 心瞳大惊,猛地睁开眼睛夜色幽暗,却也能借着星月之光,隐隐看清眼前的那双长眸。 无论何时总是那么带了点讥诮地微微挑着,仿佛从不屈从权贵,却也不容易靠近。带了一点傲然,却也有三分刻薄。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却是心瞳魂牵梦萦,几乎用全部的生命去爱恋、去思慕的那双眼睛啊! 心瞳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伸开手臂抱住那人的颈子,无声地哭泣,“竹锦,竹锦……” . 竹锦的眼泪也落下来。 原本还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去找心瞳;哪里能想到总部竟然没按照惯例将心瞳关起来,只是让她在普通的宿舍房间休息。门口不过多加了个岗哨而已。 这对竹锦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竹锦抱紧心瞳,细细去看她的容颜,“你吓死我了,老婆,你吓死我了!” “你在水潭出来之后去哪儿了?你怎么不回来找我?我以为你出事了,我怕死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就这么,就这么走了……” 如果她不在了,他自己还活个什么劲儿? 所以他跟妈说,想当傣帮的主犯,那真的不是意气用事。如果心瞳不在了,那么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傣帮的安全之后,他还活下来干什么? 反正说好了,这一辈子跟着她转,如果她已经离去,他没理由让她一个人孤单去走那条黄泉路。 都说那条路很孤单,很幽闭的,路边也没什么风景,遇见的不是牛头马面就是孟婆那么位老太婆……心瞳要是自己去,一定好没意思,那他就得赶紧追上她,陪在她身边,给她插科打诨,帮她消磨时间,出尽百宝地让她莞尔一笑啊。 夜色里,那个男版狐狸精一般的家伙,竟然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像个,找不见了妈妈的孩子…… 心瞳哭得无法呼吸,却又不知怎地,忍不住想笑。 便伸了手出去,用掌心小心摩挲他的发顶,“傻瓜,你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很难看啊。这还是那个烧包的段三公子么?你的洁癖哪儿去了?” “我不管,我全都蹭你身上,让你没法再离开我……”竹锦死死缠住心瞳,八爪鱼一般再也不肯放手。 门外的哨兵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呵欠声在夜色里听着很响。 竹锦立起耳朵来听了听,就乐了。 心瞳也是吃惊,“他打呵欠还打这么大声儿,他是在主动申请处分么?” 竹锦张口去咬心瞳的鼻尖儿,“你说呢?” 果然,稀里哗啦,门外的哨兵不但打呵欠了,随后更是起身拖着疲惫的脚步声,走了! “他,他他,他违反纪律吧他?”心瞳明知故问,脸已经红透了。 竹锦身子已经灼烫如火,“人家还是兵蛋子,非但没结婚,连恋爱也还未必谈过;难道你忍心让人家继续在门外头听声儿啊?” 他嗓音沙哑,“我可绝对不保证不出声儿……”手臂已经颤抖着箍紧了心瞳。 . 心瞳大囧,连忙推开竹锦,“喂,你这个家伙!这是什么时候,你还闹……” 竹锦轻轻摇头,“就算要我待会儿就死去,我也绝不放开你!” 心瞳又羞又恼,伸脚把他踹床尾去,“别闹了,先说完正经事。竹锦,我们该怎么办?” ----------- 【亲们今天先两更。上一段虐结束,重新走回甜来,大家先缓冲一下~~】 376、有份情,叫命中注定(更1) “竹锦,我们该,怎么办?”心瞳靠着竹锦的肩膀,轻轻叹息。 两人终于相拥,自是惊喜缱绻,可是傣帮的未来是一根巨大的鱼骨,梗在两人心膈中,无法排遣。 虽然已经决定愿意为傣帮而牺牲自己,可是此时只有两人在,又如何能不贪恋生命,如何能不憧憬属于两人的未来? 不见到他倒也罢了,自己真的可以坚定不移;可是一旦看见他,心就不能不柔软下来。 与他在一起,多少日子也不足够。 竹锦只笑。 这一路来的担惊受怕已经太多,悲伤与心碎也已经太多,如今虽然还有许多难解的题,可是两人终于又好好地聚在了一起,那么就绝不能再叹气流泪,他要只给心瞳笑容。 “我在想齐珠绣呢。” “啊,你!”心瞳咬住唇儿,“当着我的面,你敢说想她?” “怎么着,你跟她举行了婚礼,所以你就真把她摆在心上了?”心瞳揪着竹锦衣襟,“就连在我面前,也能这么大方地说想念?” 心瞳撅嘴,“段竹锦,你是不是找揍啊?” . 竹锦启唇笑开。 仿佛又是年少时光,仿佛又是大学里两人刚刚相遇,每言必争,每次都是他挑衅了之后主动挨揍。 真好。 若时光肯停留在那一秒,该有多好。 “老婆大人,你冤枉为夫鸟~~~”竹锦赶紧拉着唱腔来,“我是想啊,既然齐珠绣已经被江冽尘找鬼斧神工来雕刻成你的模样,就连我乍一见都被唬了一跳,那何不借来齐珠绣一用?” . “竹锦!”心瞳打了竹锦一下,“就算她也有罪,可是怎么能让她当替罪羊!傣帮是我的责任,我也不会给她这个资格!” 竹锦笑得长眉轻抖,“傻瓜老婆,我当然是开玩笑的。” 心瞳掐他鼻子,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明白,你的话是要让我安心如今你竟然都能说到让绣绣为我顶罪,这就说明在你的心里,你已经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她。与我相比,她在你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分量。” 竹锦叹息笑开。她总是懂他,不必言明。 “我段竹锦的老婆大人只能是周心瞳,必须是周心瞳;这一生一世早已注定,未来的生生世世也都早已预定。” 竹锦说着眨眼,“这不是月老大人的功劳,更不是三生石上缘分定,而是而是我怕挨揍!” “好啊你,难道是我逼你?” 心瞳听着已是笑开,却还伸拳作势要揍他,“谁要跟你生生世世?你说你老婆叫周心瞳,可是就算那个人这一生一世叫做周心瞳,那一辈子却一定早已改换了别的名字;所以,我可没跟你预定哦~~” “还说没逼我?”竹锦笑起来,抱住心瞳,“知道么,在凤凰寨的时候我被撞晕了,然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还是刚出生的小娃娃,咱们俩同年同月同日生,又都在公安系统的医院里,所以咱们俩并肩躺在一张小床里。” . “啊?”心瞳惊愕地扭头望他的眼睛,唯恐他又是胡编来骗她,“拜托了段公子,怎么说你也是医生,不带这么挑战医学极限的。刚出生的小孩儿会有记忆么?” 竹锦笑,“你先听我说完啊那时候咱们俩刚出生,并肩躺着呢,我就想啊,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我得主动拉拉关系,给未来提前做做伏笔呀……” 心瞳听着就乐。 “我就伸着小手去摸你的脸蛋儿。结果你知道你干什么了吗?你知道么?”竹锦凑过来,借机偷了个香。 刚出生的小娃娃,就算手臂也会有应激性的挥舞,但是那还不是受大脑支配的。心瞳就笑着听他说。 “……你竟然揍我!刚出生第一天,刚见面第一眼,竟然是你挥拳揍我!”竹锦瘪着嘴,“我就放声大哭啊……” 他放声大哭,然后就引来了楠蝶。岳父岳母竟然在他眼前那么早就出现过,这就是命中注定。 . 心瞳听得也是神往,“我揍你了?那你呢,你这个刻薄的家伙,我不信你就乖乖让我揍了,你肯定反击了!” 竹锦呲牙笑开,“小娃娃手腕上不都套着手牌么,标明身份和性别、还有出生时间什么的。我就,我就一把把你手上的手牌给扯下来了!” “噗……”心瞳没忍住,笑出声儿来,“你扯我手牌干什么?” 竹锦轻轻叹了口气,抱紧心瞳,“就是要记住你一辈子呗,让你再也跑不掉。不管你叫周心瞳,还是如刚出生那天连名字还没有正式确定,我都早已认定了你,决定了要抓着你不放。” . 心瞳的眼眶湿了,转身抱住竹锦的颈子,将面颊埋进竹锦颈侧,藏住自己的哽咽。 “竹锦,我好怕……我从小到大都没这样怕过。”心瞳咬着唇落下泪来,“我不是怕自己会死,甚至不是怕没能带傣帮走向未来,我是怕,怕我不能再在你身边,怕独自去过没有你陪伴的日子……” “其实我是个胆小的家伙,我一点都不勇敢……竹锦,我好怕,好怕……” 我怕,不能一直陪你到老; 我怕,无法始终握你的手; 我怕,人如烟海却没有你; 我怕,不思量,自难忘。 “傻瓜!”竹锦也早已含泪,紧紧抱住心瞳,“你是女人啊,女人要那么勇敢干什么?如果你们女人都勇敢到像个男人了,难道要我们这些男人统一自宫当太监去啊?” “天地造化,男阳女阴,就是要男女搭配啊;女人承受不了的,自然有男人接过来。女人啊,你们就乖乖地在老公身边收起羽翼来,做你们的依人小鸟吧!” “在外头你是你的朱雀圣女,可是在我身边,你只是我的金丝小雀儿。” ----- 【稍后第二更】 377、永远不想你知道(更2) 心瞳趴在他身上,睡得好香。 竹锦叹息着抚摸心瞳的发顶。 她定然是累坏了,多少个日子的心力交瘁,定然很久都没这样睡熟过。所以本来他还有点啥犯罪的小心理活动呢,结果老天爷不给他实施的机会,两人说着说着话儿,心瞳就这样睡着了。 竹锦的心疼,从心底蔓延散开。 上天啊,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儿承受这么多?你老是给了她美貌与智慧,可是也不带这么给她压担子的啊。她遇见的事儿,哪儿是一个凡人能负担得起的,更何况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儿? 按捺下渴望,竹锦乖乖当自己的活体大抱枕,一动都不敢动,唯恐警醒了心瞳的梦。 她在梦里微笑,红唇轻动,仿佛回复成为一个小小的孩子,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忧。 很有成就感,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她。 . 心瞳睡了,他却无法睡去。 他说了要心瞳放下心里的担子,交给他。 所以此时,他真的是在想齐珠绣,却不是如心瞳所以为的“想“,而是竹锦在透过齐珠绣这个现象,来想江冽尘这个本质。 可以说,此时的齐珠绣是江冽尘的“作品”,更是江冽尘的棋子。 那么江冽尘,究竟想要做什么? 从棋面上来说,曾经齐珠绣这个棋子蕴藏杀机无限,如果用得好,齐珠绣绝对有能力既伤了心瞳的心,又毁掉傣帮;当然,她自己的资质有限,再加上有他控制着,所以没能发挥出那么大的威力来但是以江冽尘心思之缜密,难道江冽尘就没想过,齐珠绣这枚棋子实际上所能发挥的杀伤力极为有限么? 那么江冽尘还要大费周章地从南美接过那位鬼斧神工的整形专家来,将齐珠绣整成心瞳的面貌,是要干什么? . 一个念头在竹锦心头不可遏止地盘旋起来就如同他自己此时的心情,真的恨不得再在人世间抓出另外一个心瞳来,以解决眼前的死结…… 那么这个人海当中与心瞳最为相似的人,自然就是齐珠绣;甚至从亲子鉴定方面的信息来说,因为两人母亲是双胞胎姐妹,所以她们的这方面的信息也是比较相近的。 竹锦长眉紧锁,隔着夜色虚空,与脑海中的江冽尘四目相望。 都说对于男人来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父母家人,甚至不是你的爱人;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反倒是你的对手。 竹锦希望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比心瞳还要更进一步,更早看清江冽尘的心。 . 想到了江冽尘,竹锦的心思不能不继续转动,想到了姐。蒙甜甜被抓出凤凰寨中心大厅的时候曾经声嘶力竭地喊出过姐的名字。姐还活在世上? 那么姐如今在哪里?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人世间有两个最为重要的归宿,一个是从小长大的、父母的家;一个就是所爱的那个男人的身边。 此时姐既然不在家,那么她最有可能停留的地方,就是江冽尘的身边,是不是? 那么江冽尘对姐依旧活着这件事为何秘而不宣?就连心瞳都不知道。 江冽尘,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 凤凰寨附近小镇,冽尘一脸苍白躺在简陋的竹屋里。身边医生来来回回,床边的差猜面色严峻。 “怎么还没好!”差猜扯住一个医生的手臂,“缝合难道也这么困难?” 私人医生摇头叹息,“不是我们不尽力,而是鳄鱼牙齿有惊人的咬合力,它们牙齿之下的伤口,都是严重的撕裂伤;伤口不平整,血管和神经都有断裂,缝合皮肉简单,可是要将血管和神经都接续起来,手术难度极大!” “更何况这个小镇缺乏必要的医疗设备,就连灯光都不足够,我们必须要加百倍的小心才行!” 差猜咬牙,“那空运将军回曼谷!” 那医生定睛望着差猜,半晌才缓缓说,“夫人趁着将军不在,已经暗自与泰国另派势力媾和,如今已经暗中发动政变,正在清除将军在集团中的力量。” “差猜,将军的伤势严重,能不能惊受得了坐飞机,这还在两可之间;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将将军运回曼谷去,等待他的也许是更严重的危机!” . 差猜紧紧攥着拳头,“夫人她,未免太狠!虎毒不食子,她怎么能趁着这个机会,还在暗中夺取将军的权力!” 那医生也是叹气,“别忘了,当初将军夺取夫人的权力的时候,也没有顾及他们的母子关系……” “也许在这样的家庭中,母子亲情也要让位给势力的争斗。” 差猜咬牙,想要出去给父亲查鹏打电话。可是山高林密,这个破地方连电话信号都没有! 将军这又是何苦?拼了性命从鳄鱼口中救下少夫人来,却还是派人送少夫人离开……将军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救了少夫人,他又送走了少夫人,可是少夫人究竟知道不知道,为了救她,将军被五条鳄鱼围攻,受了多重的伤! . “血,鳄鱼,鳄鱼!” 心瞳在梦里忽然再度惊悸,她慌张地挥舞着拳头低喊着,仿佛眼前真的有鳄鱼游来。 “瞳,瞳!”竹锦抱紧心瞳,“吁,别怕,我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 心瞳猛地从梦里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竹锦,眼神空洞,“竹锦,我落入水潭之后,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 【今天更新先到这里~~~已是收尾中~~~】 378、想死?没门儿!(第一更) “我?” 听心瞳这样一问,竹锦惊得险些从床上蹦起来,“瞳,你看着我。你怎么会认为那天是我救了你?” “什么?!”心瞳大惊,一把抓住竹锦,“难道不是你?” 心瞳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那是谁?是谁!!” 尽管在问,可是又哪里没有答案?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能为了救她,而丝毫不顾及自己生命安危;如果这个人并不是竹锦的话,还能是谁! 尽管,不敢相信。 尽管,那个人早已将自己隐藏进冽冽红尘,让自己的眉眼全都在世人眼里变得模糊。 “难道,难道竟然是冽尘?”心瞳已经控制不住地哭泣起来,“可是我的脑海里一直是你,竹锦,我的脑海里一直是你……” “定是他催眠了我,他改变了我脑海中的记忆,他不让我记得是他救了我,他只想让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心瞳哭倒在竹锦怀里,“他为何要这样做?为何!” 竹锦长眸中也含了泪,“孟楠曾经亲自下水去寻过你,他说亲手杀死了四条鳄鱼!” “我相信孟楠的身手,但是以他一己之力能手刃四条鳄鱼,这几乎是太过奇异唯一的解释是,那四条鳄鱼之前经过争斗,体力大大损耗过,所以孟楠才有可能自己杀死四条鳄鱼……” 竹锦的眼泪也落下来,“由此就可以想见,冽尘前面下水去救你,遭遇到了鳄鱼之后,他曾经遇到多么大的危险!” 心瞳大哭,“竹锦,我现在整个人都乱了,我该怎么办?” 催眠术的原理,只要被催眠的人意识到了自己是被催眠,那么催眠术自然也就解开了。此时的心瞳猛然意识到脑海中的印象只是冽尘的催眠,那么她此时已经彻底醒来! 心瞳捉紧竹锦的手臂,“我现在在总部,竹锦我问你,我是来干什么来了?” . 竹锦也是一惊。 心瞳方才的瞬间才从催眠术里醒来,那么就证明之前的那段时间,心瞳都处于被催眠的情形之下,她的思维是受到抑制的也就是说,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可能并非她自己的意愿,而是在表达着江冽尘的指令! 竹锦心尖激跳,“老婆你听我说,你先别激动:你是来自首的。你是来作为傣帮的主犯自首,想要以自己承担主要罪责,从而为傣帮的民众脱罪。” 心瞳想了下,用力点头,“这是我自己的心愿,应与冽尘的催眠无关。” 竹锦闭上眼睛,“可是来自首,只是你其中之一的目的你另外还有一个目的……” 心瞳紧张起来,心里有奇异的震鸣。仿佛已经能够预知那件事一定与冽尘有关! 冽尘根本是有意识催眠了她,所以她在被催眠状态下来到总部,是别有用意! “……他们说,你是来向总部揭发检举江冽尘的。”竹锦深深吸了口气才能缓缓说,“他们说,你亲口答应,要以自己为诱饵,协助总部诱捕江冽尘。以此重大立功表现,换取傣帮的平安!” “我没有!”心瞳泪落如雨,“我不会的,这不是我的心意!” “我怎么会,就算为了傣帮的安危,就做出这样的事!”心瞳哭得无法呼吸,“是他催眠我,是他要我这样做。冽尘,我恨你!” . 竹锦的泪也终于收不住。 他开始听说心瞳竟然是来揭发检举江冽尘的,他便情知不对劲。 就算冽尘一次次毁了傣帮,就算冽尘如今整个人雾里看花一般难辨正邪。但是竹锦却明白心瞳的为人。 毕竟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毕竟他曾经是心瞳成长岁月里仅次于她父亲的人,所以心瞳怎么会做出出卖他的事? 心瞳是宁肯自己自首为主犯,自己承担下傣帮所有的罪责,也绝不会害了冽尘的…… 如今得到印证,这果然是冽尘自己的主意! 他不想让心瞳知道,是他救了她;他甚至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救下心瞳! 竹锦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头都撞到上铺的铁架,“瞳,我要离开!” . “竹锦,你要去哪里?”心瞳哭着仰头。 竹锦攥紧手指,长眸微阖,“江冽尘他,为了救你而跟鳄鱼搏斗,一定受了重伤,有性命之忧!” 竹锦深深吸气,“否则,他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催眠你,让你来总部!” 竹锦回头,长眸在夜色里熠熠如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要去亲手救活他!” 心瞳双泪长流,是为担心冽尘,更是为了竹锦这一刻的心意。 两个男子,两个同样爱自己超越他们自己性命的男子,在这一刻不再是敌人,而是站在一处。 心瞳用力点头,“你去吧。我在总部已经是半羁押的状态,不能自由离开。竹锦,请你带着我的心一同去。” 心瞳握紧竹锦的手指,“救他。不要让他这样死去。” “至少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出那一切谜底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要听他一件一件亲口对我说明白。如果他就这样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我自己……” 竹锦用力点头,“你放心。跟他斗了这么久,如果让他就这么死了,那我岂不被他赢过去?” 竹锦垂泪,却桀骜地一笑,“想这么死了,美的他!我非要亲手救活他,非要他计谋不能得逞,还要他就此欠下我一个人情,再不好意思跟我斗!” ------------- 【稍后第二更~~~】 379、丹鸟之约(第二更) 凤凰寨邻近的丹鸟寨,凤竹婆娑。 冽尘养伤的竹楼上,差猜跪在床边大哭,“将军我求你,同意回曼谷去吧。留在这个小寨子里还有什么意思?“ “这里缺医少药,就连卫生条件也很差,您的伤不能再拖延了!“ 床帐里,冽尘面如金纸,仿佛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可是他依旧坚定地摇头,干裂的嘴唇缓缓吐出语句,“差猜,我要留在这里。” 差猜急了,“您不肯走,是担心曼谷那边的情形?是的,属下也知道了夫人的异动,您是不是担心一旦回到曼谷去,会遭遇到不测?” “我已经给我老爸打了电话,我老爸答应我从中斡旋,一定不会让您出事的!” “就算暂时失去权力,但是至少可以医治您的伤!中国人有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军,您还年轻,养好了身子,再图将来!” 冽尘轻轻地掀了掀唇角,仿佛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却终究不能。 “差猜,别再惹他激动。小心刀口又撕裂了。”门外走入女子来,身姿尚且婀娜,只可惜面罩青纱。即便是伸出来的手,手背上都有狰狞的疤痕,让人见了就是心惊。 正是檀云。 听说了冽尘出事,她不顾生死赶来,衣不解带,照料在冽尘身边。 差猜眯着眼睛望檀云。当年檀云扮作侍女玉香伺候在冽尘身边,与差猜也是极熟;差猜对檀云的身份早已有了猜测,只是一直没能得到檀云的承认。 况且檀云面容尽毁,全然看不出从前模样,就算差猜想透过那层青纱去看,也没用。 “你,究竟是谁?”差猜回头问。 檀云轻轻叹了口气,“你现在还有心思问我是谁?在将军生死面前,还有什么那么重要?” 差猜被反诘得哑口无言,重重垂下头去。 “我不管你是谁,既然你能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前来,那就证明你至少是对将军拥有影响力的人跟我一起劝说将军回曼谷去吧,否则,否则……” 檀云手指也是一颤,给冽尘喂药的羹匙抖得几乎洒落了药汤。 “我何尝没有劝过?” 檀云闭上眸子。差猜说她应该是对冽尘拥有影响力的人,其实差猜错了。 此时如果守在冽尘身边的女人不是她段檀云,而是心瞳,那么冽尘一定言听计从;只可惜,她不是心瞳,她对冽尘从来没有那种影响的力量。 “将军他,不肯走。”檀云压住心底的难过。 也许她能比差猜的心思再细腻一点,所以她也许能比差猜多猜到一点冽尘的心思:这里是丹鸟寨,是与凤凰寨最近的一个山寨。如果心瞳再回来找他,还能找见…… 即便生命已经危在旦夕,可是他的心里始终还有一个明明知道有可能无法实现的渴望他还在潜意识里,等着他的妞回来! 就算死,也要死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 丹鸟寨,丹为红色,丹鸟是不是正与心瞳的身份相同?丹鸟,应当就是朱雀,就是身穿大红嫁衣的凤凰啊!所以他要留在这里,就算这里条件艰苦,他也不舍离去。 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不肯放手…… . 正在差猜与檀云相顾无语的时候,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士兵,面上微有慌张。 “怎么了!”差猜忙迎过去。 听了那士兵低声的禀报,差猜面色也是一变。 “发生何事?”檀云忙起身问。 如今守在冽尘身边的心腹不多,她与差猜必须一同扛起责任来。 差猜隔着青纱,虽然明知看不清,却还是想望望檀云的眼睛,“……段竹锦来了。” . 檀云心底轰然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这才镇定下来。 “他怎么会来?一个人么?” 那士兵点头,“是。他身上一件武器都没有。我们也沿着他的来路追寻下去,并没发现有同伙。” “他就说他是段竹锦?” 那士兵再点头,“他毫无隐瞒,直接就说自己是段竹锦。他还说,将军知道是他,一定会见他。” 檀云端着托盘的手都颤抖起来。弟弟的来意,她猜到了! “差猜,让他来吧。他是最棒的外科医生,他一定有办法救将军!” 段竹锦的声名,差猜也有耳闻。此时的丹鸟寨最缺少的就是医生啊! 差猜用力点头,“我同意!” . 竹锦上了竹楼来,跟差猜打了个招呼。 檀云却下意识背过脸去,远远地想要躲开。 弟弟长高了,也瘦了。从前那个凡事吊儿郎当的样儿还在,可是他长眸里潋滟而出的光华却更加慑人。纵然她见了,都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仿佛这个世上,没什么秘密能逃得过弟弟的眼睛去。 也是,他是医生呢,经常与最微小的病毒战斗;人体器官脏器,更没有他的手术刀去不了的地方。 这样洞幽察微的人,什么样的小动作定然都会被他知晓。 “段三公子如何能找到丹鸟寨来?我们落脚的地点对外保密严格。”差猜出于安保需要,首先盘问竹锦如何寻来。 如果段竹锦能找来,那么其他的敌人是不是也能找来? 是不是他们的布防,在哪里出了纰漏? . “你别紧张。”竹锦拍了拍差猜肩头,“我能找来,不是因为你们的布防出现了问题,而是因为”竹锦转头望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冽尘,“因为我了解他。” “我小时候没事儿的时候经常给我爸和我哥捣乱。”竹锦缓缓解释,“我哥是军事情报搜集方面的天才,最擅长的就是绘制军事地图;我爸打小就拿他当作战参谋来使用。” “我就也跟着爬在军事地图上玩儿,拿军事地图当画本看。所以就算连卫星上都测不到这个掩藏在竹海密林里的丹鸟寨,我却是知道的。” 竹锦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划过檀云,在提到父亲和哥哥的时候,恰好瞄见檀云的手指轻颤。 竹锦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脏的狂跳,“如果说江冽尘要落脚,我知道他一定会在丹鸟寨。就算不是为了这地方的隐秘,也是为了这个名字。” -------------- 380、此生未完成(更1) 竹锦说着已是含了泪,转头望差猜,“你知道丹鸟是什么意思不?” 差猜皱了皱眉,“丹鸟,是不是就是红色的鸟儿,也就是朱雀?” 竹锦摇头,含笑,却是流了泪。 丹鸟不是朱雀,丹鸟其实是萤火虫…… 他听心瞳给她讲过,小时候与冽尘之间的一个约定。冽尘说将来云南总有肃清毒患,总有一天所有的禁毒警察的家属都能够安全而自由地行走在边境各处。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一定会带着心瞳去看云南所有的萤火虫。 可是这个约定,恐怕已经注定落空。 所以即便生死危险在前,冽尘也要停留在丹鸟寨,不肯离开。因为丹鸟便是萤火虫;而丹鸟寨此地,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全因为这里是萤火虫的聚居地,有整个地区最美的萤火旋舞…… 冽尘等在这里,他的灵魂和生命都静静停留在这萤火飞舞的时空,不肯离去。 江冽尘也许已经认定,他再也没有机会带着他的妞去看漫天萤火飞舞,那么他的灵魂就等在这里;或许有一天他的妞会再回来,会来到这里,会看到整个亚洲地区最美的萤火飞舞…… 而那时,他的灵魂就会站在她的身边,无声陪伴着她。 这也算,他们之间的那个约定,终得完满。 他答应过他的妞的所有的诺言,都已一一兑现…… . “段公子你,赶紧为将军医治!” 檀云犹豫,却还是出言催促。 竹锦抹掉眼泪,知道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他得先把冽尘救活了才行! 有什么话,让他亲口对心瞳去说,总是这么藏着掖着,心瞳就得反反复复思量;就算他段竹锦也算大人大量,不过看着自己老婆总是心心念念着旁人,那小心灵也贼受伤呀! 竹锦查看冽尘伤势,很是皱眉,转头望差猜和檀云,“你们二位相信我的医术不?” 差猜和檀云互望一眼。檀云率先点头,差猜犹豫着也点了点头。 “那好。”竹锦长眸里转过黠光,“坦白说,我见到之前医生的处理方式,他们已经非常专业;之所以冽尘的情形并无明显好转,只是因为这里条件所限,没有必要的医疗设施。” “所以我想,如今对冽尘的治疗手段已经不能单纯依靠西医手段。因为此处实在是没有足够的医疗设备,而且缺少相应药物。” 竹锦眨了眨眼,“如果我采用中医与傣医疗法,以及结合一些山地的土著疗法,你们二位会不会拒绝?” 差猜听得有点晕。 檀云立即问,“有违反常理的医疗方法?” 竹锦一叹,轻轻点头,“比如,我有可能借助蛊术。” . “蛊术!” 差猜一听,脸色都变了。现代人无不闻蛊色变,就因为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而且古来的传说都是狠毒而诡秘,所以谁敢相信那东西! “……所以我在治疗之前必须要征得你们二位的同意和保证:无论你们接下来会看见什么,无论那状态是否超乎二位的理解之外,也请你们不要阻止,更不要横加干涉。” “请一定要全力配合我,否则我也没有把握能救回他的命!” “这……”差猜很是犹豫。 “我,同意!”檀云终于点头。 差猜再转头去看檀云,尽管隔着青纱,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差猜能看出檀云的坚决来。 竹锦叹气,拍拍差猜的肩膀,“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你们家将军自己一点求生的意愿都没有。他八成是恨不得就干脆死在这里算了。对于这样的病人,不使用点非常手段,那是根本就没辙滴~~” 竹锦歪了歪脑袋,“死马权当活马医了,你说行不?要不,我也没辙了。” . 差猜也黯然下来。转眼去看床帐之中的冽尘,他果然一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果如段竹锦所说,仿佛宁愿就此死在这丹鸟寨中,将生命和灵魂就都留在这里。 “段三公子,我,也同意了!只是请您万事一定要妥当,不要让将军吃苦。” 段竹锦为人刻薄,将军又是他的情敌,差猜不能不忧心。 “唉,你放心。”竹锦叹了口气,“我就算要跟他对着干,也要等他康复,否则现在我欺负他,那成了趁火打劫了,胜之不武。” 檀云微微皱眉,“你说到的蛊术……” 竹锦听见自己心中再度轻轻叹息既然姐姐还活着,那么江冽尘此时生死关头,姐姐就一定会陪伴再侧;此时眼前所见除了差猜之外,只有面前这一个面罩青纱的女人…… 从小几乎是被姐姐一手拉扯长大,姐姐的身姿语调,他又如何猜不到! 果然是姐,果然是姐最懂他的心……竹锦深深吸了口气点头,“就是要用蛊术来麻痹他,减少他的痛苦。否则他这样重的伤,医治的时候疼也疼死他了!” 檀云轻轻舒了口气,隔着青纱,眼睛已是湿了。 弟弟屡屡望来的目光,她如何不懂?尽管小心翼翼,她也知道自己终究瞒不过弟弟。 就算有可能瞒过父母的眼睛,都瞒不过弟弟…… . 房间内无人说话,只有竹锦捣弄药草的声音。 他检视了冽尘情形之后,亲自出去采了些草药来。将草药蘸了米汤放在小磨石上研磨成合剂药汁,盛于碗内。然后将药汁半喂入冽尘口中,半外擦于冽尘的伤口处。 所幸,之前已经经过西医的必要处理,伤口的情形尚好,缝合得也比较及时。否则单以草药治疗,药效恐怕要慢。 --------- 【稍后第二更~~】 381、心慌意乱(更2) 心瞳等在总部,等在煎熬里。 总部的领导都特别有过指示,对她的日常生活都是极为优待,分明不像是羁押嫌疑人。 可是她的心被同时分成了几瓣:一瓣挂在傣帮那里,一瓣挂在冽尘那里,更有太多都是挂在竹锦身上…… 竹锦独自奔赴冽尘身边去,不知道途中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更不知道冽尘身边的人会不会对竹锦怒目以对…… 更为煎熬的是,不知总部上级的意思。 队长和徐木怡的报告发上去了很久,杳无回音。心瞳明白,这件事牵涉太广,而且不好定性;可是就算她可以等那份报告,她可以按捺下焦急的心情来,可是傣帮的帮众是否能等得起! 此时的傣帮帮众,心是最脆弱的时候。就像做错了事情,曾经离家出走过的孩子。回家到了家门口,既想赶紧跨入大门去,却又怕等待着他的将是家长的严惩。 这个时候,这个心理最为脆弱的微妙时刻,如果稍有不利的风吹草动,比如一旦有人在傣帮中散播谣言,说祖国不允许他们回来,不会赦免他们的罪的话,那么傣帮可能就此转头而去。被伤害了的自尊心,反倒会转化为更严重的犯罪! 她该怎么办?就这样等在总部,就这样遥遥与帮众分离;竹锦也不在,如果一旦帮中出事,就算还有孟楠和玉珍等人在,但是他们的分量根本就不够! 爸,我该怎么办? ……妈妈,帮我…… . 心瞳的担心,此时正发生在傣帮。 尽管上下军官都已经表达了对竹锦的忠诚,但是竹锦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音。便有人造谣,说人家段公子是名门公子,借此机会脱离了凤凰寨,人家自然回家享福去了,谁管你们傣帮的死活! 只有你们这帮傻子,还宣誓效忠于他,还傻傻地等着他回来! 孟楠和玉珍也拼命想要遏止流言,可是孟楠本不是傣帮中人,玉珍更只是个凤凰楼的侍女,他们人微言轻,根本无法服众! 更要命的是,八位长老虽然身在巫婆婆蛊毒的威慑之下,他们自己不敢反抗,可是他们经常传些冷言冷语出来相对于孟楠和玉珍,傣帮的帮众当然更会相信八位长老,所以帮中的人心浮动,渐渐就要弹压不住! 就连巫婆婆都在暗中祈祷,祈祷赶紧能有人出现,来安抚傣帮。否则,之前心瞳和竹锦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 又是一夜在惴惴中度过,当东方拂晓之时,满怀心事的傣帮人都早早便起身。 有人在焦躁中吼了一声,“等了这么多天了!如果今天再没有结果,老子就不再等了!老子宁愿回去继续种烟土,起码能有个心里的安定。就算将来再被捉住枪毙,老子也认了!” 最折磨人的就是等待。更何况对于此时的傣帮帮众来说,这份等待又即可能是无望的,甚至是截然反面的结果! 被关在木笼子里的蒙甜甜也趁机作乱,“傣帮的兄弟,都跟我回去吧!无论是你们的圣女,还是段家的贵公子,他们实则都已经放弃了你们了!继续跟着他们,你们再也没有活路!“ “跟我走,我蒙甜甜保证让你们安安稳稳活下来。没有了傣王家族,谁说你们就再也没有首领!我蒙家曾经统御六诏,现在就是我蒙氏重新来领导你们的时候!” “你闭嘴!”人群中忽然传出冷冽一声,骂得蒙甜甜都是一愣! 蒙甜甜循声去看,更是惊讶她如何能想到,骂她的人竟然是也同样被关在木笼子里的齐珠绣! . “哈,哈!”蒙甜甜冷笑,“齐珠绣?你也敢骂我?” “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将军和我捏在掌心里的一枚棋子!”蒙甜甜目光阴狠,再也没有了所谓的甜蜜度,“你凭什么骂我?难不成,是因为你也当自己还是傣家的公主吧?” “哦,没错,你妈也是傣王的千金,所以从血统上来说你跟周心瞳一样;所以你听我说要傣帮跟从我蒙家,你这就找回一点血缘的自尊心了?” 蒙甜甜冷啐,“你早干什么去了你!你就算血统高贵,可是你依旧还是跟我与将军合作,你跟傣帮和你的血统为敌!” “你以为,他们还会原谅你?” 蒙甜甜阴狠地骂,她知道自己现在凶多吉少吗,她还巴不得拖齐珠绣下水,扰乱了视听之后,说不定还有机会逃脱! 齐珠绣被骂得闭上眼睛,面如土色,不过她还是终究睁开了眼睛,“你骂的对。蒙甜甜,我跟你一样,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我依旧还要骂你!” 蒙甜甜撇嘴,“你跟你妈都是傣帮的叛徒!你是周心瞳的影子,你妈也一样是楠蝶的影子!” “傣帮有难的时候,你们母女干什么去了?当年你妈逃走了,嫁给齐浩东,过起官太太的日子,只顾着自己的小家;你就更可悲,想方设法想要从周心瞳手里抢走段竹锦,可是你根本只是周心瞳的替身!” . “蒙甜甜,我问候你八辈先人!你骂我可以,我不许你骂我妈!” 越是困顿,人会越思念母亲。当年在母亲身边,齐珠绣对母亲多有怨怼;可是此时,她多想回到妈妈的身边…… 山风瑟瑟,竹叶抖动。傣帮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蒙甜甜和齐珠绣的骂战这边,没人注意到有一个身影,从竹林中,缓缓走来。 -------------- 【今天更新到这里~~~~当一切困在死结的时候,却会有小人物的力量。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一个奇迹,人性的光辉会照亮前路~~】 382、气死人不偿命(第一更) 拂晓无声降临大地,所有人都在梦里酣睡。 冽尘却被身子里一股奇怪的感觉唤醒,硬生生从梦里醒来,不得不掀开自己的眼睑。 常年的枕戈待旦,他迅疾明白是自己醒过来了。再一次幸运地与死神擦肩而过,却也不幸地再一次没能达到自己的愿望…… 醒来,他并不开心,甚至有淡淡的恨意。 梦里他正看见漫天萤火旋舞,看见他的妞含笑而来。萤火漫天,仿佛谁放飞了庆祝的烟花,整个灵魂都沉浸进极大的狂喜里去。 他听见自己在昏迷里出声地笑,他听见自己在满足地叹息,他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走向萤火包绕里的妞身边去,就差一步,他就可牵住妞的指尖,就可以完成他给她的那个诺言 在肃清毒祸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带妞来看漫天萤火。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却被硬生生地给拖了回来,然后重重被甩回现实,一点点错过了那个梦,却要回来重新面对严酷的现实! 有时候,生无喜悦,死却满足。可是他连死去的权利都被剥夺! 他恨! . “喂喂喂……”身边忽地传来一个嗓音。 很是吊儿郎当,却也有藏不住的疲惫,仿佛那人的笑谑也是硬撑出来的。 “刚醒来就这么对我咬牙切齿的?嘿,看清楚了,我可不是阎王老儿,所以别对我呲牙咧嘴的。” “我是竹锦啊,我是你最爱的段三儿啊……” 冽尘真想吐他一脸珍珠霜! 视野渐渐廓清,终于在混沌里点点看清了眼前人的眉眼,不是那不要脸的段竹锦,又会是谁! 遇到这样的对手,想死都死不了!冽尘悲愤,只能狠狠别开头。 老天真是不待见他,给他寻个什么人当对手不行?偏偏还要是个医术天才! . “又生气了……”竹锦在床边坐下来,赶紧伸手探查冽尘脉搏等情形。 “拿开你的手!”冽尘纵然声音微弱,可还是力度不减。 “你以为我愿意摸你啊?”竹锦也分毫不让,“我又不是gay,更何况你现在瘦得皮包骨头,很硌手啊!” 冽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苦于自己尚无能力控制四肢,只能咬牙忍受竹锦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他真恨不得死了他! “你得洗澡了。”竹锦继续不客气,“在床上躺了这么久,都臭了。” “差猜!差猜!”冽尘再也忍受不了了,拼了所有的命,大喊差猜。 他不要竹锦再在他床边,否则他真怕自己情绪失控,被气成疯子! 看他气成那样儿,竹锦反倒勾起唇角。 很有精气神儿嘛,那就好…… . 此时天方破晓,差猜虽然也小心守着,不过捱不过疲惫,还是睡熟了。 冷不丁听见冽尘撕心裂肺的大喊,差猜一下子就被魇住了,还以为自己做梦,梦里是冽尘在与敌人搏斗。 差猜又在梦里竖起耳朵来听了半天,那喊声虽然微弱,却持续未绝差猜猛地从梦里一个鲤鱼打挺就蹦起来! 是将军在喊他,是将军!将军已经昏迷了五天,难道是将军醒来了! 差猜跌跌撞撞跑进冽尘的竹楼去,借着熹微的晨光,看见冽尘跟竹锦一副斗鸡的模样。 冽尘气得捶床大喊,旁边的竹锦则抱着膀子,吊儿郎当地乐。 差猜赶紧奔过来握住冽尘的手,“将军,您醒了!” 冽尘咬牙,“把他赶出去!” 竹锦听着就乐。难得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江冽尘一副小孩儿的样儿。 “得了得了,不用你赶我走,我自己会走。”竹锦起身,傲慢扭头,“你以为我愿意守着你啊,我还不如去会周公呢。你又冷又臭,一点都不好玩儿!” “段竹锦!”冽尘气得浑身发抖。 “段公子,求您了,口下留情……”差猜也拱手,将竹锦往外推。 . 走到门边儿上,竹锦这才瞅着差猜诡秘一笑,“别哄着他,得逆着他,挑起他的斗志,他的伤才会好得快。” “否则光是我这样的天才医生,或者是这片林子里神奇的草药,也不顶用。关键,还得让他自己想要活下来。” 差猜一怔,脸颊涌起血色来。 这个段公子真是个男版狐狸精,开始还以为他欺负将军,原来这也是他的医术! “别这么崇拜地望着我。”竹锦呲牙一乐,“我该想给你签名儿了。” 说着下楼,面上终于露出释然的笑,“人体是这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人一旦有了斗志,全身各处器官就都会跟着振奋起来这就是什么?也就是医药厂家最喜欢宣传的‘增强人体抵抗力’!” “再好的医药,不过只是为了增强人体自己的抵抗力;一旦抵抗力增强了,就什么病症都不在话下。” 竹锦下了台阶,站在微蓝的晨光里微笑,“我得去睡个觉了,不然我待会儿变成大马,站着都能睡着了。” . “谁让你们找他来!”冽尘的怒气不绝,一想起竹锦那个样儿就气得控制不住自己,“我宁肯死了也不用找他!” “让他趁着这样的机会来羞辱我……”冽尘越说越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如此失去自控能力。 差猜轻轻叹了口气,“将军,您昏迷了五天。这五天五夜,段公子一直守在您身边儿。寸步不离,未曾合眼。” “他说,如果这次治不好您,他日后也不必再行医了。”差猜缓缓说,“他说他会遗憾一生。” 冽尘怔住,所有的话都沉落在唇里。 ---------- 【稍后第二更~~】 383、凤舞凰影(第二更) 拂晓的清风摇曳,周遭的凤尾竹沙沙相和,傣帮中却是剑拔弩张,仿佛只要一星火花迸开,就会点起燎原的大火!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无声从竹林里来,缓缓走向傣帮。 没人注意到那人的来临。 也正因为无人留意那人的来临,正因为无人提前有过丝毫的心理准备,所以当众人猛然意识到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回头望去,全都惊得几乎头发根都竖立起来! “楠蝶殿下!” 傣帮帮众全都骇然惊呼,当年亲眼见过楠蝶手段的老人儿全都惊得跪倒在地! 蒙甜甜和齐珠绣也惊愕转头。 蒙甜甜尚且惊愕,齐珠绣却已落下泪来,“妈妈” 来人,正是齐玉恩! 这个世上,再相像的双胞胎却也逃不过至亲的眼睛去,就算别人都会猛地惊愕,齐珠绣也一眼就知道那是母亲…… 蒙甜甜听见齐珠绣的喊声,面上的惊愕便散去,冷冷一嗤,“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方才刚说过这一对母女不过只是人家楠蝶跟周心瞳的影子,结果另一个影子就也来了。” 蒙甜甜奚落地打招呼,“齐夫人,别来无恙啊。您这习惯了官太太生活的身骄肉贵,也来爬山越岭,能熬得住么?” 一听原来不是楠蝶殿下,而是齐玉恩,傣帮帮众也有点迟疑。 按照血统,他们当然依旧应该行礼;但是对于齐玉恩的礼节,自然就缺少了对于楠蝶的敬畏。 . 山风飒飒,天光一点一点从云翳中穿透,仿佛一根根金针,渐渐从天际洒落,照亮竹林;照亮傣帮每个人的脸孔。 齐玉恩没说话,静静打量着傣帮众人。 这些面孔曾经是她小时候熟悉的;却也是她这么多年渐渐陌生了的。如今面对他们,只觉百感交集。 傣帮众人也在打量齐玉恩。 虽然气质有所区别,可是她的面容的确与楠蝶殿下一模一样啊! 傣帮最困厄时,大家都在说,如果楠蝶殿下还在世,那该多好。以楠蝶殿下的果敢,定不会让傣帮出事如今就仿佛愿望上达天听,他们果然又看见了楠蝶殿下的容颜! 定是上天,派了玉恩公主前来安慰他们吧就算玉恩公主性子柔弱,可是只要让他们能经由她的相貌,得以看见楠蝶殿下,他们也觉欣慰了。 傣帮帮众如此知足,所以没人能想到那位向来如莲花一般静婉的玉恩公主忽然一声: “巫婆婆何在?这样胆敢污蔑傣家王室的丫头,您老竟然容得她红口白牙,继续口出狂言么?” 当金色的阳光终于刺穿了所有的云翳,灿烂地照射大地的刹那,齐玉恩也一扫面上温软,双眸凛然迸射出精光! 在场众人都是大惊! 那一瞬,他们看见的根本早已不是齐玉恩,而是楠蝶殿下! . “玉恩公主,我在这儿……”巫婆婆闻声赶紧撑着大树枝走过来,“心瞳那孩子心地善良,几次三番与我说,不许我再乱用蛊虫;段公子那孩子也这样坚持,我这老婆子就没动手。” “想着,总归要等到他们下令,我才好施术。” 蒙甜甜也是惊得浑身颤栗。有谁敢说自己不怕蛊毒么? “齐玉恩,你发什么疯!”蒙甜甜在木笼子里大喊,“你当你自己是谁?你不过是楠蝶的一个影子,你根本没有楠蝶的坚毅,你就不要逞强了!” “楠蝶能杀了人之后,手都不洗就继续喝酒吃肉;齐玉恩,你行吗!你若敢动我,难道你不怕自己午夜梦回,被我吓得活不下去!” 蒙甜甜嘶声大笑,“哈哈,哈……齐玉恩,你别装了。想要当首领,那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不光需要智谋,更重要的是胆色!你当了这么多年官太太,你不理世事,你根本没这个胆量的!” “千万不要为了逞强而强撑,齐玉恩,你做不到的!” 齐珠绣也是大惊,遥遥望着母亲,仿佛第一次认识母亲。 . 齐玉恩却一笑,走到巫婆婆面前,“婆婆说,哪种虫儿最能让人听话?” 巫婆婆想了想,“应声蛊,如何?” “但凡吃了应声蛊的人,就都会变成应声虫一般。主人说什么,她就会去做什么,绝对服从,不敢稍违;否则,她就得被虫儿噬身!” 齐玉恩微微挑眉,站在蒙甜甜面前,“蒙甜甜,你说得对。我齐玉恩永远只是姐姐的影子,我做不到姐姐的勇敢和坚毅,所以当年傣帮被剥夺了王室权力之后,我便只想远远离开这片土地,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我之所以可以这样逃避,之所以可以这样自私,那是因为我有一个那样优秀的姐姐!她为了我,主动选择了月圭,选择了进入凤凰楼。她将俗世的幸福都留给我,她为了我而放弃了本来可以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所以我才更发誓,要让自己更加幸福。因为,我的幸福不单单只是我个人的幸福,我要连姐姐的幸福都一起拥有……” “可是蒙甜甜,你别忘了,就算我齐玉恩再软弱,可是我血管里依旧流着傣王的鲜血,流着与我姐姐一样的血!” “因为姐姐在,所以我可以逃避;可是一旦姐姐不在了,我即便再想逃避,却也已经不能逃避!” 齐玉恩微微闭了闭眼睛,“所以你说错了,我根本就不会害怕。因为就算做了再害怕的事情,只要用力去想姐姐;姐姐的灵魂会与我同在,她会帮我抵御一切的恐惧!” 齐玉恩眯起眼睛凝着蒙甜甜,“我们是双胞胎姐妹,难道你没听说过,双胞胎姐妹本来应该是一个人的么?” 齐玉恩转头,“巫婆婆,还等什么?给她种蛊,让她闭嘴!” -------- 【昨天丫丫猜到了,却没确认,是吧?哈哈~~~明天继续。】 384、疼,也不悔(更①) 天地幽暗,只有远处丹鸟寨里的幽幽灯火。 可是隔着面上的青纱,就连那灯火都泯灭了热度,远远望着都感受不到那光明的力量。 檀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摘下面上青纱。 唯有这样的深夜,唯有这样远离人群,她才敢摘下面上的青纱,让面上皮肤呼吸呼吸自然的空气。 不是自己勇气不够,不是不敢面对旁人惊吓的目光;只是觉得,以自己的面容惊吓到旁人,给他们带来心理上的不适,就不必要了。 檀云方摘下面上青纱,身边的树丛便隐约一响。 “谁!”檀云慌神,不知道是该马上掏出枪来警戒,还是第一时间戴上青纱。 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选择抓起了枪。她的目光只能无奈地从青纱上掠过,心底只能暗自希望,这样的山林幽夜,没人会看清她的面目。 可是当林叶摇曳里走出狐狸样的男子,檀云却着实慌了。想要伸手去够地上的青纱,已是来不及。 檀云一声悲戚,转过头去。 三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岂能不知?他在没找到切实的答案之前,绝不会将一切掀开,他只会暗中跟着她、观察她。 如今既然肯掀开了一切而走到她眼前来,就证明他早已经确认了一切。 即便她现在再抓着青纱掩住面目,也已经晚了…… “姐!”竹锦走过来,一把抱住檀云,将檀云颤抖的身子紧紧收入怀中,“姐!姐!姐……” 他一叠声地呼唤,仿佛想把这几年里错过的,一次性全都补偿回来。 檀云的防备,终究在竹锦一声声的呼唤里,一点点松懈下来,最终土崩瓦解,再不成形。檀云哭着也抱紧了弟弟,“三儿,我宁愿此时是死了的。我这张脸,羞于见你!” 竹锦泪下,“就因为这样,你就这么几年都狠心不见我,不见爸妈?姐你知道不知道,家里想你想到都不敢提起你……” 檀云用力点头,“我明白,我知道我的任性会带给家里多大的痛苦可是三儿,姐还是求你,别把姐还活着的事情告诉给爸妈!” 竹锦抹掉眼泪,抬眼望姐的容颜。 整张脸都是毁了,满脸的皮肉都纠结扭曲在一起,连鼻子和嘴都是歪的,眼角更是扭曲倾斜到一旁。 竹锦心痛难忍,“姐,你忘了你弟弟我是干什么的!就算不敢保证一定能给你恢复到原来的容貌,可是至少,至少不会如现在。” 竹锦抱住檀云,“退一万说,就算你弟弟我的医术也有限,但是只要你活着,就算面容毁了,这对于家人来说也是绝大的喜事!” “姐,别忘了我们是段家的孩子!绝没人敢因外貌而轻视你,否则我第一个揍他!” 眼前仿佛又是那个少年青锐的弟弟,檀云破涕而笑,“傻三儿,亏你还是医生。人家看见我会害怕,未必是真的有意鄙夷,而是这样的容貌的确会引起观者的恐惧心理;恐惧的才是正常,其实我最不愿意看见的是明明害怕,却要压抑的,我不喜欢善意的谎言。因为那谎言根本就掩饰不住肢体的真实反应。” “姐,就算别人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弟弟我却是知道的。姐你是个特别勇敢、特别坚强的女人,你的心理承受力甚至超乎许多男人所以姐,我相信你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所以跟我回家!” 檀云轻轻叹了口气,摇头,“三儿,我不会回去。” “你说得对,就算别人不知道我的心事,三儿你也会明白所以你更应该明白,我是不会再回去的。” . 竹锦咬住嘴唇,使劲压抑了下,眼泪还是流下来。他傍着姐姐,两人并肩而坐,远远看丹鸟寨里的灯火。 虽然天地如墨,小小寨子里的灯火微小得就如同一点萤火,可是那一点萤火却着实存在着,着实足够点亮人的眼睛,温暖人的心。 “姐,是为了江冽尘?”竹锦幽幽问出口。 “不是。”檀云摇头,却也释然笑开。弟弟终究是懂她。 “我不是为了冽尘,我是为了我自己。” “三儿,有些话我不敢对别人说,因为会看见自己的不堪;可是对着你,姐却愿意说出来,因为我知道,我们家三儿绝不会笑话我。” 檀云深深吸了口气,“其实整形的法子,冽尘并非没想过。这几年他帮我找过许多很棒的整形医生,可是却都被我拒绝了。” “不是我不愿意恢复容貌,是因为我心里也藏着一份自私”檀云转头望弟弟,脸上微赧,“如果我的脸好了,那么冽尘心中的愧疚就也消散了。” “我跟冽尘之间,永远是我在拼命地想要与他发生羁绊,而他始终都在想办法将那羁绊摘开所以这次我索性豁出去一切,就让我这张脸成为他心中永远摘不开的愧疚。” “姐!”竹锦虽然早已猜到,可是此时亲耳听檀云说出来,他还是心疼难忍,“你太委屈自己!” “谈何委屈?”檀云淡然一笑,“若说委屈,也是他更委屈。我死皮赖脸非要缠着他,甚至还要用这张脸让他愧疚。他又哪里做错事,却要被我缠着。” . 丹鸟寨的灯火遥遥远远而来,莹莹点点照亮檀云的脸。 虽然她面容已毁,可是从竹锦的角度看过去,依然能看见她姣好的脸形轮廓。 上天却也公平,毁了她的皮肉,却依旧保留着她的骨骼;所以是不是可以说,毁掉的只是尘世中的表象,内里的真心却从不曾改? 385、当年的生死(更②) “我这张脸完好的时候,他也不曾多看过我一眼;我索性想,就此放开了心,就这样吧,至少还能借此留在他身边。” 檀云转过脸来,第一次勇敢地用这张脸来面对竹锦,“如果我的脸修好了,他就会想尽办法让我回家。甚至有可能不惜一切代价催眠我。” “我这张脸这样着,我也反反复复跟他说,不希望用这张脸来面对家人,他也只能顾忌着我的顾虑,这才数年都没去催眠我,而让我留下来。” 檀云轻轻一笑,“这世间万事都是一体两面,有一得必有一失,有一失也必有一得。我虽然毁了容貌,却能做到容貌完好的时候都不能做到的事三儿,你说我又何必要恢复容貌?”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心里就好过?”竹锦握紧姐的手。 难以想象,最初的那段时间,每天面对镜子里已经这样的自己,姐是如何熬过来的! “我心里自然并不好过……”檀云无声落下泪来,她却笑开,“可是我的不好过,却不是我自己承受的,有他陪着我。” “最初我刚揭开纱布的时候,每回照镜子,他都陪在我身边。不管我尖叫还是痛哭,他都坚定地站我身边,甚至还可以借出肩膀来给我依靠所以三儿你看,心里的不好过是不是很值得?” 竹锦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得更凶。真是遗憾,当姐那么孤单无助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姐的身边;他却也替姐庆幸,那一刻有江冽尘陪在她旁边。 女人长大了,父母兄弟都已经要退居二线,因为他们都无法代替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男子。从这个层面来说,或许他真的应该放开心怀,忘掉自己的遗憾,而衷心为姐姐快乐。 每个人都只有一辈子,每个人对这一生的活法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选择。别人没办法以自己的立场和视角去简单评价旁人对还是不对,好还是不好所有的选择,所有的结果,最重要的衡量标准,只是那个当事人的心啊。 她自己觉得快乐了,那就值得;她自己觉得这个选择无怨无悔,那就让她坚持下去。 幸福总归是自己的,不是外人眼里的。 竹锦使劲抽了抽鼻子,“姐,可是,还是让爸妈知道吧。就算不让他们声张,至少让他们知道你还在人世,不要再让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山林幽暗,檀云的面容又是扭曲狰狞,可是这一刻竹锦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姐在脸红。 纵然外貌再难看,其实如果你心里依旧保留着美好的记忆,如果能够放松了心去看她的脸,慢慢地,表象的丑陋都会淡去,你依旧会看见她的美丽。 竹锦叹了口气,由衷笑开,“姐,想什么美事儿呢?或者,是坏事儿?” 檀云伸臂给了竹锦一拳,“装不知道不行啊?非要什么都猜到?” “好,我不说了!”竹锦终于释然,呲牙而笑,“我也不会离你很远,我会留在傣帮里,陪着心瞳。所以我会时常作为信使来沟通你跟家里。” “比如说将来我姐有了孩子,我必须得把小孩儿的照片儿带回家去,给爸妈看啊!” 檀云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混蛋三儿,把我都要说哭了。” “我也正是那样想,等将来一点一点再把我的好消息告诉给爸妈,也好让爸妈放心。否则就算现在说了,爸妈虽然不必再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也同时还要担心我在这边的处境。” “好。”竹锦轻声笑开,“我们姐弟俩都多多努力,赶紧多生几个小东西出来陪着爸妈和爷爷奶奶。只要有小萝卜头了,他们的注意力自然从咱们身上分散开,曾经的难过就也自然散尽了。” 檀云也是微笑,“你这家伙,又开始满嘴跑舌头了。” 转头正色,“三儿,你跟心瞳终于能好好在一起,一定要珍惜,别再胡闹。” 竹锦笑着垂下头去,略有紧张地搓了搓手,“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却又怕勾起你当年的疼痛回忆……” 檀云点头,“你问。” 竹锦难得紧张地攥紧了手指,“当年在金三角的原始丛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心瞳认定,是她亲手杀了你?” . 记忆重来,眼前这片天地幽暗的山林仿佛变成了金三角的那一片原始森林。视野里遥远的灯火也化作了傣帮金三角腹地大营燃起的大火! 檀云闭上眼睛,再度听见耳边子弹穿透空气的声音,听见火舌舔卷林叶的声音,听见傣帮老小逃生奔呼的声音。 一时间,天地痛呼,惨绝人寰。 可是那时的檀云,虽然心中颤抖,却依旧在开枪。 对于那时的段檀云来说,带人剿灭傣帮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跟冽尘母亲之间的一个交易,更不仅仅是为了保证竹锦的生命安全她更是为了自己的职业! 她是禁毒警察,她的任务就是潜入金三角来,尽一切的可能摧毁两大贩毒集团! 正好能有机会与勐腊和冽尘的母亲合作,能够借此铲除傣帮,这正是绝好的机会! 虽然心中也有犹疑和不忍,但是身为禁毒警察的责任在肩,只要能够铲除金三角的毒瘤,只要能够毁了傣帮的毒品加工工厂和货仓,那么纵然有伤亡,她也只能不惜代价! 就在她用力赶走心魔,站在鳄鱼潭边扣动扳机,阻截住傣帮逃亡的帮众时,她在天地嘈杂之中忽然听见了奇异的声音。 本来火光冲天、子弹呼啸、难民哀嚎,可是她还是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一线喘息,很轻,却疼痛。 檀云猛然转头,天地幽暗,唯有火光灼灼。就在那片火光里,檀云看见了心瞳! 心瞳就站在她背后,正睁着一双疼痛的眼睛,冷冷盯着她! ------- 386、注定会有永垂不朽(第一更) 直到今天,檀云依旧记得心瞳当时的目光。 那么疼痛,那么冰冷,那么直直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去,仿佛一种拷问。 几年过来,时常午夜梦回里,檀云会再度梦见心瞳彼时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种决裂。 从前她是竹锦的姐姐,心瞳是竹锦的女友,她们中间除了曾经若有似无地夹着过冽尘,但是她们之间本无太大裂隙;可是那个晚上,那一瞬间,檀云却明白,她与心瞳之间从此已经隔了重重仇恨。 那仇恨,曾经檀云并不悔:那种感觉曾经是正邪之间的分界,檀云虽然难过,却心里坚定。 她所做的事情是一个禁毒警察应该做的,就像当年顾还山即便面对的人是楠蝶,他还是扣下了扳机有些事,只能有国,不可顾家;大义面前必须灭亲。 檀云以这样的信念安慰了自己良久,所以当时即便面对心瞳那样的目光,她依旧还是昂然回望回去。 直到后来毁了容貌,直到借此有机会留在冽尘身边,直到一点点看懂了冽尘的心,她才猛地重拾旧梦,猛地反身去自省当年的心态。 . 曾经以为心瞳眼中对她的恨意,只是来自两个派系的对立。她要毁掉傣帮,而心瞳想要保住傣帮,所以他们只能怒目相向,从此决裂…… 可是近来檀云才明白,其实自己是错了。错在狭隘,错在终究没能看懂心瞳的心其实,她没能看懂的,又何止是心瞳一个人的心? 她没能看懂的,还有三儿的心,还有大哥柏青的心,还有冽尘的心,甚至还有当年的顾还山、楠蝶,也可能还有自己父母的心…… 她当时的信念并没错,禁毒警察就是要剿灭毒贩的老巢可是她没有充分考虑过后果,没能用一颗人性的心来设身处地考虑过傣家人的未来…… 她毁了金三角的傣帮,就等于直接将傣家人逼上绝路他们将彻底与禁毒警方为敌,从此再不肯放弃,转而会变本加厉地依恋烟土,种植烟土! 檀云知道自己弄错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时她面对的其实不仅仅是毒贩,她面对的更是保护自己唯一生命依存的普通百姓! 