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在线翻车[快穿]》 分卷(1) 《反派在线翻车》[快穿]作者:煮个甜粽 以书构建的幻境中,黎秋白利用伪善的表象,欺骗男主,获取信任,再背叛男主。 他立志要做幻境中最大的反派,但 男主:我爱上了你。 黎秋白: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 主受1v1,非纯甜文。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秋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主爱上反派后 立意: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第1章 霸总的爱人1 你喜欢我啊?黎秋白放下咖啡杯,指腹在杯子边缘摩挲,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双眸柔情无限,恍若盛满星光。 咖啡馆格调高雅,轻缓的音乐泻出来,增添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黎秋白穿着白衬衫,文质彬彬的模样,眉目温情,专注的看着一人时,总会让对方产生他在爱着他的错觉。 他对面坐着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眉眼冷峻,却做着不符合性格的小动作,他紧张的抿了抿唇,双手搭在桌下的大腿上,在黎秋白看不见的地方,握了握拳。 是。他嗓音发涩,向来冷静理智的男人,在这种时候也紧张不已。 对面坐着的人,是他喜欢了十年的男人,从他少年时期,贯穿了他整个青春,陪着他长大、创业,如今事业有成,两人却依旧还单着。 江非锦,你想清楚了吗?黎秋白轻声问。 窗外飘起了小雨,雨点落在窗面,汇聚成水滴流淌而下,留下一道痕迹。 我很确定,也很认真,秋白,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以朋友兄弟的名义,而是伴侣的身份,跟你度过往后的日子。江非锦面上尽是认真。 当一个性子冷淡的男人,展露出他柔情的一面,这种反差无疑是格外惹人心动的。 黎秋白垂眸,眸光微闪,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掩盖住唇边嘲弄的笑,再抬眸时,眸中温和已恢复如旧。 那我们在一起吧。他说。 窗外雨势渐大,砸在窗户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黑夜沉沉,咖啡店柔和的灯光照在青年温柔的眉眼,这画面极具诱惑,他嘴中的话对于江非锦来说,就像是一颗裹了蜜的糖,甜至心间。 江非锦手心渗透出了汗水,怔愣半响,反应过来后,扬唇笑了起来,似冰山融化。 鲜少展颜欢笑的面容,笑起来也是清俊的。 夜晚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往日热闹的街道因为下雨少了许多行人。 酒店房中风光旖旎,墙上的影子交错相叠。 两人回来时雨下得更大了,打伞的作用也不大,他们身上多多少少沾了雨水,黎秋白黑色西服外套落在房中的毛毯上,被雨打湿的白色衬衫半透不透,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领口。 江非锦将他压在墙上亲吻,黎秋白的手搭在他的腰间,仰头承受,好半响,江非锦松开他,抬手拨开了他额角沾了水的碎发,而后低头抵着他的额头,喘气声并不平稳。 先去洗澡吧,别感冒了。江非锦嗓音沙哑道,清冷的声线无端带了情.欲,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实际上他身上也没比黎秋白好多少,甚至为了给黎秋白挡雨,淋湿的面积更大。 黎秋白拉着他的领带,不让他撤开,勾了勾唇角道:一起? 江非锦喉结滚动,耳尖附上薄红,他偏过头道:太快了。 黎秋白嗤笑一声:假正经。 他松开江非锦的领带,抬脚走进了浴室。 江非锦低头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深吸了一口气。 黎秋白说的没错,他就是假正经。感觉到下半身的蠢蠢欲动,江非锦无奈的笑了笑。 却不想,黎秋白这时又从浴室中探出身,江非锦,给我搓个背呗。 江非锦转头看到青年言笑晏晏地靠在浴室门口,多情的一双眼睛藏着星光点点,他喉中发涩。 喜欢了十年的人这般盛情邀请,他终究不是柳下惠。 这夜酒店房中的灯光亮了大半夜。 隔天清晨,雨已经停下,地面还是湿的,窗外的光线透过酒店房中窗帘的缝隙,落在地毯上。洁白的大床上躺着两人,被子盖到胸口,两人朝着一个方向睡着。 江非锦的手搭在黎秋白的腰间,黎秋白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昨夜两人的毫无节制。 黎秋白睫毛颤了颤,在六点半醒了过来,他眼含困倦之色,轻手轻脚的拿开江非锦环在他腰上的手,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枕头,而后下了床。 他进卫生间先是上了厕所,又从门口地上的外套里摸出一盒烟,坐在浴缸旁点燃了烟,放在唇边深深吸了一口。 黎秋白微眯着眼,缓缓吐出烟圈,抽烟醒神。 这是一个书中幻境,黎秋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认真说来,他不是人,他是一只白狐妖。 千年前他修炼成人,三魂七魄中的一魂却被一名修者剥离出了身体,魂魄割离的疼痛无时不刻的折磨着他,唯有和那修者每月进行水.乳.交融方可缓解。 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带在那修者身边,直到世间变迁,时代千变万化,最终进展到了文明世界,人类不再相信世界上有妖魔鬼怪,而他们修道之人或妖也自有了一套管理体系,和人类相安无事的和平相处着。 修道之人历劫的方式也发生了多元化的改变,书中幻境便是其中一种。 挑选出一本书作为一世历劫,历经磨难坎坷,尝遍人情冷暖,悟道提升修为。 夺去黎秋白一魂的修者进入书中幻境,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迟迟未归,黎秋白不知道他在现世中做的是什么工作,总之看起来还挺重要,他一消失,无数下属找上头,请求黎秋白帮忙让他出来。 修道者进入书中幻境,旁人无法得知他在幻境中经历,也无法进入其中,但黎秋白不一样,他有一抹残魂在那修者身上,可以进入到修者历劫的幻境中。 在别人看来,他大抵只是那修者的一个玩意儿,但只有他能进入幻境中帮这个忙,他们不得不求上门,一个个来劝说,和黎秋白说如果他消失了后果又会怎么严重。 关于那些,黎秋白通通不在意。 他看着那些人一波又一波的找上门,直到热闹看够了,才同意了下来毕竟他的残魂在这人身上,这人若是出了意外,也会连累到他。 这是黎秋白进入的第一个幻境,剧本走向俗称草根逆袭。 主角江非锦从小身世艰苦,原生家庭拖后腿,成长环境极为艰难,少年时期吃尽苦头。 黎秋白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富家子弟,他进来后,便一直帮着江非锦,在他受同学排挤时帮助他,在他打架受伤后帮他处理伤口,江非锦开公司,他就当他的左膀右臂,一直陪伴着他成长到现在。 按理说江非锦在这个世界该经历的磨难挫折都已经经历过了,幻境该截止了才是,然而却没有。 直到昨晚江非锦的生日,两人在外出差,黎秋白顺道为江非锦庆生,江非锦和他表了白。 原来,问题出在他身上啊,他将成为江非锦的最后一块绊脚石,他不能让江非锦沉溺在幻境中,所以,他准备打破这平和的表面。 或者说,在半年前,他就隐隐猜测到幻境没有截止的原因,在着手准备着了。 在这个幻境的这些年,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对江非锦那么好。 同学排挤他,也有黎秋白在暗中作梗的功劳,江非锦受伤,十次有五次是为了他。 虽说在幻境中黎秋白没有日日夜夜的感受到神魂割裂的疼痛,但他没有一天忘却,那种痛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一切都因那修者而起。 黎秋白讨厌他。 或许是他伪装得太好,江非锦从没有怀疑过他什么。 狐狸一向擅长欺骗,毕竟幼儿都知道,它们是一种狡猾的生物。 打从一开始,黎秋白就不是属于主角那一边的角色,他的所作所为,在幻境中自发的将他定义成了反派人物。 他原先以为是因为自己作为这个幻境最后的反派角色,只有被解决掉,幻境剧情线才会结束,如今看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江非锦喜欢上了他。 两个原因加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原因。 黎秋白一支烟还没抽完,浴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浴室中弥漫着烟味,烟雾朦胧了黎秋白的面容,整个人姿态懒散的靠在浴缸旁,看起来疏离又冷漠。 浴室门口,江非锦只套了裤子,裸着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看着有力却又不会过分的发达,冷峻的五官泛着柔和。 怎么一大早就抽烟?他打开了浴室灯光的开关,浴室霎时间明亮起来,也驱散了黎秋白身上的疏离气场。 黎秋白随手掐灭了烟,笑道:昨晚玩得过了,提提神。 江非锦走过去拿过了黎秋白手中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道:少抽点。 怎么?新婚第二天就要管我啊。黎秋白不正经的说着玩笑话。 江非锦闻言,回身揽住黎秋白的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抽烟有害健康。 你不是也抽?黎秋白手心抵在他胸膛上,使了点劲推了推,没用多大力就推开了,他走到洗漱台前拿起牙刷杯子。 江非锦道:我抽得少。 唔。黎秋白含了口水吐出,随意应了声。 江非锦也不想显得自己唠唠叨叨烦人,他换了个话题道:回程的机票我让秘书改成下午两点了。 他本以为今早黎秋白会多睡会儿,没想到醒得这么早。 两人是至交好友多年,江非锦自然清楚黎秋白的作息,在还年少时,黎秋白常常会赖床,但近几年,江非锦就没见黎秋白赖过床,他就像一个睡眠极少的机器人,上班比他还准时。 两人当初毕业合伙开了公司,现在公司蒸蒸日上,黎秋白却比当初还要刻苦,昨夜里他抱着,都感觉黎秋白身上没什么肉。 哦。黎秋白刷着牙含糊的应了声,对于飞机几点,他不是很在意,这次出差忙完了这个项目,他也能稍微休息一阵,行程没那么紧张。 等会儿出去逛逛吧。江非锦道,两人一同出来的机会不多,大多数都是出差,每次出差完就各忙各的去了,聚一起玩的机会稀少。 黎秋白不甚在意道:我都行,你安排吧。 他算着,两人还能这般和平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江非锦喜欢他,他答应他,然后他会亲手,毁了这份美好的表面。 第2章 霸总的爱人2 初秋天气不冷不热,昨天刚下过雨,今天天气还是阴沉的,地面残留着积水,街边有环卫工人清扫着地面。 黎秋白和江非锦八点出的酒店,黎秋白穿着驼色风衣,江非锦穿着的是同款黑色风衣,这款风衣是当初江非锦送给黎秋白的,黎秋白当时不觉异样,现在回想,却是觉得昨夜的告白早已蓄谋已久。 两人走在人少的街道,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飘飘荡荡吹向别处。 两人去看了画展。 画展氛围安静,里面的人不算多,墙上挂着一幅幅画,他们并肩走着,偶尔在一幅画前驻足。 黎秋白目光掠过墙上的画,他对画展其实兴趣不大。江非锦注意到黎秋白的心不在焉,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就出来了。 他心下有稍许的懊恼。 这么多年来,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和事业上,对感情方面可谓是一片空白,大学时也有听室友过节和女朋友约会,投其所好,送礼物送花,但轮到他自己,他却连和黎秋白出来玩都不知道去哪才好。 当他们走过一个游戏厅时,江非锦忽而停下了脚步,黎秋白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侧头顺着江非锦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问:想玩? 江非锦转头看他:你觉得呢? 也行。黎秋白勾了勾嘴角,还挺怀念的,好久没进过这地方了,玩玩。 江非锦眉间舒展,想起了少年时期两人的相遇,那时黎秋白不是个安分的好学生,常常逃课来这些地方玩,而江非锦就在游戏厅工作,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游戏厅。 他甚至还记得初见黎秋白时,就觉得少年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那天少年穿着校服,顶着干脆利落的短发,玩游戏玩得专注,干净的气质和周遭人格格不入,放在人群中就是一个惹眼的存在。 游戏厅中,两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并肩坐在机器前玩着游戏。 黎秋白又一次输给了江非锦,他动了动脖子,道:太久没玩,手生了。 江非锦冷淡的眉眼中透着愉悦,他微微勾着嘴角,侧头道:这么玩也没意思,不如赌点东西? 不成。黎秋白笑道,那我肯定会输给你。 下把我让你。江非锦道。 看不起我呢。黎秋白用手肘撞了撞他。 两人玩到中午,在街边找了家饭馆吃饭,他们找到位置坐下,刚点完菜,黎秋白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对江非锦道:我去接个电话。 江非锦点了点头。 黎秋白拿着手机走远,嘴边的笑意淡了下来,他接了电话。 黎秋白:喂。 那头传来一道粗犷的男音:黎总,你就那么辞退我是什么意思?翻脸不认人啊,当初可不是这么说好的! 哦?黎秋白垂眸看着光洁的地面,漫不经心的问,当初?当初我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是他们公司的一个员工,名叫王子期,也是知道黎秋白秘密的人。 黎秋白从半年前就开始转移自己在公司的势力,更是联合公司的对家公司,给他自己和江非锦合伙开的公司找了几次不痛不痒的麻烦。 江非锦知道公司有内奸,且势力还不小,但他怎么也找不出这个人,因为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黎秋白,即便好几次江非锦都差点查到黎秋白了,却依旧对他很信任。 王子期在某次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黎秋白就是那个内奸,他开始威胁黎秋白找他要钱,有了麻烦也来找他,在此之前,黎秋白都答应了。 直到前几天,他将自己做过的事留下的证据扫了尾,前天就让人解雇了王子期。 分卷(2) 他不怕江非锦怀疑,且他就是要江非锦怀疑他,江非锦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主角解决一切障碍,才是幻境最好的结束,他早晚会查出这些事,黎秋白也已经做好了对抗的准备。 多年好友的背叛,如今变成了伴侣的背叛,对江非锦定然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挚友挚爱变成了定然会被他清除的障碍,这是黎秋白为他选择的结局。 痛吗?那或许是痛的,黎秋白就是想要他痛。 当一个压抑痛苦已久的人得到了一个宣泄口,他的眼里只有报复。 电话那边静了静,似是没想到黎秋白会说出这般无赖的话,王子期咬牙切齿道:黎总,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捅到江总面前吗!? 黎秋白轻笑一声:哪些事?污蔑我的话你尽管说,没有证据,你以为他谁的话都会信吗? 他话中不给自己留下一丝把柄。 王子期气急了,没风度的在电话里大吼大叫,黎秋白让他不要再打电话过来,直接挂了电话,顺道拉黑了那个号码。 等他再回到餐桌前,他们点的菜已经上来了。 黎秋白拉开凳子在江非锦对面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吗?江非锦问。 没什么。黎秋白说,只是一个骚扰电话。 你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看。江非锦不动声色的关心着。 是吗。黎秋白抬了抬眼,展露笑颜,转移了话题,玩了一上午都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嗯。江非锦见他不愿意说,也没继续问下去,戴上一次性手套,默默替他剥起了虾。 回程的飞机是下午两点,两人吃完午饭就回了酒店清东西,随行秘书坐了早上的飞机回去,回程的路上只有两人。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在机场休息室等待,黎秋白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在看,听到手机铃声,他抬头往江非锦的方向看了眼。 江非锦拿出手机,见是他的秘书打来的,他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黎秋白看着江非锦皱了下眉,脸色很快难看了起来。 待他挂了电话,黎秋白问:怎么了? 江非锦抿了下薄唇,公司准备推出的产品设计泄露了。 怎么会这样?黎秋白面露诧异,合上了手中的杂志。 江非锦看了眼手表,面色沉沉:看来等我们回去要加班了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发白,无力感涌上心头,很快又消散,关于这个藏在他们公司内部的人是谁,江非锦始终没有头绪,那人总能赶在他之前抹去那些踪迹,知道这么多内部消息,说明对方在他们公司地位不低。 江非锦在心中将那些人一个个排除,又听黎秋白在他耳边道:先别急,等回去再说。 嗯。江非锦不是着急,只是被这人像猫一样时不时伸爪子挠一下的挑衅弄得烦闷,他抬头对上黎秋白温和的双眼,对方朝他安抚的笑笑,江非锦心头却没能放松多少。 两人坐飞机回去,加班加点忙了一周,新品发布在即,也幸亏他们留了一手,不会太过仓促,但损失依旧有的。 黑夜沉沉,天空星辰点缀,街道灯红酒绿,将一片城市都印照得灯火阑珊,马路车流不断。 公司大楼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十二点多的时间点,员工都已下班回家,电脑幽蓝色的光芒照在江非锦的脸上,他动了动脖子,往后一仰靠在皮质沙发椅上,闭了闭酸胀的眼睛。 他桌上的手机亮了亮,一条新的短信出现在手机桌面。 办公室门外,秘书端着咖啡正要敲门,就被人叫住了。 王秘书。青年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站在王秘书身后。 王秘书转过头,黎总,您还没回去吗? 嗯,上来看看。黎秋白颔首,侧了侧头,示意了一下门内,他还没走? 没呢。王秘书无奈道,黎总,您知道的,江总他一工作起来就不看时间了。 黎秋白看了眼他手中的咖啡,道:给我吧,我给他送进去,你先下班吧。 好。王秘书也知道两人关系的熟稔程度,便不多做纠结,把咖啡递给了黎秋白,道,您也注意休息。 王秘书走后,黎秋白端着咖啡在门口敲了敲,听到里面一声沉稳低哑的进,他才推门而入。 江非锦没有抬头,以为是王秘书,他看着手机中传来的信息,道:咖啡放桌上,你下班吧。 是,江总。黎秋白把咖啡放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江非锦这才察觉到进来的是黎秋白,他从手机中抬头,下意识的关掉了手机,忙完那一阵,江非锦又开始马不停蹄的查起了这事,这次他谁都没有说,而刚才的消息,和黎秋白有关。 江非锦不着痕迹的把手机盖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黎秋白瞥了眼他的手机,侧坐在办公桌上,一手撑着桌面维持平衡,端着咖啡喝了一口,道:见你还没下班,来催你下班。 他皱了皱眉,咖啡没放糖?这么晚还喝这么苦的东西。 提神。江非锦嗓音淡淡道,带着几分疲倦。 黎秋白笑了声:这都忙完了,还加什么班。 忙点事。江非锦垂眸,两秒后又抬眼看着黎秋白,我想彻底的查一查,那人是谁。 唔。黎秋白没有看他,垂眸又喝了口咖啡,苦得眉头微动,他放下咖啡杯,道,之前不是查过吗? 嗯。江非锦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关了电脑,起身走到黎秋白面前,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 我个大男人还要你送啊,我有车,安心。黎秋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桌上下来。 他正要绕过江非锦,对方却突然俯身抱住他。 男人的怀抱温暖宽厚,让人格外的有安全感,江非锦额头在他肩膀上抵住,侧头在他耳边道:那你送我。 第3章 霸总的爱人3 黎秋白后腰抵着桌子,身体微微后倾,感觉到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他嘴边浮现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江非锦开始警觉了。 在江非锦对他说出要彻底查一查那人是谁观察他表情试探他的时候,黎秋白就知道,江非锦多年来对他信任的城墙出现了裂缝。 这一切都在黎秋白预料之中。 若黎秋白愿意,他可以将他所做的事隐瞒江非锦更久,不是江非锦没有能力,而是他太信任他了,他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出卖公司的人,就是身边同他关系最为亲密的人,即便有所怀疑,也会在下一秒打消,不愿意怀疑黎秋白。 这次黎秋白扫尾没有之前那般谨慎,在其中留下了蛛丝马迹,对这个扮演了长达十多年的温柔无害好友身份,他已经开始腻味了。 江非锦对他开始怀疑,那么下一步就会更进一步的进行彻查,黎秋白相信他很快就能查出真相,不过在此之前,江非锦或许不会和他撕破脸皮打草惊蛇。 真是委屈你勉为其难的做戏了呢。 黎秋白抬手环过江非锦的腰身,搂住了他的背。 处事一向果断冷硬的男人在他面前难得的表现出脆弱的一面,算来从江非锦告白,到两人交往还没有一天,之后的时间全被工作所填满,对于刚处在情侣关系新鲜期的两人来说,本该是怎么也无法满足的。 去你那吧。黎秋白的手温柔抚过江非锦的背脊。 黎秋白的车最终还是留在了公司的停车场,他坐在江非锦的副驾驶,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夜风顺着窗口吹动他的发丝,他靠着车座,闭目养神。 红绿灯路口,江非锦侧头看了眼他的睡颜,视线如有实质的划过他皮肤的每一寸,在他眼角的倦意稍顿,而后转回头舒出一口气。 这个人,是他这辈子都不想产生怀疑的一个人。 车到了江非锦住的公寓,黎秋白跟着他进了门,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江非锦的公寓,不过是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进入这里。 江非锦住的地方没什么复杂的设计,进门后就让人一目了然,风格极其简单,色调简洁,整理得很干净,卧房都透着一种冷淡风,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熏香味,安神助眠。 江非锦还有些事要处理,就让黎秋白先去洗澡,黎秋白熟门熟路的摸进浴室,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江非锦还坐在沙发上敲着笔记本。 早点休息吧。黎秋白看了眼时间道。 江非锦抬头看了眼黎秋白,轻声嗯了声,合上笔记本起身去洗澡,黎秋白就坐在江非锦的床上刷着手机。 没让他等多久,江非锦就出来了,他上了床,抱着黎秋白索要了一个晚安吻,而后手臂越过黎秋白,按下了床头的开关,在他耳边道:睡吧。 房间光线霎时间暗淡下来,安静的氛围能让两人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黑暗里黎秋白挑了挑眉,不做吗? 他能感觉到江非锦男人的象征已经有了冲动。 江非锦没有回答,只是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又重复了说了句:睡吧。 这几天已经太累了,江非锦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太过急迫,显得对爱人很不尊重,两人刚从朋友的身份转换成情侣,江非锦更想循环渐进的适应。 半响,黎秋白应了声,闭上了眼,他也的确是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隔天他按时按点醒来,身旁的江非锦比他清醒得还早,黎秋白睁开眼,就对上了江非锦注视着他的双眼,眼眸深处藏着深情,却转瞬即逝。 几点了?黎秋白转身平躺在床上,手臂搭在了眼睛上。 还早,再睡会。江非锦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我去做早餐,想吃点什么? 江非锦很小就开始自己为自己弄吃的,手艺还不错,黎秋白吃过许多次他做的饭,江非锦似乎总能摸准他的喜好。 都行。黎秋白懒散道。 江非锦:衣服帮你放旁边了。 好。 黎秋白偶尔会因为工作在江非锦家中留宿,衣服也在他家里有几套,每次江非锦都能把这些小事安排妥当,带着一种不不符合他冷漠外表的细心。 江非锦出卧室没多久,黎秋白就起床了,两人吃过早餐,同行去公司,公司的员工碰见也都见怪不怪。 黎秋白到他的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是秘书打进来的,说外面有个被辞退的员工要找他,不见到他不肯离开,还说有个东西一定要给他看,很重要。 黎秋白:闹事就叫保安,这种事不用通知我。 他语气虽然温和,但秘书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摸准了他的态度便不再犹豫,挂了电话就转告了前台。 嗡 黎秋白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黎秋白捞过手机,看到手机上的来信,那是一个已经注销掉的账号ip地址,也是最初泄露公司新品设计的账号。 【黎总,你不要逼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不再纠缠你】 黎秋白粗略扫过,轻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王子期之所以能抓到他的把柄,那是他愿意给他抓住,王子期好赌,工作这么多年也没存下什么积蓄,黎秋白选中了他当自己的突破口,先一步一步喂大他的胃口,再一朝将给予全部收回。 他曾经也给黎秋白办过一些事,手里头当然不会什么证据都没留下。越是这种人,到了一定时候,越容易狗急跳墙。 黎秋白没有理会,照常上下班,只是最近也不回家了,通常都是在江非锦那过夜,但两人也只是单纯的睡在一张床上,盖棉被纯睡觉。 每晚两人一起入睡,每天清晨江非锦都会先在黎秋白前面醒来,给他准备早餐,除了上班时间,其余时候两人几乎都是在一起的。 江非锦对他的调查到了哪,又查到了什么,黎秋白心里都有数,不过让他微微惊讶的是江非锦的隐忍不发,自那次试探之后,江非锦就再也没有对他有过试探或者是异常的举动,甚至每时每刻都做着一个贴心的男友。 明明是一个性子极其冷淡的人,却面对黎秋白时愈发的温柔,这种温柔不是浮于表面的温柔,而是从日常举动中透出来的,有时候黎秋白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情,江非锦却注意到了,相较而言,黎秋白对这段感情的维护就明显的没有江非锦那般细致了。 这天临近午间,江非锦收到了一份邮件,他看到一半,突然就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看的勇气,怕下面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论。 他近一个月查到的东西,很多都是和同一个人相关的,犹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某天漏了一条缝隙,而后争先恐后的开始瓦解,越来越多的信息展露在他的面前。 江非锦深吸一口气,糟糕的心情让他眉眼中都带了些戾气,就要吃午饭了,这些天他和黎秋白都是一起解决午饭的,但这会儿他不想见到黎秋白。 他拿过手机,给黎秋白发了条消息,道今天中午有点事,让黎秋白先去吃饭,不用等他。 那边回消息很快。 【好】 江非锦看了一眼信息,没再等来第二条信息,他突然想起,那天他和黎秋白告白后,黎秋白说的是那我们在一起吧,中间没有提过一句喜欢。 爱与不爱,都是能感觉到的。 如果说一开始江非锦是被黎秋白答应他而高兴得冲昏了一阵头脑,缓过那阵劲,也慢慢的察觉到了。 他真的喜欢他吗? 江非锦握紧了手机,指关节发白。 两人还没在一起之前,江非锦和黎秋白说有事,黎秋白也会问上一两句,可是现在一句都没有。 这时王秘书进来送文件,他放下文件报告了工作,正要出去时,又被江非锦叫住了。 王秘书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当他听到自家总裁问他有没有爱人时,王秘书眼睛都瞪大了。 眼前这个工作狂、超直男的男人,竟然关心起了他的感情生活,王秘书受宠若惊,有,已经交往三年了。 分卷(3) 江非锦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这种表情在他这可是难得一见,他煞是认真的问王秘书:如果你有事,告诉你爱人之后,你爱人是什么反应? 王秘书觑了他一眼,答道: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一般会问我几点忙完,但是如果是私下的事,这种会分情况追问。 江非锦顿了顿:你出去吧。 他低头打开文件,拿起旁边的笔。 江总,需要帮忙定午饭吗?王秘书问。 江非锦手上顿了顿,不用,告诉黎总,我今天中午没有吃饭。 啊?王秘书一头雾水。 江非锦抬眸睨了他一眼,王秘书忽而心领神会,好的。 他心道难道这两位闹别扭了?可是看着也不像啊,今天上午还好好的一块来上班来着说来最近这俩一块出镜的频率也是有点高啊,导致公司暗搓搓给两人拉郎配的员工都有无数的想象力,群里聊得热火朝天,黎总嘴上上个火都能被他们说成是亲嘴时咬破的。 啧。 第4章 霸总的爱人4 黎秋白的午饭是在公司食堂解决的,公司食堂伙食不错,有荤有素,干净卫生,他一个人坐着一桌,往常对面的人是江非锦。 今天江非锦没来吃午饭,对面也没人敢坐。 黎秋白在公司形象温和深入人心,脾气好说话也让人舒坦,无论是谁都会给予尊重,但是吃饭时间,谁都想舒舒服服的吃饭,跟上级坐一块总归不是那么的自在,因此就导致了黎秋白那桌一个人坐着。 直到王秘书的到来。 王秘书端着餐盘,和黎秋白打了个招呼,在他对面坐下。 其实在工作之外,王秘书也没怎么和黎秋白打过交道,但印象中这位黎总是很好说话的。 黎秋白回应了他,王秘书正想委婉的表达出江总还没吃饭的意思,还没说出口,就听黎秋白问:江总吃过了吗? 在公司有外人在时,黎秋白一直都是称呼江非锦为江总。 王秘书一喜,道这黎总当真是善解人意,他说:还没呢,江总忙着工作,也没订餐。 黎秋白本只是随口一问,他以为江非锦或许是临时有工作,在上面订餐吃,但听王秘书的意思,好像是因为工作不打算吃午饭。 今天工作很多吗?他问。 王秘书道:和平时差不多。 黎秋白稍作揣摩,就猜出了个大概,或许又查到了些新东西,不想见他吧,他笑了笑,等会还是订一份午餐吧,吃饱才有精力干活。 要不黎总你去劝劝?王秘书道,你是知道的,江总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我们说也没用啊,还得黎总你出马。 只怕他上去劝劝,江非锦更没有食欲,不过他也没有拒绝。 黎秋白吃完饭,还没到上班时间,他上了江非锦办公室那一层,在门口敲了敲门才推开了门。 里面江非锦正低头处理文件,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黎秋白他本以为他不会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他面不改色的问。 还没吃饭?黎秋白反问他。 江非锦已经忘记不想见到黎秋白的复杂心情,这会愉悦占了上风,本越来越坏的情绪在看到黎秋白的瞬间就逐渐转好。 他说:等忙完再吃。 工作是忙不完的。黎秋白在茶几旁的沙发坐下,你先忙着吧,我帮你订了餐,等会送到我看你吃完了再回去,免得待会又犯胃病。 江非锦嘴角微扬:不用这么麻烦。 那我走了?等会王秘书看着你吃?黎秋白笑着起身,作要走样。 江非锦唇角抿直,轻咳一声:你坐那吧。 黎秋白笑他装模作样,又坐回了沙发,抬头就能看到江非锦处理文件的认真模样,他收敛了笑意低头拿出手机,现在他倒是有几分不太能摸准江非锦的意思了。 他和江非锦想处了那么多年,最是清楚他的能力,他这次露出的破绽颇多,按理说以江非锦的进度,应该也多多少少能查到那些指向他的信息痕迹。 面对一个存有异心的人,这个人还是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人,一旦产生怀疑,再要信任就难了,有了间隙,又怎么还可能回到过去。 但江非锦的态度却让他琢磨不透。 究竟是他装得太好,还是真就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 江非锦不是那么蠢的男人,前者可能性更大,平静的表面下面掩藏的是波涛汹涌。 两人貌合神离,一个想要拉近对方,一个想要将对方推向深渊。 黎秋白的日用品遍布江非锦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江非锦提议让黎秋白多带几套衣服过来,他的衣柜大,里面还空着很多。 黎秋白只道:等有时间再搬吧,反正现在也够穿。 他知道,他不会在这个房子停留太久的时间,也没必要将东西搬来搬去。 他随时都做好着离开的准备。 江非锦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不安,他一步步走近真相,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却不想揭开了,或许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可以停止的。 这天傍晚时分,江非锦收到了一段录音,他戴着耳机在家中的书房中打开了这份录音。 【啊我手里有原稿,这件事就拜托你去做吧】 【江非锦?不,他不会怀疑我的】 【嗤,放心好了,这次好处少不了你的】 一份长达三十分钟的录音,有些是截取,有些是完整的对话,无一例外,里面都出现了同一个人的声音黎秋白。 那是他的声音,可神态和语气同平时完全是两个模样,江非锦听完全部,差点捏碎了电脑鼠标,他从没有哪一刻觉得,三十分钟这么漫长,虽说有了猜测,但真当一切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时,他才觉自己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黎秋白就是那个背叛公司的人,他们一起创业,一起度过无数艰苦的日子,可是现在,他想毁了两人为之奋斗的公司。 他想不明白 江非锦偏过头,猛的咳嗽了起来。 最近天气转凉了,他这两天嗓子一直发痒,有感冒的征兆。 黎秋白在客厅处理着工作,隐隐听到书房有咳嗽声,他起身走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他拧开门把。 书房内,江非锦咳得弯了腰,电脑已经关上。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黎秋白走到他身旁,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他转身正要走,就被江非锦拉住了手腕。 黎秋白停下脚步,转过头,江非锦仰着下巴看他,眉间是黎秋白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怎么了?他问。 没事。江非锦声音发哑,松开了抓住黎秋白的手。 黎秋白出了书房,在厨房拿了干净杯子倒热水,走了两秒的神。 江非锦不对劲。 黎秋白倒了热水又进了书房,江非锦缓过神,脸上因咳嗽起的红潮褪去,徒留苍白之色。 黎秋白看出了他的反常,江非锦在躲避与他对视,他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杯子上,不再往上看。 他把水递给江非锦,喝点热水吧,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江非锦嗓子沙哑,接过水放在了桌上。 黎秋白关心了两句,就退出了书房。 他想,或许是有人按耐不住了吧。 这晚,黎秋白没睡沉,江非锦起身时,他是知道的,等江非锦再回来时,身上带着冷意和烟味,也没像往常一样抱着他入睡,而是隔了好一阵,才凑过去把黎秋白搂进了怀中。 黎秋白在黑暗里稍许睁开了眼。 就要结束了吧。 黎秋白无声弯了嘴角。 秋意渐浓,高中学校外的林荫小道,两旁的枫叶红了一片,风吹来飘落地面,停在学校旁的黑色小车上落了一片枫叶,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车旁,车内,黎秋白从副驾驶上下来。 今天下班早,江非锦没有开车回去,而是带着黎秋白来了他们上高中的地方。 两人是在外地上的大学,而开公司又回到了a城,高中大学的校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看着却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怎么到这来了?黎秋白走到江非锦身旁。 这所高中离他们公司有一段距离,今天下班后江非锦说想去个地方,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程才到了这里。 天还没全黑下来,学校里这个时间点正要上晚自习了,进出的学生不多。 很久没有来过了。江非锦说。 五六年了吧。黎秋白靠着车,也不知道以前那家面馆还在不在。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眸中浮现出了怀念的神色。 江非锦:今晚吃面吧。 好啊。黎秋白眉眼间都盛满笑意,心情不错的模样。 以前他们上学时期经常去吃的那家面馆还在,经营面馆的也还是那对夫妻,只是那夫妻眼角都多了许多细纹,发丝中也夹杂了白发。 他们显然已经不记得黎秋白和江非锦了,但看着又有点眼熟,还朝两人多看了两眼。 面馆还是熟悉的味道,桌椅都换了,但面还是那个味儿。今天的江非锦话格外的少,黎秋白却好似没有发觉一般,夸赞这面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这么久了,面的味道也没有变,秋白,人真的会变得那么快吗?江非锦低声道。 黎秋白一笑:人才是变得最快的。 是吗。江非锦喃喃道,垂眸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低头夹了一筷子面条。 第5章 霸总的爱人5 吃完面两人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在学校周围逛了逛,直至天色渐晚,晚上降温天凉,两人才坐上车准备回去。 你今天怎么了?黎秋白坐在副驾问,心情不好? 没事。江非锦关上车窗,启动了车子,偏过头咳了两声。 你是不是感冒了?等会路过药店买点感冒药吧,你可是公司的顶梁柱,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黎秋白打趣的关心了一句。 我没事。江非锦说,语气相比平常有些冷淡。 黎秋白又和他搭了几句话,江非锦没有把话题进行下去的意思,于是黎秋白也慢慢的沉默了下来,车内氛围瞬间静了。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停在了江边,晚上江边风大,散步的人不多,路灯照亮了柏油路。 我去抽根烟。江非锦说着,大衣外套也没拿,拿着打火机就下了车。 黎秋白在车内坐着。 他偏过头就能看到车头靠着车抽烟的江非锦,在路灯的光照射下,男人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孤寂。 他本以为,今天江非锦把他带到学校那边,就是想和他坦白已经知道他就是出卖公司的人,但江非锦没有。 黎秋白看了眼搭在车座上的外套,拿过衣服也下了车。 嘭。 车门关上的声响让江非锦侧眼睨了过来,他微垂着头,嘴上的烟头忽明忽暗,吐出的烟圈模糊了那张脸,整个人疏离冷寂。 黎秋白把外套递给江非锦,穿上吧,天冷。 江非锦盯着那件大衣看了几秒,才接过来套上,他摘下嘴上叼着的烟,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今晚星星很少,零星点缀天空,远方的高楼霓虹灯亮着。 黎秋白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摸了摸身上才发觉没有带打火机出来,便偏头问江非锦要了打火机,而后点上烟靠车抽着。 沉默好半响,黎秋白吐出一口烟圈: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江非锦的侧脸藏在阴影之下,停顿片刻顺着黎秋白的话反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黎秋白:你指哪方面? 两人都在试探着彼此。 黎秋白在这方面不是迟钝的人,他知道这个时候若不作出一些表现,江非锦反而会觉得他反常。 江非锦抽了几口烟,声音低哑:你有没有骗过我? 黎秋白静默半响,开口笑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前两天,我收到了一份录音。江非锦扯开了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你想听听吗? 黎秋白偏头,和我有关? 江非锦没有看他,强迫自己往下说:还有一些资料、文件 他一一说出那些里面所写的东西,包括录音里黎秋白所说的话,阐述清晰,思路有条有理,一步步剖析还原当初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这才是黎秋白熟悉的那个江非锦,理智强大,字字句句往人心最深处戳去,让人没有招架还手之力。 黎秋白没有打断他,静静听他说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黎秋白唇角弧度扯平,嘴里叼着的烟落了灰。 他低着头,抬手拿下嘴中的烟。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隔了好一阵,黎秋白发出一声轻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查到我的? 他没有否认,只用短暂的时间整理好了情绪。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已经没有了否认的必要,该知道的,江非锦都已经知道了,江非锦也明白,但黎秋白亲口承认还是不一样,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同一个伤口,进进出出捅了数次,疼痛到了心尖。 江边的冷风吹来,车辆在柏油路上疾行而过,发出一阵阵穿梭的声响。 黎秋白五指插入黑色发丝中,拨弄了一下被冷风吹乱的头发,语气口吻都是那般的轻松无所谓,没有丝毫慌乱。 分卷(4) 唔,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江非锦突然觉得他很陌生,仍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却只像是披了一层伪装的表面,言语态度都是透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冷漠,他明明是被揭穿的那个人,却又有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宛如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导演的闹剧收场,连抽离感情的必要都没有,因为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投入感情。 江非锦垂在身侧的手屈指握成了拳,说话声线维持着平稳:为什么? 什么?黎秋白转头看他,那一眼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随意一看,就收回了视线,看着手中燃烧着的烟。 江非锦喉结滚动,压抑着内心的波动,他很久,没有情绪这般强烈波动过了。 他问黎秋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黎秋白轻声重复了一遍,为了钱啊,为了权。 江非锦低声道:你不缺这些。 不够吗黎秋白喃喃道,这些理由放在他身上,的确是不够的,他忽而低低发笑,双肩都在颤动。 硬是要说理由的话,那就是我讨厌你。黎秋白站直了身,盯着江非锦的脸一字一句的说着戳心窝的话。 江非锦呼吸一滞,脸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怎么?你好像很惊讶。黎秋白往日清朗的声线落到江非锦的耳中,却没了往日那份温度,被揭穿后,连伪装的耐心都没有了。 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 为什么?江非锦难以自持。 那么多理由,他唯独没想过黎秋白讨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因为他的告白,让他讨厌了吗?但黎秋白最早出手的一次,是在今年上半年,那时候他还隐藏着自己的心意,黎秋白根本不知道。 你什么都压我一头,让我很不爽啊。黎秋白语调懒散,他耸了耸肩,公司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有一段时间,拉不到投资,你好不容易拉到了投资,但是还没来得及签合同,对方就反悔了,你还记得吧? 