所以猛然的一次夜里惊醒,她霍地懂了心瞳的心心瞳那一刻的仇恨和决裂,不仅仅是如同家长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心瞳的决绝和凉意是针对她心里那块缺失了的良心! 那么多人心瞳、三儿、冽尘、顾还山、楠蝶……那么多人献出自己的热血、生命甚至爱情,想去做的事情,想去剿灭的毒祸,绝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杀戮! 心瞳眸光里的寒凉是在向她控诉,向她无言质问:为什么你不懂我们的心?为什么你那么轻易端起了枪,那么轻易就粉碎了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的努力! 那夜,檀云第一次对曾经的所作所为痛哭失声。 从完成任务的职业层面来说,她没错;可是从更为广阔的人性层面,她却错了。 也许她能成为一个很不错的禁毒警察,可是她却永远成为不了顾还山与母亲这样的禁毒英雄! 正如金庸笔下所弘扬的精神:侠义不仅仅是武林高手,侠之大者,更有宽广胸怀,更要心有天下。 . 也正是那一夜的猛醒,让她坚定了留下这张脸、留在冽尘身边的信念。 留在冽尘身边,是因为爱情么?是的。 可是却不仅仅是因为爱情。 这一点,檀云知道,就算所有人都不懂,三儿却是一定会懂的因为三儿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他也为了心瞳,甘愿放弃自己的一切,只是陪在心瞳身边,只是帮心瞳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身为青竹,立在这一片土地,只为给心爱的姑娘,锦上添花。 那么她要留下来,就也是这样的原因如果心瞳都离开了,那么冽尘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于那片波诡云谲的土地上,自己孤单地坚持,绝望地遥望。 那么就让她在他身边。 就算明知道,可能这一生冽尘都不会接受她的感情,她也甘愿。 冽尘是个顽固到灵魂里的人,一生的坚持不肯妥协;那么她也不会输给他。 他自去坚持他的坚持,她也只是坚持着她自己的坚持。 也许爱情从来都与旁人无关,不过是一场心甘情愿的坚持。 做到了,坚持了,就算结局依旧是失败,至少能对得起自己的心,不会多年后痛悔,说“如果当年能坚持……” 不留后悔给自己,即便这代价会以伤心咽下。 . 檀云深吸口气,转头来笑望竹锦,“心瞳是真的亲手将匕首插.进我的心脏,她是杀死了段檀云,可是她却也救了段檀云,给了我新生。” “嗯?”竹锦紧张得掌心都是汗。第一次,都不敢贫嘴了。 一个是从小拉扯他长大的姐,一个是从生命的起始便已经注定相爱的人儿,她们谁伤害了谁,都会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治愈的伤。 所以他紧张,紧张到比自己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还要怯怯。 檀云看得出弟弟几乎都在哆嗦,她心疼地攥紧竹锦的手,“我想那最激烈的一瞬间,我跟心瞳的心里都在想着一件事:我们想的不是禁毒工作,想的不是傣帮的安危,我们俩想到的其实都是你……” “三儿啊,我们想到都是,如何能够不让我们俩之间的争斗不波及到你,不伤害到你……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俩之间的争斗,最受伤害的那个人,是你……” ---------- 【稍后第二更~~~】 387、爱为救赎(第二更) 竹锦垂下眼帘去,一声哽咽。 他是要强的人,自尊总是高高飘扬的旗帜,可是他这一刻已经藏不住自己的胆怯。 檀云微笑,轻轻垂下眼帘去,“为了救傣帮,她必须打败我,否则那条通路已经被我看死她飞身向我扑来,她是想将我直接扑进鳄鱼潭去。” “三儿你忘了么?那时隔着我们的就是一个水潭,里头有鳄鱼啊她是想跟我同归于尽。杀了我,却用她自己的性命相抵。” 檀云眼里含了泪,转头来望弟弟,伸手去抿他的发丝,“她定然是想,用她的命抵了我的命,只有这样才既对得起傣帮,又对得起你。” “否则以她的伸手,她从我背后扑过来,是占有绝大优势;她直接杀了我,她自己却未必会遇见危险。” 竹锦已是泪下,心里疼得无以复加。 既是心疼姐,也是心疼心瞳。她们那一刻的犹豫和挣扎,他都能感同身受。 更何况,她们最后一刻同时顾忌的,都是他。 “可是我们跌进鳄鱼潭之后,生死却不由我们自己决定,而是由鳄鱼鳄鱼也不分是谁,它们只是本.能地攻击……” 檀云闭上了眼睛。那段回忆里最痛苦的一段历程在脑海里浮泛起来,“鳄鱼选择了我……” 竹锦也一紧,仿佛此时又要失去姐一般,紧紧抓住了姐的手指。 檀云哽咽着,却仍然能平静讲述,“鳄鱼将我咬住。那时候心瞳才猛地惊醒过来一般,她发了疯似的在水里挥动匕首,想要救出我来。” “可是鳄鱼凶残,那晚森林里发生的事又早已把鳄鱼惊动得狂性大发,所以它们狠狠咬住我之后就根本不肯松口。即便面对心瞳的匕首,它们也越咬越紧……”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完了,再顽强的人也不可能从几头鳄鱼的口中平安逃生。生死关口,一切的心思就也都放开,我便对心瞳说让她好好陪着你,代替我一起……” “被鳄鱼咬住的我痛苦得恨不得立即死去。我便求她,求她一刀了结了我,给我一个痛快的……” “姐!”竹锦再也压抑不住,哭出声来,“姐……” 檀云流泪,却淡然微笑,“心瞳也是犹豫。可是她越多犹豫一秒,鳄鱼带给我的痛苦就越增加了十倍……所以心瞳终于握紧了匕首,刺入了我的心脏……” “所以三儿啊,你看,心瞳其实也是个傻瓜。虽然是她亲手将匕首刺入我的心脏,就算那足可以杀死我,可是那跟她自己以为的,却不是一回事。” “我知道她心里对我愧疚,尽管那是鳄鱼的错,但是之前是她将我扑下鳄鱼潭,所以她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她自己身上去她认定了是她杀了我,那成了她那几年里的噩梦和执念。” . 竹锦颤抖起来,“姐,既然你还活着,那么那四年里,你为什么不肯告诉心瞳!” 疼痛沿着心脉漫延而来心疼姐的痛楚,也更心疼心瞳那四年里将自己囚禁在噩梦里! 檀云哭泣,“后来是冽尘赶到,他救下了我。可是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心瞳却已经痴了。她始终握着那把匕首,不肯松手……” 檀云抓住竹锦的手,“而我,当时也已经命若游丝。冽尘便将我送走,后来我的面貌毁了不肯见人;冽尘又怕他母亲知道我还活着,而会对我不利,所以他没将我留在他身边。” “冽尘秘密将我送回云南来,让我呆在鳄鱼养殖场里。只有这样才能掩盖我受伤的原因,只说是养殖鳄鱼的过程里不小心被咬坏了;而且鳄鱼养殖场一般外人不敢来,这才能保护我的身份……” 檀云落泪,“不是我不想跟心瞳说,而是云南与泰国相距遥远,身边又是耳目众多,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说;还有就是,就是……” 檀云终于按捺不住,哭出声来,“那几年,心瞳竟然因为我被杀死的事情,将自己困在梦魇里,不肯醒来……” 竹锦疼痛得无法呼吸,一直一直落泪。 “三儿,后来你们再见,我知道你一定会怨恨冽尘。因为你和心瞳都知道了冽尘当年给你们两人都催眠过可是你们何尝知道,冽尘那么做的苦衷……” “那时心瞳已经快要疯了,冽尘只能抹掉她那晚的记忆,否则心瞳真的会疯的……不光是因为她杀了我,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因此来面对你……她对你的感情已经深刻到超过她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宁肯就那么疯掉,也不愿回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如果当日不是冽尘催眠了心瞳,那么就不会有后来漫长四年的心理治疗过程,就更不会有心瞳四年之后的康复……” 檀云握紧弟弟的手,“我不是为冽尘辩解,我只是想告诉你,从我的视角看见的事实:三儿,难道你没追问过,心瞳跟冽尘结过婚的四年里,他们难道没同房过么?心瞳又是怎么在催眠的状态下逃过冽尘?” “你该明白,冽尘对心瞳的爱甚至不亚于你;你也更该明白,一个男人渴望自己心爱的女人的那种心情那其实是因为,那四年里,冽尘耗尽了自己的精力,只为治疗心瞳的心理创伤,只为唤醒心瞳……” “等她终于醒来,终于能够坦然面对她杀死我的那件事,冽尘便送她回来……” “什么!”竹锦大惊,“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檀云落泪,“冽尘从没有一天停止过爱心瞳,更没有一次想要真的伤害她……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心瞳;他委屈自己、压抑自己,甚至扭曲自己,为的,都是心瞳!” 388、想不到会出现的人(更1) “周心瞳,你可以离开了。” 心瞳扳着指头过日子,一天一天数着,紧紧绷着自己的心。当她再也忍受不住,真是快要发疯的时候,看守她的战士竟然毫无预警地打开了门,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句话! 就像你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攥起拳头来想要用力挥舞,却猛地目标物消失,你的用力过猛只将自己给拽了个大趔趄! “小同志,你别开玩笑。” 心瞳努力调整五官表情,跟小战士笑着说话。 这位小同志也的确挺搞笑的,经常在她门外搞些乌龙出来。比如那晚竹锦潜入她的房间,那小同志非但没进来将竹锦捉出去,甚至还呵欠连天,到后来竟然主动脱岗了。 后来还有他们俩人隔着门板的聊天儿。那小兵蛋子总是不经意地跟她说起些总部里的八卦,让心瞳“不小心”听见不少有关此事的进程。 心瞳到后来就也明白,这个小兵蛋子绝对是总部领导故意派来的;否则以他的大条,不是早就受了严重的处分,要不就被总部扫地出门了。 禁毒部队最是严谨,怎么会出现这样口无遮拦的兵蛋子? 心瞳心里感念着这位小兵,可是今天这家伙的玩笑却也开大了吧? 就算有过去的情分在,但是国家法律不容挑战,她现在怎么也是重大的嫌疑犯啊,怎么可能开门就走? . “谁跟你开玩笑咧?”那小战士今儿好像也很激动,一说话不小心都带出山东腔儿来,将原本严肃的话都带出笑意来。 不过心瞳此时已是笑不出。 “没跟我开玩笑?真的让我走?” “赶紧走吧。”小战士点头,“我也都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你赶紧走,我赶紧交了任务,睡觉!” 心瞳愣在原地。多少个等待的日子里,彻夜难眠,只盼着赶紧有结果,赶紧走出去。可是此时让她走了,她反倒抬不起脚步来。 “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我得拿到上头的结果!” 她个人自由事小,傣帮的未来事大! “我说你这个女同志,你怎么这么死脑筋?”那小兵蛋子也就二十刚出头,反倒架起一副老资格来教训起心瞳来了。 心瞳都被气乐了,“我没跟你闹着玩儿,我是真的必须得着结果再走!” “都让你走咧,难道你还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小兵继续训话,“咱们这是什么地方儿,是宾馆宿舍啊,让你走就是简单结账走人?当然是上头有了定论,有了命令,不然俺能放你走吗?” “俺是看着你门儿的哨兵,俺虽说跟你也处得挺好地,可是俺也总不能违反了纪律放你走吧?” “再说了,这是什么节骨眼儿,放你走都不是纪律问题,说不定俺也跟你吃挂烙,还被追究刑事罪,掉脑袋嘞!” 小兵蛋子这一激动起来,说出来的话就更是山东腔儿,让心瞳这个哭笑不得。仿佛看见《亮剑》里头某位警卫员,说起话来也这效果,不撞南墙不回头似的倔强。 不过这样的人,俱是率真可爱。 “小同志,你别激动,我就是想见见总部领导。你帮我汇报一声儿,见了总部领导,我就走!”心瞳只能来软的。 “总部领导?”小兵蛋子一摆手,“不用见了。总部领导下命令让放你走,却没说要见你。人家要是想见你,还能不提前说明了?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不见我?!”心瞳的心沉下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赶紧走吧,走吧。”那小兵蛋子说着还就跨进门儿来,将枕套被套都扯下来,做派就跟宾馆客房服务似的,摆明了一副送客的晚娘面孔。 心瞳瞟了他一眼,转身就奔出门去。 “唉,你这个死拧的女同志啊,你给俺站住!姑奶奶啊,你咋比兔子跑得还快!” . 总部大楼虽然九曲十八弯,可是心瞳早已轻车熟路,所以她跑起来比小兵蛋子还要轻松。直跑到核心区去,还没到总部领导的办公室呢,路过询问室,心瞳就怔住了。 沿途跟过来的几个士兵将心瞳扯住。 核心区的士兵就不像小兵蛋子那么天真烂漫了,他们都认得心瞳,知道心瞳的身份。 他们只是无声扯住心瞳,却不急着将她向外扯,只无声地让她向询问室内看。 心瞳惊得发不出声来。 询问室内坐着的人,是她根本就想不到的! 那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他们竟然是她以为早就死在了金三角的诺帮和拉翁! 当年傣帮在金三角的大当家和二当家! 她跟冽尘结婚四年之后回到s城,趁着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冽尘带人毁了金三角的傣帮所有人都说,冽尘杀人无数,首当其冲的就是杀死了大当家的诺帮和二当家的拉翁! 可是他们此时怎么会坐在询问室内,怎么会! . 心瞳惊愕转头,望向那几个士兵。 那几个人都是摇头。 到了核心区的纪律更加严格,他们是绝不会随便说出一个字的。该让心瞳知道的,总部领导已经暗自嘱咐了那个小兵蛋子唠叨给心瞳听了;不能说的,自然就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我要见领导……”心瞳只觉心潮翻涌,无法平静,“或者,让我见见他们两个!我要跟他们说说话。” “对不起,你该知道,询问期间是不可能让你们见面的,要避免串供的情形。”士兵严肃拒绝。 就算没有答案,可是看见了诺帮和拉翁在这里,再联系到自己突然被放,心瞳心中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 【稍后第二更~~~】 389、等把风景都看透(更2) 心瞳当场泪下,“是不是因为他们二人来自首,说他们才是主犯?所以总部领导才放了我走,是不是!” 几个士兵都是垂首。 “心瞳。”走廊上的嘈杂一静,徐木怡走来,轻轻拥住心瞳肩头。 “徐阿姨!”心瞳泪下。 当年幼小,也曾跟着爸出入单位,那时候徐阿姨跟爸最为交好;倒是后来,爸越发小心翼翼,这才渐渐生分了。 徐木怡也是含泪,“心瞳,你去吧。傣帮那边一定还在等着你回去。还有些事,需要你回去做。” “徐阿姨,您先回答我,是不是,是不是祖国终于肯接受傣帮回家?” 徐木怡的眼泪也落下来,“当然是。我们的祖国,永远向迷路的孩子敞开大门。只要他们肯回来,那就既往不咎。” “真的?”心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爸、妈一生的奋斗,终于能够实现了,终于…… . “傻孩子,事情还没有你想得那么顺利,有些工作依旧需要你回去做。”徐木怡将心瞳带离,“傣帮中的普通帮众的确是无辜的,但是傣帮的中层和上层人物里,却还有罪不容恕的大毒枭。” “心瞳你明白,祖国的政策是爱憎分明,祖国在敞开怀抱迎接傣帮帮众的同时,必须要惩治那些罪大恶极的毒枭。” 心瞳微微颤抖,“徐阿姨,我明白。傣帮虽然是我的族人,我发誓要保护他们;但是我也是顾还山的女儿,我也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我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有些人,比如八大长老,那些蒙蔽帮众,一意主张种植烟土的人,我定不饶!” 徐木怡欣慰点头,“心瞳,好孩子。本来总部领导十分担心,怕你会接受不了这个意见。真高兴,你心中有对傣帮的热爱,你同时更有你爸爸的英魂在。” 徐木怡皱了皱眉,“还有一件更复杂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为难心瞳啊,你对江冽尘如何看?” “冽尘?”心瞳急忙收住眼泪,“徐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徐木怡犹豫了下,还是说,“虽然现在江冽尘的主要贩毒行动都是在境外,集中在金三角和泰国一带;可是他毕竟曾经是我们禁毒部队派出去的卧底人员,后来他变节,又亲手杀害了我们的联络员同志……” 心瞳一颤,“上级的意见是,要缉捕他?” 徐木怡点头,“他毕竟曾经是禁毒部队内部的同志,又曾经是心理医生,部队内的许多秘密他都极为了解。留着这个人成为大毒王,对我们的禁毒工作的破坏性是不可估量的。” “心瞳你要明白,禁毒部队的工作方式和方法,以及国境周围的布控网络都是相对固定的,许多年之内不可能轻易改变所以江冽尘就等于是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底牌,他就可以据此任意来变换玩儿法,让总部防不胜防。” 心瞳只觉手脚冰冷。 徐木怡看着心瞳苍白的面色,也是不忍,轻轻拍着心瞳的肩膀,“这样,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先回去,回到傣帮去,带着傣帮沿着你跟竹锦曾经发现的那条路线入境。然后在国境内的那个傣家寨子安顿下来。” “心瞳,也许你还不知道,三儿早已经在那边给傣帮准备了惊喜。”提到竹锦,徐木怡的面上终于露出微笑,“那边已经建立起了几个工厂,有傣药的加工厂,有‘御米油’的加工厂,让傣帮帮众先安顿下来,问题不大。” “未来几年,本地政府还会进行一系列的培训计划,将傣帮帮众逐步引导走出森林来,一步步融入当地人的生活。” “真的!”心瞳惊喜得泪下。她知道,竹锦那头狐狸一直瞒着不说,就是到时候要给她惊喜的。 徐木怡微笑,“还有件喜事,我后头再慢慢告诉你。” 心瞳心在疼痛与惊喜里颠簸,重重点头,“徐阿姨,谢谢您!” 徐木怡叹息着轻轻拍心瞳的手,“孩子,去吧。我等你们回来。” . s城,段家。 段天阁从外头回来就埋怨老伴儿,“卫生部的老陈,见着我又跟我抱怨,说你都答应了把傣药的方子都贡献出来给国家啊,怎么又反悔了?” “老陈说了,老嫂子当年说得冠冕堂皇的,怎么到现在反倒爱小了,不肯献出来了?” 田馥芳瞪了老伴儿一眼,“怎么了,我当初说献,那是当初;我现在反悔了,谁规定不许么?” “遗嘱写完了,如果人没死呢,还能重新推翻呢;更何况我那就是那么一说!” 段天阁在外头八面威风,在家里就是个说软话的,看见老伴儿这么说,就也软了,“就是呢,我也这么说。祖上花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整理的,怎么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再说了,咱们段家为国为民做的贡献那还少么?还就差我们几张药方子了?不给就是不给了,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田馥芳这才笑了,“嗯,说得好,有段大将军的风范!” “不过,老伴儿啊,你那方子到底留着干什么用?你不跟外头说去,总能跟我说吧?” 田馥芳诡秘一乐,将房门推严了才坐下来。 外人眼里的田馥芳,很是严肃,很是难搞,可是老伴面前,她发脾气是发脾气,可是有些小可爱的细节,却也只有老伴能看见。 田馥芳秘密地跟老伴头顶头,“那个丫头你还记着吧,还记得她挡着我面儿那副牛气哼哼的样儿吧?啧啧,我就不服她了我!” “我就留着这几张方子在手里头,就等着将来她到我眼前儿来,给我下跪赔礼,给我说软话……” 段天阁只能无声大笑,“傻老婆子哟,她将来是你孙子媳妇儿,你还愁她不能到你眼前儿来下跪奉茶?亏你还动小心眼儿!” 390、结局① 竹锦跟姐在山林中彻夜长谈,后来两人就彼此依偎着睡着了。是清晨的露水打下来,落了他们一头一脸,才把他们二人给叫醒。 竹锦手忙脚乱地掸露珠,檀云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糟了!” 山下远处,丹鸟寨的方向,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竹锦也连忙转头去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银色巨鸟在半空盘旋。螺旋桨卷起的风,将绿林吹低;轰鸣声在山谷之间回荡。稍微停滞之后,转头便重又飞上蓝天! “是冽尘的直升机!”檀云急得甚至都顾不得戴好面纱,便撒腿跑下山寨去,“他,他竟然背着我,就这样离开!” . 檀云因为顾忌着自己的脸,所以是刻意走得很远;她与竹锦坐着的这片山坡很是远离丹鸟寨。虽然眼睛能看见,但是脚下走起来却很漫长。 就像那句话所说:望山跑死马。 竹锦也赶紧追着姐跑下山去。 可是等二人跑回丹鸟寨,直升机早就没有了影子,就连螺旋桨的轰鸣声也早已在碧空之间消散。 “冽尘,冽尘!”檀云发疯一般奔上竹楼。 哪里还有人在?只有那床铺之上,隐隐留下的一点点体温。 却也留不住,终究都会消散。 “冽尘,冽尘!”檀云控制不住,放声大哭,“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你别扔下我,我要跟你一起走!你别扔下我,别又做你自以为对我好的事!” . 竹锦走上前来扶住檀云的手臂,“他以为你我姐弟终究能够相认,所以他放心地将你交给我,这才走了。” 檀云含泪点头,“我知道,他早就想这么做!他是故意的,他是处心积虑的!”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守在他身边,就怕他会扔下我……只有昨晚,知道他好起来了,知道他终于脱离了生命的危险,所以我这才到山上去透口气……” “却哪里想到,他一定是暗中派人在观察我,看见我走开,便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竹锦也是含泪,“是。他一定是知道我也跟着你去了,所以他这才放心离去。” “他的心,我明白,他是想让我做回段檀云,让我跟着三儿你回家……可是我的心,他为什么就不明白!我要留在他身边,就算不能得着他的感情,最起码让我看见他也好。” “我这一辈子,已经失去了容貌,难道就不能给我留下一点能够日日看见他的奢望么?那么大的金三角,那么漫长的未来人生,难道他就这么一个人坚守下去?至少让我留下来,让我陪着他,让他不必孤身一人,不行么?” 檀云哭倒在地,双泪长流。 . “姐,你别哭!”竹锦抱住檀云,“他太小看咱们段家人了,他以为他这么走了就能走得掉么?他就算离开了丹鸟寨,可是他要去的地方我们都能猜到他定然是回到曼谷去了,不是么?” “姐,去找他!” 檀云抹干眼泪,“三儿,你同意让我去找他?” 竹锦用力点头,“我也不会就这么让他跑了的,就算没有姐你,我自己也会去找他!” “他想干什么?那件事是他自己一个人能完成的么?他把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起来,他想当受难的耶稣啊?我才不让他得逞呢……” 竹锦的话听着还是笑谑,可是檀云却忍不住放声大哭她懂了,她聪明的弟弟终于明白冽尘的心。 没错,从爱情的自私角度来说,三儿跟冽尘是一对情敌。两人对心瞳的爱都刻入灵魂,可以说只在伯仲之间;可是却难得,向来自诩刻薄的三儿,竟然能够从不把冽尘推到对立面去,而是一直相信冽尘…… . “姐你去吧,我要回傣帮去。我们姐弟分头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等傣帮这边稳定了,我跟心瞳去曼谷看你们。”竹锦与檀云告别。 檀云用力点头,“好。三儿,前方的事都不是简单的,可能你我姐弟还是会遇到生命的危险;那么你我就都记着今天的约定,无论遇见什么危险都要活下来,活下来等着未来再聚首的那一天……” 檀云落泪抱住弟弟,“替我跟大哥说一声对不起……如今你我姐弟都离家在外,没人能在爸妈膝下承欢,家里的所有事情都压在大哥的肩上。我明白,他忍痛选择结婚,也是为了家,为了能让我们两个放手在外头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定会的!”竹锦也落下泪来,“大嫂照顾大哥照顾得很好,何况英姐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守护着大哥……” 檀云点头,“每一个逝去的人,其实都未曾远去。其实顾队,还有楠蝶殿下,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一直都在你跟心瞳的身旁,一直都游荡在这片云南的大地上……有他们的护佑,我们还活着的人,没理由不继续前行!” . “是!”竹锦也笑开,“都说学医的人不信神鬼,但是这一次我宁愿相信。在我撞树昏迷、心瞳跌落水潭的时候,我们俩几乎同时都梦见了我岳母……我相信就是他们的灵魂一直在保卫着我们。” 竹锦握紧檀云的手,“姐,也请你一定要保护自己。如果可能,还是希望姐你能回来,让弟弟有机会帮你复原容貌。不是为了胆怯,而是为了更好地迎接明天。” “好……”檀云含泪微笑,“就是为了将来要去面对你跟心瞳的孩子,总不能让那孩子被我这副相貌给吓着,我也一定会接受手术的……三儿,我会争取早日回来。” --------- 【稍后第二更。】 391、结局② “看一眼吧,她走远了。别都撑着了。” 询问室里,警官叹了口气,跟诺帮和拉翁说。 询问室虽然是经过隔音处理的,但是人与人之间是有磁场的,所以心瞳来到门口,诺帮和拉翁都觉察到了。 但是他们两人都死死控制住自己,没转过头去,而是仿佛不知道门外的情况一般,一直只盯着眼前的询问警官。 可是那股子强行的压抑,却逃不过警官的眼睛。 那警官也被诺帮和拉翁的心意给震动,转头望窗外的心瞳已经快要走出总部大门,这才特别跟诺帮和拉翁说了声。 在询问警官的眼里,最初对这两个人并无好感。 诺帮细瘦,脸上还有狰狞的刀疤,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阴险狡诈的; 拉翁则又矮又胖,说话大嗓门儿,动不动就爱拍桌子、拍胸膛,一看就是个好勇斗狠,而又脑袋里没什么主意的家伙。 况且他们俩是金三角臭名昭著的几个超级大毒枭之一,一个是傣帮大当家,一个是傣帮二当家。这么多年折在他们俩手上的禁毒警察性命也有几条,每回金三角各派势力之间的火并,他们都是杀人的魔王。 所以当心瞳出现的刹那,那种出现在诺帮和拉翁面上的深刻却又要刻意掩藏的情感让警官颇觉意外。 就像看见魔鬼,竟然发现魔鬼也有人的感情。很矛盾,矛盾到让你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 . 诺帮和拉翁一听警官允许他们望一眼心瞳的背影,都赶紧转头回身,努力在询问椅的控制里抬高了头,去望殿下的背影。 远远地,终于看见了。 其实这样看来,殿下的身上一点光环都没有,她不过也只是尘世中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她跑得很急,简单拢成马尾的长发,在背后一悠一荡。 绝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用自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傣帮的未来。 诺帮和拉翁使劲看着心瞳的背影,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头,再也看不见。 她消失后留下的空当,被天上筛落下来的阳光占满,视野里并没因她的离去而空空荡荡,反倒满眼都是耀目的金黄。 温暖从眼睛直传到心底。 诺帮和拉翁都良久才收回眼神,对视一眼,抽了抽鼻子。 两个老兄弟,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闪烁的泪光;耳边听见了彼此的叹息。 可是这泪光不是因为悲伤,叹息不是因为遗憾那泪光是欢喜,叹息是来自欣慰。 有这样的殿下回去担负起傣帮的命运,他们相信她一定能够带着傣帮走向光明的前路而他们能为她做一点事,心满意足。 . 两人都坐回来,诺帮率先笑了,“警官您尽管问吧。我们兄弟两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这一辈子在金三角和贩毒的这条线上所做下的一切,我们全都招供。“ 拉翁也是含笑点头。 警官都是愣住。方才身上还带着戾气的两个人,不过一瞬之间,仿佛身上的戾气便已经散尽,两人的笑容里都仿佛浸润了阳光一般,温暖而又光明。 警官点头,掀开记录本,开始边问边记录。 笔尖沙沙划着纸页,金黄的阳光在纸张与笔尖交接的点上漾起温暖的光辉。 . 所有人都以为诺帮和拉翁已经死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自己曾经经历了什么。 那一年殿下回到中国大陆去处理顾队长留下的那套房子,结果毫无预警地,江冽尘带人来毁掉了傣帮在金三角的大本营。 那天傣帮的哀嚎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拉翁被捆起来严刑拷打,皮鞭蘸着凉水凛冽地与他的皮肉撞出寒声;诺帮则被绑在椅子上,被江冽尘强行注射了药品。 那天的江冽尘,在傣帮人眼里是魔王。他要用最严酷的方式来折磨他们两人。 诺帮记得自己开始还能与江冽尘怒目相向,还能骂出他来;可是后来渐渐地,头脑越发被药物给控制住,神智渐渐模糊;而拉翁纵然一辈子好勇斗强,可是他的肉眼凡胎也禁不住皮鞭的凛冽抽打。 两人都奄奄一息,跌倒在了江冽尘脚边。 诺帮最后的一丝意识里,听见江冽尘冷硬的命令,“两个不禁打的东西,竟然这么快就没了命!来人啊,将这两条死尸送去鳄鱼潭喂了鳄鱼!” 最后的迷蒙里,他们二人都隐约感知到身子被沉入水中,水一下子包绕过来,吞没了他们的身子…… 然后水中有汩汩的声音游来久在丛林与鳄鱼相邻而居,他们都知道那一定是鳄鱼…… 已经无力自救,只能等着死亡的降临。唯一的遗憾是自己身为傣帮的当家,竟然没有能力带领族人逃生。 自己死不足惜,族人却是无辜。 . 再醒来,两人绝不敢相信眼前情形他们竟然没死,而是被秘密安排在了一个中国境内陌生的山寨里! 他们两人都是中国警方在榜的通缉犯,两人不敢造次,只能蜗居在山寨里。江冽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微服到来。 本是彼此愤恨到恨不得吃肉寝皮的敌人,到后来倒也能把酒言欢。 他们之间说了很多,诺帮和拉翁也渐渐明白了江冽尘的心意。 直到最近这回,江冽尘来到云南,再度找到他二人。告诉他们,傣帮最后的障碍,说殿下面临着严重的刑罚…… 那夜三人酩酊大醉。翌日一早,诺帮和拉翁悄然起身。 他们知道,身为傣帮的当家,为傣帮付出自己性命的时候,到了。 . 就这样最后再看一眼殿下,他们再度确认,她是傣帮的光明。 392、结局③ 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视野里仿佛永远无法消散的各种浓淡绿色里,竹锦全力奔跑。 他知道,背后,姐姐檀云正在向相反的方向全力奔跑。 虽然很想再停下脚步来,转回身去好好看看姐姐的背影,好好地将姐姐的身影镂刻入心版这一别,又不知道要多少日子才能再见;更不知道,姐姐就这样孑然一身回到冽尘身边去,她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会不会遇见危险…… 当然,还要担心冽尘将来的处境虽然这回幸运地救下了冽尘的性命,虽然冽尘已经乘直升机回了曼谷,但是等待着他的绝不是温暖的床褥与言语可亲的母亲。 等待着冽尘的,是漫长的身体康复过程,还有母亲的公然夺权,甚至还可能有整个沙琨集团的肌体背叛他曾经的努力,又要一点点重新做起;做一次已经是艰辛而又搏命,更何况是要做第二次…… 尤其,那个与他为敌的人,是他的生身母亲啊…… 纵然担心背后的事情,可是竹锦还是拼命向前奔跑。因为前头的事情同样紧要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傣帮如何了?心瞳如何了? 虽然知道妈在总部,相信妈一定会照顾心瞳,一定会尽力帮助傣帮但是上级的意思谁能臆测得到?一旦祖国不肯敞开大门,那么傣帮怎么办? 面对法律,心瞳又该怎么办! 全力的奔跑里,竹锦甚至已经做好了一个心理准备如果祖国真的不能接受傣帮回家,那他就想办法从总部里将心瞳“偷”出来,然后就这样随着心瞳回到傣帮去。 傣帮回不了祖国,那他就也陪着心瞳留在傣帮,就在境外安身下来就算因此而不能再回祖国,不能再回家……他也甘愿了! 他这一辈子虽然总希望“锦上添花”,但是世间万事自然不能十全十美;他也许注定了要对不起人,那么他只能选择对不起父母亲人,她却不能丢下心瞳…… 父母亲人都是强者,他们拥有了荣誉、功勋和地位;家中还有大哥承欢膝下。可是心瞳呢?心瞳什么都没有,除了傣帮的责任……所以他决不能再让心瞳失去了他。 虽然这种抉择是疼痛的,但是他的心早已因此而平静下来。 无悔的选择,心中便不会慌乱。 . 竹锦正跑着,前方树影里冷不丁从横下里走出个身影来! 山林青郁,那抹身影被层层叠叠的绿色遮掩,变成一抹暗色剪影,看不分明。 竹锦想躲已经是来不及,况且那人正站在他向前的必经之路上。竹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去,暗自想好了应对的错失如果对方开枪,他就赶紧就地翻滚;如果对方只是比划拳脚,那他就直接将冲量变成动力,先打他丫的! 结果奔到眼前儿,竹锦活活被视野里渐渐清晰了的五官给吓着。猛地让腿脚急刹车,肌肉一拧,登时就抽筋儿了! 原本雄纠纠气昂昂而来的段三公子,白做了一大顿的心理建设,结果到了对手眼前一下子就地栽倒,抱着自己的腿就叫唤开来。 疼啊,就算他自己是医生,可是疲惫的肌肉抽筋起来,那也是真疼的! “唉,段三公子,你还真能每回出现都让人惊艳!”那人先是惊,看清了状况忍不住笑。 “别光顾惊艳啊,你倒是赶紧来帮我扳脚面!”竹锦气得嚷嚷。 那人笑着走过来帮竹锦扳脚面,总算把抽筋给控制住了。 竹锦坐地上粗喘,“差猜,你怎么跟兔子似的?你不是跟冽尘走了么,怎么窜这儿来了?” 原来来人正是差猜。 别说竹锦绝对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冽尘之外,就连上帝可能也没想到。 . 差猜也坐下,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跑这儿来。段公子,你以为大半夜的我自己一人儿钻树林子,就为了在半路上等着你,容易么?” 差猜说着还抱了抱肩膀,“这半夜里的原始森林,可恐怖了。夜枭叫唤得那叫一个瘆人。” “再者……”差猜严肃下来,“我又哪里放心将军一个人离开?三公子您也该能想到,曼谷那边……” 竹锦也敛尽了笑谑,郑重点头,“差猜,你的确不该留下来,你该跟着冽尘一起回去。他身边能放心的人没几个:我姐被他扔下,你又被他扔下,难道他想拖着自己那么样个身子,回去独自面对危机?” 差猜苦笑,“三公子,那是因为在将军心里,这世上原本就有比他的性命和他的一切都更重要的事情……” 竹锦一怔,“差猜你在这等我,是事关心瞳?你快说!” 差猜轻轻摇头,“三公子你别紧张,不是坏事。” 说着,差猜从贴身儿的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来,“我来,是来将这个东西给三公子你的。” “我不知道这个应该不应该叫做‘完璧归赵’,但是我想,还是‘完璧归赵’这个词儿最贴切。” 竹锦一看差猜递过来的东西就傻了,“离婚证?!” . 差猜看见竹锦惊愕的神情,终于笑开。相信如果是将军自己在这儿,看见那比狐狸还狡猾的段三公子此时露出这样一副傻呆呆的神情,将军也会笑开。 这世上狐狸最狡猾,可是将军其实才是那个好猎手。 段竹锦能斗赢任何人,可是偏偏在与将军的这盘棋上,输了。 因为段三公子想要有所得,而将军则是每一件都放开了手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段三公子从一开始就已经输给了将军。 差猜含泪微笑,“我终于明白,将军当日拿回这张离婚证之后,为何会将它们放在我这儿因为他自己绝不愿亲手将它交给你,他其实是希望我来做这件事。” “他尽管不甘心,却能慨然放手。” --------- 【稍后第二更~~~~】 393、结局④ 当医生的,尤其是拿手术刀的,手指必定是稳定的;心更是要比一般人冷血些,方能处乱不惊。可是此时的段三公子,手指上捏着那张结婚证,却已是双手颤抖不能持。 “嘁,江冽尘这个笨蛋……他那么小心翼翼地把离婚证交给了你,借着你的手把它给了我,又是干嘛?” 竹锦的长眸里早已都是眼泪,还故作坚强地唠叨。他颤抖着手翻开离婚证,冽尘与齐珠绣并列的容颜映入眼帘。 竹锦就啐,“他傻瓜了啊他,这是他跟齐珠绣去办的离婚证,他把这个给我干嘛?我又没跟齐珠绣结婚,这东西对我有什么用?” “就算齐珠绣被冽尘找医生给整成心瞳的模样,就算外人冷不丁一看都分不出来两个人,就算这照片上简直就像是心瞳可是她们毕竟不是一个人啊。” “就算别人认不出来,我还认不出来么我?我拿着齐珠绣的离婚证干什么呀我?” . 山林静谧,竹锦的反应却有点癫狂。全然不像是从前那个冷血又毒舌的名门公子。 差猜静静望着竹锦的癫狂反应,他的心里完全能明白竹锦此时的失控当你面对着一个对手,明明你知道自己跟对手同样地出色,可是你却明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战胜那个对手…… 尽管实际上最终的赢家就是段三公子自己,可是他还是会面对将军这样的对手而失却了冷静…… 最恐怖的对手就是将军这样的人吧?旁人都以为他一步一步地是想将对手给置于死地,其实都是错了将军一步一步所做的,竟然都是将他自己拥有的一切给放开了手,兵不血刃地交给了对手。 这样的对手,永远不可战胜啊…… 纵然你相信自己心里的爱,可是你如何比得过对手的这份爱? . “段三公子,你说的没错……这结婚证不是将军跟少夫人的,那个女人其实是齐珠绣;可是段三公子,你方才也说了,除了将军、你、少夫人、齐珠绣,或者再加上一个我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知道这离婚证上的女人不是少夫人!” 差猜虽然只是事外之人,可是一想到冽尘的良苦用心,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当初将军这样做的时候,就连他也没想到将军这是要做什么此时方是懂了。 “段三公子你看那结婚证上,所有的一切信息都是少夫人的;齐珠绣如今与少夫人面貌如出一人,更何况此时只是一张平面的照片,还有任何人会质疑这张离婚证的真假么?” “段三公子拿着离婚证出去给任何人看,任何人都只当这是张真实的结婚证。更何况,上头已经有了泰国政府的官方证明。” 差猜无声流泪,“段三公子,将军的心,你总该懂了吧?” . 竹锦捏紧离婚证,哭得出不了声。 现在他不是感谢冽尘,他只想冲到冽尘眼前儿去,抓住冽尘的衣领子给他一拳臭小子,你干嘛这么苦着自己,干嘛啊! 差猜用力吸吸鼻子,“将军无声的嘱托,我已经完成了。段三公子,请恕我不能再多陪你一程,请你这就上路吧,我也得尽快回到将军身边去了。” 差猜说着起身,拍了拍竹锦肩头,“三公子,来日你跟少夫人……哦不,我该改口了,来日如果你跟心瞳殿下成婚的那日,我也许没机会去喝一杯喜酒;请今日就接受我祝福的心意吧。” “你们婚礼那日,尽管不能亲自到场,可是我会跟将军、檀云姐,一起在遥远的曼谷,把酒遥祝。祝你们终于能够平平安安握紧彼此的手,今生今世再不经离乱,再不分开。” 竹锦用力点头,“好兄弟!到时候,我也会给你们留着座位,倒满酒杯,我会向着曼谷的方向,带着心瞳一起给你们鞠躬!” 差猜泪落,抬步前行。 . “差猜!” 竹锦转头,忽地叫住差猜。 差猜停步,却没回头,“三公子,请说。” 竹锦闭了闭眼睛,“差猜,请恕我不能不怀疑你的身份,担心冽尘的未来毕竟你是泰国警方安插在冽尘身边的卧底!” 差猜笑了,却没回头。 竹锦能这样说,就真的是在为冽尘担心,就说明段三公子心中对将军所有的心结都已经开释,已经如同关心自己的家人和兄弟一般关心将军。 这何尝,不是将军的完胜?将对手变作自己的兄弟,这真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三公子不用担心。你忘了,将军本身也是中国禁毒部队安插进沙琨集团的卧底?所以你说,我这个卧底怎么会去伤害另外一个卧底?我们的目的性是相同的,我们在为同一件事情而努力。” 竹锦也自震动,“……差猜,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差猜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摇摇头,“不必说了。三公子,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国的军方和政府内部还有许多派系,有的与沙琨集团的其他派别媾和,可能会危及将军的安全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差猜在一天,我就一定会用尽我所有的能力来说服和扭转他们。” 差猜在森林幽暗里明媚一笑,“别忘了,我差猜好歹也是泰国王族的一员,而泰国的王室又历来与中国交好所以就算政府和军队里派别林立,可是我们王族依然还有能力影响时局!” 竹锦终于含笑点头。 从差猜的话里,他也终于明白,当初心瞳到泰国留学,为何会居住在查鹏家。相信,这也极有可能是当初父母早就做出的安排,只为保护心瞳安全。 差猜身影远去,“三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终究还有相见的那一天!” ------------- 394、结局⑤ 两天两夜不顾一切的奔跑,竹锦一身狼狈地终于回到了祖国边境。打开手机,谢天谢地,终于有了信号。 咱中国移动的网络覆盖那真不是盖的,他还没进国境呢,手机就已经有信号了;之前去凤凰寨以前,他在边境内外的村寨里溜达,寻找将来能让傣帮栖身、并且可以赖以生存的事业,那时候就发现原来境外的村寨用的都是咱中国的手机号码,网络信号完全够用! 身在国内的时候没少了骂移动吸血,此时却觉移动真是可爱。 那时候竹锦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儿也能乐得屁颠屁颠儿的。 . 这就是人吧。不为游子,不懂思乡;身在困顿,方知国重。 身在境外行走,强大的祖国才是最大的靠山。积弱之时,华人只被践踏;看如今,每到中国传统节日,多少个国家都刻意由元首发表祝辞,有的国家更是特别给华人放假,组织各种活动…… 自豪感,因祖国而生。 所以这一刻竹锦举着满格信号的手机,站在国境边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心中尚有忐忑,不过他现在也只想用力屏除心中杂念去。 与其忧虑,不如选择相信。相信祖国总不会抛弃傣帮合众,总归相信祖国会黑白廓清。 总归相信这回进了国境,迎着他的定然是好消息! 竹锦纵容自己这会儿神道一回,他甚至仰天向着林子大喊,“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 竹锦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可是当回到之前安顿傣帮的竹林里,他就愣了! 遍地葱翠,可是哪里还有傣帮的半个人影? 人呢?人呢! 竹锦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最怕的事情甚至不是祖国暂时不肯接纳傣帮就算暂时不肯接纳,可是未来还有漫长的时间,他还有机会再想法子来说服上级; 他真正怕的是,傣帮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让他们的意志动摇,然后转身自己走回过去的老路上去! 那就一切,都白费了…… “嚄,嚄”晨光青蓝,断崖下忽然传来大象的叫声。清亮的叫声穿透林野,径直穿进竹锦心底。 他想起,当年跟心瞳走到这里时,便是于水泽边儿上邂逅了一群来喝水的大象。 彼时遭遇危险,可是心瞳却不顾一切推开他,而她自己奔跑于水泽山林间,宛如绿野的精灵,水光潋滟、坚毅如晨星,吸引着大象追逐她,借以利用大象来吓退追兵! 阖上眼睑,那一刻的心瞳仿佛就在他眼前。 . 这千万年沉寂的原始森林,于那一刻有了最亮丽的色彩。虽然危机当前,可是他从她身上看见的只是高高扬起的勇敢与信念。 如果曾经的爱只是凡尘中的男女之爱,可是那一瞬他知道,他对心瞳的爱已经高高被升起,超脱了他的肉身,而高高飘扬在了千年万载的天空! 那已经不仅仅是男女之爱,更是灵魂的臣服与朝拜! 他的姑娘,是注定了站在万人中央,是注定了拥有引导众生的力量。她属于他,她却不可能只属于他一个人。他所能做的,除了全部将自己的爱与生命奉献出来,还有追随她,辅助她,为她萤火映雪,为她锦上添花! 有她在,他便有了超人的勇气与力量。纵然彼时有危机环伺,他却一点都没害怕。 而此时,此地面对空空如也的竹林,面对无法揣度的傣帮的去向,竹锦在心底无声呼唤心瞳的名字…… 如果她在,他定不迷茫;如果她在,她定会给他指引。 心瞳她是所有人心上的眼睛。有了她,每个人的心都会找见光明。 “瞳”竹锦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朝着断崖山谷、静寂山林,放声大喊! 他从来没有他表面那么吊儿郎当,他其实根本没有职业要求那般冷血,他也胆小,他也畏惧,他也迷茫,他也犹疑他需要她;最难、最乱的时刻,他需要她! . 仿佛呼应着他的喊声,崖下的大象仿佛多声部合唱般,高高低低全都发出“嚄,嚄”的叫声。 竹锦本来是在迸发心中略带悲愤的力量呢,结果没想到全都被大象给搅合了,弄得反倒有了点儿喜剧色彩。 竹锦没忍住,悲愤没能继续,转而笑开了,扬声就训那些大象,“你们怎么那么烦人呢,人家这儿悲愤呢,你们跟着捣什么乱啊?” 大象们又跟着扬声,此起彼伏。 一片清亮象鸣里,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忽然如清泉一般扬起,“你这人好没道理,你悲愤你的,大象叫着人家的,怎么就说是大象跟你捣乱呢?” “我看啊,倒是你跟大象捣乱才是这片林子千年万载原本都是人家大象的家园,再说大象天不亮就已经来这边水泊喝水,分明是你后来,还扬声惊扰了大象们喝水嬉戏……” 声音澄澈婉转,仿佛大象鼻子里喷出的水花一朵,一下子就滋润了竹锦的心! 竹锦赶紧把眼镜儿摘下来,纸巾用衣襟擦了擦重新戴上,极目向崖下的水泊望去 之前隔着竹林,晨光又是微蓝,竹锦远远只看见清亮的水泊边儿上的几头庞然大象;直到这会儿天光渐渐明了,他才看清,原来还有个人! 一个女子,穿军绿的背心,下头是迷彩的长裤,长发从头顶一直垂到腰际,正坐在一头大象的背上,朝着他的方向明丽而笑! ----------- 【稍后第二更~~】 395、结局⑥ 那个骑在象背上,身在幽蓝晨光、青翠林野里,朝他展颜而笑的,不是他的心瞳,又是谁! 不,不,她不仅仅是心瞳,不仅仅是他爱了一辈子、用尽了全部心力去爱的姑娘她更是竹林里的精灵,她更是碧野中的圣女! 她不仅仅是傣帮合众心上的眼睛,她更是他段竹锦心上的眼睛,是他此生最美的憧憬啊…… 竹锦彻底傻了,站在断崖上扎撒着两手,完全一副大脑痴呆儿的典型形态。 大象们也被这哥哥的突然表现给整懵了,齐齐卷起鼻子来,扬声清啸。 心瞳也瞄着竹锦的傻样儿笑开,她伸手拍着大象的后背,以示安抚;大象也乖巧地吸了一鼻子的水,将鼻子举过头顶,向后弯过来,然后喷了心瞳一身的水! 水花喷洒,心瞳身在象背上,避无可避,只能银铃般笑着,伸手勉强护住头脸,一任淘气的大象将水花撒了她一身! 就在这美妙一刻,晨起阳光终于冲破了空中云翳,金光迸射,骤然照亮千古林泽,点染了水色潋滟! 绿林金光、水色灵动里,最美的那抹色彩就是她红唇含笑;最动听的声音就是她引领一般的笑声! 竹锦情动,腿却一软。 此天此地,斯时斯景,他却一下子跪倒在地! 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这时候不是应该淫.笑着扑过去扑倒花姑娘嘛,他怎么这么软骨地跪倒了? 他还是不是男人啊他…… 不过,却是心甘情愿啊心甘情愿臣服于她迷彩裤下,心甘情愿她在上、他在下…… . 段三公子今儿实在百糗出尽,心瞳坐在象背上笑得无法自控。 为了让他在大象们面前不至于太丢人怎么说,他也是她男人,总归不能让大象们笑话了去啊心瞳拍拍大象头顶,乖巧的大象听话地将鼻子伸直,心瞳从大象头顶沿着象鼻子滑下来,宛如打滑梯一般,落入水里去,水花又起。 心瞳从水里跑过来,从腰上解下一条绳索,朝向山壁方向抛来。精钢铁爪抓牢山壁,心瞳含笑挑了眸子,“段三公子,脚软了,还下得来不?” 软脚虾公子赶紧爬起来,使劲点头,“能下,能下我能上,也能下!” 心瞳先时还没会意,等看着他顺着绳索下到一半儿了,才猛地会意过来。脸儿便是红透,“段竹锦,你又找死啊!” 竹锦一边滑着绳子一边贫嘴,“别吓唬我,再吓唬我,我就卡到一半儿下不去了!”说着,还真就停在半空,不动了! 心瞳担心,“怎么卡着了?你动动啊,怎么了?” 竹锦终于鬼祟笑开不是心瞳不聪明,只是心瞳没他不要脸“我,我卡住了,都怪你……” “要不是一见你,我腿当间而那个什么就阻碍变大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卡住……” 沿着绳子往下出溜,那不得两条腿要夹着长绳嘛,所以段三公子就开始扯蛋了…… “段竹锦,你!”心瞳羞得呀,山林幽静,他还不要脸地那么大嗓门儿,回声嗡嗡地在山野之间回荡,赶上高音喇叭了! 心瞳一边害羞,一边还得赶紧扭头瞅着大象们,仿佛连大象都能听得懂那个不要脸的在说什么似的! 竹锦终于出溜下来,已是一把就抱住了心瞳,“成,你让我生,我就生;你让我死,我就死瞳,一见你我就欲仙欲死……” . 那家伙跑了两天两夜,之前在断崖上还在释放悲愤的力量,按说这都够体力透支、心力交瘁的了,可是心瞳哪儿能料到,他抱着她,竟然还力大如猪! 如猪,真的,没说错因为就猪才最善于拱嘴,而且猪八戒就是最好.色;现在的段三公子整个就是个大色猪,压着她,拱着她,想要亲亲,又要坏坏…… “混蛋,你放开呀你……”心瞳被挤在树干上,羞得要死。 就算此地没人,可是此地有象呀! 竹锦急不可遏,却也明白心瞳在看什么呢,他扭头就冲大象们呲牙,“都有了,集体向后转!” 说也巧合,大象们喝足了水,本就是要扭身往回走的;正好竹锦下达命令,象兵们真的就集体向后转了。 竹锦一边扯心瞳裤子一边大笑,“都不许扭头偷看啊,否则我掰掉你们的象牙!” . “你这个混蛋……”心瞳一边被他攻击,一边又是笑又是骂,“你怎么都不问我傣帮去哪儿了?你怎么就顾着个人享乐啊?就你这样儿的,能当我老公么?” 竹锦干脆直接咬住心瞳的唇,让她只许娇吟,不许耍横;直到几个凌厉无比的循环进攻,终于让他的心瞳再也发不出完整的音儿来,只能凌乱娇喘,他这才得意地笑…… “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一看你这么放松,我就能猜到傣帮定然已是没事儿了,否则你怎么会这么明丽可爱,还在半路等我……” “还有啊,只有世代居住在这片山林的傣帮帮众,才懂得象语,会驯服大象当年我们第一回来,你对大象也毫无办法;可是今儿却骑到大象后背上去,还跟它们一同戏耍,这就证明你是跟傣帮帮众会合了,才学到的这本事……” “另外还有一点”竹锦激动得无法自持,“口口声声说不要,实际你比我还想要刚刚我跟大象开玩笑,让它们向后转我有自知之明,我没能力真的号令它们;可是它们竟然那么乖乖听话了是哪个真正懂驯象的小东西,暗自发出了命令呢?” 竹锦最后的颤抖里,他沙哑呢喃,“我们生个女儿吧……瞳,要让她如同你的勇敢可爱,要让她如同你一般,生为山中精灵!” -------------- 396、结局⑦ 泰国,曼谷。 这个热带国家,一年四季都被夏季包绕,分不清春来秋往,暑去寒来。 人就仿佛在温吞水里浸泡的蛤蟆,极容易心生懒意,一朵一朵地按灭了曾经追逐的理想之花。 好在曼谷的燠热并没有弥漫到海滨来,白沙碧浪依旧能送来细风轻轻。 只是,平和依旧,还是让人心身怠惰。 白沙上绿植婆娑,树荫洒下来,罩着沙滩上那张同样纯白的沙滩椅。 热带临海的树木都没有了北方大陆的凛冽,纵然也有高高的树干,可是垂下来的枝叶都只是阴柔摇曳。 沙滩椅上躺了个人。虽然身子颀长,却仿佛从北方被移植到了南方的乔木,因为水土不服而变得恹恹。 正是冽尘。 这是一片私家海滩,视野所及的左右两侧,隔着遮拦便是公共海滩。那两边全都跟下饺子似的布满了身穿各色泳衣的游人。 相信从那些游人的视角看过来,看见这片偌大的海滩上,只有他一人独享海风,一定会羡慕不已。 身为心理学的专业人士,冽尘都能想象得到那些游人心理变化的轨迹:先是惊叹,继而艳羡,到后来却会变成嫉恨,最终又赞美变成咒骂。 这个世界总是存在不公,看见极少人独占了大部分的资源,每个人都会心生愤恨;这事儿他明白。 只是那些游人永远只看见自己没能拥有的,只看见别人拥有的,然后以自己的没有去比照对方的拥有,然后心态失衡,进而将赞美变成咒骂,自己的心情也由度假放松变成愤愤不平。 其实,这才是傻瓜。 他是一个人拥有大片的私家海滩,没有拥挤,没有嘈杂可是他却也同样在羡慕那些游人啊。因为他们拥有他所没有的东西:热闹、亲人、笑语、分享。 还有生命的活力,还有正常生活的节奏,还有对于明天的希冀,甚至至少他们可以随意地嬉笑怒骂……而这些,他都没有。 他有的,不过是这空落落的海滩。他独自享受,却也是孤家寡人,无人分享;回头遥望,就能看见看守他的人员,黑衣黑镜,面含秋霜。 他连走出这片沙滩的自由,都没有。这里不过是一座监牢,哪里还有半点享受的心情? 所以两相映照,究竟是他更幸福,还是那边的游人更幸福? 不言而喻。 . 冽尘轻轻一叹,转了转脚踝。 身上的伤多亏了竹锦,好得七七八八,如今只是关节酸软。毕竟身在海滩,空气颇多潮湿,总是对关节不好。他不由得怀念起当年中国东北的那座城市。 虽然冬季寒冷,可是四季分明,尤其不曾有这样过于湿润的空气,让人的身子板都是铮铮铁骨,断不像此地,让人都呆出了软骨病一般。 这样的感受,母亲是否也曾有过? 这片海滩,曾经是他幽居母亲的地方,如今母亲便也将他送到这里来。对外说是方便他疗养,可是母子之间心照不宣:这何尝不是母亲对他的最直接的报复? 人这一生最亲近的人就是母亲,可是混在毒品这条道上的人,连这最基本的母爱都不配拥有。 心瞳从小伤心没见过母亲,没能在她母亲身边长大;可是他呢,就算有母亲在世,就算在母亲身边长大,此时境况,又何异于没有母亲? 混在毒品这条道上的人,注定将最终什么都失去:亲人、爱情、梦想、自由;最终,还有自己的性命不是死于各国警方的围剿与法律的审判,就一定会死于各个帮派之间、甚至是自己集团的派系之间的火并。 所以罂粟是恶之花,它最大的毒害甚至不是带给瘾君子的,而是带给他们这帮毒贩子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毒花牟利的,终究也会被毒花害得一无所有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所以,他绝不能让他的妞,也走上这条路,背负上这样的命运。 . 纵是热带,这样带着凄冷的心吹着海风,也终究通体寒凉。 冽尘叹了口气,起身抓过拐杖,走向别墅。差猜远远地在一边站着,看见冽尘起身,连忙奔过来搀扶。 冽尘轻轻推开差猜,含笑,“干嘛,用你的强壮来凸显我的无力啊?我自己能走。” 差猜就也笑开。 虽然这样久的拘禁,长久的失意和寂寞却没能熄灭了将军心中的火焰。从他依旧能温暖微笑,差猜就知道,将军一定还会好起来。 此时的将军,甚至比当年他掌权的时候还要温暖和豁达;当年的他,倒是颇多阴冷。 这个原因只有差猜才明白不是所谓的休养真的让将军好起来,而是将军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偿,如今他放手的权力其实本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没有理由不真的快乐起来。 将军这么多年一直在下棋,跟中国警方下棋,跟段三公子下棋,甚至跟心瞳下棋;他也在跟自己的母亲下棋…… 这个世上,知子莫若母,就算将军小心谨慎,可是总归血脉相连,将军很怕被母亲窥破了他的心;所以他在母亲面前摆上棋盘,集团的权力便是将军用来骗过母亲的障眼法。 夫人果然中招,一步一步都算计着如何从将军手里夺回权力,却忘了一个母亲的心思他忘了再去关心将军的个人幸福。 如今,将军同时下的几盘棋都已经结束,不管盘面输赢,其实将军已经大获全胜。所以这段生活对于将军来说,反倒是从没有过的云淡风轻。 他也累了,正好可以喘口气。 每一段人生都因为一个人而有了注脚,将军的前一段人生全都只是围绕着心瞳;那么从现在起,已是再世为人,重新开启没有了心瞳的人生。 -------- 【稍后第二更~~】 397、结局⑧(正文终) 差猜面上盈盈的笑意,全都印入冽尘眼底。冽尘知道,差猜是懂他的心的。 他将那么重要的离婚证交由差猜保存,而差猜也如他所希冀的那样将离婚证交给了竹锦,冽尘就知道,差猜定然是已经懂了他的心。 冽尘回到房间,又拈起了那串手珠。 曾经被心瞳扯断,珠子散了一地;就算幸运地还能一一将那些珠子拾回,又找到了原来的串珠师傅来重新串结可是却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一串。 那晚心瞳将手珠扯断,冽尘便已经了悟:那串手珠是他最为珍视的,时时不离左右,作为心灵的慰藉,就如同他对妞的那份情,以及他们共同走过的那段成长岁月。 可是断了就是断了,就算勉强再凑在一起,却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过往。 是心瞳,一把将这一切扯断;虽然一切的开始都是无心而为,可是说不定这根本就是冥冥之中,上天的一个注定。 他不配再拥有她,他已经无力再给她圆满。 命运早已经安排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比他更适合妞。 一生很长,数十年的光景;可是一生的了悟,不过一瞬。 用一生的时光来换一瞬的顿悟,虽然心下悲凉,却也值得。 . 母亲对他的防备,随着他身子的日渐康复而益发严谨。就连差猜都不被允许再如过去一般日日跟着他;幸亏差猜是泰国王族身份,差猜父亲又是警方高官,母亲不能从明面上太过得罪,所以差猜每月还有一两次机会被允许来看他。 他已知足。 这回差猜带来了妞的消息。傣帮已经安顿下来,傣帮帮众从最初的惊慌犹疑,渐渐安稳,将热情也投入进了新的事业当中去。听说竹锦的傣药厂已经成为当地的新兴产业,甚至引起了联合国教科文卫组织的兴趣,想要将之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名录。 真替他们高兴。 早就听说那些傣药的方子本是掐在段家老太太的手里的,此时老太太既然能够拿出来,定然也是已经与妞之间开释了心结。 妞必然已经得到了段家的接受。 差猜还带来一个让他都很惊讶的消息:蒙甜甜那个女人,如今竟然心性大变,如今简直对心瞳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傣帮的傣药厂之所以能够迅速发展起来,多亏蒙家的药厂也加入其中。 冽尘听了就是笑。差猜都猜不到的原因,他倒是多少能明白。这里头一定有说道,而且有可能脱不了齐珠绣的干系。 曾经的蒙甜甜自负无比,拿齐珠绣当棋子;其实齐珠绣也从来不是好掌控的,齐珠绣对于心瞳最大的心结就是不愿成为替身她觉得心瞳是什么都抢走了她的。 心气儿那样高的齐珠绣,自然也不会放过蒙甜甜去。这倒也是好事儿,齐珠绣能把假想敌变成了蒙甜甜,那她日后定然对妞就也淡了恨意。 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帮妞除去蒙甜甜这个祸害,是因为留着蒙甜甜还有用,还能让蒙甜甜来牵制齐珠绣的注意力。 