江非锦当然记得,那段时间他觉着奇怪,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奔波,公司起步本就艰难,江非锦因为那段时间,还落下了胃病。 黎秋白提起这事,江非锦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黎秋白似笑非笑的模样,薄唇微张。 不等他问出口,黎秋白就道:是我在中间捣的乱。 江边的风拂过,在路灯的照耀下,江非锦苍白的近乎透明,他紧抿着唇,依旧是那副坚不可摧的模样,呼吸却并不平稳。 你为什么江非锦感到胃隐隐作痛,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那么讨厌他的话,为什么要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要接受他的表白,为什么连撒谎继续骗他都不屑了。 江非锦不傻,这会儿也意识到了那些东西他能查的那么快,大概是黎秋白没有再像之前那么费工夫的掩盖了。 一场游戏而已。黎秋白道,江总,现在,游戏结束了,你要想报复我也没问题,不过我身后的黎氏,可没那么容易倒。 黎秋白手中的烟烧到了尾部,他拧灭了烟头,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和江非锦回去了,他后退一步,嘴角带着温柔得体的微笑:再见,江总。 黎秋白沿着江边缓缓走远。 江非锦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紧了牙才没开口叫住他,直到黎秋白的背影消失不见,江非锦一拳狠狠的捶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捂着胃部,粗喘着气如同一只濒临失控的野兽。 游戏对他来说只是游戏。 黎秋白,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么多年的感情,那些想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关心,都是假的吗? 他说他讨厌他。 没有背叛一说,黎秋白从来都不是和他的站在一边的。 江非锦头疼欲裂,胃部也一阵一阵的抽痛,痛得他近乎要把吃的晚餐吐出来,他弯着腰,格外缓慢的蹲了下来。 江边散步路过的行人经过,侧目看着这个穿着气质非凡的男人略显狼狈的姿态,有人上前问了一句:先生,你没事吧? 其实,他感觉到了,很早以前,就偶尔感觉到了几次,来自黎秋白莫须有的敌意,那时候他总想,是错觉吧,是错觉吧 两人一个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冰冷渗透到了心底的每一个缝隙,一个看似冷漠,内里却深情如火。 黎秋白对江非锦,算计得明明白白。这一场戏,有人入了戏,有人撇得干干净净,说走便走,没有一丝犹豫。 黎秋白是叫了家中司机来接他。 他住的公寓许久没住过了,里面不打扫一番,睡不了人,黎秋白回了黎家,自从他创业以后,就很少回黎家了。 黎家人口很简单,黎家夫妇商业联姻,虽感情没有那么深厚,但也相敬如宾,黎父忙于工作,黎母安安心心的当阔太太,黎秋白在家排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大哥,黎秋白当年不进自家公司跑去创业,家里也没有多阻挠,家业的担子有他大哥担着,黎秋白就算一事无成,有公司分红也饿不死。 他回家没有惊动家中的人,家里他的房间是每天都有打扫的,黎秋白回了卧房,自己铺了被子。 在江非锦查到他头上上,黎秋白就没想过继续在他们的公司待下去,依照江非锦的性格,手中握有那些证据,揭穿他起诉他是早晚的事。 这个幻境,已经步入结尾了。 黎秋白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对持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疲倦。 似乎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感。 说到底,江非锦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但只要看到那张脸,他就心生厌恶,恶意在心中止不住的蔓延。 黎秋白想到江非锦在床上时,和那人一样的小动作,有些人即便什么都忘了,也改变不了他就是那人的事实。 他知道,他这是迁怒,但他没有尝试过抑止。黎秋白了解自己,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第6章 霸总的爱人6 隔天黎秋白没有去公司,良好的生活作息让他起了个大早,黎秋白清晨泡了杯咖啡,坐在别墅二楼的小阳台上一边看着杂志,一边喝着咖啡,分外悠闲。 第一个发现他回家的人是黎家大哥,黎修明,他起来后发现阳台有人,心中疑惑,家中起的最早的,一般都是他。 他推开阳台的门。 黎秋白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他打了声招呼:哥。 两人眉眼相似,但是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格,黎秋白眉眼中透着温润,黎修明五官硬朗,站在一起差异分明。 黎修明穿着正装,头发梳得整齐,看到黎秋白微微讶异: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黎秋白放下杂志。 黎修明看他闲情逸致的模样,问:今天不上班? 黎秋白笑着答道:休息一天,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黎修明勾了勾嘴角:你也知道,没良心的小子,电话也不打一个。 黎修明是个沉稳的性子,不过在黎秋白面前总归开朗许多,对黎爸而言,黎修明是家中家业的继承人,对黎母来说,他是她的依靠,和黎秋白也未曾有过纠纷,兄弟俩关系一直处得不错。 两人在阳台说笑了几句,黎修明叫着黎秋白一块下去吃早餐。 家中做饭的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餐桌旁坐着一名美貌妇女,贵气逼人,身上沉淀着一种端庄温和的气质,这就是黎母。 黎母左手边坐着黎父,中年男人久居高位,弥漫着威严的气息,黎秋白到了客厅,和黎父黎母打了招呼,又被问了一番什么时候回来的,黎秋白还是那几句说辞。 一家人吃完饭,就各忙各的去了。 黎父和黎修明去了公司,黎母也有自己的贵妇圈子,上午九点多出了门,家里一下就只剩下黎秋白,他也没闲着,关注着有关江非锦的动静。 公司有内部群,黎秋白一般不怎么看群消息,他今天打开群,发现群里消息蹭蹭蹭的刷着,原因是今天公司的两个老总,同时没有去公司上班。 大抵这群人忘了黎秋白也在群里,在里面聊的热火朝天。 江非锦没有去公司? 黎秋白了解江非锦,他不会因为昨晚的事而做出无故旷工这种事,黎秋白拿手机给江非锦身边的王秘书发了消息打探了一下,王秘书似乎并不知道他和江非锦关系已经破裂的内情,还当他和江非锦关系很铁,把江非锦的事告诉了他。 江非锦因为胃病,昨夜进了医院。 弄明白了缘由,黎秋白也没多问了。 他联系自己在公司中的势力,对自己那颗谋权篡位的心开始不加掩饰,三天后他去了公司上班,依旧没见着江非锦的影子,而王秘书也对他支支吾吾不再透露江非锦那边的动向。 公司里属于他那部分的势力提醒他现在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准备还不充分,但黎秋白一意孤行,想要拉江非锦下马。 江非锦人不在公司,对公司的现状却是了如指掌。 在一周后,黎秋白才再次见到江非锦。 这天早上,黎秋白在公司停车场恰巧和他碰了面,两人从车上下来,抬头就四目相对。 江非锦身上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看黎秋白时眼底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就仿佛黎秋白在他眼中,已经和别的人没有了区别。 他淡淡瞥了黎秋白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倒是黎秋白一如既往笑脸相迎的和他打着招呼:江总,早啊。 江非锦准备离开的脚步稍顿,指尖微颤。 褪去了十多年想处的滤镜,他如今再来以崭新的目光看待眼前的人,才发现他嘴角的弧度有多么虚假,而他的眼底,好似装不下任何人。 江非锦的停顿只维持了两秒,下一刻就不再犹豫的离开了。 黎秋白也不在意他回不回应,在他走后,过了会儿也去了公司。 从这天开始,两人间的争锋相对逐渐明晰,公司内斗热火朝天,开个会的时间你来我往几句皆是□□味十足,这一下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两位老总这回是关系真破裂了。 明明前不久还同进同出黏在一块的两人,突然之间就形同陌路了,一时间公司八卦流言四处飞,各个版本的传闻都有。 这场斗争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天气愈发的冷,三个月的消磨,从秋季转到了冬季,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黎秋白战败收尾。 黎秋白为保住自己,转了手中的股份。 他真正离开公司这天,刚好是冬至,外面细雨夹着雪水,黎秋白清理了自己在公司的私有物品,左右不过是那么几件东西。 他走出公司大门,甚至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局。 总裁办公室,江非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分毫留念,有得干脆,仿佛身后只是他不值一提丢下的垃圾。 他垂眸冷眼看着,越看,便越清醒,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江非锦坐回办公椅,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他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一个相框,相框里的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年穿着校服,其中一个少年揽着另一个少年的肩膀,笑的一脸阳光,而另一个少年冷冰冰的看着镜头,眼底却透着羞赧。 嘭。 相框被毫不怜惜的扔进了垃圾桶。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圣诞节上午十点,窗外下起了小雪。 黎秋白独居在自己的小公寓中,早上出门买了菜,自己做饭吃,刚洗完碗,就看到了飘到窗户上的雪花。 他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靠窗抽烟看着窗外下的雪,下一瞬就接到了黎母打来的电话,黎母问他回不回去吃饭对于他失业的事,在他从公司出来后,黎家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 当时黎父让他来自家公司上班,黎秋白没去,黎父也没逼他。 有一个优秀的大哥在上面顶着,黎秋白要轻松得多,较比其他富二代包网红玩酒吧,吃喝嫖赌,黎秋白只要省心,就已经达到了黎父对他的期望,因此这些年并不多约束他。 黎母这两天总让他搬回去住,黎秋白没应,说是过两天,他以为自己失业后,幻境应该就破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 黎秋白听着黎母在那头轻声细语的催促他回去一起吃个饭,嘴上应下。 挂了电话,黎秋白指腹擦拭过窗户。 他不太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非锦现在已经成为了霸总,事业也蒸蒸日上,坚不可摧,而他这个在江非锦身边埋藏得最久的反派,也已经成为了江非锦的手下败将,按理说,应该到了结束了。 可是没有,一切都还在进行着。 幻境历劫和幻境主人息息相关,所有劫难都已经历,而幻境还存在,黎秋白想了许久,推测出了一个可能这个劫难,在江非锦心中还没有过去。 毕竟谁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接受最亲近的人突然反水,这个过程总需要接受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是多长,黎秋白不知道,但他现下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当晚,黎秋白回了黎家吃饭,一家四口坐在餐桌旁,光看那画面便是美满和谐,只是黎修明朝黎秋白投了好几个眼神过去,黎秋白起初不明所以,直到黎母提出黎秋白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鸿门宴。 不急。黎秋白说,等哥结了婚再说。 黎修明已有了订婚对象,在两个月前办的订婚宴,打算在明年年初正式领证,对方是一个富家千金,和黎修明是青梅竹马。 黎秋白和黎修明年岁相差三岁,黎秋白今年也有二十七了。 你现在正好也有空,不如就抽个时间,去和人家见见面。黎母安排得妥妥当当。 黎秋白应付了几句敷衍过去,对这事没怎么上心,黎母见他着实不愿意,也就不说了。 黎秋白在家休息了几天,关注着江非锦公司,现在可谓是顺风顺水,没有那套路般的曲折,他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元旦节那天,黎修明要去参加一个宴会,黎母让他把黎秋白带上,一块出去拓展一下人脉,黎秋白不想被黎母催着去相亲,便跟着黎修明去了。 分卷(5) 第7章 霸总的爱人7 宴会在晚间七点,天色暗沉,外面刮着冷风。 高级会所门口,黎秋白一身西装革履,跟着黎修明下了车,司机去泊车,两人一同进了会所。 这场宴会来的都是在a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数的男士都带了女伴,每个人都穿着光鲜亮丽,女士门长裙短裙、抹胸吊带、清纯性感百花齐放,宴会氛围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黎总,你可算是来了啊! 黎修明进宴会不久,便有人上前打招呼,黎修明脸上挂起了得体的笑,王总,好久不见。 两人寒暄了几句,那王总注意到站在黎修明身旁的黎秋白,黎修明介绍了两句,王总拿着酒杯和他碰了杯。 早听说过黎家二少了,真是一表人才啊,你们黎家真是基因好。王总打趣道,不过黎二少看着有点眼熟啊。 黎秋白嘴角抿着笑意,游刃有余的回了两句,对这种聚会他不怎么喜欢参加,该说的话倒也是没少学,他和这位王总曾经也有过一面之缘。 黎秋白跟着黎修明,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黎家在a城地位树大根深,这么多年来黎家不说节节攀升,但也是屹立不倒,想来结交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多少听到风声,知道黎家最近有给这位黎二少找对象的意思,期间有几人带着女儿来和黎秋白结识,最小的才十七岁,比黎秋白小了整整十岁。 黎秋白滴水不漏一一应对,还是有了少许的不耐,他道了声去上厕所,而后就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厕所哗哗的水声响着。 黎秋白关了水龙头,没有立马出去,他擦干手上的水珠,拿出一根烟点上,慢条斯理的抽着,他穿着一身服帖的黑色西装,身上自带一种贵公子气息,即便在抽着烟,也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他抽了半支烟,厕所门又开了,黎秋白往门口瞥了眼,目光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门口,同样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眉眼冷淡,脸部线条轮廓锋利,弥漫着疏离气场,煞是显眼,存在感十足。 黎秋白拧灭手中的烟,扔进了垃圾桶,直起身抬脚准备离开。 在路过男人身旁时,意外的听到了他开口:怎么,现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吗? 他话里带着丝丝嘲讽。 黎秋白笑了笑,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江非锦从前从来没对谁这么来劲过,对待反感亦或者他人的挑衅,向来不屑于给反应,因为他不在意,他现在主动招惹黎秋白,恰恰说明,他心里对黎秋白还在意,无论是喜欢还是憎恶。 他心里没有过去这个坎儿。 其实,在黎秋白踏进宴会没多久,江非锦就注意到他了,半个月的时间没见,对方还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没有因为离开公司而受到半分影响。 江非锦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直到旁人和他说话,他才回过神。 黎秋白对他来说,太过于特别了,在他最低谷最难熬的时期,他的身边只有黎秋白,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都是和黎秋白一同度过,那么多年的回忆和感情,江非锦一时半会忘不了也放不下。 说不清那情绪是不甘还是愤怒,江非锦这些天克制自己不去想他,情绪却在见到他的瞬间,如同失了闸门的洪水滔滔不绝的涌出来。 他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的刹那,就是把最为脆弱的地方无声的展现到了黎秋白面前,江非锦喉结滚动,紧抿着唇角闭了闭眼。 好巧啊,江总。黎秋白若无其事的补上招呼。 江非锦喜欢、放不下的,不过是从前那个对他好给予关怀的黎秋白,但很可惜,就连那个所谓温和无害的黎秋白,都是假的。 江总你慢用,我先走了。黎秋白道。 黎秋白。江非锦冷声叫住他。 黎秋白回过头,对上江非锦冷淡的眸子,四目相对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拉锯。 江非锦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厕所这时又来了人,他便把那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厕所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江总要是想和我聊聊,我有的是时间。黎秋白说,反正每一次接触,不过是他在江非锦心中的虚伪形象逐渐深刻罢了。 倘若早知道幻境这般难破,当初黎秋白也不会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那么完美了。 不用了。江非锦别过脸,不再看他。 黎秋白耸了耸肩,转头出了厕所。 宴会还在继续着,黎秋白却没有回去,他找了个偏僻的静处,站在窗口看着星空,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半个身体隐藏在阴影当中。 一直到宴会结束,他也没再见到过江非锦。 一月份下旬,这天天气不错,窗外出了太阳。 王秘书和江非锦汇报了工作,踌躇道:江总,听说黎黎家二少今天有一场相亲。 埋头在文件堆里的江非锦头也没抬的回了句:知道了。 那我先出去了。王秘书也是费解,江非锦让他找人盯着黎秋白那边,他起初以为是江非锦担心黎秋白对他产生威胁,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江非锦每次听完,给予的回应淡淡,好似并不在乎对方的情况,只是顺耳一听。 自元旦那晚的宴会过后,江非锦就有意了解黎秋白的近况,宴会上的相遇让他明白,有些事躲避是躲不开的,他不想下一次和黎秋白见面,出现更难自控的情况,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逃避有关于他的信息。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般,现在听到黎秋白的名字,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心都像被扎了似的,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除了 慢着。江非锦叫住要出去的王秘书,握着手中的笔微微用力,什么时候? 啊?王秘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非锦眉头微蹙:相亲,什么时候? 王秘书立马反应过来,将时间地点都一一告知,随后退了出去。 这个月第四次了。 黎秋白坐在咖啡厅内,微勾着唇角看着对面的女人,女人一头栗色长卷发,穿着白色蕾丝边长裙,气质矜贵淡雅。 听说你喜欢拉小提琴?黎秋白语气轻缓的问。 嗯。女人矜持的点了点头,道,我在乐团工作,以后也希望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那不好吧。黎秋白笑着道,每个人总要为家庭付出的,我觉得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你可以在家做全职太太,我工作养你。 女人委婉的表达出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黎秋白语气温和,态度却是坚决,表示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两人没谈多久,最后女人表示两人或许理念不和,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拿着包就离开了咖啡厅。 黎秋白嘴角扯平,舒出一口气,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这个月应付的第四个了。 黎母也不知道怎么总担心他娶不到媳妇,张罗着给他相亲,道他老大不小了,从没见他交过女朋友,对他很是担心。 黎秋白无奈不已,实在推脱不掉才来了,哪知开了个头,黎母对这事的兴致更大了。 他想自己或许该上个班,忙碌起来,黎母才能消停。 黎秋白喝了两口咖啡,没坐多久也结了账离开了这处。 下午天色还算晴朗,到了傍晚时分刮起了大风,天空划过闪电,响起了闷雷,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下了起来,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 黎秋白收了阳台的衣服,关了窗户。 一个人的公寓显得冷清。 他打开了电视,电视机播放的声音伴随的雨声,让这一间房总算有了点人气,黎秋白照常习惯的靠在窗边抽着烟。 房间没有开灯,光线暗淡的窗口,忽明忽暗的猩红烟头闪烁着。 他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雨幕,忽而瞥见楼下路灯照着一辆熟悉的车。黎秋白看了好一会儿,叼着烟眯了眯眼,确定了那就是江非锦的车。 江非锦是来找他的,还是工作?在这多久了? 黎秋白不着边际的想着。 他家楼层不高,也因为他对江非锦那辆车的熟悉,让他瞬间认了出来。 一支烟抽完,黎秋白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拿着伞正要下楼去便利店买点吃的,打开门却见一人浑身湿透站在他家门口,举着的右手正准备敲门。 水珠顺着江非锦的袖口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小滩水,房内客厅的电视还在播放着,忽大忽小的说话声音传到门口。 黎秋白愣了两秒,侧过身,进来吧。 黎秋白转身开了客厅的灯,客厅亮堂了起来,他拿了干毛巾给江非锦,替他倒了杯热水,这个场景甚至让江非锦产生一种两人关系还如常的错觉,仿佛那些争执从没有出现过。 找我有事?黎秋白坐在了客厅沙发的另一边,拿着遥控器调低了电视的音量。 江非锦把湿了的外套脱下搭在手上,没碰桌上的热水,低哑的声音情绪不明:你今天,去相亲了? 第8章 霸总的爱人8 黎秋白愣了愣,意味不明的笑道:江总消息还真灵通,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想确定。江非锦低垂着眉眼,你喜欢的是女人吗? 回想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见黎秋白交过女朋友,当然也没有男朋友。他因为暗恋黎秋白,感情经历空白不奇怪,黎秋白不一样,这么多年似乎都没和他提过感情相关的事,不是没有人追过黎秋白,但黎秋白从没回应过谁。 这重要吗?黎秋白反问。 重要。江非锦喉结滚动,我想知道,你和我上床的时候,究竟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这是上次元旦宴会,他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这也是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黎秋白要真的那么讨厌他,为什么会和他上床。 玩玩而已。黎秋白一脸无所谓道,快乐不就好了吗?当时我看你也挺开心的。 江非锦:你撒谎。 哦?黎秋白别有深意的挑了下眉,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我也喜欢你? 他突然起身,弯腰凑到了江非锦身前,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一只手撑在了江非锦的大腿上,感觉到他在那一刹那紧绷的肌肉,黎秋白轻笑一声,在这种环境下格外的暧昧。 他格外缓慢的靠近江非锦,在嘴唇即将碰上之时,他错开凑到了江非锦耳侧,轻声呢喃:江总,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做完一系列挑逗的动作,黎秋白正打算退开,却骤然被江非锦扯住了手腕,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眼前的角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视线内出现了刺目的白炽灯光。 江非锦将他压在了沙发上,下一秒,江非锦的身影挡住了那道刺眼的白炽灯光,黎秋白眼前出现好几道幻影,他微眯着眼睛,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只能从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猜到他心情不太美妙。 哒。 一滴水顺着江非锦的发尖滴在了黎秋白的脸颊。 黎秋白想伸手抹去,可两只手都被束缚着。 江非锦,放开。 江非锦扯了扯嘴角。 终于肯叫他名字了是吗? 黎秋白,这么多年了,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江非锦说,公司是你和我亲手创的,你怎么舍得想要毁了它,你怎么舍得呢 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了?为什么要故意做出那种事? 江非锦在冷静过后,思绪逐渐清晰,不信他单单那句讨厌的话,或许说,不信仅仅只是因为他压了他一头,黎秋白就讨厌他这么多年,讨厌他,却还一直在他身边帮他,黎秋白行事太矛盾了,矛盾得让他探不到黎秋白真正的想法。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江非锦,一切都会有结束的时候,你和我,在决裂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追究过去有意义吗?黎秋白屈膝不再浪费力气挣扎,呼吸稍许不稳,你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别给我嘲笑你的机会。 黎秋白感到江非锦抓着他手腕的手渐渐松了力道,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悬在他上方的江非锦身型晃了两下,而后失了力直直摔在他身上。 黎秋白闷哼一声。 江非锦湿透的白色衬衫紧贴着黎秋白的黑色休闲连帽卫衣,黎秋白额角隐隐作痛,他轻拍了下江非锦的肩膀,叫了两声他的名字,才发觉他身上体温高得吓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伴随着狂风以及雷声,煞是唬人,窗外灰蒙蒙一片,路上已没了行人,路灯在黑夜中尽忠职守的照亮着一片小天地。 这种天气着实不利于出行。 客厅内电视广告已经放完,开始播放着连续剧,黎秋白费力将人挪开放在沙发上,未经打理的碎发搭在额角,让他的状态没有往日那般显得游刃有余,透着些许属于少年的朝气。 他没花几分钟,就判断出江非锦这是烧晕了。 淋个雨也不至于这么快发烧吧。 黎秋白看着窗外的雨,思考着把这人挪下去的可能性,没两秒就否定了,他给王秘书打了电话过去,但电话还未接通,他又挂断了。 他若把王秘书叫过来,王秘书就知道江非锦来找他了,王秘书知道他们的矛盾,黎秋白不想把两人间的事情拉扯进旁人。 两人关系水深火热,江非锦淋了雨来到了他家,这模样怎么看都让人不得不深想。给江非锦维持形象,算是黎秋白对江非锦唯一一点稀少的柔情。 黎秋白叫了家庭医生,在等待医生过来的过程中,习惯性使然的给江非锦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 医生住得离他不远,很快就过来了,带着医药箱给江非锦量了体温,又给他吊了水,让黎秋白留意着江非锦退烧情况,开了几盒药就离开了。 黎秋白坐在床边,随手抽了本书看,偶尔抬头看一下吊水进度。 医生说江非锦劳累过度,缺少睡眠,身体本就不太好,加上淋雨和情绪上波动,才一□□力不支晕了过去,再这么下去,身体难免会垮。 黎秋白翻着手中的书。 如果江非锦直到死,都没有越过心里的坎儿,那么这个幻境将会重置,黎秋白会回到最初的时间点,再一遍的经历那些已经经历过的事。 分卷(6) 那不是黎秋白想要的结果。 果然还是一下刺激太过了啊。 在这个世界,黎秋白想做的,都做过了,他现在唯一的想要的,就是幻境结束,在这个幻境,他已经没有耐心再重来一遍了。 晚间十点过十,窗外骤雨初歇。 床边吊水撤去,江非锦手背上抵着棉球,用胶带固定着,他指尖微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内模糊了一瞬,随后意识渐渐回归,他对这个房间的陈设并不陌生,这是黎秋白的卧室,床上的被子散发着一种熟悉令人心安的气味,让他这一觉都睡得很舒服。 他的记忆截止到他质问黎秋白怎么舍得对公司下手,而后黎秋白说话,他耳边模模糊糊听不清晰,只能看到黎秋白嘴唇上下碰着,他想堵着那张嘴,让它说不出那些伤人心的话语,紧接着就失去意识。 江非锦抬手将手背搭在额头上,才发现手背上抵着的止血棉球。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黎秋白端着一杯牛奶进门,看到床上霎时间朝他投过来目光的江非锦,醒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的位置,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牛奶。 正好,我要睡觉了,你是自己去客房睡还是黎秋白扬了扬下巴,似乎是在说就算他在这张床上睡,黎秋白也不介意。 事实上,黎秋白见他没醒,本以为他明天才会醒来,也准备就这样睡了。 对他来说,两人睡过不止一次,在一张床上共眠,还没到艰难到让人在意的程度,但这话在江非锦眼里,就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了。 好像一觉醒来,感觉有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变了。 我去客房睡。江非锦道,嗓音因为发烧而变得低沉发哑,又别具一番性感。 客房没收拾。黎秋白道,在这睡着吧。 他说的是实话,客房平时也没什么人睡,他都是当杂物间处理,不收拾一番住不了人,他也没料到江非锦会在他家晕倒。 这时候让江非锦一个发烧的人开车回去显然过于绝情,也不安全,黎秋白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随意的端着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舔了舔唇道:你要想回去,可以给王秘书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江非锦: 所以他不太明白黎秋白问他睡客房的意思。 江非锦浑身没什么力气,他不想拿自身安全逞强,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早已不是少年时期那般争强好胜死要面子了。 在江非锦沉默不语期间,黎秋白爬上了床,坐在了床的另一侧。 他的床很大,睡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黎秋白拿起床头放着的体温计,递给江非锦,量一下。 江非锦看了他一眼,垂眼接过,黎秋白拿着手机刷讯息,五分钟过后,又将手摊在江非锦面前,他没说话,江非锦只看了一眼,就抽出体温计放在了他手中。 感情是假的,但两人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还在。 黎秋白抬高手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温度,还是有点烧,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他甩了甩体温计,又起身越过江非锦身上下了床。 江非锦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又出了卧室,还顺走了床头那个装过牛奶的杯子。 没过多久,黎秋白又回来了,拿着一杯温水和两盒药,他拿出适量的药放在手心,递给江非锦。 吃吧。 黎秋白的照顾太过于自然,江非锦闭了闭眼,掩去眼底复杂神色,撑着床坐起,接过药和水,一口吞下。 黎秋白又拿着水杯出了卧室。 江非锦很想问他,他做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敢问,他怕那张看似存满温情的嘴说出最为薄情的言语,割得人心脏生疼。 人的身体病了,连带着心都脆弱了。 第9章 霸总的爱人9 房内关了灯,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床上两人隔着半臂宽,空调在黑暗里运转着,黎秋白背对着江非锦侧躺,身旁有人并未打扰到他优质的睡眠,他闭着眼很快入睡。 与之相反,江非锦身体倦了,精神上却无法休息。 今天得知黎秋白相亲,江非锦其实也在那家咖啡厅,他看着黎秋白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言笑晏晏的交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江非锦无法想象黎秋白的将来会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组成一个新的家庭,那场景光是想象,就让他嫉妒得发狂,他想服软,想让黎秋白回来,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他的自尊骄傲不允许。 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在得知黎秋白做出那种事时,江非锦心中爱恨交织,到如今已然分不清该用怎样的心情来看待黎秋白。 黎秋白就像是朦胧的雾,看似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近,这种感觉太难熬了,江非锦总忍不住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两人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隔天清晨,江非锦恢复了体力,才发现自己穿着黎秋白的衣服,而他的衣服还没洗,被随意的扔在客厅中。 江非锦上班需要穿正装,黎秋白表示他可以穿自己的西装,两人体型相差不大,黎秋白更为清瘦,但衣服套在江非锦身上倒也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黎秋白温和周到如旧,江非锦却是不太适应,他最后还是穿上了黎秋白的西装,说会让人还回来的。 黎秋白正吃着早餐,随口道:不用了,一套西装而已,反正我在你那的衣服也不少了。 黎秋白这话一出,江非锦缄默不言。 两人自从将那矛盾摆在明面上后,黎秋白就没再去过江非锦家中,而他的衣服也未曾拿回来,江非锦也没有特意的去收拾过。 气氛凝结半刻。 黎秋白搅拌着碗中的海鲜粥,道:你上班要迟到了。 江非锦:我是老板。 言下之意是他的上班时间由他决定。 黎秋白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看来江总挺喜欢我这? 明明之前已经闹的那般僵,昨天江非锦病倒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却越发的和过去相似。 不等江非锦反驳,黎秋白又道:多注意休息,现在公司也没有我跟着你争权夺利了,用不着这么拼命,毕竟什么都没身体重要。 他说出争权夺利时,仿佛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江非锦面上不显,表情冷淡,只是手上扣衣服扣子的动作顿了顿,没两秒又顺其自然的扣上衬衫扣子。 我走了,昨晚谢谢。江非锦突然又架起了那疏离的气场,客气的道别。 黎秋白混不在意,恍若未觉,低头喝粥:慢走,我就不送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关门的声响。 黎秋白无声笑了笑。 他想明白,坐以待毙将希望放在江非锦悟透的可能上太过悬了,既然江非锦喜欢他塑造出来的那个形象,那他便一步步的摧毁他心中的印象。 所谓距离产生美,越是见不到越是会美化从前的回忆,如此便越是放不下。 两人同处于上层圈子,想躲躲得开,想制造碰面机会也容易,黎秋白借口想参与家中事业,跟着黎修明参加了不少宴会聚会。 他和江非锦也碰过几次面,黎秋白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江非锦的底线,故意时不时的拿两人过去的交情出来膈应江非锦,效果看起来是不错的,发展到现在,江非锦有意无意的在避着他。 难得一次休息,黎秋白被最近结识的同富二代好友拉去了酒吧。 深夜酒吧灯红酒绿,劲爆的音乐环绕,男男女女一个个跟磕了药似的在舞池蹦跶,黎秋白很少来这种地方。 他们没有去包厢,在一楼找了个卡座,一伙年轻人坐在沙发上,一两个人怀里还搂着个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 黎二少,怎么样?不错吧这里。叫黎秋白来玩的那人乐呵呵道。 黎秋白只记得这人叫张锋武,家里独生子,娇宠集一身长大,导致成了个吃喝玩乐的草包,黎秋白和他打交道,还因黎家公司有个合作和他们公司谈,黎修明当练手交给了他。 张锋武喋喋不休道:去什么包厢啊,就是要在这,才够嗨! 音乐声大,他说话都是扯着嗓子在说,黎秋白但笑不语,偶尔拿起酒杯抿两口,张锋武给他介绍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黑色深v长裙,一脸浓妆,身上夹杂着浓郁的香水味,给黎秋白倒酒时身体往他那边倾斜,黎秋白侧了侧身拉开距离。 一群人去过几次厕所,张锋武见黎秋白不喜欢那女人,神秘兮兮的对黎秋白说今天带他玩点新鲜的,随后几个打扮洋气的年轻男人就被带了过来。 黎秋白抬眼扫过,突然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稍作停留。 张锋武注意到了,挥手叫那男人过来。 那男人外表一副英俊模样,五官偏冷淡,不笑时看着还有点高冷,身穿白衬衫,下身一条紧绷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臀部,线条饱满,莫名的透着一种诱惑感。 黎秋白之所以注意到他,是他的眉眼有着江非锦的痕迹,微妙的重合感,并不明显,相较而言,男人比不上江非锦那冷峻来的有气势,也不及江非锦那冷淡得有韵味。 张锋武在一旁啧啧了几声,他道出来玩这几次都没见着黎秋白对哪个女的感兴趣,原来这是性别不对啊,这次也是误打误撞撞上了,出来玩那就是得放得开。 男人坐在了黎秋白身旁,黎秋白没在他身上闻到过于浓烈的香水味,总算是能舒服的呼吸了。 他问男人叫什么名字。 男人答道:可以叫我羽泽,羽毛的羽,光泽的泽。 黎秋白问了名字就没再主动开过口,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羽泽挺会说话,逗得人开心,这点倒是完完全全的没一点江非锦的影子。 卡座另一头的吧台,来来往往的人经过,多道目光落在坐在吧台上的男人身上,男人穿着白衬衫,领口扣子开了几颗,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腕表,斯文中又带着点不羁。 男人端着一杯红蓝参半的酒水,放在唇边轻抿一口,那张俊美的脸煞是惹人注目,只是美人冷着脸,看着心情不好,身边散发着冷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江总,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王秘书在他身旁扯着嗓子问。 江非锦侧头,淡声道:你先回去吧。 王秘书犹豫道:这江总,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知道。江非锦言简意赅的放王秘书下班了。 王秘书看了眼时间,道:那江总你路上小心! 他也不太清楚怎的今天路过这个酒吧,江总就突然有兴趣想上酒吧玩了,但玩又好像玩的不开心,平时江总也没这爱好啊。 今晚江非锦见完了一个合作伙伴,谈妥了流程,正要回公司,路过酒吧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跟黎秋白在一起的那些人,江非锦认识几个,都不是什么好鸟,江非锦下意识就跟了进来。 隔着人群,江非锦看不太清卡座那边的情况,但他知道,黎秋白身边坐了一个男人,姿态亲密,黎秋白也并没有过于抗拒的模样,这让江非锦霎时间心情败坏。 他很少有这样情绪起伏跌宕的时候了。 前些日子黎秋白不断的靠近他,接近他,试图用过去的情谊打动他,不等他想明白黎秋白的用意,却又让他看到黎秋白来者不拒的一面。 他是他想丢就丢掉的垃圾吗? 江非锦捏紧了酒杯,脸色发黑,眸色沉了下来。 另一头坐在卡座上的男男女女玩起了游戏,气氛热闹非凡,黎秋白不了解游戏规则,输了几轮,喝了好几杯酒,待他慢慢上手,就很少有输的时候了。 桌上的骰子旋转,黎秋白又输了,他愿赌服输,端着酒杯又倒了一杯酒,张锋武却伸手拦住他。 黎二少,喝酒没意思,选个别的。 黎秋白顺着他手的力道放下酒杯,行,你说,怎么惩罚? 张锋武扬眉挤出一个笑:这样吧,黎二少。 他从桌上的果盘中拿出一颗小巧的樱桃,捏住樱桃的根部枝条,你把这樱桃喂给羽泽吃,不难吧。 黎秋白一笑,行。 他伸手就要接过樱桃,张锋武的手又往后退了退,唉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这喂啊,也讲究,得用嘴。 周围人笑着起哄,对他们这群人来说,这种尺度的玩玩闹闹真算是普遍的了,不过一般对象都是男女罢了。 坐在黎秋白身边的羽泽抿了抿嘴,转头看向了黎秋白,比起其他的客人,短暂的相处让羽泽对这位富少还是挺有好感的,不似其他富二代那么装款,平易近人待人礼貌,相处起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舔了舔唇,蓦地有些紧张。 黎秋白还没说话,就感觉到一道带刺的视线,如有实质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存在感强烈,让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于是,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非锦,那微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即便他看过去了,也没有避开的意思。 第10章 霸总的爱人10 中学少年时期,江非锦还没有现在这么沉稳内敛,那时候的江非锦锋芒毕露,为了赚钱,什么都能做,他从小摸爬滚打长大,身手敏捷,有力气,就在一些场所里当打手。 黎秋白初次见他,是游戏厅有人闹事,江非锦三两下就制止了那人。 少年在人群中,看着桀骜不驯,浑身带着刺一般,眉眼藏着冷傲,话少人狠,教训起人来丝毫不含糊。 黎秋白接近他,也费了一番功夫,后来磨难受挫多了,人也成长了起来,越发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就连黎秋白有时候都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就比如他说他喜欢自己,黎秋白听到时,心下也是诧异的。 这么多年,江非锦变了,但黎秋白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将掩盖在江非锦面前的那一层纱慢慢揭开,露出冰山一角。 但黎秋白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江非锦,恍惚间有一瞬仿佛回到了初见时见到的那个少年,眼底的冷意不加掩饰,好似能看穿人心。 黎秋白愣了愣。 黎二少张锋武正想催促一下黎秋白,就见一个男人走过来,一声不吭的拉住黎秋白伸出来准备接樱桃的手,微微用力就把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分卷(7) 卡座热闹的气氛略微冷了下来。 在场的人没人不认识江非锦,正是因为认识,也清楚江非锦和黎秋白两人间的恩怨,且看着江非锦来者不善的气势,谁也不敢吱声,眼睁睁的看着黎秋白被江非锦带走了。 这这什么情况啊? 我操,刚才那是江非锦吧? 