他的妞是最重亲情的人,齐珠绣虽然做了那么多坏事,但是妞一定会看在姨妈的面子上,不会动齐珠绣那么就祸水东引吧,让齐珠绣跟蒙甜甜去较劲。 齐珠绣骨子里是不安分的人,正好给她找个玩具。 而未来他并不担心。蒙甜甜此人永远不是段竹锦的对手,有段竹锦陪在妞身边,他放心。 . 夜色垂落,差猜陪冽尘吃过晚饭后,就要告辞。 冽尘含笑点头,“回去,替我问她好。” 差猜的脸腾地就红起来,从来伶牙俐齿的他竟然结巴起来,“将军,您知道,她是一直想要过来陪伴您。可是夫人对这边的看守实在太过严格,没有办法把她送进来……我又怕她自己出事,就只能把她藏在我家里。毕竟我家里,夫人的人也不敢去搜……” 冽尘就笑,“差猜你那么惊慌干什么?我说了什么,还是问了什么,或者猜测了什么?” “你这样自乱阵脚,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差猜赶紧捂住自己嘴巴。 又忘了,自己面对的将军可是心理学医师,他这就等于是不打自招呢。 冽尘笑得很愉快,“她的心,我都明白;只是也帮我告诉她我希望她幸福。” “对我而言,每个生命中的朋友都很重要,不光是妞。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幸福。” 差猜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将军,那您呢?” 冽尘宁静而笑,“你们都幸福了,看着你们的笑颜,我自然就会幸福。” 差猜眼泪实在控制不住,“将军,何苦?” 冽尘轻轻摇头,“哪里有苦?所有一切,我都甘之如饴。” 冽尘说着拿出一张纸条来,写了几个字交给差猜,“去一趟南美吧。那位整形神手的地址。” 差猜局促起来,“将军,其实,我不在意……” 冽尘含笑靠回椅子去,所有的心事都已放下。 檀云也找到了值得她的人。尽管檀云这一刻还不能释怀,但是相信以差猜的真心,终有一天能够感动她。 . 夜色迷蒙,冽尘自己睡着,忽然醒来。窗外一点一点飘起璀璨萤火。 冽尘愣住这是海边,哪儿来的萤火虫?可不像徐静蕾在《杜拉拉》里头拍摄的那样。 漫天萤火里,却有一个人影俏生生地向他招手,笑如春花,“冽尘,你又说话不算话,快来陪我看萤火虫!” 冽尘的眼泪一下子跌落下来。梦耶?非耶? 他连忙起身,跨过窗子,握住她的手。 她掌心温软,正如她新生的鬓发。他望着她,只能温柔地笑。他认得,那是十六岁的妞。 小荷初绽,娉婷娇羞。那时他们身边还没有段竹锦,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妞。 海天璀璨,萤火旋舞,她红了脸颊,“冽尘,你会不会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会不会,一辈子都陪我看萤火?” 冽尘的泪再度落下,用力点头,“会!我以生命起誓。”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灿烂回眸,夜风撩起她的长发,发尾轻柔滑过他的面颊,让他失神。 他多想那一刻就告诉她:“妞,不变。我对你的心,我对你的情,无论今生发生什么、遇见什么、放弃什么,都永远,不会变……” . 光影斗转,变却了眼前的模样。 妞长大了,可是妞却再也不会那样灿若春花地笑。 她的眉眼间笼上了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 他看见她一个人站在周叔的墓碑前哭泣。 浩荡竹海,绿影摇曳;山风呼啸着从山顶飞掠而来,吹乱了妞的长发。 她在声嘶力竭地哭泣,她在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周叔她说,她一定会替爸报仇,一定会将爸没做完的事情全都完成。 那一刻他知道,他该离开了。从禁毒部队离开,从妞的身边离开,从他原来的生命轨迹里离开,从他所拥有的一切里离开…… 他要去替妞做这件事。 妞要去做的事,不光有生命的危险,更有永生永世的孤独,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妞去做?他要代替她去,哪怕从此注定失去一切…… 他宁愿失去一切,只求她一世幸福。 他去了泰国,当了卧底。他以为这不过只是一个老套的缉毒故事孤胆英雄,大破贩毒集团。 可是后来他发现,错了。 一步步走进那片诡异的金三角,一步步追溯周叔和楠蝶的过往,他渐渐发现他想要做的事不仅仅是抓毒贩、烧毒品那个背负在妞身上的命运不是这样简单,妞要承担起来的,是整个傣帮的命运! 其实,又何止是傣帮?其实,整个金三角,各派势力,哪一个不是在贩毒的同时,却又都在被毒品所苦? 真正的“毒”不是罂粟,而是根植在这片土地上的贫穷! 穷则思变,穷则铤而走险。所以想要真正做到禁毒工作的目标,他的工作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卧底那么简单! 至少在目前的历史条件下,这件事只能是一个陷阱,会将人越缠越紧,无法挣脱。他不能让妞陷进来,他宁愿被陷进来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妞的命运是傣帮,那么他就毁了傣帮!让妞恨他,却可以从此从傣帮的命运里脱身! 让所有的罪孽都缠绕在他身上,让他的妞化身为蝶,振翅而去,直上晴空…… 他一步一步计算好了妞的未来,他最后的一步棋是催眠妞,让妞带人在丹鸟寨拘捕他,让他死去,也彻底解脱了妞的罪责…… 他希望她来的那一刻,正是萤火飞舞,天地同辉。 可惜,他没做到。 幸好,这个世上还有个段竹锦。他果然“锦上添花”,不但保护了妞,更能让妞不用背弃傣帮,却也能挽救了傣帮,带领傣帮走向未来的光明之路。 而他,注定是江上浮荡的清尘。于她生命里来过,却不得不随风在她身边飘散。 茫茫人世,一段尘缘。心镜拂过,不染尘埃。 那么就活下来吧,将来重新夺回权力,做金三角新一代的毒王。牢牢控制住所有鸦片的流向,让它们都逐渐回归正轨,用它们去制药,成为正经的经济作物,一点一点改变了整个金三角的未来! 也让傣帮,未来再没有任何的机会回到毒品这条路上来,为妞和竹锦解决了后患。 .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其实地狱里哪儿有那么恐怖?君不见,地狱底层的他,满面微笑? (正文,终) ----------------- 红豆的伤口1、猝不及防的命运 冽尘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向恩爱的父母怎么会突地起了矛盾,每日怒目相向。 之所以会记不得了,是因为那时候他还很小;如果上天可以垂怜,能够让这样的疼痛爆发得晚一些,那他一定在当时便想办法去找到原因,然后以他的力量帮父亲与母亲弥合。 虽然吵架,但是他却确认,爸妈依旧是相爱的。 可是那段时间,小小的他就只觉得爸妈之间的关系,就像秋天的树爸是那棵树的主干,妈是枝头的叶。 春夏的时候,他们两人相生相依,枝繁叶茂;可是秋天一来,就必须要面临抉择。 秋风渐起,枝头的叶子虽然还残留一丝绿色,但是注定了是要离去;而那主干,虽然看似很强大,很威武,可是一旦枝头的叶子落光了,他就只能变成孤单的一截枯木,站在瑟瑟的秋风里,独自迎接严冬的到来。 那时候的冽尘便已经懂得分辨,看似全世界都相同的吵架,其实背后有着各自不同的原因。 可能别的人家夫妻吵架是为了琐事,是因为两人性格的不合可是爸妈的吵架则是源于恐惧与无奈。 爸深深恐惧妈会离开;而妈则无奈地必须要离开。 原本不是自己想要做出的选择,却不能不选择。 可能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冽尘便注定了将来要选择心理学为专业。 . 冽尘爸妈的争吵持续了多年,中间有过几年平缓,让冽尘误以为爸妈已经和好。可是一切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变得更为糟糕。 终于在某个青光乍放的清晨,独自开车上山的爸出了车祸…… 那场车祸撞碎的不只是爸的车子,不只是爸的身体,还有他们这个家。 那个晨雾弥漫的早晨,他看见妈嚎哭着扑向爸的尸体,抱起爸已经残缺不全的身子放声大哭,最后哭得眼睛里都淌出血一样的颜色来。 他用力抹掉脸上的泪。他不能哭。 因为爸去了,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人。他必须要肩负起保护妈、照顾妈的责任。 就像爸还在世的时候,时常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尘,快点长大哦。长大了,咱们家就有两个男子汉一起保护妈妈。” 爸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所以他一定不可以哭。 看着妈妈撕心裂肺的哭泣,那一刻已经开始学习心理学的他,还是迷惘爸跟妈之间的感情,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更多一点? 他们多年争吵,从他小时候一直吵到大。以为两人之间已经将感情减低到了冰点,可是妈此时却为了爸流出了血色的眼泪…… . 安葬了爸,妈却在墓地山风里告诉他一个冰凉的决定:她要回泰国去了。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妈的身份。她不仅仅是普通的泰国华侨,原来她是臭名昭著的金三角大毒王沙琨的私生女!(好吧,写到这儿,某苏不怕揭开原形了:沙琨的原形就是曾经声名赫赫的大毒枭“坤沙”,而傣帮的原形则是“掸帮”。大家应该有听说过的吧?没听说过的,感兴趣的话可以上网一搜便知。) 冽尘那一刻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撼父亲是周叔发小,他从小最崇拜的男人甚至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周叔;最爱听周叔讲起的那些禁毒的故事…… 可是哪里敢想到,自己的外公竟然就是那位经常出现在国际新闻中的大毒枭! . 许多年后,当他到了泰国,一步一步接近了沙琨集团的核心,冽尘才转眸过去的岁月,一点点明白了当年那些事背后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所有与罂粟有染的人,纵然是外公那般的大毒王,都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再走自己这条刀口舔血的老路,都不希望子女会受到对手倾轧的危险。他的外婆是外公最疼爱的一个侍妾,所以外公便偷偷将妈跟外婆送进中国来,送到了东北的s城来。 遥遥东北,与西南边境的金三角真的是远隔关山,外公希望妻女能够安全地活下来。 可是毕竟血脉连心,妈不可能不去关注外公的情形。那些年外公在金三角名声越发响亮,就连中国的电视新闻也屡屡报道,说他与缅甸政府军为敌,又是诈降,之后再度武装反抗,等等…… 当自己的父亲遭遇生命的危险,为人子女的恐怕都会本能地想要奔赴父亲身边。就算明知道自己帮不了太大的忙,至少也想陪在他身边啊。 所以妈的情绪开始波动,渐渐演变为与爸之间的争吵。 夫妻连心,尽管妈的身份一直掩藏得很好,可是爸还是一点点发现了妈的身份那种巨大的震动,那种对未来的担心,几乎摧毁了爸的精神…… 他们不是不相爱,只是这份爱却不得不滑向了彼此无休无止的争吵与伤害。 . 爸妈争吵最激烈的那段时间,幸亏还有妞。 他们俩都是孤单的孩子。妞没有了妈妈,爸也常年不在身边;而他呢,纵然爸妈在身边,却也体会不到正常的家庭温暖。 他从妞的身上便能看见自己的孤单、自己的哀伤。所以妞对于他来说,自然而然便是他的一部分,就仿佛那根肋骨。 所以他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在了妞的身上,陪着她玩,哄着她笑。其实他自己知道,这又何尝不是他在哄着自己,在用力弥补自己的哀伤?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一个决定:绝不会再让妞难过,一定要让妞幸福。 因为如果妞难过了,那他就也会加倍地难过; 而如果妞幸福了,他就会从妞的身上,看见自己想要的幸福……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等到妞长大,没来得及告诉妞他爱她,周叔便出事了。猝不及防的命运加速撞来,就仿佛那个尘雾弥漫的清晨,那辆失控的大卡车呼啸着撞向爸。 --------- 【今天先更新到这儿,明天继续。】 红豆的伤口2、此物最相思 虽然他曾经很努力地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他很努力地想要不去恨妈,可是每年到了爸的忌日,冽尘还是不能不生出与母亲的怨。 如果不是妈那几年的情绪失控,如果不是妈与爸之间无休无止的争吵,如果不是那段时间爸只能靠酒精来调整心情那么爸就不会死。 在权势与丈夫之间,母亲终究还是选择了前者。 所以在泰国,冽尘从母亲手中夺下沙琨集团权力的刹那,他心底多少有一点成就感至少可以帮爸出一口气。 可是他却发现,他错了…… 被母亲软禁在海滩的日子里,母亲从不允许他外出;唯有一天例外。 那例外的一天,就是爸的祭日。 母亲会让手下将他带离海滩,带到埋葬着爸骨灰的山上墓地。 那天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上山的时候,因为速度慢,所以有机会听见了妈的心声 那块山地也是私家墓地,整片山坡上只有爸的一个坟墓。面前清透大海,海风粘湿。 这样空旷的海天之间,妈穿了黑色的长裙跪在爸的墓碑前。她的长发在脑后绾成髻,髻边插着一朵素淡的小白花。 曾经温柔可亲的母亲,乍然变作沙琨集团的首脑,这个变化曾经让冽尘猝不及防;而如今,曾经那个雷厉风行的母亲,又这样一身素淡出现在他面前,同样让他心尖颤抖。 说到底,母亲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从小不在她父亲身边,又早早失去了丈夫;到如今,就是连儿子也失去了。 冽尘站在山风里,看着母亲一直在哭。她的肩膀隐忍地抖动,想要努力藏住自己的情绪波动,却怎么都藏不住。 母亲的身材本就娇小,此时一身黑衣蜷伏在爸的墓碑前,就更是显得小而孤独。 . “……傻瓜,你一拍照啊,就是没心没肺地乐。就连你墓碑上,我想找一张严肃一点的照片儿,竟是都找不见。你说你怎么能每张照片儿都拍成这样?这哪儿像墓碑啊,我一看都悲伤不起来,只想笑……” “你还记得不,有回我们俩刚吵完架,人家来给冽尘照相,结果你转身就去照了;之前跟我吵得天崩地裂的,可是往照相机前一坐,你立马又笑开了。” “那照相的师傅也不知道咱们俩刚吵完,还凑趣儿,说你们两口子感情可真好,天天这日子过得都是笑口常开,真让人羡慕。你依旧没心没肺地乐,我听了在后头,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我也不想跟你吵,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那几年爸在金三角危险迭出,一会儿电视里演了,说缅甸政府出了军队要去围剿爸;一会儿又说我爸在金三角各派武装的火并里被击毙……全世界可能都在为我爸有可能丧命的消息而欢天喜地,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五雷轰顶。” “从小我身边也并没有什么朋友,妈一直小心看着我,唯恐有人到我们身边来,是带着特殊的目的……我心里的苦就只能跟你发泄出来。如果那火压在心底,我就被自己给烧死了……” 冽尘闭上眼睛,心中涌起酸胀。妈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这几年里与妞之间的争斗与吵闹。少年时候不懂,以为吵架便都是坏事;只有爱过才明白,有时候吵架反倒折射出来的是更深沉的爱,与不能放手的在乎。 曾经以为那些争吵而替爸埋怨妈,如今听来,竟是都错了么? . “我明白你的心,你是想逗着我把心里的怒火都发泄出来,这样才能不憋出病来我也更明白,你是千方百计想要抓住我,不让我走。因为你知道,一旦我离开你而回到金三角,等待着我的不是生命的危险,就是永生孤独的命运……” “可是我又怎么能不走?我能让你知道的原因是我爸,我对你说我要去保护我爸我还没对你说的是,那何尝不是为了你和冽尘啊……”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爸虽然将我们母女远远送到中国大陆东北去,可是不等于就真的不会有人能找到我。我爸这么多年得罪了太多的人,那些人拿我爸没有办法,便千方百计想要找到我们母女,将我们作为人质来逼迫我爸就范……” “你可知道,那些人里头不光是各个派别的毒贩,甚至,甚至还有泰国、缅甸等几国政府的人!” 冽尘听得便是一惊! “……所以我怎么可以还留在你们身边?如果他们找到了我,他们就会伤害了你和儿子啊!“ “我这一辈子其实注定孤独的,身为沙琨的女儿,我不配拥有普通人的幸福……所有跟我们挨上边的人,都会因为我们而受苦,所以我必须走,必须一个人来扛下这一切,你可明白?” 母亲已经哭得无法呼吸。 “我后来想,我想,你极有可能也猜到了我的心,所以你才更用力拦着我,更不让我走……我也舍不得你,舍不得儿子可是如果我能早下决心,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你的车祸,绝不是一场意外!抱着你的尸首,我就知道,是那些人动了手……” “你的死让我坚定了离开的信念。只有抓住这份权力,只有回到金三角,我才能找到杀死你的仇人,我才能,给你报仇……” “你可知道,你的仇,我终于报了,终于……” . 冽尘转身,迎向山风,无声落泪。 妈说的没错,他们这样的人注定一世孤单,根本没有资格享受凡人的幸福。 所以他也决定了这样一世孤单,只为了换取那心爱的人,逃离这样的命运。 就像红豆的伤口,虽然是扯碎了相思,却注定会从那伤口里萌出新芽,那又是崭新的生命,又是另外一重新生了。 冽尘抹掉眼泪,扔掉拐杖,走向母亲。 “妈,您还有我。爸从未远去,他早早就嘱咐我,要与他一同陪伴您,保护您……” -------- 【红豆的伤口,终】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1、心生灯火 不同的国度,仿佛连夜色都是不同的。中国东北s城的夜色凛然,带着薄凉,总让人想裹紧了身上的衣裳,疾步行走;赶紧穿过弥漫的幽暗,回到自己的家。只有看见了家的灯光,仿佛才是迷航的船寻到了归岸。 可是泰国这个热带国家的夜晚,仿佛都变成了浮在水上的。白日燠热,人们都是晚上才出来活动,遥遥望着大街上悠闲行走的人们,仿佛当夜幕降下才是一天真正的开始。 檀云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走向差猜家的小楼。 . 夜色深了,查鹏一家人已经睡下;从外头走进来,却依稀依然能看见门厅里亮着的灯光。 那是差猜在等她回来,檀云明白;但是她还是没从正门走,转到小楼背面,伸手攀住了外面墙壁上的消防楼梯,无声攀上三楼去。 三楼的这个房间,差猜刚安排她住进来的时候,差猜的母亲曾经说走嘴过,原来这个房间是当年心瞳在这里曾经住过的。 那些无风也无星的湿热夜晚,檀云总是关了空调,将那压缩机的嗡嗡声赶走;散了头发,只那样静静地坐在窗台上,让赤着的脚心感受到窗框木料的纹理嶙峋,然后抬起头,目光越过水泊,远远地去望在水彼岸的金色宫殿。 当年她也在那座宫殿里,以侍女玉香的身份陪伴着冽尘;如今宫殿依旧金碧辉煌,可是她却只能从水的这一方来遥遥望它。 静静袅袅,会有忧伤,檀云却也于斯时斯地得以窥见一缕心瞳当年的心绪。 向那时候,这样遥望着的心瞳,心中定然也是漾满了宛如夜色一般迷离难言的,忧伤吧? . 檀云无声打开窗棂,转身跨进房间去。今夜本无风,她动作带起的气流轻轻撩动了窗帘。 窗帘是靛青色,用双层的丝线细细密密织成的布料,落下来,便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即便是在这个热带国家的正午时分,炽烈的阳光竟然也不能全然穿透;即便有光线筛进来,也只是布料本身的一帘幽深,没有半分金暖。 是檀云自己选的这个布料。 她明白,这窗帘就正折射出自己的心理,仿佛另外一重神色的心之铠甲。 其实她已经勇敢了太多、坦然了太多,如今就算自己面对镜子,看着镜子里头那个连自己都忍不住出来的狰狞的怪物,她已经可以淡淡一笑;可是毕竟还是普通的女人啊,总不希望吓到别人。 这窗帘所映射出来的抗拒,可能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对于相貌的不自信吧?其实不是的,她的抗拒已经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差猜…… 便如门厅里亮着的那盏灯。无论她多晚从外头回来,一定会看见那团温暖的灯火。 她感谢差猜,真的。没有人喜欢永远做孤胆英雄,她一次次独自去执行任务,每回回来看见那灯火都会想要掉眼泪那灯火仿佛一个信号,告诉她:你已经回到人间了,放下肩上的担子吧。 就像一个入戏过深的演员,需要旁边有人适时将你从戏中带出来,否则你的身心就永远不得休息。 她感谢差猜,更深深感念他的坚持。 这世上总有那么多坚持的人。比如冽尘,比如她,比如差猜。 其实到了这个年纪,生死都看遍,爱情之于他们早已不是年少时候的爱恨痴嗔;他们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坚持其实不仅仅是为了那个人,而更是为了自己。 他们坚持的是自己的心,是自己对这一生的选择。是宁愿受伤也不肯放弃、更不肯退而求其次的心情。 . 跨进窗子,窗帘被她碰得轻轻摇曳了下,晃碎了天上的月光。 “回来了?”窗内的幽暗里,响起一个嗓音。 “谁?”檀云下意识问出口。其实不必问,她听得出那是差猜。 差猜听见檀云问出口,心下也是一沉。她依旧将他推得远远的,成为一个需要时刻询问一声的外人;如果是亲近的人,以檀云的敏锐,单凭气场和气息,或者出于心中一点灵犀,檀云也早就知道是谁,不必问出口。 “这回走了三天,一切还都顺利吧?”差猜抿住心底苦涩,宽厚而笑。 “还好。”檀云坐下来,解下面上的青纱。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将青纱都撤掉。 虽然这是在夜色里,虽然窗帘又厚又重,但是房间内还是有幽微光线,足以照见她面上若干狰狞的线条。 她知道自己很残酷,可是这种残酷其实对差猜更好。 “这回我跟踪那三个毒头,一直跟踪到了中国国境线外。我本来要给总部打电话汇报,却没想到发生了一件我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还是说公事吧,让两个人都自在些。 “怎么了?”差猜闻言便一紧,虽然明知是事后了,可是他的掌心还是浸满了湿黏的汗,“他们发现你了?” 檀云的工作从来不肯让他插手,都是她独自执行,有时候凭空就消失几天,他也不敢打电话联系,便只能在静默里无望地等。 “是。虽然我已经很小心,但是他们毕竟是三个人,所以我还是没能躲过他们的六只眼睛去。他们就进了个寨子,那天正好赶上大集,满街都是人,摊贩将街道挤得极窄;更糟糕的是,来赶集的人多是老少妇孺。” “我就算有心开枪,但是怕伤害无辜;更担心跟得紧了,那三个家伙狗急跳墙,再挟持妇孺为人质……”檀云想起当时情景,现在依旧蹙眉。 ------------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2、总有奇迹(第一更) “这样的情形,你自己如何能够应付!”差猜一听就急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让我帮你;不管怎么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强!” 檀云一笑,轻轻摇头,“差猜,那会给你带来麻烦。我既然决定了留在泰国,就早已做好了各种准备。放心,我有能力自保,并且有能力独自完成任务。” “别以为我只是好莱坞动作片里头所宣扬的那种不计后果的孤胆英雄,我不会鲁莽;我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耍帅。”檀云主动说笑,希望能够让差猜宽心。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差猜只好坐回去。 檀云是极坚持的人,有时候差不过可以用“顽固”来形容,他只能耐心等待。 檀云没急着回答,先是轻轻笑了下,眯起眼睛来回忆当时情形,这才缓缓开口,“……你知道么,那一瞬该有多么的奇妙。本来满大街的老弱妇孺,他们在我眼中都是弱者,都是必须由我来保护;而且有可能被毒贩挟持为人质的……” 差猜点头。 “可是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只见满大街的老弱妇孺仿佛一下子都撕掉了身上的伪装,个个变得精神抖擞他们有的替我拦住毒贩的去路,老太太们抄起手中的菜篮子就砸向那些毒贩的脑袋,小孩子们手里抓着沙子扬向毒贩的眼睛,而摊贩汉子们直接将扁担上的麻绳解下来便将那三个毒贩给绑成了个大闸蟹!” . “啊?!”差猜也惊得差点没蹦起来,“怎么会这样!” 檀云的情绪越发激动,激动到泪花点点,“……惊讶吧?我当时根本已经被吓傻了。就算有毒贩拿着枪指着我的鼻子,我都没这样震惊过。” “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差猜心思也是缜密,“普通的山民不可能这样勇敢,而且从你的描述里能够看出他们彼此还有分工与协作。他们的伪装能力、协作能力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 “难道,是你们中国警方的探员乔装成的?”差猜说着,自己都否定了,“那哪儿来那么多老太太和小孩子?” “每个毒贩都是谨小慎微的眼镜蛇,他们逃跑的时候,如果看见街市上更多的是年轻的男子,那么他们一定不会朝那个方向跑他们也会担心年轻的男子是警方乔装改扮的;他们之所以跑过去,肯定就是看中了街市上都是老弱妇孺。这些人断断不可能是警方人员啊……” 差猜被自己的逻辑给卡住,“这样训练有素的老弱妇孺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可是他们又不可能是警方人员;那,他们是谁?为何要协助你缉拿毒贩?” 檀云深深吸了口气,在黑暗里笑开,“差猜,就连你也没想到吧?是傣帮啊!” . “傣帮?!”差猜也惊了,“怎么会是他们?” 檀云笑容扩大,“当初傣帮回归中国,很是费了一番踌躇,上级很是为难过;我想傣帮人一定是知恩图报的,知道祖国为了迎接他们,而承担了相当大的舆.论压力;毕竟他们是与毒祸同行一百多年的帮众,国外很有些人那这件事来指责中国警方与政府……” “所以他们悄悄地开始了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中国云南边境附近一直是国际贩毒的重要途径,试问还会有谁人比傣帮帮众们更了解云南的山川地理,还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毒贩们的路线、行事手段么?” “傣帮的帮众自愿守卫在云南边境一线,用自己的力量还协助祖国守好这条国境,以他们今日作为,来洗清曾经的罪愆……” 檀云说到这里,已是泪珠落下。 相信如果知道了傣帮人这样的作为,所有人都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都不后悔为了让傣帮回家而让相关部门背负国际舆.论的指责。 她更为傣帮人自豪。这才是我们中国的同胞,有骨气,有血性! 人生一世,谁人不犯错?正如圣贤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我明白了。”差猜听得也是热泪盈眶,“这其中根本清晰可见段三公子的影子。只有他才会如此行事,只有他才会不光治疗身子的疾病,更是能唤醒傣帮帮众的心所以将军也说过,段三公子这个人之所以可贵,不是他医术高超,而是他乃是‘心灵的良医’。” 心灵的良医,当然不仅仅是心理医生那么简单;心灵的良医能够唤醒良知,重新唤起人们心底最为美好的东西。 檀云也是点头,泪水已是打湿了衣襟。 她又如何能不知道这都是三儿的功劳? 三儿,她一手拉扯大的弟弟,果然没让她失望,反而是惊喜连连以为三儿之前所做的一切已经完美,将傣帮带离毒祸,给了傣帮帮众安身立命之所;却着实没能想到,三儿竟然还能让傣帮的帮众们自愿走上协助缉毒的道路! 教化黎民,政府的政令或者律法,以及警察等强制手段,都只能外在的辅助手段;最关键的还是要从内部来,让黎民心中都认识到孰是孰非。 三儿所做的这一切,虽然外人也许永远不会知晓;但是对于傣帮来说,这是不世之功! 檀云有理由相信,傣帮真的是从此重生了!每个人都会脱离了对于罂粟的依赖,甚至反过来主动剪除罂粟,看似这个过程很简单,实则这在心理上会是何样艰苦而漫长的疗程! ------------ 【稍后第二更~~~~看似现在某苏在写其他人的番外,实则还都是从侧面在写竹锦和心瞳哟~~~】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3、最美貌的(第二更) 差猜站在院子里,抬头望三楼檀云的房间。 直到那房间里再没有一点动静,差猜才转身走进门厅去。 方才跟檀云说完话后,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希望同样的震动也能在檀云心内奏响。 从1852年开始,英国人就开始欺骗傣帮人在他们的土地上种植罂粟,算到今天已经160年了;曾经所有人都以为傣帮永远走不出毒祸,傣帮人永远逃脱不掉被罂粟奴役的命运可是听听方才檀云带回来的消息,傣帮分明已经完成了浴火重生! 怪不得傣家向来尊崇金凤凰为创世神,他们相信金凤凰能指引他们走向光明的未来傣帮自己果然如同金凤凰一样,经历了痛苦的烈火涅槃,从而获得了新生! 所以如果能够放开心怀,其实每一次疼痛,只要你能在疼痛中依旧能够不改初衷,只要你在疼痛中依然能够挺住,那么其实死亡一般的疼痛本身便已经开启了通往成功的那扇大门…… 涅槃是死亡,涅槃却同时也是重生。 没有痛苦、不经离乱,谈何涅槃?如果死亡一般的疼痛都不能摧毁你的意志,这世上还有什么困阻会拦住你的脚步?所以坚持下去,定然会是柳暗花明。 差猜一步跨越门廊,不由得微笑。 身后还是幽深长夜,前面迎接他的,却已经是门厅里柔亮的灯火。 他终信,檀云有接受他的那一天。 . 车子停在人妖大剧院前,檀云便皱眉,扭头瞪着差猜,“你又骗我!” 最近这阵子也不知道差猜怎么了,虽然他原本也是嘻嘻哈哈的人,可是自从经历过冽尘的事情之后,差猜就也变得深沉老道许多;可是这阵子他倒是如同返老还童一般,三不五时骗她与他一同出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回了。 开始檀云相信差猜为人,他说的话她不疑有他,就也跟着他出来;可是这回她再看不出来就有问题了就算有重要的人要见,也不至于到人妖大剧院来吧!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毒贩交易,也都不会选在人妖大剧院;毒贩也是毒贩的范儿的。 差猜就笑。檀云终于按捺不住了,她终究发现了他的心思他所做的不过是这天下所有追求女生的男生所都会做的事情逛街、看戏、吃饭、喝咖啡。 他知道他这样挺笨的,可是他却也还是要这样做。他希望能用这人世间最普通的男女相恋的模式,来一点点撬开檀云的心扉。 檀云纵然是冷冽的女子,可是她毕竟还是女人啊。哪个女人会不希望这样的红尘幸福? “你就笑吧!”檀云拍着司机的后座,就想让司机掉头。 “你信我,这回是真的有事。”差猜扯住檀云的手臂。 檀云被火烧了般,赶紧缩开手臂去,“我这样,不能进去……” 人妖大剧院里人头攒动,她这么进去,一旦被风吹起脸上的青纱来,是会吓着人的。 差猜无声地叹了口气,趁着檀云垂首沉思的当儿,一把抓过手边准备好的一个物件儿套到头上去,然后笑着望檀云,“放心,我早准备好了。” 他准备好什么了?檀云惊诧回眸甫回眸,便愣在当场! . 车子里没开灯,车子外头人妖大剧院的彩灯闪烁,光芒映入车子来,落在差猜面上却哪里还是差猜,出现在檀云面前的是个僵尸! 灰色的脑袋、两颗腐烂掉了眼睑而只剩下凸出在外的白花花的眼球;只剩下两个孔的鼻子,稀稀拉拉呲着的大白牙…… 这形象活活就是风靡全世界的游戏《植物大战僵尸》里头的僵尸! “你干什么!”檀云惊呼。 差猜咧着血盆大口乐,“你怕我么?” “不怕!”檀云转过头去。 其实有些事儿真的挺有意思的,反面的人物往往比正面人物的人缘要好。就比如中国的那套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本来是大反面的灰太狼到后来反倒人气爆棚;《植物大战僵尸》这款游戏也是一样,风靡世界的这僵尸形象倒是越发深入人心。 虽然丑陋,冷不丁看还会吓一跳,但是没人会讨厌。 “为什么不怕我?”差猜还问呢,看檀云不出声了,他就自问自答,“是因为你知道这张脸下头掩藏着一颗善良的心,对不?” 檀云真想翻白眼儿。差猜这副做派跟三儿似的。 “所以啊……”差猜犹豫了下,将掌心一层层的冷汗用力在裤子上蹭了好几下,这才一把扯住檀云的手,“我其实也是这样的心思。我不在乎你的容貌,因为我确知你的容貌之下那颗金子一般的心檀云,我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是个人,而不仅仅是一张脸……” “所以,走吧。我戴着头套进大剧院去。谁愿意看,就让他们看我。你只要握住我的手,站在我身边就好了。” . 人妖大剧院里的歌舞欢腾,各色彩灯在黑暗里映出梦幻一般的色彩。 檀云跟差猜坐在包厢里,只觉仿佛有女孩子初次走入社交场合一般的紧张。 没错,她的心还在冽尘那里;可是她却头一回觉着心里不再那样抗拒差猜。她不想清晰地现在就去给他做一个定位,至少他是朋友;有他在身边,她感觉到了快乐。 从前都是她苦心孤诣去哄冽尘开心,如今终于也能有一个男子想尽了办法只为让她开心一笑;这种感觉,的确奇妙。 . 舞台后台,两个人妖撑着帘子偷偷望台下。 人妖皇后poy不耐烦地真想一脚把他们踹下去,“不是说来见人么?怎么还不走啊?” 人妖a眯着狭长的眼睛,举着一军用望远镜一个个瞄过所有台下观众,他的动作终于定格在了三楼的包厢那里。然后有泪水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人妖b惊呼,“你找着了?那我们赶紧去看姐!” 人妖a却轻轻摇头,“不,我们不去了。我来看她,只想知道她好不好;看见此时的她,我就放心了。” 人妖b惊讶,“你究竟看见什么了?” 人妖a含泪妩媚一笑,“我看见了这世上最美貌的僵尸……” -------------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完。谢谢大家的月票和留言,么么~~~】 紫狐物语1、偷懒(更1) 《酉阳杂俎》:“旧说野狐为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带骷髅拜北斗;骷髅不坠,则化为人矣。” --- 袁媛打着呵欠从房间出来,泡了今晚的第八杯咖啡。用小银勺儿搅动咖啡,看着咖啡页面形成了个同心圆,一圈圈褐色的液体连同白色的泡沫幽幽地打转袁媛就觉得更困了。估计现在就算是黑咖啡都解决不了她的困倦。 周正看袁媛冲咖啡,结果站在那边半天没动静,便赶紧走过来;一瞧,啧啧,袁媛竟然站在那睡着了…… 周正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轻手将袁媛打横抱起来,送到卧室去。刚小心翼翼想把袁媛给放下,结果袁媛一个激灵就醒了,“心瞳生了么?” 周正只能无奈摇头,苦笑,“我看出来了,心瞳要是再不生,咱们这一圈儿人都得疯了。” “就是啊,你说那个小东西怎么那么能折腾人啊!这都晚了十几天了,她小老人家怎么还不张罗出来?我都担心死了,你说这再耽误下去,一旦胎盘钙化了,可怎么弄?” “别怕别怕,咱们一直观察着呢,现在心瞳的羊水和胎盘的情形都良好;否则我们早就强行给她剖了,不会同意她坚持自然生产看样子,是那小丫头真的是太懒了,小东西她自己一点都不使劲儿,光心瞳自己使劲儿都没用,宫缩不够……” 周正说着都忍不住乐。真是竹锦跟心瞳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今天下班回来前给心瞳做检查,彩超里头,那小东西竟然还趴在子宫里睡呢,蜷缩着小身子,嘴角还有似有似无的微笑,看着像个小狐狸似的…… 袁媛也咬牙切齿,“小懒丫头,等她出来,我不用接生医生动手,我先冲上去照她屁股给她一巴掌折磨死人了,不光她爸妈,咱们一大圈人都跟着精神不正常了快。” 周正抿嘴乐,轻轻给袁媛拉上被子,“老婆,这么着,你别跟着熬了;昨晚上你都在心瞳那陪床一晚上了,今晚你先好好睡。一旦有动静,我再叫你。” 周正说着转身向外去。 “老公!”袁媛的睡意散了些,揉着眼睛叫,“你别忘了告诉段竹锦,让他给咱们赔双倍的咖啡啊。我们家就这么点咖啡了,你看他左一杯、右一杯喝得这个来劲儿。他那么有钱,让他给我买咖啡!” 周正就抿嘴乐。老婆说的没错,今晚上竹锦是喝了他们家不少咖啡,这都第八杯了。 “我同意,让他给买最好的,反正他烧包。老婆你说,让他给咱们买什么的咖啡?” “牙买加蓝山?”袁媛转了转眼珠。 坦白说,她跟段竹锦在糟蹋钱方面,真是绝对不在一个级别上。论及咖啡,她就觉着雀巢3+2挺好的呀,便宜又方便,她还真不知道那啥劳什子的现焙咖啡豆有啥好的;对于咖啡的产地、等级啥的更几乎刘姥姥进大观园……好在没事儿她也假门假事儿地买几本大部头的时尚类杂志瞄瞄,经常看见里头的小资女们谈论着牙买加蓝山,这才不至于让她此时露怯。 “嘁……那个不值得你张回嘴,跟我要一回的……”门缝里忽然伸进来个脑袋,“我给你买猫屎!” . 袁媛一听就怒了,“你个折腾人不偿命的段竹子,你偷着趴门缝!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卧室,你不怕长针眼啊你!” 竹锦眨眼睛天真地,“你们俩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呢么?这么怕我看见?” 周正就乐,赶紧将竹锦让进来,“你不啃产科的书了?” 袁媛还揪着刚才的事儿不放,“你刚说什么猫屎?我回头就告诉心瞳去,你恶不恶心死个人啊你!” 竹锦翻了个大白眼儿,扭头瞅着周正,“正正,她是你们周家的正妻不?这不会是你养在外头的小三儿吧?还周家少奶奶呢,连这都不知道……” 袁媛的困劲儿算是都没了,跳起来就想掐竹锦,被周正笑着拦腰抱住,“老婆大人,息怒,息怒啊。咱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某人现在正在精神混乱中,他巴不得找人吵架,能把他心里的烦躁都发泄出去呢。咱可不给他当陪练!” 竹锦只能无趣地再翻了个白眼儿。 真没意思,总让他欺负得死死的周正,这会儿竟然也能看出他的居心来了。 他可不是心急如焚么?他可不是想要拆房子了么?心瞳肚子里头那个小东西,她死活不肯出来呀她,急得他这个当老爹的都要上迪拜找最高的那个楼跳下来了! . 袁媛有老公护着,这才放松下来点儿,扭着头低声问周正,“他说给我买猫屎,这是不是故意羞辱我呢?猫屎能当咖啡喝么?当肥料养花还差不多吧?” 周正只能乐,“竹锦说的是‘猫屎咖啡’。印尼有一种麝香猫,平素最喜欢吃咖啡果。它们吃了咖啡果后,不能被笑话掉的咖啡豆就跟着粪便一起排出。” “这种咖啡豆因为经过了麝香猫肠胃的发酵,会形成一种特殊的香味,从而让咖啡的滋味极为特别。这种咖啡出产极为稀少,每年只能出产几百磅,所以已经成为奢侈品。” “呕……”袁媛捂住嘴,“好恶心……有钱人到了最后都成了变.态……就算再香,一想那个过程,能喝得下去才怪!” 周正笑着瞟竹锦,“如果心瞳能顺利分娩,那真的拿猫的排泄物冲成咖啡给他喝,他也能美滋滋地喝得一滴都不剩……” 竹锦哀怨地瞅着周正两口子,“你们说,我这样的医学天才,怎么当初就没好好学学妇产科呢?我现在快速进修,可是为什么怎么也没有所得呢?” 袁媛解恨地说了声,“你活该!” ---------- 【稍后第二更~~~】 紫狐物语2、紫林(更2) “还没动静?”医院病房外的走廊里,周家老爷子亲自陪着,段天阁跟田馥芳老两口子抬头纹都深了好几层。田馥芳老太太急得牙都肿了。 “没动静。”周老爷子只能摇头,“那孩子看着一点临盆的迹象都没有。胃口还特好,您看看,这都大半夜了,还坐床上抱着山椒竹笋在那啃呢。” “哎哟……”田馥芳都快哭了,“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心瞳这一胎一准儿是个懒丫头!你看看这爱吃蜡的,小东西还懒,可不就是个丫头嘛。” 周老爷子心里有点没底,瞄了一眼旁边伺候着的孙女儿周密,“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老嫂子你还重男轻女啊?” 周老爷子还以为是田馥芳遗憾心瞳这胎生的是个丫头呢。 . “哎哟,我可不是重男轻女,我反倒是盼着生个孙女儿的!”田馥芳摇头叹气,“亲家啊,你是不知道啊,靳家兰泉第一胎生的那个男孩儿,啧啧,简直没把他们靳家的老宅子给翻个底儿朝天!” “我们三儿打小就被靳老爷子归拢着,又是跟兰泉几个格外要好,我可真怕三儿这头一胎也跟靳家那小祖宗似的,真生出来个活霸王……”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小怪兽童鞋的光辉事迹,早已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头传出八百里去了。 “可是呢,哎哟……”田馥芳却笑不出来,“我本以为是个女孩儿,这是高兴的事儿吧;可是看这孩子这表现,我就知道糟糕了虽然是个丫头,我估计根本就不是我盼望的那种乖孩子,有可能跟小怪兽差不太远……” 众人一听,果然都笑不出来了。 男孩子淘气点儿吧,大家都忍了,可是个女孩儿也能这样“拉风”,大家都只觉得后脊梁凉飕飕的。 段天阁就乐,“谁让你开始想得太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那总归是三儿的孩子;三儿这样的爹,能生得出来安分守己的孩子么?” “哈哈,就是呢!”大家又都笑起来。 田馥芳这个摇头哟,回头点着老头子的额头,“三儿究竟像谁,你说,啊?” . 周密走进病房去,果然见心瞳还在那啃山椒竹笋呢。周密就乐,“少吃两口吧,小心辣心。” 心瞳笑,“没事儿,我这辈子也许别的东西能伤得到我,可就是竹子类的东西全都伤不着我。吃这个山椒竹笋,能让我心情放松。” 虽说自己也是学医护的出身,但是要分娩了,心瞳自己也是紧张。 “三儿呢,他又跑哪儿去了?怎么不在你身边守着?”周密遍寻不到竹锦。 段柏青从外头打开水进来,听见就乐,“三儿这把发愤图强了,天天跑周正那去死啃医书去。据说都要头悬梁,锥刺股了。” “他想亲自给我接生。”心瞳放下山椒竹笋,接过段柏青送过来的水,喝了口,“不过,我才不让!” “为什么不让?三儿的医术自然是最放心的!”周密疑惑。 心瞳却笑着摇头,“我怕他到时候站在手术台上打哆嗦关心则乱,他到时候根本保持不了职业冷静。你们当初也听说兰二少的德性了吧?把人家产房的墙皮都给挠出好几道沟来……我可不敢让竹锦再跟着进去。” 段柏青和周密也是相视一笑。也真是的,三儿和兰二少虽然都是不惧生死的人,但是到了老婆生孩子这个当儿,简直跟低能儿似的。 也是因为,太爱了吧?所以一点小小的疼痛和伤害都舍不得…… “大哥,嫂子,我有点困……”孕妇的困倦说来就来,心瞳话音刚落,已经困得睡着了。 周密和段柏青只能笑着帮心瞳躺好。 . 心瞳知道自己是做梦了,眼前白雾缭绕,她莫名走入一片竹林。 竹子自然是心瞳最熟悉的植物,所以她丝毫没有惊慌,反倒开心地一直向竹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才发现,眼前的一杆杆竹子跟在云南所见的翠竹不同。虽然也同样有碧色的枝叶,可是竹子的主干却是深紫色的,不是平素所见的绿色。 竟然是紫竹么? 中国许多地方都流传有“紫竹调”,小孩子们的音乐课本里也有一首“紫竹调”,曲调轻巧而又简单,琅琅上口,几乎所有孩子都会唱,而且会记住一辈子。 心瞳走着走着,不由得轻声哼起那首童谣版的紫竹调来。心想着,将来女儿出生了,她一定会给女儿也唱这首歌儿,哄着女儿睡觉。 唱着唱着,心情越发轻快起来,遥远前方的白雾里,忽然轻灵闪过一抹紫色身影。 那紫色的身影轻盈灵动,仿佛还有灵光轻转。心瞳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串在金色阳光下闪耀的紫晶。 揉揉眼睛方看清,哪里有紫晶,只是在紫竹林间藏着一头小小的狐狸。 也许是紫竹蓊郁,远远看过去,那小狐狸的眼睛鼻子嘴都化作了紫色,说不出的灵魅动人。 心瞳身为傣帮朱雀圣女,早已接受云南万物有灵的观念,所以见了小狐狸并不害怕,反倒微笑招手,柔声唤它过来…… 那小狐狸躲藏在紫竹之间,有点好奇,却也似乎有点紧张,大眼睛反复转过多次,终于从林间闪出,朝着心瞳奔过来…… “啊!”心瞳尚在梦中,却猛然被现实里的抽痛给拖了回来,忍不住疼得大叫出声! “快叫医生,这回八成是要生了”病房内外一片乱…… ---------- 【谢谢蓝的红包,betty、咪.咪、丫丫、清璇等亲们的宝贵月票~~~明天继续。】 紫狐物语3、疯癫的竹子(第一更) 竹锦在周正家里一接着电话说心瞳要生了,他登时就堆了,连走路先迈哪只脚都不知道了。到后来干脆学僵尸,两脚并一处,蹦,蹦…… 把个周正给气得哟,又忍不住笑,“段竹锦你行不行了你?日后还好意思跟别人说你是当医生的不?丢死人了你!” 袁媛披衣裳出来,一把扯住竹锦的胳膊往外拽,“我是不介意你继续白痴一会儿,不过我得为邻居着想。这大半夜的,你蹦蹦的,人家还睡不睡觉了?” 下楼就看见兰泉的道奇战斧了。周正连忙打招呼,“二少,你怎么会过来?” 兰泉瞅着竹锦那个完蛋样儿就乐,“我一猜他就恨不得出手打飞的回去。我琢磨了下,城市里也没有飞机提供招手停服务啊;这世上除了飞机之外,最快的就是我的道奇战斧了,所以我就主动来接客了……” 一声“接客”把周正和袁媛都给逗乐了。 竹锦赶紧爬上道奇战斧后座去,“兰二少,你今晚要敢等红灯,我跟你掰了!” 兰泉笑着转身跟周正与袁媛道别,“我先带着他闯红灯玩儿去啊。你们两口子开车可得小心别闯红灯了。我的没拍照,你们可别扣分儿。” 周正跟袁媛上了自己的车子也是笑,“二少你可慢点儿。这道奇战斧在陆地上只能当摩托开,别开成飞机啊!” 兰泉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作为回答开玩乐,道奇战斧的发动机绝对可以跟飞机拼一拼的。 道奇战斧如银色闪电般一下子刺进夜色里去,一个眨眼就已经不见。 袁媛觉着自己头发根儿都被带起的风给吹立起来了! . 道奇战斧是快,可惜竹锦回到医院还是晚了。心瞳已经被推进产房去了。 “我要进去……”竹锦没出息地双腿一软,跪倒在产房门前;手从玻璃门上滑下来。 知道的是段三公子想进产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家庭虐剧里头,演的怨妇的镜头呢。 “看你这点出息!”段老太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周老爷子也乐,“宫口开得很快,你就老实在外头等着吧。不然给你消了毒、换好了衣裳再进去,估计都生完了;你还白折腾了。” “怎么这么快啊?”竹锦脸色苍白着,“我走的时候分明还没什么事儿呢;宫缩也是一个小时左右才疼一次;宫口没怎么开啊……这怎么说生就生了?” 段柏青同情地瞄着弟弟,“只能说你老婆和女儿天赋异禀。心瞳吃好喝好了还美美睡着了,梦里还乐呢;结果马上就喊要生了……” 兰泉笑得都快出声儿了,“我真想第一时间参观一下这小丫头说不出来嘛,在里头憋着十几天,一点动静都不给;说要出来,马上天崩地裂,一会儿工夫都不给你喘气儿!” “由此可见啊,段郎,你的未来有的玩儿喽……” “滚!”竹锦恨得踹了竹锦一脚,“你倒是刚得了猗猗,是个天使似的女孩儿,你就跑我这儿显摆来了哈?小心我把你儿子那些事儿都抖搂出来……” 周密适时补充一句,“不劲爆的,你就甭跟我们说了,省得我们失望。” 竹锦邪恶呲牙,“有回小怪兽气哼哼在院子里练哑铃,我一看这不利于小孩子生长发育啊,小孩儿力量练早了就不长个儿啦,我就给拦下;结果小东西还跟我一顿怒吼。” “我就问,怎么了?人家小少爷说,他要保护妈妈!” 大家伙的兴趣都被吸引过来,都好奇着呢。以靳兰泉童鞋身为老婆奴的做派,谁还能有机会欺负着简桐啊? 竹锦看大家都提起兴致了,就乐了,“我也问谁欺负你妈了?小怪兽说了我爸!” “我又问,什么事儿啊?” “小怪兽眼泪盈盈地说:我爸总压着我妈,把我妈都给压疼了,疼得直哼哼……我爸就是仗着他比我妈劲儿大!我得练举重,保护妈妈,把我爸给举起来!” “我噗”走廊上,年轻一辈的段柏青、周正、周密、袁媛等人全都差点当场吐血。 老人们也都赶紧使劲绷着脸,努力装作没听出门道来。 堂堂靳二少脸上跟被泼了一盆猪血似的,这个红光满面哟…… “段郎,你给我等着哈。我今天看在你精神不正常的份儿上,我今天不跟你算账;咱们有帐不怕算,你等以后的……” 竹锦依旧蹲在走廊上,别人都笑得要死要活的,可是他讲完就完了,一点没进入情境;反倒依旧跟小乞丐似的,可怜兮兮转头望产房大门儿。 里头传出来心瞳的喊叫声。虽然明知道那也是产妇用力的过程,可是那声音还是让竹锦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撕碎了。 . 猗猗刚过百天,还是兰泉这会儿最能体会竹锦的心情,他二少不计三少过,搂着竹锦的肩膀把他拉到椅子上坐着,“你别在走廊上跪着啊,不然来来回回的人,谁都受了你的礼了。人家还得不好意思,心里觉着也没带红包……” “滚!”竹锦这会儿真没心思斗嘴了。 “段郎啊,你乖啊,我啊给你讲个故事……” 竹锦翻了个白眼儿,“从前有个庙,庙里有三个和尚和一个老道?” “你咋这样儿呢?”兰泉捂着嘴乐,“但凡你能猜到的故事,我才不稀罕给你讲。我给你讲个好听的故事,这个是真的故事哟……是我在日本学来的,特地就准备在这个特别的场合奉献给你。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段郎,感动不?” -------- 【稍后第二更。】 紫狐物语4、芦笋初生(第二更) 尽管竹锦恹恹不乐,兰泉童鞋还是继续“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我不是画漫画么,就也就近去研究日本的民间传说。其中有个故事让我印象极深,那个故事叫《竹取物语》,是日本最早的一本物语文学。” “竹取?”竹锦这才转头瞅他,“故事里说什么?” “故事里讲啊,有位伐竹的老翁,每天到山上砍伐竹子,回来做成竹篮、竹笼地卖给人家,换来度日的钱。这天他伐竹的时候,忽然看见一棵竹子发出光芒来。他走近了一看,哇,原来竹竿里头住着个三寸大小的小人儿!” “老翁就说啦,‘你住在我天天看见的竹子里,那你自然就是我的孩子。’老翁把小人儿带回家,三个月就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美貌无比,即便是在夜里也美丽得仿佛熠熠发光……” 竹锦终于笑了,他听懂了兰泉的故事。 兰泉见竹锦笑了,就也笑着拍了拍竹锦的肩膀,“每个孩子都是个小小的精灵,是我们自己生出来的,可也是老天爷的恩赐;所以他们的到来虽然会妈妈疼痛,会让爸爸担心,但是却也要相信他们,他们在出生的过程里也一定会尽力保护好妈妈的……” 竹锦深深吸了口气,伸拳头与兰泉相击。 对于男人来说,虽然分娩的时候他看似没有妻子受罪,但是那种不能身临其境、只能袖手旁观的感觉足以活活折杀一个男人。 看着妻子疼,总会既担心大人,又担心小孩儿,一颗心被掰碎了一般。 可是其实,担心是对的,却不必过度担忧因为每个孩子都是奇迹,他们会让妈妈疼,会让爸爸担忧;但是他们未来能够带给父母的快乐,却是这份疼痛的千倍、万倍…… “《竹取物语》就像是给你量身定做似的。”兰泉就笑,“那小丫头就是竹子里头诞生的小小精灵啊。” 竹锦转头望产房,眼角已经濡湿。 从方才的惊慌失措里,这一刻,为人父的自豪感已经冲天而出。 有爱就有勇气。 就在这一刻,产房里忽然传来“呱”的一声,大家纷纷惊喜起身,“生了,终于生了!” . “紫儿,你为什么叫紫儿啊?很奇怪的名字内~~”紫儿一路长大,总是会听见身边的小朋友、同学们问这样的问题。 紫儿通常都会在金色的阳光里,眯起小狐狸一般的眼睛,慵懒地笑,“告诉给你们的话,你们不要太崇拜我哦!” 小孩子就是这样,你越卖关子,他们越想知道,便会一直缠着,“紫儿紫儿,你说嘛!” 紫儿就会一乐,直接踩着凳子就坐上课桌上去,盘腿,弓着身子,任长发吹落下来。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小狐狸一般诡秘的笑容开始讲 “知道紫禁城吧?皇上住的地方都用‘紫’来命名,那是因为皇帝是天子,而天帝是住在天上的紫垣看,亏得你们还以为明黄是最尊贵的颜色,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世上最尊贵的颜色呀,是紫!” “还有啊,我呢是段竹锦的女儿,我就注定是紫竹的你们知道紫竹不?” 便有小同学提出了,“就算是紫竹,又有什么奇怪啊?你看那些做成笛子啊、箫啊的,不就是紫竹?” “那就是你不知道啦!”紫儿小小菱唇一撅,“紫竹可是来自普陀山!” “普陀山是什么地方?看过《西游记》没?记得观音菩萨住在哪儿不?南海紫竹林啊!” 孩子们不懂普陀山是什么东东,可是却都知道《西游记》呀!一听到“南海紫竹林”,立马就会过意来了“啊,紫儿,你的紫竹,就是观音菩萨的那个紫竹呀?” “嘿嘿,正是!”紫儿得意笑开,小小的脸孔在阳光下几乎反射出华彩来;她那格外尖尖的下颌,显得她更为狡黠。 “那是紫竹禅林,紫竹之生乃是经过观音菩萨点化而来所以呢,你们说我的名字好不好呢?” . 小孩子们最是单纯,被小神婆三两句话就给说得五迷三道,恨不得五体投地。 “你这么厉害,又高贵又神圣,那我们日后跟着你混,是不是一定没人敢欺负我们?” “那还用说!”紫儿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缝儿。 “名字是很好啊,就是可惜,姓错了姓……”讨论得正热烈呢,冷不防旁边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上官楚,你在说什么哦?”围绕着紫儿的同学们都扭头去望那如月光般清透的男生。 “我是说,她叫紫儿很好啊,可惜姓段……” 别的同学还没听出门道来呢,紫儿已经一拍桌子跳下来,“上官楚,你找死!” 上官楚故作颤抖了下,“副班长,请问我说错什么了么?难道你不叫紫儿,或者你不姓段?” “那也比不上班长大人这般地”紫儿还故意扭了下腰,“这么的,楚楚动人……” . 全班同学赶紧各就其位,纷纷低声说着,“糟糕了,班长和副班长又杠上了;赶紧闪,不然一定被风扫到。” 顷刻间还热闹的教室就鸦雀无声,只剩下紫儿跟上官楚之间,目光唰唰地过着电流。 上官楚好整以暇瞅了瞅教室前头的挂钟,“既然你还记得我是班长,那我必须提醒你:上课时间到了,紫儿同学,请你回到座位上坐好。立即马上现在,now!” ------------ 【今天更新到这里~~~】 紫狐物语5、衣冠楚楚(更1) “上官楚,你少跟我来这套!你是班长又怎么了?你这班长只是因为你是优等生,所以老师不能不把班长的头衔给你;我这个副班长才真正是民.意代表我是全班同学选举出来的!” 紫儿才不管上官楚那一套。怎么着,学习好就天大啊她老爸当年还省状元呢,她妈妈当年还跟老爸并列第一呢…… 厚,当然,负负得正,有时候正正也可以得负她老爸老妈虽然都是学习上的高手,可惜她成绩始终是中等逛游。 只因为她真是不喜欢学书本上那些东东。那些死记硬背的玩意儿,真的能记得一百年么?她可唬不住,她知道那都是记忆中枢强压之下的机械记忆,当压力消失之后,那些东西自然就没了她才不浪费工夫! . “自封民.意代表?”上官楚不厚道地笑了,“何谓民.意代表?你是想说你自己人缘好,是吧?也难怪,成天你身后跟着大群的同学,但是他们不过是被你嘴里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给唬住罢了!” 上官楚托着线条优美的腮帮子,纯洁地一乐,“自古邪教都有无数人追随,但是不因为其人多势众而不被划为邪教。” “再说……”上官楚文质彬彬地坐好,“你那‘民.意代表’的词儿是跟哪儿学的呀?你《海峡两岸》看多了吧?副班长同学,我们大陆是不兴这个词儿的……” “段副班长,你穿越了吧~~” . 紫儿被噎着,正想张牙舞爪,上官楚却又儒雅地笑,“段副班长,千万要淑女哟。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你就是个魔鬼!”紫儿抓起上官楚的文具盒就要砸。 “嗯,嗯!上课了啊!”冷不防,紫儿背后的讲台方向忽然传来宋老师的嗓音! 紫儿登时就被定格了,手上举着上官楚的文具盒,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放下吧,在他面前跌份儿;不放下吧,难道当着老师的面儿殴打宋老师的心尖子? 所有老师都爱尖子生;所有中年妇女的老师都格外宠爱相貌斯文、成绩拔尖的男学生……这个定律一万年也不会变。 紫儿咬牙,仔细权衡了大半天,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慢慢把文具盒放回上官楚的桌面上。目光滑过上官楚那乐得几乎憋出内伤来的眼神儿。 紫儿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却隐约听见背后传来的语声:“好男不跟女斗……” “上官楚,你最好赶紧祈祷,来日别犯在我手上!”紫儿心里有小小魔鬼闪亮登场。 . “紫儿,我跟踪了上官楚十七天,终于跟踪他到了他家门口哦!”男生小康放学后,献媚地在校门口跟紫儿说。 “十七天?!”紫儿嘴里叼着棒棒糖呢,好悬让棒棒糖给噎死,“跟踪十七天才跟着?拜托,你还好意思来我眼前说……” 小康是现下典型的文秀型男生,平素做间操都跟女生似的扭扭捏捏伸不开手脚,被紫儿一骂,脸都红了,“紫儿,你别这样嘛。你也知道我体育达标总是吊末尾,而上官楚体育总是年组第一……我骑单车是真的跟不上他,更何况他最后那段还要扛着单车爬山路……” . 紫儿转了转眼珠。倒是难为了。 “好吧,原谅你。” 小康登时眉开眼笑,“紫儿紫儿,你快把打第十七关的秘诀告诉我!那个看守城门的怪兽,实在是太难打了!” 别看小康体育成绩不好,人家玩儿起网游来那绝对是能够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被他妈揍的革命精神。 紫儿转了转眼珠,同步地嘴里的棒棒糖也在菱唇之间转了转,“笨蛋,不要上来就打。记着,要先加满血,加三个跳跃;别把你的经验值都去换了兵器,这关用的不是兵器,而是要灵巧三个跳跃就能连着蹦上怪兽的后脖子,然后用匕首解决太大的兵器切瓜砍菜的,其实掉血反倒更慢。” 小康登时崇拜得无以复加,“紫儿,你太厉害了!上回你不是说还有套作弊的办法?……” “免开尊口!”紫儿推开小康,“我只教给你诀窍,我可不能教你作弊!作弊的程式只是我自己找来玩儿的,谁给你偷懒用的啊。” . “就是这里么?”紫儿咬着唇,站在山上那一座小小的院落前。 那院落的样子,像是建国初期的军产房的规制:原本的日式建筑,结构很小巧,又因为位置在相对幽僻的山间,比较适合那个年代的军队来用。 不过这里已经不是军产,紫儿来之前是跟大伯段柏青打听过这个地段的。 洋气的小房子,却已经在岁月里渐渐破落下来。从围墙看进去,院子里的情形就能证明这房子很是缺乏养护。 . 身为段家的孙女儿,她当然明白所谓什么是真正的富贵真正的富贵人家不光要看房子的外壳,更要看房子里头的“软件”;有时候买一座大房子容易,可是养护大房子才最费钱。 买房子的价钱是固定的,养护房子的费用就难说了多少钱都能搭进去。 看来上官楚童鞋家境不算宽裕。想来他那副总是看她不顺眼的脾气,可能也与家境有关吧。 