那脸色看着跟要打人似的,黎二少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还能真打人不成? 江非锦拉着黎秋白的力道很大,走得粗鲁,期间两人撞到了不少人,江非锦闷头往前走,黎秋白在后礼节性和被撞到的人道歉。 地下停车库监控死角,江非锦将黎秋白压在墙上,唇狠狠的撞在了他的唇上,亲吻间发出暧昧的水渍声,黎秋白嘴唇发麻。 这不像是一个吻,江非锦在他唇间撕咬,或重或轻,深入浅出,黎秋白背倚着墙,微瞌着眼,仰着下巴承受着。 好半响,江非锦气息不匀的拉开距离,却没有松开桎梏着黎秋白的手。 江总,你这是什么意思?黎秋白嗓音稍哑。 江非锦的另一只手落在黎秋白的颈侧,拇指抚过他的唇角,眸色复杂难辨,意味不明的问:谁都可以,是吗? 你喝酒了?黎秋白问。 江非锦不答,又低低呢喃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随后又吻了上来,黎秋白偏过头,江非锦强势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湿润的唇触感柔软,温热鼻息喷洒在黎秋白的脸上,微微发痒。 你喝醉了。黎秋白一眼就看出了江非锦状态的不对,他喉结上下滑动,眼前的江非锦令他莫名不安。 他挣了挣手,道:松开。 江非锦没有松开,手反而手得更紧了,他黑沉的双眸紧紧盯着黎秋白,就这般沉默的看了好半响,黎秋白心底不安愈发强烈,他指尖动了动,江非锦忽而俯身埋首在他颈窝,发出一声轻笑,嘴角弧度夹杂着苦涩。 你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还喜欢他,知道他还在意他,若即若离的吊着他,想看他的笑话,可笑的是,明知那是陷阱,却甘愿踏进去的他自己。 黎秋白,我不会松手了 你在说什么?黎秋白不明所以,直觉哪儿发生了差错,江非锦的反常让他觉得有什么在无形中失去了掌控。 江非锦没有回答他,松开了擒住他的双手,一只手下滑来到了腰间,另一只手摸着他颈间,一下一下似在安抚着他的情绪,动作轻柔。 嘘别说话。江非锦在他耳边道。 黎秋白下巴搭在江非锦肩上,骤然从他身上闻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这味道及其淡,稍不注意就会被其他味道掩盖过去,若不是黎秋白靠得这么近,也不会发觉。 他偏头凑近江非锦脖子上闻了闻,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瞬间摒弃了刚才的那些不安,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感到江非锦的背脊有一瞬的紧绷。 黎秋白推开他,这回很顺利的就从他怀中脱离,他正色问:哪受伤了? 江非锦喉结滚动,看了他半响,你关心吗? 他的确是受伤了,不过是不小心被刮胡刀划了道伤口而已,听见黎秋白的询问,他感觉到细微的疼痛,知道是伤口裂开了。 江非锦若在幻境被破之前出了意外,导致幻境重置,那可不太划算,一直以来,黎秋白都对他的身体情况颇为重视,自是在意的。 但黎秋白知道江非锦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说话,江非锦又是一声笑,他很想就这样,把黎秋白带回家,锁在家中,放在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地方,让这个人独属于他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非锦轻吻了一下黎秋白的嘴角,黎秋白没有躲。 江非锦:我会让你来找我的,黎秋白 他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早在他没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刻在了心尖。 江非锦走了。 黎秋白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跳动的频率让他很不安。 黎秋白清晰的意识到,事情失控了,江非锦最后看他的那一眼,犹如狩猎的恶狼,黎秋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但他相信自己对危险的嗅觉。 这天过后,黎秋白没再见到过江非锦,一切风平浪静,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黎秋白没有放松,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不安。 他在公司上班,偶尔接手一些不大不小的合作,一个月时间眨眼即逝,期间黎秋白真的就没有见到江非锦的身影。 黎修明最近在谈一个很重要的合同,也变得很忙碌。 一周过后,黎秋白发觉黎修明愁眉不展,问过几句,黎修明没和他说明,只说遇到了点麻烦,公司发展一向还算不错,能让黎修明愁眉不展的,定然不是小麻烦。 黎修明不说,黎秋白自行查过,他是黎家二少,要查这些东西不难,很快他就弄明白了原因黎修明被人坑了,对方明显是冲着他们黎家来的,因为这事,导致了公司资金周转不开,风声外泄,面临着黎修明接手公司以来最大的危机。 黎氏在a城这么久,不是没有对家,而现在的黎氏,也远远没有过去那么风光了。 黎秋白一一排查过后,猜到这里面有江非锦的手笔,以他的能力,未必不能做到。 但是江非锦给黎家公司留有余地,不像是要弄倒黎氏,黎秋白回想最后那次和江非锦的见面 我会让你来找我的 他终于是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江非锦在逼他,逼他亲自上门去找他。 我找你们江总。黎秋白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对前台接待道。 黎秋白如他所愿,从一开始的计划中,江非锦会报复就在他计划的一环内,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迟。 啊前台接待是认识黎秋白的,稍显局促道,黎总黎先生,您稍等。 她打了个电话,又回头对等待的黎秋白道:您直接上去吧,王秘书在上面等您。 谢谢。黎秋白最是熟悉这里,也知道江非锦在哪一层楼,他直接就上了电梯。 电梯在总裁办公室那一楼打开,电梯外站的是王秘书,王秘书见到他立马带上职业微笑,带着黎秋白到了接待室。 不好意思黎先生,江总还在开会,还请你稍等一会儿,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就行,谢谢。黎秋白倒是对黎总变成黎先生适应良好,没有什么反应。 好的。王秘书转身去给他泡咖啡。 黎秋白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翻了几页,没一会儿王秘书就把泡好的咖啡拿来了,他还没喝上两口,王秘书又道江总开完了会,然后带着他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替他打开门,没有进去的意思。 黎秋白偏头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江非锦站在落地窗前。 黎秋白离开公司那天,他也是站在这里看着黎秋白远去。 黎秋白一进去,王秘书就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咔哒一声,门落了锁。 黎秋白看到男人干净颀长的背影,出声打破办公室的寂静:江总。 江非锦转过身。 最后那次见面,江非锦那回失控又自控,矛盾自成一体,这次却只剩冰冷的外壳,看着都没什么人气,跟要成仙似的。 江总,你说得对,我来找你了。黎秋白勾着嘴角道,黎氏,是不是和你有关? 江非锦回身到办公桌后的椅子坐下,懒散随意的将手搭在桌上,抬眼看向黎秋白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他没有回答黎秋白的问题,而是说:我可以帮你们黎氏。 条件呢?黎秋白挑眉问。 江非锦扯了扯嘴角,笑容没有温度:你来这里,想必也是做好的准备了。 黎秋白看着他没说话,眼前的江非锦,带着让他陌生的冷漠,感觉不到以往的那种熟悉感,就好像这个人,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下离他很远。 江非锦嘴角扯平,道:我要你。 第11章 霸总的爱人11 黎秋白要的,只是江非锦被他假面目欺骗揭穿后的打击震惊,关于他的报复,黎秋白并不介意,因为那些都不会让他感觉到痛苦,而他唯独没想到的,是江非锦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你说什么? 怎么?不行吗?江非锦语气淡漠又轻佻,既然这样,那你走吧。 他低头打开文件,又加了句:不过你走了,黎氏后面会怎么样,我就不能保证了。 他看起来只是在陈述,黎秋白却听出了威胁之意。 为什么要我?黎秋白静静的问,脸上的笑容褪去,没有观众,他也不必继续表演,你还喜欢我吗? 江非锦握笔的手紧了紧,发出一声嗤笑:当然不是你说过的,开心就好,那晚上我没玩尽兴,想继续玩玩而已,等我腻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这番话在黎秋白耳中,自动的变成了等江非锦腻了,他心里就真的放下了,幻境也就破了。 好。他说,如果这是江非锦的报复方式的话他已经经历过千年了啊,早就麻木了。 果然江非锦到底还是那人,行事风格都如此相似。 他答应了,江非锦抿着唇,心底郁气不散。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江非锦扔下手中的笔,往后靠在凳子上,冷声道:脱掉。 什么?黎秋白眉头微蹙。 衣服,脱掉。江非锦耐心解释了一句。 黎秋白左右看了看,在这? 他记得,王秘书顺上门的时候,没有锁,也就是说这个地方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进来。 不行?江非锦问。 他在为难黎秋白,黎秋白也清楚,他定定看了对方一眼,今天天气不算冷,他来见江非锦,穿的是一身西装,来之前他并未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过多久,黎秋白沉默不语的抬手解开了外套扣子,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了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抚上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 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黎秋白一直以来身型都偏向清瘦,但并不柴,该有的肌肉线条也有,只是没有那么夸张。 衬衫扣子解开,白色衬衫也被他扔在了沙发上,他又开始解皮带。 江非锦额角青筋鼓动,看他这般利索,根本没有什么羞耻心,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他。 在黎秋白拉下皮带之后,江非锦再也坐不住,他猛地从位置上起身,踱步到黎秋白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打开了办公室的另一扇门,那是他的休息室,里面只有一张床,偶尔他也会在办公室过夜,洗漱用品俱全。 黎秋白也在这里休息过,江非锦打开了房中的灯,砰的一声关上门,将黎秋白甩在了床上。 赤.裸的皮肤接触到冰凉的被子,黎秋白上半身霎时间紧绷,江非锦垂眸淡淡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开始脱衣服,不急不缓,仿佛刚才那个急促拉着黎秋白进门的人不是他。 休息室该有的东西都有,江非锦也不知是肯定黎秋白会来,还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该准备的都备着。 两人不是第一次,江非锦还算耐心,没有激流勇进。 黎秋白抬手盖住眼睛。 行事再过激烈之时,江非锦也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看着黎秋白的神色,眼底情绪错乱复杂,压抑着怒火。 到底还有多少人,见过他这模样,一想到这里,江非锦就嫉妒到发疯,动作间更是发了狠。 等完事后,黎秋白已精疲力尽,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闭着眼躺在床上,肌肤上附着汗水,若说第一次江非锦是柔情蜜意,这次的江非锦就像是心底的野兽被放了出来,不知节制。 黎秋白许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的时候了,一时间不太适应。 江非锦穿上衣服,一边道:今天,回我家。 黎秋白微睁开眼看向他。 江非锦薄唇吐露出冷漠的话:当一个情人该做的事,希望你乖一点,黎二少。 黎秋白闭上眼,好半响,开口嗓音沙哑:知道了。 黎秋白住在了江非锦家中,他之前的衣服还在江非锦家里的衣柜中,他白天在黎氏上班,晚上回来洗完澡等江非锦回来,江非锦大多时候回来的很晚,有时黎秋白进入了睡梦中,会被他弄醒。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生活,也还算得上和谐,大部分时候,江非锦都只有一个表情,那便是面无表情,冷淡到了极致,可在床上又及其的热情能折腾。 春节前夕,除夕夜本该是一个家庭热闹的晚上,但黎家人各有各的事,黎氏公司起死回生,黎父和黎修明最是忙碌,当晚吃饭桌上的手机电话接个不停。 黎母找着机会又和黎秋白说起了找对象一事,黎秋白额角隐隐作痛。一顿饭没能吃完,黎父和黎修明回了公司,黎秋白听黎母唠叨了半个钟头,松口道已经有了对象。 黎母惊喜交加,问东问西的打听那姑娘是哪里人,她认不认识。 黎秋白谎称:以前的同学,你不认识。 黎母又问:那和你应该差不多大,什么时候带回家见见? 黎秋白含糊应付道:有机会再说。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黎秋白看了眼来电,起身去外面接了个电话,电话是一个推销电话,他在外挂了电话,没有马上进屋,又待了会才走进去。 我要先回去了,有点事。黎秋白对黎母道。 黎母:什么事啊?急不急?不急的话今晚在这边住下吧。 很急。黎秋白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下次吧。 黎秋白和家里感情不算深厚,在黎家和他交流最多的也就是黎修明。 分卷(8) 黎家两个儿子,黎母将所有的期盼放在了黎修明身上,在这个家中,黎秋白大多数时候都是受忽略的那个,黎母近来心血来潮的关心起了小儿子的感情生活,黎秋白对此着实头疼。 他拿了外套就出了黎家。 他说回去,回的也不过是江非锦那,往年这个时候,江非锦都是在公司度过的,他在上大学之前就已经和家中断了联系,无牵无挂,孤身一人至今。 黎秋白下意识的认为今天江非锦也是夜宿在公司,回去的时候未曾想太多。 他开着车到公寓楼下,将车停好,拿着钥匙上楼。 房内漆黑一片,黎秋白一打开门,就闻到了烟味,他动作顿了顿,伸手摸到灯的开关打开。 房间霎时间亮了。 客厅沙发上,江非锦背对着门口坐着,茶几上的烟灰缸灭了好几支烟了,空气中都带着烟味。 阳台开了一条缝隙,冷风灌了进来,客厅没有开空调,没比外面暖和多少。 黎秋白换了拖鞋进门,怎么不开灯? 江非锦没有看他,将手中的烟摁在烟灰缸中,沉声道:太亮。 太亮,显得这间屋子太静太空。 你怎么回来了?江非锦睨了他一眼。 吃完饭就回来了。黎秋白随口道,不想提及黎家的事。 今晚在这住?江非锦又问了一句。 黎秋白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发出一声轻笑:江总,你要想赶我出去我也可以去住酒店。 江非锦抿着唇没说话。 黎秋白在沙发另一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觉着有些饿,在黎家吃饭,他真正吃的东西也没几口,他起身去厨房下面吃,又觉着吃独食不太好,于是礼貌性的问同居室友要不要吃点。 要。江非锦淡声道,还要一个荷包蛋。 时间已经十点了,黎秋白以为江非锦吃过不会再吃,也只是象征性的问问,却没想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江非锦很少会在吃食上提要求。 行。黎秋白应下,多煮碗面不费什么功夫,他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干活。 十五分钟左右,两碗面就出来了,挂面很清淡,上面铺了一个蛋,撒了葱花,闻着很香,让人很有食欲,他将两碗面端上桌,自己坐在了另一个位置,低头拌了拌面,就吃了起来。 江非锦在他对面落座,看了眼面条,又看了眼黎秋白。 黎秋白或许早已不记得了,在高二那年的除夕夜,天很冷,窗外下着雪,他刚和别人打了架,因为什么原因已经记不清楚了,回忆里最为明亮的就是眼前的人。 那晚黎秋白细心替他上了药,嘴里叨叨絮絮说着关怀备至的话语,也给他下了一碗面条,扬起笑脸对他说除夕夜快乐。 这么多年过去了,面条也还是那个味,没什么长进。 江非锦垂眸盖住了眼中情绪。 黎秋白下面,江非锦洗碗。 黎秋白没什么倦意,窝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看春晚节目。 客厅的烟味已经散去,通往阳台的门也合上了,温度渐渐上升,电视热闹的声音在房中回响,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雪花落到窗户上,很快又化开。 江非锦在厨房洗完了碗,坐在了黎秋白身边,沉默的跟着他看起了电视,身上那冷漠疏离的气场柔和了些许。 黎秋白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坐了十多分钟,他见江非锦没有去睡觉的倾向,转过头问:要做吗?我去洗澡。 这一句话,仿佛触到了雷点,江非锦稍作柔和的面色又顿时紧绷,他抓住起身准备去浴室的黎秋白。 黎秋白停下脚步,低头看他,在这? 你当自己是什么?江非锦嗓音冷淡中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情绪。 黎秋白静了静,不太明白他问这句话的缘由,他开口答道:你的情人。 第12章 霸总的爱人12 情人,这是最开始,江非锦给予两人关系的定位,当时他又气又恼,为了不让黎秋白发现自己对他的意动,说出了那句话。 当一个情人该做的事 希望你乖一点 这么久以来,他制造出两人和睦的假象,如今的黎秋白提醒着他,他们并不是什么恋爱关系,他抓着黎秋白手腕的手收紧。 黎秋白蹙了蹙眉,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在以前,他有八成把握能猜到江非锦所想,从他所想推测出他的下一步动作,但现在他越发的看不透江非锦的行事。 诡异的气氛在两人间发酵,客厅中还环绕着电视中说相声的声音。 黎秋白在脑海中复盘了一下刚才的话,询问道:还是你不想做? 不。江非锦薄唇冷声否定,他起身揽住黎秋白的腰身,指腹在他腰侧摩挲,眸光微冷,压低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洗澡,一起。 黎秋白怔了一下。 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床上,没试过别的场地,听到江非锦的话,那心中还没来得及升起的异样就已经被湮灭,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有让江非锦觉得报复够了,腻了,才可以结束这一切。 这晚江非锦似是尝到了新滋味,春节忙碌过后,又整晚整晚的折腾黎秋白,每次做的时候,黎秋白都能感觉到他心中似有些浮躁,得不到疏解,话也越来越少,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 春节过后天气慢慢回暖,三月十九日,a城柳氏集团董事长膝下独子柳诚二十四岁生日,柳诚今年大学毕业,也在慢慢的接触集团内部工作。 在他生日这天,柳氏集团董事长为他举办了一场生日宴,邀请了许多业界人士,为自家独子积攒人脉,其中也包括了黎氏集团。 黎秋白跟着他哥参加宴会,这场生日宴是在别墅中举办的宴会,室外草坪亮着灯光,一条走道两旁满是鲜花,十分好看,室内装潢奢华,酒水摆了长长一桌,水晶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黎秋白跟着黎修明打着官腔和一众叔叔辈的中年男人们聊着商务上的事,你来我往的试探。 八点整柳氏集团董事长上台发言,为独子柳诚庆生,灯光聚集在台上,黎秋白站在台下,远远的看着台上的人,待柳诚切了蛋糕,宴会便正式开场了。 随着时间推进,黎秋白感到有些闷,便上了二楼休息室透气,他推开阳台的门,靠在护栏上点燃了一支烟。 在这种宴会上,很少会有人来休息室,因此二楼很安静,休息室阳台朝向别墅的后花园,一片花田在夜晚的衬托下,静谧美好,还有一个白色的秋千架点缀在花田中。 今晚夜空繁星点点,月光很亮,黎秋白背靠护栏,侧头看着花田,抽完了一支烟,他拧灭了烟头,吹着舒适的风,心底慢慢沉静。 还没等他转身离开,视线中闯进来了两人,那两人走在花田中的鹅卵石路上,并肩走着,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级长。 黎秋白定睛一看,认出来其中一人是今天生日宴的主人公柳诚,另一人他也熟悉,昨晚还和他睡在一张床上,那背影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非锦突然转身往回走,他脸色沉沉,隔的太远,光线又暗,黎秋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行动间感到他心情并不愉悦。 在他身后,柳诚猛地冲上来从后面抱住了他。 黎秋白目光微凝。 实际上,今天不是他和柳诚打的第一个照面,早在三年前,他们就有过几面之缘,那时江非锦公司还没发展到现在这般强大,黎秋白和他也还是要好的至交。 他们公司曾经和柳氏集团有过一个合作,是黎秋白去谈的,起初并不顺利,后来江非锦出马帮了一把手,没多久就谈下了这个合作。 之后有段时间,他在公司见到过柳诚出入过江非锦办公室几次,对他并不算陌生,当年江非锦说是工作,但那时柳诚还在读大学,对公司事务都不熟悉,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 现在看到这里,黎秋白骤然明白了过来。 江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从三年前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你了,你知道的柳诚语气透露着着急,白净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酡红。 他长相清俊无害,声音偏向清朗,即便穿上了一身西装,看着也像一个在读大学的大男孩,身上稚气未脱。 我、我听说了,你也、也是喜欢男人的,江哥,我不行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强调着喜欢,江非锦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他听到柳诚的话,眉间锐利:你从哪里听说我喜欢男人? 柳诚面色红潮不退,睫毛颤动:有人看到 他咬了咬唇:看到江哥在地下车库,亲一个男人。 江非锦抬手就要将他抱着自己的手扯下,却不知为何,如心有灵犀一般,直觉性的抬头往某个方向看去。 作为礼节性,在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黎秋白就打算退出去了,江非锦的目光冷不防似箭一般投了过来,他心跳无端漏了一拍。 他很快调整过来,冲江非锦颔首点头,转身离开了阳台。 另一边,江非锦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身上散发的冷气都像是要结冰渣子。 回来了。黎修明看着身旁的黎秋白道,嘴边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刚才王总还说要给你介绍他女儿。 哥,我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就想和谭姐胡说八道两句。黎秋白笑盈盈的回道。 臭小子,打趣我是不是?黎修明压低声音,上半身往黎秋白那边倾斜,下次妈说给你介绍对象我可就不帮你了。 黎秋白笑了两声,心道他妈最近应该都不会和他提相亲这事了。 黎修明没闲多久,很快又有人上来攀谈,黎秋白端着温和的笑意,在旁边做陪衬。 十多分钟过去,柳诚重新出现在宴会内,目光频频瞥向某个位置江非锦端着酒杯,和黎修明打了招呼,目光落在他身旁的黎秋白身上。 两人间龃龉不合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在旁人眼里,这更像是挑衅。黎修明见他看向自己的弟弟,自发为黎秋白撑腰,言语每一句都带着深意。 江非锦似听不出来一般,黎修明说的他便应着,道黎总说的是,让黎修明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使出来了,心中的气没使出来。 黎秋白垂眸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出声,直到江非锦主动的说起了他。 黎二少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嘴角挂着别有深意的笑。 这话落在黎修明耳朵里是嘲讽,在黎秋白耳朵里就是当众调情了,明明两人最近一直在一起,他却故意问出这种话。 劳您关心,过得挺好的。黎秋白道。 江总,做人留一线。黎修明暗暗道。 江非锦目光转到黎修明脸上,黎总这话怎么说?我不过关心一下秋白罢了。 他的称呼从黎二少成了秋白,但在场没人在意,唯有黎秋白眼皮子一跳,他很久没有听到过江非锦这般亲近的叫他了。 不知道黎二少有没有时间叙叙旧?江非锦朝黎秋白举杯。 黎修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抱歉,江总,我想你们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他认定了江非锦是来找茬的。 黎秋白拉了一下黎修明。 江非锦是冲着他来的,一般在公开场合相遇,江非锦不会这么失了分寸,向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次,黎秋白想,大概是因为他看到了后花园那幕。 抱歉,江总,下次有空再叙吧。他举杯和江非锦碰了一下杯,喝了杯中的酒,微笑点了下头。 江非锦扯了扯嘴角,抿了一口酒杯。 果然一点都不在意吗。 他早该知道结果的,却还是有点失望呢。 . 洗手间水声响起,黎秋白甩了甩手中的水,撑着洗手台闭了闭眼,宴会进展到了后程,他今晚肚子里没吃什么东西,喝了酒一阵不适。 他仰起头,听到开门声,微微侧头,看到江非锦走了进来,而后他关上门,顺道上了锁。 洗手间只有两人。 江非锦走到黎秋白身后,双臂越过他身侧,撑着洗手台。镜子中,两人身型交叠,这个姿势就像是高大的男人将清瘦的男人抱在怀里。 他在他耳边低声道:看到了吧? 黎秋白反应了一会儿,听明白他是在问他有没有看到他和柳诚,他道:嗯。 为什么要走?江非锦磁性的声音少了些许冷然,透着低哑诱惑。 黎秋白理智尚存:看下去不合适。 江非锦低笑两声,不合适不合适,那你说,怎么样才合适?你就那么走开,合适吗? 江非锦的手落在黎秋白腰侧,逐渐下滑探进去,黎秋白带水珠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江总。 江非锦从他身后轻咬了一口他的耳侧,这也不合适是吗? 他压抑着的声音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黎秋白愈发看不懂他。 是。 在他以为江非锦会坚持时,江非锦又收回了手。 第13章 霸总的爱人13 那你说,怎样才合适呢?嗯?江非锦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从黎秋白身后靠近他,下巴搭在了黎秋白肩上。 冷淡低沉的嗓音充分具有男人魅力的磁性,如果是换一个人来听,只怕半边身子都要泛上酥麻之意。 黎秋白抬眼看向洗漱台的镜子,镜中呈现出两人的模样,他看着江非锦的面庞,才发觉很久没有真正仔细的看过他了,这张脸令他熟悉又陌生,深邃的五官,冷傲的眉眼,早已褪去了少年气息,成长为了一个能力卓越的男人。 他开口道:等回去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在外面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 黎秋白话未说完,洗手间门口传来动静,似是有人要来上厕所,在外面拧动门锁把手推了推门,但门从里面反锁了,那人没有推开。 黎秋白侧过身,手肘抵在江非锦胸前:这里说话不方便,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 分卷(9) 门口传来噔噔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清朗的男声在外面响起:江哥,你在里面吗? 黎秋白下意识看向江非锦,江非锦转头看向门口,又回过头来看着黎秋白。 这道声音两人不用多猜,就知道了是谁。 是柳诚。黎秋白挑了挑眉道,找你的。 他这事不关己的样子刺激到了江非锦的神经,江非锦眸色沉了沉,他咬牙捏住黎秋白的下巴,凑上去堵住了他那张嘴。 黎秋白眼中诧异,江非锦以前从来不会在外面做出过于亲近的举动,即便是两人那短暂的交往期间,江非锦也是仅限于在没人的地方牵一牵手。 这会儿门外站着柳诚,还在敲门,江非锦就这般冲撞了上来江非锦察觉到黎秋白的走神,发泄般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黎秋白吃痛,眉头一皱。 门外,柳诚听里面迟迟没有动静,都打算找人拿钥匙来开门了,门又突然被人打开了。 江非锦穿着整洁,浑身带着严谨的疏离感,头发丝都没乱一根,只是薄唇颜色稍深,但不刻意留意,也不显眼。 他淡漠的眸子瞥向门口的柳诚,柳诚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惧怕,往后退了半步,回过神忙道:江哥,我看你进去了这么久没出来,才有点担心。 抱歉。江非锦道,不小心把门锁上了。 这得多不小心,才能把门锁上。 柳诚却没有质疑,江非锦说什么,他便信什么,他道:江哥,你是不是喝了酒胃不舒服? 真正胃不舒服的黎秋白靠在洗手台上,嘴角多了一个伤口,湿润的双唇嫣红,眼角也弥漫着薄红,他低头抵了抵嘴角,感觉到微妙的刺痛传来,闭了闭眼,没有出声。 他这番样子走出去,柳诚必然会猜到个大概。 江非锦只将门开了能容一个人的空隙,门板正好挡住了洗手台的位置,江非锦问:找我有事? 柳诚垂头不敢直视江非锦的眼睛,讷讷道:没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江哥道个歉,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要生气。 江非锦走了出去,没有生气。 那就好。柳诚抿出一个微笑,乖巧中透着稚气,那江哥,我们先出去吧,我还有好多问题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厕所内的黎秋白再也听不到,黎秋白缓缓舒出一口气,转头看见镜子里嘴里破了的嘴角,头一回想要忘掉那些修养骂一口脏话。 黎秋白没有回宴会,他给黎修明发了条信息,道有事要先走了。 宴会那么多人,少他一个没什么重量的黎家二少不算什么大事,黎秋白回了江非锦的公寓,洗漱完换上睡衣,随后拿着家中备用的医药箱给自己嘴角上了点药,因着今晚喝完酒早早就有了倦意,黎秋白爬上床倒头就睡了过去。 再度被吵醒,是因为门口那催命般的门铃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分外的惹人不喜,黎秋白摸黑开了床头的灯,穿着拖鞋下床,打开卧室门,穿过客厅来到了门口。 他本以为是江非锦在故意折腾他,最近江非锦奇奇怪怪,情绪有时坏有时更坏,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制冷剂,不等他对黎秋白的印象崩塌,黎秋白已经先对他从前冷漠话少、简单好猜刻板的印象崩塌了。 黎秋白拉开门后才发现门外不止站了江非锦。 回廊声控灯亮着,门外王秘书架着自家总裁,艰难的按着门铃,好不容易听到里面有动静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从去年年底开始,江非锦就一夜不落的回家,无论多晚都会回去,还偶尔会问他一些恋人相处之道,王秘书多多少少得知江非锦有了对象,两人住一块。 他也是抱着忐忑的心情摁响的门铃,江非锦醉得一塌糊涂,他又不知道江非锦的大门密码,人都送到门口了,偏偏进不去。 好在里面是有人的。 门刷的打开了。 王秘书扬起笑脸,正要打招呼,里面的人露出全貌,王秘书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黎先生!!?他嘴唇微张,看着眼前一脸倦意的人。 黎秋白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凌乱,那双总是带笑的眸子此刻惺忪未醒,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 王秘书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黎秋白闯入江非锦家里就为了睡个觉。 他怎么了?黎秋白看向江非锦,对方肩膀倚着墙,磕着眼,周身泛着低气压。 江总喝多了。王秘书磕磕巴巴的说,脑子卡了壳。 黎秋白: 他记得江非锦酒量一向很好,以他的身份,在那场宴会上也没人敢灌他酒。 王秘书看明白了黎秋白的沉默不语,补充道:参加完生日宴,江总还去了一趟酒吧,这 先扶他进去吧。黎秋白说。 然后两人合力把江非锦带进了卧室,放在了床上,弄完一系列的操作,王秘书恍恍惚惚的离开了。 黎秋白被这一出弄得困意全无,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江非锦喝醉了并不闹腾,高高大大的男人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看着有几分委屈。 他醉酒后的表现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黎秋白替他脱了鞋袜和外套,在要给他脱裤子时,江非锦又忽然清醒过来似的,警觉性的睁开了眼睛,擒住了黎秋白的手,那力道大的黎秋白猛吸了一口气。 他俯身在江非锦身上,一手撑着床,耐着性子温声道:你先放开,我给你脱衣服,不脱睡着难受。 这一身酒味烟味也让人不太能睡得着,黎秋白打算给他脱了衣服自己就去客厅沙发将就一晚给江非锦洗澡是不可能了,给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洗澡难度过大,更何况是江非锦这么大的一个人。 习惯性的照顾让黎秋白对待醉酒的江非锦还称得上温柔。 江非锦定定的看了他两眼,就在黎秋白以为他已经清醒了的时候,他用力一扯,把黎秋白往上扯了扯,正面对着他的脸。 亲我。他以命令的口吻道。 亲亲亲。黎秋白敷衍的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好了,松手。 不够江非锦尾音拉长上扬,似是在控诉黎秋白的敷衍。 黎秋白静静的看着他,判断着他是清醒还是醉酒,江非锦醉酒的模样大同小异,一般喝醉了也就睡着了,但也有中途醒来的时候,但他中途醒来时,几乎不会让人察觉到他那是醉酒状态,只要不起身,光凭说话,和平常差异也不大。 江非锦像是等得不耐烦了,拉着黎秋白的衣领往下扯,动作急促中带着些许的孩子气。 黎秋白判断出了,这醉着呢,江非锦要是清醒,大概率只会扣着他脖子往下按,强势得不容拒绝,哪会做出这催促的动作。 他俯身又亲了亲他,道:够了。 他嘴角的伤口这会儿似乎裂开了,带着细细密密的疼痛。 江非锦皱眉:不够! 黎秋白握住他扯着自己衣领的手,问:你觉得怎么样才够? 江非锦抿着嘴看他不说话,近看眼底涣散不聚焦,表情泄露出几分不太满意。 别闹了。黎秋白拉下他的手,也不准备给他脱裤子了,他喜欢穿着那就穿着吧。 他往后撤从床上下来,江非锦也跟着起了身,黎秋白转身打算离开,身后江非锦却又有了动作,他一把搂住黎秋白的腰,力道重的仿佛要将他和自己融为一体,双脚岔开夹住了黎秋白的腿,不让他移动分毫。 黎秋白低头看了眼,向来维持着温和表情的五官出现裂痕,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当真是第一回 见到这样纯真的江非锦。 不许走。江非锦命令道,脑袋靠在他后腰上蹭了两下,犹如一只巨型犬。 那你松开我。黎秋白道,你松开我我就不走,你不松我马上就走。 江非锦像是被他的话吓着了,手上顿时就松了力道。 醉酒后的男人,丢了理智的同时,似乎连同智商都丢了。 第14章 霸总的爱人14 黎秋白反复试探了江非锦几番,确定他是真醉了,所谓酒后吐真言,江非锦难得喝的这般酩酊大醉,黎秋白问他为什么要喝酒,他指着胸口说难受,黎秋白问他为什么难受,他又不说了。 他会说的,都是诚恳真实的回答,不想说的,就不会吱声,黎秋白摸清了这个规律。 他坐在床边,问他:江非锦,你恨我吗? 恨。江非锦直勾勾的看着他,说话时口齿不算清晰,但能够让黎秋白听明白。 江非锦恨他的冷心冷肺,恨他对他没有一点在意,但黎秋白所理解的恨,是江非锦恨他骗了他那么多年。 要怎样报复我,你才能满足?黎秋白又问。 江非锦翻身又将黎秋白压在床上,黎秋白没有防备,被压了个正着,身后柔软的大床陷了进去。 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一直江非锦声音渐低,竟是就这么睡过去了。 黎秋白看着头顶刺目的光线,晃了晃神,好半响,他伸手搂住江非锦,在他耳边温声细语道:我不会的。 不会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会离开的。黎秋白坚定不移。 隔天清晨醒来的江非锦头痛欲裂,他身在卧室沙发,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一身的酒味未散,江非锦闻到这味儿,皱起了眉头。 他起身去浴室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出了卧室,路过客厅,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黎秋白,黎秋白睡得并不安稳,眉间皱成了川字。 江非锦蹲在沙发旁边,看着黎秋白的睡颜,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黎秋白才不会用那种看似温和实际空洞冰冷的目光看他。 他伸手想要抚平黎秋白眉间的皱褶,又怕弄醒了他,手堪堪悬在离黎秋白眉间几厘米的地方,好一会儿,他收回手起身去了厨房。 黎秋白醒的时候,江非锦已经做好了早餐,看到黎秋白醒了,他道:我要出差三天。 黎秋白点头:知道了。 两人默契的没有谈及江非锦昨晚喝醉的缘由,黎秋白不关心,江非锦也不想说,他关于昨夜的记忆,皆是支零破碎。 上午十点,江非锦就坐飞机离开了a城,黎秋白照常上下班,江非锦出差第二天下午,黎秋白被黎修明叫到了办公室中,黎秋白本以为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去了之后才发现和工作没关系。 办公室桌上散落着照片,那上面是黎秋白进进出出江非锦公寓的身影,有晴天有雨天,从冬季到了春季。 秋白,你老实和我说。黎修明压着声音问,你和江非锦,到底怎么回事? 黎修明见过的事多了,对这方面也敏锐,黎秋白和江非锦当年关系有多好他是知道的,突然间闹崩,他本就心存疑惑,看到这叠照片时想的就多了。 两个明明已经视为仇敌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住在一个公寓,黎秋白住在哪黎修明是知道的,他调查过得知,黎秋白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没怎么回事。黎秋白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他点了点照片,问,这些你从哪来的? 你别管我哪来的。黎修明道,你和我说,他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了? 上次在生日宴上,他就觉得江非锦看黎秋白的眼神不对,他妈说黎秋白交了个女朋友,是以前的同学,他也曾看到黎秋白后颈不经意间露出的吻痕,当时他以为是蚊子叮的,还问了两句,道怎么这个时节就有了蚊子。 现下他将所有蛛丝马迹连在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 黎秋白:没有。 他不需要黎家为他撑腰,越是抵抗,越是难以结束,事情发展到如今,黎秋白已经不想再节外生枝。 秋白,你实话和我说,不用怕他。黎修明道。 黎秋白视线从照片上移开,落在了黎修明脸上,他没有强迫我。 他勾起了唇角,露出和往日别无二致的阳光笑容,哥,你别想太多了,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别插手。 他一下把这事归结为私事。 黎秋白把照片收拢,拿在手上,你告诉我,照片是哪来的? 黎修明还不至于找人监控他,所以这些照片,不可能是黎修明自己弄来的。 黎修明见他着实不愿意说,也没法逼他说,黎秋白看似软和,实则脾气最是倔,当年和江非锦联手创业,不肯进黎氏,谁也劝不动。 他叹了口气道:有人匿名发到了我的邮箱。 黎秋白嘴边的笑变得玩味:哥,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去查一查是谁在监视我的生活吗?怎么还问起我和江非锦了。 黎修明背脊一僵,懊恼道自己关心则乱。 黎秋白拿着照片出了办公室,笑容消失殆尽,他看着手中的照片,凝视片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隔天是周末,外面天气算不上太好,从早晨起便阴沉沉的,黎秋白当天休假,他早上出门去了趟超市,买了些菜回来。 当他有意识的开始留意,便感觉到进出公寓附近时似乎有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萦绕在他周围,却又让他捕捉不到。 公寓小区周边有许多家店,奶茶店、早餐摊、咖啡厅应有尽有,人口杂乱,无法分清哪些人可疑。 拍照的人每次拍的角度并不相同,说明那人不会蹲守在同一个地点,这就大幅度的降低了黎秋白找到那人的概率,他不着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江非锦是在这天中午回来的,黎秋白把照片拿给他看了,他紧锁眉头看了许久,脸色渐冷,道:我会查清楚的。 查得到最好。黎秋白道,查不到就算了。 他不太当一回事的样子让江非锦喉间似堵了一团棉花。 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黎秋白对周围的人和事漠不关心到了一种绝缘的程度,现在连带着有关于自身的,都不关心了。 江非锦回来当晚,黎秋白就被他折腾得力气全无,浑身似散了架一般,每一个地方都无法自由控制,犹如脱水的鱼,江非锦像是要把这三天的空缺使劲补上来。 分卷(10) 黎秋白用手臂盖住眼睛,不想让自己这副无法自控的表情被人看见,江非锦却偏要看,不仅要看他,还要他看着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完全的占有他,让他染上自己的气息,他的眼里,就有了自己。 两人在床上越发的契合,江非锦知道黎秋白的每一个敏感点,也明白他每一个表情动作背后的含义,每一次的深入探索,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品尝,愉悦到达心尖,触及大脑。 江非锦想,就这么下去吧,只要黎秋白还在他身边就好,在他能够碰到的地方,他早已习惯了周围有黎秋白的气息,在十年前那个下着雪的除夕夜,在少年时期每一次的怦然心动,在梦中人第一次有了真切面容的时刻,他无法放手,眼睁睁的看着黎秋白和他渐行渐远。 江非锦只知道,他想要得到黎秋白这个人,完完整整拥有他。想要就要伸手去抢,这是江非锦刻在骨子里的认知,等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江非锦容不下一点差池。 江非锦对于有人在暗中偷拍黎秋白的事很重视,让人去彻查,黎秋白不在意,江非锦只能替他在意。 四月份中旬天气回暖,黎秋白因前几天不注意添衣,夜里又胡闹,一时得了感冒在家休病假,黎秋白虽表明不用休假,但黎修明还是让他在家休息,等病好了再去上班,左右他待在公司也是闲职。 这场感冒来得轰轰烈烈,黎秋白脑袋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一天,傍晚时分被江非锦叫醒吃饭。 不用。黎秋白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头,生病让他变得比平时少了几分耐心。 他感到床边往下陷了陷,是江非锦坐在了床边,他拉开黎秋白的被子,口吻平淡:今天吃过饭了吗? 他看着黎秋白还穿着睡衣,就猜到他今天没有起来吃过饭,黎秋白很少生病,一生病就会病上一两个星期,脾气还特别差,不爱理人,这点倒是没有变,江非锦从这点上,找到了些许的熟悉感。 不吃饭,那就吃点别的吧。江非锦俯身伸手就要拽他的衣服。 黎秋白睁开眼看着他,我吃饭。 这么说着,他却没动。 江非锦一手将人从床上捞起,架在肩上带他去客厅吃饭,黎秋白也懒得挣扎,随他摆弄。 黎秋白生病这些天,两人关系有所缓和,两人那若有若无暗藏锋芒较着劲的气氛都好了很多,江非锦也没那般索求无度了,每晚都只搂着黎秋白入睡。 黎秋白见状虽不明缘由,但终是看到了进度,江非锦没有那么恨他了应该吧。 这天上午,江非锦刚出门上班没多久,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黎秋白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算得上是熟人的年轻男人柳诚。 那个在生日宴上的后花园抱着江非锦的男人。 第15章 霸总的爱人15 黎秋白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推到柳诚面前,随后懒散的窝进沙发,生病并没有将他显得憔悴,反而多了几分慵懒,嘴角似笑非笑的扬着,从容淡定。 我今天来,就是想劝你离开江哥的!柳诚开诚布公道,清俊的面容紧绷着,背脊都挺得笔直,来势汹汹的模样。 黎秋白没受影响,只微微挑了挑眼看向他,哦? 你配不上江哥,而且你也根本不喜欢江哥!柳诚气哄哄道,像只炸了毛的猫。 黎秋白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看向他,我配不上,谁配得上?你吗?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是不将柳诚当回事的姿态,柳诚被他这话气的不轻,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你、你别太过分了! 黎秋白轻笑一声,发照片给我哥的人,是你吧。 柳诚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忙否认:不是! 怎么不问问,是什么照片?黎秋白道。 柳诚知道他住在江非锦公寓,又喜欢江非锦,那么他发出照片是有可能的,他本来也就七八分把握,倒是想不到柳诚这么不经炸。 柳诚恼羞成怒,你到底想要什么!江哥那么好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番话?黎秋白静静的问。 柳诚:你管不着。 黎秋白:那你也管不着我。 柳诚: 他瞪着眼睛看着黎秋白,黎秋白半磕着眼没睡醒一般,还打了个哈欠,语气依旧是温和平稳:没别的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柳诚瞪大眼睛,咬了咬下唇,一场来势汹汹像是虚张声势,而实际上他也的确只是在虚张声势,你根本就不知道江哥有多喜欢你,你只会糟蹋他的心意,你这么做,真是太卑鄙了! 黎秋白闻言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扯了扯嘴角。 他见过江非锦对待喜欢人的态度,对柳诚的话也没当真,他道:你要真喜欢江非锦,就多将心思放在他那,从我这入手没用。 黎秋白的脑袋昏昏沉沉,他从旁边拿过一盒烟,抽出一支烟点上提神,你要知道,你今天单独背着他来找我的举动如果被你江哥知道,恐怕你江哥不会太高兴呢。 柳诚自然也是清楚明白这点的,他气呼呼道:你威胁我!? 谈不上。黎秋白说,你不喜欢我,我也没见得多喜欢你,别来挑战我的耐心。 柳诚敢就这么来,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底气,他咬咬牙,你们黎氏不是想要我们柳氏的那个项目吗,只要你答应我离开江非锦,我就把那个项目交给你谈,你在你哥影子下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忍耐够了吧,这个项目可不小,只要你谈下来 他嘴上不停的说了一大堆,黎秋白把烟拧灭,轻笑一声:小孩,你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跟着江非锦创业了,这方面,我可比你懂得多。 言下之意便是别拿你那些皮毛功夫出来丢人现眼。 柳诚脑子一根筋,黎秋白也不知是该说他单纯天真还是傻。 柳诚:你! 柳诚离开时,带着一身的怒气,只觉得黎秋白不吃敬酒吃罚酒,既然他这般不识相,他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夜幕降临,城市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黎秋白微信上收到了高中一个关系不错的哥们的信息,对方要结婚了,邀请他去参加的结婚典礼,日期在三天后,黎秋白没什么事,便给了回复。 对方又问他知不知道江非锦的联系方式,自从出了高中之后,江非锦就和过去的人断了联系,以前的同学几乎都没有江非锦的联系方式。 【杨天安:我记着你俩关系一直挺好来着。】 杨天安没在a城发展,他们毕业后几次同学聚会聊天聊到过江非锦毕竟当初江非锦在他们学校也属于风云人物,杨天安也只隐约知晓江非锦现阶段发展不错,不知道江非锦的具体现状。 【黎秋白:我帮你问问,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他现在挺忙的。】 黎秋白也在五年前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后来公司太忙,他也很久没有见过这群高中同学了。 倒不是他对这群高中同学有什么感情,只是维持着自身在这个世界表露的人设罢了。 【杨天安:行,谢了兄弟。】 江非锦在晚上十点多到家,黎秋白已经洗漱完躺床上了,他白天睡多了,晚上没有什么困意,便拿着电脑放电影看。 他已经不用再紧绷着神经费脑细胞去处理公司上的事务,如今的生活状态对他来说更像是退休后的安逸。 江非锦推门而入,黎秋白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放在了电脑上,江非锦却径直走到床边,西装外套扣子都没解,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没有半点下班后的样子。 今天有人来了?他问。 黎秋白偏头看向他。 江非锦伸出手,摊开掌心,上面放着一颗袖口,他道:沙发上捡的,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这语气就像是捉奸场景,黎秋白脑海中无端就冒出了柳诚说的话 你根本就不知道江哥有多喜欢你 有些话没当真,但不代表没有影响,当时或许听一耳朵就过去了,事后却又时不时的冒出来。 疯了吧。黎秋白心道。 嗯,柳诚来坐了一会儿。他也没打算瞒着江非锦,江非锦问了他便说,不问他也就当没这会回事。 江非锦面色沉静: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黎秋白不想解释一大堆废话,答过后继续看着电影,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顿了顿,顺嘴问道:周三你有时间吗? 江非锦:怎么了? 黎秋白:我们一个高中同学要结婚了,叫杨天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你要去?江非锦问。 嗯。黎秋白随口应了声。 江非锦抿嘴,默了默,道:有时间。 好,我会黎秋白本想说他会转告给杨天安的,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你有时间? 江非锦:嗯。 他答完这个透着冷气的回答,转身就出了卧室。 安静无人的客厅,桌上烟灰缸有着好几支烟蒂,江非锦眉眼冷淡的将烟蒂倒进了垃圾桶,回身坐在了沙发上。 他把袖口放在茶几上,眼底浮上倦意。 柳诚找人偷拍照片的事,他在几天前就知道了,也找柳诚谈过,柳诚能够这么轻易的在今天找上黎秋白,其实其中也有他的放任。 江非锦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交叉,想到黎秋白毫不受影响的状态,低着头发出一声笑。 笑自己还真是不死心啊。 黎秋白的不在意,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无论是柳诚,还是他,他的眼睛里装不下任何人,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杨天安办婚礼那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他老家在a城这边,为了办婚礼回到了a城。 黎秋白和江非锦一块到达举办婚礼的酒店,两人随了份子钱,和杨天安打了个招呼,杨天安很忙,也没聊上几句,就和他们分开了。 哎,黎秋白,这么久没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结婚典礼热热闹闹,他们高中同学被安排在一桌,围着一张大圆桌坐着。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这两天天气不算冷,那女人穿着一身小香风的套装,棕色偏分卷发垂落胸前,擦着大红唇,清纯又不缺气场。 黎秋白笑道:你倒是变了挺多的,刚才我都不敢认,越来越漂亮了。 在聊天的时候,夸赞一个女人漂亮总不会出错,只要说话不要太过轻浮,再加上说出夸赞话语的人还是一个俊美的男人,就分外的加分。 实际上黎秋白已经记不起女人的名字了,只是看着她的脸有几分熟悉。 女人显然很受用,笑了几声跟黎秋白攀谈起来。 江非锦离开位置没几分钟的功夫回来,就见黎秋白身旁本属于他的位置被一个女人占了,他脚下顿了顿,走到了另一个空位坐下。 他身旁一个大腹便便看着稍显油腻的男人和旁边的人道:黎秋白这小子,以前就受女人欢迎,就他那嘴会说,啧啧啧。 哈哈哈,得了,羡慕不来,谁让人家长得好还会说话,又体贴人,女生不就喜欢那一挂,当时班上那暗恋黎秋白的女生还算少啊。 江非锦垂眸,用清水洗了洗面前的茶杯。 江非锦想起了以前在校时期,他因为性格不好惹难以接近,身边烂桃花不多,而黎秋白无论是在男生还是女生中,都格外的吃得开,女生喜欢他,男生不会因为这事嫉妒他,他似乎就有那么一种洞察人心的能力来平衡,不会导致自己陷入艰难的境地。 江非锦看着黎秋白游刃有余的和那些高中同学交流着,这么久没见,本不该那么熟络的关系,被他三言两语的化解了尴尬。 有他的存在,就是耀眼的地方。 第16章 霸总的爱人16 黎秋白和身边人聊着,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他打开一看,是江非锦发给他的。 【江非锦:来洗手间,进门左手边第三格。】 黎秋白环视一周,才发觉和他一起来的江非锦不见了踪影,身旁的女人还想和他加个微信,没等她提出来,黎秋白就先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吧。那女人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想着等他回来再要微信。 黎秋白离开了座位,按照江非锦说的进了厕所,里面刚好有一个男人在上厕所,他在手机上给江非锦发了消息过去。 【黎秋白:我到了,有什么事?】 他来之前特意去买了一包纸巾。 【江非锦:进来。】 黎秋白抿了抿嘴,抬脚走到第三格,门没有锁他推开了些许,还没走进去,手腕就被人抓住了,黎秋白看了眼还在放水的中年男人,挣了挣手,抓着他的手用力一拽,黎秋白身体前倾,就要撞在门上时,侧了侧身,直接进到了里面。 砰 隔间的门合上。 他还没说话,就被江非锦扣着下巴,堵住了嘴,温热的唇瓣相贴,呼吸交错,黎秋白瞳孔猛缩。 外面的水声停了,脚步声响起。 黎秋白不敢出声。 他心道江非锦这是疯了才在这里做出这种事,也没见着他喝酒。 江非锦的手探进黎秋白腰腹,黎秋白猛地擒住他的手,江非锦拉开些许距离,将他的手扣在身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外面脚步声一顿,黎秋白呼吸一滞,在他没有挣扎动作的这一空隙,江非锦另一只手解开了他的裤口。 又一阵水声,是外面那人在洗手。 黎秋白咬牙用气音道:你疯了!? 江非锦眉眼疏离,垂头搭在他耳侧,呼吸平稳的轻声说:惩罚。 黎秋白:什唔。 他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下唇。 江非锦眼帘半垂,面上无悲无喜,这清冷疏离的表情和他在工作时别无二样,明明就做着最下流的事,却摆着最正经的表情。 分卷(11) 黎秋白已问不出话,只想让他停下来,然而发展到最后,江非锦都没有停下来,他太了解黎秋白的每一个敏感区,黎秋白落入他手中,又顾及着外面随时会进来人,不敢挣扎,根本毫无办法。 江非锦看着自己的西装衣摆,淡淡道:脏了。 黎秋白闭着眼回神,缓了好一会儿,拿出纸巾递给江非锦不曾想到,他买的纸巾最后用在了这上面。 婚礼到了尾声,天色已晚,宾客陆陆续续离场,江非锦和黎秋白也随着离开了。 他们的高中同学大多已经成婚,黎秋白微信列表又多了几个好友,好几个笑称给他找对象。江非锦因为要开车,没有喝酒,黎秋白替他挡了所有的酒,旁人笑称两人关系还是和高中时候一样好。 黑色小车驶出酒店停车场,黎秋白喝了酒上脸,脸颊泛着酡红,他靠着车座,开了窗户吹着风,红绿灯路口,江非锦瞥了他一眼,把车窗升了上去,黎秋白转过头,用眼神无声询问他。 江非锦:太冷,吹了头疼。 黎秋白也没跟他犟,车子行驶在无人小道,两旁树影丛丛,今晚月色很亮,黎秋白托着下巴,偏头看着车窗外,忽而出声:江非锦,你想试试在车上吗? 江非锦瞬间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差点没一个急刹车踩下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黎秋白勾着笑,舔了舔唇,压低声音诱惑道:试试吧。 车内只有两人的空间迅速升温。 近来江非锦在性生活上频率减少,都赶得上苦行僧了,让一直习惯吃素的人吃素不算难忍,而好不容易开了荤,破了戒,又要回到过去那吃素的日子,就格外的不适了,今晚就像是个讯号。 离他们到家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江非锦没有吭声,只是路线偏离了航道,途径便利店,江非锦停下进去买了点东西,出来后继续开车,十分钟后,车子在无人区停下。 车内窸窸窣窣一阵声响,黎秋白面朝江非锦,坐在他腿上,半垂着眼带着醉意的眸子看向江非锦,眸光都仿佛盛满了无限温柔,好似要将人沉溺在这温柔中,他少有主动的时候,江非锦面上冰冷的外壳破裂,将他揽进怀里。 车内空间不大,行动不便之际,又多了些许别的情趣,黎秋白扬着下巴,拉着江非锦的领带,喘气声忽重忽轻,江江非锦,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他的问话是江非锦没有料到的,他肢体动作有一瞬的怔愣,很快被他掩盖过去,动作间毫无柔情可言,黎秋白,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那你为为什么,要来参加婚礼?黎秋白伏在江非锦耳边问,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蜗,你以前,从来不参加参加这种又为什么惩罚? 突然有了兴趣而已,至于惩罚,你不会觉得我在吃醋吧?江非锦扣着黎秋白的脚腕,你凭什么觉得,我非你不可? 他这般说着,却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唯有动作发了狠。 黎秋白话语被撞的支零破碎,他喃喃低语:不是最好 江非锦不再怜惜,将黎秋白折腾得精疲力尽,回家的途中,黎秋白在车上就睡过去了,后来怎么回的房他都不知道,只是在隔天醒来后,发现身体被清理过,格外的清爽。 但他的试探似乎惹恼了江非锦,此后几天江非锦比从前更为粗暴,虽没弄伤黎秋白,但黎秋白多少有点承受不住,他生病那几天的温情,都像是一场幻觉。 周四上午,黎秋白从睡梦中醒来,眼前恍惚了几秒。 卧室窗帘紧紧拉着,房间光线很暗,让人分辨不清时间,卧房很安静,黎秋白翻个身和被子摩擦发出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他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一看,上面显示已经十点了。 他浑身乏力,泛着酸痛,缓了好一阵才起床,客厅放着早餐,已经凉了,黎秋白放在微波炉中热了热,随便吃了点。 十二点多,黎秋白穿上一身休闲装,戴上黑色鸭舌帽出门去了一趟附近的便利店,他买了点东西又进咖啡厅坐了会,刷着手机简讯玩着游戏,过了一个多小时又出了咖啡厅。 这一片这个时间点路上没什么人,黎秋白提着一袋东西往回走,还没走进小区,迎面跑来一个男人,黎秋白闪躲不及,肩膀被男人撞了个正着,他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这么一撞,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手上提着的购物袋落了地,袋子中的东西滚落了出来。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男人本已跑出好几米,见撞了人,又退了回来。 黎秋白帽檐下的眸子一抬,看清了男人的面庞,年轻、清俊,眼中慌乱的神色似一头横冲直撞的小鹿。 有点眼熟。 没事。黎秋白揉了揉肩膀被撞到的地方,侧头动了动脖子。 男人帮他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频频看向身后他跑来的方向,焦急中透着不安。 黎秋白善解人意道:你要有急事,就先走吧,我自己捡。 没、没事。男人加快了捡东西的动作,把购物袋提起递给黎秋白,实在不好意思 他话音未落,对上黎秋白的眼睛,瞳孔紧缩,脱口而出:黎二少! 黎秋白侧头看向他。 我是羽泽,我们之前在酒吧见过的,您还记得吗? 啊,是你啊。他提到关键词酒吧,黎秋白就瞬间想起了脑海中的片段,将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的某个人对上号。 羽泽,当初他觉得和江非锦眉眼相似的一个男人,好几个月过去,眼前的男人和当时在酒吧的打扮风格迥异,干净清爽简朴许多,这也是黎秋白没能一下子想起他的原因。 羽泽见到黎秋白,双眼绽放出希望的光彩,他一把手紧抓着黎秋白的袖子,充满希冀的看着黎秋白,语气彷徨无措:黎二少,你能、帮帮我吗? 黎秋白:帮你? 羽泽快速的解释道:我真的没办法了,黎二少,你知道做我这种工作的他苦笑一声,我被人盯上了,他想包养我,我不愿意,但是他天天找人守着我,把我锁在那房子里,那人我惹不起,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黎二少,求求你,帮帮我吧。 他这番模样,就像一只可怜、无助、走投无路的小白兔。 黎秋白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可以帮你报警,非法拘禁是犯罪。 不行!羽泽情绪激动,黎二少,如果报警,我以后在这里没法继续生存了!黎二少,可不可以帮帮我。 怎么帮,他却是没说。 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黎秋白动作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拉开了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你又怎么觉得我一定会帮你呢。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知道的!羽泽道。 黎秋白笑了笑,不,你不知道。 他说完便抬脚离开了,不想多管这闲事。 黎二少羽泽在后面又叫了他一声,黎秋白没有回头,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的人没有再追上来,黎秋白摸了摸肩膀,被撞到的力道还不小,到现在他肩膀的麻劲还残留着。 第17章 霸总的爱人17 黎秋白再次碰见羽泽,是在一个下雨天,青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浅色紧身的牛仔裤,脚踩白色球鞋站在街边,手中拿着一把伞,那是黎秋白从公司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 黎秋白还没走近,羽泽身后就冒出了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架着他的手臂往巷子深处拉去。 蓝色格子伞掉落在地面,翻转着伞柄朝上,雨水哒哒哒的落进伞内,雨天路上行人少,那处的监控正好坏了,黎秋白打着黑色的雨伞,走到巷子口,看到青年挣扎着,那群男人正要强制性的带他离开。 黎秋白吹了声口哨,那群人听到声音转过头,黎秋白举着手机拍了视频,随后挥了挥手机,道:几位,我报警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两名少年高大的男人上前,其中一人恶狠狠道:少多管闲事! 巷子里,羽泽眼睛向黎秋白求救着。 黎秋白温文尔雅的扯了扯嘴角,事儿都到眼前了,想不管那也难啊。 黎秋白站在巷子口,那两个保镖打扮的男人眼神交流几秒,把目光重新投放在黎秋白身上,上下扫了他一眼,一旁的男人忽然道:你是黎秋白? 黎秋白:是我。 那几人脸色变了几变。 一人啐了一口,道:今天就算了,咱们先走。 雨点拍在在伞上,发出阵阵声响,那群人上了巷子出口处的一辆黑色面包车,没多久就消失了踪影。 黎秋白收了手机,打着伞转身准备离开。 黎二少。羽泽追赶上他,拦在他面前,谢谢你。 青年一身白衬衫被雨水打湿,黑色发丝贴着额角,雨点落在他身上,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清冷的眉间带着我见犹怜之色,眼底真诚纯粹。 没事。黎秋白笑道,最近真巧啊,前几个月都碰不到一面,这半个月都碰见过两回了。 羽泽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凉,仔细一看,那双带笑的眼睛也没有他之前认为那般温和,犹如一口深井,他打了个颤,似是被冷风吹得冷着了。 黎二少 快回去吧。黎秋白轻声说,好似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他没问羽泽和那些人什么关系,只是提醒道,小心着点。 好羽泽顿了顿,没有让开,又说,黎二少,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他尽量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谢谢你这次帮了我。 举手之劳而已。黎秋白道,吃饭就不用了。 他绕开羽泽离开了。 羽泽站在雨幕中转过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而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愚蠢,他回过身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伞,口袋里的手机来了电话。 他拿出手机,擦了擦水渍,接了电话。 柳先生。 对面餐厅二楼,柳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羽泽的伞,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怎么样了? 他拒绝了。羽泽道,柳先生,我觉得你猜错了,他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意思,那就让他对你有意思,男人都是劣根性,上个床而已有多难。柳诚嗤笑道。 羽泽默了默,我不想继续了,我拿不下他的。 他对自己认知很清晰,见过太多人,他总能很准确的判断出对方是否是他的目标,很显然,像黎秋白这种人,所有心机在他面前都无从遁形。 电话里好一阵的沉默。 柳诚捏紧了红酒杯,腮帮子鼓动,脸色黑沉可怖。 他和江非锦说,有人看到他在停车场亲一个男人,是骗江非锦的,那是他亲眼看到的。 黎秋白着实碍眼。 周六晚上,黎秋白被柳诚在停车场截住,柳诚道请他吃饭道个歉,黎秋白自然不信,柳诚苦笑着保证说一起吃个饭,将所有事说清楚,就不会再来烦他了。 然而黎秋白发现,他还是高估了柳诚的底线,轻敌总是容易吃亏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不择手段把他当成假想情敌的人。 当时,他们到了餐厅,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密闭的包厢,柳诚开局便自罚三杯,黎秋白就在旁边坐着,嘴角带笑,静观其变。 柳诚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道歉诚恳,之前是我做的不好 似曾相识的话,黎秋白想了会儿,回忆起那天参加柳诚生日宴会,他躲在洗手间内,江非锦同柳诚离开时,柳诚也和江非锦说过这么一句话,连语气都是那般的相似。 柳诚举起酒杯:喝一个吧,就当过去的都过去了,行不行? 等会还要开车,不方便。黎秋白拿起旁边的水杯,举了举。 行。柳诚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不管你信不信 黎秋白转了转手里的水杯,包厢内空调开的高,他感到的确有些口渴,垂眸喝了两口水,听着柳诚说着废话。 在他即将耐心告捷时,他张了张嘴想打断柳诚的话,骤然发觉不对,他眼前出现了重影,脑袋也昏昏沉沉。 砰 黎秋白趴倒在了桌上,失去了意识之前,还听到柳诚道:真是不容易 旋即,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刺眼的光线,柔软的大床,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黎秋白猛地睁开眼,又因不适强光眯了眯眼。 他从床上坐起,身上被子下滑了半截,露出他没穿衣服的胸膛,黎秋白的记忆停留在最后柳诚模糊不清的面孔上,不管眼下他在哪,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转头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扯过旁边的浴袍套上,松松垮垮的系着带子,随后没穿鞋子光着脚下了床,他很快便判断出了这是在酒店。 卫生间传来源源不断的水声,说明着这里不止只有他一人的存在,黎秋白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衣物,他还没来得及换上,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与此同时,酒店的门也传来了敲门声。 黎秋白偏头看过去,判断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卫生间门口,里面的人穿了浴袍走出来,黑发凌乱,双颊因水的热气漫上薄红,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黎秋白眼底情绪波澜起伏:是你。 原以为柳诚只是脑子不好使,易怒藏不住心底真实想法,却不想还会做得出这种事这次是他没将柳诚放在眼里,才吃了这个亏。 但还是格外的不爽。 分卷(12) 黎二少。羽泽站在卫生间门口,咬了咬唇。 门口敲门声还在响着。 黎秋白也不急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他看向窗外的天色,他昏睡过去是夜里,现在已经是白天,门外那急促的敲门声,大抵就是来捉奸的。 已经来不及了。 门被人粗暴的打开,应正了他的想法。 柳诚和江非锦站在门口,柳诚拉着江非锦的手臂,江哥,你先别急 房内,床单上一片凌乱,空气中的气味还未散尽,穿着浴袍的两人一个站在卫生间门口,一个站在沙发旁边,门口的视角看不到沙发,江非锦瞥了卫生间门口的人一眼,径直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江非锦看到了沙发旁的黎秋白,止住了脚步,垂在腿侧的手骤然收紧。 江哥柳诚想要说什么,被江非锦打断。 出去。他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骇人的气息。 柳诚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呼吸都不敢大喘,他没有坚持,柔声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江非锦冷飕飕的视线瞥了羽泽一眼,羽泽亦是不敢停留,捂着浴袍就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房中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我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江非锦语气冷静,黎秋白却清楚,他表现得越是冷静,心底酝酿的怒火越大。 眼前的场面,当真是有嘴说不清。 江非锦现在盛怒当头,不管过程,只在乎结果,而他看到的结果,就是黎秋白解释不清楚的结果。 尽管他自己很清楚,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江非锦冷声道:解释。 黎秋白浴袍没系紧,大v领口裸.露这大片的脖颈皮肤,精致的锁骨引人遐想,江非锦看到他这副模样,冷气散发得更甚。 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黎秋白垂眸。 他扯开浴袍带子,直接在江非锦面前换起了衣服。 他又为什么要解释清楚呢? 他们本来就是那种需要解释的关系,所以,就这样误会,不是更好吗?如果江非锦介意,大概就不会对他的身体这么感兴趣了吧。 很早以前,黎秋白就感觉到了,江非锦对他身体过度的着迷,他也猜想过这是因为两人在幻境之外也是床伴关系的原因。 黎秋白套上内裤,穿上白色衬衫,修长的手指一颗颗的扣着扣子,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微微侧过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柳诚想要分开他和江非锦,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讲,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第18章 霸总的爱人18 车窗外风景快速掠过,黎秋白手肘搭在车窗上,看着窗户玻璃上印出江非锦的侧脸轮廓,江非锦从酒店带着他离开,到现在,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冷静得没有半分失态。 这让黎秋白感觉到不正常,没有愤怒,没有嘲讽,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极度的克制理智,甚至连现在开着车都很平稳,和平时别无二致,越发的令人捉摸不透。 江非锦将黎秋白送回了公寓,自己又开车去了公司。 黎秋白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仰靠在沙发上。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来,可是就是隐隐有种怪异感,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黎秋白还没来得及回报一下柳诚,江非锦当晚回来就说要坐船去一个岛上谈生意,让黎秋白准备一下,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黎秋白坐在餐桌旁吃着晚餐。 江非锦解了西装扣子,脱下外套,松了袖口,垂头淡淡道:这是一年前你谈过的合作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处理。 他这模样就好像什么没发生过,粉饰太平的做派。 黎秋白耸肩道:我现在可不是你们公司的人。 江非锦目光深邃的看向他:你是我的人。 江非锦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态语气,令黎秋白本能的心生危机,他皱了皱眉,又听江非锦说:你的想法不重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他走到餐桌前,弓腰一手撑着餐桌,一手抬起黎秋白的下巴,同他双眼平视,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道:只要我没厌倦你,你就得待在我身边。 仿佛是一句警告,又仿佛诅咒一般,在告诉着黎秋白,他没有放过黎秋白的打算。 黎秋白偏头挣开禁锢着他下巴的手,知道了,我会收拾好东西的。 湛蓝的大海,晴朗的天空,一艘游轮行驶在海面,海鸥低低的沿着海平线飞过,海风吹来夹杂着大海的气味。 黎秋白靠在甲板上,海风吹起了他额角的碎发。 整整一艘游轮,除了工作人员,只有他和江非锦,外加一个王秘书,因此船上很清静,清静到了一种无聊的地步。 江非锦处理工作,王秘书跟着江非锦,留下黎秋白一个人闲着,江非锦说是要找他了解当初的情况,问完几句话就把他晾在了一边。 黎秋白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 六小时过后,船到达了岛屿,游轮靠岸,他们一行人下了船,这处岛屿靠海,海边住着许多渔民,一年多前黎秋白到过这,就为了找合作伙伴谈生意,当时他还和江非锦赞叹过这里风景不错,如今时过境迁,他和江非锦也早已回不到从前。 他们到的时候是傍晚,天边被晚霞染成了一片橘红,映衬着湛蓝的海水,似画一般,三人准备去往住处,王秘书和他们二人道别。 黎秋白疑惑道:不住在一个酒店吗? 这王秘书觑了眼江非锦的方向,江非锦没有开口说话,王秘书笑着说,您到了就知道了。 司机帮江非锦和黎秋白的行李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两人一左一右上了后排车座,车子沿海行驶在柏油路上,身后的风景逐渐远去,慢慢的两旁被种植的参天大树遮挡了视线。 车子开了近乎一个小时,在一栋别墅门前停下,天色暗沉下来,车灯照亮了别墅大门。 黎秋白:这里 江非锦下了车,我买的。 他熟门熟路的输入大门密码,侧身看向还站在车旁的黎秋白,道:进来吧。 黎秋白抿了抿嘴角,提着背包跟了上去。 两人进入别墅内部,江非锦开了灯,里面光景呈现,家具一应俱全,收拾得干净整洁,显然是有人提前来打扫过了,卧房在二楼,主卧很宽敞,从阳台能穿过树木隐隐看到不远处的海滩。 怎么在这里买了房子?黎秋白站在卧房门口,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状似不经意的说,也不是经常来这边。 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江非锦转身道。 他说的是我们,不是我,也没有说一段时间是一周,还是一个月,又或许更久。 黎秋白挑了挑眉道:下个月我哥结婚,我得回去。 黎修明年初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领了证,但因那段时间公司太忙,婚礼推迟到了六月六号。 我会和你一起。江非锦说,话听起来温情,但他语气淡淡,明显不是什么出于贴心的原因。 一般人或许会有一种被控制的恼火,但黎秋白没什么感觉,他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问了江非锦卫生间在哪,随后就带着东西洗漱去了。 他洗完后,江非锦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去洗了澡,黎秋白趴在床上正玩着手机,被洗完澡的江非锦直接拦腰抱起翻了个身。 他的手机脱了手,滚到了床边。 没有一丝预兆,江非锦低头吻了上来,带着撕咬泄愤的意味,黎秋白手抵在他的胸口推搡着,江非锦撤开些许,低垂的眉眼看不清情绪。 你黎秋白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江非锦从旁边扯过一条领带,把他那双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捆了起来,打了个结。 黎秋白挣了挣,没能挣开。江非锦是认真的。 他抬起黎秋白的下巴,将他的手扣在头顶,劈头盖脸的吻了下来,炽热的呼吸交织,分不清是谁的。 黎秋白的手陷进被中,指尖卷曲握成拳,价值不菲的领带质量也是抗造,因为用力挣扎,他的脸颊泛上薄红,落在江非锦眼底,分外可口,江非锦眸色深了深。 睡衣松松垮垮非常好解,根本用不了什么功夫。直到最后,江非锦也没解开绑在黎秋白手腕上的领带,在做的途中亦是一言不发,宛如一个沉默的打桩机。 隔天清晨,黎秋白醒来就发现了自己腕上残留的红印子还未消退,今天他要和江非锦一同去见合作对象,好在印子是在衬衫袖子能够盖住的地方。 他起床穿上衣服,带上腕表,整理好自身仪表,从外表来看恢复了以往翩翩贵公子的姿态。 江非锦和他一同起床,穿上衣服回过身,看到他这身穿着,愣了愣,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这种状态的黎秋白了。 过来。江非锦拿着领带开口,给我系上。 黎秋白已经适应了他这种命令口吻,他看到江非锦手中的领带,脑海里不自觉就冒出了昨夜的情形,他微不可查的顿了顿,走上前自然而然的接过领带,抬手绕过江非锦,对方配合的低了一下头。 这画面称得上是温馨,但当事人都明白这只是假象。 他们一块出了门,到了地方,见到了人,两方一起吃着饭聊工作。 这次事情并不棘手,即便黎秋白不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有这一天黎秋白到了场,后面的几天,就没有黎秋白什么事了。 这边工作差不多谈完了,但江非锦仍没有和黎秋白回去,两人待在那别墅中,江非锦白天处理工作,视频连线公司那边开会,晚上就使劲的折腾黎秋白。 黎秋白没事的时候就跑海边吹风,又或者上街晃一晃,认识了几个当地的小姑娘,打听了一下这边的事,就当逗个趣打发时间,黎秋白女人缘一向不错。 好看的皮囊加上温和细心善于观察的性格,他总能投其所好讨得他人欢心,当地的年轻人不少,出海打鱼的小伙个个都晒得一身古铜色皮肤,很有韵味。 黎秋白也跟着去海上玩过一两次。 这天临近傍晚,别墅很安静,只有偶尔敲键盘的声音,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江非锦接到了王秘书的电话,王秘书汇报完工作,顿了顿,道:江总,那柳氏董事长今天又打电话过来了。 嗯。江非锦淡淡的应了声,我不在公司,这种事你看着处理。 王秘书: 柳诚动了不该动的人,江非锦没打算就这么过去,那些事他稍费些功夫就能查出来,这次柳诚触碰到他的底线了,人总要吃亏才能长记性。 挂了电话,江非锦看了眼时间,十八点了,黎秋白还没回别墅,他开车出去找人,在一家民宿门口看到黎秋白和一个年轻小伙挥别,随后转身注意到了他的车,江非锦面上不动声色。 怎么来这了?黎秋白上了副驾。 江非锦踩下油门:听人说你在这边。 哦。黎秋白兴致缺缺的应了声,看向了窗外,没有聊下去的意思,江非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当晚回去后,两人吃过饭,江非锦就黎秋白拖到了床上,隔天人嗓子都被弄哑了。 江非锦在工作之外话很少,难以让人察觉到他真正的想法,如此好几次之后,黎秋白才慢慢回过味儿了。 江非锦不喜欢他同别人态度过于亲近,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江非锦不喜欢,黎秋白偏要做,黎秋白气江非锦,江非锦就在床上使劲弄他,偏偏黎秋白不是个服软的主,两人就这般较着劲儿,海岛上的生活倒还算鲜活。 黎秋白在海岛待了一段时间,和旁人相熟了,某次黎秋白和他人聊天时,有人问到他和江非锦什么关系,黎秋白顺嘴就答了句兄弟,道江非锦是他哥,这话被出来找他的江非锦刚好听见。 当晚,江非锦就逼着人叫哥,还凑他耳边用那低哑的嗓音意味不明的道:哥哥?倒也是情哥哥。 黎秋白却是不知,江非锦竟还有闷骚这属性。 六月份到来,海岛上的人早已穿上了短袖,黎秋白也有好几件这边风格的衣服,这些天也晒黑了不少,笑起来更为阳光健气。 随着六月的到来,他们结束了在海岛上大半个月的生活,坐上了回程的旅途。 第19章 霸总的爱人(完) 圣洁的婚礼上,一对新人接受了祝福,底下宾客献上掌声,俊朗的新郎一吻落在新娘的唇上,新娘一身洁白的婚纱,手捧鲜花微微仰头,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 人的心情容易随着美好的事物而变好,黎秋白抿了一口酒,看着台上的黎修明,嘴边流露几分笑意。 黎修明的婚礼和黎秋白之前参加过的高中同学婚礼不同,这场婚礼要豪华得多,格调不在一个档次。 婚礼台子搭建在空地的草坪上,今天的天空很是晴朗,不冷不热,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花香。 黎修明作为新郎,一整天都很忙碌,到了晚间,场地从室外转到了室内,他才找到机会和黎秋白说上两句话。 可算回来了,度假玩得怎么样?黎修明拍着黎秋白的肩膀,眼角带着笑意。 就那样呗。黎秋白笑道,他随着江非锦去了海岛的这段日子,对黎修明的说法便是去海岛上玩去了。 兄弟俩聊了几句,江非锦不知从哪冒出来,插入了其中,姿态从容无比,手臂紧挨着黎秋白,时不时做些小动作,比如帮黎秋白整整衣领,或拨弄一下他稍许凌乱的头发。 黎修明见状,不禁蹙了蹙眉头,黎秋白对江非锦的行径也能猜得出一二他就是故意的。 黎秋白:哥,你先过去吧,嫂子在找你呢。 他下巴往黎修明身后点了点。 黎修明转头看了眼,说:正好,你跟我去和你嫂子打个招呼吧,也有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了,今天都还没说几句话。 这会儿算了吧。黎秋白摆出一脸无奈,我就不打扰你们甜甜蜜蜜了。 分卷(13) 有江非锦在旁边,黎修明摆出了大哥的架子,对他的揶揄没说什么,只是睨了他一眼。 黎修明走后,黎秋白的笑淡了下来。 黎秋白:很有意思? 江非锦轻轻倚着身后的长桌,端着酒杯晃了晃,故作不知:嗯?什么? 黎秋白瞥了他一眼,看出了他心知肚明自己在问什么,他不多费口舌,转身要走,江非锦又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婚宴现场人来人往,没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但不远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只是没有人发觉。 江非锦:跑什么? 黎秋白:谁跑了? 江非锦漫不经心的笑道:哦,你没跑。 他指腹摩挲着黎秋白的手腕,做着只有两人知道的小动作,亲昵暗示意味十足。 黎秋白: 他挣了挣手腕,江非锦就放开了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酒,等参加完婚礼,我们就回去。 黎秋白听出不对,江非锦的语气不像是回他的公寓,如果是回他的公寓用不着特意这么一说,他问:回哪? 江非锦理所当然:岛上。 黎秋白嘴唇嗫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也不知是他想的太多还是江非锦疯了,江非锦的公司在a城,但江非锦却好像要在那座海岛长居,看似是因为他。 海岛上待上一两个月还算新奇,久了就没有意思了。 黎秋白去了阳台休息吹风,比起应付这种宴会,他还是喜欢独自待着,他心底有些闷,下意识的想要抽跟烟缓缓,他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没有带烟。 在海岛上的时候,江非锦嫌他抽烟熏人,禁止他抽烟,不过黎秋白也没那么听话,但他每抽一次,晚上就多遭殃一回,久而久之他的肾也受不住,后来便偷偷的抽,然而要是被江非锦摸出了他身上的烟盒亦或者是闻到了烟味晚上那滋味真是谁尝谁知道。 爽是爽的,就是每次爽过头隔天都起不来。 以至于他现在已经戒掉了随身带烟的习惯。 黎秋白抵了抵后齿,心头突突的总有点不安。 黎秋白!他身后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叫声。 黎秋白转过身,看到半开的阳台门口逆光站着一人,他眯了眯眼适应了这种角度光线,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柳诚。 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他却感觉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了,让他第一下没能听出柳诚的声音来。 你还敢来找我?黎秋白挑了挑眉。 是真不怕他报复呢?还是觉得他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来!?柳诚恨恨道。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其中吃过亏的人是柳诚。 柳诚走到黎秋白面前,想要仗着酒劲耍酒疯,抬手就要把手中的红酒泼到黎秋白身上,黎秋白早有防备,手一抬用巧劲儿推了一下柳诚的手腕,柳诚的红酒直接倒在了自己的胸口。 柳诚:你! 黎秋白抓住他的衣领,回身一转,将人压在了阳台。 酒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碎成了玻璃碎片。 正好,我也想找你算算账。黎秋白拍了拍柳诚的脸。 柳诚半边身体都悬在了阳台之外,腰间使不上力,他拿手掰了几下黎秋白的手,才发现对方手劲很大。 他气红了眼眶,你个贱人! 疯狗乱咬人啊?黎秋白好笑道,我这受害者都还没说什么呢,骂谁贱人,嗯? 他又将人往后压了压。 柳诚偏头看到身下幽幽的黑暗,吞咽了一下口水,大气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掉下去了,这儿楼层可不低,他也看出来了,黎秋白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好似他掉下去了,也无所谓。 疯子。 柳诚酒醒了醒,身后出了一层冷汗,你、你想做什么?这里有监控,我摔下去,你脱不了干系! 那又怎么样?黎秋白露出一个笑,明明看着阳光明媚,在这样的场景下,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只要说,你喝多了,我没拉住你死人啊,是开不了口的。 柳诚腿又软了软。 谁是贱人?嗯?黎秋白问。 柳诚咬着下唇没说话,黎秋白又将他往后面压了压,柳诚的脚都离了地,那些挣扎在黎秋白手底下就像是蜉蝣撼大树,他失控的哭了出来。 啧,哭什么?黎秋白用温柔的嗓音说着嫌弃的话,说啊,谁是贱人,眼泪对我不太管用呢。 我、我是贱人!柳诚哽咽的说着,大声叫喊都不敢。 黎秋白心情愉悦了些许,陪柳诚玩了会儿,柳诚心底积累着恨意,又不敢表现出来,心道等出去后一定要他好看! 秋白黎秋白身后传来江非锦低沉的嗓音。 婚宴已经快要结束,江非锦在发现黎秋白消失在婚宴之后,就找了过来,看了几分钟的戏,才露了面。 黎秋白偏过头。 江哥,江哥救我!柳诚涕泪纵横的看向江非锦。 江非锦淡淡的看他一眼,又轻轻瞥开视线,对他的求救恍若未闻,和黎秋白道:走了。 