她的家世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所有人都卖她面子;唯有他不。 嘁……紫儿心里暗恼,心说非要好好整你一下不可! 她太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家,也同样都是老房子,紫儿最明白老房子会有什么问题了。紫儿小狐狸眼睛一眯,计上心来。 -------- 【稍后第二更。】 紫狐物语6、狐狸的触角(更2) 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紫儿确定了上官楚的时间表他们篮球队训练。现在他不会回来,所以紫儿放心大胆地按响了门铃。 “来了……”有一线静柔的嗓音响起,随即一抹纤纤身影从房子里头走出来。 隔着纱窗门,紫儿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的身影。身为段竹锦的女儿,紫儿对美也是很有偏好的,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 可是那中年妇人推开纱窗门走出来,紫儿就听见自己心底深沉一叹。 . 本是那样纤纤的身影,又是静柔的嗓音,可是出现在眼前的中年妇人却满头的白发显然比那妇人自己的年纪要老了许多。 这妇人应该就是上官楚的母亲吧。年纪也跟爸妈差不多;可是眼前所见,仿佛跟爸妈隔了一代人似的。 紫儿这一愣怔,都快忘了自己编的谎话了。 那中年妇人就乐,又重复了一遍,“请问你有事么?” “啊,啊……”紫儿赶紧回神,“是这样的,伯母你好,我是来给你们发白蚁药和蟑螂药的!” “哦?”那中年妇女愣了下,“怎么要你小孩子来发?” 紫儿就赶紧祭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来,“我奶奶是社区的啊,本来是要我奶奶来发的;您也知道,老人家走山坡很费劲,所以就由我来发啦!” 那中年妇人温柔笑开,“真是好孩子呢。”便从铁门里伸出手来接,“真是懂事。” . 伸出铁门来的手,瘦骨嶙峋,像是干瘪的树枝……紫儿看得心里又是一颤。 她老爸是当医生的,太奶奶也是,所以他们家的人都被这俩人弄各种东西给调理得个个滋润得很;紫儿还没机会见到这样一双透露出衰老气息的手来。 更何况,她本人根本不该这样衰老。 紫儿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这会儿心里也不由得难过。并不想多逗留,便转身告辞。 原本的想法是要利用自己的天然美貌来虏获上官楚妈妈的心,然后被邀请进屋,进而陪着大人说话,从而打听到上官楚的诸多糗事以为未来的资源的…… 可是她现在只想转身离开,不想多留。 这样一幢建在山坡上的小房子,房子里还有这样一位母亲……啧,上官楚的脾气怪不得那么古怪。 . “妈,有人来过?”上官楚回到家,还没来及擦掉满脸的汗,目光就落在墙根儿下的一堆营养品上。 俱是好东西:血燕、海参、蛋白质粉。每一样都有着堪称工艺品级别的包装,可见价值不菲。 上官妈妈面上有些尴尬,“啊,是的。” 上官楚冷笑,“原来这就是血燕,电视上不是刚演过,所有的血燕都是假的,而且亚硝酸盐严重超标,足以致命?” “他们这时候送这些东西来,是真心想让您补养,还是想借刀杀人?” 上官妈妈有点愣,迟缓的思维当然跟不上儿子的青锐,“阿楚啊,别乱说。他们未必是知道的。毕竟他们那个圈子里,一向拿血燕当最好的燕窝;必是用许多钱才能买到。” “算了吧!”上官楚弯腰抱起那大盒的血燕,扬手便扔出门外去,“咱们消受不起这个福分!” “阿楚啊……”上官妈妈难过地扯住儿子的手臂,“这都是长辈们的事情。妈妈知道你爱妈妈,可是妈妈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到了你的价值观阿楚,别这样只以嫉恨看人。每个人做事,并非都有负面的目的。” “妈,我不是天上讨厌富贵人,我只是不喜欢他们卖弄富贵、仗势欺人的模样。”上官楚眼前又浮现起紫儿的样子。 那样尊贵人家的女儿,天天不好好学习,成天弄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来吸引同学们簇拥着她;她每回坐在人群里,身上便仿佛有光芒闪耀她定然是得意极了。 她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无非是因为她有个好家世,所以不用付出任何的努力,将来一样是锦绣前程哪儿像他,必须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才能在每回考试结果公布之后,从大家的眼里获取一些荣光。 那样的女生,真是太过分了! . 夜色不深,但是上官家母子也早早入睡了。对于他们母子来说,没有任何属于夜生活的消遣方式。 可是上官楚没躺下多久,就咳嗽着起身。那咳嗽开始还是节制的,可是后来越发挡不住。 上官妈妈赶紧披衣起身,走进儿子的房间去。惊见儿子已经咳嗽得坐在床边满脸通红! “阿楚,这是怎么了?” “妈,您在房间里放了什么?”上官楚咳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我就放了些蟑螂药和白蚁药在墙角旮旯。从前也放的,你也没事。” “蟑螂药和白蚁药?”上官楚皱眉,“我看看。” 上官楚循着母亲的指示,蹲在墙角。那里有褐色的粉末,上官楚用力细嗅,便是咳嗽得再度地覆天翻,“妈,这药面是谁给你的?社区么?” “有什么不妥?”上官妈妈担心得要死。 “气味儿不对。”上官楚赶紧打开窗子通气,“明天我上社区去找他们。他们给的这东西根本就不对劲!” “啊?”上官妈妈惊得面色发白,“难道岔头出在那个女孩儿身上?可是她好可爱啊……只是,一笑起来有点像个小狐狸……” “小狐狸?”上官楚猛地转身,“妈,她是不是穿紫色的裙子,头发这么长?” ---------- 【更新到这里~~~】 紫狐物语7、吃定你(第一更) 早晨的阳光清透,从高天之上洒落到通往校门的林荫路上。一棵棵笔直的柏树将阳光析成一根根的金线。 孔子最崇尚松柏,曲阜的孔陵、孔林和孔庙院内,至今古柏林立;加之,柏树生来笔直,便如同一个个莘莘学子吧,所以这条通往校园的路上选择了柏树。 这样的一条路,相信每个走在上头的学子都会心生谨慎,绝不会狂呼打闹;可惜,就是有没长心的。 这不,一声声尖叫就从金光普照之下的柏树林荫路上传来。 . “段红鸾,你别喊了行不行?” 林荫道上,白衣的少年上官楚被惊声尖叫的紫儿给气得脸色一红一白的。她就是叫,他跺脚没辙;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都扭头惊望,上官楚真恨不得上去一把捂住紫儿的嘴! 当然只敢想,不敢干,否则大家会想得更歪。 “段、红、鸾?”紫儿歪着脑袋,小狐狸眼睛眯着瞅着上官楚,“你叫谁呢?我可不认识。” 上官楚真想一把捏死这个小狐狸,“你继续装!那分明是你刚入学的时候,档案上的大名!” “哈,你偷翻我的档案!大班长,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就算你是班长也不能随便乱碰的吧?肯定是在宋老师办公室里,你偷翻老师的东西!” 上官楚脸给憋得紫红,“你!你自己的名字,你还装!” 紫儿嫣然一笑,“班长大人你错啦,那个名字是我们家长辈给取的,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我是紫儿,我不是红鸾。” 好吧好吧,就因为老妈是傣帮的朱雀圣女,所以大家伙非给她取名叫“红鸾”;太奶奶还说什么“恶紫夺朱”,说紫色不是正色,大红才是正色,既然她紫儿的小名儿改不了了,大名就一定要用大红给补回来…… 不过,她可明白红鸾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干嘛呀,全家人难道一天到晚盼望她红鸾星动? “想跟我说话,叫我紫儿;否则,甭跟我说话!”紫儿酷的很。 . “你,你给我站住!”看紫儿绕过他就走,上官楚一急,一把扯住紫儿的手臂,“你还没回答我呢!” 紫儿挑了狭长的眸子望那少年面上的窘迫,再转了眼珠去看周围大家越来越暧昧的注目,便笑了,“上官楚,你别这样成不成?我们还小,现在当以学业为重,不该谈论别的……” 上官楚像被驴踢了一脚似的,登时就晕了,“你,你说什么呢你!” 周遭的围观越发不正经了,学生们都不怕早自习迟到,开始故意在周围磨磨蹭蹭着徘徊不去。 “你天天早晨上学的时候,在路上堵我……就非要跟我说句话;还非要我回答你……”紫儿憋住乐,黠光闪耀,“你说,你这是在干嘛呢?” “哎哟……”围观人群里登时就炸锅了,边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平常看上官楚对紫儿最凶,原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我算明白了,他为啥平常总欺负咱们紫儿肯定是咱们紫儿不答应他,他就携私报复呗!” 紫儿听得泪水连连,可怜地望着同学们。 上官楚则气得扭头一瞪眼睛,“都不怕早晨迟到了,是不是?还不走!” . 啧,班长就是班长,上官楚这家伙一严肃起来还真挺吓人的。同学们一个个地垂头走向校门去,只能不义气地把紫儿丢在原地。 紫儿挣了下,还是没挣脱开上官楚的手。服了,他的手可以直接当老虎钳子用了。 遇到暴力怎办?如果实在打不过,那还是赶紧服软。 紫儿就笑,“上官班长,你别这么使劲儿。我疼,真疼……” 上官楚低头一看,紫儿嫩藕似的手臂上,果然被他掐出来一圈儿紫印儿;上官楚也没想到,赶紧松手,“对、对不起啊。” 紫儿挑眉一笑,“成,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既然这么深切地为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所作所为认错,那我就也收下了。” “我没为那些事道歉!”上官楚差点被紫儿气疯了,“我是为掐你道歉!” 紫儿眯起眼睛来,由下向上瞟着上官楚,“好男不跟女斗,嗯?就你这样的?除了会使用男生的暴力之外,你还会什么?” 原来是卡在这句话上…… 上官楚咬牙,“行,这次我忍了,的确是我力气用得大了。” . 难得呀,铁嘴钢牙的上官楚竟然服软了~~紫儿本来想绷着严肃的,却也还是扑哧儿一下笑出来,“好啦,我知道你拦住我,想问什么我知道你会猜着,否则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上官楚咬牙,“我们家那蟑螂药和白蚁药,原来真是你送去的?” 紫儿坦率点头,“没错啊。要是想瞒着你,我找别人去好了,干嘛要自己本尊去?” “你送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紫儿笑得弯腰,“喂,别这么紧张啊,你当是什么?毒药么?拜托你,蟑螂药和白蚁药本身就是毒药撒……” 上官楚咬牙,“我闻了很难受,咳嗽了半夜!” 紫儿歪了脑袋看上官楚的侧脸,“你耳朵前后有小疹子哟,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症状,可惜我却知道的上官楚,你是过敏体质。我给你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调制,不过是到你家去,沿途找着刚开的花儿,捋了些花粉就包给你啦……” “花粉可是好东西,只有花粉过敏的人闻了才难受所以犯错的不是花粉,更不是我,是你自己的体质,嘿嘿!” ----------- 【稍后第二更~~~】 紫狐物语8、看见了吧,我本善良!(第二更) “过敏体质?”上官楚愣住。他自己倒是都不知道。 “你呢,在季节变换的时候很容易感冒;尤其是春秋两季换季的时候,还会咳嗽很久。”紫儿转着狭长的眼睛,“我记得你每到那个时候都会请几天病假,可是病假结束了回来却依旧不见好。也听见你说去了医院挂吊针,可是没什么效果。” “是。”上官楚点头,“我会在换季的时候容易感冒发烧,而且咳嗽。小时候每到换季的时候我都到医院去治肺炎。我妈说可能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有点先天不足。” 上官楚顿住,将后半截话吞回去他出生前后正是爸妈吵架最严重的时候,妈妈的心理悒郁,所以便造成他的发育有所不足。 “其实你都是治错了。”紫儿说到疾病的事儿,这才严肃下来,“你以为发烧流鼻涕,就是感冒;你以为咳嗽就是上呼吸道感染,或者并发了肺炎……其实都错了。” “你多年用抗生素来治疗,就更是错上加错抗生素不但帮不到你,而且反倒会损害了你的健康。” “哦?”上官楚对这些却是有点懵懂。 “你就是过敏体质,发烧、流涕、咳嗽都是过敏反应,季节性的症状更强烈些。对于过敏体质,抗生素治疗无效。” “原来是这样?”上官楚也听说过紫儿的老爸段竹锦是什么身份,所以虽然他向来对紫儿的话三分信、七分疑,不过这回倒也信了。 难得看见他肯信她的话,紫儿笑眯眯挑起眼梢,“我其实包了那花粉去,也是试验;因为没确切给你看诊过,我也不敢妄下结论。我老爸说医生妄下结论就是在犯故意杀人罪,所以我用花粉来确定你是否真的是过敏。” “如果你方才不肯信我的话,又跟往常似的跟我斗嘴,那我这句真话就不说给你听了;反正就算说了,你也不会信。难得你这回真的肯信,那我就告诉你实话。” “与实话一道,买一送一的是,我还送你样儿东西”猗猗将一个小药瓶并一个小纸包放进上官楚手里。 “是什么?”上官楚虽然是过敏体质,可是这会儿心思却是迟钝了。笨笨地,只被紫儿引着。 紫儿抿嘴一笑,“药瓶儿里是抗过敏药。我找来药店里最便宜的。其实有效成分和剂量是差不多的,有的却因为是广告品种,或者是中间环节太多而卖的死贵;这种看着不起眼,吃着一样起效。” 上官楚的心里轰然涌起热潮。 “那这纸包里?” 猗猗这会儿才面颊浅浅红了红,“这个不是给你的,是给伯母的。这是我太奶奶平素搽手用的珍珠粉,里头海兑了些药材;我太奶奶都几十岁的人了,手还光华滋润得很。” 紫儿仰头,正色微笑起来,“这个是孝敬伯母的。” 上官楚心下虽是感激,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上官楚你敢胡思乱想,我就把说的话、给的东西都收回来!我将这东西孝敬给伯母,只是因为我昨儿骗了伯母,也算惊扰到了她老人家。这东西是我用来赔罪,给伯母压惊用的!” 傻样儿,她就知道上官楚的自尊跟刀锋似的尖锐,他觉着她送珍珠粉是因为觉得他母亲衰老了……他的自尊不能提、不能碰的。 可是她哪儿是那种笨女生?她知道要怎么绕过他心理的雷区。 上官楚捧着小药瓶和纸包,手指有点颤抖。 紫儿暗自叹了口气,拍了拍上官楚的肩头,“喂,都怪你,咱们俩早自习肯定迟到了!你是班长哦,考勤归你管,你可得给我走个后门,不许给我画迟到!” 紫儿说完笑着径自绕过上官楚,便蹦蹦跳跳走向校门去。 上官楚捧着东西转过头来望紫儿的背影,看她那长到腰间的发丝披满了阳光,仿佛闪亮的金丝。 心中一暖,又一乱。 . “紫儿,最近很奇怪哦。”午休时间,紫儿坐在单杠上,摇晃着两条腿,嘴里含着棒棒糖。 这个小东西仿佛真的是狐狸托生,对甜的东西总有格外的喜好,嘴里总是闲不下来。 围着她的几个女生里,一个胖胖的女生刘华说。 “是哦是哦,正副班长已经好几天没有吵过架了哦!”另外几个女生都跟着附和,“弄得我们课间时间好寂寞啊……原本,课间参观正副班长打架是我们的最大消遣。” “好啊你们!”紫儿游荡着长腿,“还说是好姐妹,原来你们安得这份儿心!” “谁说的谁说的,我们是紫儿公主的亲卫队!”几个女生赶紧讨好。 紫儿吮着棒棒糖缓缓笑开,“那是你们不懂了。我这叫兵不血刃,就彻底打败他了。” 从她坐着的单杠的高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那边的篮球场。虽然远远的,每个男生都缩小为一个小豆丁,不过她还是能一眼分辨出那个高高跃起,仿佛会在半空展翅飞翔的少年是谁。 还真别说,他这么多天不跟她吵架了,还会偶尔对她露出似带羞涩的微笑弄得她真的是很不习惯啊! 就像,就像身上长了很多根刺! 那为什么要帮他?难道是自己良心发现么?当然啦,她当然是天生善良,是别人看不懂她的善良而已…… 还有一个缘由是:忽然很好奇,要对一个男孩子好,究竟是什么感觉?看着猗猗那傻妞儿曾经那么绕着妖精转,分开后又曾经那么地失魂落魄她也想知道,想要对一个人好,是什么感觉哎。 看,她是多么好学上进的好学生呢,不懂的肯定想办法自学成才。老师还说她不用功,真是冤枉呀! -------- 【谢谢liuqing、xiaogulu等亲们的月票,sky、成雅等亲们的鲜花~~还有大家的咖啡和留言唷~~~】 绿野仙踪1、衣冠禽兽 长途客车上,紫儿靠在老爸的肩头玩儿手机。窗外大丛大丛的青翠轻轻掠过,将碧色清幽筛入车窗来,将长途客车里的燠热消散不少。 云南虽然地处亚热带、热带,夏天难熬;可是进入竹林,便会觉得舒服多了。紫儿觉着自己一定是竹子里出生的,只要见着竹林就全身格外舒泰,一点都不像在东北出生的小孩儿。 每年暑假她都跟着爸妈回云南,依她的经验,她知道再往前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进入竹海腹地之后,手机的信号就会断了,所以她得趁着最后的半个小时再玩儿一会儿。 正跟“公主亲卫队”的几个姐妹聊得热乎呢,冷不丁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紫儿按开一看,是有人给她发来一条灯谜。就一个谜面,其他什么都没有。 谜面是:“狐狸戴面具”。 切……紫儿翘着菱唇微笑。她就是小狐狸了她,关他什么事? 紫儿就按键盘:“这么简单……真没意思。谜底是‘衣冠禽兽’……” . 按了发送键,紫儿心里觉着不对劲儿,猛地从老爸身上起来,低低咒骂了声,“靠,他骂我!” 心瞳的目光跟两条冷箭似的射过来,“紫儿,你说什么呢!” 紫儿一伸舌头。“靠”惯了,忘了在老妈跟前儿要收敛。都是那兔崽子把她给气着了,忘了小心谨慎了! 竹锦倒是对女儿后半句话更感兴趣,“谁骂你了?谁那么大能耐,不被我女儿骂,还能反过来骂着我女儿?” “还是老爸了解我……”紫儿抱着老爸的手,乐得小狐狸眼睛一眯缝,“我得骂回去!” 心瞳咬唇,竹锦赶紧拦着,在老婆和女儿当中形成一道人肉障碍墙。 心瞳气得捶他,“你就护着她吧,看她现在没有半点女孩儿样儿!” 竹锦赶紧哄老婆,“你说她没女孩儿样儿,只不过是说她不像普通的女孩儿那么斯文秀气;老婆,我就喜欢我女儿鲜活生动,最怕她笑不露齿。咱们说好了,要尊重孩子的天性,让她顺着自己的本性长大,忘啦?” 心瞳也只能叹气。紫儿是她跟竹锦的孩子,所以紫儿的天性里有遗传自她和竹锦双方的性格,也不能都怪孩子。不过这小丫头遗传得变本加厉,比竹锦小时候估计还能折腾。 要是用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野性难驯”。这孩子或许真的是梦里那只小小的紫狐,天生不受人世规矩的束缚,总是有自己独特的价值观,谁也改变不了。 . 紫儿倚靠着老爸,知道只要有老爸在,老妈就揍不着她,所以她身在险境里依旧全神贯注发短信: “厚,我知道了,衣冠禽兽就是衣冠楚楚的那个禽兽呀!” 隔着斜线跨过的大中国,紫儿能想象到东北s城的某个男生一定被气得歪了鼻子。 哼,小样儿,一天不欺负你,你是不是难受?还这么老远发短信过来找骂! 一看女儿那副模样儿,竹锦就知道女儿发泄完了,“骂回去了?” 紫儿又软绵绵靠在老爸肩头,“必须的。我可是毒舌段三公子的嫡出女儿,我要是骂人方面输了,那岂不是给老爸你丢脸。为了家族荣誉,我必须骂回去!” 竹锦就乐,扭头瞅心瞳,“看吧,小公主把我也给拉下水了,合着这都是我的错……” 心瞳就佯怒,警告女儿,“待会儿到了寨子,见了长辈们,你可不许再口无遮拦了!” . 当年心瞳跟竹锦安顿了傣帮,两人用了将近五年的时光在寨子里,陪着帮众一点点恢复生产,一点点彻底摆脱掉对于罂粟的依赖。当正常生产的收入已经超过他们当年种植罂粟收入的数倍,傣帮人终于彻底安稳下来。 直到那时竹锦与心瞳才放心离开傣帮,回了s城,继而才有了紫儿。 为了能让心瞳和竹锦放心离开,齐玉恩选择留了下来。除了心瞳,原本就只有齐玉恩才最有资格来统率傣帮;齐玉恩也对心瞳说,当年楠蝶为了她而放弃了楠蝶自己的幸福,从而造成了心瞳后来的失去母爱,那么现在齐玉恩便重新挑起这副晚了二十年的担子,让心瞳远远离去,再不必背负这份担子。 让心瞳也有惊讶的是,齐珠绣也同时留下来。齐珠绣的理由是:她现在的相貌已经变了,回去s城也是麻烦,索性留下;再者云南此处临近缅甸、斯里兰卡等著名的宝石出产地,她身为珠宝设计师的工作也正好可以找到最方便的原料。 或者还多少有一点,齐珠绣也许留恋曾经扮作殿下的那份高高在上的荣光倒是也好,如果一份荣光能让她找回生命的重量,那么心瞳愿意。 . 努力地抛弃前嫌,可是面对面还是有所尴尬,这时候心瞳就不能不佩服女儿的灵动说也奇迹,齐珠绣那么个很难交心的人,却被紫儿这个小精灵给征服,爱紫儿爱得几乎溺爱。 第一回带紫儿回来,那时候紫儿刚满周岁。紫儿天生小小的谨慎,可是一见齐珠绣就笑得几颗小白牙全都露出来,主动扑进齐珠绣怀里当那柔软的小生命揽入怀中,所有人都看见齐珠绣在那一刻的变化…… 她先是愣怔的,有些手足无措;继而她的眼睛一下子便红了,垂首望着小小的紫儿,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 是紫儿最终收复了齐珠绣,也让竹锦和心瞳终于放心。 --------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 绿野仙踪2、抓蛇玩儿 关于齐珠绣的事儿,待得紫儿大了些后,竹锦曾经问过紫儿。就连竹锦自己都有些棘手的人,怎么就会被小女儿收服了呢? 紫儿的答案简单得很:“至于您说我一岁就主动抱着小姨了,那要说我有什么主动的心理活动,估计老爸你也不能信;您女儿我就算天才吧,也没天才到这个地步去所以女儿就坦白说吧,小婴儿是以貌取人的,最爱的是自己妈妈的容颜;小姨的外貌整的跟妈妈一样,我个一岁大的小婴儿当然分不清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啊,所以见了自然就扑上去了……” 竹锦只能笑。可不,亏他当医生的,光顾着心理上防备齐珠绣了,却忘了小婴儿原本心无芥蒂。 “后来呢,女儿渐渐发觉小姨的问题出在哪儿其实小姨是个特别怕被人忽略的人,可是你们却都有意无意地远着她,所以她就想办法做点坏事儿来吸引你们的注意力。” “可是她越做坏事,你们越讨厌她、防备她;这样一直一直恶性循环下去,她都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在心理的惯性之下一直做下去,不达到目的就停不下来……” 紫儿说得竹锦都是微微一愣,这小东西的心果然通透无瑕。 “……老爸,其实小姨想要的不过是有人能主动走近她、接纳她、欣赏她……”紫儿叹了口气,“都是妈妈太优秀了,所以才触发了小姨心里的自卑。自卑感会让人患得患失,进而走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错路上去。” “所以老爸,女儿什么都没有做额外的,女儿只是凭着本能的亲近,围绕在小姨身边而已。就像妈妈也还疼惜小姨的原因因为小姨是妈妈在人间唯一的妹妹;那么我也这样想,她也是女儿在这世间唯一的小姨。” . “紫儿!”竹林外,齐珠绣拢了个竹篓,招手唤紫儿,“你不是说要去抓蛇?又不去了么?” “哎,小姨,我这就来!”紫儿眼睛立马就亮了,从石头上窜起来就想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竹锦赶紧伸手扯住紫儿,“你,你干嘛去?” “抓蛇啊!”紫儿说得天经地义,就跟去拍苍蝇似的。 “你抓蛇干嘛?” “弄点蛇毒、蛇胆啊。”小东西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蛇毒和蛇胆,家里还都有;哪儿用得着你去抓活蛇去?”竹锦手上加了点劲儿,“赶紧跟你老爸我说。不然你妈妈若是知道了,要给你大刑伺候,我可不管……” 紫儿登时谄媚笑起来,“老爸,我说,我说……我就知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老爸你。我吧就想去抓两条活的毒蛇玩玩儿……” “嗯,继续。”竹锦还没满足,继续深挖。 紫儿知道真的瞒不过了,就只好乐了,“老爸~~我想捉全了毒蛇、蜈蚣、蟾蜍、壁虎、蝎子……然后让它们斗,弄个蛊虫出来玩玩儿……” “我就知道你安的是这个心!”竹锦笑骂,“你妈妈说了,十八岁之前不许动蛊术,你又不听!” “老爸我不动蛊术,真的。我吧,就跟斗蛐蛐儿似的,您老就把它们都当成蛐蛐儿看就行了,好老爸~~”紫儿跳过来抱着老爸的脖子就亲了一口,然后蹦蹦跳跳就跑向竹林外去。 金光翠竹,水碧山青,这样的画面背景衬托下,他那紫衣的小女儿灵动得像个小小的妖精。 竹锦只能微笑。他要的女儿,就是要根植在这片土地上的;紫儿正如他所想。 . 紫儿挽着齐珠绣的手,两人一直走到林子腹地去。 紫儿瞄着齐珠绣的手,“小姨,你真的徒手抓蛇?” 说来难以相信,当年那位骄矜的齐大小姐,如今竟然是云南丛林里的捉蛇好手。 “当然。”齐珠绣点头,“捉蛇的时候,其实也是跟蛇之间的心理较量。你若拿工具,这本身就是人类露怯的表现;那工具往往会让蛇狂性大发。我若徒手去,它反倒能温驯些。” “好奇怪呀……”紫儿掰着齐珠绣的手,“珠宝设计师的手,怎么会成为捉蛇的好手呢?” “傻瓜。”齐珠绣拍了紫儿头顶一下,“做珠宝设计师的,手指都是格外果断而稳定的,甚至比你老爸这种拿手术刀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我们手底下过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稍微一个含糊,可能就把珠宝给伤了,或者镶嵌错了,那就是大罪过了。” “这样的手用来捉蛇,自然是最合适不过。”齐珠绣在紫儿面前最能坦露自己的自豪感,而不必再担心被旁人比下去。紫儿一准儿用崇拜的眼神儿给她最大的心理愉悦。 . “嘘……”齐珠绣看着前头一株草,忽然扯住紫儿,“瞧见了吧,前头就是蛇洞。” “哦?”紫儿张望,只见一个枯草败叶的堆,“为什么呀?” 齐珠绣双眼严肃盯紧前方,低声回答,“蛇是冷血动物,它们会呵气成霜。你看那堆草附近,草叶上有类似冰片的结晶……” “哇……”紫儿也激动得快不敢呼吸了。 “结晶片越大,证明这蛇越毒……紫儿,你要做蛊,必须找最毒的蛇才有效……”齐珠绣睫毛都不再动,绷紧了全身,随时等蛇出来就要出击! 紫儿心里感动其实说真的,对于她这抓蛇的举动,就算是爸妈都不会陪她来;可是小姨却只为了满足她的心愿。 须知,就算是捉蛇好手,可是捉蛇本身是有生命危险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沙,沙……”只听得林叶间传来声响,仿佛有风吹来;可此时林子里本没有风…… -------- 【今天更新到这。】 绿野仙踪3、毒蛇哥哥 听见竹林里的“风”声,齐珠绣一把握紧紫儿的手腕,示意紫儿别动。 那“风”,来自蛇的鳞片与地面上的枯草败叶之间的摩擦。沙沙,宛如风声,其实倒更像是死神的脚步。 紫儿却非但没怕,反倒兴奋起来! 空气里,随着那长虫的爬动,扑到鼻息边的腥气便也更重越有味儿越好啊,证明这蛇野性越足,毒性越大! 毒蛇只有脾气越爆的,遇见敌人越能发火儿的,喷出的毒液量才会越大、毒性越强!紫儿想要的就是这种有血性的蛇! 至于那些宠物商店里头卖的,一根一根儿跟蚯蚓似的,还是拉倒吧…… 齐珠绣嘱咐完紫儿,自己全神贯注,眼睫毛都不动了,伺机出击却冷不防猛然听见林中有脚步声,一个身影慌乱地朝着齐珠绣和紫儿隐身的方向跑过来! 穿行于衰草败叶中的长虫猛地被惊动,本能的自保让它霍地停身,长身猛甩,扭头便向齐珠绣和紫儿藏身的地方扑来! 齐珠绣大惊。人的反应就算再快,可是这一瞬间却也快不过毒蛇的致命攻击去! 齐珠绣一把抱住紫儿,将自己的身子就挡在了紫儿前面! “小姨!”紫儿惊叫小姨竟然是用自己在护住她! .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林中忽然响起一阵笛声不,或许那不是笛子,因为笛子的音色没有那么奸细和诡异…… 在那诡异的笛声里,奇异的一幕不可思议地发生那蛇在距离齐珠绣不到一米的地方忽地停住,高高地扬起上身;三角形的蛇头四处观望,仿佛想要寻找那笛声从哪儿来。 紫儿这才敢呼吸,谨慎地从身上掏出老爸给她带的蛇粉,悄然地撒在她们与毒蛇之间。 这世上没有百分百奏效的蛇粉,纵然老爸是医药领域的天才,但是他也不可能一定能够找到制服所有蛇类的药粉况且那蛇距离她们不足一米,只要那蛇再发狂扑来,谁也挡不住。 不过紫儿却不怕。哪怕还有一丝一点的机会,她也决不放弃自救! 更何况,身边还有小姨呢。小姨为了保护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她也必须得保护小姨! . 不过紫儿这个泄气啊,她竟是白忙活了!人家毒蛇哥哥根本就没搭理她的忙碌,压根儿就没过来,反倒跟变性了似的,身子一扭三弯地,扭着就背过身儿去,走啦! 紫儿恨得压根儿直痒痒。心说,毒蛇哥哥你要是这么没血性,你开初也别那么凶神恶煞扑过来啊;看你那娘娘样儿,我真怀疑你毒腺是不是都退化了! 走就走呗,还扭,还扭紫儿不可遏制地就想起《青蛇》里头,王祖贤扮演的白蛇跟张曼玉扮演的青蛇,她们俩刚来人间的时候走道儿都没有腰,一扭一扭的…… 啧啧,果然是“水蛇腰”哟! . 看毒蛇哥哥已经走得就剩个尾巴尖儿了,紫儿才想起来,低声问,“小姨,趁这个机会抓它呀?” 可是此时齐珠绣的眼睛却没盯在“水蛇腰”身上,反倒扭头望着她们身后的林子,两只眼睛里竟然都是寒光!比方才毒蛇的目光还要惊人! “小姨……”紫儿连忙摇动手掌,“您看什么呢?” “没事。”齐珠绣双眼这才放松下来,“我们回去吧。” 紫儿也猛地想起个事儿来,“小姨,刚刚冲我们跑过来那人,我看见了,是个女的,怎么那么像蒙甜甜啊?” 蒙甜甜不是个好东西,紫儿早从身边人的嘴里听到了各种版本。只不过妈妈说,蒙甜甜现在中了应声蛊了;傣家的规矩是,这样的人已经算不得人了,就不能再要她性命了。 可是方才蒙甜甜竟然朝她们藏身的方向跑过来,从而惊动了那毒蛇哥哥……让她如何能放心,蒙甜甜是意外呢? 紫儿再回望小姨的眼睛。想来,小姨那一瞬间的阴狠,也是因为看见了蒙甜甜吧…… 紫儿非但没怕,倒乐了。妈妈说了,蒙甜甜是中了应声蛊,所以就留着她性命了;那如果她的应声蛊已经解除了,那就可以收拾她了吧? 当年敢欺负老爸老妈?k,惯的她! . 紫儿这一想着蒙甜甜的事儿,结果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儿等她确定毒蛇哥哥不出来了,她凭着之前的听音而跑进林子里头的时候,那地儿已经没了人影儿。 方才吹笛的是谁?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救命恩人啊。 就算不用她报答救命之恩,那也得把那吹笛子的技术教给她啊哇,用声音就能搞定毒蛇哥哥,这个多好玩儿呀!以后她如果学会了,就能学着武侠小说里似的,吹着笛子催动万条毒蛇一路向前,啧啧,多帅呀! 可惜,那人压根儿就没给她机会! 紫儿很是郁闷,定定地又瞅了瞅眼前那块大石头,这才走大石头上有紫竹纹。她去普陀山的紫竹禅林看过,好些大石头上就有紫竹纹的。 传说当初观音菩萨看上普陀山当自己的道场,结果有条占山为王的大蛇不答应。菩萨就与大蛇斗法,菩萨以净瓶的杨柳净水滴在石头上,结果让石头里长出了紫竹石头开花的佛迹终究让大蛇臣服,成就观音菩萨的一场功德。 紫儿微微一笑。菩萨是用紫竹斗败大蛇的,所以说不定刚刚斗败毒蛇哥哥的根本就不是那人的笛声,而是她的灵力呢! 这世上,还是紫儿最其妙!偶也~~ 绿野仙踪4、比蛇还毒 “巫婆婆,您说中了蛊的人,会不会逃脱蛊虫的控制?”密林深处,紫儿托着腮帮子坐在巫婆婆的窝棚前。 整个傣帮的日子都恢复了正轨,可是巫婆婆还是习惯住在林子里头。据她老人家说,窝棚是透气通风的,能够连接天地之气;可是那些砖瓦搭成的房子可密不透气,她老人家住在房子里头,就觉得自己快要上不来气了、要憋死了。 “喏,喝了。”巫婆婆将小吊子里头煎了的东西捧给紫儿喝。 紫儿接过碗来就叫了,“婆婆!您给我喝的是什么?好难闻!” “喝了吧。”老太太布满褶皱的脸上写满不容抗拒。 紫儿虽然抗拒,可也乖乖地喝了。捏着鼻子,翘着脚尖儿,看着都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实则紫儿也都习惯了。每回来看巫婆婆,老人家总给她弄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喝。老人家吊在柴堆上的那个小小的吊子,据说是纯银打造的,不过此时早已经看不出本色来;黑乎乎的,让紫儿每回都担心那东西巫婆婆是不是从来都不刷洗。不过老妈严重警告过她,不许在巫婆婆面前口无遮拦。出于对老妈的敬畏,紫儿每回就都只能豁出去了。 有一回喝了种特别甜美的饮料,实在是紫儿在巫婆婆这儿经历过的罕见事儿。紫儿忙不迭就都给喝完了,笑眯眯问巫婆婆,那是什么东西。结果巫婆婆脸不红气不喘地告诉她:“那是最嫩的一窝蚜虫。我从叶子里头整窝掏出来,就都给你煮着喝了蚜虫分泌的蜜汁儿甜吧?” 结果当晚紫儿吐到连胃液都出来了。 不过吐归吐,老人家要求她喝,她还得喝。 “这回的,是什么?”那腥呼呼的东西喝下去,仿佛还有粘稠的东东附着在牙齿和舌头上,很像海里头的那些浮涌的原油。 “蛇胆。”巫婆婆也不搭理紫儿伸着舌头、唇舌上绿呼呼的惨样儿,“你目赤,蛇胆可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 “蛇胆……”紫儿只能激灵了下,想起毒蛇哥哥最初的威武雄壮。 别看紫儿是竹锦的女儿,平素跟着太奶奶,各种药材也见了不少,但是家里人用药绝对没有巫婆婆这般生猛的。 家里头什么蝉衣、蛇蜕、牛黄的,但是都是被制备好的药材;可是一见了巫婆婆这种简单粗暴直接生吞的方法,饶是紫儿,都经常被吓叫唤了。 她就曾经眼睁睁看见巫婆婆活着吞了一条云南的两头蛇……啧啧,紫儿自诩也是胆子大的了,那会儿却吓得只能瞠目结舌。 至于傣帮的山民们经常一边种田,一边气定神闲地将叮咬在身上的吸血蚂蝗给扯下来,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样子,紫儿只能自愧不如。 就像老爸说的,人类科技越是进步,人类自身反倒越发失去自保的能力,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科技身上;而诸如动物们在野外受伤了,可以凭借本能去寻找治疗的药材和方法这种能力,人类基本上已经完全丧失。 好在在云南这边,紫儿再度领略到了山民们尚未完全消散的自保能力,这也是与大自然最为贴近的烙印吧。 “快闭上你的嘴吧,苍蝇都飞过去了。”巫婆婆看紫儿还在那呲牙咧嘴的。 紫儿赶紧阖上。新鲜蛇胆的味儿是让她要死要活的,可是总归比嘴里飞进去苍蝇强。 “蛇胆可是好东西,一条蛇身上七成的价值都在蛇胆上。”巫婆婆又在小吊子里头不知道加了什么,那里头又咕嘟咕嘟沸腾起奇怪的液体来。紫儿只能祈祷,这回不是给自己喝的。 “眼睛上的病,就用蛇胆,管保没错。别看蛇自己的眼睛不好使,可是它的胆是治眼睛最好的药。”巫婆婆眯起眼睛,“哎哟,那是多少年前来的?有个人专门做蛇药的,他进咱们云南林子里来抓蛇,想要抓到各种各样的蛇,一个不落,好研究蛇的习性结果有回他的眼睛就被蛇毒给喷了!” “他眼睛本就有点毛病,自觉这回完了,蛇毒进了眼睛还有得活?就算能侥幸活下来,眼睛也废了结果说来奇怪,他回家去之后清洗眼睛,结果非但蛇毒没毒着他,他眼睛竟然也好了!” “唔?”紫儿但凡听见好玩儿的事儿,都是兴趣浓浓的,丝毫不担心这事儿本身会不会有危险。 “咱们云南的蛇是最多的,可是人们怕蛇呀,所以对蛇的习性了解得还是不多、不够。”巫婆婆笑了笑,“谁要是能把蛇给研究明白了,那就等于把咱们云南的山林都给研究透了。” 紫儿眯起眼睛来,“婆婆,如果有人利用蛇来作恶呢?那她是不是该死?” . 蒙甜甜坐在山坡上,望着齐珠绣的房子。以为算得万无一失,却没想到齐珠绣和那个小丫头竟然能命大逃脱! 知道她们俩去抓蛇,她在后头跟了良久。好不容易能把蛇引向她们的方向了,却没想到也不知道是谁把蛇给控制住了! 段竹锦、周心瞳……就算对付不得你们两个,我不信连你们的女儿也对付不了! 那个小丫头天生就像个妖精,她跟齐珠绣都能好得跟亲母女似的,可是每回看见她蒙甜甜就会皮笑肉不笑。你无法想象当初她看见那小丫头才几岁大,在她面前竟然就能发出轻蔑的冷笑声那一刻蒙甜甜就像万根钢针扎进身子里,她就恨死了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为什么对她那么笑?一定是听段竹锦和周心瞳讲述了,当年他们夫妻两个怎么对付她,怎么给她种蛊的,是不是? 笑,我让你们笑,总有一天我让你们都哭! ---------- 绿野仙踪5、碧蛇为镯 “中了蛊的人,会自行逃脱了蛊么?” “怎么不会?就比如婆婆我当年告诉你不许动林子里头路边树杈上放着的小金盒,那盒子里头放着的就是‘金钱蛊’,就是原本中蛊的人想要将蛊虫嫁祸给旁人的。倘若有人贪财,拿走了那个小金盒,金盒子里头的金钱蛊就会滑进那个人的身子里头;找到了新的宿主,原来宿主中蛊的命运就也解了。” “哦?把蛊虫嫁祸给别人,自己就没事了……听起来很像传染病啊!” “就是啊。你爸当年就说过,说蛊虫有可能就是什么、什么致病菌来的……” 紫儿坐在蛇窝外头那块有紫竹纹的大石头上,翻着眼皮想着之前跟巫婆婆之间的对话。 看样子,蒙甜甜果然是已经逃脱了蛊虫的,所以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就马上跳出来,开始实施复仇计划想要利用蛇来害死她! k,不是打击蒙甜甜的自尊啊,蒙甜甜想害死她,还真差点功夫! 这事儿不能告诉老爸老妈。让老爸老妈来收拾蒙甜甜,那叫杀鸡用牛刀;也暂时不告诉巫婆婆她们,否则她就没得玩儿了。 当年老爸跟老妈经历的那些轰轰烈烈的事儿,她出生忒晚,没的玩儿,这回可算找着个活物了,她可不能跟别人分享……当初老爸让给蒙甜甜下蛊,那她怎么说也得青出于蓝吧。那她怎么玩儿才好呢? 紫儿寻思得忒过用心,就有点忘了自己现在身在什么地方呢圣母玛利亚呀,她现在可在上回那个蛇窝边儿上呢! “砰,砰!” 紫儿搁在脚边地上的竹篓里忽然砰砰响起来,这才把紫儿的思绪给扯回来。紫儿坐在石头上就乐,“叶儿,你乖点儿!待会儿咱们回家的时候,我再让你放风!不然这里头这么多竹子,回头你爬进去,我该找不着你了!” “砰,砰,砰!” 紫儿挑眉毛,“哎哟你还没完了啊?跟我闹脾气,是不是?” 嘴上说着,紫儿还是下来打开了竹篓一条通体碧绿、黄瞳红尾的小蛇从竹篓里爬出来,乖巧地沿着紫儿的手指爬上来,盘在紫儿手腕上。乍看上去,倒更像是一枚翡翠镯。 这蛇儿名为竹叶青,因为观赏性极高,且毒性小,基本没有致命危险,所以现在被许多前卫的都市小青年养作宠物。紫儿这条蛇实则是没收来的。 班里男生有拿着这条小蛇吓唬女生的,原本紫儿还以为是塑胶做成的假蛇,她去帮女生捉走后颈上的蛇的时候,却没想到那小东西突然朝着她抬起了头,伸出了通红的蛇信! 当场全班同学都吓叫唤了,全都瑟缩到一边去。整个教室里就俩人没动,一个是紫儿,一个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上官楚。 他们俩是正副班长嘛,关键时刻当然得有临危不乱的范儿;不过当时紫儿的想法是,上官楚之所以不怕,不是因为上官楚胆子大,只不过因为上官楚坐在最后一排,距离事发地点遥远,所以他干脆坐在原位上,近距离看她笑话! 切,真以为她怕么?她可是云南傣家的小公主!巫婆婆说啦,就凭她的大名红鸾,那就所有云南生灵听见都会拜服的! 当然,巫婆婆这么说怪瘆人,也蛮夸张的啦;不过她真不怕。 大不了大不了顶多就被蛇咬一下呗!反正她老爸是段竹锦,没什么是老爸治不了的! 而且竹叶青听起来跟她老爸好有缘啊。所以从本心底,紫儿就没怕那小东西。 一紫一绿对峙了大半天,说来也怪,开始还左右摇摆、吐着蛇信的小家伙,竟然缓缓地在金黄色的眼瞳里褪去了敌意。 紫儿也尝试着将手指伸过去听傣帮的老人家说过,蛇都是见着树木和竹子就缠的,所谓“打蛇随棍上”;人类之间彼此握手,那么好吧,人跟蛇之间就只能主动提供一根圆柱体了至于上不上来,那就看它自己的了。 那小蛇又轻轻吐了吐鲜红的蛇信,眯起猫儿一般的眼瞳瞄了瞄紫儿,然后那小东西竟然迤逦而来,绕上了紫儿的手指…… 小小一根,滑滑冰凉。紫儿最初的恐惧点点褪去,代之而来的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欣喜。紫儿忍不住欢叫起来,“喂,我们是不是约好了,就在这儿遇着啊?你注定了是我的,是不是?” “嘁……”有轻轻的一声笑,从她耳畔懒洋洋掠过。紫儿惊怒回头,剜了上官楚一眼,“干嘛?看我捉了蛇,你倒来冷笑?哎哟,老天爷爷啊,真不知道您老在这地球上生出这么多男生来,是干嘛用的!关键时刻全都躲得远远地,还得我们女生动手!” . 想起那回的事儿,紫儿不由得翘起唇角,低头点了点叶儿的小脑袋,“你干嘛着急出来呢?” 紫儿这会儿真的挺温柔的呀,可是冷不防叶儿竟然三角脑袋大张,金色双瞳再不眯成猫眼般的一线,而是瞪得溜圆;鲜红的蛇信更是不断吞吐,仿佛紧张! “叶儿,怎么了?”紫儿刚问出声来,就猛然间叶儿从她手腕上立起身子,身子竟然宛如一根碧色利箭,朝着半空激射出去! 紫儿惊了。她知道蛇这般克服物理重力激射出去,那是消耗极大的,只有在遇到最大危险的时候才会使用也就是说,眼前有生命的危险! 空气中蓦地飘过一片冷凝之气,就在她头顶! 而那股冷凝之气里,有腥味氤氲而来 叶儿也正是激射向紫儿的头顶方向! -------- 【亲们偶回来啦!先发上来第一更,稍候第二更~~~~】 绿野仙踪6、灵蛇少年 紫儿抬头饶是她胆大,也已经骇得不敢移动! 原来她头顶上的树枝上,竟然伏着一条大蛇!那大蛇的头从树枝上垂下来,距离她不足三尺;大蛇血盆大口张开,朝着紫儿的头顶来! 竹叶青蛇叶儿不顾一切激射向那大蛇,宛如利箭一般射中大蛇颈部小蛇拼了性命张口去咬大蛇的颈子! 可是怎么管用!那小东西的毒性本就不大,它那小嘴比个大号的吸管大不了多少,它根本就救不了紫儿! 紫儿惊愕盯着那大蛇,鼻息里都是大蛇喷出的腥气,已是吓得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蛇口中的毒涎凝聚成滴,几乎向她头顶滴落!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树林里仿佛起了风。一股巨大的冲力裹挟着风势向她横向推来,一把便将她推开! 冲势过猛,紫儿一下子撞到旁边的紫竹纹大石上,磕得她一声惨叫,“啊!” 不过撞归撞,紫儿却没像电影里那些柔弱的女主角般一下子就晕倒了,她用手按着额头的伤口,集中注意力去瞄撞开她的那个力量的来源k,怎么是他! 层林绿染,赭金色的阳光里立着个白衣的少年。那典型的白衣黑裤的校服穿法,不是上官楚,又是谁呀! 真是老天惩罚她,怎么就刚才顺着叶儿的事儿想起了上官楚一下下,他怎么还真的出现在她眼前了? 就算这是个无人不穿越、无事不穿越的“全民雷人大穿越时代”,可是他也不带这么穿越的吧? 他、他他怎么也来了云南丛林了?怎么这么巧? 紫儿捂着脑袋,自忖一定是磕晕了,否则怎么就想这么直眉楞眼地问他一句:“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可是紫儿这功夫还能坐这儿自作多情,人家上官楚却没工夫配合她;只见上官楚站在紫儿原来站着的地方,仰起头来,凝望树枝上那条大蛇。 大蛇明显已被激怒,三角形的大脑袋凶悍立起;张开的大嘴里都能看见毒牙!仿佛马上就要喷射毒液了! “上官楚,你少给我逞英雄!”紫儿一看也急了。 蛇之所以是人类最为惧怕的几种动物之一,有毒只是一方面,人们惧怕它更是因为它的邪性。这东西诡异而不好掌控,喜怒无常。就连紫儿这样的,基因都是云南山林里的,更有圣女老妈跟神医老爸当后盾的,她都照样害怕上官楚这样“楚楚动人”的温柔版男生,还能指望他干嘛! 唉,真是环境污染引发了老天爷的惩罚啊,就像专家们现在都说,人类社会出现了性别的倒置现象:如今的女生越发像男生一般富有攻击性,男生反倒越发跟女生一样温柔婉约了…… 得了,还是她挡着他吧。若是上官楚这会儿遭遇了危险,他那位独居在山上的可怜母亲又该怎么活? 她自己大不了被咬一口,然后赶紧找老爸来救命也就是了…… 紫儿主意打定,便起身想要将上官楚扯开却,愣住。 只见上官楚丝毫未乱,反倒镇定地从颈子里扯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有一只微型的小笛子,跟训练警犬时候用的犬笛有点相似。 绿林金光里,白衣的少年面对玄黑大蛇,从容将暗色短笛放入唇间。随着悠扬的吹奏,他的脚尖也缓缓踏动脚下枯叶,发出沙沙的应和,仿佛沙锤的伴奏…… 说也奇怪,那正欲发动进攻的大蛇忽地怔住,就仿佛烈马被猛地拉紧了缰绳,勒住了脚步。 大蛇犹疑地左右摇摆着盯着上官楚,良久,紫儿都能看见戾气从它圆鼓鼓的眼睛里一点点退去。它的大脑袋仿佛也支撑得累了,缓缓放低,身子趴回了树枝上…… “没事了。”有风来,吹得林叶飒飒,摇动起的都是碧色的光影;阳光一粼一粼地印上他面颊,仿佛他自身就是一条金环蛇,无声地鳞光闪动。 紫儿有点喘不过气来,急忙拍了拍心口。就像老旧的电视机要是不出影像了,你就拿它练铁砂掌,拍着拍着说不定就给拍好了果然,她的心肺功能恢复正常,能喘气儿了。 “别告诉我,你会驯蛇。”紫儿再惊吓,这会儿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印度和南亚许多部族都有驯蛇绝技,以笛声诱导蛇舞,以此绝技表演为生。 “我以为你至少会先说声谢谢,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前后救了你两次;没想到你张口先是诘问我。啧啧,段副班长果然泰山崩于前都不改本色啊……”上官楚收起蛇笛,面上却漾起了微笑。 显然,他方才也极其紧张,额角还挂着清晰闪亮的汗珠;只是一旦放松下来,便藏不住了笑。 “切,就算被咬了,我也自有药物医治。谁要你救了?”尽管心里已经满是感谢,可是紫儿这张嘴就怎么也不想服输。尤其是面对着上官楚。 说也奇怪了,就跟他不对盘。 “只不过刚才那条大蛇可不是光想用毒液对付你,它是怀孕了将要生卵的母蛇,它很有意思将你直接吞入腹中;你身上丰富的蛋白质可以支撑它半个月不必进食,就可以专心生蛋了……” “啊?”紫儿后怕得又是一个哆嗦。 “要提醒你,抓蛇没问题,可是千万不要去惹即将生蛋的母蛇;否则无论你手上有什么蛇粉、蛇药,恐怕都不管用。它们会跟你拼命。”上官楚说着转身就要走。 “喂,你就这么走了?”紫儿有种被人从半空上一下子扔下来的感觉。 “不然,还要吻别一下?”上官楚笑笑回望,满眼睛的狡黠。活像刚刚那条大蛇! -------- 【今天更新到这儿~~谢谢白狐、秋天、lvyan等亲们的宝贵月票;jiejie等亲们的鲜花。还有大家的咖啡和留言哦~~】 绿野仙踪7、夺命之吻 “你可拉倒吧!” 若是换了别的女生,被上官楚这么一说,那还不得不好意思啊?至少也得少女的小心房莫名荡漾一下儿,小鹿扑通通乱撞;可惜我们紫儿根本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小神婆。肉麻的话根本麻不到她。 “跟你吻别?我不如跟蛇吻一下了!”紫儿挑着脚尖儿,歪着脑袋,“我记得好像看过个什么故事,就是有人用极其细小的毒蛇来害人的,让那小蛇咬着人的舌头尖儿,把人给毒死;从外头还看不出痕迹来……” “哈哈……”上官楚难得地在绿林里朗声笑起来。此刻看来,平时那个有点面目可憎的优等生,终于也眉眼生动起来,“传说,埃及艳后自杀就是用毒蛇。这种死法倒是香艳。” “喂,你到底来云南干嘛来了?而且就在我身边……”紫儿转着小狐狸精般的眼睛,“你甭这么看着我,我没自作多情;我倒是怕你是来害我的。” 上官楚再度展颜而笑,越发眉眼流光,“云南是你们家的么?凭什么就准你来,不准我来?我从东北到这儿还要签证么?” 紫儿真想冲上去踹他一脚。 这云南山林真是灵异之地,否则这个家伙此时看起来怎么如斯生动?倒让她有点反应不及,舌头都跟着变笨了。 “行,云南天大地大,我当然没资格阻着你;那你总能告诉我,你怎么会驯蛇的吧?” 竹叶青爬回紫儿身边来,乖乖盘在紫儿手腕上,显是累了。紫儿爱怜地用指尖轻轻摩挲它碧绿的鳞片。方才这小东西是在舍命救主,紫儿心下满是感激。 一看到竹叶青,当初的记忆又浮涌起来,“啊,上官楚,原来你那回是故意害我!你明明会驯蛇,可是三宝拿叶儿吓唬人的时候,你还躲到一边去;你是不是期待叶儿上来就咬我一口,你也就跟着解恨了呀你!” 上官楚只能瞠目结舌了。看来紫儿对他的成见绝对不是一星半点。想到这里,上官楚面上的笑便点点淡去,轻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喂!”紫儿挑了眉尖儿盯着上官楚的背影。这人可真是,枉生成个男生,怎么这么容易自尊受伤啊?她就是那么一猜,也没咬定了的,他要是不满意,难道不会辩解么? 还是说,他这样要走根本是被戳破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 看在他救过她两回了的份儿上,紫儿还是决定忍了他了,便走上来扯住他衣裳,“你这人怎么一点都没同学情谊呢?好不容易在云南老林子里遇上,怎么也得亲热点吧,倒像谁欠你八百吊似的!” “行了我不问你那么多了,省得问烦了你。你就告诉我一样儿:你为什么要学驯蛇?” 虽然词句还都是带刺儿的,可是紫儿扯着他的衣裳呢,也能听出来她那点小女儿的娇态。上官楚听见自己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便转过来望着她,“最初,是因为我妈妈。” “我妈妈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她的皮肤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苍老许多。我在网上看到过,说蛇油是奇妙的护肤佳品,就想着用蛇油给妈养护。” 怪不得……紫儿挑着眉尖儿,已是缓缓笑开。 能想到这个世界上,上官楚最在乎的人一定是他母亲。母子两个相依为命,上官楚定然是能为了母亲做一切事。所以他能为了给母亲找蛇油而来到云南林子里,并且跟林子里的山民学会驯蛇的功夫,这就也顺理成章了。 “看在你是孝子的份儿上,我决定在云南的地界上,就不跟你吵架了!”紫儿展颜笑开。 若是孝子,这样的男生肯定坏不到哪儿去,她欣赏孝顺的小子。 “不过你也别乱抓蛇。这林子里许多蛇都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傣家人有自发保护这些野生资源的。”云南的山林是云南的瑰宝,如果没有了这片山林,也就没有了傣家人的根;所以如今的傣帮族人也会自发护林。 “我知道。”上官楚面色也宁和下来,“我给我妈妈用的蛇油,都是来自养殖场的。我来林子里,也是想多认识云南山林里野生的蛇类。它们,都很奇妙。” “如果可能,我希望将来自己的职业转向这个方向。”少年朗然而笑,面上宛有清光漾起。 紫儿的本心里,将云南当做自己的家。云南山林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在她心里都如同家中一份子。此时乍然听见上官楚夸奖“她家的”蛇很奇妙,紫儿心里也涌起一份奇妙的感觉。 与有荣焉,也有莫名的小小羞涩。 “算你有眼光。”明明有谢意,说出来的却还是挤兑。紫儿自己听着也是笑。没办法,谁让遇见他就是自动自发的牙尖嘴利呢? “好了,这回我可以走了吧?”上官楚转身走向绿林深处。 紫儿抱着手臂,耸着肩膀望着上官楚的背影。忽地笑起来,将双手笼在嘴边,亮声喊起来,“喂,我觉得你会驯蛇,真是很恰当啊!” 上官楚不由得回眸过来望紫儿。她又在,说什么啊? 绿叶轻动,只见那紫装的少女,笑眯眯如蛇般扭动腰肢,诡笑如狐,“反正你跟蛇,都是这样的楚楚动人呀!” “噗!”上官楚差点没吐血!行,他的名字算是栽她手里了。 “你想说我是美男蛇,这我倒是也能接受。不过你别忘了,这世上最毒的根本就不是毒蛇,而是人心尤其是恶毒的女人心!”上官楚大笑而去。 紫儿挑眸对了,此时她却懂了上官楚的话。上官楚这句话不是揶揄她呢,而是提醒她。看来上官楚也留意到了蒙甜甜的存在,并且也认为是蒙甜甜要借蛇来害人…… ----------- 绿野仙踪8、神曲忐忑 “啊哦啊哦唉啊嘶得啊嘶得……呔咯得呔咯得呔咯得呔咯得……” 幽静的云南山林里,传来恐怖的歌声。梳了满脑袋小麻花辫儿、整的跟罗纳尔迪尼奥似的紫儿,穿一身紫色的运动服,眉眼飘飞、浑身震颤,就跟跳大神儿的来神儿了的似的。 坐在她面前的蒙甜甜可怜见儿地,也跟着紫儿一起摇头晃脑、浑身震颤。 紫儿正在表演的,当然是地球人都知道的神曲《忐忑》。龚琳娜在舞台上的表演虽然老道,毕竟还顾忌着舞台的场合;紫儿这个小神婆表演起来,那可无所不用其极。 不用说忐忑了,看着她表演的人都得跟着一起浑身颤抖,跟“邻居家吴老二”似的。袁媛阿姨看过她演唱,看后给了个中肯的评价,说紫儿就跟癫痫发作了抽起羊角风差不多,就差口吐白沫了。当时把紫儿乐得滚到地上抱着袁媛阿姨的大腿不依不饶。 蒙甜甜不是中了“应声蛊”嘛,就跟人间的八哥儿鸟似的,紫儿觉着如果不给她来点猛的,都对不起蒙甜甜这个人。 明明蛊都已经解了,蒙甜甜还继续装。她想要干的不过是继续留在傣帮,伺机找机会复仇;那紫儿就给她来个神道儿的。 紫儿小,各种动作使起来都灵活,蒙甜甜毕竟年纪大了,跟着挤眉弄眼、四肢震颤地,嘴上还得舌头跟牙齿别打架,没两分钟,蒙甜甜已经快晕了。 紫儿一边唱,一边在心里冷笑:总觉得现在的自己跟那日的上官楚有点相像。都是面对着一条毒蛇,然后用自己的才艺来控制住毒蛇,并让毒蛇按照自己的节拍来表演。 这是一场危险的舞蹈,稍微不慎就会被反噬,紫儿知道。 不过上官楚说得对,无论是驯蛇还是驯其他动物,驯养员最重要的素质都是必须拥有强大的内心只有让动物们感知你的无惧,它们才会反倒被你慑服。 对待蒙甜甜这条毒蛇,心里当然必须得有必胜的信心才行;当然,这份无畏得藏在心里,不能让她看出来表面上紫儿还得做出小女孩儿的模样来,这样才能骗过蒙甜甜去。 玩儿了大半晌,蒙甜甜这个“人体八哥”早已累得满头满身的汗;紫儿自己也是甩懵了,便停下来。转头侧目去望蒙甜甜,都已经停了命令了,可是蒙甜甜还在下意识自行震颤紫儿嘴角诡秘一挑。 显然,蒙甜甜已经进入不能自主的状态。这状态正好是意识开启了暗门,可以借机施行催眠术。 . 其实这世上的催眠术真的有许多种。看了上官楚驯蛇的牛样儿,紫儿跑回去问老爸,说是什么曲调才能够让毒蛇乖乖听话?可是老爸却笑了,说紫儿跟那条毒蛇一样,都被上官楚给骗过了。 老爸说蛇没有外耳和中耳,只有耳柱骨;也没有鼓膜、鼓室和耳咽管,所以蛇不能接受空气传导而来的声波也就是说,蛇几乎没有听觉,所以不管驯蛇人的笛子里吹奏的是什么曲调,蛇都不可能随乐起舞。 驯蛇人真正影响到了蛇的,其实是他们的脚在地面的震动。看驯蛇,都会看见驯蛇人用脚在地面上打着拍子。蛇的听觉不行,可是它对环境里的震动极为敏感。 老爸经常去泰国出差,就算没人告诉她,紫儿也能多少猜到老爸是去看那位身份神秘的伯伯去了那位伯伯是位催眠术大师,厉害得很;每回老爸都能学点新鲜东西回来。有回爸回来就忍不住跟老妈和她显摆,说在泰国遇见印度的驯蛇高手了,还有机会微微揭开驯蛇术神秘面纱的一角…… 老爸说,他与那位伯伯共同研究下来的结论是:实则驯蛇术也是催眠术的一种,都是采用频率相对固定的重复指令,让蛇缓缓丧失思维敏感度,从而被人掌握到控制它神经反应的主动权。 紫儿方才唱《忐忑》,觉着自己跟跳大神儿的似的;老爸说过,其实跳大神儿的之所以能够出现那种神灵附体的状态,也是某种程度上的自我催眠术…… 其实这个世界上,催眠术真是无处不在。老爸说,冷战的时候,各国还用催眠术训练过间谍,将普通人转化为随时引爆的间谍…… 当然,那些事儿越说越复杂了,用来对付蒙甜甜,真是牛刀宰鸡;用一点点来收拾蒙甜甜,就够了! 蒙甜甜要用蛇来害她……紫儿抱紧手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乖乖的倒也罢了;可是你既然想要找机会跟我爸妈报仇,还不放过我那对不住了,我只能让你继续“忐忑”。 . “哎呀,电话怎么没信号?”紫儿可怜兮兮地将电话给蒙甜甜看,“看来我们走得真是太远了,电话都打不通了。怎么办,我都找不着老爸老妈了,这片林子里就剩下咱们两个了。” 蒙甜甜垂首去看紫儿的电话。紫儿没放过蒙甜甜眼角滑过的一丝黠光。 “回去的话,该往哪个方向走呢?”紫儿站起来茫然四顾,“我好像迷路了哎……” 紫儿叨咕着,握着蒙甜甜的手往外走。看似胡乱探路,终于,前方出现一片水面。 紫儿一声欢呼,“好渴啊!我要去喝水!”说罢转头瞄蒙甜甜,“你要喝水么?一起去吧。” 蒙甜甜呆呆地摇手,“啊,啊……”示意不去。 紫儿自己转身,欢跳着跑向水面,“那我去啦!” 紫儿背后,蒙甜甜面上阴冷一笑。 紫儿虽然每年都来云南,可是她毕竟是个小孩子,对于云南丛林的了解还不深。这片水面看似平静如镜,实则里头却有鳄鱼! --------- 绿野仙踪9、恶人现形 紫儿像只欢乐的小鸭子,一边跑一边还扯掉了鞋袜,撇着两条小腿,翘着两只嫩白的小脚丫,生冷不忌地就奔着水塘跑过去。也不在乎水塘边的淤泥会沾污了她的脚丫。 那孩子果然是生于丛林的。她跑向水塘去,天光水色里,那孩子几乎是浑身闪着光的。 “快来呀,水好甜!” 蒙甜甜一个愣神儿的当,紫儿已经跑进了水潭去,光着脚丫站在水里,水色没过她纤细脚踝。紫衣长发的女孩儿站在水里摇着手,一潭的潋滟全都映照在她身上,仿佛那孩子就是从水中走出的精灵! 蒙甜甜愣了愣神儿,随即摆手,示意不去。 此时的水面好平静啊,可是越是平静的水面才越危险如果这里真是水草肥美的佳地,那么自然有山林里的小动物来饮水,至少也有鸟儿飞临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平静得让人心寒。 蒙甜甜知道,就在那平静的水面之下,说不定已经有鳄鱼无声地向着紫儿游来! 四野无人,如果紫儿葬身鳄鱼之口,那也只能怨天怨地,却怨不得她了她拦阻过,谁让紫儿不听她的话,执意要去! “啊”果然,方才还笑靥如花的紫儿,忽地一声尖叫! . 小小的人儿站在水中已是站立不稳,仿佛水下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拉扯着她! “救命啊!救救我,快来救救我!”紫儿惊慌失措,哭得梨花带雨,用力朝向岸边的蒙甜甜招手,眼神之中满是哀求。 蒙甜甜极目望去,紫儿脚下的水中,粼粼仿佛有枯树皮一般的东西那应该就是鳄鱼! 寂静的山林,飞鸟走兽的踪迹皆无;眼前水潭里只有紫儿的惊慌失措…… 蒙甜甜终于安心地笑了。眼前所见,就像是看见鸟夹子上扑到了一只雏鸟。雏鸟越是哀鸣挣扎,捕猎者的成就感就会越强烈此时的蒙甜甜,真是心花怒放! “救救我,救我……”紫儿许是已经发现了她的心思,哭声渐渐变得沙哑而又绝望。小孩子的体力终究有限,紫儿已经站立不稳,跌坐在水中。饶是如此,紫儿还在硬撑着头不敢回头去望身后 水中,那截巨大的枯木已经缓缓抬起于水面鳄鱼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正冷冷瞄着紫儿! . 蒙甜甜终于笑了,她不再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而是眼中光芒连闪,“该怪谁呢?只能怨你投错了胎紫儿啊,如果你不是段竹锦与周心瞳的孩子,我也不至于会对你下手。可是谁让你偏偏就是呢……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反正你还小,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你尝得还不多;上天也不算薄待了你,让你生在这样的名门之家,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所以你也别哭了,不如含笑去吧;早死早托生,几年之后你又这么大了。” 蒙甜甜说着慵懒地一步一步走向水潭来,想要近距离看清紫儿最终是如何被鳄鱼吞吃掉…… 对于段竹锦和周心瞳这样的人来说,死亡都不会让他们惧怕;而要真正让他们感到痛苦的,就是让他们的心死去……如果得知自己的女儿是葬身于鳄鱼口中,相信他们的心就算再强大,定然也会痛不欲生吧? 