柳诚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来,他看着黎秋白的侧脸轮廓,嫉妒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江哥眼里只有他,从来看不到自己,如果他消失就好了。 柳诚眼底逐渐闪现出异样的光芒。 在场另外两人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黎秋白意犹未尽的松了力道,只是还没完全松开,柳诚就爆发出极大的力道,黎秋白诧异了一瞬,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被柳诚推得往旁边趔趄了两下,踩到了还没完全碎掉的酒杯,脚底一滑,往旁边倒去。 旁边是一个楼梯,以黎秋白的角度摔下去,正对着后脑勺。 黎秋白耳边有一瞬的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他视线捕捉到江非锦惊慌的面庞,以及他张开的唇,看嘴型是叫了他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露出这种神情。 黎秋白!江非锦心脏都停了一拍。 不要,不要 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碰,他永远没办法真正的拥有他。 江非锦突兀的,生出了这个想法。 一切都停止了。 柳诚扭曲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的慌乱还未褪去,肢体动作却已停止。 黎秋白定格在了悬在半空的姿势,他眨了眨眼,周围以他们为中心点的四周开始崩塌、消失,归于黑暗,星星点点的画面在消散。 偌大的场景,在慢慢消失,世界的时间不再流逝。 幻境崩塌了。 江非锦对周围的一切好似没有感知,他踱步走到黎秋白身边,面上神情平淡冷静,深邃的双眸仿佛结了一层冰,让人无法看透冰下的本质。 他伸出指尖,触碰了一下黎秋白的手。 黎秋白身体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他往下坠,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掉进了一个怀抱中,怀抱的主人清冷不夹杂一丝的情绪。 不是江非锦,或者说,眼前的人,现在不仅仅是江非锦。 黎秋白倏然就反应了过来,他的身体疲软无力的靠在江非锦腿上,江非锦垂眸,触碰了一下他的脸侧。 你恨我。他说话的语调比江非锦更为冷漠,事不关己的陈述着事实。 黎秋白心底划过一缕怅然若失,快到让他察觉不到。 他不明白,为什么幻境破解,在这个节点上。 周围一切都化为虚无。 黎秋白闭了闭眼,他知道,很快自己也会消失在这里,进入下一个幻境。 他的额头忽而一凉,好似一片带着露水的叶子落在了额头上,黎秋白睁开眼,眼前一片虚幻,出现了重影。 被黑色包裹着的空间,两人中的一人开始消散,化作星光般的小点,消失不见,另一人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好半响,他摸了摸唇角,唇边划过一丝淡淡的笑。 下个幻境见。 第20章 末世小黑莲1 黑夜沉沉,小区楼下路灯亮着,一旁的绿色草植物仿佛经过一场风暴的摧残,破败不堪,楼下几道身影同行尸走肉的晃悠着。 b栋楼七楼704房间,卫生间传出水声。 黎秋白撑着洗漱台边缘,袖口挽到手肘,小臂放至水龙头下冲洗着,房内一片黑暗,卫生间也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口撒进来。 水龙头的水流很小,他借着月光,将手臂上的黏腻血迹冲洗干净,细微的刺痛自小臂内侧传来,黎秋白指尖微颤,脑海中浮现了有关这个幻境的设定末世。 世界爆发前所未有的一场盛大灾难,因某个研究所蔓延出来的病毒,世界上出现了丧尸,丧尸的病毒会通过人们的伤口传播,被感染者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发生转变。 一种可能是变成拥有异能的变异人,另一种可能则是变成同样的丧尸。 这次的男主,依旧是收小弟打怪升级的剧本,经历重重劫难,最终成为末世领主。 黎秋白适应了暗淡的光线,通过月光看见小手手臂上参差不齐的牙印咬他的玩意儿牙口似乎不太好。 他走出卫生间,看见卧房中的摆设,乱糟糟的物品堆积在一起,连落脚的地方都难以找寻,一个不小心就会踢到东西,床上被褥也是团成一团,没整理过。 他在床边找到了手机,打开手机用微弱的屏幕光芒看清了眼下的处境,同时也得知了这次他的身份。 他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 两周前,路上突然出现神志不清咬人的怪物,引起人们的恐慌,那时人们还不知道,有一场炼狱正等候着他们,没过两天,网上资讯、电视新闻,统统在报导着这次的事件,路上丧尸横行,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同化。 事情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愈发的严重,发展到现在,城市已成了一片废墟,而原本的黎秋白,在今天早上,受不了这无止境等待忍耐中的恐惧,拿着菜刀想要出去,结果还没走出门口几步,就被一个丧尸吓得腿软,挣扎中被咬了一口,匆匆又退回了房中。 黎秋白拿着手机,出了卧室走到厨房,洗干净菜刀在伤口上比划,半响,他放下菜刀。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点,他就是把整只手剁下来,也不太能阻止感染了,他能做的,就是等待这二十四小时过去。 黎秋白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着眼想着男主经历的每一个劫难点。 男主纪涵易,性格随和,善于扮猪吃老虎,每次磨难,只要弄不死他,都让他愈发强大,以自身的人格魅力,令无数能人前仆后继的给他当手下。 后期的男主能力强大、性格随和,自信但并不自大,观察入微让他对人心驾驭颇为熟稔。 黎秋白在脑海中快速的过了一遍最为重要的片段。 病毒感染并非没有缘由。 那个研究所,属于地下黑市场所,世界上原先就有不为人知的异能者存在,研究所发现了这件事,为了研究出异能,并为之扩散,非法研究人体基因,最终导致了事态失控。 而纪涵易,原先就是那所研究院被研究的异能者,他的异能是水系和冰系双重异能,在书中大概的描述中,纪涵易后来在某次身陷危难中,又开发出了罕见的精神系异能。 黎秋白还在捋着思路,忽闻门口传来动静,他瞬间警觉起来。 在危机四伏的幻境,一个不小心,人可就没了。 他把卷上去的袖子拉扯下来。 丧尸虽然不会开门这种行为,但原本的他慌乱之中躲进门,看到自己被咬了,恍恍惚惚也没有锁上门,所以只要来个人,就能进入他家里。 黎秋白摸索到旁边的菜刀,眼神锐利如箭,浑身肌肉绷紧,半蹲在橱柜后面,慢慢移到转角处,听着门口的动静。 门被人打开了,随后又被人合上。 寂静的房中,咔哒的声响格外清晰。 门口身体还没有半扇门高的影子转过身,漆黑的眸子在房中转了一圈,忽而在某个方向顿了顿。 紧接着,一道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有、有人吗?一道怯怯的童音传来。 孩子? 黎秋白没有贸然应声。 他这样一个成年人出门都会被丧尸咬上一口,哪来的孩子还能半夜跑别人家里来了。 那道小小的身影朝厨房走来,月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地上,这么下去,无非是黎秋白主动暴露,或者被动暴露。 别动。黎秋白刻意压低的声音沙哑,听着就有几分阴森恐怖。 那道影子一下就顿住了,稚嫩的嗓音说话声线都在发抖:叔、叔叔 黎秋白从暗处走出来。 进门的小孩离他只有几步之遥,身高不到他大腿根,看起来无害弱小,但黎秋白不会因为他的外表就放下警惕。 黎秋白上下扫了他一眼,光线暗淡,视野不好,他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问:你怎么过来的? 门没有锁。小孩讷讷道,童音透着害怕的情绪。 没人和你说过,不要进陌生人的家门吗?黎秋白此时此刻的语气神态像极了恐吓小孩的坏叔叔。 被恐吓的小孩眼里含了两包泪:对、对不起。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也是亮的,显得童稚可怜:可是我好饿,妈妈和爸爸都不见了,楼上没有一个人,叔叔,我好害怕。 你过来没碰到人?黎秋白问。 小孩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怕黎秋白看不见,憋着哭腔应道:嗯! 外面丧尸晃悠下楼也不奇怪,没碰到丧尸只能说明这小孩运气不错,但黎秋白仍觉得奇怪,不待他反应过来哪里奇怪,小孩猛地往前一个熊扑,想要抱住黎秋白的小腿,黎秋白余光一直留意着他,见状往旁边一躲,小孩直接扑倒在地,趴在地上时发出的那一声,是实实在在的声响。 黎秋白在旁边看着,握紧了手里的菜刀。 小孩躬身抱着膝盖,发出一声啜泣,委屈巴巴道:叔叔,我好饿,我真的好饿。 分卷(14) 小孩对他没有伤害性,也没有攻击倾向,短暂的判断过后,黎秋白虽不清楚这小孩怎么过来的,但能肯定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等着。黎秋白扔下两个字,转身回了橱柜,从里面翻出一包面包,扔给那小孩,吃吧。 小孩手忙脚乱的接住,还不忘礼貌,谢谢叔叔。 黎秋白轻笑一声,我这可不安全,吃完了就赶紧走。 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变异,没那个心软的工夫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小孩说他爸妈都不见了,大抵是变成丧尸了。 在这里,活下去也得看运气。 黎秋白没再管这小孩,拿了一瓶水就进了卧室,外头随那小孩逛,左右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外面夜色渐浓,黎秋白坐在床边,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这一觉还睡得很沉,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一声声糯糯的叔叔,他才缓缓回过神。 窗外天色大亮,寂静的小区没有一丝活气,房中乱糟糟的一切暴露在黎秋白的视线房中,一晚上保持着一个姿势,让他腿部发麻。 他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离他昨天被咬,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甚至还超过了两个小时,而他身体没有一丝异样,也不觉得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没有变异,没有异能。 他将衣袖捞上去,小臂上有一个显眼的牙印,已经结了痂。 显然,他出现了被咬之后可能发生的两种情况之外。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叫唤着,黎秋白腿部恢复了知觉,麻意传了上来,他轻舒出一口气,起身去拉开了门。 门口小矮个仰头看他,黎秋白低下头,目光一凌。 昨夜光线暗淡,在房中他未曾看清小孩的样貌,今天这么一看,才发觉这张脸,简直是江非锦的缩小版。 黎秋白: 虽说对方有他一缕魂魄,他们有着相同的气息,早晚会在幻境相遇,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让他思绪卡顿了一瞬。 叔叔。小孩扬着天真无邪的面孔,这种无辜的表情由这张稚嫩的脸庞来做,毫无违和感。 黎秋白蹲下身与他平视,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使的劲挺大,纪涵易皱了皱眉头,还透出几分清冷感的秀气。 黎秋白吊儿郎当道:叫什么叔叔,叫哥哥。 他还记着上个幻境中,江非锦逼他叫哥哥的仇。 生命的威胁暂时解除,让他也有了心情想别的。 纪涵易立马改口:哥哥。 黎秋白压了压他的头发:啊,真乖。 他笑容中的意味深长让纪涵易不自觉的后退了小半步。 黎秋白起身从纪涵易身边走过,没提昨晚让他离开他怎么还在这的事,走到客厅时,他突然又顿住脚步,刚想起来一般回过头问:你叫什么? 纪涵易:纪涵易。 黎秋白象征性的点头表示听到了,折回来转头进了卫生间洗漱初来乍到,对这里的陈设还不是太熟悉。 第21章 末世小黑莲2 镜中的人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眼底泛着乌青,一脸颓相,看人带着稍许的漫不经心,帅是帅的,但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很不好惹,宛如在道上混的,还是有头有脸的那种。 黎秋白简单的洗漱过后,脸上还挂着水珠,额角发梢湿了些许,他将头发撸至脑后,清理完脑海中乱七八糟不必要的信息,总算明白了纪涵易的现状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个阶段,全文概括里面是提过的。 纪涵易从研究所逃出来,因异能使用过度,导致了身体短暂的逆向生长,他会以这副模样维持一个月,直到异能重新充沛恢复过来。 书中这一个月只简单的用了一个自然段概括,第一次接收有关这个幻境的全文大概时,黎秋白粗略一扫,直接当成了无用消息过滤掉了。 在这一个月中,纪涵易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拥有成年人的意识,外表却是一个真正的小孩。 联想到昨夜发生的事,黎秋白大致明白了自己在对方眼里的作用与价值。 真是一个看起来乖巧,实际上一点也不乖的小孩呢。 关于他父母不见了,自然是编造的,他能安全的到达黎秋白家中,也没那么可疑了,一切不合理的问题,放在男主身上,就变得合理了。 黎秋白推开卫生间的门出去,纪涵易乖乖的坐在沙发一角,倘若换个心软的人来,看到这副场景就要母爱泛滥父爱如山了,纪涵易五官生得好看,不似成年后那般有棱有角,软软糯糯故作乖巧时分外惹人怜爱。 叔纪涵易顿了顿,改口道,哥哥,我饿了。 黎秋白窝进沙发,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微眯着眼睛还没睡醒的样,开口说话带着倦意:饿了就憋着,没吃的。 纪涵易抿了抿嘴,水汪汪的眼神看向黎秋白,像一只小奶狗一般,也不说话,就那么用眼神散发着可怜兮兮的气息。 黎秋白心硬,不为所动。 几分钟过后,纪涵易肚子发出一声抗议的叫声,黎秋白瞥了他一眼,又喝了口水,也觉得有点饿了,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进食。 他懒洋洋的起身到厨房,翻来翻去找到了一支还剩一半的挂面,他也没问纪涵易,快速的煮了一锅清水面出来,叫了纪涵易一声。 面条,吃不吃?大有纪涵易说不吃自己就吃独食的意思。 纪涵易利落的跳下沙发,蹦跶到黎秋白身旁,拉着他的衣摆仰头,开心的扬着嘴角:吃! 光看这模样,还真像个六七岁的小孩。 吃完了面,他们也出不了门,黎秋白趴在窗口,看着楼下零零散散晃悠的丧尸,没有活人的气息,门外走廊亦是一片冷静,丧尸都见不到一个。 他家里没什么存粮了,顶多再过两天,就得出去找吃的,楼下有超市,但这种情况上下楼一次,真不是一般的麻烦,超市有没有吃的都还得另说。 纪涵易侧躺在沙发上,低垂着眼帘,看起来像是睡了,他手捂住腹部,无声抿了下嘴角,这些天对补充能量的需求变大,以至于吃了很快也会变饿。 纪涵易。黎秋白转过身叫道。 纪涵易立马从沙发上坐起。 黎秋白:我要下楼一趟,你在这待着。 他一说完,纪涵易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黎秋白: 呵,好意思。 在这待着。黎秋白态度强硬,没理会他的粘人,进了厨房找了几把菜刀,掂量了一下选了一把用起来合手的,顺道磨了磨刀锋。 他做这些事时,纪涵易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黎秋白当然不准备带他下去,一个人下去就够呛,再加上一个毫无战斗力只会拖后腿的累赘,那大大提高了他的死亡率。 黎秋白拉开门出去时,纪涵易还在看着。 黎秋白淡淡道:要想吃饱,就给我在这乖乖待着,明白? 他举了举手中的菜刀,反光的光线折射到纪涵易眼底,他抿着小嘴,总算是安分的点了点头,黎秋白推门出去了。 门外走廊空无一人,黎秋白不打算用电梯,虽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但总归并不安全就是了,他住的楼层是七楼,爬楼梯必然会遇到丧尸。 现在的丧尸听觉和视觉敏感,但没什么智商,最简单的开门都不会。 黎秋白脚步轻盈的下着楼梯,每层楼都有一两只丧尸,他趁着那丧尸没走到楼梯口,迅速躲过,一路还算幸运,直到下到了四楼楼道口,他碰上了第一只丧尸。 那只丧尸在楼道转角处来回晃,黎秋白想要下去,就必须解决掉他,他颠了颠手中的菜刀,心里负担倒是没有多大。 前面的丧尸脸皮掉了一块下来,露出半块腐肉,深可见骨,血肉与皮下的组织混杂,分外可怖。 黎秋白掂量着自己最合适的下手位置,出门前他便已经活动过身体,他也最清楚丧尸的弱点,他蹲在楼梯上方,找准时机冲了出去,手起刀落,丧尸半截脑袋垂下,他不畏惧,紧接着又是一击,直到丧尸没了动静。 很好,很成功。 丧尸唯有大脑受到致命打击,才会真正的死亡,实验了一次,黎秋白有了经验,心里也有了底。 他一路躲闪着出了公寓楼,没弄出太大的动静,若不是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不太行,黎秋白还能解决得更轻松一些。 他猫着腰进了楼下超市,超市架子之间有晃悠的丧尸,黎秋白不想惊动丧尸,容易引起连锁反应,他身体灵活的穿梭其中,超市大多吃的都已经被挪空了,方便面之类的更是一件都没剩下。 他这次只当是探路,拿了能拿到的吃食,揣在衣服兜里,尽快的上了楼,打开704房间门的刹那,他才松了口气,他回身关上门。 在房内等待的纪涵易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看到黎秋白一身脏兮兮的,又在不远处顿住,脆生生的叫了声哥哥,奶声奶气的,若不是察觉到他那微妙的嫌弃,黎秋白当真是觉得他挺讨喜的。 他睨了他一眼,自己也有点嫌弃身上脏兮兮的,黎秋白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塞得鼓鼓囊囊的有一大袋麦片,几包鸡爪鸭爪之类的零食,还有几盒巧克力。 自己拿着吃。他把东西扔沙发上,转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一关上,外面纪涵易眼中的天真烂漫就消失了踪影,他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虽然很饿,但是没有碰,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东西被别人先吃了。 纪涵易很清楚自己也在这男人心里的地位,如果自己现在把这东西吃完,保准会被这男人毫无同情心理的扔出家门,无情冷漠,还匪里匪气,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吃白食就该自觉点,至少男人还愿意留着他,没赶他走。 他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握了握拳。 黎秋白从衣服中随手拿过一套深蓝色的连帽卫衣套上,出去时发梢还滴着水,他到客厅见纪涵易坐在沙发上,桌上什么也没动,黎秋白瞥了他一眼,走过去抽出一盒巧克力扔给纪涵易。 让你吃就吃,小孩儿学什么大人客气那一套。他也拆开了一包巧克力。 纪涵易抱着巧克力,羞赧的笑道:谢谢哥哥。 随后,他才吃了起来。 晚间是丧尸活动最迟钝的时候,他们看不见东西,只会追随着移动的光源和声响,这天夜里,黎秋白又出门了一趟,他往远了些的地方走了一段距离,途中经历惊险,仍旧安全回到704,还带了一箱泡面回来。 是他运气好,在一间超市杂物间找到了这箱泡面,当时里面有两只丧尸围着杂物间转,被黎秋白手起刀落弄死了,回来时又带着一身的血污。 他到家时已是凌晨,纪涵易揉着困倦的眼睛在家等着他,脑袋一下一下往下磕,坚持着没睡,他看到黎秋白手中的东西,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黎秋白简单的洗了洗手,没有再去卫生间洗澡,直接脱了脏掉的衣服,换上干净的t恤。 在中午的时候,家里就没电也没水了,幸亏黎秋白前夜以防万一装了些水,家里也有煤气灶可以用,两人在凌晨一点吃上了热乎乎的泡面。 纪涵易喝了口面汤,舔了舔唇,哥哥,你真厉害。 黎秋白可有可无的应了声。 纪涵易戳着小手指:我以后 他声音小了下来,可不可以跟着你啊? 在末世之下,人人自身难保,照顾一个不相干的小孩这种只能算是麻烦事。 黎秋白抬头看向他,纪涵易低落道:我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哥哥给我吃的,对我好,我以后也会对哥哥好的,哥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后面几句话倒是带了点真心。 凭借短暂的相处,纪涵易对眼前男人的实力有了判断,比起自己顶着小孩的外壳独自生存,跟着男人显然利大于弊。 黎秋白听明白了,纪涵易这是怕自己扔下他跑了,以后没有免费粮票了。 黑暗中黎秋白扯了扯嘴角,沙哑的嗓音散漫:放心,以后有哥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你。 第22章 末世小黑莲3 两人就这么在704共同生活了一周。 客厅茶几上摊着一张手稿地图,黎秋白盘腿坐在坐垫上,拿着笔对着手机涂涂改改,手机电量岌岌可危,充电宝也已经没有电了,他可不打算从这一小片城市出去后茫然地转悠。 纪涵易端着碗泡面走过来放在茶几上,往黎秋白的方向推了推,双手叠在桌上,下巴搭在手背,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黎秋白,歪了歪头:哥哥,吃饭了。 黎秋白瞥向泡面了,笑了声:懂事儿。 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夸赞给他点烟的人上道。 纪涵易抿着嘴角,露出一个乖巧腼腆的笑容。 黎秋白将热乎的泡面挪过来,拿着一次性叉子搅拌了一下,忽而目光在纪涵易身上顿住,他放下叉子,冲纪涵易招了招手。 过来。 纪涵易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黎秋白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纪涵易,眉头微蹙:你是不是长高了? 纪涵易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无辜。 黎秋白起身比了比,又把纪涵易带到门边,发现他个头都快到门锁的位置了,之前他开门,还需要踮脚,现在伸手就能够到。 黎秋白手撑在门框上,带着笑意道:呦,长个儿了,还挺快。 一般常人肯定是没法在一周内窜这么高的,黎秋白之前还以为纪涵易是一下子就变大了,现在看来不是。 仗着身高优势,他揉了揉纪涵易的脑袋,多吃点还真挺长个儿啊。 他说完似乎也就没有了别的意思,转身回到茶几旁,拿着叉子继续吃面,留下纪涵易站在门口,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再过一阵,身体就会逐渐恢复常态。 他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针织衫,看着就是个神经大条的样子,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又有着极致敏锐的反差,至少现在,他看不透这个男人。 黎秋白带孩子就是糙汉式带娃,给了吃的,就随他去了,即便是纪涵易爬天花板上去,他眼皮子也不带掀一下的。 分卷(15) 他维持着两天出一次门的频率,对付丧尸愈发熟稔,属于他的打斗意识刻在了脑海深处,只要不是成群结队的丧尸,对付三四只还是游刃有余的。 家中弹尽粮绝,附近也再也找不到吃的,他们必须得去远一点的地方。 黎秋白是有车的,他从一周前就开始计划着了,704不是久待之地,他也早算好了去往下一个地点的路线,现在也差不多到时候该行动了。 隔天清晨,黎秋白拿着画好的地图,清理了几身衣物,拿上吃的放进了背包里,拎着纪涵易就下了楼。 停车场零星几只丧尸目光呆滞的走着,穿着保安服的丧尸行尸走肉的围绕着某个区域巡逻一般,不巧那处正好是黎秋白停车的地方。 他躲在柱子后,借着车辆隐蔽身形,找了一个丧尸最少的角落,拿着捡到的铁棍,往一辆车上猛地砸了下去,警报霎时间响彻地下停车场。 黎秋白将纪涵易抱起夹在手臂下,按照计划好的路线,一路猫腰行走,躲开了丧尸,趁着丧尸都被警报声吸引过去,他打开自己车辆的车门,把纪涵易往车内一扔。 纪涵易瞳孔紧缩:哥哥,身后! 黎秋白回头,见到一名穿着灰色运动衣的丧尸扑了过来,他条件反射的回旋踢将丧尸踢到了对面的车上,有别的丧尸被吸引了过来,黎秋白不恋战,迅速上车关上车门,启动车辆,撞开挡在面前的丧尸,一路行驶出了车库。 待车行驶出了城区,黎秋白稍松了口气,旋即感觉到脚腕皮肤一阵刺痛,他面上不动声色,行驶上了高速,大概半个小时后,他到达了一个服务区,找了个地方停车。 服务区也有丧尸,但数量不多,黎秋白解决完,叫上纪涵易下车,两人进了服务区的厕所,纪涵易进了隔间的厕所,黎秋白打开水龙头洗手,他从镜中往纪涵易进的隔间看了眼,而后弓腰将裤子裤脚拉上来了一节。 脚腕处的袜子染到了渗出来的血,蓝色的袜子颜色有一块比其他地方深了许多,他勾着袜子的边缘,看到了脚腕上三条划痕。 是踹那丧尸时,被丧尸挠的。 黎秋白: 他之前出去过那么多次,都没出过事,偏偏这次准备离开时出了这档子事,当真是出师不利。 有了上次被咬的经验,他这回不是很着急,他心底一直有个猜测想要证实,现下正好是个机会,就当赌一把,赢了继续,输了重来。 幻境重复,无非是男主在幻境中历劫失败,亦或者男主在中途死亡,黎秋白既要帮纪涵易历劫,也要护着他不让他意外死亡,至于黎秋白自己,死了影响不大就是变成丧尸有点难看。 不过他既不会甘愿这么无私奉献,也不会放弃这欺负幻境之主最好的机会,来都来了,他自是不介意给男主制造点麻烦,或者说,他就是为了给男主制造麻烦而来。 黎秋白整理了裤脚,又洗了洗手,他关掉水龙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一重一轻,不似丧尸那般的迟钝,是人。 他霎时间提起全身心的戒备,在这个幻境,需要防的不仅仅只有丧尸,还有人。 他躲在了门口,给刚好从隔间出来的纪涵易打了个手势,让他进去待着,纪涵易扒着门,也不知看没看懂,和黎秋白对视片刻,又缩了回去,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声。 是这吧?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个声音略微尖锐的男音,听着很年轻。 错不了。另一道粗犷的男声答道,没有像尖锐男音那般压低声音,只是小声了点,我亲眼看到他们进来的,一个大的和一个小的。 嘘先进去看看去。 厕所门被人推开,黎秋白夹在门缝之中,放轻了呼吸,来人在门口扫了一圈。 有人吗?尖锐的男音问。 声音在空旷的厕所回荡了一圈,没有回音。 别躲了,我们都看到你们进来了,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一般这么强调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进去找找 不用找了。黎秋白出声,从门后走了出来。门口两人连连后退两步。 两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人一头锃亮的光头,皮肤黝黑,上身穿着花衬衫,下身一条卡其色大裤衩,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金手表,一身暴发户的气息,没拿攻击性的物品。 瘦的那人穿着灰扑扑的,由于过瘦,脸颊凹陷,宛如饥荒难民,他嘿嘿一笑:小兄弟,别怕啊,我们这是看到有新人来了,特意过来看看。 黎秋白挑了挑眉:放心,我不会久待,一会儿就走。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瘦子连忙摆手,既然相逢就是缘分,交个朋友互相照应照应嘛,我们是来带你们过去的。 不用。黎秋白拒绝道,这两人看着不像什么好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 胖瘦两人对视一眼,胖子眯了眯眼:怎的?瞧不起我们? 黎秋白扯着嘴角一笑: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这般硬气的做派,反倒让那两人不敢轻举妄动,两方僵持不下,两个男人堵住出口。 黎秋白站在两米远的地方,姿态懒散,不慌不忙道:要挑事可以,反正现在打死人也没人管了,是吧。 他摸了摸口袋,忽的想要抽根烟,但烟放在了车上没有带下来,他只能作罢。 小兄弟别这么大的火气嘛,消气消气,我们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你不愿意,那就算了。瘦子出来打圆场,拉着胖子转身走了。 见两人走远,黎秋白叫纪涵易出来。 先离开这里吧。黎秋白道。 那两人口中说着新人,他们那群人绝对不止只有他们两个,人多了,就麻烦了。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厕所多久,就被六七个丧尸围攻了,黎秋白随身携带着他从某家店中拿出来的军士刀,解决掉一两个丧尸,还得护着纪涵易,麻烦远不止于此。越来越多的丧尸在不知不觉中围了过来,明明他们一开始过来的时候,这一片没有这么多丧尸。 寡不敌众,不宜久留。 他一把抱过纪涵易,抱紧了。 纪涵易自发的搂紧了他的脖子,黎秋白翻身上了旁边的车顶,几步跳跃到另一辆车的车顶,穿破了丧尸群,丧尸又紧紧跟随过来,他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跑去。 纪涵易下巴搭在黎秋白颈窝,他原先以为,倘若面对这种困境,黎秋白会把他丢下。 砰 一声枪响,黎秋白左手侧边的车门陷进去一个坑,再往右三米左右,就会打到他,黎秋白脚下生风,没工夫往后看,他没看到,但纪涵易看到了。 在他们身后,一辆红色货车车顶,一个男人坐在上面,瞄准了他们的方向。 哥哥,后面有人,手里有枪。因着黎秋白跑动,连带着纪涵易声线微颤,稚嫩的声音带着严肃,宛如一个装大人的小孩。 第23章 末世小黑莲4 一辆灰色皮卡车从旁边的过道冲了出来,车上坐着之前黎秋白见过的瘦男人,他手臂架在车窗上,对黎秋白道:兄弟,上车吧。 这是不上车也得上了,再多犹豫一会儿,身后那玩意就追上来了,黎秋白拉开后座的车门,一下钻了进去,车门还未关,车子就行驶了起来,黎秋白拉上车门,喘着粗气。 嗨没事吧。瘦子从旁边拿出一瓶矿泉水,头也不回的往后一递,来,喝点水歇歇。 黎秋白定定的看了那瓶水两秒,抬手接过拎在手中没喝,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黎秋白松了抱着纪涵易的手。 纪涵易坐到了旁边的位置,胸膛仿佛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还有他那经过疾跑之后剧烈心跳的触感。 我说你之前跟我们走就好了嘛,还得废这么大的功夫,你们两个人单独在这里生存也不安全是不是,人多互相有个照应嘛!瘦子苦口婆心劝道。 那丧尸,你们弄来的?黎秋白反问。 没没没,我们哪有这么大的本事。瘦子道,你应该也知道,哪儿动静大了,那丧尸就围过去了。 车辆身后已经看不到十多只丧尸的影子,黎秋白又问:那开枪的,你们的人? 别误会,他是想打丧尸的,但离得远,偏了,你明白吧。 这话没有半分诚意,他要说那人本来是想打他们,结果准头偏了打到了车门上,说不定黎秋白还会信。 黎秋白呼吸缓过来些许,他似笑非笑道:你一个人,就不怕我弄死你抢车走了? 别啊。瘦子惊恐道,我们这都快到地方了,你说你,戾气那么大做什么? 车子拐了个弯,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下,左右不过七八分钟的路程,离服务区并不是很远,是一个小型超市,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大卡车。 瘦子拉开车门下车,叫道:来新人了! 他说完,里面门口出现一人,给小型超市开了门,黎秋白和纪涵易也跟着下了车,到了这时候,两人待在车里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小型超市里面的架子被清空,堆在一旁空出一片空地,中间地上铺着毛毯,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地上,吃着东西,对来的人都见怪不怪。 黎秋白一眼扫过去,数清了人头,一共是九个人,加上瘦子十个人,之前见过的胖子也在里面。 瘦子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开枪的人比他们先回来一步,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看不明晰图案的纹身从脖子往下蔓延,气场阴郁。 短暂的交流,黎秋白弄明白了,里面做主的是风衣男人,大家叫他祥哥。瘦子算是负责这些人当中的交际,话多喜欢打圆场,没人接茬也不尴尬。 他大方的拿出两包面包和两盒牛奶递给黎秋白,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伙人打的什么心思暂且不知道,但肚子还是要填,他接过面包和牛奶,确定过面包没有问题,拿给纪涵易一包,牛奶放在一旁没有喝。 黎秋白和纪涵易坐在另一侧,同那伙人可谓是泾渭分明。 天色一寸寸暗沉下来,傍晚时分,天边已完全阴沉,黎秋白动了动脖子,瘦子突然朝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过去一下,黎秋白起身走过去。 他不怕他们有举动,就怕他们不动,动了才能让人知道目的,心里好有准备。 小兄弟,出去谈谈呗。瘦子低声道。 他明明是尖锐的嗓音,却总喜欢压低声音说话,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行。黎秋白转头想要叫上纪涵易。 瘦子看出他的意图,忙叫住他:就咱俩,咱俩谈谈。 黎秋白沉默了几秒,瘦子紧张的捏了捏衣角。 黎秋白:行,我过去跟我弟说一声。 唉,好。瘦子笑眯眯应着。 片刻后,两人就在超市门口,黎秋白能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坐着的纪涵易,他侧了侧头:说吧。 瘦子:你觉得我们这儿怎么样? 就那样呗。 我就直说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加入? 瘦子点点头:对,看你这么厉害,加入我们也是一大助力嘛,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人,装备可不少,加入我们绝对不亏,今天你也见到了,那可是真正的枪。 黎秋白偏头:哦? 瘦子:但是,有一个条件。 但是后面一般跟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黎秋白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条件? 瘦子嘿嘿一笑:把你弟弟给我们,成不成? 黎秋白偏头看向超市里的纪涵易,耳边瘦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好处,黎秋白嗤笑着低骂一声:白痴。 真是抱歉啊,卖弟弟这种事,我不做。他转身推门进了超市,这就是没得商量了。 超市里的人都关注着两人的谈话,门外瘦子脸色阴沉下来,朝里面做了个手势,那些坐着的人瞬间就站了起来,挡在了黎秋白和纪涵易中间。 瘦子推门进来:本来是想和你好好商量的,但你既然你不配合,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先礼后兵吗?黎秋白笑笑。 纪涵易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弩张剑拔,在那群人身后怯怯的叫了声:哥哥 别怕,哥哥在呢。在这种时候,黎秋白语气口吻还是那般轻松。 黑色风衣男人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枪,抬手将枪指向纪涵易,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过来。 黎秋白虽然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执着于要纪涵易,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对方手里有武器,他没有轻举妄动。 纪涵易没动,风衣男人没有耐心的催促了一句,他只好走到了男人面前,风衣男人道:跟我过来。 他打开了超市的另一扇门,门内漆黑一片,宛如会吃人的怪物,在纪涵易走进去后,男人跟着进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黎秋白猝不及防的出了手。 唔瘦子捂住鼻子后退两步。 一群人当中,风衣男人领头,只有风衣男人有枪,剩下的歪瓜裂枣中不出意外的话,没有异能者,威胁不大,黎秋白有把握撂下这些人。 他出了手,对方自然不客气,几个人簇拥而上,没技巧的挥舞着拳脚,黎秋白身型灵活的躲闪其中,一击击命中几人的要害。 一片漆黑。 纪涵易呼吸放轻,闻到了血腥味。 咔哒 打火机的声音,紧接着一小簇火苗在黑暗中燃起,风衣男人点亮了床头的蜡烛,随着光线的明亮,纪涵易看清了房中的情形。 一张床,一个衣柜,这是一间休息室,床头火红的蜡烛燃烧,照亮了地上点点发黑的血迹。 男人把枪放在了纪涵易够不到的地方,脱了风衣,坐在了一条板凳上,转过来。 纪涵易转过身,正面对着男人,害怕的后退了两步,眼里恐惧遮盖不住,叔叔,你、你别杀我 分卷(16) 男人心情颇好的扯开嘴角:放心,你听话,叔叔就不杀你,来,过来。 纪涵易犹豫了片刻,男人板起脸来,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和蔼,冷声道:过来。 纪涵易走过去,男人面色稍缓,抬手就要触碰他的肩膀,纪涵易躲了一下,顿时被男人一脚踹了出去,他没有防备,跌倒在地,好在男人坐着,脚上力气不大。 他摔在地上,突兀的对上了床下的一张脸,对方圆圆的眼睛正看着他,嘴巴上绑了布条,眼底害怕的泪水无声滑落。 风衣男人察觉到,狰狞一笑:看到了? 他走过去抓起纪涵易的衣领。 外面打斗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他皱了皱眉,听着外面的哀嚎声,笑容越发扭曲:你哥哥挺宝贝你啊 他骤然对上纪涵易的眼睛,刹那间神情变得恍惚。 黎秋白拧了瘦子的手腕,甩了甩手,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九人,那个胖子看着能打,实际上比瘦子还不抗揍。 他抬脚跨过瘦子的身体,走到之前风衣男人进去的那扇门,扭了扭门把手,门从里面被反锁了,没能打开,他后退一步,正打算踹门,听到一声咔哒的声响。 他往后退了一步。 令他意外的是门内出来的不是风衣男人,而是纪涵易,他脸色惨白,浑身直冒冷汗,带着哭腔喊到:哥哥。 房内还传出一声声怪叫,黎秋白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只见之前威风凛凛的风衣男人穿着白衬衫在地上打滚,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怕极了的样子,如同疯了一般。 怎么回事?黎秋白问。 纪涵易身体细细地颤抖着,拉着黎秋白的衣角,仰头抽咽带着强忍的哭腔道:我不知道,他踢我,我好痛 黎秋白注意到纪涵易肚子部位的脚印,掀开他衣服看了看,上面红了一块,他脸色黑沉下来,虽说纪涵易他谈不上喜欢,但是对于幼态的纪涵易,黎秋白厌恶的情绪远没有那么强烈。 自己护着的崽子,被外人欺负了,自然是给打回去。 他走到男人面前,猛地踹了一脚他的腹部,两人直接踹出了两米远,脑袋撞在了墙上,晕了过去。 他站在原地,阴影笼罩着他,浑身透着漫不经心的气场。 纪涵易怔愣的看着黎秋白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黎秋白这么残暴的一面,却没有多么抵触。 他生气了吗? 第24章 末世小黑莲5 哥,大哥,我说,我全都说,你别、别动气 超市墙角坐了一排人,都被麻绳捆得动弹不得,个个鼻青脸肿,最边上黑色风衣男人还晕着,瘦子认清形势,现在主动权已不在他们手里,他心底叫苦连天,哪知道这么倒霉,带回来个不好惹的。 他讨好的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连声吸气,黎秋白睨了他一眼,他霎时间大气不敢出,忙道:这事真不是我们的主意,我们也只是听祥哥的话行事 少废话。黎秋白手里拿着刚从超市里找麻绳时摸出来的烟,抽出一根点燃,指了指纪涵易身旁的一个浑身带着伤的小男孩,这小孩怎么回事? 这孩子是他把风衣男人踹晕后,从床底扒出来的,手腕脚腕带着被绑过后磨损的勒痕,看到黎秋白就害怕,只敢躲在看似同龄人的纪涵易身后,一番问话过后,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这场景设定,让黎秋白感到了几分熟悉,而瘦子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应正了他的猜想。 瘦子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眼昏厥的风衣男人,其他八人都默不作声,瘦子道:都是祥哥弄的,祥哥这人有点特殊癖好,他就喜欢听小孩惨叫。 既然决定说出口,瘦子也不隐瞒了,左右他们也只是打下手的,要报复那也是祥哥当头。 他就是喜欢虐待小孩,打小孩发泄,今天也是碰巧看到了你们来了服务区,想祥哥说了,开枪如果没有打中你们,就让我带你们回来,意思就是他看向纪涵易。 黎秋白眼睛一眯。 瘦子忙道:唉这孩子那身上的伤,和我们都没关系,我们只是把人带来,都是祥哥逼我们的,我们不去,那枪就指我脑门上来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他的那身伤都是祥哥打的 黎秋白吐出一口烟圈:听起来,你们很无辜啊。 大哥,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黎秋白没点头也没摇头,把玩着手里的枪,下巴往那小孩那儿点了点:他身边其他人呢?总不可能只有一个小孩的吧。 都在二楼呢。瘦子忙答道,紧张兮兮的看着黎秋白拿枪的手,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你看 黎秋白没理会他,叫上纪涵易带着那小男孩上楼。 唉,大哥,大哥你别走啊!先解开绳子行不行?我保证不乱动!大哥 二楼超市没点灯,窗口被关得死死的,光线昏暗,窗外天色也快全然黑了,按照瘦子所说,周围一圈的丧尸都被清理掉了,这里暂且是安全的。 黎秋白上了楼,提着警惕,在二楼粗略的扫了一圈,二楼是买衣物以及锅碗瓢盆的地方,衣物那里的架子倒了一块,角落里绑着奄奄一息的一人。 浑身带伤的小孩一看到角落里的那人,顿时就跑了过去:哥! 黎秋白把枪塞到后腰,抬脚走了过去,那人带着一副银边眼镜框的眼镜,镜框腿架子歪了,他鼻梁上还有一道伤口,斯斯文文的模样,看着战斗力低下,他看到黎秋白,恶狠狠的盯着他。 这名青年就是男孩的哥哥。 黎秋白仿佛未曾察觉到他的敌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男孩的力道解不开绳索,黎秋白蹲下身,给他解开绳结。 青年渐渐反应过来,黎秋白似乎不是和楼下那群人一伙的,他抿了抿嘴,回答了黎秋白的问题,原彬,你是谁? 黎秋白笑了声,我叫黎秋白,今天刚经过这,被他们带来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纪涵易:这是我弟,纪涵易。 也是未来原彬会为之追随的人。 在原本的剧情线中,原彬和纪涵易的相遇并不是现在,而是在再过半个月后,他们会在某个城区的废旧核电站相遇,那时的纪涵易刚恢复大人身,用异能解救了他们兄弟俩,原彬也在和纪涵易相遇的时刻,觉醒了木系异能。 楼下那叫祥哥的风衣男人,在原本剧情中,有虐童癖好,到了末世,肆无忌惮的暴露了本性,原彬和他弟弟只是最初的受害者之一,和纪涵易相遇之时,状态更为惨烈,而现在事态显然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 因黎秋白的参与,纪涵易和原彬提前相遇了,原彬现在也还只是个普通人。 黎秋白有上个世界的经验,对此不是很在意,除却主角,其他人的剧情线无论怎么偏离,最终都会回到原本的轨道,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原彬依旧会觉醒异能,日后也依旧会跟随着纪涵易,这是世界恒定的命数。 黎秋白转头看了眼纪涵易,纪涵易低着头,站不稳似的晃了两下,黎秋白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应。 黎秋白心下一紧,从那间房间出来后,纪涵易的情况就不太好,可又找不到出问题的源头。 哥哥纪涵易往日充斥着亮晶晶神色的双眸变得暗淡无光。 他只觉得浑身都冷,冷的他不自觉的打颤,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模糊起来,眼皮无力的往下耷拉,下一秒,他往旁边倒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还隐隐听到一道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 果然现在使用异能还是太勉强了吗。 当纪涵易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过后。 在他晕倒这两天,黎秋白照顾着他,在第一晚的时候,黎秋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形抽条长个,褪去了稚嫩,长成了少年模样,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黎秋白随手从二楼超市里给他拿了两套宽松衣服套上。 与他一同看到纪涵易异常的,还有原彬,当时情况过于猝不及防,黎秋白没法避开他,好在原彬不是个多嘴的,虽很诧异,但看出了黎秋白不想说,也就没有问,那时原彬弟弟在熟睡,隔天醒来后,不敢去问黎秋白,只追问了原彬几句之前的哥哥去哪了。 少年模样的纪涵易褪去了稚嫩的面庞,轮廓线条流畅,宛若漫画里走出来的清冷美少年,睡着的模样乖巧,微卷的眼睫垂下,皮肤冷白,难以令人心生恶感。 . 一天过去,楼下的风衣男人也醒了,他精神状态不太好,醒来后疯言疯语,嘴里一直哀求着不要打他,黎秋白见状便知,这定然和纪涵易脱不开干系。 风衣男人的这种情况,很像精神受到了攻击,从而崩溃,黎秋白猜测,或许纪涵易的精神系异能提前觉醒了,可是他想不到契机在哪。 那些人黎秋白交给了原彬,原彬弟弟一身伤,他报复起来手下自然不会留情,将他弟弟身上的伤,一一还了回去,全程都很冷静且理智的算着帐。 一天半过去,纪涵易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们从时不时有信号的电视上得知了外界的信息,现军士方面已建立了安全区域,离他们最近的,是h城。 他们开走了祥哥那群人的皮卡车,车后装了一堆吃的,拿走了超市现有的物资。 纪涵易还没醒,黎秋白把纪涵易挪到了后座,自己也从另一边上了车,原彬开车,原彬弟弟坐在副驾,几人一同上路准备去往h城。 临近夜间,他们将车停在了郊外,四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如果有异动,比较容易察觉到,原彬坐在驾驶座,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捣鼓,好半响,他调出一张地图。 车子熄了火,安安静静的,车内唯一的光源就是来自于原野的手中的电脑。 还有三百公里,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到了。原彬道,高速公路一路顺畅,晚间危险性高,灯光会招来丧尸,他们准备先休息。 原彬道:我们目前见过的所有变异体,都是人类,但不能排除动物也会被感染,在野外动物的危险性比丧尸更高。 你懂的还挺多。黎秋白靠在后座,唇角似笑非笑的扬着,神情散漫。 他这话不是虚话,光这两天,原彬充分展现了他身为技术工的优势,身体是弱鸡,但是他有脑子,什么都知道一点,什么都会一点。 原彬推了推眼镜,道:还好。 他看向枕着黎秋白肩头的少年,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谁能想到他两天前是才七八岁的模样,他问:你弟没事吧? 黎秋白抬起另一只手,手指插入纪涵易的发丝中,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轻飘飘道:不知道啊 你别太担心了。原彬安慰的话语苍白无力,他没多过问纪涵易的事,也没对两人是否是亲兄弟的问题提出疑问,他看似呆板,实则懂得变通,会观形察色,不该多探索的事,从不会多说多问。 和这种人相处起来,无疑是让人最为放松的。 黎秋白轻笑一声,舒出一口气,低低呢喃:不担心,我担心他干嘛。 这句话说的极轻,轻到原彬都没听清,等他想再问的时候,黎秋白又已经转了话题。 只有枕着黎秋白肩头的纪涵易,睫毛微颤,睡梦中似乎及其不舒适,眉间皱了起来,紧接着,他脑袋往下滑落,下巴被黎秋白接住,他朦朦胧胧的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第25章 末世小黑莲6 醒了?黎秋白托着纪涵易的下巴,不接着纪涵易可就直接磕他腿上去了。 纪涵易揉揉眼睛,坐好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场景,黎秋白将他们要去h城的事和他说了一遍,纪涵易点点头,视线在前面陌生的原彬身上停留几秒,猜测这人大概就是他晕倒前没看清脸的那人。 好半响,他察觉自己视角高度不对,他突兀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我这是 黎秋白混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事,长身体呢。 他从身旁拿过一盒牛奶和速食食品,吃点好的,免得身体营养跟不上。 原彬: 不是,这生长速度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要不是原彬前两天的那晚上看到了黎秋白同版的惊讶脸,当真以为他这般习以为常呢。 纪涵易干巴巴的眨了眨眼,一时无言。 吃啊。 纪涵易不接东西,黎秋白又往前递了递。 哦。纪涵易眼神看着他,手上把东西接了过去。 他低头拆了牛奶吸管,忽而回过神,抬头睁大了眼睛,眼底清澈,带着害怕的腔调问:哥哥,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黎秋白睨了他一眼,又转过头,一本正经的打量着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是不是变异了? 变异?纪涵易懵懂的重复着他的话。 黎秋白意味不明的牵扯了一下嘴角,抬手揉了一番他的头发,没事,这不好好的么,挺健康。 前面驾驶座的原彬嘴角抽搐。 这是健不健康的问题吗? 纪涵易还是不安的看着他,黎秋白道:没事儿,挺好,就是瘦了点。 纪涵易眼底含泪:哥哥,我好害怕,我会不会变成那些怪物? 少年气的面庞说这些话也不会让人觉得娘气,那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反倒挺让人心疼。 给个□□不肯下来还要上天,得寸进尺就过分了啊。 黎秋白一把捞过纪涵易,把他的脑袋压在胸口,拍了拍他的后背,揉着他的后脑勺:没事儿啊,别怕,有哥哥呢。 原彬从后视镜看到这副画面,明明是一副很和睦的兄友弟恭,怎么弥漫的气氛就那么奇怪呢。 他推了推眼镜,低下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看的好。 纪涵易的脸埋首在黎秋白胸口,喘不过气来,他的双手努力推拒着也没能把黎秋白推开。 这男人力气真是该死的大! 他差点把手里的牛奶捏爆。 分卷(17) 好在黎秋白没抱多久就松开了他。 纪涵易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角泛上微红,那委屈的表情如同被□□过后的小媳妇。 怎么还哭上了?黎秋白道。 那是哭的吗?那是憋气憋的!憋的!!! 纪涵易自认不着痕迹的往一旁挪了挪,低头道:没哭。 这小脸蛋,啧啧,别哭了啊,你这一哭,哥哥可就要心疼了。黎秋白懒洋洋逗弄道。 纪涵易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牛奶,干涩的嗓子舒服了些许,几乎两天没有吃东西,他身体也很疲惫乏力,他喝了两口牛奶,才有力气道:哥哥会心疼我吗? 瞧你说的。黎秋白道,你叫我一声哥,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哥哥真好。纪涵易脸上绽放出一个单纯干净的笑容。 黎秋白还是头回看到这张脸上,露出这么多的表情,才发现这还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蛋儿,倘若放在学校,起码每天都会有女生偷看上几眼。 前面副驾驶上的原彬弟弟被他们吵醒,原彬总算不觉得气氛那么奇怪了,和弟弟拿了牛奶面包当做晚餐吃了起来。 黎秋白知道原彬会被丧尸咬,然后觉醒木系异能,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当晚,原彬弟弟想要上大厕,荒山野岭的地方,自是没有厕所,他便带着弟弟去了稍微远点的地方,本来这一块是平地,看着也没什么危险,又怎能想到变故突生。 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一只野兔子,原彬弟弟正处于好奇的年纪,刚好上完了厕所,他拉上裤子,借着月光看到野兔子也不怕,还拉着原彬的衣角,指了指那兔子。 原彬眼神本就不好,特别是在光线昏暗的地方,黑灯瞎火更是看不清,只见一团东西朝他们跳了过来,他心下预感不好,抱着弟弟就想跑,结果那玩意跑得更快,一口就咬上他的小腿,原彬腿上一痛,一脚将那兔子甩了出去,那兔子又追上来,他忙跑回车里,关上了车门。 这是怎么了?黎秋白瞬间意识到不对,压低声音问了句。 嘘原彬喘着气,食指竖在嘴边,让他噤声,他弟弟被他抱在腿上,脸上伤口经过处理,贴着纱布,仰着头看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砰、砰砰 车外传来敲打声,车身微微震动。 这声响没持续多久,外面的东西没看到活物,一蹦一跳离开了,黎秋白也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一只变异野兔。 白毛兔子身上沾染了各种肮脏的东西,邋里邋遢,蹦蹦跳跳的远去,直至看不见,车内空气仿佛才重新流动。 我被咬了。原彬开口便道,他苦笑了一声,黎秋白莫名的听明白了他这声苦笑的含义。 不久前才在说,或许会有变异的动物,然后这么快就碰上了。 没有意外的话原彬顿了顿,想起之前自己说的话。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到了。 他这张嘴真不能随便说话。 原彬抿了抿嘴:我会被感染。 黎秋白知道他有话要说,没有打断他,静静听着。 原彬:可不可以拜托你,照顾一下我弟弟? 他转头看向后座的黎秋白。 这可能不太行。黎秋白挑眉道,一个就够我费心的了,再来一个,我怕是遭受不住。 原彬面上染了焦急:我弟弟很听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实在不行,你帮我把我弟弟带到h城 我不答应。黎秋白道。 原彬话语戛然而止。 被感染者咬伤,不是百分百变成丧尸。 还有百分之二的可能性变成异能者。 这个结果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从最初就有流传出来过,原彬又怎么会不知道。 黎秋白道:不想让你弟弟没人照顾,就扛过来。 太小了。原彬焦虑的将五指插入发丝中,红了眼眶,这种可能太小了。 试试呗。黎秋白就算不知道结局,也是这个态度,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知道不容易,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黎秋白稳坐如山,火烧眉毛他都不急,最坏的结果就是人没了。 大概没有牵挂,没有留恋,所以他才可以在现实中活的洒脱,偏偏有人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法舒坦。 他体会不到原彬那心有所系的心情。 纪涵易喝着今晚的第二瓶牛奶,闻言朝黎秋白那漫不经心的脸上看了眼,就是这种丝毫不在意的怡然自得,让他跟这整个末世的环境很不搭。 他身上仿佛蒙着一层浓厚的雾,看似已经看透了,实则是令人看不透,简单和复杂两种元素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夜里飘起了小雨,打湿了车窗,黎秋白把□□拿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里面还有两颗子弹,他从那祥哥手里拿来的时候,对方手里头就没有子弹了。 原彬再三叮嘱他,如果他变成了丧尸,就用枪射穿他的脑门,如果他真的没能熬过来,还请他多少帮忙照顾一下他的弟弟。 听他啰啰嗦嗦的说着,前所未有的多话,黎秋白反倒不是那么习惯,还是喜欢他安静话少理智的样子。 黎秋白咬着烟蒂,没有点燃,免得火光又引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看着车外的雨幕,想起自己在之前被丧尸抓过的脚腕,已经近乎三天过去了,他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很有可能,他的血液对丧尸病毒产生了抗体,这相当于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危险大幅度的下降了。 是好事。 肩头忽的一沉,黎秋白侧头,见纪涵易不知不觉的又睡了过去,还自发的靠在了他肩上。 纪涵易睡了两天,才清醒没几个小时又睡了过去孩子挺能睡。 . 黎明来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地上湿漉漉的,黎秋白一夜未眠,原彬夜半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身上还捆着一圈麻绳,即便这样,也睡得挺熟。 黎秋白就不太舒坦了。 他的肩膀又被身旁的崽子当枕头靠了一晚上,每次他推开,没过多久纪涵易又会自发的靠过来,醒也醒不过来,后来黎秋白就随他去了。 黎秋白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故意的,但经过测试,纪涵易是睡得真熟,每次靠到车窗,却又总能感知到不舒服一样,身体自动的往黎秋白身上靠,次次反应雷打不动。 清晨六点,纪涵易迷迷糊糊醒过来,意识渐渐清晰,他心下微惊,自己在昨夜那种情况,竟然还睡得那么安稳。 醒了就赶紧起开。黎秋白感觉到他呼吸都变化,抖了一下肩膀。 肩膀被当枕头用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 纪涵易抬起头,白净的脸上印出一道红痕。 黎秋白哼笑一声:还挺娇贵。 第26章 末世小黑莲7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纪涵易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脸,纯净无垢的眸子熠熠生辉。 黎秋白转了转发僵脖子,黑色碎发搭在额角,眉间疲惫颓靡,一夜未眠显得整个人气场阴郁,他手肘搭在车窗边,将车窗开了一条小缝,侧头看着窗外,没有和纪涵易计较。 纪涵易悄悄抬眼看了他好几次。 原彬在上午十点有了动静,他脸上通红,面带痛苦之色,他弟弟被吓得直流眼泪,黎秋白作为坏叔叔,威胁他要是敢出声,就把他扔出去,原彬弟弟便只敢小声的抽噎。 下午两点,原彬醒了。 恭喜啊,运气不错。黎秋白道。 原彬嘴唇苍白,脸上冒着汗珠,虚弱无力,扯着嘴角笑了笑,喃喃道:是啊 按照日程,他们会延后一天抵达了h城,但是中途又出了意外。 高速公路出现了一场连环车祸,近百辆车横七竖八堵了他们要开车去往h城的路,车内坐着的人都成了丧尸,外面也有游荡的丧尸。 黎秋白调转方向盘,往回开了一段距离,换了一条道路,碰上了同样的情况,末世来临之后,去往安全区h城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们。 黑夜将近,黎秋白下了高速,将车停在了临近小城镇的不远处,柏油路旁两边种植着树木,周围树影丛丛,林间寂静无声。 他熄了火。 看来还得在外面多待一阵子了。他道,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只能不断的尝试新的路。 他们的座位变成了原彬和他弟弟坐在后座,黎秋白和纪涵易坐在了前面,原彬还没缓过来,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黎秋白转回头: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原彬闭了闭眼,又睁开眼道:感觉很奇怪,身体很累,但是精神很亢奋,还有点 还有点什么?黎秋白追问。 原彬看向车窗外:对植物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如原本的剧情一样,原彬觉醒了木系异能,但眼下他并不知道该怎么操控,在外面自保阶段,是他学习操控异能最好的时候。 他们在外兜兜转转转了一周,原彬摸到了异能操控的窍门,开始费心投入研究,黎秋白和他也建立了革命友谊,双方都对彼此有了信赖。 末世在生存环境愈发糟糕的情况下,也影响着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了客气的寒暄,陌生到熟悉,只需要短短的几天。 第八天他们将车开进了加油站,把车子加满油,顺道去找了点吃的,原彬的异能在野外的作用更大,黎秋白身手越来越好,打斗动作越发流畅,身上还有了肌肉线条。 其中变化最大的,是纪涵易。 纪涵易又长高了。 如今他身高到了黎秋白的鼻尖,他们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纪涵易坐着的时候不觉有什么变化,当他站起来时很明显。 属于少年的纤细轮廓,颀长的身型,五官长开后愈发惹眼,让人一眼惊艳,但他总顶着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黎秋白很是不适应。 纪涵易还是模仿着小孩心态,黎秋白仗着这一点,时不时的欺负他,把人惹的表情丰富多彩,看着就有趣,让他心情也颇为不错。 车子停在加油站出口处,加油站位处偏僻,丧尸不多,黎秋白负责吸引丧尸,原彬负责去拿吃的,两人配合默契,原彬动作快,回到车上,从驾驶座车窗探出上半身,给黎秋白打了个手势。 黎秋白解决了面前的丧尸,身后又有一个丧尸扑了上来,他收了刀,不多做停留,迅速飞奔上了车,关上车门,丧尸扑在车窗上,张牙舞爪,已然看不清原本活着的模样。原彬早已关上车窗,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飞蹿出去,车身后尘土飞扬。 没什么吃的,看来得先去城镇里转一圈了。原彬道,这几天他们的存粮已消耗殆尽,急需补给。 我记得前面二十公里左右,就有一个小城市。黎秋白说着,拿出了地图。 原彬有所顾忌:不过那里面的丧尸,就不止一两只了,如果不小心弄出太大的动静 那他们大概会被一堆丧尸淹没。 没办法。黎秋白靠着车后座,总不能饿死,至少现在还有体力。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好似随时都会下一场暴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车子往城市行驶而去。 他们没有进城市,只是在城市边缘游走,对于不熟悉城市情况贸然进去,无疑是在作死。他们转了许久,依旧没什么收获。 天色渐晚,原彬开车离开了小城市,上了高速公路,最终把车开进了服务区,他抱着些许希望进服务区试图找到点吃的,还是没有。 黎秋白悄声无息的解决了外面的丧尸,满手血污的进了服务区的小超市,原彬从里面出来,对着黎秋白摇了摇头。 两人回到了车上,气氛沉重。 纪涵易拉扯了一下黎秋白的袖子:哥哥,我想上厕所。 黎秋白对原彬道:那这里你先看着。 行。原彬点头,又问了问自家弟弟要不要上厕所,他弟弟摇了摇头,黎秋白就带着纪涵易下车了。 两人并肩走着,天空还没完全黑下来,他们进了服务区的厕所,黎秋白先进去看了一圈,确定有没有危险,突然就听到身后纪涵易一声惊呼。 他忙退了出去,就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丧尸扑倒了纪涵易,呲牙咧嘴的要下去咬纪涵易,纪涵易手脚并用的抵抗着。 黎秋白不用思考,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他上前一脚将那丧尸踹开。 异能者再次被感染的话,会百分百变成丧尸,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制服了丧尸,一刀下去解决了他。 等他再回过头,就见纪涵易神情恍惚的坐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微微打颤,双眸湿漉漉的,像是被吓坏了,瞧着很是可怜。 没事吧?黎秋白伸手拉他。 当真是泥人儿。 纪涵易瞳孔没有聚焦点,直愣愣的看着黎秋白,黎秋白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纪涵易惨兮兮道:哥哥,我、我被咬了。 他说着伸出手,小手手臂上有一个整齐的牙印,皮肤破了口,渗出血迹,还混杂着灰尘和唾液,让手臂伤口看起来很严重。 黎秋白心头一紧,下一秒感觉到了些微的违和感,只是看到牙印时,另一种忧心的情绪占了上风,他拉着纪涵易进了卫生间,把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血污冲洗掉,露出伤口的本来面目。 这牙印的形状,似乎有点眼熟。 黎秋白: 这牙印还真是从上个世界到这个世界都没变过。 下口挺狠。 哥哥,怎么办?纪涵易泫然欲泣道,我要死掉了,哥哥 说着他一把扑到了黎秋白身上,紧紧抱着他,在他肩头蹭了蹭,哥哥,我不想变成怪物 说着他还抽噎了一声。 黎秋白眼底一言难尽。 他这身衣服昨天换上的,但今天也已经脏了,放在以前,纪涵易还会嫌弃的不靠近,这会儿倒是蹭上来了,还在他肩头拱了拱,黎秋白怀疑他是在膈应自己,报昨晚自己骗他吃胡萝卜的仇。 分卷(18) 纪涵易不断在黎秋白耳边哭诉着不想变成丧尸,舍不得哥哥,黎秋白被他嚷嚷得脑门疼,他身体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别吵。黎秋白不耐道。 他的手上刚碰过水,还带着未干的水珠,微凉的指尖贴着纪涵易温热的脸颊,掌心触碰到柔软的唇。 纪涵易眨了眨眼,眼中没有半点泪水,只是水润润的双眸看着随时都会哭一样,黎秋白的掌心贴在他唇上,让他感到一阵口渴。 黎秋白感到手中触感些许怪异,刚要拿开手,就察觉到掌心被湿软的东西扫过。 黎秋白: 他面色古怪,抬眸对上了纪涵易清澈的眼睛,他移开手,无事发生般道:去上厕所。 哦。纪涵易突然就乖巧了起来,他眼睫垂下,从黎秋白身旁走过,背对着黎秋白解开了裤子。 黎秋白低头看了看手心,总感到一阵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啧。 他打开水龙头,借着小小的水流,又洗了洗手。 纪涵易上完厕所,恹恹的跟着黎秋白回到了车上,原彬见状问了一句,黎秋白道:被咬了。 什么!?原彬眼镜都往下掉了掉。 黎秋白冲纪涵易扬了扬下巴,给他看看。 纪涵易撇撇嘴,撸起袖子,露出上面的牙印,原彬看着两人的反应,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黎秋白起身单腿跪在车座上,往后探身,上半身躬起一个弧度,伸手从后面拿东西,纪涵易转头,正好看到他腹部露出的一节肌肉线条,他被烫到一般转回头低垂着脑袋。 你拿什么呢?原彬问,他差点就没忍住抓着黎秋白的肩膀摇晃将他摇醒。 纪涵易都被丧尸咬了,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黎秋白拿到了麻绳,转回身给原彬看了一眼:先绑起来再说。 纪涵易看着那婴儿手臂粗的麻绳: 上次绑原彬那麻绳,也没这么粗啊! 第27章 末世小黑莲8 区别对待得太明显,纪涵易开始怀疑黎秋白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他抬头两眼泪汪汪的看向黎秋白,哥哥,这个是绑我的吗? 黎秋白扯开嘴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但这个笑容放在他那张长着胡茬子的脸上,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乖,别怕,上次原叔叔绑了绳子,就会变魔术了,这次给你换个大的,就能变得比原叔叔还厉害了! 原彬: 明明黎秋白看着比他更沧桑,他怎么就成叔叔了呢。 纪涵易委屈巴巴的抿了抿嘴。 骗小孩。 黎秋白再接再厉:不绑的话,就要变成外面那些怪物了。 我绑。纪涵易眨巴着眼睛,我不要变成怪物。 这就对了。黎秋白笑容绽放开,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纪涵易不情不愿的被麻绳套上。 围观全程的原彬: 他推了推眼镜。 说不清哪里不对,但总之不对劲就是了。 夜里俩小孩都睡了,原彬和黎秋白轮流守夜,晚上气温低,黎秋白套上了外套,突然听到原彬问他:纪涵易不会出问题吧? 不知道啊。黎秋白拉上外套拉链,衣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彬:你不担心? 担心也没用。黎秋白睨了一眼纪涵易的睡颜。 这回纪涵易没有靠过来了,他头枕着放在车窗上的靠枕,偏头睡得正熟,半边侧脸对着黎秋白,充满着少年气的青春感,睡着增添了几分安静的气息。 有你在,他怎么还会被丧尸咬了?原彬又问。 黎秋白仰头看着车顶,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是啊,没看好人。 他大概能猜到纪涵易的用意,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异能定然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要想展现出异能,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黎秋白没把纪涵易当成真正的小孩,所以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忽略没有考虑到,这才使得纪涵易能顺利进行计划。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道:你先睡吧,两点钟我再叫你。 原彬颔首:行。 晚上十点,纪涵易浑身烧起来了一般,双颊红扑扑的,呼出的气息灼热,双眼紧闭还是睡得很沉,这状态就和上次原彬的状态差不多。 原彬是真被丧尸咬了,而纪涵易利用的是自己的精神系异能,他算着时间,将自己精神状态压制到低谷,在昏睡中制造出一种发烧的假象。 黎秋白探了探他的脑门,心道还挺暖手。 被微带凉意的手贴上,纪涵易感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舒适。 黎秋白缩回手时他还往前追随了一段距离,但因身上绑着绳子限制了行动,没有追过去,他不安的扭了扭身体。 凌晨一点,纪涵易身体忽然开始颤抖不止,低声喃喃自语,在安静的车内,就像是在念经一般,听得见他在说话,但具体在说什么听不清,黎秋白靠过去后,才听到他说的是滚字。 黎秋白拿手掐了掐他的脸,看着他脸上的肉挤在一团,嘴巴嘟起,还挺可爱。 做梦了?黎秋白轻声呢喃。 纪涵易猝不及防的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预兆,他虚虚的看着前方,黎秋白反应了两秒,才看清他是醒了,他坦然自若的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玩弄纪涵易脸的人不是自己。 纪涵易愣神了好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轻缓绵长,重新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黎秋白叫醒了原彬,自己也睡了过去,车窗外,月亮被遮盖在层层云雾之后,看不真切,四周一片寂寥荒凉。 早上七点,车内的三人陆续醒来,黎秋白是最后一个醒的,他是被人踹着小腿踹醒的,等他睁开眼,没捉到踹他的人,只看到原彬正在给纪涵易解开绳子,那绳子绑的牢固,不知黎秋白打的什么绳结,原彬试着解了半天,总是解开一个绳结又绕到了另一个绳结中,不得章法。 他见黎秋白醒了,松了一口气,道:你醒了正好,纪涵易要去上厕所,你给他解一下吧。 解什么啊,安全时间还没过呢,就这么去呗,等会再绑也麻烦。黎秋白没睡醒的打了个哈欠。 这怎么上厕所?原彬犹豫问道。 纪涵易身上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一圈一圈的麻绳从他手臂上绑到腹部,就双腿能自由行动了。 哥哥。纪涵易面上焦急,这回是真真切切的焦急了,我、我快憋不住了,帮我解开吧。 黎秋白抿去了嘴角的笑意,又打了个哈欠,摆手道:转过来。 纪涵易这会儿简直就是黎秋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了,黎秋白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跟着他一块去上厕所。 纪涵易下车脚步踉跄,差点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昨夜发热耗了不少精力,眼下他和之前原彬觉醒异能后的情况差不多,身体使不上劲。 黎秋白一把把他捞起,架着他进了厕所,等纪涵易上完厕所,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活像一个纵欲过度的样子。 两人出了厕所,迎面碰上一只丧尸,那是一名穿着军绿色裙子的长发女丧尸,外形宛若女鬼,脸颊惨白,泛着乌青,完整度相比别的丧尸来说,还算好的了,她一见到活人,就像是狗见了肉骨头。 纪涵易使着劲想跑起来,结果腿又是一软。 哥、哥哥,我站不起来了。 啧。黎秋白转过身半蹲下,废话不多说,上来。 他身上没有带刀,先跑再说。 纪涵易趴在了他背上,黎秋白颠了颠重量,还是喜欢之前小孩模样的纪涵易。他脚下健步如飞,身后丧尸追赶,一只过来又有一只,短短半分钟,就集结出了三只丧尸在后面追赶过来。 两方距离在缩短,黎秋白不能停下。 纪涵易攀着黎秋白的肩膀,往后看了两眼。 黎秋白感觉到肩膀出一阵湿意渗透了他的衣服,他低骂一句脏话,纪涵易你是不是流口水了? 没有。纪涵易否认。 这个时候也不是追究流口水问题的好时机,黎秋白侧身穿过车子中间,抬脚跨过铁杠,丧尸被铁杠绊倒,后面两个步了第一只丧尸的后尘。 纪涵易下巴搭在黎秋白肩上,手环过了他身前,搂着他的脖颈。 他不讨厌和黎秋白的这个距离。 黎秋白到达自己车前,趁着丧尸还没追过来,推着纪涵易上了车,让原彬开车,原彬二话不说,启动车子开出了加油站,一行人又启程前行。 一大早被迫晨跑的黎秋白喘着粗气,拉了拉肩膀处湿透的衣服,这么大个人还流口水,丢不丢人? 什么流口水?开车的原彬在空隙中看了眼后视镜。 纪涵易继续否认:我没有。 哥,我饿。原彬弟弟小声的对原彬道。 原彬立马就把流口水抛之脑后了,安慰着弟弟很快就有吃的了。 后座纪涵易连声解释:那不是口水 黎秋白拉起衣摆,把湿了的衣服脱下,伸手拿了件干净衣服,纪涵易看到他小手手臂上牙印的疤痕,解释的话顿时卡了壳。 那是什么?黎秋白恍若未觉。 纪涵易眸光微闪,继续说下去:那是我洗手的时候拿的。 黎秋白套上干净的卫衣,拉下衣摆,也遮住了手臂上的那道疤痕:说什么傻话。 纪涵易见他不信,亲自又给他示范了一番,他拿着矿泉水,往手心中倒了点水,那点水外面像是裹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在他手中变化出各种形状,好似有了生命。 哥哥你看。纪涵易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 知道纪涵易有异能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黎秋白:这可以啊。 原彬也想看看,但是他在开车,无奈只能按耐住,原彬弟弟趴在副驾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还是他哥让他坐好,他才念念不舍的坐了回去。 哥哥,可以不用绑我了吗?纪涵易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旁边扔着的麻绳。 不绑。黎秋白瞥了眼麻绳,捡起来扔到后面,以防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经历过一系列起伏跌宕,而后他们的运气仿佛好了起来,在下一个服务区,找到了还存有大部分食物的超市,一下解决了几人的燃眉之急。 在赶路的时候,纪涵易每时每刻都刻苦的跟着原彬的训练异能,原彬研究出了许多理论上可行的使用异能方式,纪涵易也不叫苦喊累,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半个月过去,纪涵易身体长到和黎秋白一样高了,原彬受黎秋白影响,也见怪不怪,纪涵易不说话时光看外表,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挺能唬人。 他们兜兜转转终于是到了h城附近,他们还没有进城,先碰上了一拨人。 对方一行七人,两个女人五个男人,看着都不是很好惹的存在,他们是在城郊外的一家工厂碰上的。 傍晚时分天空骤然下起了一场暴雨,黎秋白他们本打算今夜先在外面过一晚,明天再进h城,他们将车开到了工厂外。 第28章 末世小黑莲9 工厂外位处偏僻,许是丧尸爆发时工厂就停了工,里面只有几只丧尸,黎秋白在工厂内扫荡一圈,和原彬一道将丧尸尸体扔出工厂。 外面下着大雨,工厂内堆积着许多有待加工的衣物、布料,黎秋白一行人在工厂寻了个位置坐下,准备今晚在这过夜。 工厂内处理干净,他们把卷帘门拉了下来,打算歇息会儿,然而没过多久,工厂卷帘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拉了起来。 黎秋白靠着墙屈腿坐着,原彬警戒的站起了身,把弟弟护在身后,外面的人见到黎秋白他们,没有太过惊讶,显然是猜到里面有人的。 七人中的一个女人走了出来,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穿着黑色皮裤,扎着马尾,一身装扮简单利落。 她在五米外停下,抱歉,外面下雨,我们赶路不方便,能不能在这过一夜? 她主动将自己放在了后来者的位置,态度并不强硬。 原彬转头看了眼黎秋白。 外面天色阴沉沉的,工厂内光线也算不上太好。 纪涵易抬眸看去,目光忽然在女人身后的其中一人身上顿住,垂在身旁的手指尖蜷缩,眼底锋芒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垂眸敛眼,盖住了眼中的情绪波动。 这会黎秋白和原彬注意力都在门口七人身上,没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黎秋白他们只有四人,其中两个一个真小孩一个装小孩的,对方七个成年人,真打起来,他们也占不了上风黎秋白甚至怀疑纪涵易会哭唧唧的被人抓住当人质。 随意。他道,动作没有半点变化。 女人颔首道:多谢。 她身后六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卷帘门拉上,光线又昏暗下来,七人在工厂的另一端找了个位置坐下,离他们很远,是一个让双方都感到安全的距离。 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窗上,滴答的声音仿佛敲击着众人的心脏,七人一行人两人为一组守夜,和黎秋白四人井水不犯河水。 黎秋白瞌着眼帘,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他听到身旁传来声响,睁开了眼睛。在他身旁的纪涵易从地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把盖在身上的棉衣掀开。 去哪?黎秋白有一段时间没开口说话,嗓音沙哑。 纪涵易答道:上厕所。 这儿离厕所就半分钟的路,黎秋白也不担心他没自保能力,应了声又闭上了眼,快去快回,小心着点。 纪涵易:嗯,我知道了。 他起身走进了厕所,厕所里已先有了一人,那人瞥了眼纪涵易,忽而手抖了抖,你,纪 嘘纪涵易食指竖在嘴边,微勾着唇角,好久不见啊,陈老师。 分卷(19) 一分钟过后,一声惊恐的叫声从厕响突兀的响起,整个工厂都能清楚的听见,七人组没有睡沉,全都站了起来,黎秋白直起身,看向厕所方向。 不是纪涵易的声音。 哥哥哥! 厕所方向,纪涵易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满脸惊恐,一下就扑到了黎秋白怀里,黎秋白后背紧紧撞在了墙上,呼吸一滞,额角隐隐作痛。 这破小孩还真是每次上厕所都能惹出事。 发生什么事了?黎秋白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开。 小时候的他往自己身上扑还算可爱,现在长大了,这么扑过来黎秋白当真承受不来。 那边七人一行人已经有人小心翼翼的朝厕所那边走过去了,不过片刻,厕所里冲出来一个男人,嘴里发出怪异的叫声。 陈阳录!七人组中的一个人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陈阳录穿着黑色休闲服,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瞳孔紧缩,好似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手脚挥舞着,没有回应同伴的叫喊,一有人靠近他,他就怪叫得更厉害。 陈阳录。 黎秋白听到这个名字,抬头往那边看过去,隔着一段距离,又是在黑夜,只能看清那边几个人的影子。 在原本的剧情中,这个男人,就是研究异能研究院中的一人,也算是一个排的上名号的反派角色,是纪涵易极为痛恨的人,也是他阴影的来源。 纪涵易在研究所大多暗无天日的日子,被逼着一次一次注射各种液体,作为一个实验体,没有人权 ,没有自由,一切皆因陈阳录而起。 这个男人发现了他异于常人的地方,产生了疯狂的想法,最终付出了实践,纪涵易在那度过的日子,不仅仅是身体的痛苦,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哥哥纪涵易肩膀细微的颤抖,躲在了黎秋白身后,害怕极了的样子,隐藏在黑暗中的眼底宛若结了冰。 联合剧情,黎秋白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事,陈阳录的状态,和之前他们碰到的风衣男人的下场,一模一样。 七人那边忙活了好一阵,两个男人把疯言疯语的陈阳录压制住,低声交流一阵,一男一女朝黎秋白他们那边走来。 打扰一下。女人站在他们面前,开口道,她指了指后面,可以问一下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哥哥。纪涵易一副柔弱无害的小媳妇样躲在黎秋白身后。 黎秋白侧头看了他一眼,没事,说吧。 他的话似给了纪涵易抚慰,他道:我不知道,我进去,他就推我,还要打我。 男人:妈的,我就说你跟他们废什么话,操,陈阳录变成这样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认为纪涵易是在糊弄他,陈阳录是他们护送的人,一路过来艰险不已,还死了几个兄弟,现如今陈阳录这样带回去也没什么用处了,他怒火中烧。 不好意思。黎秋白挡在纪涵易身前,我弟弟因为之前受了刺激,脑子出了点问题,不是在挑衅你们,他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你们总不能把那陈什么的突然疯了怪在我们身上吧? 他说话腔调吊儿郎当的,给人一种不知深浅的感觉。 老吕,别急。女人拦住男人,对黎秋白说,我们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那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你们知道或者看到些什么,麻烦告知一下,打扰了。 她拉着男人转身走了,就怕男人一言不合和黎秋白他们打起来,对方虽然只有三个成年人,但还带着一个小孩,能存活到现在,显然是不简单的,眼下已经是一团乱麻,她不想再添麻烦。 外面雨渐渐停了,天色大亮,黎秋白他们不在工厂久留,准备开车离开,这时昨晚过来问过黎秋白的那个女人又走过来,问他们是不是去h城,黎秋白他们没有隐瞒,女人道他们也是回h城,知道哪条路畅通无阻,可以一起走。 黎秋白他们拒绝了,昨晚才发生了矛盾,这些人倘若带有坏心,他们今天指不定就要送命于此。 女人也没强求,黎秋白偏头留意到纪涵易在看昏迷中的陈阳录,道:走了。 哦。纪涵易垂眸,盖住的暗色的眸子,他双手紧了紧,又松开,看着黎秋白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哥哥,我饿了。 憋着。 我想吃烤肉,哥哥。 你怎么不说你想吃屁呢。 哥哥! 别叫了,烦不烦 一行人开车离去。 下午三点,h城入口人烟稀少,入口砌着高高的城墙,旁边的门卫室窗口开了半扇,在给来者登录信息。 城门口一辆银灰色的小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三人,一对夫妻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小孩,到门卫室登录了信息,而后到另一边进行检查有没有伤口,检查的人员在小孩脖子上看到了一个新鲜的伤口,一家人被送往隔离区域,等待安全时间过去才可以入城。 怎么样?一个女人推门进入了门卫室,给你带的午餐。 谢了。门卫室的人接过,说,姐,他们是不是骗你的啊?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你说的那四个人。 他们会来的。女人倚靠着墙说,总之你先留意着吧,他们不简单。 他们说着话,城门口又来了一辆新的皮卡车,男人放下手中的吃的,女人眼前一亮,待车上的人下来,她站直了身:就是他们! 啊? 你走开,我来给他们登记。 这不好吧? 吃你的去。 行。 进入h城的门口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了进安全区域的流程,黎秋白抽出嘴里叼着的烟拧灭,他走到门卫室,敲了敲窗。 你好,我们要进h城。 姓名。耳熟的女音传出来,黎秋白稍顿,抬眼看清了里面那人的样貌。 一个穿着蓝色连帽卫衣的女人,马尾辫,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带着几分秀气的俊俏,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真巧。女人道。 在她身后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巧个屁,您老不是过十分钟来看一次吗!? 黎秋白。黎秋白开口道。 什么?女人没反应过来。 我名字。他摊手,拿笔来我写上。 行。女人也不含糊,把登记名单递给他,一共四张,黎秋白他们填好,递给了女人,女人看了眼,抬头道,你们中有异能者吗?等你们安全时间过去后,异能者能够分配到更好物资。 等他们走后,女人抽出了纪涵易和黎秋白的登录单子。 姐,你这么在意他们干嘛啊?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她旁边凑过来一个人头。 女人食指在名单上敲了敲。 他是木系异能。她点了点原彬,又划到纪涵易,他说他是水系。 不对吗?男人察觉到她两种说法的不同。 对,也不对。女人说,她的异能,是能看到觉醒异能者周围的气,一眼就大致能猜出对方的异能属性,他周围是绿色的,对应木系,他是黑色的,水系应该是蓝色的才对,还有他。 她最终指向了黎秋白的名字,他最奇怪。 为什么? 女人默了默:他是透明的。 按理说透明的是看不见的,也就是普通人,可是她在他身上就是看到了那一层气,笼罩着他,似一层水膜一般。 第29章 末世小黑莲10 等一切手续办完,黎秋白几人被带到了另一个小房间内,四人过了二十四小时,才重新被放出来,异能者分别被分配到了两间单独的单人酒店房,干净简洁,条件大致过得去。 没有异能的本该和一堆人住在大通铺一般的地方,不过四人相熟,黎秋白也就不用去和他们挤。 两间房就在相邻,黎秋白和纪涵易住在了一块。 这一栋楼都是为异能者准备的,黎秋白他们在五楼,房间家具还算齐全,被褥在柜子里,黎秋白简单的清理过床,套上被子摊在床上。 单人床不大,只够睡一个人,两个成年男人就有点勉强了,黎秋白也没打算睡床,房间内的沙发也够他睡了。房内的电视竟是有信号的,只是打开电视里面没有频道,只有声音报导着现状。 黎秋白看了会儿就关了电视。 晚间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酒店房间水源电源均未断,黎秋白洗了澡,拿着一床被单和一个枕头,就这么睡了过去。 异能者占有着h城的资源,当然也有为h城获得利益的义务,倘若一个月都没有接过上面发下来的任务,那么他们享受的资源也会被夺回去。 黎秋白自是准备跟着纪涵易一同出去做任务,以保护他的安全为主,等待他羽翼渐丰,就是黎秋白反水的时候。 夜半,黎秋白睡得正熟。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房内霎时间亮了两秒,一道影子投在黎秋白身上,两秒过后,房间又暗了下来。 又一道更响的雷声响起,地面都好似在震动,黎秋白皱了皱眉,睡得不是很舒适,直觉性的感到一种难以言喻之感,仿佛被猛兽盯上,背脊都在发毛。 他蓦地睁开了眼睛,闪电划过天际,他看到了跪坐在沙发旁的男人,任谁睁开眼就看到有人在紧盯着自己,恐怕都不会太冷静。 黎秋白条件反射的猛然起身,砰的一下和纪涵易额头相撞。 纪涵易闷哼一声,脑袋后仰,跌坐在地上,黎秋白也刹那间清醒了,他抬手掌心贴在额头,稳了稳呼吸,差点飙出一句脏话。 你做什么?黎秋白声线低沉沙哑。 到现在他的心脏还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血压上升,整个人都有点飘。 哥哥。纪涵易抱着枕头,蹲在沙发旁,微仰着头看黎秋白,小声道,我害怕。 黎秋白:? 外面打雷。他说着,天空像是配合着他,又一道巨雷响彻云际。 哥哥你陪我睡好不好?纪涵易属于成年男人清朗的声音,说话带着一股子天真味,听着煞是违和。 不好。黎秋白面带倦意,自己睡去。 哥哥。纪涵易拉了拉黎秋白的袖摆,黎秋白抽回来,他又伸手过去拉,来来回回几次,黎秋白黑了脸。 没睡醒加上半夜受到惊吓,让他心情格外不好,连带着脾气都比平时暴躁,他一把捞过纪涵易,将人压在沙发上趴着,纪涵易没有防备,顺着他的力道趴在了沙发上。 下一刻,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响起。 纪涵易一脸懵,第二声啪的声响响起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打屁股了,他满脸涨红,浑身僵硬,宛如一只煮熟的虾。 能不能自己睡?黎秋白问他。 纪涵易挣扎了一下,被黎秋白死死摁着背,起不来身,他脾气也上来了:我要哥哥陪我睡。 啪! 自己睡! 不要,我就要哥哥陪我睡! 黎秋白: 大半夜闹什么啊?黎秋白松开他,纪涵易麻利的爬起来,生怕黎秋白再给他摁回去。 黎秋白半夜教育孩子:你看看人家原杉。 原杉正是原彬的弟弟。 