对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段竹锦和周心瞳当年没杀了她,让她活下来,不就是要让她品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好,她今日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要让段竹锦和周心瞳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紫儿显然已是被恐惧夺去了心神,吓得已是不敢动了,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水里,绝望地望着她。蒙甜甜笑得眼泪都落下来,“很快的,我跟你保证。鳄鱼的嘴那么大,而你的身子又这么小,它一下子就把你吞下去了孩子,别怕,在你还来不及体会到疼,一切就都结束了……” . 紫儿坐在水中哭泣起来,她的长发披垂下来,遮住她脸孔;水光映着她小小的肩胛,在绝望地颤动,“我求你,把我的这条手链带回去……” 紫儿摘下手腕上的手链。那手链上头什么都有,木头珠子、好看的石头、珍贵的猫眼和碧玺珠,甚至还有蛇蜕、蝉翼和鸟儿的羽毛…… 这条手链蒙甜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是紫儿自造的“云南映像”。上头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是典型的云南代表物件儿,这样就算紫儿离开云南回到东北去,她也同样将云南带在了身边。 想念的时候,便垂首抚摸一下这串手链,便如同重新抚过云南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川。这手链的价值不在于上头那几颗还算值钱的猫眼石和碧玺,而是在于一个孩子对于这方土地最为朴素、最为深挚的热爱。 “今天我死了,爸爸妈妈却都不知道……帮我把这串手链带回去,留给他们,想我的时候就看看;也算,也算今生一场父母子女的缘分,留个念想吧……”紫儿的泪珠一串串跌落下来,晶莹地落在水面。 . “好,我答应你。”蒙甜甜已是胜券在握,不相信这样的情形下那个小丫头还能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拿着这手链回去,必然让段竹锦与周心瞳日后每每见着这手链就会伤心泪下何乐不为呢? 蒙甜甜依旧谨慎,小心瞄着水里的鳄鱼,避免自己也惊动了它;这才一步一步向紫儿走去…… 蒙甜甜的注意力都在水里的鳄鱼和紫儿身上,却没想到自己一步步走过去的过程里,猛然一脚踩空,半个身子都跌坐进岸边一个沙洞里去! ---------------- 【明天“绿野仙踪”这个番外就结束了哦~~~】 绿野仙踪10、宁愿以妖精的模样 蒙甜甜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水里的鳄鱼和哭泣的紫儿身上,完全没有注意脚下。 她带着必胜的信心走向紫儿,满心里只想着如何看着紫儿一点点死去,以此来报复段竹锦与周心瞳得意一点点在她心里升起、氤氲开,遮蔽了她的理智;她从前也算心机深沉的,这一刻却忘记了那句老话儿: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当她一下跌进岸边沙洞,蒙甜甜虽则惊叫,却还没来得及真正放心底的恐惧爆发开她所有的注意力突地都被水中的紫儿吸引去。 蒙甜甜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当初她以甜美形貌骗过太多人,所以她明白小女孩的外貌会是一种致命的武器而这一刻,就在那水色天光里,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小女孩儿,依旧还含着泪,带着哀戚,却忽地朝向她,露出了一抹无法形容的微笑! 那是什么样的微笑?冷冽、狡黠,带着小小的得意,一切仿佛尽在掌控。 那种感觉,像极了《动物世界》里头演过的狐狸捕猎的情形! 那一瞬间,蒙甜甜便猛地懂了她被骗了,她蒙甜甜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一个小女孩儿给骗过! 之前她并非没有对紫儿设防过,毕竟紫儿是段竹锦和周心瞳的女儿,就算年纪尚小,可是她打小儿就是人精儿;而是蒙甜甜毕竟自信,她相信以自己的心机,又怎么会败在一个小女孩儿的手中! 况且,她之前也曾着意加了小心。比如眼前这片水泊,还有水中会有的鳄鱼……这些东西都是她提前打量好了,筹谋好的。紫儿她虽然每年都来云南,可是紫儿毕竟并非这里土生土长,所以她绝对想不到,这一切她所预备好的战场上,那个露出胜利者微笑的,竟然是紫儿那个孩子! 意念只在一瞬之间,可是眼前的情形早已地覆天翻!耳畔林叶声沙沙地起了,现实滚过一阵腥风蒙甜甜只来得及转头望一眼,便吓得瘫倒在地…… 林子里一条鳄鱼带着无比的憎恶,向她冲来! . “蒙姑姑,实则忘了告诉你,鳄鱼非但伤不到我,反而会听我的话。” 水中,原本我见犹怜的小女孩儿忽地重新起身,少女身姿在水色天光里窈窕如画;五官明媚如花,蓦地照亮天地,“蒙姑姑你竟然如此健忘么?我姑姑当年在云南就是养殖鳄鱼的人呢。所有人都怕鳄鱼,单就我姑姑不怕。鳄鱼的每一分习性,我姑姑都一点一点摸清。” “还有,那位一直在泰国的伯伯。这世上所有人都视鳄鱼为邪恶,可是我那位伯伯却一直以鳄鱼为友,最孤单的时候都是将心里的话说给鳄鱼听所以蒙姑姑你说,鳄鱼怎么会伤害我?” “那位伯伯当年留下你一条命在,其实不过是一年之仁,寄希望于你不会再伤害我妈妈……可是你既然今日又动了想要伤害我妈妈的心,那么我那位伯伯也一定极为同意,让鳄鱼替他处置了你!” 紫儿菱唇轻巧,语声伶俐,“每年七八月份,也就是现在,正是鳄鱼产卵的时日。以蒙姑姑的聪慧,自然明白,自然界里头就算温顺如小兔子,每遇到产子、哺乳的时日也会异常凶猛。这是动物护子的本能,所以聪明的人都应该在这个时候躲着它们,不要招惹它们。” “七八月份鳄鱼产卵,公鳄鱼呼会继续留在水里;可是母鳄鱼却会留在岸上巢边,守护着它们的卵……不必说直接一脚跌进搁着卵的洞里去,直接踩碎了它们的卵;就算单从卵洞周边过,母鳄鱼都不会放过……” “原来你都明知道,你都知道!”蒙甜甜腿都陷进洞里去,再加上被鳄鱼惊吓,已是动弹不得,便只能朝着紫儿狂叫,“你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一星半点都不提醒于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掉进鳄鱼的卵洞里来你,好歹毒的丫头,好歹毒!” 紫儿站在水中清清冷冷地笑,不急着回话,转而弯腰拍了拍身后那头巨大的鳄鱼。水里的是公鳄鱼,蒙甜甜原本还指望那鳄鱼会一口吞了紫儿哪里成想,那鳄鱼此时竟然乖乖地宛如紫儿手边的一条宠物! “蒙姑姑,是我歹毒么?最初想到利用动物产卵期极为凶恶的特点来害人的,难道不是蒙姑姑你么?”紫儿一边轻轻抚摸鳄鱼额头,一边轻盈慢语。阳光从林梢洒下来,落在水上,一片水光潋滟。更奇的是,水光氤氲里,那头原本如同枯树一般的鳄鱼,竟然在一刹那间变成了碧蓝色! “鳄鱼是冷血动物,产卵期会守着巢里的卵,会不惜与人拼命;那么,难道蛇就不是么?它们同样都是冷血动物,同样都是鳞片覆体,同样都是凶猛起来足以杀死人类……蒙姑姑,当初你既然引毒蛇来害我,那我今天也要用同样的法子来回敬你,这才叫礼尚往来,是不是?” “可是你今日终究还活着!就算我想杀你,可是却没做得成!”蒙甜甜怒叫。 “当日你没做成,你却不会放弃的!”紫儿无邪笑起,轻灵如林中精魅,“蒙姑姑,你是个极为固执的人呢。没有感情能真正温暖你的心,没有宽恕会让你真的幡然醒悟感情予宽恕是我爸妈他们都努力给予过你的,额可是却都被你当做更甚的仇恨……” “人带着仇恨活下来,真的很累呢。蒙姑姑,既然生不如死,又何必还为难自己?”紫儿轻轻叹气,刚想要说话,水中在鳄鱼身旁忽然宛如人鱼般涌起一个少年。 少年皮肤黧黑,却牙齿白如美玉。他笑着拍了拍紫儿,“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女孩子不宜沾血。” 少年笑容阳光,却在乍然回眸的刹那,眸光凌厉如刀!只见他嘬唇,说了几句旁人听不懂的话…… “啊,救命啊,救命”早已虎视眈眈多时的母鳄鱼猛然扑上! “害怕了么?”少年拉着紫儿的手走向岸边,轻声问。 紫儿眼底还是含了泪光,却终究缓缓摇头,“为了爸妈,我甘愿!阿果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天生歹毒的女孩儿?” 少年阿果握紧了指尖,“我只看见了守护天使的容颜。尽管,天使有时看起来,像个小小的妖精。” “哦?”紫儿眯着小小的狐狸般的眼睛望着身畔少年。 “谁说妖精,就不是天使?”阿果捂住紫儿的耳朵,将蒙甜甜最后的惨叫挡在她身外。 ------------ 却把青梅嗅1、少男青春期心理 “上官大班长,郑老师要你下课到她办公室去一趟,帮她把作业本搬回来哦。” “嗯。” “喂,老倌儿,昨儿跟你说的事,你得抓紧了哦!你们男生太过分了嘿,放学后做值日不跟着扫地拖地也就算了,换水桶总归是你们的活儿吧?好意思让我们娇柔的女生提着水桶走来走去么?” “哦。” 连续一上午跟上官楚没话找话,外加眉飞色舞了,却都被上官楚不冷不热给挡回来……紫儿托着腮帮,都快忧郁了。 干嘛呀,暑假在云南碰面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儿的么?怎么一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没得罪他啊! . “紫儿你在查什么?”下午在图书馆,刘华在书架角落里找见紫儿。紫儿在图书馆看书基本上跟正常人类不一样,她从不正襟危坐在座位上,每回都是就坐在书架之间的过道上,还盘着腿。她说这样看书最有味儿。 刘华扭头瞅瞅前后左右的书架,是关于医学类的书架。也就亏了紫儿他们家人是干医生的,所以她才来看看;其余的同学们基本不会光顾这几架书。所以这前后左右倒也清静,紫儿自己盘腿坐在这儿看书,的确挺舒服的。 “我在查男生青春期……”紫儿皱着眉头,哗啦哗啦翻着书。 “查男生青春期?”刘华好悬被被口水给演着,登时色迷迷坐下来,低声问,“查他们青春期的反应?紫儿公主,你好坏哦……” 紫儿无奈翻了个白眼儿,“我还知道小康青春期会有什么反应呢,你要我说给你听不?我估计他什么时候梦遗我都能猜得出来……” “噗……”肉嘟嘟的刘华差点没晕倒。 “有什么呀?”紫儿翘着眉尖儿,“他们青春期生理,对我一毛钱的好奇都没有。因为这些都是相对固定的,他们到了这个年纪就自然而然会有这些生理发育与正常反应。我老早都自己翻着我爸的书给自学成才了,所以我才不会查他们那些。” 紫儿说罢将书皮反过来给刘华看,“我在查少男青春期的心理反应呀!说白了,就是科普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这个年纪的少女,除了关心偶像明星,再就是关心网游和动画片了,所以紫儿的话经常把她们听得一惊一愣的,甘心跟着当喽啰。 “紫儿,你干嘛查少男青春期心理呀?”刘华嚼着口香糖,还有点局促地吐了个大泡泡,“那个,你不会是因为上官楚吧?” “我……”方才还神婆附体的紫儿差点没学着刘华刚才的样儿,直接喷出来,“你,你说什么呢?” 刘华扭扭圆圆的身子,“那个什么,其实不光是我这么说,咱们公主亲卫队的姐妹都看出来了紫儿,你现在非常非常在意上官楚耶。” “你上午跟他说话,他爱答不理的;这要是换了以前,你早文具盒飞上去了,或者就此冷战不搭理他也就是了。结果呢,你反倒上赶着跟他一回又一回地搭话,还脾气好好地带了一脸的笑……” “我,我有么?”紫儿惊得手里的书都掉地上了,双手揉着自己的脸颊,“我,我没有吧?” “你有啊。”刘华胖胖的脸颊上挂了丝无奈,“我作文一直不怎么样,反正我也说的不好;只是你的反应比我的修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姐妹们观察你好几天了,紫儿,你好像变了,都不像是过去的女生代表了。你开始在乎男生,都主动跟男生示好了……” “我哪有!”紫儿只觉怒火中烧,那火都一直烧到她脸颊上来。脸上热热的,已是藏不住了红,“我,我就是觉得上官楚有点奇怪!你们也都知道,平常我都跟他吵架的,可是这几天都吵不起来,我,我就是有点不习惯罢了!” “我来查少男青春期心理,也是想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心理变.态了啊。如果他真的bt了,我正好抓住他小辫子,以后可以收拾他嘛!这学期的班费分配,还有校外活动马上就要开班会讨论了,我抓着他的小辫子,那就可以更好地打败男生嘛!” “倒也是哦!”刘华向来是紫儿的铁粉,紫儿说什么她都赞成。一听说班费分配及校外活动,刘华登时就转移了注意力,“紫儿紫儿,班费里头多给女生买几样课外活动用品吧!还有校外活动,咱们集体去玩儿‘超级大闯关’哦!一定要去一定要去,我每个星期都看电视里头演,好棒好棒哦!” 紫儿只能额头黑线。超级大闯关就是电视里头那种水上项目闯关游戏,女生都穿的贼清凉那种。亏刘华竟然迷上那个。 “不过,上官楚最近是有点不正常哦。”刘华兴奋过了才回复正题,“小康说,他们一起打篮球,平常上官楚简直是空中飞人,谁都拦不住他;可是最近倒好,经常被篮球砸了脑袋。这不,我刚刚来的时候,经过篮球场,正好看见上官楚头上撞出来个大包……” 刘华话还没说完,紫儿已经窜出去了。 “哎,紫儿,紫儿!”刘华别看长得胖,却是胖丫头里的战斗机,抱着书包就追出去,竟然没被紫儿给甩掉。 紫儿倒是喘得弯腰,等着刘华跑上来。紫儿体力不怎么好,她不是十分热爱体育运动,有闲暇时间都捅咕稀奇古怪的东西去了,所以只能被刘华活活给黏上。 “紫儿你还说没注意上官楚?你就是要去看他,我都知道!”刘华一屁.股坐地上,还能嘎巴脆地说完想要说的话。 --------- 却把青梅嗅2、糖融在嘴里成了酸 “好了,拜托你们都退后一米!”紫儿叉腰喝令一众男生,“我真服了你们,还给他热敷?干脆让他血崩,是不是?” “我去医务室。”上官楚皱眉起身,“不必劳你大驾。” “上官楚!”紫儿气晕了,也不顾旁人眼光,扯着上官楚的衣袖。 上官楚也上来了拧劲儿,依旧使劲往前走。紫儿身子轻,当然敌不过上官楚;可是她也不放手,结果就被上官楚拖着一直朝前走。 “我说你脑袋真被篮球砸傻了吧?我这是在帮你,帮你!你怎么狗咬吕洞宾啊!” “狗咬吕洞宾?谁说吕洞宾就一定安着好心?”上官楚怒极反笑,“看你亲卫队的女生可都看着这边呢,紫儿副班长,拜托你放开手,行不行?” 紫儿真是被气疯了她是不怕跟人斗嘴啦,可是她却忒不习惯被人这么阴阳怪气! 干什么呀,活生生一个大男生,又不是太监,干什么这么阴阳怪气的?她怎么得罪他了,他不能明白说出来么?以前他也不这样啊,只要捉着她小辫子,他一准儿清楚明白地说出来;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 行,其实她自己也这样过,是跟老妈赌气。老爸凡事纵容她,老妈管得严些,不许她碰蛊术,所以她跟老妈赌气加冷战可是她又不是上官楚他妈,他干什么把这套跟她使? 紫儿恼得胡乱转头看果然,刘华和亲卫队的好几个女生都站在旁边,看见她死扯住上官楚,都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不过紫儿眼尖,她也没漏掉后头更远地方的另一个人影儿球场外的林荫道上,凤凰木下立着一个女生。白衣黑裙却掩不住她身形的窈窕。一把长发柔顺飘扬在风里,只是抱着书本那么宁静站着,就已自成一道风景…… 好啊,她明白了! “上官楚,我看不是我怕亲卫队的姐妹看见;反倒是你怕被郑嫣儿给看见吧!”紫儿悲愤起来,“我告诉你,我来只是为了看看你的伤,你甭有其他的心理活动!你也知道我太奶奶和我老爸都是当医生的,所以我见不得有人受伤……你甭以为我是向你无事献殷勤,你也甭觉着我这样做就会影响了你的好事!” 上官楚反倒愣了,“你说什么呢?” “郑嫣儿,啊?我们年组排名第一的大美女。就因为怕她误会我跟你怎么样了,所以你就拿我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紫儿气得松开手,反倒使劲推了他一把,“你去医务室?那你滚吧,本姑娘懒得管你!” 紫儿气得捏紧拳头走了几步,心里还是不甘,猛地转头又回到上官楚背后,伸脚朝他小腿用力踹一脚!“告诉你,本姑娘向来心思磊落,最烦被你们小人之心揣度!上官楚,我以后再不搭理你了!” 旁观的亲卫队女生们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咕哝着,“这才是咱们的紫儿公主……” 紫儿含怒一路走回来,眼睛却打横着去瞄郑嫣儿。果然,凤凰木翩然的树荫里,郑嫣儿唇角含了微笑得意吧,让你得意好了,走着瞧! 上官楚却反倒愣在原地,转了身,只望紫儿的背影。紫儿娇小又直白,生气起来仿佛身子周围笼罩着一圈儿愤怒燃烧的小宇宙,紫色的。 “紫儿!”上官楚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反倒张口去喊她。 她那么愤怒,却,又那么悲伤……他真的是伤到她了,是不是? 以为她这个小神婆神经强韧,百毒不侵的,却没想到…… 他在喊她……紫儿咬紧了唇,用力忍住委屈,停住脚步,闷闷说了声,“我告诉你,这时候应该冷敷,冷敷!如果校医不在的话,你找不见冰块,那就直接去水龙头那冲冷水。” 紫儿说着走到刘华等人身边,咬了咬牙,“好戏散场了,走啦!还看!” . 放学,紫儿谁都没让跟着,自己背着书包沿着大马路往前走。遇见卖棉花糖的,一块钱买了好大一团,一路走一路舔。 难过的时候不要任由自己难过下去,吃点甜的,这是治愈悲伤的良药。 嘁,她会很快好起来的。她发誓,吃光这一团棉花糖,她就又是百毒不侵的小神婆紫儿! 早知道早晚会跟郑嫣儿扛上。当初刚进秀明中学的时候,名字里带“儿”的就是人家郑嫣儿。郑嫣儿成绩好、又是文艺尖子,长得也漂亮,自然一时风头无两。 紫儿开始并不十分风光,虽然家世显赫,但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有点古怪、不好接近。更何况紫儿的成绩是吊着车尾进来的,同学们难免会猜疑,说她原本考不上秀明,是凭着家世才加塞进来的。 中学生们还是蛮有正义感的,不比社会上那些趋炎附势习惯了的成年人,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紫儿是蛮受冷落的。 人跟人贵在相处,慢慢相处下来,女生们开始被紫儿吸引去,渐渐围绕在紫儿身边成了一个小团体。从此紫儿不经意之间抢了郑嫣儿的风头。 于是不久便有流言传出,说紫儿分明不叫紫儿的,可是她就是什么都想跟郑嫣儿学,所以故意把自己的名字也叫成紫儿,还不准同学们再叫她的大名…… kao!紫儿咬着棉花糖恨恨地想:你把本姑娘当成蕾丝边儿啊?还本姑娘学你的名儿~~本姑娘最看不惯你那种假惺惺的女人,眼睛瞎了才取学你! 紫儿这一走神,前头“砰”地就撞上了紫儿本能地一捂脸…… 旁人撞电线杆子,可能会先护着脑袋吧,怕撞傻了;她却不怕,反正她脑袋聪明嘛,稍微傻一点也比别人还聪明……她最咬紧的是护着自己的脸。否则撞鼻青脸肿的,怎么见人? 不过那电线杆子好像是软的哎…… “喂,撞了我就撞了,还踩着我脚不放?”前头那电线杆子又气又笑。 - 却把青梅嗅3、憋不住的暴脾气 那一大团棉花遮挡了她的眼睛,紫儿将棉花糖移开,紫儿惊喜叫起来,“阿果哥哥!怎么是你?” “那你希望是谁呀?”肤色黧黑的少年,露出好看的牙齿。那白,几乎闪耀着光芒。 “我还以为你是电线杆!”紫儿面上红了红,仿佛怕被窥破了心事。 “电线杆?”阿果低头打量自己,“有我这么帅的电线杆么?” “噗……”紫儿笑开,“怎么跟我老爸的儿子似的!” “我果然跟舅舅有的一拼?”阿果大笑开。 紫儿伸手自然地挎住阿果的臂弯,扯着他一起往回走,“阿果哥哥,暑假结束了,你怎么会来呀?难道不用上学的么?” “当然上学啦。我来,就是来上学。”阿果笑得仿佛带着热带的气息。 “哦?”紫儿瞪大了眼睛,“阿果哥哥,你回中国来上学?” “嗯!”阿果含笑点头,“妈不方便总回来,可是太外婆和太外公已是年纪大了;外公外婆也是想念妈,我想那就索性我回来替妈承欢膝下,多尽一份孝心吧!” “哇”紫儿举着棉花糖张大嘴巴,“阿果哥哥,你是我在人间唯一仅见的黑天使……” 阿果大笑,伸手揽过紫儿的肩头,紫儿也自然地伸臂揽住阿果的腰,两人的身影向着夕阳走去。夕阳金红,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地铺在地上,仿佛也倒映了太阳烫眼的温度。 他们身后的柏树后,无声走出一个少年。那少年抬眸望着阿果与紫儿背影消失的方向,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单车车把,指节泛出青白色。 正是上官楚。 实则是他先来,可是远远看见紫儿走过来,他还是下意识躲到了树后去。可是他一躲之间,再扭头去望,已是看见那个皮肤黧黑的少年抢先一步走了过去,就站在紫儿的面前…… 他来得早,却到得晚。 . “阿楚,发生何事?”晚饭时,上官楚一直闷闷不乐。上官妈妈看在眼里,自是急在心上,“自从暑假从云南回来,怎么一直闷闷不乐?” “妈,我没事。可能是这学期开学,课业又沉重了些,多少有点压力吧。”上官楚急忙调整情绪,并不想让母亲多担心。 “阿楚,不会是你爸爸他们又找你了吧?”上官妈妈小心翼翼地问。 “妈,不是,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上官妈妈终究藏不住难过,“他当年对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可是如今,他膝下却再无儿子,所以便千方百计想将你再要回去。” “他除了是我生理上的父亲之外,与我再无任何瓜葛。”上官楚轻拥母亲肩头,“您放心,除了您的身边,儿子哪里都不会去。” . “上官楚,我小姨得罪过你,我却没有。” 图书馆里,上官楚将手伸向新书架上一本新到的数学参考书,那本书却被另外一只手抢先拿走。见是郑嫣儿,上官楚皱了下眉,转身就走。 郑嫣儿急得追出来,在上官楚背后大喊。 图书馆里极静,郑嫣儿这一喊,引众人注目。 上官楚一皱眉,走回来一把扯住郑嫣儿的手臂,拖着她向外走。他们之间的事情总归不能让同学们知道。 图书馆里,紫儿站在书架边正捧着一本书。却从窗子里看见上官楚扯了郑嫣儿的手向外走…… . “紫儿,紫儿,黑马王子才朝你笑哎!”课间时间,紫儿百无聊懒站在窗口向外张望。身边的刘华高八度喊起来。 紫儿低头一看,原来是阿果。阿果哥哥转来她们学校,成了她的学长。只是紫儿并不想过于声张阿果哥哥的身份。毕竟他从父亲那边论,是泰国的皇族;从母亲那边论,姑姑檀云的身份也并不想过多暴露。 可是刘华她们不晓得啊,只道是学校新来的黑肤帅哥对紫儿情有独钟呢! “不会吧,教学楼这么大;咱们教室窗户也三个呢,谁知道他是朝谁笑啊?”紫儿连忙撇清。 跟谁传绯闻,她也不至于跟自己表哥传吧?中国现在可不是旧社会那会儿还时兴姑舅亲了。 刘华登时陶醉状,“那,那有没有可能,黑马王子是在看我?紫儿,我就在你身边啊,所以他可能是在看我,是不是!哦,天啊,实在是太帅了……” 也许是现下的男生越来越娘,所以阿果这种肤色黧黑的反倒成了阳刚、健康的象征。再加上阿果原本也是泰国皇族出身,周身上下有尊贵气场;而且他最善于露出他那一口闪烁着钻石光芒的大白牙来朝女生阳光微笑,所以女生们被迷倒得一片一片的。 “当年的古天乐还要故意照紫光灯,可是你看黑马王子可是自然黑啊!好迷人……”刘华朝着阿果眨眼睛。 紫儿只能叹口气,“你又不暗恋小康了,哦?” “不要他了!”刘华义正词严,“小康太宅了,那身白肉根本就不像个男人!我决定移情别恋黑马王子!” 背后“哐”的一声。 紫儿转头去望,只见上官楚颀长的身子坐在椅子上,椅子与桌子撞出恁大的声响。 紫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呀,破坏公物啊? 紫儿不搭理花痴的刘华了,她总不能楼上楼下跟自己表哥眉来眼去的,索性转身走到上官楚身边去,“上官大班长,你们男生也太过分了吧?每个学期都要买新的篮球和足球,而且凭什么非给你们买nba和世界杯的指定用球啊?批发市场那么多价廉物美的,你们怎么那么能糟蹋钱呢?” --------- 却把青梅嗅4、忍不住了 上官楚仿佛个子又偷着长高了不少,即便坐着,眼睛也快要跟紫儿平齐。害得紫儿极为缺乏安全感,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定然是被他给吓的。 他就那么不阴不阳扭头盯着她,嘴角是轻轻挑着的,像是笑着;可是分明眼睛里冰凉冰凉的。这人果然是bt了,干嘛呀这是! “值日生表,是你跟卫生委员一起负责的吧?”没想到上官大人终于说话了,却说了句跑题的话。 “是啊。”紫儿撇嘴,“是你说我们女生来负责生活的嘛。”实则当初上官楚说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她现在只觉这句话怪暧昧的,没好意思说出来。 “你周三的值日?”上官大人再度酷酷地问,仿佛故意将话题越扯越远。 “是啊。”紫儿不明就里。 “把我也调到周三去。”上官楚说完就转头去,径自去看英语书,再也不搭理紫儿了。 . 啊?? 紫儿晕了,站在原地寻思了半晌,舌头都跟着不好使起来,“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把值日调到跟我一天?” 紫儿心登时乱了,这是怎么说的,他是要干什么呀? 虽然说调值日表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是她怎么就觉着上官楚今儿的要求这么古怪呢? “那个什么,楚楚啊,你这个要求不合理。”这家伙这么老神在在地,紫儿只觉越发心慌,“周三是社团活动日,周三下午放学后你不得去篮球队训练么?你哪儿有时间扫除啊?等你训练完了再回来扫除,天都黑了啊!” 切,他一定安什么坏心眼儿呢!跟她一天值日,然后他飞走去训练去,正好可以找借口让她把所有活都干了,以此来报复她,是不是?她也不是傻子,当然不能答应! “你等我。”上官楚依旧没转过头来,依旧极认真看着英语书。不过却低声说了这么三个字儿! . 紫儿彻底傻了。他、他他,他什么意思他! “等我训练回来一起扫除。”上官楚听见紫儿一声比一声惊悚的抽气声儿了,他只能转过头来,依旧酷酷地凝着紫儿,“当然,如果你等不起了,自己愿意提前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我也没有意见。” 紫儿毕竟是竹锦的女儿,多少有一点小洁癖,所以她最看不上男生扫除的时候对付,所以每回紫儿都忍受不了地亲自去补救一番。上官楚这样说,自然是吃定了紫儿看不得眼前凌乱。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紫儿气得转身坐回座位去。 结果她就后悔了,就趁着她气哼哼坐回座位上去的当儿,上官楚直接把卫生委员叫过去。随即等紫儿寻思过来怎么事儿,可是卫生委员竟然已经安排完了! “王茹!”紫儿悲愤了,“你竟然听他的!” 王茹吓得赶紧过来赔罪,“紫儿,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同意啊。再说他是班长,他让我调整一下,就这么点小事儿,我总也不能不答应……紫儿你还是周三值日,这个改变对你没有影响的哦!” 紫儿愤而回头,却正见上官楚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正清清淡淡落在她身上虽然态度疏离,却似乎那眼神倒是专注…… 紫儿面上腾地就起了火来,连忙回转身子。连原本想骂他,都给忍了。 怪了,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说秋天来了,容易得禽流感了? . 周三放学,全教室的同学都走光了,回家的回家,参加社团活动的参加社团活动。教室里就剩下悲催的字儿自己,撑着下巴颏自怨自艾。 当然,亲卫队的姐妹们都愿意留下来帮她干活;只是紫儿不愿意让姐妹们看见她跟上官楚一起做值日,所以就把她们都给劝走了。 教室里一下子空下来,让人恁不习惯。 窗外金色斜阳铺展进来,照亮墨绿色的桌面,有一刹那华贵而又诡谲的美丽。 “当,当当。”门上有人敲门。紫儿懒洋洋抬头去看,阿果站在门边,露出整齐的牙齿,“回家了。” “不能走……”紫儿懊丧摇头,“还没扫除呢。” “我帮你。”阿果说着进来,放下书包,就要去拎拖布。 “阿果哥哥你别动!”紫儿忙抢下来,“这是别人的活儿,凭什么要你帮忙?我今天非等死他,让他想偷懒都没门儿!” 阿果拧了眉头低头来看紫儿,“这是怎么说的?扫除也变成赌气了?” “阿果哥哥你先走吧……”紫儿不愿意让家人也知道她跟上官楚之间的赌气事件,便推着阿果往外去。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我晚上跟舅妈一起做泰国菜!”阿果挥手走远。 阿果走了,紫儿更觉孤单,便奔到窗口去望阿果的背影。 “你到底想怎么样?”冷不防,桌椅上“乓”的一声巨响,吓得紫儿差点没从窗户蹦出去! 还没用回头呢,后头那怒吼先传过来了。 紫儿原本还要骂人的,结果反倒被他给惊住,转头望一脸怒火的上官楚。他刚打完球,身上还穿着篮球服,头上身上还都挂着汗珠,热气腾腾的,很是有一点有一点,什么呢,反正就是有一点跟他往日不同啦! “上官楚,你,你干什么!”紫儿忽然好害怕,身子下意识向后缩,快贴到窗玻璃上,变成窗花儿了。 “我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上官楚一步步走过来,穿过桌椅间狭窄的缝隙,直逼到紫儿面前来,“你说啊!” ----------- 【还问人家,你自己到底要怎么样?傻楚楚~~】 却把青梅嗅5、困兽 “我,什么我到底要怎么样?”好在紫儿身子娇小又灵活,直接窜到窗台上去,抱住窗台上的大花盆儿,“我没想要干什么啊。我就是想要扫除,你干嘛跟我这么直眉楞眼的?” 真是,这人果然真面露出来了吧?什么衣冠楚楚啊,活生生的衣冠禽兽她就是要等着他一起回来值日,他犯得着就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 还是他认定了,她应该一个人把活儿都干完?就因为回来看见教室还没收拾呢,他这就发飙了? “你还故意转移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上官楚刚打完球的缘故都说男人刚运动完的时候,肾上腺激素和睾.丸酮都会分泌旺盛,所以雄性的攻击性就会特别强,有点“兽.性大发”的意思;紫儿现在看上官楚就是跟往常不一样了。 平素是白衣翩然的少年,可是现在,现在是霸王龙! “我,我转移什么话题了?”紫儿硬撑着问。 好女不跟男斗,女生的肌肉和神经的反应都比不上男生,也就是说要动武的,正常而言她打不过他现在才后悔,小时候把大好的童年时光都用在琢磨稀奇古怪的东西上了,没跟老妈学两招泰拳。 “那你说,那个黑马王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邪门儿了,上官楚这回反倒跟耐心等着狩猎的雄狮似的,不嚷不叫了,反倒向她所在的窗台压过来。 干嘛干嘛,她可不想跟他距离只拉近到一厘米啊!她额头上今早上起了一颗痘痘…… “你说阿果?”紫儿鼓着腮帮瞪上官楚,“他怎么了?” “云南,我见你跟他在一起过。可是回头他就转到咱们学校来了,他是不是为你而来?”上官楚的汗味儿霸道地包绕了紫儿周身。 “算,算是吧!”紫儿更加抱紧了花盆。没有救命稻草,她只能抱花盆。 上官楚闭上眼睛……“那你呢?” “什么我?”紫儿被他压迫得,脑子整个乱了。也不怪她啦,谁知道上官楚这么跳跃思维,想要说什么呀? “你喜欢他么?” “当然喜欢啦!”紫儿毫不迟疑地回答。 这不废话嘛这,阿果哥哥对她这么好,她可喜欢阿果哥哥啦!这世上除了阿果哥哥,谁纵容着她逗弄鳄鱼玩儿啊? “好,你,你好……”上官楚额头的青筋都跳起来。 “我,我本来就好啊。用你说!”紫儿心里已经到了恐惧颤抖的边缘,可是面上还是不肯服输。 “我救过你两回,你欠我两条命!”上官楚有点绝望地低吼,“你拿什么还我?” 紫儿对手指了。哦,敢情他生气是因为觉着她忘恩负义啊。救命之恩当然要报了,而且是两次内……紫儿转了眼珠,“不然,我叫我爸去给伯母看看啊?我觉着我爸一定能治好伯母的身子,伯母那么虚弱,一定是病了的。” “不必。我妈是心病,外人治不好。”上官楚依旧不肯放松。 那还能怎么谢他?紫儿犯了难,脑海里不由得滑过无数次撞见上官楚跟郑嫣儿鬼鬼祟祟在一起的样儿……紫儿黯然下去,“要不,我豁出去了,给你和郑嫣儿当红娘,这总行了吧!” 虽然她极其讨厌郑嫣儿,可是如果上官楚真的喜欢郑嫣儿,那她就委屈了自己。毕竟是两次救命之恩,她一点都不回报,的确说不过去。 “郑嫣儿?”上官楚被活活给气乐了,“紫儿,我知道狡黠,总能想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搪我的问题你如今又扯了郑嫣儿说事儿,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跟郑嫣儿之间的事情,不必你费心!” 哦?上官楚的意思难道是他自己已经搞定郑嫣儿了,所以不用她当红娘了? 倒也是哦……每回看见郑嫣儿偷望上官楚的时候,总能看见她眼里的迷恋……的确不用旁人再当什么红娘了。 哼,一对狗男女!紫儿莫名其妙地烦躁。 “那你直接说吧,你到底要我怎么报答你?”紫儿烦躁心起,索性豁出去,“我紫儿不是喜欢亏欠别人的人!你直接说出来,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时间越发晚了,教学楼里没什么人了。就连秋老虎一般的夕阳,也失去了火力,如今只柔柔地将暗金色的光照进来,软绵绵地罩着教室里的桌椅黑板。 紫儿反正豁出去了,不往后躲了,也不抱着花盆了,反倒仰高了下颌,勇敢地直视上官楚的眼睛。 又能怎么样呢?她有什么好怕的! 上官楚估计汗也落了些,体温也降了些,气场反倒被紫儿给抢走了一些。他垂首盯着眼前那娇媚如小狐狸精的女孩儿,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蒲松龄先生就是高明,但凡人间男子遇见狐狸精,全都只能失魂落魄,甘拜下风。 上官楚狼狈转头,不敢再凝视紫儿的眼睛,“在我身边吧。” . “哦?”紫儿觉得自己绝顶聪明了,可是却没听懂上官楚的话,“什么叫在你身边?咱们座位就隔着一条过道,这不是挺近的了么?” “我是说!”上官楚忽然想打人,咬人!“我是说,我不愿意看你总跟那个黑马王子在一起,我是说让你在我身边!不许你再跟他在一起!” 紫儿撅嘴,“你为什么这样要求啊?” 不跟阿果哥哥在一起?全家人也都不能让啊。阿果哥哥毕竟才来中国,什么事儿都不熟呢,太爷爷太奶奶命令她要好好照顾阿果哥哥的啊。 上官楚也是语塞,“总之,总之……”他困难地耙了耙头发,“总之全班、全年组同学几乎都知道,咱们俩是死对头。我是正班长,又是男生,却总被你压制着;如果你总跟在我身边,乖乖的,大家就都会以为我战胜你了……” 什么狗屁蹩脚的理由!上官楚真想踹自己一脚可是不这样说,又怎么说? “啊?”紫儿耸肩,“上官楚,你就那么娘们儿啊!亏你想的出来!”他就想让她当小跟班儿呗! 上官楚真想撞墙,“反正,反正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 【谁先动情,谁就败了。人家紫儿就是情窦未开,看你咋滴!咔咔~~】 却把青梅嗅6、Sealedwithakiss 紫儿翻了翻眼皮,只能点头,“那行吧。救命之恩那么重,我就忍辱负重了。不过那你上厕所怎么办?难道要我也跟着一起去?” “噗”上官楚差点没呛着,“那个不用。如果我说不用你跟着的时候,你就不用跟着了。” 紫儿耸肩,“那好吧,这个成交!我跟着你,便不必欠你了,这倒是容易!” 坦白说,就算他真的要她跟着去,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对于她来说,男生身子上那些器官没什么大的差别;那个啥东东跟手脚一样,都只是器官罢了,有什么怕呢? 一看紫儿面上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上官楚方才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儿得意,又全都去了,“这是一条命,还有一条命!” 上官楚嗓音沙哑下来。 “嗯,2-1=1,这道题我会算。”紫儿撇嘴瞪着上官楚,“你还要干嘛?干脆一道说出来,我一起答应了就完了。” 紫儿撅起菱唇,手指爱俏地卷着自己的发丝。上学自然不可以梳她最爱的那种满脑袋的辫子,她觉得有时候与外界天地的信息沟通不灵,很是不适应。 也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天才一个劲儿觉得听不懂上官楚的话吧……明明都是人言,也不是兽语;明明都是很简单的话呀,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不会未老先衰,天才注定夭折吧? . 紫儿不自知流露的娇态,让上官楚微怔。 能约束得她的,只有这两回的救命之恩;他这样快便已经用掉了一个,能攥在掌心里的便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这个若再用掉了,就再没什么能约束得住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儿…… 脑海中不由得滑过紫儿与阿果相偕相伴的身影。阿果总是那么自然地伸手拥着她的肩膀,而她非但一点不躲,反而主动偎近阿果…… 心内的魔障登时高了三百丈,他只想超过阿果去! . “第二个要求”上官楚紧张得攥紧了拳头,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说出半句话来;后头的那个几乎冲口而出的要求,却还是紧张地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什么嘛?”紫儿等得不耐烦了。天都黑了,还要不要扫除啊! 暮色如玄色轻纱,轻柔笼罩下来。上官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激烈得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纵然打了满场的球,他的心脏也从来没跳得这样快。 “你闭上眼睛。”上官楚屏住呼吸,柔软下嗓音。 . “嗯?”紫儿一呆。柔软的暮色里,他忽然也轻柔下来的嗓音让她有点“刹车不及”;只觉那一瞬,他的嗓音如同无声漫延开的魔法,充满了蛊惑,“你要干嘛?” 闭起眼睛来整人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比如她经常给阿果哥哥画“鬼画符”啊,趁着他睡觉,偷来妈妈的化妆品,将阿果画成风华绝代的石榴姐;她也曾给小康滑过周星驰的“睁眼妆”,帮他混过打瞌睡的自习课去…… 现在上官楚要她闭上眼睛,一定是打什么歪主意! “上官楚,你不许画我脸上,否则我发誓日后一定在你后背画上个大乌龟!”紫儿担心归担心,倒也仗义,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我闭上眼睛了,这第二次的救命之恩就算了结了,对不对?这么简单,上官楚你可不许后悔哦;不是我不准备给你涌泉相报,而是你只是要求我闭上眼睛了哦……” 紫儿虽有担心,可是更多的还是窃喜,楚楚果然是一根死脑筋,提出的要求竟然一个比一个简单,哈哈!如果是她,玩儿不死他才怪! 如果是她要求咧,首先会要求他穿上女装,到操场上去跑三圈!然后咧,还要他站在教室讲台上,大喊三声他爱她!当然啰,这两个要求他是打死也都不会完成的,然后她就借机将两个要求几何倍数地增加为四个、八个、十六个…… 小样儿的,难为不死他! “我不后悔。”上官楚不敢呼吸,否则自己心跳的声音都会泄露自己的意图……他阖上眼帘,双手握拳,朝虚无的空气轻轻挥舞,给自己打气。 继而垂首向眼前的精灵女孩儿,轻轻俯下脸去…… 目光落在他撅起的菱唇上。小小的嫣红,棱角分明,总是娇俏地撅着,或者勾着狡黠的笑;仿佛总不肯如同其他女孩儿一般安静平稳。也偏偏因此,总让他不由自主去凝望,时常移不开目光。 总是极为好奇,那菱唇的下一个表情是什么?那里头蹦出来的娇俏话语又将是什么? . “喂,你干嘛把脸朝我靠过来?”熟料紫儿撅嘴抱怨了一句! “你!”上官楚吓得差点撞上桌子,“你闭上眼睛了么?” “当然闭上了!”紫儿不满意地耸肩,“可是就算闭上了眼睛,也不是不知道你在干嘛啊。”紫儿说着,露出诡异的神秘微笑,“楚楚,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有天眼的么。就在我两眉中心……就算凡世的眼睛闭上了,我一样看得见你哦……” 上官楚这回只能犯了个白眼儿……还天眼,她想当女版的二郎神么? “是么?那打个赌吧。你说我现在左眼闭着,还是右眼闭着?”上官楚笑起来,放松了些。 “嘁,不猜。”紫儿高高仰着头,用力闭着眼睛,“我好好闭着眼睛呢,你赶紧着;我着急回家呢。” 上官楚听见自己悠长地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急着离开他,仿佛在他身边多留一秒钟也会遇见洪水猛兽……上官楚将长臂撑在紫儿左右身畔,犹豫了下,便只将唇落下她的眼睑…… 但愿这是一个魔咒,让她的眼睛再睁开,便只能看得见他。 却把青梅嗅7、谁更无赖 总想超过阿果去,总想用某种方式将紫儿困在他身旁。上官楚纵然向紫儿吻了下来,却也极有克制地只想去吻她的眼睑。 这可是小神婆紫儿啊,他几乎都能想到她接下来一定会跟个炸弹似的爆发开来,她绝不会如同其他女生一般含羞不语,她说不定还得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所以他不可太造次。 吻了她眼睑,至少程度出于中间,进可攻,退可守。 “上官楚你干……”眼睑上痒痒的,仿佛有蝴蝶落下来,扇着翅膀。紫儿只觉一时间大脑停摆,不知道这是干嘛呢,便下意识仰头去问 紫儿想问楚楚在干嘛呢,结果刚说出“干”来,“嘛”还没来得及出口,她便整个石化! 说巧不巧,他低下头落下唇,而她仰起头抬起唇结果四瓣唇彗星撞地球般地便贴在了一起! . 紫儿也顾不得闭眼睛的承诺,惊得瞪圆了眼睛盯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唇瓣想要尖叫! 一看她两眼圆睁的样儿,上官楚就知道紫儿要大喊!以紫儿那高分贝的尖嗓子,她这一喊,一定把校园里所有的同学和校工都给惊动来! 不,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上官楚一慌,便索性张嘴咬紧了紫儿的唇! “你!”紫儿哪肯“束唇就擒”?张嘴想喊完蛋了,这一城门大开,上官楚的舌尖下意识地便伸了进来! 紫儿惊得整个身子都向后贴住玻璃窗,变成了一张立体版的窗花儿;而上官楚少年魁梧的身子越发压低,将她整个控制在他臂弯里;而她的唇舌都成了他肆虐的猎物! 如果只是嘴唇碰一下,那她还可以忍受。她不会将这个当做初吻,毕竟小时候这只是嘴唇的吻早不知道被哪个喜欢她的长辈给不小心亲走了可是她很在乎舌吻的啊! 舌吻是独属于爱人的吻,是她要留给未来的;可是今天怎么会,怎么会被彗星撞地球给直接撞飞了?! . 紫儿一边哀悼着自己的初吻,一边大眼瞪小眼地观察着眼前的上官楚还真别说,他的皮肤天生真是好底子哎,绝不像这个年纪那帮男生似的长满了一脸的青春痘。 这一方面说明他的油脂腺分泌得没有那么疯狂,说明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力不错;再者也说明他是个爱干净的男生,平素很注意适当的清洗,绝不像那些青春痘先生们,洗脸只会简单撩两捧水,跟唬弄鬼似的…… 紫儿出神得来劲儿,却猛地发现上官楚的脸由红变成紫红,又由紫红变成青紫了! 紫儿回过神儿来,用力向后抽回自己的唇舌之前几乎被吸成真空的唇齿之间,发出“叭”的一声脆响,好悬没撕掉一层表皮,把紫儿疼得哟~~ 不过她顾不上自己,劈手去拍上官楚的后背,“喂,你倒是呼吸啊,呼吸!不管何时何地,你总归得记着,人类不能失去氧气啊!” . “咳,咳咳……”上官楚狼狈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紫儿眼前……他也是初涉情事,早已是惊慌失措;再加上紫儿的唇舌实在是甜美到妙不可言,他便只笨笨的一径吮着,再吮着,竟忘了自己要呼吸! “哎哟,我真服了你了!”他竟然还无法恢复主动呼吸,紫儿只好一把将他扯过来,让他平趟在桌面上,伸手压着他的肺部,帮他进行复苏。 眼见上官楚依旧处于神智游离的状态,脸还是红到要燃烧,紫儿真的怕了如真的出了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身为医生的女儿,救死扶伤自然责无旁贷;再说他好歹也救过她两次命紫儿再不犹豫,俯下了身子去,双手撑开上官楚的唇,便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 上官楚正在神智的崩溃与游离中,在紫儿的手指按压之下,刚刚恢复了些呼吸的节奏,孰料猛然间,紫儿却主动吻了下来上官楚惊得再度不能呼吸,却不由自主地伸手勾住了紫儿的头颈,帮她将这个“吻”加深…… “咳,咳咳咳!”直到紫儿也受不了了,这才猛地一把推开上官楚。紫儿面上也红紫成了一片,她虚弱地扶着身后的桌椅大喊,“你个该死的,我给你人工呼吸,你干嘛咬我!” “你给我,人工呼吸?”上官楚惊愣,“不是主动吻我么?” “吻你个大脑袋!”紫儿囧得眼泪差点落下来。被强吻和主动去吻人,这当中的区别还是差了天地的! 被强吻,她是受害者,其实还没有那么难过,毕竟错不在她;可是如果变成她去主动吻人家,那就不同了,错就在她自己了!尤其,更可恨的是,她原本是在人工呼吸啊,人工呼吸救死扶伤! 该死的,他怎么能这样! “我不管,反正你吻我了。”上官楚张开口大口地呼吸,却越发往邪路奔下去,“紫儿,你得为我负责!” “负责你个头!”紫儿气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上官楚,你果然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你不要脸!” 上官楚心头大窒,便也忍不住低吼,“我原本没想过要这样,我顶多是想吻一下你的眼睛。是你自己抬起头来,是你自己的唇碰上了我的唇;刚刚又是你主动吻下来。紫儿,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你主动偷袭了我两次。还不承认!” “你,你无赖!”紫儿气得也顾不上什么扫除了,抓起书包转身就跑出教室去! 上官楚,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 【都是男生提醒女生要呼吸的吧,乃俩正好给颠倒~~】 却把青梅嗅8、火辣辣的J情 夜色宁静,紫儿那边还抓着电话不肯放下。明明已经还是困得马上就要跌进睡梦了,却还在叨咕着,“妖精,你不许挂了电话。妖精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再来中国?” 奥地利的夜空下,妖精路德维希殿下皱紧了眉头,转头摸了摸身畔也快要睡着了的猗猗。这小姐妹俩虽然不是亲生姐妹,不过一到晚上就跟小猫似的渴睡的样儿,倒是如出一辙。(妖精路德维希与兰泉女儿猗猗这段,大家可以参看《小老师》番外“天使与妖精”。) “紫儿,我会陪猗猗回中国去过春节。”妖精只好揽紧了猗猗,让她靠着他,能睡得更舒服些。 “妖精你快点回来嘛,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紫儿在电话那边咕哝着,妖精却听得魂惊胆战的。 这多亏是紫儿,要是换了另外一个女孩儿,猗猗不咬死他才怪。 妖精哄了紫儿两声,便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听猗猗的呼吸声,判断猗猗睡着没有。 “切……”猗猗终究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干嘛那么紧张?路德维希大公殿下,你这日耳曼血统的鼻子已经很高很挺了;现在一紧张,鼻翼就会越发收紧,你还想把鼻梁高挺到楼上去啊?” 妖精终于放心,也微笑,“上楼去睡吧,我抱你去。” “不要。”猗猗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这个姿势最舒服,你一动我就找不着感觉了。” 妖精宠溺笑开,只将她拥得更紧,“听我跟紫儿这样说话,好像有人不高兴了。” “是哦。”猗猗闭着眼睛点头,“这小妮子早就说过喜欢你。当年你跟着维也纳少年合唱团到中国去,她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她甚至说出来得比我还早……” “在而姑姑家里,听她这样说给我听,那晚我难过得心都要碎了……总觉得你跟紫儿倒是更加速配。”猗猗闭着眼睛,面上已经带了少女的忧伤。 “傻瓜。”妖精心疼,“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猗猗终于笑了,“可是紫儿喜欢你,却是真心实意的!” “哦?”妖精也只能高挑了眉毛。 “真的。”猗猗唇角轻轻翘起来,“紫儿长到这样大,一共就喜欢过两个男生:其一是阿果哥哥,因为阿果哥哥会纵容她跟鳄鱼一起玩;其二就是你,因为你能够启发她对于灵异事物的感知该怎么说,你在紫儿眼里是同一类人,就像紫水晶,拥有灵异的气质。” “原来是这样……”妖精也笑起来,“这不是爱情,只是她对新鲜东西的好奇。” “就是哦,紫儿只说喜欢你,谁说爱你了?”猗猗狡黠笑开,捅着妖精的手臂,“怎么,难道有人反倒失望了?” 妖精咬牙,“你再说,我现在就要了你!” 猗猗笑得抱紧妖精,只喘息,“你说过的,治好眼睛之前不越雷池。” “是的,我那该死的誓言!我现在后悔了!”妖精咬牙切齿。 他是这样发誓过,因为他一定要亲眼看见猗猗那一刻全部的美好;在这之前他宁愿压抑与忍耐。 “紫儿以前说喜欢你,却不会缠着你回去;这回怎么了呢?”猗猗跟妖精笑闹了一阵儿,便循着紫儿的诡异在猜测,“这小妮子通常不是很缠人的啊,难道她那边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从小到大就喜欢过我跟阿果……我们俩一个是她姐夫,一个是她哥哥……”妖精诡谲笑起来,“如此说来,小神婆紫儿竟然还没有初恋?” 猗猗含笑点头,“是哦,她把自己的初恋都留给蛊虫、鳄鱼、还有这世界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了。” 妖精笑起来,薄唇勾起。猗猗看着他那拽样儿,忽然轻呼,“你是说,小妮子有可能是遇上喜欢她的人了;她一时害怕便想拉着身边的男生来给她当挡箭牌!” 妖精含笑点头,“否则她不会明知道你在我身边,还一个劲儿说喜欢我……” “喔,有好戏看了!”猗猗激动得登时瞌睡虫全部飞奔! . “紫儿,你今天好大的两团黑眼圈哦。”刘华一大早就大惊小怪地扯着紫儿的手。 紫儿爱漂亮简直爱到指甲缝儿里去,她家里也有这资源,所以小公主每天都是美美的来上学。一张光洁的小脸儿上一颗痘痘都看不见的,却哪儿能想到还有这两大团的黑眼圈?简直是破天荒啊! 这要是往常,紫儿一定赶紧将这些话压制下去,今儿却不同,她反倒娇俏一笑,“讨厌啦,不许说出来,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啊呀呀个呸的,这话里绝对是火辣辣的奸.情啊!刘华登时血压就上去了,扯着紫儿就不放手,“你昨晚干嘛去啦?快说嘛……难道,你有男人了!” 紫儿看似在跟刘华说话呢,实则注意力都穿过后脑勺,向右后方45°角偏转了过去。 该死的上官楚,有能耐你继续做你的数学题,别关注我的话呀! 紫儿一溜号,就没能及早将刘华的话给扼杀在襁褓里结果全班同学都喷了! “紫儿有男人了?一夜没睡?”八卦在教室里登时缭绕成旋风。 “啊,是黑马王子……”刘华登时就哭了,“紫儿你说把黑马王子留给我的……你还我黑马王子的处.男之身……” “噗……”紫儿好悬吐血而亡。什么跟什么嘛! “你们都不用上课了?”整个教室里欢乐得像旋转起一团飓风,不过飓风却在转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僵冻。 却把青梅嗅9、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上官大班长,趁着上课之前说几句话,不会死人的哦。”一帮女生哪儿肯就这么放过紫儿那火辣辣新鲜出炉的j情去,全都high得跟上官楚讨价还价起来, “上官大班长如果不让我们说话,我们才真的要死了呢憋死了啦!” 紫儿躲在一边偷笑,便也趁机显摆,“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吧,省得上课真把你们给憋死了我昨天晚上啊,跟我喜欢的男生通电话。” 紫儿说着还瞄瞄上官楚的反应,继续说,“我们聊啊聊啊,真的好奇怪,我跟他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结果聊着聊着,就午夜了……”紫儿再瞄上官楚一眼,决定继续添油加醋,“啊,不是不是,不是到午夜了,而是一下子就天亮了!” “哇!”刘华等女生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聊了整夜!” “就是哦。”紫儿爱俏地眨眼点头,手指尖儿绕着自己的长发,“我都说了,天亮了该挂电话了,可是他就是舍不得挂断……” “哇……”又是一片艳羡声。 刘华已经快要出离疯狂地从座位上跑下来,直接扯住紫儿,“紫儿公主,紫儿公主,你瞒得我们好苦啊!我们可是你的亲卫队,你竟然保密功夫这样好,都没跟我们提起过一点!” “我们还都猜呢,将来配得上我们紫儿公主的,该是什么样的男生!紫儿你说说啦,求你了,不然我今天一整天的课都上不好!” 全班同学都相同点头,比做广播体操可齐刷多了。 紫儿诡秘一笑,小狐狸精似的目光又从上官楚面上那么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地滑过,“他啊,他不在国内,所以我就没跟你们说他在奥地利哦。” “哇!在奥地利!还是个老外!”崇洋媚外的女中学生们更要疯狂了。 “金发碧眼?”好吧,原谅刘华等女生吧,他们对老外相貌的形容词也就这四个字了。 “金发紫瞳。”紫儿小猫儿似的眯眼笑起来,“紫儿的紫哦。他的眼睛是紫罗兰色的,每个见了的人都会被他的眼睛迷住,就此忘了呼吸、停了心跳、丢掉了思维……” “哇……”亲卫队的女生们集体变成了雌性青蛙,就只会“哇哇”地叫了。 “紫儿公主,他是什么身份?”刘华推了推大眼睛。她脸上激动得都出汗了,大眼镜框一个劲儿往下出溜,“紫儿是我们的公主,一定要王子才配得上哟!” 紫儿羞涩一笑,她就等着刘华她们问出口呢,“他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王子哦!” 紫儿说着还扭头回去瞅上官楚,“我们班历史最高分的上官大班长,请教个问题呗:给我们名词解释一下哈布斯堡王朝!” “什么堡?”刘华扭头拍小康。 小康皱了皱眉头,“紫儿说的是哈根达斯!” “不是!”刘华恼了,“是什么堡!” 小康眨了眨眼睛,“哈根达斯出了汉堡了?所以叫哈根达斯汉堡?” 上官楚脸色灰白,狠狠瞪着紫儿却不肯说话。 “嘁,不会就不会嘛,干嘛那么瞪着我啊,要吃人咩?”紫儿得意得眼梢儿都飘起来,越看越像个得意的小狐狸精,“难得我们班历史最高分,也不会这个名词解释哟!” “茜茜公主你们都知道吧……”紫儿讲得神秘,大家伙儿都被紫儿形神兼备的解释给吸引过去,在紫儿身畔围绕成一个包围圈。 大家都只被紫儿吸引着,无人再去在乎上官楚一脸的灰白;更早忘了上官楚大班长之前的警告…… “段红鸾你给我出来!”就在大家正听到心痒痒处,人群却猛地被推开,上官楚一把抓住紫儿的手臂,愣是将她给扯了出来! . “哎,你干什么呀?”紫儿自然挣不过上官楚的铁臂,被他扯着向外去。 “上官大班长,你,你要干嘛呀?”还没听够的刘华便也忍不住不满了。 “老师上课总要搬教具吧,还有作业本我们正副班长不去帮忙,谁去?”上官楚一瞪眼,大家都不敢吱声儿了。刘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紫儿被上官楚给拎出教室去。 从开向走廊的窗子里,看着他们两人身影拖拽着走过去半天,刘华才猛地寻思过来,“拜托,搬教具和作业本的活儿不是课代表的么?哪儿就轮到正副班长两位的大驾了?” “是哦!”身为课代表的某同学也傻了。他还真忘了,也光顾着听紫儿的爱情故事了…… . “上官楚,你到底发什么疯!”被扯到远离教室的走廊里去,紫儿这才发飙用力甩开上官楚的手,“拜托你,老师的办公室是往相反的方向走。你把我扯到这边来干嘛?老师马上就来了!” “段红鸾,原本就一个黑马王子,哪儿又蹦出来一个金发紫瞳的!”上官楚真是要疯了!他自认自控力已经很不错了,昨天刚以为超过阿果那么一点点去了;结果今天就发现原来一切都白折腾了! 敢情阿果还不是正牌的,远在奥地利还有一个! 就算阿果他还有机会看见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远在奥地利的呢?难道他还能为了这个而跑到奥地利去一趟?更何况,紫儿提到了哈布斯堡家族! 那是个什么家族,他如何能不知道! 如此说来,他上官楚拿什么跟人家相较! 他现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学生罢了。不说别的,单就紫儿的身份,他就已经高攀不起阿果的身份他已经刻意避过了,哪能想到这回又出来个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王子! 他不怕跟人比,只是家庭出身却是他自己没有能力来选择和改变的事情! ----- 【紫儿坏丫头,你伤了人家的心啦~~】 却把青梅嗅10、提问,请回答 “我除了个黑马王子,还有个奥地利王子,这关你什么事?”紫儿翘着脚尖儿,撅起红唇,鼓着腮帮,“上官楚你是班长不假,可是你管得忒宽了吧?” 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就好像上官楚在拐弯抹角说她一脚踩两船似的……她,她原本根本就不是嘛! 紫儿猫腰转头瞅了瞅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见没动静,便转回身来恶狠狠瞪上官楚一眼,“要是老师管早恋还有情可原,可没人说班长也要管早恋。上官大班长,我喜欢谁、喜欢几个,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紫儿说着还不放心,唯恐老师从背后走来听见。 中学时代不用防火防盗,但是一定会防早恋;班主任老师三天两头在班里旁敲侧击,就是唯恐青春期的学生们会一是把持不住,早恋了,甚至那个啥了…… 紫儿这又偷偷摸摸瞄着身后,上官楚终于瞄出了点门道别看紫儿说话咄咄逼人的,可是她还是有软肋! “是么?”上官楚终于从最初的狂怒和莫名的惊慌里找回了从容,抱起手臂邪邪垂首,“可是你说,如果老师知道了你身为副班长,却带头早恋;而且还跟不止一个男生……你说回怎么样?” . “上、官、楚!”紫儿惊了,仰头瞠目结舌瞪着上官楚,“你,你敢给我说出去!” “想叫我不说出去么?”上官楚终于可以得意笑开。 “你,你又想怎么样!”紫儿有被捉住小辫子的感觉,头皮火辣辣地疼,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段副班长这样聪明,还用我明说么?就问你一个问题吧:如何才能让我不将你早恋的秘密说出去呢?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上官楚笑得越发轻松,臭屁地一点点抻直了脖子,再不紧张地跟个大虾米似的了。 “如何让你不说出去!”紫儿咬牙,“哼,我想我老爸的手术技术,一定可以安全地在你嘴上安一条拉链!” “哈哈!”上官楚愉快笑开,“不过那算得上是故意伤害罪,或者是借助职务便利伤人了吧?