人家多听话,你能不能学着点,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是不是? 纪涵易抽噎一声,伤心的问: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原杉不喜欢我了? 黎秋白: 别以为他没看到他眼睛里半点泪水都没有,假哭真是越来越擅长了。 别给我转移话题,睡觉去。黎秋白耐心告捷。 纪涵易见计划行不通,把枕头一甩扔在了黎秋白脸上,我讨厌哥哥! 说完哒哒哒的就跑上床,将被子蒙到头顶,一动不动。 枕头从黎秋白脸上滑落,黎秋白闭着眼,面无表情,半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妈的,早晚弄死这小崽子。 隔天天还没亮,黎秋白就被门口的敲门声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前天给他们做登记的那个女人。 还没醒吗?女人见状问。 黎秋白懒洋洋地倚靠着门,有事吗?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半垂的眼帘下泛着乌青。 不好意思,打扰了,是这样的,前天有些地方我可能没有说清楚,趁着我这会儿刚好有时间,所以就过来了哦,对了,我住在你们对面。女人侧了侧身,指了下对面的门,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李苒,木子李,荏苒的苒。 黎秋白睨了她一眼。 李苒,稍许耳熟。 但凡他能记住的人名,一般来说都是比较重要的角色。 黎秋白稍作思索,从脑海中找出这个人相关的剧情,倘若把剧情中的人物分为主角阵营和反派阵营,李苒就是属于主角阵营的人物,是一个聪敏的女人,擅长揣摩人心,女人的第六感在她身上格外出挑。 你现在方便吗?李苒问。 哥哥。纪涵易在房内叫了一声。 他也醒了,在敲门声响起之时,就已经醒了过来,他穿上拖鞋,走到门口,黎秋白侧过身转头看他,李苒也看到了纪涵易,和他打了个招呼,纪涵易没有回应,而是看向黎秋白。 黎秋白开了门,道:进来说吧。 打扰了。李苒抬脚走进门。 三人围绕着沙发坐着,纪涵易穿着纯色连帽卫衣,看着颇具大男孩的气息,黎秋白头发凌乱,灰色宽松的t恤衫套在身上,踩着拖鞋,外表愈发往沧桑大叔靠近。 分卷(20) 李苒还是那副利落的模样,她也不说废话,简单明了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h城的生存法则,包括一些隐藏在底下人之间心知肚明但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的规则。 现处于乱世,死人是常有的事,城市内异能者不算多,还算得上是稀有物种,特别是攻击性强大的异能者。 城市内建有异能教学的地方,不过那地方一般人进不去,得在城市里有了足够的功勋,才得以进出学习,她还告诉黎秋白,他是普通人,最好不要招惹异能者,普通人就算被异能者弄死,上面也不会过多的追究。 她这番举动可谓是在示好了,黎秋白谢过,又听她道:每个月异能者都会外出执行任务,之前我们碰到你们的时候,就是在执行任务,任务是护送陈阳录到达h城就是那个发了疯的,据我所知,他像是陷入了恐惧的情绪无法自拔,变得神神叨叨 她苦笑着耸了耸肩,我们的努力白费了,现在的他对于h城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 关于他的事,就这么告诉我们,没有问题吗?黎秋白靠着沙发问。 李苒说:无所谓了,任务作废,那也就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了,不妨告诉你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得上是这次灾难的祸源之一。 李苒在看他们的反应,可惜他们没有反应,黎秋白还是那副没睡醒的倦怠样子,纪涵易好似没有听懂。 李苒顿了顿,转了话头:你们新来,我比较推荐你们去接搜寻物资这种任务,虽没有护送功勋高,但与之相对应的危险性也大大降低,我想你应该不会放心让你弟弟一个人出去吧。 黎秋白笑了声:谢谢你和我们说这些了。 没事,以后在一个地方,总有打交道的时候。她也回了个笑容,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来对门找我。 行。黎秋白起身送她到门口。 李苒出了门,忽而转过身问:冒昧问一句,你们是表兄弟吗? 不是。黎秋白勾了一个略带痞气的笑,他勾住纪涵易的脖子,他没傻之前我们是一对。 啊啊?李苒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微张着唇,脑子一时生了锈般,李苒傻了眼,纪涵易也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黎秋白。 这、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再见。李苒这回没有再停留,直接去往了电梯处。 她一走,黎秋白自然而然的收回勾着纪涵易的手,转头朝隔壁半开的门缝道:出来吧,一块聊聊。 隔壁的门打开,原彬站在门口,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冷静的推了推眼镜。 虽然想也知道黎秋白不可能丧心病狂的对一个小孩子下手,但他看到纪涵易那张长开后的脸,作为男人,他也不得不夸赞一句神颜,好看是极其好看的,且从外表来看已经是一个成熟男性了。 他犹豫着开口劝道:你别仗着纪涵易不懂欺负他。 嗤。黎秋白嗤笑一声,随口道,搪塞她的话,怎么你也信了?放心吧,我喜欢女人。 纪涵易低垂着脑袋拉了拉连帽卫衣的帽绳。 第30章 末世小黑莲11 因黎秋白平时多数不着调,原彬也没在这事上多做纠结,带着弟弟进了他们的房间,黎秋白把信息和他分享,原彬从中分析出许多细节,他们对h城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不久后他们便一起出城跟着小队做任务,纪涵易的异能在实战中愈发熟练,黎秋白勒令他在外面少说话要真在外面装孩子,他那升级之路就更为艰难了。 纪涵易乖乖点头答应,在外就成了一个高冷不好接近的形象。 因他出彩的长相,很快被人熟知。 李苒没将他们是一对的事说出去,他们对外都是声称兄弟,这天上午,他们接了个救援幸存者的任务,一行人载着一卡车的人往h城赶。 普通人亦是可以接任务,但没有异能和自保能力,很容易在外丧命,有些人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出来接任务。 不过队伍中的人见识过黎秋白的身手,并不小看他。 下午时分,他们把车停在了野外,休息整顿,一行人下车吃东西,黎秋白靠在车旁喝水,纪涵易去拿分配的吃食。 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走过去,不知和纪涵易说了什么,纪涵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回身走回了黎秋白身旁,冲他露出一个卖乖的笑容。 哥哥,今天中午吃的是面包和压缩饼干。他把面包递给黎秋白,分量很足,黎秋白接过,发现里头还是肉松的,他看见刚才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手里拿的可是那种硬邦邦的面包。 去那边吃。黎秋白扬了扬下巴,之所以叫纪涵易去拿食物,是因为那分配食物的女人似是偏爱纪涵易,总会多照顾他一点,大抵到了末世,脸也还是有用的。 不过该低调还是得低调的,免得招人眼红。 另一边,英俊男人回到了另一辆黑色的车旁,好友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哎,我就说吧,他很难撩的,而且又不是没有自立根生的能力,你看中他,想到手,难。 到了末世,同性之间那些事也算不了多稀奇的事了,没人会指手画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谁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没人有闲工夫管那么多。 轻易到手都没意思。英俊男人拆开了面包,你觉得我帅吗? 帅,帅,你最帅了。好友敷衍道。 英俊男人抚了抚下巴,信誓旦旦:好久没看到这么合我口味的男人了,啧啧,越是身段高难接近,在床上才越是带劲。 他顿了顿,不忘补上一句:我喜欢。 那我祝你马到成功啊。好友哈哈笑道。 男人目光似有若无的投向了纪涵易那边,看到他身边不修边幅的男人顿了两秒,听说两人是兄弟,也不知那男人好好整理干净是什么模样,但光看那身型气质,也是极其不错的,相比有异能的纪涵易,他还是一个普通人。 他来不及多想,下一秒看向黎秋白的视线就被一个宽阔的背影挡住了,他游离了片刻,收回了视线。 下次,我不跟你出来了。黎秋白吃着面包道。 纪涵易咬那硬邦邦压缩饼干的动作都顿住了,为什么?我想要哥哥陪着我,我害怕。 他们到h城半个月了,纪涵易收小弟的剧情没有一点进展,黎秋白猜测是自己跟在他身边,他不能暴露自己不是小孩的真相,还得执行他的叮嘱,不能和别人多说话,不能让他生疑。 他跟着纪涵易出来了几次,也差不多摸清了危险性,这种程度不需要他的保护。 你要学会独立。黎秋白胡扯着理由,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当大人哥哥就不跟着我了。纪涵易满脸低落,紧接着又气呼呼的说,我不要当大人! 听话,别任性。黎秋白摸了摸他的脑袋。 两人的主动权在黎秋白手里,纪涵易顶多只能闹一闹,他以为自己在黎秋白眼里的这些举动被当成了闹脾气,殊不知黎秋白是以为他还在装孩子,故意表现出这一面。 总之结果是黎秋白决定的那样,没有改变。 接下来的路程,纪涵易生着闷气,不肯跟黎秋白说话,黎秋白也不搭理他,反正没过多久他自己气会消的,他已经总结出了这个规律。 小孩子脾性,他不得不感叹纪涵易模仿到了精髓。 他们回了h城,完成了交接,登记了任务完成,直接进了城内,时间正好是下午五点,街道还有行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气氛看起来不错,仿佛还处在末世前。 黎秋白走了没多远,被一个女人拦住,对方问他晚上要不要来消遣一下,给点吃的就行,黎秋白拒绝了,没走多远又被一个清秀的男人拦住了,黎秋白回头看了眼街道,才发现他们选择进城的城门位置是花街旁。 花街是h城建成安全区之后改的名字,没有异能的弱小人类,在这里也是没有保障的,对于h城来说,唯有强大的人才有留下的价值。 没能力的人弄不到吃的,有些会选择自力更生外出冒险,有些会选择依附强者或进入花街生存,以一场欢愉,获得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黎秋白听别人提到过,进来还是第一次。 他拒绝了男人,拉着纪涵易快速出了这条街,见纪涵易还在回头看,道:怎么?想玩玩? 纪涵易眸中懵懂:哥哥,什么是消遣? 就是打发时间。黎秋白只解释了这个词的意思,他可不信纪涵易是真的不懂女人刚才话里消遣的意思。 纪涵易天真烂漫的问:那哥哥今晚跟我消遣一下吗? 饶是黎秋白知道他本性,也不免被这话呛到,他偏头咳了几声:小孩子别乱学别人说话。 我是大人了,纪涵易说,哥哥说的。 这话黎秋白还真说过,而且还是在不久之前,他嘴角抽搐,没有搭腔,偏偏纪涵易不停的在他耳边提和他消遣的事,黎秋白被满脑子的消遣填满,有些烦了。 闭嘴。黎秋白恶声恶气的说,再吵我消遣死你。 他本想说的是再吵我不消遣你,我削死你,话一出口,他感到有些许的不对劲,纪涵易也闭了嘴,眨着眼看他。 黎秋白: 操。 他面无表情的闭了闭眼,抬脚大步向前走,快速离去。 纪涵易手握拳抵在唇边,溢出一丝轻笑,他好心情的跟上了黎秋白,又回头看了眼身后。 刚才,好像看到熟人了呢。 两天后,纪涵易的下一次任务到来,黎秋白当真没有跟着去。 他们这个月的任务数量已经达标,不过,多做任务能让生活质量上升没什么不好,那些任务的危险性也低,于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提前预定接了几个任务,毕竟有些任务太过于抢手,不提前预定,到了时候或许就没有位置了。 黎秋白心安理得的在酒店房间里吃着东西看着日报,他吃完刚洗完碗,门外就来了访客。 李苒站在门口,两人虽在对门,但彼此都有事,时间差导致他们这半月以来都没见过。 他打开门让她进来,李苒问候了几句,随后才进入正题,你们来这半月应该也够熟悉了,怎么不见你 她想了想,还是以弟弟来称呼纪涵易。 出去了。黎秋白道,找他? 不,不止,我也找你。李苒说,她拿出一张地形图,一周后,我要去一个研究所,收研究器材,你有没有兴趣一起?这次奖励很丰厚。 也很危险吧。黎秋白一语道破,为什么找我? 按理说,他们相处没多久,李苒不该这么信任他才是。 我也不知道。李苒笑笑扶额道,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莫名就想到了你们,跟着心里的感觉,就来找你们了。 黎秋白看着复杂曲折的地形图没说话。 怎么样?李苒问,有没有兴趣? 我考虑考虑。黎秋白没把话说死。 李苒来找他,或许间接的可以说明这里会是一个剧情的重要节点,威胁到纪涵易的生命,但又不能不去,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 这种属于既定剧情,即便拒绝了,最后兜兜转转也会转回来。 行,反正还有时间。李苒留下了地形图,让黎秋白想好找她,她接了这一个任务,这一周都不会再去接别的任务了。 傍晚六七点左右,黎秋白酒店的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响,黎秋白前去开门。 门外原彬搀扶着纪涵易,纪涵易身上狼狈不堪,沾满了泥水,混合着血液,右半边身缠满了纱布,血迹还是从纱布里渗透了出来,白色的纱布都被染红,血迹斑斑。 怎么了这是?黎秋白过去把人一道扶了进来。 原彬回身过去关上门,脸色称不上好看,能让他都动怒上了脸的,显然不是小事。 是我没拦着,才让涵易受了伤。原彬道。 黎秋白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身型稍顿。 他一天没跟在纪涵易身后,纪涵易就和原彬瞬间拉近了距离,这才是属于主角魄力的正常进展吗?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纪涵易,偏头对原彬说: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第31章 末世小黑莲12 纪涵易虚弱的坐在沙发上,他的伤主要在右手整条手臂外侧,上面几道严重的伤口皮开肉绽,缝了数针,包裹着纱布看着也格外严重。 原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洁的说了一番。 今天他们出去执行任务,本不是什么艰难的任务,纪涵易手臂上的伤口也不是因为丧尸伤的,而是被人给弄伤的。 他们在回来的途中,有一个男人对纪涵易不怀好意,手脚上占他便宜,原彬见状上去隔开了两人,谁知那男人突然恼羞成怒,对原彬进行言语攻击,原彬对此无所谓,也不打算作理会,拉着纪涵易想要离开,那男人不依不饶,猝不及防的发难于他们。 要真在外面自己人打自己人,那动静引来丧尸不是开玩笑的,旁观者上来劝架,人群簇拥在了一团。 当时场景太混乱了,原彬被迫同纪涵易分开,等事情平息下来,纪涵易已经躺在地上捂着右手,满手手臂的血迹了。 原彬:那个男人是罕见的水系攻击性异能者,能化水为刃,涵易的伤就是被他的异能弄伤的 他喉结耸动,声音干涩道:那个异能者,当时应该是瞄准我来的。 纪涵易是给他挡了,才伤成了这样。 黎秋白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问:那个人呢? 死了。原彬说,回来的路上,快到h城的时候,我们碰上了丧尸,他在打斗过程中死了。 黎秋白瞥了眼纪涵易。 分卷(21) 随着两人的谈话,纪涵易像是累极了,靠着沙发偏头睡了过去,整个人显现出疲态。 虽然我这么问可能不太合适,不过,你真的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吗?我是说他原彬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抬手推了一下眼镜,道,他外表看起来是长大的,但是心智不全 我知道。黎秋白放轻声音说,他没那么容易被骗的,而且,总是要跌跌撞撞经历经历风雨受点小伤才会长大嘛。 你这样太着急了。原彬说,他实际上只是个孩子。 原彬,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黎秋白这句话不知在说给谁听。 原彬顿住。 黎秋白继续道:我自己都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又怎么能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他呢,以后如果我不在了,还拜托你多照顾一下他吧。 原彬皱了皱眉: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抿了下嘴角:当初我差点被感染,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喂,不是吧,你还记仇啊!黎秋白笑着用手肘戳了戳他,缓缓吐出烟圈,烟雾朦胧了脸上的表情,我这是未雨绸缪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李苒来找我 夜深,酒店单人房中,睡在床上的人悄声无息的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旁,看着沙发上躺着的黎秋白,确定他呼吸节奏,是睡得正沉,他抬脚走向门口,伴随着一声咔哒的落锁声,房中重归于寂静。 沙发上的黎秋白缓缓睁开了眼睛,房内此时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黎秋白翻了个身,重新闭眼睡过去。 h城花街为了节省电源,晚间路灯没有开启,外面的街道黑漆漆一片,某一家成人用品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着,此时里面还亮着灯,一条街仅此一家。 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门口风铃声响,前台后面坐着一个胖子,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听到风铃清脆的声音,头也不抬,没有一点精神气的说着欢迎光临。 齐壮。纪涵易走到前台,右手手臂缠着绷带,俊美的面庞不似在黎秋白面前那般天真无邪,带着一种真正属于成年男人的成熟之感。 齐壮抬眸一看,一下来了精神,起身马上去把门口挂了休息的牌子,而后关了店里的灯,把纪涵易拉进了隔间休息室。 房中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连窗户都没有,一旁的架子上还堆积着各种各样的硅胶模具。 齐壮看了眼纪涵易受伤的手臂,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说你今天也太冒险了,明明可以不用受伤的。 纪涵易偏头看着绷带,扯了下嘴角:做戏要做全套。 齐壮不明白他口中做戏的含义,不过也没有追问,他是在两天前和纪涵易碰上面的。他之前和纪涵易一样,是天生的异能者,被研究所弄去当了小白鼠,两人可谓是同病相怜。 不过他运气比纪涵易好多了,经历也没纪涵易那么坎坷,他刚进去没多久,就被逃跑的纪涵易一块顺道给捞了出来,然后没多久,就出了丧尸这档子事。 齐壮知道纪涵易会去今天那个任务,特意也去报了名号,他在中下层有不少关系户在里面,很轻易的就把自己塞进去了。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找机会和纪涵易接触,结果不知从哪来了一个男人,想要勾搭纪涵易,齐壮当时在旁边听着有趣,又听男人提到他什么哥哥。 今天怎么没见你哥哥出来了? 你哥哥是普通人吧,唉我说,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把你哥哥给我 后面的话他压低了声音,但齐壮大概也能猜到,这男人在h城有点权利,无非是用利益开出条件,两人凑的近了,纪涵易压低声音说了句滚,凭你也配,突然又有一个人上前来拉开了那个男人。 下午当真是好一出大戏。 纪涵易想到下午那男人的话,垂下眼帘盖住了眸中的淡漠。 那些话当时让他感到了非常的不愉快,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将黎秋白划分到了自己人的界限,有人这般恶意的臆想,让他动了气。 下周,我大概要去一个研究所。纪涵易说起了来这里的正事,你知不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 有时候h城为了让更多的异能者执行任务,会刻意隐瞒一些消息,其中只有几人知道内情,其他人都被充当为炮灰角色。 我是谁啊。齐壮露出憨笑,放心,我给你打听,保管准确。 谢谢。 易哥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齐壮摆手,钢子他们知道你还活着,都挺想见你的呢,那家伙现在都在教学异能里当老师了。 以后会见到的。纪涵易说。 他偷偷跑出来,担心黎秋白半夜醒来上厕所发现他不在酒店,不能在外久留,他很快又回了酒店,黎秋白还安生的睡着,他松了口气,又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 接下来的一周里,纪涵易没有再外出执行任务,安心待在酒店养伤,酒店每天都有定量的新鲜果蔬发下来,黎秋白日日为他做营养餐,简直是贴心到不能再贴心。 午间,黎秋白拿着端出一碗蔬菜大乱炖放在纪涵易面前,自己在对面吃着速食餐,速食品是他在酒店购买的,虽说营养不是那么好,但吃起来整个房间都飘香四溢,勾人食欲。 纪涵易左手拿着叉子插了一块菜叶子,放在嘴里,如同嚼蜡,他看着黎秋白碗里色彩浓郁的饭菜,喉间滚动。 黎秋白把碗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受伤了别吃辣的。 哦。纪涵易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头一两天他还能忍受,如果只让他吃那些清汤寡水的素食,也算不上煎熬,偏偏顿顿都有黎秋白在他对面吃香喝辣的做对比,看得见闻得到却吃不到,其中难受不必多说。 第三天他忍不住发出抗议,抗议自然无效,黎秋白铁石心肠,不为所动,静静的看他闹,结局依旧是纪涵易天天啃草。 第四天夜里,纪涵易又出去了。 这些天纪涵易几乎隔一晚上就会出门,黎秋白装作不知。 纪涵易到了齐壮的店,齐壮收集到了消息,两人在小房间中,齐壮将一张地形图摊在桌上,是这个研究所吗? 纪涵易看过黎秋白的那张地形图,黎秋白没和他谈过要去研究所的事,他猜测黎秋白是想自己和原彬去,不带上他,毕竟他在黎秋白眼中始终是个小孩,现在还受了伤。 对。他点了点头,他的伤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 我劝你别去。齐壮道,这个任务我没打听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但是只有一个是肯定的,去的生存率太低了。 纪涵易抬眸。 齐壮: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在你之前,有两拨人去过这里踩点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一拍手:一个人都没回来,所以得知的消息也不多,第一队还没进到内部就死了,一个不剩,第二队倒是进去了,但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收集,又全没了,这不是个好差事。 他苦口婆心的劝着纪涵易别去。 纪涵易定定的看着地图,良久,他开口道:我要去。 易哥,这真不是开玩笑的。齐壮道。 等我回来再说。纪涵易道,我现在住在东街a区五号酒店,门牌号507,有事可以来找我。 他顿了顿:来找我的时候记得装作不认识我,我先走了。 不是,易哥,等会儿,你真要去?唉,易哥 纪涵易离去的背影摆了摆手,这便是已经决定了的意思。 第32章 末世小黑莲13 纪涵易决定要去。 他的话在黎秋白面前全然没有重量,黎秋白准备去,他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况且在之前,黎秋白就有过把自己交托给他人的想法,这说明即便他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大概率也不会改变主意。 还有另一点,纪涵易需要功勋,他要往上走,掌握权利,将决定权握在自己手中,以防再有之前弄伤他手的这种混球随意来招惹。 他的异能已全部恢复,纪涵易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酒店房内,黎秋白感到些许口渴,他起来喝了水,还没躺回去,酒店房门就被人打开了。能随意进出这间房间的人除了他,另一个就是不久前刚出去的纪涵易了除非有人闲的半夜过来撬锁。 人还未进来,黎秋白先闻到了一阵泡面的味道。 纪涵易在楼下吃完泡面,心满意足的进了酒店,慢动作放轻手脚的在门口关上门,转身摸黑走了进来,他习惯性的往黎秋白躺着的沙发上看了一眼。 咔哒。 黑暗中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黎秋白靠着窗口,点燃了烟叼在嘴上:吃独食,纪涵易,长本事了啊。 纪涵易缓缓转头看向另一旁。 黑暗中猩红的烟头忽明忽亮,黎秋白的轮廓若隐若现,纪涵易心间漫上一阵心虚,干巴巴的叫道:哥哥。 黎秋白抬脚走过去,凑近他嗅了嗅,挺行啊你。 纪涵易抬眼觑了他一眼,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自己半夜不见了踪影,也不知他会不会起疑,他那一向冷静的理智在这时也有半分的错乱。 他没想过自己不是小孩的事在黎秋白面前暴露,潜意识里也不希望这件事暴露,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欺骗隐瞒,其中复杂,他也不希望黎秋白探索到底。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纪涵易认错态度良好,在黎秋白凑近一瞬,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黎秋白侧身从他身旁走过:我是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的?值得你半夜还跑出去吃泡面。 他语气态度和平时没有半分变化。 哥哥,我错了。纪涵易凑过去。 黎秋白没抽两口烟,就把烟按在茶几上的烟灰缸拧灭了,他掀开沙发上的被子,不多追究:行了,睡吧。 哦。纪涵易忐忑的回了床上。 一夜无梦。 临近李苒说的任务时间,李苒再次找上了门,和黎秋白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次出去不是出去一两天,而是一周左右,她有经验,也够细心,知道该带什么,轻装上阵才是最佳选择。 黎秋白当时吃着早餐,闻言觉着不对,问出口后,李苒反倒惊讶的反问他不是已经报名了吗? 我什么时候黎秋白话没说话,突兀的顿住,转头朝纪涵易看过去。 上次他和原彬商量过后,原彬说要考虑一下,他有弟弟要照顾,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去冒这个险,黎秋白也理解,后来没有再提,也从未和纪涵易说过。 纪涵易扯开一个笑: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说的是想跟着黎秋白一起去,黎秋白听到的是纪涵易想让自己陪着他去,躲不过的事黎秋白也没打算躲。 八月中旬,天气凉飕飕的,天空乌云遍布,凌晨五点,外面还未全亮,街道一片冷清。 酒店房门口响起噔噔噔的敲门声,门打开,黎秋白穿着黑色冲锋衣,背着一个黑色行李包,身后纪涵易也背着一个同款包,李苒站在门外,一头长发束起,穿着一件灰色外套,手中提着一个包。 走了。她说。 黎秋白颔首点头,走出房门,纪涵易紧跟其后,回身关上了门,伴随着脚步声远去,走廊恢复了安静。 他们在城门口集结,这次来的人不少,一共二十个人,十五个异能者,剩下黎秋白和其他四个普通人,这些异能者都算得上是h城的佼佼者,可见h城为了这次的实验器材是下了血本。 他们整装待发,一共四辆车,每辆车里坐了五人,黎秋白、纪涵易和李苒上了同一辆车,开车的是黎秋白,其他还有两个是普通人,都是男人,一个浑身是肌肉,他自我介绍末世前是散打教练,另一个一米七八的身高,骨架不算高大,末世前玩跑酷的,爱好极限运动。 互相简单的认识过后,皆沉默下来,末世两个多月过去,在任务过程中,没有人再有精力去和陌生人相识相熟,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下一秒就没了,产生感情徒添难过。 每辆车白天不停歇的赶路,一车的人轮流开车,晚上换班守夜,这次任务时长久,多数是耗在了路上,赶路的过程也是颇为艰险的一个阶段。 第三天夜里,他们在经过一片芦苇丛中,高高的芦苇遮挡了眼前的路,开到半路天色已然全黑,他们找了个宽阔点的空地休息。 晚间气温骤降,黎秋白拿了两件厚衣服,一件传递给纪涵易,一件自己套上,他们下了车,一小队人排查过周围没有丧尸痕迹,在地上生了火。 丛丛芦苇包含危险,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掩护,火的热度带来了温暖,几人围着一个小火堆烤火。 保险起见,还是不要生火吧。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引来旁人的笑声。 小伙子,第一次去远地方吧,越往北边,这晚上气温越低,不生火取暖,丧尸来了打架都不利索,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 那人好心解释,说出提议的人脸上一红,也不矫情了。 这支队伍中,有熟手也有新手,这三天路上磕磕绊绊也还算顺利。 风吹过,芦苇摇摆,四周寂寥。 火堆旁留下两人守夜,其他人都上车睡去了,深夜十二点,芦苇丛中传出窸窣声响,守夜的两人霎时间警觉,一人扔下手中挑火星的木棍,和另一人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过去看看。 另一人点了点头。 不过片刻,那人就跑了回来:我操,快叫醒他们,走,赶紧走! 这会也解释不了什么情况了,另一人分得清轻重缓急,跑到车前敲了敲每辆车的车窗,大家都没睡熟,很快醒了。 黎秋白抹了把脸,发动车子跟上前面的车。 很快,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零零散散的丧尸陆陆续续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以他们身上的服饰来看,这些丧尸都是一伙的。 分卷(22) 有些人成为丧尸后,还会沿着生前的生活轨迹行动,他们来这时没看到不远处正有一个小村庄。 一个村庄的丧尸朝他们涌来,芦苇的路被堵死,很快车子前行不了,他们只能先弃车逃离,离开前说好明天中午之前,活着的来这集合。 黎秋白、纪涵易和李苒三人本是一道逃走的,但中途不知从哪开始就分散了,变成了个人逃亡,黎秋白手中有刀也有枪,但在对方集合开团而他只有单打独斗的情况下,这些显然都不太能派上用场。 他穿梭在芦苇中,芦苇从他脸上扫过,冰冷的凉意夹着细微的疼痛,他喘着气,转头看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只剩两只丧尸,他停下身摸到腰间的刀抽出,毫不犹豫的一个回身,游走在芦苇中,几个来回过后解决了两只丧尸。 他撑着膝盖喘着气,还没缓过来,旁边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只丧尸,直接将他扑倒在地,黎秋白的刀脱了手。 操。他抬手抵着丧尸的脖子,那丧尸竟也聪明,不是一个劲的往前,而是后仰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肘,又一口咬下来,直接咬到了黎秋白的手腕上去稍许的地方。 一人一丧尸压倒了一片芦苇,黎秋白抵抗着,感到被咬的那处已经破了口,他抬脚正要踹,丧尸就被一道形状尖锐的坚硬冰箭射穿了脑袋。 黎秋白推开丧尸,拉了拉袖口。 他坐起身,就见到了丧尸背后的纪涵易。 对方呼吸不平稳的喘息着,哥你没事吧? 没事。黎秋白屈起腿,拍了拍身上的打斗时滚上的杂草。 还好找到你了。他走到黎秋白身前扬起开朗毫无阴霾的笑容,我好害怕啊,哥哥。 他在发现自己和黎秋白走散时,就心下一慌,那种慌乱就像是对手机上瘾的人突然发现手机丢了。一路他都在找黎秋白。 黎秋白张了张嘴正想说话,突然看到旁边几道残影,他猛地拉下纪涵易,带着他往旁边一滚,落入了更深的芦苇丛中,借助芦苇隐藏了身形。 两人都经历过激烈追逐,心脏极快的跳动着,在这一小片空间中,格外的明显,耳朵都能听到心跳声,炙热的呼吸交织,黎秋白还压了压身,纪涵易浑身僵硬如铁。 沉沉的脚步从旁边经过,看数量起码有七八个,在此期间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等丧尸全部经过之后,冷静下来的黎秋白注意力转移,发觉自己膝盖抵到了不该抵的东西,他忽而一僵,纪涵易也不敢做声,手足无措。 第33章 末世小黑莲14 奇怪的气氛在两人间萌芽。 黎秋白手撑着地往旁边一侧,坐在了一旁,他低垂着脑袋喘着气,黑色碎发垂在额角,冲锋衣拉链半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锁骨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纪涵易微微侧头,看到他脖颈的弧度,心底蓦地升起一种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心跳都快了一拍。 他又不是丧尸,咬什么啊。 他别开了视线。 先走吧,这里不安全。黎秋白站起身低声道。 风吹过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转过头见纪涵易还躺着没动,半边侧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情绪。 黎秋白伸出手,起来了。 纪涵易耳边被砰砰砰的心跳声填满,其余声音一切都变得悠远空灵,他看着黎秋白朝他伸出的手,半响,抬手握住了那只手。 黎秋白稍一用力,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弓腰穿梭在芦苇中,中途也遇到过丧尸,兜兜转转半个小时,黎秋白骤然一脚踩空,脚深深的陷在了黑不溜秋的泥潭之中,这泥潭很深,淹没了黎秋白的小腿,他也没踩到底,且附着力很强,他拔了一下还没把腿□□。 哒、哒、哒 黎秋白听到拍打声,纪涵易自然也听到了,他要上前去帮黎秋白的动作顿了顿,两人心照不宣的静了音,那道拍打的声音逐渐明朗。 黎秋白轻轻拨开芦苇,看见了发出声音的源头泥潭不算小,在他们对面,一只丧尸下半身陷入泥潭之中,呆滞的拍着泥潭表面,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动了,他歪了歪头,继续挣扎拍打,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不待他多看,他被纪涵易从后面拦腰抱起,小腿拔萝卜似的直接从泥潭里咚的一下出来了。 黎秋白这会也不跟他计较这些了,他眸中光亮一闪而过,压低声音道:我有办法了。 纪涵易与他四目相对之时,心上一热,什、什么? 黎秋白把他的想法说了,抬头看到纪涵易愣愣的看着他。 你在听吗?他问。 他的想法,就是把丧尸引到这里来,让他们深陷泥潭,到时候一大半的丧尸折在里面,应付起来就要简单多了。 在听。纪涵易眼睛好似闪着星星,哥哥真厉害。 他笑着说,声音甜滋滋的,听着就仿佛是在撒娇,褪去了孩童稚嫩的嗓音,磁性的声线干净清朗,又透着点单纯的意味。 黎秋白和纪涵易说的详细,这方法他一个人来不行,需要纪涵易的配合。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弄出动静,引来丧尸,双双联手将丧尸踹入泥潭。 纪涵易躲闪的动作仿佛毫无章法,却没让那丧尸碰到分毫,黎秋白起初还会关注一下他,后来便随他去了。 他们动静不小,异常也引来了同行的人关注,那些人看到他们的做法,恍然大悟,纷纷效仿,没多久,这一片丧尸死的死了,没死的只能在泥潭里张牙舞爪的挥摆着手臂,嘴里哇哇的叫着,犹如被拔了爪牙的老虎。 他们清点了一下在场的人数,没有少人,此地不宜久留,丧尸被困住只是一时,早晚会爬出来,他们讨论过后决定要连夜赶路。 大家都没受伤吧? 没事。 我也没事。 大家陆陆续续应着,晚间黑灯瞎火,他们只互相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彼此身上裸露的皮肤,黎秋白的伤口没有被发现,一行人上了车,继续赶路,黑夜里他们开车慢了些,直到驶出了这片地,大家那口气才松弛下来。 惊险刺激万分的芦苇丛过去,之后一行人都多了警惕,前两天偶尔的轻松氛围也扫荡而空,连着几天赶路,众人睡得都不怎么样,精神处于极端的紧绷之下。 快到目的地的前天,从凌晨起就陆陆续续下起了小雨,灰沉沉的天空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一切都好似沾染上了灰色色彩。 越接近研究所附近,他们碰到的危险越少,但这没有让他们松懈,他们是第三队来到这里的人,倘若这个任务真这么容易,前面也不会折损那么多人。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歇的迹象。 雨天赶路,车辆行驶速度慢了下来,一路上他们碰见的危机不少,但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给了他们些许的信心。 黎秋白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前面开车的换成了末世前是散打教练的男人,他从包里拿出一包饼干,放嘴里嚼着,不同于别人心中带着信心,他心里总有一种很没有底的感觉,仿佛再往前几步,就会踩空落入悬崖,但他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第几步踩空。 这里是不是太安静了?李苒看着窗外,下雨天丧尸是会少一点,但是我们这四个小时以来,没有碰到一个丧尸,有点奇怪。 可能今天雨下得比较大吧。前面开车的男人搭话。 李苒皱了皱眉,没有反驳,可是心里不太认同这个答案,她不想引动大家情绪上的不安,没有再说话的。 黎秋白倒是因为她的话而有片刻的停顿,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从上一个城市出来,他们路上就没有再遇到过一只丧尸,连变异动物也没有,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反倒让人起疑。 他瞥了眼身旁的纪涵易,纪涵易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么,从芦苇丛中出来过后,他就时不时的陷入这种状态。 雨点砸在车顶,发出阵阵声响,仿佛是一场迎接盛宴的奏乐。 他们抵达了研究所,分成两批人顺着地形图进入,有前面两队的牺牲探路,他们没有再布前尘,皆是很顺利的在研究所内碰了头。 研究所内,一切机械保存完好,供电也正常进行着,角落里坐着两具腹部干扁的尸体,看着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都开始发臭了,他们没有逗留,立马动作迅速的开始整理东西。 性命攸关的事,没人拖延。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到了众人都隐隐发觉了不对。 有人听说过,实验室周围这一片地,是丧尸最多的地方,也是丧尸最开始爆发的源头这里,就是那个地下研究所,里面的资料才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眼下他们在研究所内碰见的只有几只丧尸,太过反常了。 黎秋白将一叠资料收拢放在盒子里,转头看见纪涵易背对着他,不知把什么东西一揉,扔进了抽屉里,随后若无其事的关上。 大家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自是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黎秋白顿了顿,思绪一转,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你在做什么? 他声音不高不低,在实验室内不算突兀,也有人互相交谈,因此没有人看过来。 纪涵易背影一僵,转过身去,露出一个透着乖巧邀功的笑容:哥哥,这里的东西我都收好了。 黎秋白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拉开了抽屉,纪涵易没能拦住他。空荡荡的抽屉中,扔着一个纸团,每个人都有各自收拾的区域,这一片桌上空了,自然不会再有下一个人过来收拾,如果黎秋白没看见他的动作的话,这个纸团会永远的留在这里。 他伸手拿出了纸团,打开铺平。 【[实验体1号]] 姓名:纪涵易 性别:男 年龄:22 注释:异于常人,iq极高,危险性实验体,逃跑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六,需加强看管】 上面写着详细资料,包括纪涵易异于常人之地,比如能凭空变换出水,化水为冰,攻击工作人员,次数突破了五十次,旁边还有一张两寸照片,照片上的纪涵易穿着白色衬衫,神情冷冰冰的,眼底淡漠,深邃的瞳孔弥漫着死气沉沉。 第34章 末世小黑莲15 纪涵易喉结滚动,握拳的手垂在腿边,没有再试图去抢夺。他要真不想暴露,未必没有办法,无非是他也没有那么真心的想要拦着。 黎秋白虽知道没人会看他们,他还是抬头往周围张望了一圈。 这张东西,不能被别人发现。 原本剧情中,这从没出现过,现在黎秋白也不打算让他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他叠起来塞进自己冲锋衣的口袋,低声道:回去再和你算账! 这里的确不是说这些事的好时机,纪涵易看到他的态度,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至少黎秋白说出算账,说明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紧张过度的他这时还没发觉黎秋白接受得太过于自然,速度之快,几乎是看完那张名单就做出了下一瞬的反应,中间连停顿都没有。 他们拿了这间实验室大部分的东西,每人手中抱着一两个纸盒子,往外面的路走去,研究所内的设计弯弯绕绕,很容易迷路,因此他们每到一个路口,都要确认一番。 待二十人全部出了实验室,他们把手中的东西运上车,黎秋白刚打开后备箱,骤然间感到了地面一阵细微的震动,一开始还像是错觉,几秒过后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什么情况?地震了吗? 先别说了,大家把东西带上车,赶紧上车准备离开。 老、老陈,你看那边! 怎么了? 地面泥沙震起,四面八方的丧尸从巷子口涌现出来,前面的风平浪静让眼下一切好似一场迟来的暴风雨。 丧尸在逼近。 妈的,上车! 这时不用说,所有人都自发的上了车,但车开出没有一段距离,前面的路就被堵了,丧尸仿佛有组织一般的对他们进行围剿,此时此刻,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在他们前面来到这里的人为何会覆灭。 在敌人绝对数量的压制下,他们毫无逃出去的可能。 车内,黎秋白看向丧尸群,目光在他们之中扫过里面绝对有一个引领者的角色。 原文中也有过这样的一番场景,丧尸有节奏的对人类进行攻击,仿佛有了思维一般,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一堆丧尸中,觉醒了一个有思想的丧尸,丧尸服从强者,听从指令,变得难对付了不少。 现在这个剧情提前了。 文中第一次被人发觉出现这种情况的地点,也不是在这里,如果这里才是第一地点,但是没有在剧情线中出现过,那么说明纪涵易本不该来参加这个任务,偏离剧情的节点,也将会是他最大的未知数。 待在车里唯有等死,众人下了车,企图杀出一条路,十分钟后,他们牺牲了第一个同伴,半小时过后,他们逐渐招架不住。 黎秋白额角渗透出了汗水,余光在丧尸堆中寻找着。 在哪,到底在哪。 他找不到那只丧尸。 他翻身一跃上了车顶,始终徘徊在纪涵易身旁,又过了五分钟,他们的人折损了一半,黎秋白也终于找到了那只丧尸。 那只丧尸会分析敌人,他盯上了二十人小队中的最强者。 他的目标是纪涵易! 黎秋白发觉之时,已经来不及了,那只丧尸以极快的速度往纪涵易奔去。 绝对不行。 纪涵易!黎秋白额角青筋暴起,嘶吼的叫着纪涵易的名字,顾不上自己会被周围的丧尸伤到,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幻境怎么能在这里就截止,黎秋白不允许。 他离纪涵易比那只丧尸离纪涵易的距离远要近的多,纪涵易对付完前面的丧尸,似有若无的听到了黎秋白的叫声,他心上猛地一跳,回过头就见黎秋白冲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忽而脸上一热,温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脸颊。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纪涵易表情怔愣,眼中看到的事物都被放慢了一般,变得极其缓慢。 丧尸锐利坚硬的手指甲刺在黎秋白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黎秋白只觉那处变得麻木,紧接着疼痛传达全身,他手打着颤,张了张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的吐血。 分卷(23) 他的血溅在了纪涵易的脸上,纪涵易方才回过神。尖锐细长的冰椎体朝丧尸脑门刺去,那丧尸竟一矮身躲过了。 哥哥!他没有追击,双目赤红的扶住黎秋白,脚下都以他为中心点的一米远都结了冰渣子。 黎秋白!李苒也来到了旁边。 