难道你舍得让你老爸为了帮你,而背上刑事责任?” “上官楚、紫儿,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么热烈?”班主任郑老师从办公室的方向走过来,看见上官楚与紫儿站在走廊另一端,两人吹胡子瞪眼睛的,便忍不住出声问。 “郑老师没事,我们两个在争论班委男女生比例分配的问题。”上官楚自然抬头,笑得满面阳光。 “上官楚你撒谎都不眨眼睛!”紫儿果然惊了,自以为自己说谎已经算高手了,却绝没想到上官楚这样的,竟然对你挂着老师说谎而完全没有表演的痕迹! 切,优等生果然都是披着假面具的;在老师面前表演完美都表演得习以为常了,嚎? “上课了,快进来吧。”郑老师便也回以微笑。对于上官楚这样的完美学生,哪个女老师都不会狠心,更不会以为他在撒谎。 “我一定会想到答案的,你难不住我!”看郑老师进教室去了,紫儿还不忘举起小拳头朝上官楚示威,“如果我想到了答案,你就不许给我说出去!” 紫儿只着急回击,却没留意自己方才那句话里的逻辑问题如果她能想到办法不让上官楚说出去,那上官楚自然就没办法说出去了,还用人家保证么? 上官楚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纰漏,情知紫儿已经被他骗过了;甚至可以说或多或少地,他已经成功地扰乱了紫儿的心智,她已经在不自觉地跟着他跑了…… “好啊,我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快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能保守得住的秘密,说不定你还没想出最好的办法来呢,我已经急不可耐地将一切都说给郑老师听了。” 上官楚笑得长眉轻扬,站到教室门口,做出“请”的手势,“after-you。” “waitandsee!”紫儿送了一枚巨大的卫生球眼给上官楚,扭着腰率先走进教室去。 全班同学都惊讶地瞅了瞅上官楚与紫儿都空空如也的双手,忍不住低声议论,“他们不是去取教具和作业本了?” 还是刘华观察力极强,“还没看出来?正副班长之间的老戏码继续上演,一定是走到半道,还没到老师办公室呢,就又打起来了……” “哦。”大家反倒更加放下心来。 这俩人天生就是冤家,以前天天打架才是常态;前些日子突然见两个人不打了,大家的心反倒提了起来。这回一切都恢复常态,可算世界又和平了。 . 教室里继续上起课来,上官楚和紫儿之前实在都太集中注意力在彼此那了,全都浑没注意走廊拐弯的窗子那有人盯着他俩看了半天。 当听见了上官楚那声“after-you”之后,其中听觉极其敏锐的某人便笑了。 “怎么?”笑得快要绷不住了的女孩儿笑问,“发现玄机了?” 女孩儿身畔金发高贵的少年轻轻颔首,“he-will-come-after-you,傻紫儿,你竟没听出来。” 看戏的少女与“听戏”的少年,自然是寂寞太久、出来找热闹凑的猗猗与妖精路德维希大公殿下。 猗猗笑而领悟,“哦!原来那男生说的是这个意思!笨蛋紫儿,这回真是没开窍!” 猗猗笑着却还是轻声叹息了下,“他吃你的醋,是白吃了;不过对阿果哥哥,倒也没算白吃姑舅亲在泰国也是可以婚恋的哦!” ---------- 【楚楚想要的答案会是啥捏?o(n_n)o】 却把青梅嗅11、三个臭皮匠 上官楚放学的路上,顺路到菜市场帮妈买好了明日的蔬菜。拎着蔬菜回去路边取单车,上官楚的目光不经意望过路边一对少男少女。 上官楚初时还没留意,待得转回头来才猛然觉得不对劲,再扭头去看原来那皮肤黧黑的男生,不是阿果又是谁! 是阿果倒也无所谓,可是阿果此时身畔竟然是另外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美得仿佛天使,发丝长长地垂落腰际,发丝还带着天然的弯曲;肤色细致如脂,整个人看上去竟然像洋娃娃一般。 那女孩儿与紫儿是两种类型,紫儿像个小狐狸精,那女孩儿则高贵又甜美。 上官楚自然没有兴趣关心阿果的私生活,可是他却担心阿果欺骗了紫儿,便推着车子暗暗跟上去。 好在阿果与那女孩儿一路相偕走着,言谈之间极为专注,根本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 一直走出繁华的商业街,前头到了相对安静的学院街,上官楚正犹豫是否要继续跟下去岂料那女孩儿忽然猛地停住,扯着阿果一同转身过来望向上官楚! 阿果挑着眼睛,露出一口白牙,得意地盯着上官楚,“小子,这回让我逮住了吧!” 那女孩儿转着清灵的大眼睛,姗姗走来,停在他面前,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为免大刑伺候,还是自己招了吧!” 阿果在后头乐得哈哈的;上官楚也被惊住:这样天使般的女孩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令他意外。 “招了什么?”上官楚被拿住,却也并不慌乱。 “当然是招供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啊!”阿果在后头轻轻晃着脑袋。那笑容让上官楚想起云南的鳄鱼来,“小子,我知道你在云南就一直跟着我和紫儿。紫儿的注意力容易被身边的花花草草给吸引走,我却一直瞄着你。” 那女孩儿反倒吃了一惊,还特地转头去问阿果,“他还跟着紫儿去云南了?” 阿果点头,“他一直跟毒蛇似的,跟在紫儿身后。藏在林间窥视。” 上官楚这才略带狼狈,微微阖上了眼帘。 “喂,我不问你为何要跟着我们因为我都知道。”那女孩儿嗓音清冽纯美,“你跟着我们,原本就是我设计的。我猜到你一看见我跟阿果走在一起,就自然会跟上来,你以为阿果认识了新的女孩儿……” “你不是好奇这个女孩儿是谁,你只是会担心紫儿,是不是?” 那女孩儿的嗓音该怎么形容,是有一种可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又与紫儿截然不同。紫儿的声音和话语,总是能将他的心搅得乱成一团。 . “是!”上官楚索性应了,“如果是紫儿发现了,她定然大闹一场。我既然提前看见了,便得替她看清楚。” “你原本不希望紫儿喜欢阿果,那么如果阿果有了新的女友,你原本该更开心才是……你干嘛反倒一副担心的样子?”那女孩儿不慌不忙继续问着。 上官楚一声叹息,“紫儿的脾气是压不住的,她若知道了,定然闹开。她闹得别人不得安生,其实心里最难过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 “你怕紫儿受到伤害?”那女孩儿笑起来,仿佛背上升起洁白的羽翼。 “是。”上官楚再次应答。 “上官楚,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紫儿,对不对?”那女孩儿的嗓音仿佛有魔力,让人心无法抵抗,“很喜欢,喜欢到你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是不是?” 学院街很安静,这个时间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夕阳淡了,长街上浮涌起一盏一盏的灯火来。人的心便也随之沉静、柔软下来。 “是。”上官楚听见自己回答。 从没对自己正面回应过的答案,此时说给了眼前陌生的女孩儿听。 “我就知道!”那女孩拍掌笑开,继而伸手过来,“你好,我是紫儿的姐姐,你叫我猗猗就好。” . “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猗猗贪婪地享受着拉面,吃得小脸通红。反倒是上官楚没什么胃口。 阿果在一边跟猗猗咕哝,“你给紫儿找男人,还要我付账……你太残忍了吧!我手里原本就没有几块钱人民币,还都被你掏光了……” 猗猗转头一瞪眼,“谁让你是男生?如果跟你一起出来吃饭,却要我付账,你说别人会不会对你白眼哦?阿果,我这是替你脸面着想……” 阿果只能做投降状,可怜兮兮数着钱夹里那几张人民币。 上官楚瞄着阿果和猗猗,只能暗自猜测阿果跟猗猗到底什么关系。 “紫儿这丫头爱好实在太广泛,所以如果你不跟她说明白,她极有可能压根儿就没想过这回事。”猗猗转头过来正色跟上官楚说。 上官楚好悬没哭了他还没说的很明白么?吻都吻了,哪儿想到平时那个聪明到堪比狐狸精一样的女孩儿,怎么就都不开窍! “我自己……也才想明白自己的心情。”上官楚苦恼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她;可是自从云南回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直到突然有一晚梦见她披上婚纱,成了别人的新娘我猛地惊醒过来,知道自己是喜欢上她了。” 都做这样的梦了……猗猗也睁大了眼睛,随即笑开。 能做这样的梦,足见用心已是极深了。 “从你们的故事里,我只听见一个人在坚守,一个人在吃醋。”猗猗将上官楚面前的醋瓶子抢过来,“干嘛不让她也吃一点?” “人的神经,对酸味的反应很灵敏。就让酸来刺激一下她那颗不开窍的小脑袋好咯!” 却把青梅嗅12、倚门回首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猗猗练大字,湖笔蘸饱了徽墨,在宣纸上循着宋徽宗赵佶的瘦金体写这样一首小词。 紫儿百无聊赖趴在书案上,拎起墨块来磨磨,或者是将砚屏挪个方向,要么就是翻弄翻弄笔洗,总之是闲得长毛的模样。 猗猗绷着气儿,写完了才扭头看紫儿,“干嘛?我知道你在书房里呆不住,那就不用陪我了。你出去玩儿去吧。” 紫儿撅嘴,“妖精呢?你又把他藏哪儿去了?” “他这回陪我回中国来,也有他自己的事情,他去拜访大姑姑和二姑姑了。”猗猗耐心回答。 “他干嘛啊?”紫儿将笔架上的一排毛笔当编钟玩儿,敲来敲去的。 “他祖上应当是有过一位中国女子的,可是他的家史却对此讳莫如深。他很想从历史的烟尘里找出那位前辈来。大姑姑和二姑姑,还有四叔四婶应该能帮得上他的忙。” “可是他的眼睛,可怎么办呢?猗猗你真的就一点都不难过么?”紫儿这回第一次看见妖精,他那双迷人的紫罗兰色的眼睛依旧在望着她,可是里头却无波无澜,就像魔法失去了魔力一般……那一刻紫儿真是难过死了。 “我难过,可是我也不难过。他的眼睛能看得见,我喜欢他;他眼睛看不见了,我也一样喜欢他。他的眼睛与我们之间的爱情无关。”猗猗的笑容都仿佛带着水墨的气定神闲。 紫儿鼓起腮帮子瞪着猗猗,“那我为什么做不到呢?我看见妖精眼睛看不见了,我怎么一点都淡定不下来?难道是因为我无法容忍原本完美的他,忽然出现了不完美么?” 猗猗忍不住笑开,“你自己已经给出答案了。紫儿,你明白自己对他的喜欢,其实与我不同了吧?” “是么?”紫儿撅嘴,很惆怅地低头看宣纸上方干的墨迹,“你写的是什么意思?” 爷爷靳万海、奶奶于静怡、妈妈简桐都是喜欢传统文化的人,所以猗猗便也从她们身上遗传到了这份神韵;紫儿却没有,诗词对于她来说,就像拗口的绕口令。 “这是李清照的《点绛唇》,写的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猗猗说着瞟了紫儿一眼。这丫头绕了这么一大圈,终于等到紫儿问这首词了,她的苦心也算没白费。 “……少女打完秋千,慵懒地揉着酸麻了的手。累得不想动,汗湿透了罗衣。” “就在此时,忽然闯进来一位客人。少女惊诧,来不及整理,只穿着袜子、散着发丝便急忙避走开。含羞急急奔到门口,却又停住脚步,倚门回首偷偷望那贸然闯进的翩翩美少年……却又怕被他发现,便装着是在嗅着青梅的香气。” 猗猗解释完便笑开,“紫儿,你可知道这诗词里说的是什么?” 紫儿耸肩,“既然少女是主人,那么该感到抱歉的是那个闯进来的客人吧?怎么反倒主人被吓跑了,客人这叫鸠占鹊巢!” 猗猗真想一头撞到书案上去,亏她想的出来! 这一刻,猗猗算是真切感受到了上官楚的心境。如果眼前的紫儿是个真的笨蛋倒也罢了,就也不做半分念想;偏偏她灵得像个小狐狸精,可就是在这方面笨得跟死死关着壳的河蚌一般! “那我做个比喻:比如这花园不是真实的家园,而是你的心。你的心里原本只有你自己,你自得其乐;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个男生猝不及防闯进你心里来。你虽说会有下意识的躲避,可是你终究还是发现自己在意了他,所以纵然看似还是要逃,却终究还是停下来,转头偷偷去看他……紫儿,这种心情你可懂?” 猗猗觉着自己说的都够直白的了,紫儿要是还不懂,那她真想敲她脑袋一记! “硬闯进来……”紫儿用力想了又想,猝不及防地便想到了上官楚那天的那一吻…… 原本没人能对她用强,阿果和妖精也都是她自己主动喜欢上的,没有“硬闯“这一说;从小到大,唯独就是那天下午被上官楚用了一次强结果后来他还硬冤枉她,说是她主动的! “硬闯进来的,我就硬把他打出去!”紫儿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看着紫儿的背影,猗猗只能失败地打电话给上官楚,“楚楚啊,你果然值得可怜……楚楚可怜的人儿,还是a计划吧。”猗猗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开导开导紫儿这小妮子呢,结果完败! . “二班加油,二班加油!” 校内篮球联赛如火如荼进行,全班同学都扯脖子给本班球队加油。紫儿耳聪目明,却猛地扭过脖子去他们班级旁边,还有旁人给班队加油! 一片的“二班加油”里,横插着“上官楚,加油!”那嗓音跟全班同学扯着脖子喊的音量虽然不可同日而语,可是紫儿的耳朵灵着,听得真真儿的!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他们班旁边站着的人正是郑嫣儿! “呀,我们班什么时候请了外援啊?”紫儿冷笑着扭头就走过去,“郑大美女,你是觉得我们全班同学扯着脖子喊的音量都不如你一个,是不?” “紫儿!”刘华看情形不对,急忙追过来扯住紫儿的手,“她帮咱们班加油也好嘛。” “好什么好!”紫儿恼了,“我们是给整个班队加油,她就只给上官楚加油她这是干嘛,想离间我们班队!班队是一个整体,不是上官楚一个人!” - 【紫儿,服了u~~】 却把青梅嗅13、雌性激素真惹祸 “呜……”场上裁判吹响了第三节比赛结束的哨音,场上队员都走下来休息。 紫儿班级暂时落后,整场比赛的结果就看第四节球员们能不能反超了。气氛一时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场上队员面色也都极严峻。 “上官……”郑嫣儿扬声去叫上官楚,“上官你一定行的!第四节多来几个三分!” 上官楚笑了,发丝上垂落汗珠,遥遥向郑嫣儿比出大拇指来;英姿勃发的少年,笑颜挂满阳光。 “什么叫多来几个三分?”紫儿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样儿,就怎么都不舒服,“一支篮球队,如果只能靠三分球来救命,那就证明这支球队一定完蛋了!郑嫣儿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咒我们班输掉比赛啊?” “我说什么了?”郑嫣儿也绷不住了,“上官是咱们学校的三分王,难道你希望他个人的才华被湮灭么?既然球队落在下风,这时候就需要英雄人物的个人力量。如果上官楚发挥出色,同样不也是你们班赢么?” 郑嫣儿粉面通红,“紫儿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就看不得上官楚好么?” “哦,嫣儿难道你不知道么,二班的上官楚与紫儿是一对冤家啊。他们班几乎天天都上演正副班长见面就开打的好戏呢。”郑嫣然班的女生也走过来,操着一副韩剧里头女角儿天真等着大眼睛却说坏话的典型表情说。 “那也太过分了。”郑嫣儿转头去与那女生咬耳朵,不过声音却足以让紫儿听见,“我还以为她真的以班级荣誉为重,原来她口口声声说什么班队是一个集体,这不过是她想假公济私哦!怪不得她看不得上官楚出彩……” “郑、嫣、儿!”紫儿气得叉腰,“喂,你今天是不是来大姨妈啊?雌性激素分泌得太多了,所以就冲击的你大脑都失去理智了,并发狂想症了吧?” . 郑嫣儿被气得哽住。要论及生理医学上的那些词儿,一百个郑嫣儿也不是紫儿的个儿;更何况郑嫣儿走的是文静美女的路线,难道也跟紫儿似的当着大庭广众地说什么来不来大姨妈? “我倒觉得正赶上每个月那几天的人是你吧。”这边越闹越大扯,上官楚走过来不阴不阳地凑在紫儿耳边说,“据说分泌雌性激素过剩,会让人脾气暴躁。喏,你这个样子倒是最好的注脚。” 上官楚说着还露出整齐的牙齿,朝着郑嫣儿又灿烂一笑,然后继续凑在紫儿耳边说,“雌性激素分泌得一过剩,不光脾气暴躁,还会口臭……嗯,果然好臭啊。” 郑嫣儿焉能听不懂上官楚话里的揶揄?便也与身边那个韩剧女一同掩住了鼻子,“怪不得,真的很臭啊……” 紫儿说不出话来。她若再说话,定然就会有人说“口臭”;她只能狠狠转头瞪着上官楚,恨不得用眼皮凌迟死他七千八百回! . 一看紫儿吃瘪,刘华等人也都想过来帮忙。可是怎奈他们实在是不懂得用这些生理医学的词儿来反驳,便只能干瞪眼。 刘华憋了大半晌,终于说,“上官班长,你这样当众说紫儿,你太过分了!” 上官楚眉尖儿一挑,转头望了一眼紫儿。紫儿这回竟然没回嘴,是让他有些意外可是有些事既然已经开始了,便停不住…… “可是她刚刚那么说嫣儿,难道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在让一个女生难堪么?”上官楚极为犹豫说出这句话,可是话已到舌尖儿,已是控制不住。 “好啊,上官楚你说的太对了。”紫儿眼珠一转,笑开,却眼里亮亮地涌起了泪水,“我原本欠你救命之恩。我说过要给你和郑嫣儿当红娘的,所以你今天这么说我,我忍了就当我是在履行当日给你的承诺!” “上官楚,从现在开始,我紫儿再也不欠你的!” 开赛的哨声响了,上官楚转头凝睇紫儿,却已经被队员们簇拥着走向场地。 “二班,加油!上官楚,加油!”紫儿转着泪眼,大声朝上官楚和队员们的背影喊。 上官楚心底狠狠一疼,转头再想望紫儿;队员们已经传球过来,大喊上官楚接球。 上官楚机械地接过球,一个漂亮的过人,继而三步上篮,篮球稳稳地被他扣进篮筐…… “哦!”周遭掌声和叫好声起,趁着跑动的机会,上官楚再去望站在原地的紫儿…… 原本极担心紫儿已经不在原地,可是当目光撞上那抹俏丽的身影,上官楚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着与队员击掌庆祝。 再转眸去看紫儿上官楚的心猛然一沉。紫儿是还在那里,她是还在与同学们一起卖力地给班队加油。可是,她的眼睛已经再也不望向他的方向。 紫儿还是那个紫儿,仿佛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她对他的态度。 . “上官楚怎么搞的!” “拜托,那个打手犯规是无谓的好不好!他的球风不是这样的,他难道自己申请五次犯规,好下场么?” “上官楚表现这么烂,那咱们班一定完蛋了……” 上官楚的状态大失,让场外的班级同学们一片哀声。大家都在谈论上官楚,可是紫儿依旧绷着,就是一眼都不看向他。 “紫儿,情况不好啊。咱们女子啦啦队是不是该显神威了?”刘华几个人都凑过来问。 篮球赛是男生的游戏,女生们不甘心风头都被男生给夺走,所以紫儿几个人暗自研究了个“秘密武器”,定好了在第四节的关键时刻表演出来的。这样如果赢了,女生们就可以说是女生的功劳啦! 可是今天,紫儿犹豫了…… 却把青梅嗅14、乱喽…… “紫儿,紫儿,别犹豫了!看,就剩下最后的五分钟了。我们还落后十二分!”刘华和几个女生都急了。 虽说也看不惯上官楚刚刚欺负紫儿,但是班级荣誉大过天,现在没理由还记着小性儿吧? 紫儿当然明白这个轻重,囧得脸都红起来,“你们,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喊?” “喊啊!”女生们都上来豪情了,“谁不喊,以后就再也不搭理谁。孤立!” 人在中学时代的青春期,心是最敏感的,最喜欢凡事都拉帮结伙,上厕所都恨不得“团购”,所以对于女生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孤立。 大家都这么说了,紫儿憋红了脸,只好点头,“好吧,那安排谁第一个喊来的?” 马晓丽点头,“我!” “第二个是谁?”紫儿再问。 “我!”周璐璐举手。 第三、第四也分别问完,紫儿认怂了,“我,我第五个哦~~” “好吧!”刘华等人就也仗义点头。场上情形已经到了白热化,她们也都忘了自己的得失。 “好,action!”紫儿也豁出去了。身为副班长,全班同学都竖起头发来,恨不得把嗓子喊破了地给班队加油,她要是还记恨那么点小事儿,在这个时候认怂,她就不必混了,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 “邓先刚,我爱你”安排在第一个马晓丽喊出来了。 整个球场跟定格了似的,大家都懵了,转头来看马晓丽。紫儿赶紧凑过去,在后头握住马晓丽的手,陪她把所有眼光都瞪回去。 “第二个!”紫儿暗中下令。 “王诗槐,我爱你!”安排在第二个的周璐璐这回坚定多了。没拉长音,反倒是坚定不移。 第三个…… 第四个是刘华,刘华忸怩了一下,终于也拢起手来,大喊,“赵小康,我、我、我爱你!” 如果说第一个还让大家瞠目结舌,第二个让大家稍微寻思过味儿来,到了第三个、第四个,已经是一片掌声与笑声轰然而起! 果然,女生啦啦队的风头一时就抢过场上的男生球员去了! . 没错,女生们喊在口中的那几个名字:邓先刚、王诗槐、赵小康……就是场上几个男生球员的名字! 其实虽然说中学年代的老师和家长最怕孩子早恋而影响了高考,所以个个如临大敌、死看死守的,可是大家谁不知道啊,该生的情苗还是照样会在高压之下悄然萌动。 马晓丽与邓先刚、周璐璐和王诗槐、刘华跟赵小康,其实原本就是平时搞搞小暧昧的那种小班对儿。虽然可能还没捅明白过,不过彼此心中早就有了那么多小活动了。 于是紫儿等几个人就出主意,用这种方式来给本班男生打气,兼之向老师的权威挑战一下。反正你老师们总归不会拿这种加油打气的喊叫当真吧? 于是这一喊起来,场上场下的人全都掌声雷动、欢呼声起;就连球场上被抢过去了风头的球员也都笑着,凝眸在人群中去找那个自己心仪的女生。 就算之前再累,再紧张,再发挥不出来在这种鼓励之下,你还不得发疯了去打球? 场上的球员登时如虎添翼了一般,整个状态便是完全改观! . “紫儿,就剩你啦!”四个喊完的女生都扭头过来瞪着紫儿。 好吧好吧,上官楚其实是个好学生,班里他从没跟哪个女生眉来眼去过就算有个郑嫣儿,那也不是他们班的呀! 大家想来想去,就都想到紫儿身上来了。上官楚跟紫儿之间死对头的状态,简直无人不知;倘若紫儿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一声“上官楚,我爱你!”那对于上官楚的振奋绝对不亚于真的心仪对象啊! 紫儿之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可是今天,她,她,她怎么喊得出口? 以前带着烈士上刑场的决绝,一闭眼也就能喊出来;可是今天,不仅仅是烈士上刑场,她还得在刑场上向敌人卑躬屈膝……她的自尊哟~~ “紫儿!我们都喊完了就等你了!快呀,你看球又到了上官楚手下了,如果他能投出来三分……” 时钟倒数着,一秒钟一秒钟地倒退,眼看着自己班级还在落后…… 紫儿豁出去了,扬声就喊起来,“上官楚,我爱你” . 刚刚儿还看着上官楚跟紫儿打架呢,这一刹那紫儿竟然大声叫出来满场更是欢声雷动,大家都没心思看比赛了,就看这俩人呢。 上官楚刚在篮下拿了球,冷不丁就听见紫儿的喊叫,然后就直接平地跳起来,将篮球灌入了篮筐! “哦!”二班的同学都沸腾了,扯着脖子喊起来。 就紫儿没欢呼,然后就听见旁边别的班的说开了“嘿,你们别着急乐啊,你们看清楚他扣在哪个篮筐里了!” 大家一听,这才冷静下来,仔细去瞅随即整个二班一片哀嚎! 上官楚竟然是将球扣进了自家篮筐里! 天啊!原本就落后呢,这,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 听见裁判哨声,上官楚这才回过神来。回望场边的班级同学,上官楚自己也差点没哭了不是怕丢份儿,他是好不容易才等着紫儿说声爱他,结果他就报之以这样混蛋的表现! 紫儿该不会认为,他是用这种混蛋表现来对她说no吧? 上官楚呆呆傻傻地望着场下,场下的同学也都呆呆傻傻地望着上官楚。还是刘华反应快,一扯紫儿,“喊一声不够,紫儿,你再喊一声!” 却把青梅嗅15、逼供 “什么,还,还喊?!”紫儿差点没当场坐地上。 她刚刚喊那声儿,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还喊的话,她的脸还往哪儿搁? “叫暂停,快叫暂停!”旁边的体育委员大声喊。 上官楚在场上已经傻成了个棒槌,这球还怎么打呀! 暂停,球员都跑下来,兴奋在每个球员脸上流转。 紫儿则咬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官楚说话。不过不管怎样,她是副班长,球员下场的时候,她是必须要给大家打气加油的。 “虽然还剩下最后的四分多一点时间,不过不就差十二分么?”紫儿瞅了上官楚一眼,“啊不对,再加上刚刚那个乌龙……我们落后十四分。不过只要你们每分钟都能得三分,那咱们就还有希望!” 赵小康差点哭了,“最后四分多钟,对方一定死看死守。紫儿,你以为每分钟进三分,跟说的一样容易啊?” 紫儿撅嘴了,“那你们之前怎么不好好打?把所有的劣势都集中在最后的四分钟里,是谁造成的?” “唉……”大家又有点上火,方才的喜庆气氛被现实的残酷给敲碎了。 紫儿憋了半天气,还是朝上官楚望了一眼,“你给对手送了二分,看在时间紧迫的份儿上,我就不说你是他们班派来的间谍了!”紫儿想着,忍不住一乐,“真是的,我们班班长竟然是对方的间谍,说出去我们自己也丢人……” 她这一笑,唇边隐藏的梨涡浅浅漾开。原本天生妩媚的小女孩儿,更是如同小狐狸精般牵动人的眼睛。 上官楚只觉所有的血液都轰然地冲上头顶去,也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之前跟紫儿说过的两回对话: 其一是强吻那天下午,紫儿刺.激他,说男生打完球之后肾上腺激素和睾.丸酮会分泌过剩; 其二是方才,紫儿跟郑嫣儿斗嘴那会儿。上官楚说真正雌性激素分泌过剩的人是紫儿才对…… 上官楚一捂鼻子他睾.丸酮分泌得高,紫儿的雌性激素分泌的旺盛……虽然这原本是两人互相斗嘴才用出来的词儿,可是此时想来怎么那么“登对”? 一股热气就铺天盖地奔着鼻子而来,上官楚真怕自己是不是要流鼻血啊! 想什么呢这是! . 原本想跟他说话呢,结果他冲她一捂鼻子! 紫儿瞪着上官楚,好悬没冲上去咬死他! 他是不是还在无声地说,“紫儿你口臭”?! 裁判在后头吹响暂停结束的哨子。刘华等几个女生赶紧推紫儿,“紫儿,最后的时间了,赶紧再鼓励鼓励上官大班长!你说了,要他们每分钟都得三分,那就只能指望上官楚大发神威、三分建功了!” 紫儿原本也不是不能说的,可是现在看他捂着鼻子的那个死样儿,她要是还说,那她是不是自己发.贱啊! “我,我!……”紫儿被难住。 不说吧,别人恐怕要认为她小心眼儿,身为副班长还不注意班级荣誉;可是说吧,那该死的还捂着鼻子呢! 她不玩儿了啦,难为死她啦! 紫儿为难死了,下意识晃动脑袋,结果一眼就叨着一边的郑嫣儿了。紫儿一下来了主意,冲过去一把把郑嫣儿给扯过来,推到上官楚眼前去,手上加力,“郑嫣儿,快说你爱他!” 大家一看,就也明白紫儿的意思了对啊,之前分明看得出上官楚和郑嫣儿才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嘛,紫儿喊,肯定比不上郑嫣儿喊啊! “郑嫣儿拜托,拜托!”二班的同学都朝郑嫣儿露出拜托的神情来。 却只有上官楚惊了,眼睛死死瞪着郑嫣儿身后的紫儿,仿佛要吃人似的! 紫儿吓得一缩脖子,心说,干嘛呀,这难道不是你最想要的?我都能抛下自己跟郑嫣儿的私人恩怨了,我这都是为了你们俩,你还这么瞪我! . 面对全场的欢呼,面对二班同学个个哀求的眼神儿,面对阳刚而耀眼的少年上官楚,郑嫣儿脸颊绯红。她剧烈地喘息着,双手在胸前抱成拳,眼神闪闪地仰望上官楚…… 既然如此,她便说了吧! 上官楚都看见了郑嫣儿嘴唇的翕张,却赶在郑嫣儿开口前的一秒,猛地一吼,“紫儿,你跟我过来!” “我不!”紫儿这回是真的害怕了,她相信自己一定没看错,上官楚眼里露出的是想要杀人的眼神!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绝对不要这时候被他抓走! 紫儿这回拿郑嫣儿当挡箭牌,她缩着脖子躲着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郑嫣儿背上去,以躲过上官楚去…… 裁判在后头愈发催促。上官楚气得一把扯开郑嫣儿,大手捏紧紫儿的手臂。疼得紫儿原地蹦起来,“唉,断了断了断了,你轻点儿!” 上官楚也顾不上什么周遭眼光了,狠狠凝视着紫儿的眼睛,“我若赢了,你怎么办?” “怎么办?”紫儿转着眼睛,“凉拌!”他身为班长的,难道为班级赢得荣誉不应该么?他问她,她怎么回答? “上官大班长,只要你真能每分钟都能进了个三分,我们做主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全班同学现在脑袋都有点不清醒了,就像苦难中的羔羊崇拜地看着耶.稣似的。此时此刻,只要上官楚真能神勇大发,他们真的什么都肯的…… 不就是牺牲一个紫儿副班长嘛,他们都舍得! “我,我,我!”紫儿感知出身边那股气流的诡异了,“你们要干什么!” “她说她爱我,你们刚才都听见了?”上官楚看着紫儿那副垂死挣扎的小狐狸的样儿,忽地笑开。 “听见了!”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回答。 上官楚终于笑开,在阳光下松开了手指,“好。” 少年说罢转身,披了一身的光芒,闪耀奔回场中! ------- 却把青梅嗅16、楚楚最动人 大家听上官楚说“好”,然后就都把注意力都放到上官楚的表现上去了,没人细究那个“好”是说什么呢。 紫儿焉能不注意,他那个看似轻描淡写的“好”可把她给震得头都晕了,一径扯着刘华和周璐璐几个人的手就问, “他说什么好?什么好,啊?” “嗯?”刘华也被问懵了,“反正就是好。什么叫什么好?紫儿啊你快看球吧,好总比坏强,怎么他说好,你反倒这么激烈了?” “不是,他究竟说什么好!”紫儿差点哭了。 这帮人怎么这么迟钝啊,在汉语里“好”可是有太多的意思啊!可以作为随口的一个答复,也可以作为郑重的承诺啊! 尤其联系上上官楚之前问的那句话,“她说爱我,你们都听见了吧?”两相映照,紫儿怎么就觉着心都提起来,完全找不着底儿了呢! . “啊,上官拿球了!” 全班同学全都不顾一起大喊起来,再没人肯听紫儿的问题,更没人打算郑重回答紫儿的提问,压根儿就没工夫给她一颗定心丸! 紫儿虽说心被狠狠提起来了,可是心也被场上给吸引过去了上官楚在自己篮下一个大盖帽,活活将对方中锋的扣篮给扇了下来;随即身子急转,已是将球抢到了自己手中! 全场沸腾! 紫儿的冷汗却下来了。他又拿球在自己篮下,他可别再犯浑了紫儿这一担心就忍不住了,张嘴就喊起来,“上官楚,不许扣篮!” 紫儿喊完了,大家都扭头瞅着她紫儿自己也傻了。 . 时间变换实在是太快,她喊的时候,上官楚还在自家篮筐下呢;可是她喊完了,上官楚已经奔到对方篮筐下头去了,而且正想起跳扣篮! “紫儿你干嘛啦!”刘华差点把自己头发都给揪下来,“你干嘛不要他扣篮啊!” “我,我我……”紫儿也差点哭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嘛!谁知道上官楚跑那么快嘛! 场上的情形更是诡异,上官楚在那么激烈的拼抢里,竟然扭头朝紫儿一笑;然后运球,转身,竟然又从内线退回外线去! “唉”全班哀叫。 可就在此时,在看似线路都已被封死的刹那,只见上官楚突然原地起跳,篮球飞出他掌心,仿佛闪着光,直飞向篮筐! “上官出手了!三分王出手了!”全场欢声雷动! 全场都在屏住呼吸,紫儿却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进啦!上官万岁!”随着哨声,全场再度欢腾! 紫儿死死闭着眼睛,却几乎有眼泪要冲破眼睛流淌下来。 可是上官楚却仿佛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轻松下来一般,刚进球片刻,在对方进攻的中途,上官楚再度伸手,愣是截下了对方手上的球! 这一刻,对方全部队员都已集中到了二班的篮筐下,谁也没想到上官楚又把球给断下来。大家都来不及转身奔回,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楚一骑绝尘,朝着对方的篮筐便奔去! 对方篮下一个人都没有,上官楚只需轻松三步上篮,这二分就稳妥拿到了!熟料,上官楚竟然在三分线就停了脚,在无人看防的情形下,再度于三分线外起跳,扬手投篮! . “天神啊,这也太冒险了!”二班同学都捂着眼睛。心中不免暗自抱怨,本来稳妥的二分就行了呗,干嘛还这么冒险投三分?如果不进的话,篮板再没了,又给对方造成了进攻的机会!里外里,得不偿失! 楼上窗口,阿果也一捂脑袋,跟身边的猗猗说,“完了,那小子脑袋整个被驴踢了。就因为紫儿不让他扣篮,他还真想个个三分啊!他当自己是科比啊!” 猗猗倒是不急,只抿嘴笑,“他要是做不到,那他就甭追紫儿了!紫儿可比个个三分难多了!” 又是哨响,球再度刷篮而入!又是一个三分! 全场沸腾了。还有两分多钟,比分已经就剩下八分。如果上官楚还能这样发挥,一切皆有可能! “上官,上官,上官!”二班的同学都要疯狂了,众口一致地整齐呼唤上官楚的名字。 紫儿也紧张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与大家一同齐声呐喊! 此时的上官楚,真的顺眼极了。他全身都被汗湿,汗珠淋漓辉映着阳光,便仿佛周身都闪烁着光芒。 闪烁光芒的少年,运球奔行在掌声和欢呼里,迎面的风吹起他半长的发丝,帅得冒泡! 切,原来这家伙也蛮帅的嘛。楚楚动人……嗯,现在似乎是可以这样说啦。 . 都说人的目光是有重量的,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更是客官存在的,就在紫儿“不怀好意”地打量上官楚的刹那,奔跑之中的上官楚忽然转过头来! 紫儿吓得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登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刘华赶紧鼓励,“喊,再喊一声!” 紫儿反正打死也喊不出来“我爱你”了,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露怯,紫儿妙目一转,便大喊出来,“上官楚,你真帅!” “哇!”全场又是一片躁动! 别的班的女生也忍不住跟着喊了起来,“上官楚,你真帅!” 上官楚笑了,眉眼尽展。刚过中线,还没到三分线上呢,一个超远距离的远投 全场静寂,没人敢出声,甚至都不敢呼吸,大家全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颗篮球仿佛都希望自己此刻变成了气功大师,能够用气功推着那颗球按照正确的抛物线来滑动 “上官楚,你若这个球也进了,那我今天就不跟你算账……求你,投进吧!” 却把青梅嗅17、最后一刻 篮球仿佛慢镜头一般沿着抛物线向前滑去,皮革表层与空气摩擦的声音仿佛都被超级喇叭给无限放大大家全都不敢呼吸,生怕呼吸产生的气流影响到篮球前进的路线,影响了篮球飞入网底…… 篮球终于与篮筐发生了第一下撞击,看似磕碰之后就要朝着篮筐外的方向转去 “啊!!”全场都是惊呼! 紫儿紧张的两手扯开了自己的头发,眼中、心底只有一个意念:“进,进,进!” 紫儿相信,意念定有力量,虽然没有篮球飞起来那么大的力道,不过她也不能白当小神婆啊,她总得有点切实的成绩啊!就不算了,这一回一定要显灵,显灵! 就在一片紧张到喘不上气来的静寂里,“刷!” 篮球又是应声入网! “哦!帅!”全场再度沸腾! 三分原本已经难投,更何况这是在最后几分钟的生死关头,且需要连中五个三分才能反败为胜的紧张之时? 又更何况,这样紧张的时候,上官楚还敢在中线附近就出手做这样超远距离的远投! 且不说技术了,这得需要多嚣张的勇气,外加多么强大的自信才能做到! . 球落篮底,上官楚凌空一个360°转身,朝着班级同学的方向高高挥舞手臂,锐气凌厉! 大家都振奋起来,还差五分,五分! 上官楚却没有时间倾听大家的欢呼,脚底落地,立即便弹身回跑防守,将方才的片刻成功尽数抛到脑后。绝无贪恋,锐意向前! 紫儿高声叫着,“上官楚,再来两个!时间还够,你一定行!” “紫儿,你也帅!”全班同学都被振奋了,都朝着紫儿喊起来! 谁不知道这俩人是冤家?谁不知道紫儿的脾气是一点委屈都不肯受的?可是这一回,为了班级的胜利,紫儿竟然连自己之前受的委屈都不顾了,现在更是敞开心怀全力为上官楚加油! 上官楚是好样的,紫儿同样也是好样的! 二班的班长和副班长,都是好样的!有他们俩带领,二班那就个个都是好样的! 就在二班势如长虹的节骨眼上,对手班级竟然叫了最后一次暂停!对手想用暂停来打断二班进攻的势头;虽然暂停不过一瞬,但是也足以让刚刚手热了的上官楚暂时丢掉了手上的感觉! 二班登时嘘声四起,二班男生都骂起来,“输不起就别玩儿!搞什么阴谋诡计!” 对方也不示弱,几个男生脸红脖子粗挑衅,“你们刚刚也暂停过,凭什么就不让我们暂停?篮球赛是你们班自己玩儿的么?规则是只为你们自己定的么?” “大家冷静!”上官楚忙跑下场来跟大家示意,“他们这是合理利用规则,如果我们这边乱了,就等于是在挑战裁判的权威!最后两分钟裁判的意见极为重要,俺们没有必要口舌之争,否则得不偿失!” “就是!”紫儿也跟大家说,“篮球赛比的是球技,又不比嗓门儿呢!他们嗓门儿大,那他们参加合唱队去呀。抹着红脸蛋儿唱大合唱更适合他们,何必在这儿脸红脖子粗的?” 刘华就乐,跟紫儿对了个眼神儿,拎了几瓶水就冲到对面去了,露出胖胖的无邪笑脸,“几位帅哥喝水啊,喝水。” 生气也不能打笑脸的吧,人家刘华是来主动给送水来了,那几个男生就也都哽住,没好意思继续喊下去。紫儿眨眼一笑,回头跟自己班同学说,“我给你们个科普哦,刚喊到声嘶力竭的时候,千万别马上喝凉水,否则可伤声带了,管保好几天都是沙哑蛤蟆……” “哈哈……”全班同学都大笑开,个个挤眉弄眼看着对方那几个男生喝水。刚刚的剑拔弩张这就散了。 上官楚都忍不住乐,手里的水瓶子都拧开盖子了,就死活没敢喝,只能无奈瞅着紫儿,“我脱水了就赖你!” 紫儿冲他做鬼脸,“我到时候负责给你买一袋精盐。生理盐水让你管够补充!” “你呀……”上官楚无奈笑开,伸过手去下意识揉了紫儿发顶一下。随后转身回到场上,含笑的少年仿佛早已凌驾了比赛的胜败,最后的两分钟只是为了享受比赛! 再反观对方班级,那几个嗓门儿最大的男生果然就哑火了,就算依旧在扯脖子喊,那嗓音却变成了破锣。 刘华跟紫儿暗自又对了个眼神儿,两个丫头都是得意一笑。 场上形势又发生了变化。上官楚的优异表现,使得对方看防他的队员来了蛮劲,几乎不是防守,而是只要看上官楚拿球,上去就是直接冲撞! 对方的意图很简单,反正就剩下两分钟了,还有五次犯规机会,也足够了!只要能将上官楚看死,那么他们还是赢! “唉,你不是来打篮球的,你练摔跤的吧!”二班同学又沸腾了! 场上出现片刻混乱,紫儿忙给场上的小康使了个眼色。小康平素当紫儿的狗腿子当惯了,立时心领神会,主动朝着那个防守队员就撞过去! 全场又是惊呼,对方也显然没想到,一愣之间上官楚从小康手里接过球来,转身便又是扬手投篮! 小康跟那个男生一起摔倒在场地上,篮球也应声入网! 大家却都已经不敢再欢呼,场上的时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红色的数字一个个向零快速倒退着,还剩两分的差距,这时候任何人都已经紧张到四肢麻木,上官楚还敢出手么? --------- 【明天楚楚将小宇宙爆发~~~~不是打篮球,而是对紫儿,咔咔!】 却把青梅嗅18、他疯了 最后几十秒,最后只差2分! 只要这时候上官楚再投出最后的一个三分,那么二班将反败为胜! 究竟还可能么?就算是nba球员,一场比赛一共才能投中几个三分?更何况是在这样紧张的情形之下,而且上官楚之前已经投中了好几个! 上天真的会一直眷顾一个人,真的会一直将耳朵敞开听向一部分人的心声吗? 相信此时对手班级的同学们也都在对上天祈祷,上天会不会这回听一回他们的声音! 想要求得上天格外的恩赐,必然要付出平等的代价,否则上天是你们家自己开的啊?紫儿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上官楚,仿佛要集合起每根头发的灵力来给上官楚助力! 仿佛用力过猛,或者是福至心灵,紫儿只觉诡异听见心底电流一般滑过一个声音:“如果你能办得到,那我就把恨变成爱!” 紫儿一惊,猛地回神望上官楚时间不过只剩下几十秒,原本就那么一瞬的时间,可是眼前的一切仿佛定格。 她清楚地看见上官楚在拿到球的刹那,猛然回头来望了她一眼;仿佛在时空的定格里,他的发丝全都扬起,头发上甩落的汗珠都签入到空气里,一颗一颗,仿佛凝固的胶水颗粒…… 他的目光若急迫,若沉静,一格一格从她面上滑过,继而跳起身来,朝向篮筐投球 整个世界都静寂下来,身畔的众人全都消失不见。周遭的天地仿佛变成了一座水泥的大房子,隔绝了所有的声音。而大房子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腾空投球,她仰头呆呆地望着。 再也看不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再也听不见除了他的喘息与心跳之外的任何声音…… “哇!进啦,进啦!”周遭猛然像是爆发了海啸一般,有巨大而澎湃的声音汹涌而至,在紫儿能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凶猛地彻底淹没了她! 紫儿扑通一声沉入汹涌的声浪海水里,隔着粼粼水波,看得见全场的球员都倒在地上。 本班的球员是跪倒在地,双手握成拳头,举向天空;对手班则是五个人全都趴倒在地上,与地面平行…… 紫儿再转了一下眼珠:所有人都与地面距离极近,十个球员里就有一个还在直立着。而那个直立行走的正在朝向她的方向飞奔过来! 紫儿的脑袋又停滞了半秒,这才猛地寻思过味儿来,转头去望刘华,“进了?” “进了!”刘华早已哭了满脸的眼泪。 “咱们班赢了?”紫儿再转头向另一边,问周璐璐。 “紫儿,我们赢了,反败为胜!”周璐璐脑袋点得跟石油钻井的那种磕头机似的。 “上官楚他,真的在几分钟内连着投中了五个三分球?”眼前的水浪一层一层的散去,越发看得清那少年奔来的身影。紫儿仿佛还有点没回到现实,又问身畔的男生张亮。 张亮也使劲儿抽着鼻子,没好意思哭出来,“是!真是太牛b了!老天爷一定听见了我的祈祷!” “你,你也祈祷了?”紫儿惊愣了下,“你祈祷了什么?” “我跟老天那老头儿说,如果班长能办成这件事儿,以后只要他管早自习收作业本,我一定把那科作业写出来,不跟班长为难!”张亮说得完全像即将受难的耶.稣,面上带着仁慈的光辉。 张亮是班级里的钉子生,每学期能交满五次作业就不错了,每回收作业都让班干部为难。没想到这家伙今天为了班级荣誉,竟然能将这个跟老天作交换! 紫儿一扭头,抚了抚头发,“张亮,他今天能投中五个三分球,绝对是上天听见了你的祈祷!” 紫儿心说:老天那老头儿听见了你的祈祷,就没工夫听见我的了。太好了,太好了…… 可是欢乐还没一秒呢,上官楚就站在了她面前,轻笑如风。 紫儿的心跳成一团浆糊,只能咬着唇望着他。 上官楚的笑容扩大,张口刚想说话 “上官楚,你真是太棒了!”打斜里,郑嫣儿宛如乳燕投林般飞奔过来,一把扯住上官楚的手臂,热烈地仰头望他,“上官楚,我为你的祈祷真的实现了!真的是太棒了!上官,你是最棒的!” …… 仿佛一块小石子投进水面,方才凝聚在紫儿与上官楚之间那一片神奇的磁场,一下子便被敲碎!碎片边角凌厉地,一块一块从紫儿面前飞过,划伤了她的面颊,划疼了她的心…… 她方才在想什么?她脑袋一定是秀逗了她! 她怎么能忘了郑嫣儿还在一旁呢?她干嘛要拿吗专心致志想着上官楚! 这些好了,人家正主现身,何必还用她与他四目相对! 紫儿咬牙,转头嘱咐生活委员,“待会儿别忘了把瓶子和毛巾都收拾回来。水瓶子还留着卖废品当班费呢!”说罢转身,向教学楼跑去! “紫儿!” “紫儿” 大家都惊了,刘华和周璐璐互相看了一眼,赶紧追上来,一边一个扯住紫儿的手,“紫儿你干嘛溜走?咱们班赢了,待会儿还得全班合影呢。怎么能缺了你呢!” “紫儿你怎么了?”周璐璐比刘华心细些,她垂首,细细去看紫儿眼眶周围的那些水珠周璐璐有点不敢确信,那真的是紫儿哭了么? “你们去吧,我,我有点脱水……”紫儿摊开手掌,整个在脸上抹了一圈儿,连汗珠带泪珠都擦掉,“璐璐你干嘛,没见过眼光周围也会流汗的么?刚才紧张死了,我浑身都在冒汗……” “哦,是啊,我也是。”周璐璐也连忙点头,“还都是冷汗!” 刘华更逗,低声说,“我胸.罩里都是汗!” “噗!”紫儿没忍住,被刘华给逗笑了,“我没事,真的。我,我进楼里上厕所,这总行了吧?你们先去啊,我马上就回来!” 总归,还是想躲一躲……心里的那些猝不及防,她总要一点时间来防…… 没事的,十分钟之后,她还是那个百毒不侵的小神婆紫儿! 就在紫儿给自己打气的刹那,去冷不防一只手臂伸过来,扯过她就往楼里走! 紫儿惊愕回首,舌头都打结了,“上、上官楚,你,你干嘛你!” “你说话不算话!”上官楚眼睛那样严肃,里头好像有一些紫儿不认得的神情在流转。 很严肃,很深刻。 “什、什么?”紫儿害怕了,向后扯着手臂。 “你说过爱我。”上官楚弯腰贴住紫儿耳畔,“不许反悔。” “我!”紫儿连忙否认,“那是玩笑,玩笑!” “晚了。”紫儿急着扭头向他解释,却看他的唇在她视野里越变越大…… “上官楚你要干嘛!”紫儿一声尖叫! 这是在学校里,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疯了么他! ------- 【楚楚,你想干啥!】 却把青梅嗅19、石破天惊 “喂喂喂,上官楚要干嘛?” 一看上官楚跟紫儿那暧昧的情态,操场上所有人都惊了! 好吧好吧,这是一个电影电视剧里吻戏满天飞的年代,打个啵儿早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儿了可是,拜托,这还是在学校里啊! 上官楚是班长,紫儿是副班长。班干部带头玩儿早恋,同学们可以忍,班主任绝对不能忍啊! 就算班主任还能忍,教导处也绝对不能忍了,对吧? 况且上官楚还是个优等生,他这么一折腾,他难道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了?据说他极有可能在高考之前入党的好不好,这要是真的啵下去,他就完蛋了他! 都说上官楚家条件不算很好,他没有叫李刚的爸,他什么都靠自己;如果高考前有了党员的身份,未来才能更高一个台阶,他这不是在拿他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所有人都傻了,全场都鸦雀无声这份儿紧张简直比方才球场上的生死决斗还让人喘不过气来。 球赛胜负虽然重要,可是那不过是一场game而已,输赢的结果虽然会让人欢呼,让人落泪,但是影响不过是短短的时间;而且不会切实地影响到现实生活可是眼前的这事儿能一样吗? 要是上官楚这么自毁了前程,那对他未来的影响可是实实在在的! 同样的心情,紫儿如何能不明白?紫儿不是怕自己怎么着,反正她也不是什么优等生,大不了厚着脸皮让老师训一顿可是上官楚可不行! 眼看上官楚的面孔就压下来,吓得紫儿尖叫着转身就想跑! 却终究,晚了。上官楚一把扯住紫儿的手臂,脸便压了下来! “啊!”刘华等几个女生一声尖叫,扑通、扑通倒地好几个。皆因之前太专注盯着他们俩看,忘了呼吸,导致缺氧所致…… 其实女生还能高调晕倒,这总归比较幸福;可怜那些男生们,明明同样大脑一片空白,却死活不好意思晕倒啊…… 额滴神呀,圣母玛利亚、基.督耶稣、无量天尊……上官楚这个大疯子,他竟然真的当众搂住紫儿就吻了下去! “哦,天啊……”话剧社的女主角邓小鸥当时就演技大发,“谁说咱们中国的中学校园里,除了被书本压弯的书桌,就再也没有浪漫的回忆?谁说我们只能看着韩国、日本、台湾、泰国的校园剧来回忆自己的白衣飘飘?” “就算中国中学生的学习生活被书本和班主任老师压榨得很单调,可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终于也有了可歌可泣的校园爱情!” 同学们各种神色都有,大多数处于震惊与喜悦状态,体育老师可明白事态严重,急忙跑到一边电话联络班主任宋老师! 学生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亲嘴,这还了得啊这还! . 大事件! 严重大事件! 班主任宋老师听了电话就亲自冲过来,都没来得及向球队的同学们道贺一声,便寒了脸冲上官楚跟紫儿,冷冷一声,“你们俩,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被老师这样地“邀请”,严重程度绝对赶上tvb电视剧里说“廉政公署请喝咖啡”了……全班同学全都替上官楚跟紫儿捏了一把汗。他们俩刚刚合力帮班队获胜,可是就这么被老师给抓走了…… “紫儿!” “上官!” 全班同学都在后头望着他们俩的背影,可是却又不敢奔上前去。宋老师临走那一眼,比灭绝师太还狠呢! “不行,我得去跟他们老师说句话。”阿果在楼上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要奔向楼梯。 “阿果你站住!”猗猗扯住阿果,“这件事留给上官楚自己去处理。他既然这样做了,他就得有办法来善后。如果做不到,如果因为这个举动而让他自己和紫儿都受了处分,那我反倒会怀疑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能力给紫儿幸福!” 阿果狠狠拍了下窗台,“紫儿长这么大,哪儿受过这个委屈!” “小时候可以不必受,长大了却要经历些。”猗猗劝阿果,“阿果哥哥,这件事留给上官出来解决,好不好?紫儿长大了,总归不该让我们当哥哥姐姐的来帮忙,你说是么?” 阿果怔住,凝着猗猗,“你是说……我是她哥哥,所以总归要让位给上官楚?” “阿果哥哥最聪明了。”猗猗笑着挽住阿果的手臂,“晚上我们烤肉吧!” . 老师办公室里,宋老师气得拍桌子,“啪”的一声,吓得紫儿一哆嗦。 她不是怕大声音,她是担心宋老师的手掌心这一下子肯定震红了。 “还有没有你们俩这样的!今天下午这是什么场合?如果是咱们班自己的球赛,一切还都好商量;人家那么多外班的同学都看着,更何况还有体育老师!” 宋老师瞪着上官楚,“上官楚,你太让老师失望了!你明知道,老师对你寄托了多大的希望!” “还有你母亲……”宋老师眼中含了眼泪,“你母亲含辛茹苦带大你,容易么?你要知道你母亲多希望你将来能有一个好的前程!结果你们俩倒好……我就算想着谁会早恋,也没想过会是上官楚你!” 宋老师虽然是将两个人一起叫过来,可是分明词锋都是朝着上官楚一个人去的。紫儿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如果是从前的她,大可站在一边看热闹;可是今天,她却只觉如芒在背,比老师训她都难过。 “宋老师你听我说。”紫儿紧张地将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转头望了上官楚一眼,咬紧了牙关说,“其实今天,不怪上官楚。刚刚,刚刚是我吻的他!” -------- 【厚厚,大家都猜到了会有一个kiss对吧?可是真的只是kiss么?楚楚会不会真的这样做?这小子想干嘛?~~~】 却把青梅嗅20、错怪 “紫儿你说什么?” 宋老师瞪着眼睛盯着紫儿,“你说是你吻的上官楚?是你主动的?!” 紫儿垂下头去,面对着老师还是有点心虚,“是。” “好啊,好。” 宋老师气得没东西可发泄,颤抖着手从办公桌上拎起一本教学参考书来,猛地摔在桌面上! “啪”的一声钝响,一下子就敲碎了秋日午后懒散的斜阳,“你们俩原本是冤家的,我担心了班里这一对、那一对,唯独放心我的正副班长,相信你们俩之间绝对不会有什么。” “如今倒好,啊,你们俩不但有什么,而且当众给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宋老师气得浑身直哆嗦,“我现在算明白了,合着你们俩当初故意在人前做出那副冤家不宜解的样子来,就是故意蒙骗我呢,是不是!” . 当然不是真的……可是这一刻,就算宋老师将大片刀压在她脖子上头,她也得直着脖子认了。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上官楚……啊不是,不是,紫儿赶紧修正自己脑子里头自己冒出来的古怪念头她才不是为了上官楚,她是为了上官楚的妈妈。 上回去上官楚家,见过那位母亲,便直觉心疼。那位母亲自己的生命都已经枯萎,定然是指望着儿子绽放光芒。如果她听说了儿子犯了这回事儿,她该有多难过…… 紫儿自己倒是无所谓啦,这时候越发体现出自己出身的助力就算她今天受了处分,甚至就算这个处分会记到档案里,她的将来又会受到什么影响? 她又不是指望耀入党的人,将来也不会去当公务员,所以档案里就算有这么一笔小污点,半毛钱都影响不到她的未来上官楚就不行。 所以这件事,她就算没有任何个人感情的成分在里头,只是出于义气,她也会这样干! 甚至,就算眼前的人不是上官楚;甚至就算是这件事儿与她无关,只要她碰见了,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看电视里新闻里6岁的小女孩儿助人为乐了,都呲着小豁牙对着电视镜头说,“助人为乐的才是好人!” 紫儿当然是好人,所以她愿意将一切都背过来。 . “宋老师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其实就连以前的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在您眼前演戏……” 上官楚的目光侧过来,落在她面上。紫儿知道他看着她,空气里的粒子流动起一种宛如悲伤般的情绪;可是她就当没接收到,一径继续说给宋老师, “上官楚是优等生,考试永远是榜首,各个学科竞赛获奖名单里一定有他的名字;与他相比,我就只是吊车尾。就算喜欢他,又不敢说,怕被他看不起;所以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跟他吵架来赢得他的注意。” 紫儿说着,忽然暗自一笑,唇角一点梨涡悄然一现,仿佛夜色里有花儿隐秘绽放,“我学习比不上他,吵架却跟他半斤八两。所以我自信,用这种方式一定能吸引到他。” “你还好意思给我笑!”宋老师烫了卷儿的头发险些都爆炸起来,“你这有没有一点认错误的态度!” 社会总有小小不公,紫儿这样的孩子虽然成绩没啥好说,但是出身实在太好。宋老师平素也不能不多少给点面子,紫儿许多的小毛病她也就当没看见了;可是今天真是千百般记忆都涌上了心头,宋老师的火就大了! “行,你可真有主意,我看我也管不了你了。紫儿,你现在就回班级取书包回家去,明天上学跟你爸妈一起来!我现在这么说你,你还能笑得出来,我也只好跟你爸妈好好聊聊了!” . 找家长,是老师对付学生最有效的利器。尽管都是中学生了,一样好用。 紫儿也一样害怕。就算老爸没事儿,老妈那练过泰拳的巴掌扇下来,还是够她受…… 紫儿也哆嗦了下,“宋老师,你罚我吧。怎么罚都行,你别找我爸妈不行么?一热做事一人当,这事儿也不是我爸妈的错!” 谁家孩子被找家长了,这事儿本身对于家长们来说就是个羞辱。 “你不用再跟我说了。咱们班、还有我,跟着你们都丢够了人了。你赶紧取了书包就走,我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了!”宋老师的血压都快上来了。 “走就走!”紫儿转头就朝办公室的门去。 “紫儿!”身后,半晌没说话的上官楚一把扯住紫儿的手臂,“你别走。” . “上官楚,你又想干什么?我处理她还没处理完,还没轮到你呢,你倒是想护着她了,是不是?”宋老师的火又腾地爆发开,“怎么着,在我面前当患难小情侣啊?合着你们俩彼此护着,就我一个当老师的阻碍你们了,是不是?” 当班主任老师的,都是最操心。最喜欢的是学生知错就改,至少当面态度好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学生当面跟她说个“不”字。 学生必须听话,不许跟老师犟嘴,这差不多是大多数中国老师的第一条要求,被当做尊师重教的注脚。 “宋老师,其实您误会了。您错怪了紫儿。” 上官楚坚定扯住紫儿的手臂,转身,依旧挂着优等生典型的温文且气定神闲的笑容望着宋老师,“其实我跟紫儿之间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没有kiss,没有让班级和您丢脸;” “相反,我们俩刚刚合力给班级赢得了荣誉,让全班同学空前团结!” “你说什么?”宋老师气得抓紧了笔杆,“到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撒谎!没发生任何事,没有kiss?你当满操场的老师和同学都是瞎子么?” 却把青梅嗅21、撒谎不脸红 “宋老师,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都是实。”上官楚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就算全操场上的老师和同学似乎都看见我们kiss了,但是他们都在同一个方向,所以视角是偏狭的。” “上官楚,你在说什么?”宋老师接过手机来,一看上官楚已经打开的相册,便是愣住。 尽管上官楚的手机绝对不是当红的那些号称多大屏幕、多少万像素的昂贵手机,只是普通款,画面稍显模糊,但是还是足够宋老师看清上面的情形 手机是从上官楚与紫儿的另一个方向拍摄,与操场上的老师和同学们的视角正好完全相反;画面上上官楚是将面颊向紫儿压下来,可是他并没有吻上,反倒是在面颊即将相贴的距离上,将眼珠子调转向手机的方向,卖萌地眨了下眼……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上官楚跟紫儿的确压根儿就没吻上!而且一连几张照片,里头还能看见旁观者快要晕倒的神情,证明照片拍摄的时间正是大家以为吻上了的那个时间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宋老师之前批评的时候真的是用力过猛,这一下子有点收不回来了。 “宋老师,这就是‘借位拍摄’的原理。” 上官楚笑起来,“宋老师一直支持班级气氛活跃些,宋老师也说虽然我们是课业负担沉重的高中生,但是咱们二班的同学千万不能死读书、读死书;所以咱们二班在宋老师的带领之下,成为全年组班级气氛最为活跃的一个班级。” “咱们二班最大的特点就是该学习的时候,总成绩在年组名列前茅;可是一旦玩儿起来,大家也是同样努力,各种竞赛的成绩依旧在年组排在前头所以宋老师一定可以理解咱们班同学偶尔开的一个小玩笑吧?” “今天下午的篮球赛,从客观来说,咱们班是必输无疑。对手班队的五个队员里,有三个是进过校队的,还有一个是篮球特长生;原本是必败的,但是咱们班同学众志成城,创造了反败为胜的奇迹。” “为了鼓励场上的男生球员,女生们都不惜开玩笑大声向男生说‘我爱你’……虽然这看似玩笑,但是的确让男生们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临床发挥就更棒……” 上官楚说着笑着转头望了紫儿一眼,“我们几个男生就商量,怎么回报一下女生们?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这个身为班长和篮球队队长的,就跟紫儿来了这么一下子,逗大家一笑……” “宋老师也知道,咱们班男生和女生之间,多少有一点点隔阂;这虽然是青春期当中的正常表现,但是却也真的影响班级的团结。这回趁着这次机会,如果能彻底打开了男生与女生之间的隔阂,那咱们班的班级气氛就会更好,就更能积极推动了同学们的学习劲头。宋老师,您说,对么?” 今天的事儿闹得的确有点大。虽然宋老师可以处罚上官楚和紫儿,但是他们俩毕竟是她的班长和副班长,如果将他们俩都给处分了,那对于宋老师自己来说自然也是面上无光;尤其上官楚是她的指望,紫儿家里又是那样的背景,宋老师自然也极不希望他们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时候人被逼到了绝境,不过是需要一个顺坡下来的台阶。她又不是bt的那种老师,她当然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上官楚手机里拍摄的照片无疑就是最棒的台阶。 宋老师的面色终于和缓下来,“你们虽然玩儿得过头了些,不过好在还知道保存这些证据。回头把这些照片存到我手机里去,我跟教导处解释一下。” “今天下午的篮球赛的确很精彩,就连别班老师都跟我说,咱们二班简直是奇迹创造者看在这件事的份儿上,我就不追究你们俩带头胡闹的责任了。不过我这回可跟你们说下,以后不许再闹得这么过格了!” “宋老师您放心。”上官楚又恢复了优等生典型的温雅乖巧的微笑。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刚才带你们走,全班同学都跟被霜打了似的。你们回去让同学们都赶紧专心学习,别再惦记这事儿了!”宋老师面上虽然还是摆着严肃,不过已经明显能听出来语气里的放松。 上官楚一笑,急忙扯着紫儿离开。 . 站在走廊里,紫儿就忍不住开始发飙,“上官楚,你这个撒谎都面不改色的家伙!你凭什么说,说……”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场篮球赛,同学们兴奋了之后都回到教室里去安静上自习。教学楼与办公楼连接部分的这段走廊里便格外安静。秋日里依旧火辣的午后斜阳,落在干燥的树叶上,潋滟起一片浓丽的色彩。 “你想说我凭什么说我们俩没kiss,对么?”颀长的少年朝小狐狸精般的小女生弯下腰来,笑容温柔又狡黠。他的发丝被汗水洇湿了,沉沉地垂下来,发尾几乎扫过紫儿的面颊去。 这样干燥的秋日午后,刚刚球赛更是喊到口水都干了,他这样的压迫而来,越发让紫儿只觉口干舌燥,仿佛有火一团一团地从心底盘旋上了喉咙。 “原本就是!”紫儿面色大红,“宋老师信了你的谎话,那就会当我是撒谎了!我刚跟宋老师说过,是我首先吻了你;结果你却说压根儿没吻过。上官楚你故意在宋老师面前陷害我,你这个小人!” “那难道你想让宋老师知道,我真的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吻过你了?那好,我现在转身回去承认。”上官楚含笑抬起了身子,转身就要回去。 “你站住!”紫儿都快哭了,一径扯住上官楚的手臂,“你别去!如果你回去承认了,那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罚……反正我左右都是要替你背黑锅了,那我这回认了,就让宋老师当我撒谎好了!” 却把青梅嗅22、定要听你说出来 “紫儿……”他忽地轻轻唤她。 “嗯?” 紫儿愣怔抬眸,却只看见他含笑的眼睛。汗湿的发丝从头顶垂下,轻轻遮着他的眼睛,便将他往日的凌厉都掩藏着些,此时只余深深浅浅的温柔。便如春风掠过的杨柳枝,翠色摇曳,缤纷莫状,吹面不寒又清新乱眼。 “你,你要说什么?”紫儿心底蓦地不自在起来,“快说啊!” 从前与他斗嘴,两个人都跟小机关炮似的,恨不得将语速调整为最大,一秒钟恨不得蹦出一千个字来,以此来抢得上风可是这一刻他却竟然什么都不说了,只是这样柔情款款地凝望着她,让她反倒比被他骂败了还要心慌。 “……你为什么,要帮我?”少年含笑弯腰,微微挑起眉尖,“我们原本是敌人,你怎么会宁愿替我背黑锅,也要拉着我,不让我回去坦白从宽?” “从前也许会说,这是因为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可是今天救命之恩已经补偿过了,可是你还是甘心情愿为我这样做……紫儿,你问没问过自己,这是为什么?” . 周遭的空气那样宁静,似乎都能听得见有风掠过发梢时,空气粒子彼此撞击的叮咚之声。 紫儿费力地喘息了一下,伸出舌尖儿去润了润干裂的唇瓣,掌心的汗大力地都蹭在裤子上,这才能集中起勇气来回答, “那,那又有什么奇怪!当然是为、为了你母亲!” 紫儿知道自己的脸在他近距离的逼视里,越发赧红。整个脸都跟发烧了一般,又热又肿胀,仿佛有火苗想要舔开她的脸皮而直接冒出来不过不管啦,至少嘴上自圆其说;其他的,先顾不上啦! “……我上回去你家,不是骗过了伯母么?这当然是不礼貌的事情,我就觉着心里亏欠了伯母。宋老师也说了,你是你伯母唯一的希望,我当然不想让伯母伤心……反正你也说我是纨绔女啦,反正社会上对高干子弟也没什么好印象,我多这一个污点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当然不能让你背着个责任……” 紫儿面上的红转了又转,“再说,这原本也是咱们俩一起犯下的错,没道理要让你付出那么多代价。我也不是无辜的,算不上替你背黑锅;我就是把50%的责任扩大一点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 她又在伶牙俐齿地想要闪躲。上官楚笑,哪儿能让她继续再溜走? “真的只是如此么?那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不是我,你会不会这样凡事都替他着想?” “嗯?”紫儿被问得又一愣。假设了一下那个男生是别人倘若是别的男生敢当着大家的面吻她,别说她还替他背黑锅,她自己先一个拳头糊上去了! 想到这里,紫儿自己也傻了……她为什么没揍他,反倒要替他背负所有的责任? 本来就是他的错嘛,本来就是他吻了她!好吧好吧,就算他给了宋老师手机,手机里的照片真的是没有吻上。即便照片背景里的大家都已经瞠目结舌,可是他们真的只是在“借位拍摄”,并没吻上。 可是该死的是,等上官楚照完了那几张照片之后,他照样还是将唇压了下来。就那么嚣张地,站在满操场的老师和同学眼前,不容她闪躲地吻了下来! 他放肆地将他带着汗味儿的阳刚之气全都吞吐进她的唇里来,当她想要反抗的时候他甚至咬住了她的舌尖儿不让她后退!唇的微微张合里,他的舌尖全都伸进来,灼热而又贪婪地湿吻了她! 该死的,这种吻很挑战口腔卫生啊!不光唾液交换,如果两人彼此有什么胃病,也会通过这样的深吻给传递了!可怜的她,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这个家伙给“传染”了! 撒谎不脸红的,亏他还好意思跟宋老师说什么没吻上呀……他不但吻了,而且吻得那么过分…… . “我……我又不是雷锋叔叔!”想起之前那疯狂的一吻,紫儿的脸登时通红,别过眼睛去,不肯再望向上官楚。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会对我这样?为什么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受处分?我的未来就算因此而受到影响,却也与你没有切身的关系紫儿,你原本是好强的人,自己半分委屈都不肯忍着,可是这一回却肯为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算你说从感情上觉得对我妈抱歉,可是那份歉意不足以让你受这样大的委屈……即便是我之前真的当着大家的面吻了你,你除了震惊却并没拒绝我……你这颗小脑袋还想躲藏到几时,你说,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紫儿彻底慌了。之前的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她都没来得及好好追问一下自己,便凭着本心去做了;此时被他这样逼问着,她便只觉害怕了。 她想逃,现在就从他眼前逃跑掉!远远地,以后都离他远远地…… “你要是现在还想跑,信不信我就站在这里吻你!”上官楚邪气猛地迸发,一般扯紧了紫儿的手,“你还想躲?还想逃?你真的是想要逼疯了我才肯罢休?”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紫儿惊得伸脚去踢上官楚的小腿。 上官楚吃痛,便将她压在走廊墙壁上,便要吻下来,“快告诉我答案,说出来!不然,我就吻你吻到你肯承认才放开!我什么都不管了,我今天一定要听你说出来!” -------------- 【为什么捏为什么呀~~~~~o(n_n)o,大家周末愉快。】 却把青梅嗅23、坦白吧 “你别别别,别啊!”紫儿吓得脊背抵在墙面上,平伸了双手去撑开上官楚的胸膛,将两人之间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有什么话好说,楚楚你别发疯!” “反正你也说过我是衣冠禽兽了,我索性禽兽这一回。”上官楚从前的温润这一刻全都被邪气儿给撕碎,只垂着头,伸手捏住紫儿的下颌,“你快回答我!” “我,我我我……”紫儿痛苦地闭上眼睛,可是这样也想不到好的托辞,只好再睁开,“我说我……” “你刚刚已经说了你不是雷锋叔叔了!”上官楚仿佛能猜到紫儿想说什么,“助人为乐什么的,你不必说了!说了,我也根本不接受!” “……那,那我是雷锋阿姨还不行啊!”紫儿真是要哭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才知道自己平常上政治课的时候有多不认真雷锋叔叔都过世那么些年了,这些年里不是也涌现出了许多跟雷锋叔叔一样的标杆人物么?男的女的都有来的,可是她怎么一个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亏你想得出来!”上官楚被活活气乐了,“你还雷锋阿姨!你把雷锋叔叔送韩国去了啊你!” “还用送韩国?”紫儿撅了撅嘴,“我老爸的手术刀就能搞定……” “嗯?你给我说什么?”紫儿就是有这个本事,不管是什么严肃的话题,人家大小姐总有能耐给你七万八绕地将话题给扯远了。 “我,我说……”紫儿脸红了,使劲儿避开上官楚的咄咄的目光,“我是说,干嘛非要送到韩国去啊,送到泰国去也行啊!” . 实则紫儿真的没别的什么意思,她是想说反正泰国在那个方面的技术也挺高杆的嘛;甚至泰国那边的变性技术比韩国可早了好些年的;可是上官楚却想歪了…… “泰国,又是泰国!是不是因为阿果就在泰国,所以你什么事情都能想到泰国去!” 紫儿傻了,抬头去望上官楚,“喂,你还说我在乎阿果,我看你比我还在乎阿果的……你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联系到阿果身上去?”紫儿猛地一挠墙,“难道说,难道说你其实是对阿果……” 紫儿头发根儿都立起来了,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每回看见她跟阿果在一起,上官楚就一副要疯了的神情。对哦,在云南的时候,上官楚也早就看见阿果啦。阿果除了皮肤黑一点,其他的都很帅啊。尤其在云南那样的热带丛林里,能把鳄鱼玩得那么乖乖的,那副模样真的是很迷人的…… 啊,还有个原因,上官楚自己不是也会舞蛇么?蛇也是满身鳞片,鳄鱼也是满身鳞片,所以上官楚从某个方面来说跟阿果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们就互相吸引了呗! 紫儿跟被雷打了似的怔怔盯着上官楚,“我明白了,为什么说我要给你和郑嫣儿当红娘,你一点都不热衷……原来你喜欢的人,不是郑嫣儿,更不是我,而是,而是阿果!” . 上官楚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小人儿! 她说什么呢她!还能那么神色认真地,甚至眼睛里还流露出震惊来! 他都她这样儿了,她还能想到别人身上去,更可恶的还是男人,是情敌! “你再说一遍。”上官楚气极反笑,伸手捏着紫儿小小的尖下颌,“说啊,我得确定我方才的听觉没出现幻觉……” “我,我我我……”紫儿不敢说了,使劲想要挣脱开下巴颏,却又发现他真的是太使劲儿了,她怕自己下巴掉下来。 “喔喔什么,想当小母鸡?”上官楚笑得越发温柔,“说啊,我听着。” “我……”紫儿脊背贴着墙壁,偷偷往下出溜;可是上官楚哪儿能容得她还跑,长腿一支,便伸进紫儿腿之间来,阻住她想要偷溜的路线! . 紫儿实在是被上官楚吓怕了,没注意到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尤其是上官楚这条侵入而来的长腿……好在上官楚也是被气疯了,此时全然是本.能的阻碍反应,并没想到这动作还意味着什么…… “那如果你喜欢的不是阿果,又是谁?”紫儿只好逆反了逻辑再反过来问,“郑嫣儿?不过你似乎并不热衷。” 紫儿皱眉头,“上官楚,你赶紧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你明白告诉我了,我就也不乌龙了,还不行?” 上官楚真是咬碎钢牙啊!原本是他审问她呢,可是一转眼又换成她在反问他了!紫儿这个小狐狸精,她有没有一刻的乖乖不动的时候儿! “你真的想知道?”上官楚心如火烧,看着在自己身.下越发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她还从没对他这样服软过,他的男性自尊心一下子便烧灼开来。 . “我喜欢的那个人,是我的冤家。” 上官楚终于笑开,垂下头去盯紧她的眼睛,不许她逃开,“我原本是安静的人,与世无争,只想好好读书、升学,将来给妈一份安稳的生活。可是这一切一看到那个冤家就都没用了。我一见她就只想跟她吵架,就喜欢看她浑身都闪烁着光芒一般跟我对着干。” “只有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跳跃的。与平素死气沉沉的生活比起来,我真是爱死了与她斗嘴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不光跟我一个人斗嘴,她还会对别人伶牙俐齿,她还冲别人甜美而狡黠地笑……” “我疯了。原来我早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将她当做了我的,绝不要与别人共享的。” 却把青梅嗅24、手把青梅摘 上官楚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只剩下深情款款地凝视身.下的小人儿。 孰料紫儿做惊恐小白兔状,用力摇着双手,眼神儿无辜又迷离,还煞有介事地使劲儿吞了下口水,“内个,楚楚,你到底说的是谁哦?我,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上官楚真恨不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紫儿撅着小小菱唇,娇俏却又怯怯地,眨着小狐狸似的眼睛鼓励,“你说明白呀,那个人究竟是谁?楚楚,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吗?” “该死的!”上官楚都要撞墙了,咬牙切齿抓住紫儿的小肩膀,狠狠压下来,鼻尖都挤上鼻尖儿,“好,你给我听清楚,紫儿,我喜欢的人是你,就是你!” “你要是再敢说没听见,再说没听懂,我就,我就……”上官楚终究还是白衣楚楚的少年,虽然被紫儿给逼邪恶了,可是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他就干嘛。 吻人家么?反正早就吻过了,杀伤力似乎也没那么邪乎。 紫儿更是狐狸精化身小天使,双手抱拳在胸前,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狐狸眼睛盯着上官楚,还甜蜜蜜地问,“楚楚,你就干什么呀?” 忒邪恶的,上官楚还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如果不够邪恶,上官楚也知道根本就吓唬不着这个小神婆。上官楚仿佛被逼上高高的钢丝,他前前后后地走着,稍微一个歪斜就得直接掉下来! “我就……”上官楚咬牙切齿,“我就什么都不管了,我就跑进教室去,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 . 紫儿面上仿佛呆愣了下,原本肯定是想要苍白下去以示害怕的,可是终究没忍住,一下子就涌起红霞来了。揪揪着的小嘴唇儿一个躲闪不及,一抹梨涡浅笑便漾开。 上官楚惊了,傻傻瞪着紫儿。 紫儿知道自己也藏不住了,转而拧着脖子45°角地瞅着上官楚就乐,“你去呀,你去呀!你要是去了,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 “紫儿,你……”上官楚只觉大脑瞬间缺氧,全然不能正常思考,全然分不清眼前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只能呆愣愣地盯着紫儿,缓缓说出心内的疑虑,“你,你又是故意的?” 紫儿终于笑开,这一笑仿佛天地之间都绽放了无数的花儿,“笨蛋,当然是装的!不然你当你说的是外星语,我就真的听不懂?原本是你要逼我说出来,我岂能让你如意?” 小狐狸精笑着拍着小手,“上官楚,真不好意思,又是你输了是你说出来了哟,我可什么都没说!” “紫儿,你……”上官楚真恨不得撞墙去! 刚刚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呢,刚刚还以为今天肯定能逼得紫儿说出来真心实意呢,结果一不小心,反倒被紫儿抓住了先机! “那你呢?”上官楚好在还没放开紫儿,便濒死一般地质问,“你呢?” “我……”紫儿面上层层的红霞潋滟开,眼睛却依旧不服输地闪亮着,“谁说你喜欢我,那我也得喜欢你?” “你!”上官楚真想就这么捏死紫儿算了,然后他跟着跳楼,都不活了! 可惜时不我待,两人估计是在走廊里磨叽太久了,下课铃竟然在这一刻尖叫着响起来! 怎么能这时候下课呢?怎么能这时候打断他!上官楚恨得真想蹦起来把那电铃给扯下来! 可惜电铃响完了,各个教室里就跟开锅了一般地,学生们呼噜呼噜地往外走,就跟开锅了之后冒出的气泡儿似的。 上官楚挣扎了下,只能放开紫儿。两人的姿态实在太暧.昧,就算他今天豁出去了,可是紫儿毕竟是女孩子……中国人对于男女之事上,总归是要更责怪女孩子的,他不能让她受伤。 几乎绝望一般,上官楚狠狠推了下墙壁,借助反坐力将他的身子弹开,退到走廊另外一边去。隔着走廊的距离,遥遥望着紫儿。 在他们视线中间,其他同学们懵懂不知地走过,再走过……人流如河,将他们隔在了两岸。 方才还那么近,现在已这样远。 也许待会儿还可以继续去问她。但是有时候微妙的感觉就是那么一刹那,转瞬即逝;就算待会儿还能问,却已不再是方才的心情。 上官楚绝望地凝着紫儿,咬了咬牙,转身逆着人流向前走去。 或许还是缘分不够,也许还是时机未到。他已情生意动,她却还懵懂无知。 他不怪她,只怪上天狠心。 原来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即便你豁出去了所有,也仍旧得不到的东西。 . 看着他的眼神疯狂里带着绝望凝睇着她,隔着人群。良久他却终究垂下了头,转身,逆着人流走向教室去……这一刻紫儿不知怎了,只觉心区窒息一般地疼。 忽地就想起猗猗给她说过的那首词,“见客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少女见了花园内猝然闯进的翩翩少年,出于女孩儿的本性,下意识便仓皇逃去。却终究还是被他吸引,舍不得就这样离去,驻足在了门前,回首望他……门内门外,一步之遥,她却终究留在了门内,而没有跨出门去。 倘若那词中的少女真的就跨出门去了,那便与少年注定错过,一段缘分便也就此错开。缘分的微妙就正在于那门内门外的一步之遥。 距离虽短,却最考验人心。 猗猗讲说给她听的时候,她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就在上官楚转身那一瞬间,她却忽地心底洞明。 难道真的就此迈出那一步去,从此门内门外相隔? “内个,上官楚,你给我站住!”紫儿大叫,没时间搭理走廊上大家惊愕望来的目光。 上官楚如遭雷劈,立在原地,霍地转过头来。 紫儿咬了咬唇,一步一步走过去,“内个什么,我月票没买上……我上学放学没有公车坐了。” 上官楚挑眉。虽然出身段家,紫儿却必须每天自己坐公车上下学。 紫儿瞅着上官楚的眼睛,急得挤眉弄眼的;上官楚还在接受不良中。 紫儿恼了,咬牙瞪他,“你是班长,难道你就不能发挥点友爱精神,骑单车来接我啊!” 上官楚惊得高高挑眉,“你是说,是说……” “哎呀!”紫儿气得转身就跑,“反正明天六点四十五,你不出现在我家胡同口,那我迟到了就赖你!” 少女紫衣翩然而去,少年则愣在走廊上,傻傻笑开。 阳光满襟。 ------------ 《却把青梅嗅》终。一对小冤家,终于埋定了乃俩~~~明天再写一点他们长大之后的罢。 驯兽笔记1、农妇山泉,有点田 玉清山庄,上官家的大宅子凭山临水。山外是盛夏酷暑,山间却凉风徐来。窗内白纱帘轻轻摇曳,光影映着玉石茶几上的翡翠托盘,托盘上的红樱桃颗颗如同鸽血红的宝石一般,饱满而莹润。 一切都不疾不徐,仿佛丝毫不受外界暑气的影响。 郑嫣儿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一片幽然宁静,跟着佣人进到书房来,郑嫣儿便叫起来,“小姨,上官楚跟紫儿气死我了!” 正坐在红檀木书案前,细细把玩玉器的丁玉抬起头来,凝望自己的娘家外甥女儿,“嫣儿,怎么这么压不住脾气?这样急躁,什么事能做得成?” 丁玉说着,将手中把玩的一件碧玉手珠搁进郑嫣儿掌心儿,“握着它,平心抑躁的。” 郑嫣儿接过来,叹了口气,“小姨,您倒是真的沉得住气。眼看着姨夫跟上官楚越走越近,您就不怕哪天姨夫把上官楚给接回来,然后因为多年来没尽到父爱的愧疚,转而把家产都留给上官楚了?” “我当然怕。”丁玉过来坐在郑嫣儿身旁,轻轻拍了拍郑嫣儿的肩膀,“所以小姨才把什么都寄托在你身上。嫣儿,小姨这么多年也无所出,可是真的把你看成是亲生女儿的了。你吃的用的,哪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小姨对你的用心绝不亚于你妈妈了吧?” “只要你能让阿楚爱上你,将来你们结婚了,这一切就还都是咱们的。王语冰依旧还是我的手下败将。”王语冰便是上官楚的母亲。 “小姨,我明白。”郑嫣儿垂下头去,“实则我也是真的喜欢上官楚的。可是从中学到大学,他总是对我不理不睬。高考志愿我也为了他才报考的财经大学,我原本不喜欢那些数字,可是还是忍了。就想着紫儿那么迷糊的脑子肯定不喜欢财经,她肯定不会来财经大学的,她也考不上……可是到了一所大学,上官楚对我还是不理不睬的!” 丁玉挑眉望了望郑嫣儿,“可是我怎么听说,阿楚跟紫儿也没进步多少?虽然看似一对小情侣似的,倒是没觉得他们在谈恋爱。依我看,段家倒是未必能接纳阿楚的,毕竟以阿楚现在的处境,想要配上段家的小公主,还有点差距过大。” 郑嫣儿点了点头,“上官楚又是那么个倔脾气的,他肯定不肯回到姨夫身边儿来,那他就只能当个小白丁。” “这是多好的机会。”丁玉拍着外甥女的手背,“紫儿那丫头自己还在懵懂,段家又不会轻易答应了上官楚,这当中留着这么多空当,哪一个你把握住了,那就是将上官楚抢过来的机会。” “小姨,可是,他不喜欢我……”郑嫣儿垂下头去。 “喜欢?”丁玉笑开,“你看看现在这些宅门里,有哪一对夫妻真的还是彼此喜欢对方的?就算当年也曾有过吧,年少时候的爱恋,到了中年之后,还不是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在外头不过都是在人前维持个体面,出了门去根本就是互不理睬的。” “所以喜欢不喜欢不重要,拿到那个小红本本才是一切。” . “紫儿大小姐啊,我还记着去年高考完毕,结果报完志愿之后,一听你那志愿,把我们全班人给吓的那个程度……”刘华跟紫儿头碰头地吃冰淇林,长大了的刘华也清秀了许多,不过爱说爱笑爱大嗓门儿的习惯还是没改,“小康最逊,直接惊讶得都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哈哈……” 紫儿也乐。她的头发更长了,此时已经全然能够漫过腰际去。上了大学又不必跟中学似的必须扎辫子,她此时便任凭一把又黑又直的长发全都沿着脊背披散着,在阳光下仿佛是一匹闪亮的黑缎子,而缎子上潋滟的宝光却带着紫色的光晕。 “我也是一直保密的,跟我爸我妈都没说。他们问我要报考哪里,我就说当然是女继父业,要报考医科大学啦……结果我报考的是农业大学,回家跟我妈说了,把我妈直接给惊得等着我大半天。” “哈哈……”刘华摇头晃脑地,“不是我势利眼,而是一般学生报考不会第一志愿就直奔农业大学去的吧?关键农业大学的名儿一听吧,就容易跟农民伯伯直接挂钩。我服了,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报考农大!” “也没办法啊,谁让医科大学暂时没有动物医学这个专业呢。凡是开了动物医学的,都只是农业大学才有。”紫儿撅了撅嘴,现在倒好,所有同学见着她都只叫一个名儿:“嘿,小农妇,弄瓶山泉来甜一甜!” 听紫儿提到专业,刘华又乐得克制不住了,“说的就是呢,农业大学已经把全班给雷得外焦里嫩了,结果你那专业更雷人,你还直接学兽医去了!” “当时大家也不懂,就以为兽医都是农村给养殖户的牛啊马啊配.种的那种医生啦,哈哈……”刘华一笑就喷了。 可不是嘛,农村的那些兽医站,兽医们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干这个的。紫儿也乐,“那怎么了,没有兽医,哪儿有你们吃的肉啊,喝的奶啊。” “还记着你们家上官楚当时那个表情不?”刘华还乐个没完。 “什么我家上官楚!”紫儿一听见上官楚的名儿就脸红了,“他才不是我家的……” “那我说郑嫣儿家的?”刘华也不肯放过紫儿小妮子。 “去!”紫儿恼了,“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烦不烦啊,影响我吃冰淇林的心情。” 上官楚听见她志愿的时候正喝水呢,结果一下子就呛着了。可是眼前围着一大堆人,又不能直接喷出来,只能一边咳嗽着一边硬生生把水给咽嗓子眼儿里去。那表情照刘华的形容来说,就跟大便干燥了似的。 驯兽笔记2、难产 “你们又在说什么?不会又是说我‘大便干燥’吧?” 紫儿跟刘华正头碰头叽叽咕咕地乐呢,茶室玻璃门一开,门上挂着的贝壳风铃“叮叮当当”地脆响过。身材修长的上官楚走进来。简单的白衬衫解开两粒扣子,袖口卷到手肘以上,露出紧致而结实的肌肉。 如果不是这样一点小小的暴露,斯人看起来便只是文雅书生;巨能骗过人去。 “你下课啦?”紫儿转头去望上官楚,甜甜蜜蜜地挤了下眼睛。转头转得急了,勺子上的冰麒麟蹭到脸颊上。她一边跟上官楚打招呼,一边伸着小舌头使劲够着。 无奈她的舌头比蜥蜴的还是差了太多,最近观察蜥蜴观察得太过,有点那自己跟蜥蜴比了。 上官楚就乐,眼睛无奈地瞅了一眼刘华,这才伸手去将紫儿脸颊上的冰淇林给擦掉。 刘华毫不留情地揭穿,“上官,你是不是特恨我现在出现在这儿?如果我不在的话,你肯定不是用手指头给紫儿擦掉的……” . “其实我也不介意当着你的面,用我喜欢的方式帮她擦掉。” 果然是长大了,上官楚脸皮的厚度直线见长,“我就是比较怕有人会不好意思,然后将一大杯冰淇林全杵我衬衫上来,反倒让别人的眼睛吃了我的冰淇林……” “哈哈!”刘华乐得挥舞着勺子,“上官,男人那不叫冰淇林,充其量叫豆腐好不好!” 紫儿被他们俩给说得脸都红了。真过分,中学的时候只有她笑话别人的,如今倒好,自从跟上官楚在一起之后,她反倒成了大家笑话的对象。恋爱果然是会让女人的智商倒退,真奇怪,上天为什么要制造爱情这个东西,看来就是为了坑蒙女人用的。 紫儿的脾气当然不能撒在刘华身上,就只能拿上官楚撒气。小狐狸眼睛一眯,笑得依旧很甜蜜,表情绝对无辜地瞧着上官楚,“其实吧,‘大便干燥’是他们当时对你那表现的感觉,我的感觉都不是那个。” 上官楚挑了眼眉,知道下头一定没好话,却还是宠溺地垂首望她,“说吧,我听着。” 紫儿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想要说什么,如果你不让她说的话,那一定会活活把她憋死!别看她是名门小公主,可是最大的爱好还真不是穿金戴银,她就喜欢说话! 紫儿自己先笑起来,小猫儿似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小面颊,眼睛贼溜溜地瞟了刘华一眼,这才压低了嗓音说,“我就觉得吧,楚楚那会儿就跟难产了似的……” . 场面凝冻一秒钟,随即刘华直接从椅子上就出溜下来了,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乐, “紫儿,我服了,服了……现在咱中国的相声文化这么凋零,都说创作力量不足,缺段子,那怎么不把你给找去啊。哎哟喂,乐死我了,肚子疼了喂……” 可怜的上官楚坐在一边,虽然也极像再度跟当年似的憋红了脸,可是怕被紫儿再说“难产”,只能生生忍住。 从科学角度来说,紫儿说的倒是没错。男人原本就不能“产”,所以所有的“产”到了男人这儿可不就都成了“难”的了嘛…… . 刘华极有眼力见儿地聊了几句就自动消失了,紫儿跟着上官楚走出茶室来。财经大学有钱,所以坐落在这个城市比较繁华的地方儿;农大没钱,就在老远的市郊。紫儿跟上官楚现在弄得跟牛郎织女似的,想要见面都得从城市两个方向往一起赶。 通常都是紫儿逃课,跑到财经大学门外的茶室里来吃冰淇林,一边吃一边等着上官楚来。上官楚比较郁闷的是,他就觉着紫儿对这冰淇林的向往比对他的兴趣好像还大些;与其说是紫儿特地为了见他而逃课跑过来,还不如说这场恋爱谈得,正好给了不安于室的紫儿一个逃课的理由。 “头发又长了。” 阳光下,上官楚推着单车走在紫儿身边,每回都会下意识往后退半步,让紫儿整个在他的视野里、身子前,这样一旦过马路什么的,他好能保护住紫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紫儿那一把又黑又直的长发,每一回都把上官楚看得心里毛毛草草的,说不清的乱。 “嗯。”紫儿依旧同小女孩儿一般,沿着马路牙子蹦上蹦下的,“懒得去剪。你说理发店的那帮人怎么那么烦啊,每回我一坐下都说得很明白了,就是要修剪齐嘛,可是他们就不停不停在你耳边聒噪,什么‘你头发很干燥啊,做个倒膜吧’,或者什么‘今年夏天最流行亚麻色啊,你这样时尚的女孩儿应该染个亚麻色’……” 紫儿站住身子,冲着上官楚撅嘴,“我要是想做保养或者染色的话,我早跟他们说了;不说就是我不要嘛!唐僧的台词他们不知道啊?唐僧那么聒噪的人都会说‘你想要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可是他们整个一个颠倒……” “我知道他们做生意也不容易,也想赚钱,可是他们真的有点过分啊,弄个头发,满大街都千篇一律的,动辄就要一千几百!干嘛啦!”紫儿的小机关炮一旦打开了就没个完。 “我自己配的保养膏比他们那些化学的东西可好多了,我那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我的头发从小都是我自己保养;还有染色……你要是让我顶着一脑袋亚麻进屋去,我奶奶肯定告诉我,‘把亚麻割下来,直接编成麻绳算了!’” 上官楚听着紫儿抱怨,忍不住笑。紫儿聒噪起来的时候实则最可爱。又娇又蛮,更是满身都是俏丽,总让他想要这样当街吻住她的小嘴儿,让她别再说下去。 驯兽笔记3、无商不奸 上官楚正在yy堵住紫儿小嘴儿呢,没想到紫儿自己就停了嘴。 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仰高了头望着上官楚,小狐狸似的眼睛眯起来,将吃冰淇林的白色塑料勺子咬在嘴里。 阳光倾天彻地地落下来,将路面上的柏油都晒融了,远远地起了海市蜃楼的情形,仿佛路面上的汽车都是开在水里的。 这一刻紫儿忽然仰头起来望上官楚,让上官楚都有一点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真的,还是海市蜃楼的情形他在紫儿眼睛里看见了愤怒! . “怎么了?”上官楚伸手去托紫儿的手肘。 “我有位四叔,是做古董生意的。可是他是个奸商,经过他手的古董真的假的都有。” 紫儿一板一眼地说,上官楚一层一层地迷糊。紫儿的这位四叔,跟她今天对他莫名发脾气,有关系么? “紫儿,说重点。”上官楚简单粗暴,直接拦住紫儿的唠叨。 就凭紫儿那张小嘴,你要是让她一直说下去,她管保能一直说到晚上,一个螺丝都不带吃的。 紫儿翻白眼瞪了上官楚一眼。他总是典型的直线派,很让她的自尊心很受伤。 “说重点就说重点,你以为我说了半天就找不见重点么?” 紫儿咬住唇,“玉器是我四叔用来骗钱的一大主力,尤其是翡翠。现在的官员、老板的,都喜欢在办公室摆那么大一棵翡翠白菜,动辄就要几十万,甚至上千万的。我四叔就专做那个。” 上官楚叹了口气。跟所有普通的老百姓一样,听见那些官员和老板们这么糟蹋钱摆排场,上官楚也觉得心里憋闷的,“那你四叔从这个事情上赚钱,也有点不厚道吧。” “什么不厚道啊?”紫儿翻了翻眼皮,“亏你还财经大学的呢,难道你不知道他们就算不跟我四叔买,也一定会跟别人买的啊?绝不会因为我四叔不做他们的生意,他们就不买了这叫刚性需求,刚性!” 上官楚也只能点头。 . “我还没说完呢,我这位四叔虽然是奸商吧,但是他是个有良心的奸商。” “他‘奸’都‘奸’在糊弄那帮人傻钱多的二百五身上了;他卖完了东西之后,回头就把那利润干好事儿去了。“我四叔说了,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官员花老百姓的钱来摆排场,他就糊弄他们,把钱再还给老百姓去。” 上官楚惊愣一挑眉,“竟然有这样一位长辈?” 紫儿撅嘴,“有那么惊讶么?我们家这样的怪人多了去了。我靳太爷爷家,满家子都这样。” 上官楚终于笑开。当年喜欢上紫儿的时候,所有人都若隐若现地跟他提紫儿的出身,暗示他们俩之间距离有点大,未来能在一起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上官楚也并非没有郑重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是传统的人,喜欢一个女孩子,是要设定未来的;他不是为了恋爱而恋爱,他是要将她加入他对于自己整个人生规划的图景当中去的。认真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紫儿?为什么会无视两人之间身份的差距,而义无反顾地想要在这一生中拥有她? 首先当然是她本人吸引了他。 其次,他并不是真的很在乎紫儿的家世。 如今的这个时代,人们都喜欢去探听一些那些被掩盖在红门当中的神秘家庭,网络上“扒”段家的帖子也有不少。除了传统的羡慕嫉妒恨之外,也有知道内幕的人提过段家与靳家的子孙后代们的“荒诞不经”、“不务正业”。 上官楚巧合看过之下,却只觉欣赏。那几位长辈看似荒诞不经的表象之下,实则有着赤子之心,有着对于这个国家和百姓的、深沉却无言的热爱。 这样家庭走出来的紫儿,即便外人眼里会觉得她跟小神婆似的,爱撒娇耍蛮,有时候还不可理喻上官楚却明白,那些人看见的不过是被他们的眼睛扭曲过了的表象。 紫儿就是个小女孩儿,有所有小女孩儿都有的优点和缺点;她的家世也没什么,所有的光环也都是外人强加的。与这样的家庭一步一步走近,他并不很觉得有压力。 紫儿的父亲和母亲,上官楚在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也都见过。并没觉得他们自视甚高。 . “那么这位四叔跟你今天发脾气,又有什么因果联系呢?” 上官楚耐心地听紫儿说话。阳光很毒,很快就将紫儿粉嫩的面颊给晒红了,她却也并不如其他女孩子一样特别在乎。当年在云南,她就这样脸上盯着晒伤妆,在山地里蹦跳游走,仿佛林间精灵。 “我四叔想要当奸商骗钱,他必须得能找到玉料啊。当然不能真的拿宝石级的翡翠来,就用普通的玉料经过加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紫儿说得还没直接切中要害,上官楚却已经皱起了眉心。 他想,他知道紫儿要说什么了。 他的父亲上官宇就是做玉料生意的。 父亲专门将岫岩等地的普通玉石料通过云南运到缅甸那边去。在那边经过作假的程序和手段,再正式报关入境。一批普通石材级别的玉石便会堂而皇之地变成宝石级别的翡翠。价值翻了千万倍。上官家的财富就是这样累积起来的。 紫儿说她四叔是“奸商”,实则那是假的奸商;他父亲上官宇才是十足十的奸商。 “紫儿,你听我说……”上官楚从来没在紫儿面前提过自己的父亲。尽管都说儿不嫌母丑,可是他真的并不以拥有这样一位父亲而自豪。以前紫儿问起他父亲,也都被他遮掩过去。 紫儿却不肯听他解释,“那位上官伯伯好有趣啊,跟我四叔说话就‘亲家’长、‘亲家’短的,还说什么要一起发财呢!” 驯兽笔记4、窝里斗,甭客气 “亲家,看我这一串翡翠镯子怎样?清一色满翠!” 菊墨的古玩斋里,上官宇涎着脸,举着一串儿翡翠镯子给菊墨看。 菊墨瞄了一眼就乐,“这胶灌得不错啊。不过还欠点火候,满翠是满翠了,可是是糯米种。你得灌出来冰种才算你真行。” “哈哈!”上官宇胖胖的脸上一笑起来,漾起一片油光来。 他相貌与上官楚自然想象,可惜上官宇是个国字脸,所以绝无上官楚的清透感,“亲家,我做生意是有自己的底线的。是要赚钱,但是不能没有上线。这些手镯看着是糯米种吧,可是这样满翠的,每个买上个万把块还是没问题的。这东西原本就是玉石,一吨才多少钱啊,如今一小环就能卖这么多,我知足了。” “嗯。”菊墨面上挤着笑,怎么看都有点皮笑肉不笑,“镯子心儿还能抠成吊坠儿、耳环。最小的还能做个指环。上官大哥啊,你的算盘打的那叫叮当山响。” “哈哈。”上官宇笑得得意,“不敢当,不敢当。比起亲家你的生意来,老哥这算得上什么啊。老弟你可是在世界各地赚美元、英镑和欧元的,老哥跟你可不敢比。” 菊墨缓缓呷了口茶,摇着扇子眯眼睛瞅上官宇,“老哥今儿带了这么一大串儿的手镯来,不光是给小弟长眼的吧。” 上官楚一拍巴掌,“亲家你就是厉害!老哥想着,咱们既然是亲家了,有钱当然一块儿赚。我手里的玉镯子这么多,怎么也得放个一两百个在你的店里卖。” 上官楚颤巍着自己脸蛋子上的肉走过来,极为亲热地拍了拍菊墨的肩头,“亲家,我知道凭你的能耐,我卖一万的镯子你能翻一倍还带拐弯儿。老哥这可照顾你吧?” . 看上官宇的车子走远了,菊墨气得抓起桌子上的青花盖碗便直接丢到门外去,跌在石阶上,“啪嚓”就碎了。 “嘿,靳老板您这是干嘛呢!”外头一戴着红胳膊箍的老大娘从天而降一般立在门口儿,“咱们现在评全国卫生城呢嘿,沿街各单位全都死看死守的,你不帮着出来献计献策,你还从里头往外乱扔垃圾!” 菊墨好悬没哭喽。 那是垃圾吗那,那是景德镇官窑的,别看是素胎,那是当年乾隆爷特选了要入宫再烧成珐琅彩的。珐琅彩极贵,所以这批素胎白瓷也都是最顶级的,弄出来容易吗他? 要不是被上官楚那人给恶心着了,他也犯不着这么糟践东西,末了还差点背上“破坏国家卫生城建设”的罪名。 “大娘您别气,回头我就看着他给您收拾干净喽。”门外光影一闪,纯白西装的段三公子姗姗而来,扶着老大娘的肩头,眯着狐狸眼睛跟人家放电。 . 老大娘似乎晕了晕,说话的口气便也和缓了许多,“怎么话儿说的,什么叫给我收拾喽?那是给咱国家,给咱城市,给咱街道,给咱社区……” “是是是,总之是造福子孙万代的大好事儿。”竹锦笑得跟爆米花儿似的,态度那叫一个无可挑剔。 “行了,待会儿我可来验收。再不收拾了,我就到你们这儿来蹲点儿!” 老大娘终于走了,竹锦这才长出了口气,回头瞪菊墨,“干嘛呀,知道我要来,故意往门口泼残茶,还摔瓷片儿,这是明摆的不欢迎我来呗。” 菊墨咬牙切齿,“三哥你怎么才来?约了你一点半来,这都快三点了!” 竹锦不慌不忙地笑,“你今儿约我来,是干嘛呀?今天不想老婆了,改成想我了?” “滚!”菊墨被这没正行的三哥给雷着,“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菊墨是卯着劲地想把上官宇介绍给竹锦呢。菊墨实在受不了了,上官宇这样一口一个“亲家”地天天来报到,菊墨都快疯了。反正上官楚也是来找亲家的,他索性把三哥这个正牌的亲家给招来算了。 “……三哥,你赶紧把你家亲家给认领走。求你了。”菊墨都正儿八经地作揖了。 . “四儿啊,说起来咱们梅兰竹菊四兄弟里头,顶数你的性子最好,最良善,最好说话。”竹锦摸着菊墨的小手,把菊墨给吓得赶紧抽回手去。 竹锦也不着忙,继续说,“这主要还是你经商的缘故。商人是什么呀,奸人啊,商人卖的不是东西,卖的实际上是嘴皮子。牛掰的商人能把一捆烂韭菜给说成一朵花儿,更是能对各种各样的客人全都说得心花怒放。” 菊墨挠了挠头发,“嗯,三哥说得倒也有点道理。”三哥是夸他呢吧,对不?想要得到段三公子一句夸,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而你三哥我呢,咱们哥俩也不背着人说,我可是个洁癖加毒舌。没办法啊,谁让咱们是当医生的呢,天天都呆在无菌室里的。你说要是我见着上官宇那样儿的,我一时压不住我的暴脾气,我还不得直接把他给卷出去,甚至让他一时想不开回头再上了吊?“ “噗……”菊墨没忍住,一下子笑开。虽然四兄弟如今都是当爹的人了,可是彼此相处起来那股子天真稚拙的劲儿一如当年。 “三哥,你这一说,我还真的有点担心了。不管怎么样,他总归是紫儿男朋友的爹,咱们这么自相残杀有点说不过去。” “对啊,还是我四弟善解人意……”竹锦狡猾一笑,“伤了和气多不好,所以四儿啊,还是多委屈你来应对他吧。不然真的出了人命,四儿你也愧疚,对不?” ------------ 驯兽笔记5、半斤对八两 在段三少爷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安慰之下,菊墨最终还是接受了三哥的建议,还是由他来对付上官宇吧。三哥说的没错,倘若三哥的性子上来,说不定真的就当面给上官宇一顿骂,那样倒真是伤了和气了。 不管怎么说,上官宇的儿子现在正在跟紫儿交往中。虽然还没提到未来婚嫁的事儿呢,但是总归也得给对方的长辈留些面子。 菊墨想着,就当是为了侄女儿紫儿了,自己烦恼就烦恼些吧。 敲着三哥骑着二八加重的大自行车,沿着胡同骑出去,菊墨就乐。他的古玩斋所在的古玩胡同是条老胡同,车子什么的都进不来。要不你11路走着,要不就得回回都坐人力车。谁能想到三哥真是个天才,花20块钱到有旧物市场弄了辆古旧的二八加重凤凰自行车,每回来他这儿,都骑着乐得滋溜滋溜的。 有回隔壁一开刺绣店的绣娘要出门儿,三哥还主动用车后座载人家,给人家绣娘弄得都差点迷上三哥,说三哥一边骑自行车还一边给她唱歌儿,整得跟韩剧似的,绣娘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浪漫过…… 菊墨当天赶紧将绣娘的盼望给掐死,明白告诉绣娘:“我三嫂是泰拳高手,通常一肘把人鼻子打扁没问题。她自己还是护士,打完了还能给你治好;不过鼻梁子里头给你加点什么,那就不敢保证了。” 绣娘当即为了自己的鼻子着想,就放弃了浪漫的韩剧情节。 菊墨乐呵呵将门口摔碎的瓷片和残茶扫了,忍不住又回头瞅了一眼三哥二八大凤凰消失的方向,猛地一拍脑袋,“哎哟,我又让内狐狸把我给骗了!” 刚刚三哥还跟他说起上官宇那些玉镯子的事儿,说灌胶冒充翡翠的假桌子,有的对人体有害;不光是图财的问题了,反倒还有可能害命,让菊墨小心把那些东西都查清了去处了,别跟着害人……这么一想来,三哥怎么知道上官宇拿着假翡翠镯子的事儿? 敢情三哥说不定早就来了,却见上官宇在,所以压根儿就没进来!这个三狐狸,玩儿死人了! . 竹锦一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心瞳正在厨房做饭呢,竹锦赶紧溜到心瞳身边儿去,将围裙从老婆脖子上解下来,套在自己脖子上,“油淋菜心?来,我做。” 心瞳也不客气,回头就洗手去了。 竹锦却拦着,低声问,“小公主回来了?” “回来了。”心瞳点头,“回来就把自己锁房间里了。我跟她说话,也懒得理我。” 竹锦闻言便是长眉一皱。 心瞳叹口气,“看她这神色,就知道是去财经大学了。每回都是从那边回来才这样闷闷不乐的。” “真的不是我这个当妈妈的偏心,我真要忍不住给跟紫儿说了,如果这个恋爱谈得并不开心,那咱们就不要了。”心瞳如何能不心疼,“从小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也没人能让她不开心,可是这个上官楚可真是的……” “老婆你别担心啊,待会儿我这个当老爸的亲自出马,去给小公主做做心理按摩。” “你今儿去菊墨那边,看见上官宇了?是个怎么样的人?似乎听菊墨的语气,不是很看好这个人。”心瞳也是小心地问着。 虽说这个时代不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说法了;但是他们两口子毕竟是学医的,深知遗传的强大力量。有些东西不是你愿意不愿意,先天的遗传已经给你在基因里打上了烙印,后天改变不了的。 如果真的有这么个父亲,那么上官楚……作为母亲,心瞳不能不担心。 “见了,不过是侧面见的。”竹锦跟小护士老婆绝对是有一说一,“我躲在四儿店铺对面的一棵大杨树后头偷.窥加偷听来的。” “噗!”心瞳无奈笑开,“你也不怕杨树上的虫子掉下来爬你领子里去!” “不怕啊。”竹锦挤眼一笑,“要是真掉下来,我就抓回来给紫儿玩儿。反正她最喜欢那些看起来最恶心、最吓人的虫子。” “你呀!”心瞳真拿竹锦没办法,“给我说说上官宇那个人。” “……我就看见那人挺贪财的,倒是跟我有得拼。”竹锦说得摇头晃脑,“脸皮也挺厚,跟我也不分伯仲。” 竹锦的手最好使,几个菜不大会儿工夫就搞定,三好爸爸一边摘着围裙,一边敲响紫儿的房门,“闺女,这回甘心养在深闺了?” 紫儿最烦那种养在深闺的,便砰地一声打开了房门,“老爸~~~,别闺女闺女的叫我,村啊!” 竹锦伸手揽住女儿,“又被上官楚那个傻小子给气着了?嘿,我说他也真是个异数嘿,别人哄你开心不稀罕,他最难得是专门能让你不开心;还能好几年如一日,这可真是能人啊!” “老爸!”紫儿又气又囧,原地躲着脚丫,“你到底帮我,还是帮他啊!” 竹锦极其认真地想了半天,“乖女儿,我想问问你刚刚这句问话的逻辑哦:如果没有我女儿你,我会认识这个傻小子么?如果不是为了我女儿,我帮他干嘛?” 紫儿被问没词儿了。这世界上她唯一没把握打败的,当然是老爸。 “……所以啊女儿,你看啊,我就是因为要帮你,所以才会帮他;我帮了他,实则就是帮女儿你……”竹锦眨眼笑开,十足的老狐狸。 紫儿这回听明白了,老爸就是说她跟上官楚是一伙的呗,不分你我呗。 “老爸,你讨厌!”紫儿一跺脚,转身走向餐厅去。嘴角终究还是绽放起小小的微笑。 --- 驯兽笔记6、你在烦恼什么 “老公,嫣儿拿来他们学校运动会的照片。”丁玉拿了一大叠照片给上官宇看,边将大樱桃一颗颗喂给上官宇吃。 上官宇躺在藤椅上,热得穿着粗气,却也认真地看了照片,就笑,“哎哟,嫣儿这照片儿里简直都是阿楚的个人专辑啊。他们俩一个学校,看来相处得倒也不错。” 照片儿里是各个侧面的上官楚。上官楚在跑4x1接力,手里攥着红白相接的接力棒,正奋勇冲破终点线;上官楚代表班级登上冠军领奖台,举起金牌;上官楚跟同学在班级的座位上,打着花伞卖萌…… 丁玉听了就乐,“可不,我也笑话嫣儿呢。都说女孩儿的心事最难猜,嫣儿这个傻孩子却将什么心事都明白滴摆在人眼前了,哪儿还用猜了。” “哦?”上官宇揭开额头上盖的凉手巾,一下子坐起来,瞪着丁玉,“你的意思是,你外甥女暗恋咱们阿楚?” “你才知道啊!”丁玉笑着给老公打着扇子,“嫣儿从中学开始就喜欢阿楚。上财经大学也是为了阿楚才报考的!” “现在的小孩子,挺早熟的啊。”上官宇乐,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我儿子还挺犯桃花的嘛,别看那小子跟个冰山似的,还挺招小姑娘。意外,意外。” 丁玉瞪了上官宇一眼。上官宇现在这商人当的,越发贼滑,就连跟她说话都跟个泥鳅似的,什么话都绕着圈儿说,就不说重点。 “老公,你说我该不该帮帮嫣儿啊?”丁玉气得把樱桃拿走了,“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差不多都把嫣儿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了。看她着急上火的,我也心疼。” “要是她喜欢的是男生,咱们不知根不知地的,我也就罢了;可是嫣儿喜欢的男生是咱们家阿楚啊,我怎么也该撮合撮合,是不是?” 上官宇一笑,伸手拍了拍丁玉的手背,“小玉啊,其实这件事呢,我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早就传开了,说阿楚正在跟那个叫紫儿的女孩子交往,他们中学同学都知道啊。嫣儿再来这么一下子,好像有点儿……” “老公!”丁玉有点急了,“其实嫣儿是比那个紫儿更早喜欢阿楚的。紫儿那个女孩子,在他们学校据说是个小神婆似的,肯定特别能出鬼主意,所以还指不定是怎么把阿楚给迷惑住的!” “阿楚总归是个单纯的孩子,遇见紫儿那样的,难免不被迷惑啊。”丁玉说得越发耸人听闻。 上官宇皱眉起身,“好了,好了,这事儿还是孩子们自己做主吧。都什么年代了,再说,就算我说了,他能听我的?他心里早不把我当老子了!” “老公!”丁玉不干了,“不行,我不能让嫣儿难受,我必须得管这事儿!” “丁玉你给我住了吧!”上官宇听丁玉上来劲儿了,肥胖的脸上就收了笑容,转头瞪着丁玉,“你得分清楚轻重!你知道紫儿是什么家庭背景不?她爸爸是段家三公子,而段家跟靳家又是一体的!” “这样儿的家庭,我想办法去搭梯子高攀都找不见门路呢。这回上天开眼,让阿楚给我找了这么个儿媳妇,我乐都乐死了,还能给他们搅合黄了?” “上官宇,你个势利眼!”丁玉气疯了,“怎么的,就因为我们嫣儿是普通人家孩子,你就看不上了呗?我看你直接连我也看不上得了,你早说呀,我当初就不跟你了!” 丁玉的泼妇作风爆发开,“要是因为别的,那我也就忍了;如果就因为你势利眼,那我绝对不甘心!” “丁玉,你别分不清眉眼高低!”上官宇一把推开丁玉,“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正跟靳家的四公子一起做生意。我手里这笔货能不能卖上好价钱,可全靠那位四公子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咱们的损失也不止千万。丁玉你要是跟钱过不去,那你就得瑟!” 丁玉脸上一白,跌坐在沙发上,跺脚大哭。 上官宇看丁玉闹得没完没了,就叹了口气也凑过来扶着她肩膀,“小玉啊,你可听话啊。嫣儿是你的外甥女,是连着亲呢,可是那毕竟也是外姓人,值得你这么卖心卖力么?你乖啊,这回这笔买卖做完了,老公带你去新马泰购物去。” “真的?”丁玉抽泣着瞅着老公。 “绝对真的。” 丁玉委屈地抽泣,“就你个铁公鸡,赚了多少就只舍得带我上新马泰购物……你怎么不能带我上日本,上欧洲购物去?就因为新马泰便宜……” . 紫儿下课出了校园,看见校门外站着的中年女子,便一声惊呼,连忙冲过去,用自己的手袋在老人家头顶遮着太阳,“伯母,您怎么来了?您来的话倒是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啊。这么大的太阳,别把您给晒着。” 来人正是上官楚的母亲王语冰。她看上去比自己实际年纪苍老了许多,满头的头发几乎已经都白了。这几年紫儿也偷过太奶奶不少保养品给王语冰送去,可是并不见特别的奇效。王语冰自己都说,这是树木都干枯到根儿了,再浇多少水都没用了。 王语冰笑着握着紫儿的手。这孩子是有点神道儿的,可是对人却是真的好,掏心窝子一般,“紫儿,怎么这么久没去看伯母?是不是阿楚惹你不高兴了?” 紫儿张大了嘴巴,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伯母,您别多想,其实不是的。” “如果不是的话,紫儿你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伯母。”王语冰轻轻叹了口气,“而且,如果不是因为紫儿你,阿楚他也不会那么难过。” -------- 【让大家久等了哦,群抱个~~~】 驯兽笔记7、只是有点想逃离 “上官楚他,怎么了?”紫儿咬着吸管,只觉杯子里的雪碧有些咽不下去了。酸酸涩涩得卡在喉咙里,再找不到了喝它的欢喜。 都怪可口可乐公司,干嘛用柠檬来开发饮料?雪碧里头加了那么多柠檬的口味,怎么会不酸涩? “紫儿,其实伯母明白,你们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不大喜欢长辈过多干涉。” 王语冰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许是太久没有走入过这喧嚷的人群,所以她对着紫儿说话,就越发觉得有些局促,“今天伯母其实是背着阿楚来的。紫儿你相信伯母,真的不是阿楚让我来的。” “伯母您别解释了。”紫儿看出老人面上的窘迫,身在人群里,让老人家很是有些不自在,“我不会多心。跟上官楚也认识这么久了,他的脾气我也知道。” “他就算不开心,也一定不会回去跟您抱怨,更会小心翼翼不让您知道,免得您伤心。” 想起上官楚那个死样儿,紫儿不由得微笑,“他什么事儿都习惯自己扛着,就像世上最笨得蜗牛,将背上那个壳越背越沉重,直到压弯了脊背,变成小老头儿!” 王语冰望着紫儿,看着她面上虽然眉间拢了忧愁,唇角却仍然娇俏挑起的模样儿,不由叹了口气,“紫儿,作为母亲,我多羡慕你的性情。你说的一点都不错,阿楚但凡有事,都是自己用力扛着,不肯告诉我说。” 王语冰说着难过起来,“终究是家境的不同吧。紫儿你若有了任何的不快或者困阻,相信你的父母都能帮你解决;可是阿楚却不一样。我帮不到他任何,他爸爸虽然还活着,却跟没有这个爸爸没什么区别……所以就苦了阿楚这个孩子,从小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扛着。” “……甚至,我这个当母亲的,非但不能帮得上自己的孩子;我的身子反倒还要阿楚来担心。我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伯母您千万别这样说。”紫儿赶紧绕过桌子,扶住王语冰颤抖的肩膀,“男生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如果男生成年之后还什么都依靠家里,那我反倒会瞧不起!” “伯母您别总在意我的家庭。其实我家里人都不像外头想象的那样,我爸爸、我伯伯,还有我靳爷爷家的几位叔叔,他们的成就实则都是自己打拼来的,只不过外人不知晓,便以为都是他们依靠着家庭背景得来的。” “紫儿对不起,伯母绝没有别的意思。”王语冰有些局促,生怕紫儿误会,“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可不可以去看看阿楚?” . 紫儿进了上官家门,王语冰开心得推着紫儿,“紫儿你去看看阿楚,伯母这就给你煮酸梅汤,待会儿你们边喝边聊。味道很棒的。” “伯母不必了,您歇着吧。我,我也不会呆多大会儿。”紫儿看见有清楚的失望从王语冰眼中滑过去。 紫儿心内不忍,只好说,“那就麻烦伯母您了。伯母多放一点糖,太酸了我受不了。” 王语冰这才开心地转身向厨房去。紫儿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这才走到上官楚的房间去。老式的日式房子,地板踏上去都是咯吱咯吱的,整条原木破成的板子上下颤巍着,让紫儿走得小心翼翼。 上官楚的房间里静静的,紫儿小心地推开一道门缝。正看见上官楚背对着门,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似乎正在忙着。 紫儿发誓,她推开门的时候,绝对一点声音都没出。虽然房子很老了,但是王语冰将家里照顾得很好,门轴都有定时校油,绝无老木门应该发出的吱嘎声。 可是上官楚就是突然停手,略微侧了身,头半转过来,“妈?” 紫儿僵住。要是继续装不是自己,那她只能答应“哎”;可是如果答应了,那不是成了他妈了?紫儿只好继续不出声。 上官楚却没如紫儿期望的那样转回去继续忙他的电脑,而是彻底转过身来,就定定望着门缝。 紫儿的脸轰地红起来,局促地蹭了蹭手臂,只能打开门,大模大样地走进来,“嘿,上官同学,你好啊。” . 这世上,除了紫儿之外,还会不会有人进来这么打招呼的?上官楚原本极有偶像剧忧郁男的范儿,结果活生生被紫儿一句话给弄乐了。 气氛一下子出现诡异的混乱状况。 “紫儿同学,请问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里?”上官楚盯着紫儿,极为想撞墙地发现,这几天他茶不思饭不想,可是紫儿却一点憔悴消瘦的模样都没有。 紫儿手里的半杯雪碧还没喝完,被上官楚的目光盯着,有些紧张,便将那习惯咬进唇里,神经质地叼着。 这种反应,紫儿自己明白,类似于小婴儿紧张的时候都想要咬着奶嘴寻求安慰的状态是一样的。 “我是听说,你好几天都没去上课了?”紫儿走过来上下瞄瞄上官楚,“怎么了,病了?” 上官楚叹息了声,垂下头去,“紫儿,把你手机给我看。” “不给。”紫儿急忙下意识地藏住包包。她把上官楚的电话设为拒绝接听的了,他要是一翻,准能看出来。 “紫儿,你还说我几天没去上课?你自己不是也一样?我到你们学校去找你,你躲着不见我?” “嗯。”紫儿倒也诚实点头。她还没解开心里的疙瘩,所以不知道怎么面对上官楚呢。不过老天也够厉害的,今天刚恢复上课,结果就让上官伯母给逮着了。 她能躲得过儿子,却终究没躲得过妈。 ---------- 驯兽笔记8、如果还能变回去 “那你今天怎么会到我家来?” 紫儿的话都写在脸上,上官楚看出是紫儿故意不接他电话了。她心中的迷惑并没解开,可是她今天却站在他面前来。 她的性子他清楚,如果不是她自己想通了,即便她现在站在了他面前,却也不等于她就已经ok了。 “是我妈,去找你?” 紫儿咬住唇,轻轻点了点头。 上官楚转头一拳头便砸在桌面上,“嘭”的一声巨响! 正巧王语冰端了酸梅汤来,站在门口就惊住。 “啊,伯母,给我吧。我来就好。”紫儿惊慌地连忙伸手去接王语冰手上的托盘,尽量想让老人家没听见上官楚那一声闷响。 “妈,我拜托您以后不要去找紫儿,行不行!”上官楚垂下头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给我一点空间,让我自己来解决,行不行!” “上官楚!”紫儿惊得连忙扶住王语冰。 老人微微摇晃,眼中已是含了泪,“阿楚对不起。妈妈不是想干涉你们,妈妈只是看你这些日子以来越发憔悴。妈知道你一见到紫儿一定会开心,所以……” “可是妈您知道不知道,如果您不去找她,她现在还是并不想见我的。您这样勉强了她来,她实则心中还是没有开心起来。” 上官楚无力地挥舞了下拳头,还是截住了后头的话。 让紫儿不开心的就是他的父亲上官宇,可是回头母亲就去找她紫儿现在正对他的家庭背景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厌烦,妈这样去,会不会反倒让她厌烦更甚? “妈,你别为难她。”上官楚转回头去,努力让自己的目光重新投注回电脑屏幕上,“她不喜欢咱们家是有道理的。如果我可以自己选择,我也不希望生在这样的家庭。” “上官楚!”紫儿扶住摇摇欲坠的王语冰,忍不住大吼,“你别胡说八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楚,你告诉妈妈!”王语冰惊了,望了望儿子痛楚的背影,又转头望紫儿,“紫儿,你告诉伯母好不好,阿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伯母让紫儿你不开心了么?”王语冰的眼泪落下来,“如果是的话,紫儿你千万要告诉伯母。伯母自己是什么样子,伯母自己都知道。这种怪病这么多年来也都不见好,从阿楚上小学起,每回开家长会,我都只能给老师打电话推辞不去。” “就是因为,我怕阿楚的同学和家长看见我这副模样,会,会看不起阿楚啊……” “多亏阿楚自己争气,每年的考试都是第一名,品学兼优。所以班主任老师就也答应我不用去开家长会,因为没什么过多的需要向家长来交待……可是这么多年,阿楚却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因为他都不敢江同学带到家里来……” “妈,您别说了!”上官楚苦恼地抱紧了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说……唉!” 从不敢在妈面前主动提起爸,那已是妈心上无法痊愈的伤;可是如果要说出是爸使得紫儿对他和他的家庭产生了顾虑,那妈岂不是更会难过?上官楚只能选择不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语冰难过地抓着紫儿的手,“紫儿你告诉伯母,是不是伯母哪里做得不对,让你看不惯了?” “紫儿,伯母知道你的性子,你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可是伯母的性子优柔,又总是这样灰头土脸着,是不是让紫儿那你看着不顺眼了?” “伯母,您别乱想。”紫儿也难过的无以复加。 “紫儿你走吧。”上官楚起身,扯了紫儿的手腕就拖向门外去,“我家里的事,我自己跟我妈慢慢解说。你走吧,回头再联系。” 紫儿是个黑是黑,白是白的女孩儿,最讨厌这种做事拖泥带水的方式。妈的用心当然是好的,可是在紫儿这样的性情面前,却反倒可能会引发负面的感触。 上官楚只能让紫儿先走,有些事只好慢慢冷却下来再做处理。 紫儿被上官楚推到门外,呆愣地望着门缝中的上官楚。心中有愤懑翻涌着,若是她一向的性子,早就开骂了;可是这一瞬却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一般,咽不下又吐不出,只能这样梗着。 转身,走出上官家的院门去。 . 沿着山坡的公路两边,高大的凤凰木都开起花儿来,一朵一朵粉红的凤凰花儿,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粉红的霞光,静静地伏卧在绿叶之上;走近了看,又像是一片一片的羽毛,形状还仿佛是一把一把的小伞。 就是小时候去买生日蛋糕的时候,售货员阿姨总会额外附送的那种小雨伞。小小的,也就掌心大小,红的绿的插在蛋糕的奶油上,像是给蛋糕撑起的一间小小房子。 紫儿小时候就特想自己也能变小了,就这么坐在蛋糕上,撑着那好看的小纸伞。 可惜人长大了就永远不能再变小,长大了总归要去面对大人要面对的这个世界,要用大人的心境来解决眼前的现实问题。 紫儿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一朵凤凰花儿来,轻轻吹了一下那羽毛状的花儿。 如果人都可以不用长大,该有多好。 她可以继续任性,继续当她的小神婆,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的世界里,不管现实生活中的这些事儿。 小时候交朋友也都不管家庭背景的,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上官楚,便跟他在一起;而从来不去想上官楚的爸爸妈妈会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现在长大了,那些问题却会呼啦啦一下子被推到眼前来,无法不想。 真的可以因为喜欢一个男生,而接受这样的家庭;甚至未来的许多年,都要与这样的家庭生活在一起么? 甚至自己的孩子,将来也要带有这个家庭的印迹。 真的可以么? 驯兽笔记9、遗传印记 “紫儿,你再用勺子挠那玻璃杯,我可要发飙了!” 财经大学大门外头的冷饮厅里,刘华叼着小勺子,都快吃不出冰淇淋的美味了。 全都被紫儿给折磨的,紫儿今天仿佛不是来吃冰淇淋的,而是来当玉兔的她就拿根勺子,一个劲儿一个劲儿在那捣那碗冰淇淋,把冰淇淋捣碎成一对冰水儿,她一口都没吃。 白钢勺子跟玻璃杯内壁彼此摩擦,发出的那种声音,让刘华都要抓狂了!就仿佛紫儿不是在用勺子刮玻璃杯,而是在刮她的心……要命啦,头发根都要立起来了! “紫儿公主啊,我拜托你。如果真的不想见上官楚,那又干嘛约我来财经大学?你当你是校园一日游的导游啊?”刘华翻着眼皮。 其实他们这帮同学,从当初紫儿跟上官楚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人担心过,两人的背景似乎有些诧异太大。 中学的时候还好,还处于“有情饮水饱”的时代,只要人好便似乎是全部了,都不是特别在乎各自身份背景的;可是长大了却不同。 人长大了,视角也要变成大人,看待事情也会有了看法的转变。 . “我让你来这里,是因为就只有这家冷饮厅才有这么好吃的冰淇淋啊。”紫儿还在强辩,“如果我们农大门口也有这么正点的地方,那我早叫你去农大了。” “死鸭子嘴硬。”刘华撅嘴。 “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那个真变成鸭子嘴?”紫儿恼羞成怒,瞪着刘华。 刘华赶紧一捂嘴巴,“我信,我信。紫儿公主,饶了我吧。” 刘华说着,下意识一转头,指着窗外就叫起来,“上官楚下课了嘿!” 紫儿扔了手里的勺子,也霍地转头去看…… 可是财经大学门口空空荡荡,哪里有上官楚的影子! “刘华,你想怎么死?”紫儿阴森转头来瞪刘华。 刘华笑,却没有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只是微微耸了耸肩,“公主啊,不用我说什么了。你从来都比我聪明,你该明白你刚刚那下意识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你根本还放不下上官楚。” 刘华难得变得语重心长,“其实以前,我还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上官楚了,还是那次篮球赛让你骑虎难下……可是刚刚看见你那个状态,为了转头去看窗外,手里的勺子都扔下了。” “这是十足十的恋爱中小女人患得患失的状态啊!” . “我有么?”紫儿翘了翘嘴角,却终究还是在刘华毫不怀疑的目光里垂下了头去。 “你跟上官楚到底怎么回事啊?跟我说说吧。”刘华笑,“我好歹也学过幼儿教育心理学的。” “呸。”紫儿瞪她,却终究还是软下来,眉弯轻蹙,“刘华,你知道么,遗传的力量会有多么巨大?我老爸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小调查:他二十年前曾经拿过一份人格调查的问卷去过一间小学,请了那个班级的同学和他们的家长一起来做。结果发现,孩子跟父母的答案许多事完全不同的。” 刘华点头。 “二十年后,我老爸又找到了他们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几个学生,再拿当年相同的问卷给他们与他们的父母去做。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原本当年与他们父母选择的答案相差最远,看似性格的遗传烙印最浅;可是二十年后,当他们都长大成人,与他们的父母当年所处在同样的‘大人世界’里,他们再给出的答案就变了。” “许多答案,竟然与他们父母当年的选择一模一样!”紫儿望着刘华,“这就是遗传的巨大力量。不管外界所处的时代变化成了什么样儿,或者自身想要怎么去改变,但是有些遗传的东西却是一定会稳定地继承下来,逃无可逃。” . 刘华皱眉,也点了点头,“我最近也很热衷上网看‘父子孪生照’。小孩子与父亲的当年,除了相纸所记载的岁月痕迹之外,照片里头的两个小孩子几乎一模一样。遗传的力量,真的很恐怖。” 紫儿黯然垂首,“所以我会担心,我今天喜欢的上官楚,会不会再若干年之后,也变成了他父亲此时的那个样子?” “我可以确定,现在的上官楚是我所喜欢的男生;可是我也同样可以确定,他父亲那种中年男人是我所不齿的类型……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很久了,甚至也有了这么大的孩子,我才发现他竟然变成了那个样子。刘华,你说我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会不会恨不得真的穿越回当初来改变了嫁给他的决定?” 刘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紫儿就是紫儿,小神婆的脑袋跟普通的女孩子真的不一样。如果是刘华,她真的想不到这么多。 . “紫儿,原来我们都错了。我们还以为你是介意上官楚的家庭条件原来你是在意他的家庭,却不是在意外在的物质条件,你在乎的是……” 刘华有点困难地组织了一下词汇,“你在乎的是dna,是遗传基因,对不对?” 也只有紫儿这样的,出身于医生家庭的女生,才会考虑得这么长远吧? “我们受到的教育是,并非龙生龙、凤生凤,但我也知道不可以用家庭出身来评价人但是我却清楚,遗传的印迹会影响一个人为人处世的态度和方式。”紫儿难过地摇头,“我很怕今天的上官楚,明天会变成另外一个上官宇。” --------------- 驯兽笔记10、休想两全其美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寞地罩在紫儿的面上。 刘华看着此时的紫儿,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忍不住从手袋里掏出安娜苏的带柄小化妆镜来,举到紫儿面前去,照着她,“公主啊,认识你这么久了,就很少看见你这样落寞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还是你平素看见过的自己么?” “从我们初中成为同学开始,一直到现在,我看见过的你落寞的样子,全都与上官楚有关。”刘华语重心长地叹息,“现在的紫儿都已经不是我记忆里头那个什么事都有能耐搞定,什么都难不住的小神婆喽。” “什么啊……”紫儿推开刘华的镜子,搓着手臂,“说的,好肉麻啊。” 刘华叹了口气,转头去望窗外。她眼睛先亮了一下,回身就来拍紫儿的手,“紫儿紫儿,上官楚,上官楚!” 紫儿翻了下眼睛,“狼来了的故事,玩多了我才不信!” “我没骗你,真的是上官楚,真的!” 刘华还在拍着紫儿的手臂,一边朝窗子外头摆手……可是,她却蓦地停下,面上的兴奋也凝冻在了颧骨上。 紫儿看出不对劲,便赶紧也转头去望窗外这回刘华没骗她,财经大学的校门口,学生如流水一样涌出来。上官楚就在其中,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配着洗白的牛仔裤,还有一辆单车。简单的配饰却仍然让他成功地从人群中跳脱而出,成为阳光下最耀眼的那一个。 紫儿不由得微微笑开。 可是再看向上官楚的身边,紫儿的笑便也凝冻住,就仿佛刘华一模一样。 仿佛放慢了的电影镜头,上官楚往前走着,他身影的角度错开,现出之前被他身影给挡住的女孩儿。 灿烂的阳光下,文静秀美的女生长发垂肩,正高高仰起头望向上官楚,一双妙目在阳光下晶灿地闪烁着,极认真地听着上官楚说话。面上写着再明白不过的崇拜。 郑嫣儿。 紫儿连忙转回头,垂下,定定望自己眼前那杯早被杵得狼狈不堪、都变成了冰奶的冰淇淋。 就刚刚那一眼,她就明白,自己有可能要输掉了紫儿明白,男人说白了,不管外表有多斯文和温柔,骨子里却依旧还是头沙文猪。中国几千年来……哦不,不只是中国上下五 千年的历史,还要算上动物界那若干万年雄性动物本性里都是这样的,不会因为会直立行走了、进化成为人类了,他们骨子里的遗传印记就会完全消失。 所有的雄性动物的心底,实则还都希望得到雌性的崇拜的。就好像自然界里,雄性统治族群,然后一大帮雌性围绕着一个雄性的那种地位。 可是人类社会发展得太快了,在男人们骨子里的遗传印记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人类社会已经确立了许多超前的观念:比如男女平等,甚至是当今社会的阴盛阳衰,造成了男人的雄性自尊心得不到满足和舒展,所以就造成了男人的审美观也随之发生了扭曲…… 在面对御姐范儿与萝莉范儿的两种女生的时候,他们的心自然就会选择萝莉范儿。就比如此时的窗外,面对郑嫣儿那副亮晶晶崇拜的眼睛,上官楚那颗还算聪明的脑袋就会迅速退化成猪脑然后! 然后,开始一点点发现了郑嫣儿的好;再一点一点对照她的不好…… 滚他的,她这辈子都学不会用那么样的眼神来看着男人,休想让她也那么讨好他! . “诶诶诶,紫儿公主,这是冰淇淋化成的水,不是啤酒啦。”刘华的嗓音很没眼色地插过来,“想喝啤酒么?我请客。别拿着喝啤酒的范儿来喝冰淇淋水儿啦,看起来好古怪。” “嘁!”紫儿瞪刘华,“你在我身上看见的古怪,难道还少么?” “不少。”刘华伸手在紫儿面前晃了晃,“可是古怪就古怪在,以前你都把整蛊用到别人身上,可是今天,你在整蛊你自己啊。” 冷饮厅的玻璃门一开,挂在门上的铜铃“叮当”一响。紫儿回神望去,想要躲,已经来不及。 冷饮厅原本就不大,郑嫣儿一眼就看见紫儿手里捧着的东西,便笑着问老板,“老板,你又开发了新型饮料么?” “冰奶茶啊,你管得着么?”紫儿纵然心底落寞,嘴上却绝不会服输。 “冰,奶茶……”郑嫣儿笑开,转头跟老板说,“老板,给我同样的。谢谢。” 老板被难住,“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学,实则,实则咱们店里没有这款饮料。” 紫儿得意一笑,小狐狸一般的眼睛,眼梢妩媚地挑起,斜睨着郑嫣儿,“这是我发明的。你可喝不着。” 两人越闹越僵,上官楚倒是独自先坐下,要了一瓶矿泉水,仿佛此事完全与他无关,他只挺热闹罢了。 刘华却看不下去,只好起身打圆场,站在紫儿和郑嫣儿中间含笑,“郑嫣儿,嗨,好久不见。不如,我请你吃冰淇淋啊。老板的香蕉船做得好棒,我请客!” “香蕉船哦……“郑嫣儿耸了耸肩,”还是不要了,谢谢你刘华。那个热量太高,我怕胖。”郑嫣儿说着,目光还不经意一般从刘华身子的轮廓线滑过。刘华当年可是个胖女生,如今长大了,baby-fat收掉了不少,可还是比较丰腴。 “是哦刘华,不该给她点香蕉船。她现在需要的是木瓜牛奶。”紫儿的目光也毫不迟疑地沿着郑嫣儿的胸线滑过。 真可惜,这世界就是这么公平。如果想要减肥而保持身子的纤细,那么胸就也会同比例地出于纤瘦的状态。胖好还是瘦好,这件事对女孩子来说,从来就没有纯天然的两全其美。 驯兽笔记11、考验 “紫儿,你!” 紫儿一句话就戳到了郑嫣儿的痛处,将郑嫣儿气得险些当场发飙! 这样公众的场合,谁不知道木瓜牛奶是干嘛用的?紫儿这么明白说出来,难不成就是故意让她被人看笑话! 紫儿倒是笑眯眯走过来,贴近郑嫣儿的耳边,“千万别发飙。别忘了你可是气质美女,如果现在就当场发飙,那你这么多年努力营造起来的画皮,可就都被揭开了。” “赵薇和周迅换皮,那叫一个诡谲却好看。郑嫣儿,你的相貌和演戏功力却差的太远。顶多,也就只是像蛇精蜕皮。” . “你,你说什么!” 郑嫣儿气得脸都白了。从小就领教过跟紫儿吵架,你永远想不到她下一句要说出什么来。郑嫣儿的成绩也算很好了,知识面也算强大,可是只要跟紫儿吵架,却一准儿露怯。 “我是说……” 紫儿淡淡转身,看见上官楚也已经闻声转过头来,目光并无格外情感地落在她面上。仿佛只是在看着陌生人吵架,面上除了鲁迅先生所说过的那种属于看客的热衷与麻木之外,再无其他神色。 紫儿悄然攥紧了指尖,霍地转头瞪郑嫣儿,“我是说,不要惹我!再惹我,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我,我哪里有惹你!我吃饱了撑的么,我惹你干什么!”郑嫣儿只是急着反驳,约略有些口不择言。 郑嫣儿气得眼圈儿都红了,“我进店门来,不过是看你面前的饮料有趣,就以为是老板做了新的饮品,谁要故意惹你啊?” “再说,不管怎样都是中学校友吧,我就算跟你开了个玩笑,你有必要这么针对我么?紫儿,拜托你有些涵养行不行?就算你是高干子女,也没必要这么鼻孔朝天吧!现在社会资源分配得这么不公平,你们这帮高干子女还好意思!” 郑嫣儿的话无疑刺痛了在场“观众”们的心,现今社会上的某些分配不公的情形,任谁都觉得义愤填膺。所以原本还觉着紫儿有趣儿而在笑着的观众,这会儿却都皱了眉头望紫儿。 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儿,紫儿这样伶牙俐齿,大家也就只觉得这女孩儿聪明又慧黠;可是一旦知道她是高干子女,便只让人觉着她这是仗势欺人啊! “郑嫣儿,算你狠!”紫儿咬牙。郑嫣儿绝对不是容易打败的对手,你看她四两拨千斤,多轻巧地就将局面扳回来了! “紫儿,我哪里比得上你狠?”正样儿非常无辜,“这么半天我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么?我都是在自卫而已,没有一句是针对你的。紫儿你怎么一直针对我?” 有位教师模样的人从店里走出去,路过紫儿身边叹了口气,“小姑娘,你年纪也不大。社会上该学的东西那么多,你怎么单单就学会纨绔习气了?真以为自己还是王子公主?醒醒吧。”说完语重心长地走出去,紫儿气得真想追出去好好理论一番。 “紫儿,走吧。”刘华一看情形不妙,走过来拉住紫儿。 . 紫儿转了下眼睛,眼睛里热热的、酸酸的。转头回去看上官楚,他依旧坐在那里什么多没说,面上神色都没动过一下。 紫儿心里的委屈便再也压不住。她不在乎郑嫣儿的,根本不在乎!如果不是之前看见郑嫣儿那么走在上官楚身边,如果不是看见上官楚那么与郑嫣儿对望,她也不至于这样针对郑嫣儿。 紫儿深深吸了口气,从郑嫣儿身边转过去,径直走到上官楚眼前。劈手夺过上官楚手里的矿泉水,倒转了瓶子,便将一瓶子水全都倒在了上官楚头上! “喂,你干什么!” 郑嫣儿惊了,赶紧扑过来,用餐巾纸帮上官楚擦着。 可是再擦也来不及了,水顺着上官楚的头发一溜一溜地滑下,将上官楚淋成了个落汤鸡! “紫儿,你太过分了!你对我不满,你对我来啊,你干什么这么欺负上官楚!”上官楚还没出声,郑嫣儿先发作开了。 紫儿回头瞅上官楚。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上官楚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睫毛上挂着水珠,依旧望着紫儿,面上看不出喜怒。 紫儿咬牙,指着上官楚望郑嫣儿,“我愿意怎么欺负他,就怎么欺负他。因为,他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是要来干嘛的?如果男生受不了被欺负,那就不要当人家的男朋友!郑嫣儿,我怎么欺负他,都是我们情侣之间的事情,你就算再路见不平,你也没资格拔刀相助!” . 大家都惊住,纷纷扭头望上官楚。 他竟然是那个紫衣女孩儿的男朋友么?那他刚刚怎么坐得那么稳当,一声都没出? 郑嫣儿被活活噎住,一声都出不得。这世上就算再有路见不平,却也没有要搀和到情侣之间的,这个道理她还懂。紫儿一句话又将她打到无法反击的绝境上去。 郑嫣儿只能豁出去,也垂首望上官楚,“上官,她竟然这样当众给你难堪,难道你还要纵容这样的女朋友么?爱,不是应该建立在彼此尊重的基础上么?她都根本不尊重你,上官,难道你还忍让?” 紫儿也小性儿散开,回头瞪着上官楚,只看他的反应。 能忍的才是她男朋友,如果不能忍,索性今天便绝交!她紫儿就是这个德性,他上官楚要是喜欢那种能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崇拜他的女生,那他就不要来找她,干脆去找郑嫣儿好了! ----------- 【傻紫儿,还是你输了~~~】 驯兽笔记12、我愿意 对于男生来说,是要爱情还是要自尊?这可能对于任何男生来说,都会成为一重考验。 可能刚刚开始追求的时候,这个问题还好解决,毕竟那时候的男生就跟竖起尾巴来开屏的公孔雀一样,想尽了办法去讨女孩子的欢心,表现得细致温柔又浪漫;真正的考验是两人真正确立了恋爱关系、在一起之后。 这世上任何的审美都会遭遇疲劳期,更何况相爱的两个人要几十年面对面,会有什么样的美貌禁得住这样日复一日的观看? 而且,这个世界上的生活呢,哪里有万事顺遂?两人各自的家庭、事业、社交上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鸡毛蒜皮,看似小小,实则反倒会成为最大的考验。历数身边人离婚的案例,离婚的理由听起来常常令人咋舌,曾经的海誓山盟往往就是被绊倒在这样的鸡毛蒜皮上。 所以,每个人都会遇见的爱情,慢慢地成了现实社会中的神话。不是因为爱情有多高不可攀,而是因为现实总归会遇见诸多碰撞。爱情就像是娇气的瓷器,若碰瓷儿忒多,就算还没立即碎了,也会因为釉色的减退、品相的破损,而使得爱情失去了最初憧憬里的完美。 不完美的爱情,便似乎不是爱情了。至少不再是自己梦想里想要的那个爱情。于是爱情能够存活下来,能够保鲜的,便成了传说,成了几乎不可相信的神话。 紫儿回头瞪着上官楚。 虽然她与他还没走进婚姻,还没遭遇七年之痒那么远,不过确定彼此的恋人关系也三年了。三年,已经足够让当初的新鲜感渐渐褪色,让两人之间的个性、家庭等方面的差异都碰撞在一起,让现实的棱角磨碎了爱情原本的形状吧? 紫儿明白上官楚的个性,他是个与他同样骄傲的男生。甚至于,他的骄傲还要在她之上。他用自己的优秀来磨亮自己的骄傲,他不容许任何人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可是她却总是这样做,他早晚都会受不了的。 紫儿想着,只觉眼睛里酸酸麻麻的,仿佛有眼泪要落下来。 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郑嫣儿的面,她才不要流眼泪! 转身,紫儿扯住刘华的手臂,“我们走啦!” 刘华叹了口气,抓起包包也跟着紫儿往外走。 冷饮厅的玻璃大门擦得好亮哦。紫儿一步一步走向门口,都能从那亮晶晶的大玻璃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阳光透过大玻璃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些折射与散射,因此她的身影落进玻璃里去,都披了一层彩虹般的颜色。看起来像是lomo相机处理过的效果,带着一层梦幻,仿佛不是真的。 紫儿也希望玻璃里面自己的映像不是真的,否则她真的都看不起自己。那样垂头丧气的自己,简直像一只战败的小母鸡,都不是她认识的自己。 再看那玻璃里的刘华,比自己还要垂头丧气。空披了一身的彩虹色,却一点都不生动好看。有点像像那种后上色的老胶片电影,虽然也是挂了颜色,但是怎么看着那颜色都是虚浮且不真实的。 紫儿想挪走目光,却被大玻璃里又出现的一个身影给吸引住。那身影静静地跟在她们背后,虚无得像是一抹投影。 紫儿霍地停住脚步,回头去望。 郑嫣儿也正出声,“上官,你做什么去?” 店中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真的扼腕叹息的看客们,都在惊讶地望着他们。却见上官楚站在她身后,转身朝向大家深深一鞠躬,“对不起各位。今天是我惹女朋友生气,才让她发脾气。不管是什么高干子女的说法,还是其它的什么,其实都是误会。今天所有的错都在我。” 上官楚转头来望向紫儿,轻轻微笑,“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身为男朋友就是要承当起女朋友所有的情绪。她开心的时候,我该是那个陪她一起欢笑的人;她获得成绩,我该是那个第一个祝贺她的人。” “她若是不开心,我便该是她的撒气桶。”上官楚笑起来,向大家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还好,我的体格够健壮,足够她发泄了。” “上官!”郑嫣儿怔住,眼泪涌满眼眶,“上官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一点都不尊重你,你还要这样!” 上官楚含笑,却轻轻摇头,“其实许多事情没有全然理性的回答。就仿佛爱情这件事本身,就根本不是出于理性的。如果加入理性,恐怕这世界上就不会有爱情二字。” “可能答案就像王菲唱的那首歌《我愿意》吧。爱情里头的事情就是你情我愿,像那句俗话说的一般:有钱难买我愿意。” 冷饮厅里静下来。这座开在大学对面的冷饮厅,最主要的顾客就是大学生。此时店内也有不少大学生情侣在,听见上官楚的话,冷饮厅里先是一片静默。继而不知是谁开始的,一星一点开始有掌声响起。 到后来掌声响成一片,看客们终于撕下了面上冷漠的面具,露出真诚的笑脸来。 这个世界上纵然有太多的不开心,可是却有什么事情能够比亲眼看见一桩爱情童话更加美好? 有时候不敢相信一件事,不是因为那件事本身是假的,而是身边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少发生,所以便让现实的冷酷降低了心的忠厚,丧失了最纯良的信任之心。 此时能够亲眼看见有一个年轻人能够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将为爱情这件事本身的真实性加分。每个人实则都是希望爱情是真实延续的美丽故事,而不是戛然而止在审美开始疲劳的那一天。 ----------- 驯兽笔记13、敢不敢赌一次? “你干嘛还跟着我?” 出了冷饮厅,刘华极有眼力见儿地先走了。上官楚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跟在紫儿身后。紫儿开始还嘟着嘴就当没看见,可是真可惜人体也有“天然雷达”,总有个家伙侵扰在你磁场范围内,很是侵犯紫儿的安全感。 紫儿只好停下来,扭头去瞪他,“我让你跟着我了么?我们俩现在在吵架,你知道不知道!”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上官楚笑起来,向紫儿露出好看的牙齿。 阳光好亮,照得人心里慌慌张张的,仿佛没依没凭的。这样的阳光全都落在上官楚身上,仿佛只是为了让他的笑容更为光灿得,一直刺进她心底,躲都躲不开。 紫儿别开头去,避开他面容,“回答我问题就行,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干嘛还跟着我?” “你当众宣布的,我是你男朋友。”上官楚身上的矿泉水都被太阳晒干了,没有之前那么湿哒哒的,但是却还没干透,发丝和衣服褶皱,甚至是眼睛、嘴唇和微笑,还都保留着温柔的湿度,润泽地全都向紫儿弯曲着。 “即便我们吵架,可是你依旧承认我是你男朋友。紫儿,那我还有什么资格继续跟你赌气?” 上官楚伸出指尖儿来,尝试地轻轻握了握紫儿的手,“这一回,又是我认输了,行不行?” “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我就算再想跟你争,可是最想要的不过依旧是你当众宣布的那句话。紫儿,我要当你男朋友,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光荣称号,比什么‘全国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之类的都光荣多了,你说我怎么能舍得放弃?” “滚!” 紫儿一听,用力忍了忍,可还是没忍住笑开,“就你,还想得‘三八红旗手’?你先自宫再说吧!” 看见紫儿明媚一笑,又是害羞又是不甘心的小模样儿,上官楚心下一荡,忍不住凑近紫儿的耳边,“我不能自宫。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你。” “你,你滚!” 紫儿原本不在乎这类的成人笑话。她早八百年就知道人类生殖这点破事儿的原理了,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可是也真奇怪了,今天听上官楚这么跟她说,说得也算含蓄,她怎么竟然就听不得了? 胸腔里像是揣着一只小兔子,扑通、扑通地折腾个不停。 紫儿这突然而来的娇羞,让上官楚心跳狂乱。他就在她颈侧,她身上那股子独属于她的少女幽香,袅袅钻进他鼻息。上官楚只觉情生意动,忍不住伸手将紫儿抱进了怀里。 即便就是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也必须抱紧她。 紫儿在他臂弯里拼力挣扎了几下,却终究发觉长大了的他越发强壮,她脑子是比他聪明,可是体力却越发不如他。 紫儿向来秉承“好女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便也只好不动了。索性将身子大半的重量全都甩在他身上。大热天儿的,正想偷懒呢,就让他当现成的电线杆子好了。 “那天你不是挺酷的么?当着我又拍桌子又狮子吼的,今天怎么这么好脾气?”紫儿仰头瞪他。 上官楚手臂收紧了些,“那天,你以为我是跟你发脾气?我哪儿敢!” “我是跟我爸。我明白你跟我生气是气什么,别说你,我爸那种人我小时候也很讨厌,恨不得不承认那个人就是我的生身父亲,恨不能不承认他。” 紫儿点头。 “可是有些事,这几年慢慢长大,我倒是渐渐想明白了些。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不承认,什么都可以逃避,可是唯有血缘这件事逃避不得。他是我生身父亲,我再讨厌他,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如果讨厌他,实则就是在讨厌生养了我的这个遗传基础,就是在讨厌我自己。” 紫儿心里也自难过。她知道自己也是不讲理。上官宇的事儿,她怪罪在上官楚的头上,这有点有失公允。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上官楚,她跟那个上官宇有半毛钱的关系么?所以她对上官宇的厌恶,不怪罪在上官楚身上,她又要去怪谁? “我那天当着我妈的面,又不好直接让我妈知道咱们之间的事儿是由我爸引起的。毕竟被我爸伤得最重的人是我妈,若是提起我爸还影响了我们,我妈就会更难过。” 上官楚一根一根将紫儿的手指都攥进掌心去,“所以那天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又是恨自己,又是无可奈何,又是不希望我妈插手咱们的事……” “上官楚,其实就算你发脾气也无所谓,我反正也不怕。只是你别跟别的雄性动物似的,指望我会去哄你。”紫儿逞了小性儿,“我反倒可能会比你发的脾气更大,我永远不可能是温婉体贴的女生!” “我都明白。”上官楚笑开,伸手拂开紫儿唇边沾着的发丝,“我刚刚都说了,你生气的时候,我应该是那个撒气桶。” “我那天发完脾气之后,就明白,为什么这次你跟我会生这么久的气就是因为我这回没当好撒气桶,才让你的怒气没能及时发泄出来,反倒越积压越沉重了。” “哦?”紫儿挑高了眉毛去望上官楚,“真的能做到这般?” “紫儿,我跟你保证,我会一辈子当你的撒气桶但是我也要跟你做一个交换。” “说来听。” “敢不敢跟我一起赌一次,赌赌看,我不会成为我爸那种人?我明白因为你是医生家庭的出身,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更在乎遗传这件事,我自己也不敢肯定我将来会不会受到遗传的影响而成为我爸那样的人……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紫儿,敢不敢陪着我一起赌一次?” “代价也许是你一生的幸福。如果输了,你都没机会再来第二次;我知道这要玩得很大所以我会跟你保证,一辈子做你的撒气桶,也将我一生的幸福都交到你手上。好么?” 驯兽笔记14、便是禽兽也认了 暑假,开往云南凤凰寨的长途汽车在林间摇曳前行。虽说是汽车,可是因为山间林地坑坑包包,再加上绿林如海,那大汽车颠簸起来,反倒像是在水中行舟。 这样的颠簸,车上便有人受不了,吐了。 满车的秽物气息,腥臭难耐。可是上官楚却一直在微笑。 就在那一片腥臭的气息里,那个平素很有些洁癖的紫衣少女,仿佛这一刻嗅觉失灵,丝毫不在意地行走在大客车的座位之间,亲自到每一个身子不舒服的旅客身边去。 她手上的东西也是简单,清凉油、湿纸巾,还有mp3。 不严重的她只是给他们的太阳穴等处涂抹清凉油,秀美的手指丝毫不在乎地在那些乘客满是油光的太阳穴上,手法娴熟地按摩。 若有微微症状的,她便将自己的mp3递过去,甜美笑着抚慰,“放松啊。就当在坐过山车了,车子颠簸的时候,心里提前做个预判,不让身体被动被抛上抛下就没事了。” 有些已经呕吐出来的严重的,她丝毫不嫌弃一地的秽物,就那么蹲下去,用湿纸巾替那人擦干净口鼻附近的秽物,以避免那些东西堵塞了呼吸;继而伸手去帮他们掐着手上的虎口,帮他们平缓下来。 看着这样如紫色蝴蝶般翩然来去的身影,上官楚控制不住自己的眉眼,只想微笑。 出身于医生世家,她不可避免地有小小洁癖;可是这一刻要去救治病患的时候,她只是微笑的天使,再无任何嫌忌。 “姑娘,谢谢你哦。”有位干瘦的老山民吐了一身一手都是,自己的儿子都有点嫌弃,皱着眉头勉强去收拾。反倒是紫儿一点都不嫌弃,手脚麻利用湿纸巾帮老人家收拾干净。 老人当场就掉下眼泪来,“我这么脏,我自己都嫌弃。姑娘,真是委屈你。” 紫儿就笑,眼睛瞪了老人的儿子一眼,“当年您伺候儿孙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拉尿在您手上吧?” “是哦是哦。”思及往事,老人便也微笑,“当年我就扛着这个仔,他最喜欢坐我脖子上。时常便尿了,尿沿着我脖子一直流下来,倒像瀑布了。” “那您可嫌弃?”紫儿再瞟那儿子。 “怎么会!”老人开心笑起来,“别说尿我一身,就算都尿在我嘴里,我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仔才是顽皮活力的仔。” 老人笑起来,心情自然是放松了,于是身体的反应也好了许多。紫儿没再说话,笑着转身走向另外的旅客,只是掌心仿佛不经意按在那儿子肩头。那儿子的面颊,紫茄子一般地红透。 . 紫儿终于忙完了,回来坐在上官楚身边。上官楚修长的手指支着自己下巴,在窗外连绵不绝的碧色里,歪了头去望紫儿,“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好。” “呸!”紫儿抿嘴一笑,挑起眼角瞟着上官楚,“懒得说什么思想政治工作,我就知道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要是做不到的,那就不配当个人,反倒禽兽不如了。” 听见“禽兽”二字,上官楚就暗自皱眉,急忙自动闭上嘴。再说下去,她又该说什么“衣冠禽兽”之类的了。 “每回来,都是我老爸带着这些东西。都不用我动手的,都是我老爸亲自来。”紫儿安静下来,看着车上渐渐安静下来的乘客,心中是满满的成就感,“你都不知道我老爸那个人,他有多挑剔多完美主义,可是每当看见他照顾病患,我都觉得眼前的是换了一个人。” 想起老爸那一幕幕从容而细致的情形,紫儿展颜笑起,“这回来云南,是我爸妈第一次没有陪着我同来,而让我自己来。爸妈帮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你知道么,看见我拿过老爸以前每回用的这个小小的医药箱,我老爸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光芒有多闪亮……” 紫儿转头过来望上官楚,“我不需要他说出任何的褒奖,只要想到他那时眼中的那抹光芒,我就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最沉甸甸的奖励。” 上官楚由衷点头。 这也是一种遗传,身为父母最好的教育不是言传,而永远是身教。所以紫儿才曾经那么在意过他的家庭,在意过他的父亲上官宇那个人。 “其实我老爸还教给我一件事。”紫儿轻轻叹息了下,终于坦然地向上官楚抬起了眼睛,“你知道么,我老爸刚爱上我老妈的时候,我老妈的身份背景十分复杂。她是大毒枭的女儿,是跟我们段家站在截然对立面上的那个人,是绝不可能被允许走进我们家的媳妇儿。” “可是我老爸告诉我,爱了就是爱了,根本就没想她是谁。” 上官楚的心悄然悸动,“紫儿……” “我想说的是,上官楚,就算你真的是个禽兽,那我也只能认了。因为即便你是个真的禽兽,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儿。因为我是兽医啊,哈哈哈哈!”紫儿满眼灵黠,顾盼流光。 上官楚笑开。不禁想起这回云南之行前,段伯父找到他说过的那番话。 段伯父只是问他,找到与紫儿相处的秘诀了么?他知道段伯父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并没敢贸然回答。后来段伯父一再鼓励,让他畅所欲言就是,他才说。 他说,经过与紫儿的几年磨合,便觉得与紫儿相处,便如同舞蛇一般。真正能控制住灵蛇的舞蛇人,不是用命令让蛇乖乖不许动,而是会尊重蛇的本性,让它尽情舞动。只不过要让蛇儿渐渐熟悉他命令的节拍。 紫儿便是如此。她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儿,她那小神婆的个性迥异于常人,所以真的能够爱她的男生,必须要学会首先尊重她、理解她,继而给她全部的自由;只要,两人能够找到共同的节拍。 他记得那天段伯父笑得像一头老狐狸,然后告诉他,这趟云南他和伯母都不去了,希望他能陪着紫儿一起去。 上官楚明白,云南是紫儿的根。他这回能被段伯父允许陪伴紫儿一同回到这片神奇的土地,便已经是段伯父的首肯。余下的,就只剩下要这片大地,以及凤凰寨的父老接受他。 ------------ 驯兽笔记15、活该我爱你 夏日的云南,本身就像一块巨大的翡翠。抬头低头,都是层层的翠色浸染,无论你的眼睛转向哪个方向,或者是调整多少角度,视野里都一样超过80%都是深深浅浅的翠色。 于是便也怪不得,云南以及毗邻的缅甸等国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翡翠出产和交易的地区。 倘若有机会登上神舟九号去,沿着地球这么溜一圈儿,定然就会觉着,云南这片大地便宛如一颗镶嵌在地球腰带上的翡翠,嫣然欲滴,翠色通透。 行走在这样一片灵动的翠色世界里,人的脏腑器官都被氧气泡泡充盈着,心都跟着轻盈起来,于是心情总是欢快着的。 这样的一片翠色世界里,最大面积的紫色还是出现在紫儿身上。竹林深处,紫儿伸着手朝一棵高入云天的竹子轻轻唤着,“叶儿,叶儿……” 叶儿是紫儿养的那条竹叶青的小蛇。紫儿明白,作为人类的宠物,叶儿其实一点都不开心,于是便将它留在云南丛林里。每年夏天来,便来呼唤它。 山林里轻轻地起了风,竹叶都沙沙地响起来。紫儿的眼睛已经够尖了,却还是什么都没看见,反倒是上官楚抢先一步拉开了紫儿,低声说,“有蛇来了!” 紫儿当然相信上官楚。蛇走都是有腥风的,只是竹叶青本身翠绿,跟竹子几乎一个颜色,她都看不出来,也没有上官楚鼻子那么好使。 “叶儿!”竹叶之间终于露出一双金瞳来,还有嫣红的蛇信微微吞吐。紫儿欢喜地叫起来。可是那小蛇却仍旧迟疑,不肯下来。 “叶儿,你不认得我了么?”紫儿难过地望着那蛇,“是我啊我啊我啊!” 那蛇还是不肯下来。 上官楚微微皱眉,仰头望着那蛇,轻轻吹起口哨来。 那蛇兴奋起来,在竹子上高高撑起头颅来望向上官楚。上官楚却微微皱眉,拉住紫儿,“那不是叶儿。” “怎么会不是叶儿?”紫儿急了,“它跟叶儿长得一模一样!” 上官楚伸手蒙住紫儿的眼睛,“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叶儿的孩子。而叶儿已经……” . “什么!”紫儿握着上官楚的手臂,眼泪便滚落下来。多亏上官楚替她蒙着眼睛。 “竹叶青体型小,虽然寿命能达10年左右;可是在这云南山林里,它也有自己的天敌,也许捕食不易,所以很难活到天然的寿命。我想那是它的孩子,它即便已经去了,却还是让它的孩子来等着你,以免得你失望……” “叶儿!”紫儿在这山林里,抱着上官楚的手臂,放纵自己大哭出声。 这就是云南山林的魅力,这就是身边这个男生的与众不同;如果是在东北那座大都市里,如果身边换了任何一个人,好强的她一定只默默藏起心中的难过,绝不掉下一滴眼泪来。 可是那种压抑和忍耐,哪里比得上此时的恣意和畅快?即便就是难过得哭了,却也是痛快的。难过只随着眼泪去了,不会伤到心。 叶儿纵然去了,可是却能够长眠在这片自由的林海世界里,相信它也会心满意足的吧。这就是云南山林里的自然循环,虽然有生有死,可是整个山林世界却永远生机勃勃,绿色不变。 . “嚯,你带我来这儿?” 拉着上官楚的手,紫儿抽抽噎噎走了一路。等哭够了,一抬眼,才发现隔着树木而来的粼粼水光。竟然是又到了当年的那片水潭。水色如翠,静静停留在山林深处。水边野花如锦,各色落叶缤纷如绒毯。 正是当年紫儿设计除掉蒙甜甜的那个地儿。 紫儿转眼瞪上官楚,“你什么意思你?” 上官楚笑起来,“害怕么?” “害怕个大脑袋!”紫儿轻轻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对于蒙甜甜的死,都是她自找的。这片云南的大地是我要守护的地方,我爸妈更是我要守护的人,她想在云南大地上,存着害我爸妈的心,那我自然不会容得她!” “可是当年在这儿,我却害怕了。”上官楚垂眸去看紫儿的眼睛。 . “那时候,你在这儿?”紫儿的脸色苍白下来,“那你都,都看见了?” 那一幕毕竟有血腥,她也只让阿果哥哥自己知道。如果上官楚看见了,会不会觉得她很可怕? “你害怕我了,是么?”紫儿别过头去,只去看那片水光。 上官楚唇角勾起,垂首去看紫儿的眼睛。紫儿转身避过,上官楚打蛇随棍上,还转到她眼前去。 “我是害怕了我害怕,会爱上你。” 看逗得差不多了,紫儿眼里都快盈满眼泪,上官楚这才衣冠楚楚地说。 “嗄?”紫儿的情绪有点刹车不及,眼帘一眨,一滴又大又圆的泪珠滚落下来,可是配合的表情却是瞠目结舌。 上官楚仰头笑开,伸手替紫儿抹去眼泪,“傻瓜,那一刻我躲在树后,看见的根本就不是个人你是个妖精!” “那天水光潋滟,你立在水里,天光水色都围绕着你旋转,你的笑仿佛琉璃一般闪亮。我那一刻就完蛋了,觉得心脏都麻痹了,得了心绞痛似的。” “那,那我设计让蒙甜甜死,你,你不怕我?”紫儿忙问。 “嗯~~”上官楚仿佛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笑开,“我没看见是你惩罚了蒙甜甜,我只看见是她自己招惹了鳄鱼,然后被护子的母鳄鱼给喀嚓掉……紫儿,天道有循环,这又与你什么关系?” 驯兽笔记16、美梦成真 紫儿转头惊讶盯着上官楚,着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真的?”紫儿伸手拉着他的衣襟,“真的是真的?” “嘁……”上官楚笑开,伸手去揉紫儿的发顶,“不敢置信?别忘了我也不是‘正常人’,我是会舞蛇的。” “蛇在‘正常人’的眼里也一样是诡异的,甚至邪恶的。它会伤人,它也会让人恐惧可是对我来说,它却是好朋友,是最棒的药材。” 上官楚转了眼睛来望紫儿,“或者你认为,你自己比蛇还邪恶,还恐怖。不然我又有什么理由真的怕你?” 紫儿扯着上官楚的衣襟,再也不说话,只是一步踏上他的脚背去,踮起脚尖来主动吻住他的唇…… . 她甜软的唇骤然贴上来的刹那,上官楚有一瞬的惊讶,随即便已经被紫儿那甜软的丁香小舌给征服。它就像一条香滑的小蛇,从他唇瓣钻入,放肆而又好奇地游走在他口中;羞涩却又大胆与他的舌交.缠。 他说他是舞蛇人么,所以她的小舌便这般甜蜜缠来,看他如何抗拒…… 上官楚粗哑一喘,伸臂抱紧她小小的身子,将她身子向后弯去,变被动为主动,深深吻了下去…… 该怎么形容她的小身子?明明娇小,并不似欧美美女那般的高大丰满,却凹凸玲珑腻软,幽香宛转。抱在怀中便再舍不得放开。 山风轻过,层林婆娑,这片天地宁谧得只有他们两人。上官楚眼前只摇曳着当年的情景:水光潋滟,那娇小的人儿立在水色天光里,仿佛媚人的妖精。 尽管她那时还小,可是骨子里天生的媚态却不因为年纪而淹埋,她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牵了一根无形的线在他心上,让他没办法不将自己的眼睛望着她,在心里迷迷蒙蒙地幻想着她。 此时又到那情境,此时她更是主动投入他怀里来,主动吻上他的唇……上官楚心中腾起无法按捺的火。从前渴望她,可是却知道这小家伙是个身上带刺儿的,稍有唐突便会惹怒她,她说不定跳开就又不肯搭理他。所以尽管在一起这样久,除了小小的亲吻和拥抱,他一直按捺压抑。 可是今天,在这天地生机、层林野性里,他忽地再也压抑不住他自己。 他想要她。想要在记忆里那处将他画地为牢的地方,真真正正地全部拥有了这个小东西。唯有如此才敢相信,他是真的拥有她;唯有如此才能填满他,心底那个空洞。 “紫儿,我想再看你一回。”上官楚沙哑呢哝。 “啊?”紫儿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看什么?” 上官楚再将她抱紧,“看你在水里,如同当年那般,立在天光水色里,成为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小妖精!” 饶是紫儿,这一刻也早已惊慌失措。今天的上官楚好古怪,与往日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甚至也不是跟她斗嘴时候的促狭,而是而是仿佛身子里藏着一个巨大的怪兽,而那个怪兽随时都可能撕开他温文的皮肉,彻底将他换做另一种生物! “要,要怎么做?”紫儿脸红起来,身子里更是有诡异的感觉沿着神经,一根根攀爬起来,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心脏都被缠牢,那些曾经的心眼儿哪儿还能派的上用场?她只觉心跳又心慌,大脑都停摆,只能去问他的指令。 “来!”上官楚浑身滚烫,一把扯住紫儿,向着那片闪亮的水泊跑去! 到了水边依旧不停,直接奔入水中。 “上官楚,你,你不害怕鳄鱼么?”紫儿扯着他的手惊呼! 上官楚双脚已经在水中,他站在水里猛然转头望她。一双眸子玄黑且深邃,仿佛流荡着奇幻的咒语,“就是死了,也愿意!” “啊?”紫儿再度讶,不由得害怕起来,“你,你你你,你到底要干嘛?” “让我看你。”上官楚长臂用力,将紫儿扯进水里来,就在他身边,“让我再看看你。” 紫儿的心彻底乱了。他要看她,怎么看?这样看还不行么? 却只见上官楚在她面前,缓缓跪倒下来,就在水中。他仰头,眼睛一刻不离地凝着她的眼睛,任凭水面漫延上来,淹没了他半个身子。 水色里的上官楚,如此的,如此的楚楚动人。 紫儿越发惊慌,站在水里都已经站不稳,只能伸手去扶着他的肩膀,勉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紫儿,答应我,让我看你。”上官楚却决不放弃,依旧紧紧凝着她,将他目光的重量全都落在她面上,“说,你答应。” 云南这片山林,原本就是拥有魔力的。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全都仿佛在这一刻绽放了自己的魔法。水天之间仿佛缭绕起翠色的雾霭,潋滟的水光仿佛化身成为翠色雾霭里弥散飞舞的星星。而她,心神全被天地的魔法所控制,一切的心思再不由自己主张。 她听见自己轻轻说,“好,我答应。” 灵魂仿佛随着翠色云烟高高地飞上半空,化作一颗染满水色的星星,缭绕着飞翔在她与他身周,亲眼看着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声之后,竟然伸出强健有力的手臂,伸开修长灵活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了,她的衣扣…… 水色天光,碧色盈翠,她就像呆呆的娃娃,眼睁睁看着她解开她的衣裳,一寸一寸释放她的美丽。 整个过程里,他始终跪倒在她面前,仿佛顶礼膜拜一般;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她的眼睛和身子。 随着她的身子一点一点暴露出来,他的脸益发绯红,呼吸宛如遥远吹来的琴音。 驯兽笔记17、混蛋啊…… “喂……”紫儿听见自己虚弱的嗓音。似乎明明该是拒绝,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反倒吟哦一般,盈满了邀请。 “嗯?”他却还能在这样的时候,耐心地仰起头来,目光炽烈地凝望她。 只不过,他眼睛看着她,手却丝毫不肯停下来。 他在她的注视下,迎着她的目光,带着放肆,缓缓将他的手罩住了她的乳…… 喘息宛如水波,涟漪一片。他坦诚地迎着她的眼睛,让她看清他眼里氤氲而起的欲.望,丝毫不隐藏他的喘息。他跪直了身子,微微张开口帮助呼吸,手坚定地轻轻揉动,“紫儿你说,你要什么?” 一股无法形容的酥软感沿着他的掌心,穿越她的乳,攀援着她的神经,直冲她头顶! 紫儿觉着,自己的头发简直要根根都竖立起来! “我,我我我的意思是,是……” 是个屁啦,他现在都这么摸着她呢,就算她现在想拒绝也晚了,都被他摸光光了! 该死的,不过,不过,不过真的是好舒服…… “你的意思是什么?”满池的水色一下子全都倾泻进他眼睛一般,他一对眸子湿雾氤氲,那么专注地凝视她,仿佛不想放过她面上任何一点神色的变化。 “我的意思是……”紫儿站在水里,勾起了脚尖儿,“我的意思是……”紫儿深深地呼吸,握紧了手指,“上官楚,你他.妈是个流氓!” “哈哈……”上官楚发誓,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大笑开,可是实在忍俊不住。 紫儿整个脸都红起来,那绯红都沿着面颊向下漫延,染红了她的粉颈、玲珑的锁骨,再一直漫延到他掌心覆盖的地方。 紫儿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你,你真过分。你,你都不用问我一句么?” 拜托,做.爱这个事儿她其实不害怕啦,这两年心里又不是没有小活动,可是,可是他不该问她一下么?这么直接就把它给剥光了,就这么直接把她给摸了。 妈的,感觉很吃亏呀! 上官楚依旧像个男性水妖一般,手放肆地揉搓她,还用两个指尖儿去捏她的豆豆,邪邪地歪着头含笑望她,“从现在开始,日后只要我想要你,我就会直接去要。紫儿,我不会征求你的同意因为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就算你想拒绝,我也强.暴你……” “我,我kao1”完蛋了,紫儿今儿是野性大发,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了,就想破口大骂! 混蛋啊,你听这混蛋说什么呢,她不骂他,难道还能表扬他? 孰料,那家伙听见紫儿的粗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长眉轻挑,眉眼仿佛染尽了天光水色,“那就,来啊……别光说不做。” “我!” 紫儿都要被气哭了。她,她她她那是在骂人好不好,谁说要真的那个啥他! “如果你害羞,那让我来做。”他跪在水里,越发向她高高仰起颈子。松开她的乳,左手微微颤抖,却终究还是坚定地绕到她的身后,几乎是贪婪地一把握住了她的臀…… “啊!”紫儿一声尖叫,“你你你你……” 除了迭声的尖叫,再加上浑身虚软,她已经全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可是震惊哪里到这里就完事儿?他的左手扣紧了她的臀瓣儿,右手边沿着她双.乳中间的山谷,一直向下。 缓慢地,仿佛折磨一般的慢;却依旧高高抬着头,望紧她的眼睛,“紫儿,我要你。” 随着他沙哑的宣告,他的手也轻颤着,却毫不退缩地滑下了她的腰线……腰带轻分,他粗浊地喘息,手指在她小.腹贪恋地流连,随后,坚定地再向下去! “啊你!”紫儿大口大口地深深吸气,双手抓紧他的发丝。他直直的发丝一根根缠绕进她指间。紫儿又是紧张,又是奇异地渴望,眼泪都控制不住地掉下来,“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紫儿乖,这还都只是刚刚开始。” 他将紫儿紧紧抱进自己怀里,两人身子紧紧相贴。他用自己的身子支撑着紫儿,手指却自行其是,邪恶探索紫儿那最柔嫩最神秘的地方…… 他也生涩,他也紧张地指尖儿冰凉,可是他却骨节坚定,带着一点近乎于残忍的坚决,不肯放弃。 她的身子都在他怀里,他的左掌用力扣着她的臀,让她更深地靠近他的指尖儿……紫儿退无可退,只能咬着自己的唇,说不清是惊是怕是羞是恼地哭泣。 此时海天一色,抬头是晃眼的阳光;低头是如镜一般的水面,让她一眼就能看见他在邪恶地对她做着什么事…… 仿佛知道她虽然在哭着,却按捺不住地在借着水面偷看,上官楚粗重喘息了声,指尖儿忽地猛地一伸“啊!”紫儿又是一声陡然的尖叫。整个身子都向后仰去,便让那家伙更得了方便,甚至埋下了眼睛去看她…… 紫儿哭得越发哽咽。可是他奶奶的,她知道这回就算她嚎啕大哭也没用了,他不会放开她!混蛋!流氓! 紫儿揪着上官楚的头发,借着身子后仰的机会,眯着泪眼左顾右盼了一下,随即一声惊呼,“啊,鳄鱼!” 上官楚仿佛轻轻一震,却没放开她! 紫儿昏了,“上官楚你个大混蛋,我说了有鳄鱼,你听见没听见?你放开我,放开我!” “是么?”上官楚贴着紫儿的身子轻轻摩挲,“我说了,死了也愿意。让它吞了我吧,只要让我在被它吞了之前,我能先吞掉你……” ---------- 驯兽笔记18、灯火阑珊处 “啊!” 紫儿尖叫着拍着上官楚的肩膀,眼见他背后那条鳄鱼越游越近,而且眼睛一直在流着眼泪! 可是上官楚却仿佛没听见,他反倒从水中一跃而起,率先将紫儿压倒在地! 紫儿只站在水边,他这样一扑下来,紫儿下意识向后退,所以倒下的时候,整个人是倒在了水岸上的层层落叶里。 千万年的落叶,自己铺成柔软的垫子;落叶各色都有,金色、红色、深绿色,仿佛地毯上织就的繁花。 在紫儿尖叫声里,在紫儿躺倒的刹那,上官楚竟然也如鳄鱼一般凶猛地扑上来贯穿了她! “上官楚,我疼!” 紫儿指甲都抠进上官楚肩膊的皮肉里去,在寂静山林里尖声惊叫,“你,你想疼死我啊!” 他原本是跪在水里,从水里一跃而出扑倒她,于是周身的水砰然一声全都变成了他的铠甲一般;如今这样居高临下,他周身的水化作了一刻又一颗浑圆的珠子,晶莹璀璨着从他周身低落,一颗一颗将她淋湿。 那些水珠来得好不奇妙,就连他的头发尖儿、眼眉,甚至是睫毛尖儿上同样都是一颗颗地坠下,仿佛无数挂珠帘倾天而下,将她困在他的牢狱里尽管这牢狱以珍珠为帘,华贵绮丽,妙不能言。 可是此时看上去,都很像是,鳄鱼的眼泪啊! 紫儿疼得勾紧脚趾,此时才明白,书到用时不时方恨少,而是有多少都压根儿没有用! 该死的,要说起生殖活动里的那些事儿,没有什么是她不懂的;说起来绝对都头头是道,可是此时亲身经历起来,才知道那疼是怎么都代替不了的,啊啊啊啊! “你就不能轻点儿啊?你就不能循序渐进啊?”紫儿大哭。反正也不知道顺着眼睛流淌下去的,究竟是自己的眼泪,还是他身上滴答下来的水珠了,反正,反正就是想嚎啕,“我的处.女膜啊!很珍贵的,你一下子就给弄破了,你让人家都来不及哀悼一下!” 好吧,别的女生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词儿,紫儿说起来倒是极其顺嘴。上官楚虽然早已适应了紫儿,可是这一刻,还是被活活呛住,又是想笑,又是想骂她地,整个笑得岔了气。 “你别笑,别笑!”紫儿反倒急了,抱紧他的腰。 “怎么了?”上官楚扑上来得凶,可是这一瞬也同样是脸红得宛如烧满红霞。 好吧,他也是想稍微慢一点,可是真的做不到。更何况更何况原本他的想象里,还以为那道屏障很厚重,要用些力才能突破…… 其实男人心里对那层东东也是蛮有敬畏之心的,对于他这样毫无经验的炸子鸡来说,很是担心自己一冲不破,就此被紫儿笑话所以他是格外用了些力,而且借助这样冲扑过来的姿势,要多一点动量。 可是谁能想到,坑爹的,竟然那么就过去了。 他也傻了,他也想好好体会一下的好不好?感觉怎么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啊,还没尝着味儿呢,一下子就囫囵吞下了肚子去了。 “反正,你别笑!”紫儿急了,双腿主动攀住他的腿,死命勾着他,“混蛋,反正你都得逞了,我的初次已经被你给抢走了你要是敢给我半途而废,你要是敢给我的初次留下一个特不好的记录,你看我,你看我还理你不?” “嗄?”轮到上官楚惊讶了,“你为什么担心我半途而废?” 紫儿脸红如燃,闭紧双眼夹紧上官楚的腿,“还不是因为你笑!男人都是这种低级动物,一旦笑,一旦分神那,那就该,就该蔫儿了!” “……那你让我们女人怎么办啊?你们蔫儿了,凭什么让我们来吞下那个苦果去?上官楚,你要是敢第一次就给我不完美,我发誓我再也不跟你上.床了!” 上官楚彻底破功,越是想绷着不乐,却又无法控制那份从心底胸涌而上的快乐。 这样的快乐,甚至是超乎身体的快乐的,这一辈子,哪怕就这么听着她这样说话,也不用担心索然无味了,是不是? “你放心……”上官楚用力,“我肯定不会半途而废。紫儿,我会奋战到最后,你会陪着我一起,是么?” “啊!”上官楚说着便身体力行,紫儿便又是一声尖叫! 这个人,看着衣冠楚楚的,怎么这个事儿上,这么野蛮而粗暴啊!烦人,疼,又痒啊! . 水天摇曳,层林生色,两人在水岸的缤纷落叶间辗转纠缠。紫儿娇气的吟哦,伴随着时而怕疼的尖叫,此起彼伏,就像是一首乐章,有悠长而缓慢的前奏,也有高亢嘹亮的高.潮部分。不过不管高转还是低回,同样动人心魄,同样让绿树繁花都羞红了脸颊。 只是,在这片天地里,有头鳄鱼比较突兀。 天地都是甜蜜而温软,就它的出现很是有点不合时宜。鳄鱼都哭了,流着眼泪四处观望。其实它真的不是故意的来偷看的,可是它哪儿想到这俩人类能够全然不顾虑它在场,还自顾自地“生殖运动”啊!一般人类一看见它,全都自动退避三尺的好不好? 这一对,他们怎么就那么跟旁人不一样呢? 遥远山坡上,有一位身穿白色泰丝长衫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从绿林间起身,含笑转身,无声而去。那身影淡得仿佛一缕轻烟,轻得仿佛不曾来过。 那男子的身影缓缓消失,鳄鱼也仿佛静静听着低频声波的命令,转头一步一步迈回水里去,将身子都钻进水里去,乖乖从这个世界里消失。此时这方天地都是属于那两个人类的,它不该去打搅。 . 拼杀到最后,哪儿有赢家,两人全都丢盔弃甲了。紫儿喘息着推开瘫倒在她身上的上官楚,低声骂,“烦不烦人啊你,不让你半途而废,谁让你周而复始了?讨厌!” 上官楚已经累到只能傻笑,没力气斗嘴了。身子一歪,躺倒在紫儿身边。仰躺繁花,仰首青天,只觉这一刻的天地,这样完美。 “啊?鳄鱼呢,鳄鱼呢!”紫儿刚刚都神智不清了,竟然忘了鳄鱼,这会儿才猛地想来来,登时后怕起来,扭头冲着上官楚就叫起来。 “鳄鱼啊……”上官楚累得闭眼喘气,微笑,“我想它是去自杀去了,然后变成鳄鱼皮包来给你谢罪。” “去你的,说认真的呢!刚刚有鳄鱼,你不知道啊?你还敢……” “小傻瓜。”上官楚闭眼微笑着,伸出手臂将紫儿的小脑袋瓜揪回来搁在自己的肩头上,“鳄鱼在流眼泪,对不对?” “嗯!”紫儿用力点头。 “亏你还是学动物医学的。”上官楚笑开,“鳄鱼流眼泪,如今动物学界有两种解释:一是它的排盐腺在眼睛边儿上,它吃东西的时候要一边吃,一边将多余的盐分从那里排泄出来,所以看着就像一边吃东西一边流眼泪一样。” “另外一种观点,是它上岸之后要用眼泪来润滑眼睛……但是这两种说法无论哪一种是正确答案,但是却有一种是共同的:那就是它既然在流泪,就证明它刚刚进食不久。” “这世上的动物,只要是吃饱了的,即便再凶猛,也不会轻易主动攻击人类的。所以我们刚刚很安全。” “冒险!”紫儿绷起小脸儿来,“你说的是生理本能,但是你却忘了防卫本能!鳄鱼攻击人类,多数不是为了填肚子,而是觉得安全受到了威胁!” 紫儿翻着眼皮,一板一眼地争论。切,要论起对鳄鱼的认识,她比他高杆的,好不好! 上官楚大笑。他知道,他斗不过她,“……那如果我说,我有跟一位泰国的长辈,学习了驯鳄鱼的技术呢?” “啊?”紫儿这才惊叫,“你是说,是说……!”不敢随便提起那个名字,因为那个名字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嗯。”上官楚微笑,“通过阿果,我在网路上联系到了那位长辈。许多事,我也向他禀报过。” 紫儿咬了嘴唇,“你,不怕么?”毕竟那个人的身份如今早已是那个神秘世界里的王者。 “忘了我是舞蛇的人么?”上官楚握紧紫儿的手,“也许上天就是派我来,与凡人眼里的危险共舞的人。让我来发现那些所谓危险背后的,完美。” . 三年后。大学毕业后的紫儿和上官楚正式接掌云南的生物科技制药集团。紫儿负责技术,上官楚负责经营。 最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上官楚的母亲王语冰竟然拿出了她祖传多年的蛇药秘方。原来王家的祖上曾经是云南丛林里名噪一时的蛇医,专擅用蛇身上的生物资源来制造蛇药。 可是王家没有男丁,衣钵便传给了王语冰。一个整日与蛇相伴的女子,被山地人当做妖魔一般地惧怕。王语冰便将自己的身份隐瞒起来,后来遇上了在云南当知青的上官宇,两人结婚,随他来了东北,彻底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她身上的苍老,实则都是当年接触蛇毒所致。 也正因此,上官楚才会奇异地学会了舞蛇的技能。 借助王家的蛇药秘方,紫儿和上官楚开发出针对白内障的特效眼药。妖精自告奋勇作为第一个临床试验对象。 那年夏天的夜晚,灯火如繁星。在那灯火里,妖精终于在舞台上,看清了猗猗如今的容颜。那一刻全场都被感动落泪,上官楚则拉着紫儿的手,缓缓走出了剧场大门。 天地阔大,今生的路还有那么长。 可是只要牵着彼此的手,便会永远眼望灯火,心不染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