既然找到了这只丧尸,黎秋白就有办法了,他捂住咕噜咕噜冒着血的脖子,血从指尖流出来,他用力道:我有办法你们找机会走。 那你呢?李苒一边应付着丧尸,一边下意识问,下一刻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黎秋白回不去了。 黎秋白扯了扯嘴角,没有废话,现在的他连说话都是疼的。 哥。纪涵易拽住他的手腕,险些被丧尸攻击到,他躲开丧尸,道,我跟你一起。 少废话。黎秋白甩开他的手,又吐出来一口血。 哥!纪涵易双目赤红。 黎秋白却没有再理会,他转头,身后丧尸冲过来,他不躲反而迎了上去,到那丧尸面前之时,弯腰扛起攻上来的那只升级版丧尸,用尽全部力气,往停车的地方跑去,也不管自己被伤成了什么样,仿佛不会痛一般,任由丧尸在他身上啃咬。 他活不了了。 黎秋白心里对这个认知很清晰。 但是纪涵易不能在这里死掉。 中途数只丧尸朝他围了过来,他能解决的解决,解决不了的用肩膀上的丧尸去挡,这只丧尸身体灵活,指甲牙齿是锐利了,但力气没大多少,被黎秋白扛着,也有劲无处使,更何况黎秋白不怕他伤到自己,更是有恃无恐。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下黎秋白无所顾忌。 纪涵易一边解决身边的丧尸,一边想要朝黎秋白靠近,可是丧尸太多了,他过不去,越急越容易出错,他险些又被一只丧尸扑到,丧尸被李苒帮忙解决掉了。 你不要命了!她大吼,又想起纪涵易脑子不太好,这些天虽然看着像个正常人,但是她见着纪涵易和黎秋白私下相处跟个小孩子似的,对他脑子有问题深信不疑。 纪涵易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慌乱,他发觉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劲,心中暗道冷静。 一定有办法的,他不能出错。 那头黎秋白已经上了车,拿出麻绳把丧尸捆上,一踩油门,车子就飞蹿出去,撞倒了数只丧尸,来拦车的不在少数,这么下去,他出不去。 但没关系,他的目的不在于出去,黎秋白将油门踩到底。他要用这只丧尸,吸引来更多的丧尸追过来,才能减轻纪涵易那头的负担。 车内,丧尸咬开了绳子,一下扑到了黎秋白身上,黎秋白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推着他的下巴,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他的手被丧尸咬住,一块肉都近乎被咬下来,他咬住牙。 还不够。 黎秋白转了个弯,绕进了一条巷子。 车子轮胎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走不了了。 黎秋白的车被撞翻,他抵住车内的丧尸,手上血肉模糊,大部分的丧尸已经被勾引来了这,场面格外的壮观。 外面砰砰砰的撞车声不断,车顶翻了过去,黎秋白和丧尸在车里滚作一团,丧尸突然激怒的嘶喊了一声,外面动静小了片刻,紧接着声响变轻了许多。 数百只丧尸游离在巷子口。 丧尸头目被黎秋白惹恼了。 另一头,纪涵易开车要去找黎秋白,李苒不让他去,你想让你哥的努力都白费吗!? 放开,我自己去。纪涵易声音没有起伏,看着很理智。 再拖延下去,指不定我们就走不了了!李苒不想说出黎秋白凶多吉少的话来刺激他。 放开。纪涵易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我自己去找他 话音未落,他脖子一痛,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行了,先抬上车再说。一名年长的男人说。 李苒犹豫道:他 他没事,放心吧,我有分寸。 黎秋白眼神恍惚。 过去多久了?纪涵易他们,应该走了吧。 真他妈疼啊。 他整只手上的皮肉都被咬掉了,血红一片。 黎秋白想到自己明明是来报仇的,为纪涵易做到这份上,仁至义尽了,如果这个幻境不破,再重来一次,他先弄死那小子再说。 他的手渐渐失了力道,从丧尸脖子上滑落,眼帘瞌上,闭上了双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35章 末世小黑莲16 末世来临的第二年,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人类从最初的兵荒马乱,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环境。 破旧的城市,灰色的天空,随处可见的丧尸横行,人类建立起坚硬的堡垒,造就一个又一个的和平家园,作为自身的歇息之地。 白队长,这里清理干净了! 白队,这边也完事了。 对讲机中陆续传来队员报告进度的声音。 宽阔无边的原野,杂草泛黄,阵阵夹着凉意的风抚过,平原一处地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驾驶座车门敞开,一双黑色的皮靴从车内探出,踩在了草地上。 男人修长的手搭在车门边缘,手上带着一双黑色手套,盖住了皮肤表面,他从车内出来,黑色冲锋衣拉链拉至领口,再往上是光洁的下巴,淡薄的唇色,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容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拿出胸口的对讲机,放在嘴边,声音低沉沙哑:准备回程。 是!对讲机传来回应。 明白。 等所有小分队都传回了消息,他把对讲机塞进口袋,抬眸看了看远方,半响,他转身攀住车顶,借力没办法轻盈一跃翻了上去。 他看向某个方向再过十公里,就到h城了。 真是久违的再次来到了这里。 黎秋白唇边溢出轻笑。 两年前,那场丧尸潮过去,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还在车内,而丧尸已经离去,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他的身体,不仅仅只是能抵抗丧尸的病毒,还有着超强的自愈恢复能力。 黎秋白没有急着回去,纪涵易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更何况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能逃脱怎么都说不清楚,黎秋白选择了暂时离开,他去了另一个安全城区。 这两年来,世界各地陆陆续续都建造了安全基地,黎秋白没有离开太远,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关注一下纪涵易那边的情况。 听他经历了怎样艰难的困境,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位,如今的纪涵易在h城可谓是人尽皆知的人物,他有实力有脑子,发展起来很是迅速,犹如雨后春笋般窜出了头。 黎秋白这两年也没有荒废,在现在所在的基地也积累了不少声望和人脉。 这次出来,是背负着任务而来。 十分钟过后,四辆车从不同方向行驶而来,停在了黎秋白身旁,黎秋白看了眼时间,目光在四辆车中扫过,皱了皱眉。 人少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头:老刘他们离这最近,应该最快到才是,怎么 黎秋白拿出对讲机,叫了几声老刘的名字,那头有了回应,却不是他们口中老刘的声音,那是一道嗓音低沉磁性的年轻男音:别叫了,你们的人在我手上,想要人,来城外b区加油站,我在这等你,不来的话呵。 那边说话的人冷笑一声,紧接着就没了声音。 我操,什么玩意? 老刘被抓了? 那孙子谁啊?话说一半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宛如几十只鸭子同时发出嘎嘎嘎的叫声,黎秋白被吵的头疼,行了,别说了。 那道声音,他从听到的第一秒,就已经猜出了是谁是纪涵易。 两年未见,他说话的语气变了,没有了那份不谙世事的故作天真,声线还是那么好认。 黎秋白一开口,他们就迅速的闭嘴安静了下来。 白队,那我们去不去啊?有人问。 黎秋白抬眸看向远方:去。 加油站的休息室,三个人坐在地上,身上被捆了绳子,之中一个眼角带着刀疤的男人道:喂,兄弟,我说,别闹这么难看行不行?好歹我也是个小队长。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婴儿手臂粗的麻绳,一阵无言:我说你们从哪儿弄来这么粗的绳子,真是太粗暴了! 还想让我们对你温柔啊?李苒扎着高马尾,脸上肤色相较两年前,又黑了一个度,看着比末世前的奶油小生门还要英气,想得美呢,你们都从我们这带走多少异能者了,我不打你一顿就算好的了。 刀疤男咧嘴一笑:妹妹,女人还是要温柔的一点好。 两个安全基地之间的不合,已是摆在了明面上,或者说,刀疤男他们的基地,和大部分基地都不怎么合,他们基地的风格格外的不要脸,挖人抢人夺地盘,只要他们想做,就绝对不会考虑下限问题。 一般人见着他们基地的人,都是绕着走。 这头两人对彼此进行言语攻击,另一头,穿着黑色t恤衫的男人坐在窗口,一条腿架在窗口上,游刃有余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的动着,透着斯文劲儿,宛如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表演。 一个清秀的男人从他身后走上前,涵易,如果他们真的不来怎么办? 纪涵易看向窗外的头都没偏一下:那就放人。 就这么放了? 纪涵易似笑非笑道:难不成还真杀了他们,算了吧,动手我都嫌麻烦。 如果对方不来,说明这些人连做人质的价值都没有,无足轻重的人,犯不着动手。 清秀男人带着一种书生气质,温和无害,看着并不像生存在这末世的人,他闻言笑了笑,便没有追问下去。 一辆车扬尘而来,停在了加油站外,一人下车来交涉。纪涵易他们抓人也不是真的要与他们为敌,只是发觉他们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地盘,给他们一个警告。 人可以给你们,条件是你们从这里退出去。李苒对来交涉的人说。 没事,不用管我。刀疤男在背后嚷嚷,我皮糙肉厚,他们干不了啥,让白哥别担心我! 和李苒说话的男人看了一眼刀疤男,无奈扶额,对李苒道:这事我做不了决定,你等会。 他回到车旁,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来半截,只见他和车窗里的人说了些什么,里面的人颔首点了下头。 纪涵易随意一瞥,忽而定住。 那人又走了回来,车窗没有再升上去,车内的人似是点了一支烟,烟雾从车窗内弥漫出来,朦胧了他的侧脸。 那露出来的上半张脸,额角碎发凌乱,眉眼带着慵懒,那双眼睛 两方谈妥,李苒给刀疤男松绑,突然听到纪涵易淡声发问:那是你们领头的? 刀疤男看过去,笑嘻嘻道:没错,我们白队可厉害了。 白队?纪涵易又问,他姓白? 李苒猜测他这又是老毛病犯了。 两年前黎秋白死后,纪涵易许是受的刺激太大,脑子一下就回复了正常,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两年一有稍像黎秋白的人出现,他总要跑过去看看才死心,李苒心下明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旁人无法插足。 对。刀疤男点头,白黎,黎明的黎,你不会没听过我们白队的名字吧? 他一脸自豪,这名字也是让其他基地闻风丧胆的存在,自从他们基地有了白黎,发展之路是扶摇直上,强者令人崇拜,白黎作为一个普通人,无数次打败了异能者,拳脚功夫特别厉害,因此即便他没有异能,基地里的人只要领教过他的手段的,对他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 现场一静。 他们还真没听过。 但看刀疤男脸上傲然的神情,也不似作伪,要么是刀疤男在吹牛,要么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刀疤男没发现他们的沉默,兴冲冲的跟着自己人离开了。 纪涵易,要不要去确认一下?李苒见他没有动作,忍不住发问。 不用。纪涵易垂眸。 他怕那是自己过于执着产生的错觉。 当一直想要的东西摆到了面前,人反而会产生一种强烈不真实的无措感,止步不前,那些美好希望就像是泡沫,一戳就破灭了。 他要证据来证明,白黎就是黎秋白。 如果黎秋白还活着,可是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来见他。 李苒姐,那个人,和涵易一直找的哥哥很像吗?一旁的清秀男人问,他是一年前到h城的,对纪涵易的过往了解并不全面,但是h城大多数人都听说过纪涵易在找死去的哥哥的传言。 李苒摇了摇头:不知道,别问了,我们先回去吧。 加油站外,黎秋白拧灭烟蒂,等人都上了车,他才偏头往纪涵易那里看去,两年没见,他变了很多,外表还是那个样子,身上却带着一种两年前没有的成熟稳重,具有别样的魅力,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绽放开,特别招蜂引蝶。 他看了一眼,就想收回视线,却不想那头纪涵易似有所感,偏头一下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黎秋白眯了眯眼睛。 纪涵易外表没变多少,但是黎秋白变了很多,他换了发型,刮了胡子,和从前看起来就像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以前的他是沧桑大叔,现在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年轻男人,他不怕纪涵易认出他来,就算认出来了,也无所谓。 纪涵易忽而温文尔雅的扯出一个笑,对他颔首点头打了个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秋理奈灌溉的营养液~ 分卷(24) 第36章 末世小黑莲17 不待他多琢磨纪涵易那个笑里的含义,车子倒了头,开出了加油站,身后那张笑脸被抛至身后。 白哥,你认识他啊?刀疤男发问,他刚才还和我问你来着 说着他低低的嘀咕了一句:对我也没这么好脸色,难道长得好看还有优待不成? 他摸了摸粗糙的下巴。 算是熟人。黎秋白平静的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纪涵易那个笑倒是令人寻味。 他手肘搭在车窗旁,微微侧头。 他们是打着将h城边上的一座小城市重建的主意来的,那座小城市算得上是大部分基地之间的一个交汇点。 各个基地每月会有一批人和别的基地进行物资兑换,末世到现在,每个基地的气候与专攻的技术都不同,这就导致了基地内部资源的不平衡。 交换物资是他们用以维持生存的方式,于是基地路线的交汇点,算得上是一个隐形财富,在那些人经过他们之处时,他们能接触到不同的人,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那座城市现在是一座废城,里面没有活人,只有丧尸,大多数交换物资的人会途径城市,然后转进h城作中途休息站点,如果黎秋白他们重建了那座城市,相当于是直接拦截了h城的一个优势。 他们手伸得太长了,因此纪涵易他们对黎秋白进行了警告。 h城现如今也是最大的一个安全基地,众人都默认了那片区域是属于h城的范围,没人去动。 黎秋白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因此对于重建城市并没有很积极,这次也轻易的就松了口说离开。 他们答应离开h城的范围,当然不会言而无信,不过来都来了,总得拿点好处才行。 刀疤男他们不知道黎秋白的想法,被他为了自己放弃重建任务的重情重义感动到,还担心黎秋白回基地会受到风言风语,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回去该怎么说才好。 黎秋白听着后座一行人想要将重建任务失败的原因推到纪涵易他们身上,将纪涵易形容得宛如恶鬼,不免觉得好笑。 他们基地里行事风格和众人性格脱不开关系,绝大多数都是脑子不好使见风使舵的反派炮灰角色,某些时候,也是单纯好骗,还会自行脑补。 他们一行人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h城外徘徊了几天,刀疤男们不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还问了几句,黎秋白只说让他们等。 深夜,黎秋白独身一人悄声无息的进了h城,他带着黑色鸭舌帽,压低了帽檐,脚步匆忙的走过街道。 他一路前行,到达住宅a区第4栋楼前,这里的公寓楼加强管理,外来人没有得到住户的帮忙开门,是进不去的,黎秋白在楼下按了某一间门牌号的门铃。 哪位?里面传来平淡的青年声音。 黎秋白:原彬,是我,帮我开门。 他的声带受损无法恢复原样,到如今不复从前那般清朗,宛如烟嗓一般的低沉沙哑。 电梯门打开,他上了楼,直达原彬家中,原彬家里客厅亮着灯,茶几上摆着一堆的学术资料,看着乱糟糟的。 黎秋白进门也没摘了帽子。 他在来到这片地之后,就和原彬取得了联系,原彬见他还活着,初见没认出来,相认之后异常欣喜,就要把这消息告诉纪涵易,被黎秋白拦了下来。 黎秋白没有说原因,但原彬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也心存疑虑,问他难道是当年的事有隐情。 两年前他亲眼看到纪涵易从那么小一个,突然跟打了激素一样成长起来,至今记忆犹新,李苒和他说,纪涵易可能是因为黎秋白的死,脑子受到了刺激才清醒了过来,但原彬不信这个说法。 不过当时的纪涵易,状态极差,后来一提起黎秋白,更是如碰逆鳞,原彬对那时的事也只是一知半解。 黎秋白欲说还休,原彬也就没有追问,他说不能告诉纪涵易他还活着,原彬就帮他瞒了下来,得知他现在过得不错,原彬也很开心,毕竟当年两人也是有过一阵子的纯粹情谊,在这种世道下更显得难能可贵。 你要的我都帮你拿来了。原彬拿出几盆植物,这都是我新研究出来的种植方式,这里面有具体的讲解,你突然加急要,上面的果子还没成熟,不过你按照我的方法种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他又从桌上找出几张他写好的资料递给黎秋白。 谢了。黎秋白没和他客气。 h城原彬培养出来的绿色植物是最上品的健康物色,现外面污染严重,黎秋白他们基地和h城关系不好,他们基地目前最欠缺的就是植物与果蔬的培养技术。 能帮上你就好。原彬笑笑,以前你也帮了我那么多。 黎秋白抿着嘴也笑了笑,打趣道:你这帮的可是你们h城的对家。 原彬推了推眼镜:我帮的,只是你。 这是在表明他的立场,对h城绝无二心的意思。 行,我明白了。黎秋白偏头,原杉睡了? 嗯。原彬点头。 黎秋白压低声音道:那我得赶紧走了,等会儿他醒来了看见不好解释。 现在末世的小孩都早熟,远没有以前好应付了,上次黎秋白过来,差点被原杉撞见,险些暴露在他面前。 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拨弄了一下植物的绿叶,又道了声谢,和原彬道了别,原彬送他到门口,看到他上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 原彬正想关门,余光瞥见走廊尽头冲出来一人,那人脚步急促,还细微的喘着气,头发凌乱,身上衣服随意的披着,脚下还踩着一双灰色拖鞋,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三天前 纪涵易的房门被敲响,门外站着李苒和之前的清俊男人,男人名叫萧沐,是水系异能,他调查到了有关于白黎这个人的资料。 他名声在外,不难打听,不过有意思的是,他往深处调查发现,白黎两年前到c基地,也对他们h城进行过针对,但远没有对别的安全基地那么醒目,大张旗鼓,一般都是隐藏在背后,当幕后黑手出谋划策,从他们h城挖走了不少异能者。 如不刻意的去调查白黎这个人,他们也只会认为是c基地的人做的,具体是谁则不知道了。 两个安全基地的矛盾,也有他在其中参合,萧沐调查之后发现,最初两个基地的很多矛盾,都是由一点点的小碰撞发生的,最后升级成大矛盾,次次都有这个白黎在场。 纪涵易看完了白黎的一些事迹,在两年前这个时间点顿了许久,他让萧沐继续找人打听,萧沐犹豫的说这恐怕不是他的哥哥。 要真如旁人所说,纪涵易和哥哥关系很好,那白黎做出的行为实在是说不过去。 李苒也道应该不是他。 但纪涵易知道,那就是黎秋白,一定就是。 李苒和萧沐都觉得他状态不对,让他好好休息,纪涵易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见到他,所以产生了错觉。 他考虑了几天,本是打算明天去c基地一趟他以为黎秋白已经离开了。 可是他在不久前突然接到了李苒的通报,今晚有一个眼生的人进了a区4栋楼,纪涵易听闻就赶去了监控室,然后从模糊不清的监控中看到了那个身影。 他看着黎秋白走进了4栋楼,上了电梯,一路都没有抬头露脸,直到他到了原彬家里。 一定是他,这一刻纪涵易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会错的,他不会认错的。 人呢!纪涵易跑到原彬面前。 原彬被他脸上黑沉的表情吓了一跳,这两年他和纪涵易关系愈发疏远,黎秋白让他帮忙照顾纪涵易,但实际上纪涵易并不需要他的照顾。 原彬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纪涵易闯进门内,扫了一圈没看到人,又转头问了一遍原彬:我哥呢? 这次他直接是点明了。 原彬呼吸一滞,偏过头揉了揉肩膀:你在说什么?你哥两年前就死了。 纪涵易语气冷静下来说,监控里,他来了这里,他不是黎秋白的话,他是谁? 原彬皱了皱眉:我想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的私事。 纪涵易:他还活着。 他用的是陈述而不是疑问。 原彬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纪涵易没有为难他,抬脚离开了这里。 人不在这里。 他已经走了,差一点点,就抓住他了。 他心中好几种情绪揉杂在一起,让他呼吸都有些颤抖,纪涵易走出了门外,转头往一旁过去。 没有这层楼住户帮忙开门,他没办法坐电梯上来,他是去拿了钥匙来开的门。 但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黎秋白回来,没有来找他,而是选择了找原彬。 心就像是浸在了醋中一样,酸疼酸疼。 纪涵易走进了楼道,靠在墙上吐出一口气,他闭了闭眼。 不会再弄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秋理奈灌溉的营养液~ 第37章 末世小黑莲18 黎秋白抱着两盆绿植,还没出h城,两边街道的灯突然一盏一盏的亮了过去,他停下脚步,抬起了头,黑色鸭舌帽帽檐在他脸上落下半截阴影。 本黑黢黢的街道刹那间宛若白昼,街头传来脚步声,黎秋白敏锐的发觉,侧身躲进了暗处的小巷子,一身黑的穿着与黑夜融为一体。 街头陆陆续续走来一群人,即便是在夜里,这群人也没有半分倦意,很是精神,在末世稍许松懈,说不准下一刻就丢了命,他们夜里值班的人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众人排排走,整齐有序。 什么情况?哪个傻逼大半夜入侵,弄出这么大动静?里面有人问。 谁知道啊,得了,上头让抓人咱们找就是了。 他偷了啥啊? 这个问题一出来,领头人霎时间谨慎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好像是挖了咱们基地上面人里头的心,具体挖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哈? 我操!真的假的,那人这么厉害?挖心,不会又是高智丧尸吧? 他这话一出,那伙人瞬间更加谨慎了起来。 听说他朝这个方向走了,大家都仔细着点搜。 分散开来,你俩去那边 黎秋白蹲下身,躲在了绿色大垃圾桶后面,他将绿植放在腿上,压了压帽檐。 那伙人逐渐走远了。 他被发现了。 黎秋白没想到自己会暴露得这么快。 四处都有人在搜查,现在还不算多,他若再在h城内多停留,只怕更难出去。 午夜,一辆摩托车从街头飞驰而过,引得搜查人员侧目,摩托车上的人带着头盔,穿着一身黑,脖子上挂着两个纸盒子,垂在胸口。 有人上前拦车,那人却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险些撞到了搜查的人。 我操,这小子疯了吧,半夜飙车,有毛病啊!那人跌坐在地上大声骂道。 一旁的人把他拉起来。 不对啊,谁半夜飙车? 会不会是那入侵者? 应该不是吧,要真是会这么嚣张,基地什么怪人没有,半夜飙车也不稀奇,上次你不是还看到一个半夜喝醉出来装丧尸的,差点被人打残的嘛。 心存怀疑的那人还是觉得不对,他拿出手机,这手机的信号仅限于基地之内,他拨了个电话过去,等那头接通,道:b队,我们发现一个骑摩托的,有点奇怪,他往你们那个区域去了,你们看到排查一下。 明白。 冷冽的风吹过,吹起来黎秋白衣摆,他压低上身,直接将车开到了他□□进来的地方,他停下车,身后还跟了好几个麻烦。 喂,停下,我让你停下! 黎秋白一只脚支在地上,摘掉了碍事的头盔,从衣服里面掏出自己的鸭舌帽,重新扣上,随后脚踩在摩托车上,一跃跨上了停在旁边车子的车顶,紧接着,他慢条斯理的用牙齿咬住手套食指的指尖部分,将手套脱下塞进了口袋开始攀墙。 那座城墙至少有十米高,即便算上他借助车子的高度,少说也有七米左右,他却那么轻轻松松往上爬,仿佛手脚紧紧黏在了城墙上一般。 后面跟着过来的人都愣了愣。 这人什么异能?蜘蛛侠吗? 很快他们反应过来,不管黎秋白是不是入侵者,这会儿他们怎么都不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爬出去,纷纷开始用异能攻击,黎秋白身旁的墙壁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他一边攀爬,一边游刃有余的躲避着。 没多久,他爬到了顶。 黎秋白坐在墙上,他低头拿出手套习以为常地戴上,盖住了手上坑坑洼洼的伤疤。 下面的人攻击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只能仰头看着,也有一批人开始准备转战城外,但速度再怎么快,也还没到达。 黎秋白嘴角勾起弧度,扬手朝底下的人挥了挥。 追这么远,真是辛苦了。 不过注定白跑一趟呢。 他站起身,正想下去之时,突兀的感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让他心头一跳,他没缘由的转头看向了人群。 天空没有月亮,但夜色不算深沉,隔着遥远的距离,黎秋白看向下方只能看到一个个黑色的人影,他们脸上的五官都仿佛被打了马赛克,模糊不清。 但是在下面,纪涵易却能轻易的捕捉到他的身影。 这个身影,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动态的,静态的,温柔的,带点匪气的却没有哪一次,有真人那般的吸引他。 旁人不知道纪涵易什么时候过来了,那时候他们只顾着看着攀墙的黎秋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夺去,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纪涵易已经在他们之中了。 每个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以他们的攻击范围来说,他们是打不中墙上的人,但纪涵易做得到啊! 可是他们迟迟没有等到纪涵易出手,这位就像是来看戏的,他们也弄不懂纪涵易在想什么。 黎秋白随意瞥了一眼,没捕捉到那道视线的源头,他没在意这个小插曲,起身护住怀里的绿植,往墙外纵身一跃。 分卷(25) 墙下众人惊呼。 这跳下去,得死人吧? 我操,用不着这么想不开吧。 也有人按耐不住的开口:纪哥,他要跑了! 纪涵易走出人群,在黎秋白骑过的那辆摩托车前停下,钥匙还在上面插着,他拿下上面的安全帽,扣在头上,侧头道:让人给我开门。 哦哦,好!旁边的人马上拿出了手机。 风刮过黎秋白的脸颊,黎秋白在落地之时,翻身滚了一圈缓冲,身体犹如猫一般灵巧。 他身体强悍的恢复能力让他这两年过去,身体素质也直线上升,这种对他来说不过是小难度。 他没有停留,起身就跑了起来,没过多久,他听到了身后隐约的轰鸣声,在空隙中他转头看了眼,一辆摩托车自远方出现。 阴魂不散啊他喃喃道,脚下速度加快。 晚上在外面骑摩托车,丧尸也会循声而来,这举动无异于夏天江边点灯引来虫蚊,追他这人胆子不小。 他穿梭在林间,短暂的甩掉了身后的车,没过多久,黎秋白就见到了在城外等他的刀疤男一行人,那处停了两辆车,黎秋白话不多说,把手里的绿植塞到一人手中,让他们纷纷下车,众人一脸茫然。 他刚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又隐约听到了摩托车的轰鸣,黎秋白有些头疼。 有人追我,我去引开他,你们坐另一辆车回程,不用等我。黎秋白简短阐述,随后他上了驾驶座,把车掉个头。 黑夜里,越野车掉头往黎秋白跑来的方向开去,和摩托车在中途擦肩而过。 摩托车一个急刹车,发出一道尖锐的声音,随后反应很快,果断的调转车头,加速追赶越野车。 黎秋白从后视镜中看到摩托车追了上来,他打着方向盘左拐右拐半个小时后,他仍然没能甩开身后的车,这处离h城已有了一段距离。 黎秋白踩下刹车,不和他玩猫追老鼠了游戏了。 五秒后,摩托车在他旁边停下。 黎秋白开了半截车窗:大哥,要不要这么执着啊? 要不是这一片地被他们之前清理过,还不知会引来多少丧尸。 纪涵易带着头盔转头看他,没有说话。 黎秋白:你看天也这么晚了,咱们各回各家行不行? 他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更为沙哑。 半响,纪涵易开口:不好。 黎秋白一顿,下一瞬又恢复了常态,仿佛那一秒的停顿只是错觉。 行,那你说怎么解决?他问。 纪涵易:跟我回h城。 除了这个。黎秋白耸肩道,去了你们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这种自投罗网的事我可不干。 你在c城基地什么待遇,在h城只会更好。纪涵易开出条件,跟我回去。 黎秋白轻笑一声:我又不傻,难不成还你说什么信什么,你真有这么大本事,干嘛追着我不放。 我可以做到。纪涵易嗓子发涩,只要你跟我回去,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黎秋白不解道:费这么大劲儿,为什么? 纪涵易一阵沉默,就当黎秋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道:你值得。 这个答案仿佛取悦了黎秋白,他展开笑颜:算了吧,我还是喜欢我现在待的地方,没事的话,在此别过。 他握着手刹,正准备发动车子,纪涵易也跟着发动了摩托车,摩托车再次发出轰鸣声,他这是表示着黎秋白去哪,他就追到哪除非车子没油了。 黎秋白:哥们儿,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真的,我这都困了,疲劳驾驶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白黎。纪涵易低沉温润的声音呢喃的叫着这个名字,里面好似夹杂着情意般,无端的让人觉得这个名字也变得好听了。 你现在,叫白黎吗?哥哥。他抬起手,摘下来头盔,俊美的脸庞带着笑,春风满面,看人的眼神都像是含着一池春水,要将人溺毙其中。 我好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时、秋理奈灌溉的营养液~ ^^ 第38章 末世小黑莲19 就像黎秋白对纪涵易那么了解一样,纪涵易也同样了解着黎秋白,他的举动,他的动作习惯,他的背影身型,一幕幕都刻画在了纪涵易的脑海中,无数个夜晚来来回回的在脑中浮现,到达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有些人相处得再久,也无法产生太过深刻的感情,但有些人从相遇开始,就是一种羁绊。 跟我回去好不好?纪涵易扬起黎秋白熟悉的笑容,眼里没有半分陌生隔阂,好似两人只是一天未见。 黎秋白降下车窗,露出来整张脸,他挑了挑眉道:我可没有弟弟。 还真是过分呢。纪涵易歪头脸上笑意不减,哥哥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态度,真让我伤心啊。 这一番自说自话,全然没有把黎秋白否认的话放在心上,黎秋白不欲和他多纠缠,至少眼下还没到正面起冲突的时候。 够了,我也没时间在这跟你多扯哥哥弟弟的问题,打个商量行不行?黎秋白手肘搭在车窗旁。 纪涵易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你说。 咱们从这里,到h城,比谁先到,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的条件,跟你回h城,我赢了,放我离开,怎么样? 如果你耍赖呢?纪涵易未雨绸缪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的这些条件,也只有你我知道,万一我赢了,你不肯跟我回去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阳光的笑容:那到时候我就只能强行把哥哥带回去了,哥哥不要生气啊。 你都叫我一声哥哥了,我也不欺负你,让你先走一分钟,我给车加个油。黎秋白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等你。纪涵易笑眯眯的说,好似防着自己先走黎秋白会跑。 黎秋白瞥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也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他说:随你。 他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里面的油桶。 加完油,黎秋白上了车。 那就开始了。黎秋白说完,直接踩下了油门,车子窜了出去,身后扬起尘土。 纪涵易勾着笑,不急不缓的带上安全帽,扭动摩托车把手,追了上去,两辆车在黑夜里一前一后紧紧跟随,黎秋白车速很快,纪涵易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两个轮子又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 黎秋白勾了勾嘴角,放慢了车速,占了右边的车道。 纪涵易的摩托车开到了他的左手边,黎秋白转头看到笑了笑,随后,在下一个拐弯口,直接下了右边的坡道。 傻瓜,他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开回h城。 纪涵易没有看到坡道,那处是纪涵易的视野盲区,等黎秋白的车下去了,他的摩托还往前开了一段距离。 纪涵易急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单脚支撑着地面,看到了下方黎秋白车子的残影,那条道不是去h城的,他这会儿再追过去,显然已经晚了。 他没有被耍后的恼羞成怒,反而轻笑一声:果然一点都不老实啊。 纪涵易下了车,走到路的边缘,看着那辆车在茫茫黑夜中越来越远,他摘下头盔,风拂过他的发丝,带过他透着温柔的眉眼。 他有许多疑惑在心中未能问出口,黎秋白不承认自己是黎秋白,他无从问起,不过他不着急,狐狸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抓住那条狐狸尾巴。 黎秋白晚了刀疤男他们几天回到了c城基地,他带回来的绿植已经开花,基地没有追究他任务失败的责任,他这两年为基地获得的利益,让基地的权限对他也很是宽容。 他回去隔天的下午,房门被人敲响,来者是住在另一层普通楼的年轻女人,黎秋白只记得她小名叫轻轻,她在基地开了一家店,专卖衣物,里面的东西都是她自己做的。 她拿着新出来的衣服来送给黎秋白,那是三套防风面料的衣服,因黎秋白曾救过她,她一直以来用这种方式报答着。 不用这么麻烦。黎秋白接过衣服,道,我衣服够穿。 不麻烦的。轻轻红了耳郭,摆手道,反正我做这些习惯了,也只会做点衣服,白大哥你就别推辞了。 谢谢。 那白大哥,我就先走了。轻轻羞赧的笑着摆了下手。 其实在基地里,一开始也有过女人想过要跟黎秋白,黎秋白总是给人一种清风朗朗的感觉,脾气好,又强大,让人很有安全感,但是这两年,没有任何女人接近过他身边,久而久之大家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了。 黎秋白再次见到纪涵易,是在两周后。 那天黎秋白带队出去,碰到了变异猛兽群,一队人损失惨重,被路过的一行人出手救了,这群人正是h城的人。 他们说是要去c城谈一笔交易,刚好碰到了出来的黎秋白,两方人马就一起去了c城,路上气氛很一般。 纪涵易在路上对待黎秋白的态度已恢复如常,没有了那晚莫名的亲昵,两人就如同初次见面一般,纪涵易还做了自我介绍,黎秋白也配合的回了自己的名字。 纪涵易意味深长的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笑着道:我记着了。 到了地方,正如h城的人所说,他们是来谈交易的,守门人核实过后,例行检查,随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黎秋白没有和他们一起,回了c城后就自行离开了,但没过多久,他又被基地的人叫了去,他在路上听到消息,说是交易谈的不是很顺利,c基地的交涉人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黎秋白过去助阵。 黎秋白听完事情经过,就明白问题大概是出来c城交涉的人员身上,这两年上头的人因基地发展不错,愈发好高骛远。而h城作为最大的安全基地,隐隐有基地领头之势,c城领导者对h城心存不满之余也不觉得h城真有那么厉害。 c城和h城的矛盾有黎秋白的掺和,但矛盾激进也少不了那群领导者的推波助澜。 黎秋白到了议事地点,推门而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他们基地的领导者之一说的话:听说你在你们h城也算得上是异能者中的佼佼者啊,好像还不满三十吧,年轻人呐,还是缺点经验。 他说的人是纪涵易。 室内气氛紧张,黎秋白进来的动静让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他,黎秋白在室内扫了一圈,长长的桌子如同楚河汉界,一边坐着h城的人,一边坐着c城的人。 黎秋白目光在扫了一圈,看向了c城的人,颔首点头。 来了,唉,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基地的一个分区队长,也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听说你们已经在路上碰过面了?c基地领导者问。 对。黎秋白点头,遇到了点麻烦,他们搭了把手。 既然见过了,那也就不废话了,我说的人就是他,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比试一下?那人这话问的是纪涵易,他笑眯眯的看向纪涵易,隐含挑衅之意。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众人沉默不语。 说话的人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羞辱他们,特意找了没有异能的黎秋白,来和他们基地的异能者对抗,如果纪涵易输了,那脸真的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但赢了,在条件不对等的情况之下,也是胜之不武,怎么样他们c城都不亏。 h城的人有些怒了,他们是来谈合约的,c城未免太拿捏姿态,当即有人想要拍桌而起。 纪涵易拦住怒火冲冲的那人,好。 决斗在末世是常有的事,以前也有许多不服黎秋白一个普通人领队的,他向来是用拳头解决,决斗场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避免异能损毁建筑物,决斗场设立在偏僻之地,旁边还有观众席,围成一个大大的方形,中间的地方,是他们战斗的范围,犹如运动会球场的设计。 很多人闻讯而来,挤挤攘攘的在观众席,现场变得有些吵闹,黎秋白的战斗,一向不缺观众,只是他很久没有上过决斗场了。 他和黎秋白相对站着,黎秋白偏了偏头:开始吗? 好啊。纪涵易笑容温润如玉。 黎秋白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就出了手,他知道纪涵易厉害,那一拳用了七分力,却被纪涵易侧头躲过了。 黎秋白:不错。 他离开这两年也长进了不少。 紧接着他的攻击又猛又快,纪涵易一直在躲,但没有出手,十分钟过去,两人还是一个在躲一个没有出手,场外人看得起劲很少有人能在黎秋白手里坚持这么久不被打到一下。 黎秋白意识到光凭借快没有用,纪涵易能预判他出手的动作,他放慢了步调,调整自己,寻找纪涵易的破绽,很快,他找到时机,一个虚晃动作,手肘打在了纪涵易腹部。 纪涵易闷哼一声,后退一步。 光只是躲,不行啊。黎秋白舔了舔唇,也有点兴奋了,只是这样的话,不躲开我接下来的攻击,会死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秋理奈灌溉的营养液~ 第39章 末世小黑莲20 纪涵易一味的躲闪让他微感不爽,认真了起来,如他所说,接下来的每一次出手,都往纪涵易致命处攻去,纪涵易相继被打到了几次。 出手啊!黎秋白挥拳相向,给我还手啊! 黎秋白一脚不留余地的把他踹了出去,纪涵易往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弓腰稳住下盘,他一手放在腹部,咳了两声。 黎秋白抬脚走近他,眉眼带了些冷厉,他抬起手,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就听纪涵易低声道:如果你是在生气我之前骗了你,我会让你打个痛快的。 他抬起头,清俊的脸上挂着笑:哥哥,跟我回去吧。 真不爽。 黎秋白非常的不爽。 他握拳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松了力道,垂落腿边,黎秋白侧头朝场边的基地旁观的人里看去,就到这里吧,对手没有战意,赢了也没有意思。 分卷(26) 说罢,他不顾c城基地领导者的命令,转身就离开了决斗场,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黎秋白浑身劲儿没处使。 他意识到,即便他否认了自己就是黎秋白,纪涵易认定了,也不会改变,这让黎秋白莫名的产生了恼火的情绪。 大概是因为,第二个幻境,他又算错了主角的任性程度。 什么跟他回去,什么哥哥,到现在了,纪涵易还弄不清楚情况吗?一个劲儿的对他留手,他到底在想什么,黎秋白完全弄不明白。 所以他生气,也陡然心生了一种无力感。 他想要纪涵易恨他,因为他而感到痛苦,可目前来看,情况完全相反,纪涵易上次被他耍了,这次被他那么揍了,却连半点生气还手的举动都没有。 而且两年前,他也没对他有多好,就算最后救过他一次,也不至于让他一直想要自己跟他回去。末世里,一个人的变化,几个月就已经足够,他们两年没见,这两年黎秋白做过的事,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什么好人,纪涵易定然也早就调查到了那些事 这次幻境主角的设定正直且重情重义,但也不该这么傻白甜。 黎秋白直觉事情又要变得和他想的不一样了,未知的发展让他有些头疼。 夜色已深。 黑沉的天空笼罩着大地,基地街道一片寂寥,黑暗肆无忌惮的蔓延。 房中,黎秋白睡得正沉,突兀的感到了一阵外来的气息侵入,他那根紧绷的神经让他在瞬间就醒了过来,他只感觉眼前虚影一晃,黎秋白从床上坐起,下一秒颈间钝痛,身体软绵绵的卸了力,就要往下跌落之时,被人扶住了。 光线昏暗的房中,纪涵易动作轻缓的把黎秋白放回床上躺着,转头看见床边架子上挂着的衣服,他拿下来看了一眼,没有一丝犹豫的扔到了一边都是那个女人做的,他有点不开心,光是看着就让他嫉妒。 等黎秋白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白天,而他在车上。 黎秋白屈腿躺在后座,路面不平稳以至于车子抖动着,他睡得不算舒服,待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脖子传来钝痛,黎秋白微微皱眉。 他的手脚没有被束缚住,是自由状态,黎秋白警惕的没有动,打量周围的情况。 窗外两边的树影倒退,没有标志性物件,分不清这是去哪。 哥哥醒了吗?前面驾驶座的人问候道。 黎秋白怔了怔,他转过头。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既然被发现了,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黎秋白从后座坐起,动了动酸胀的脖子,你想做什么? 纪涵易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笑容温柔:带你回去。 他嘴角发青,手腕上还缠着绷带,是昨天和黎秋白对战时受的伤,昨天h城和c城谈的不尽人意,合作泡汤,当天他们就离开了c城,却不想纪涵易会来个夜间偷袭。 纪涵易,送我回去。黎秋白压着嗓音,沙哑的声音愈发突兀,他的意思是让纪涵易送他回c城。 纪涵易带着几分小孩子任性的脾气说:不要。 他弯了弯眼角:一直想问哥哥,你的声音怎么了? 这重要吗?黎秋白没有再强调自己不是他哥哥的话。 反正对方总是会选择性的失聪。 纪涵易笑着说:和哥哥有关的事,都重要。 啊那真是抱歉呢,我不打算回答你的任何问题。黎秋白冷笑一声。 没关系。纪涵易好脾气的说,以后会知道的。 他话里温和,语气神态却很是笃定。 黎秋白从警惕中缓过神,突然发现手中触感不对,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皮肤与车座相接触睡前他摘了手套,他又怎么想得到纪涵易会搞夜袭,要是一般人,黎秋白还真不会人到了床边才察觉。 原本修长好看的手上带了丑陋的疤痕,坑坑洼洼一片,触目惊心,黎秋白指尖卷缩。 哥哥在找这个吗?纪涵易出声问道。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双黑色薄手套。 黎秋白神情微动,他伸出手去,正要接过手套时顿了顿,手突兀的错过了那双手套,抓住了纪涵易的手腕,威胁道:放我下车,不然我杀了你。 骗人,哥哥没有杀气。纪涵易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带着天真烂漫的神采,昨天也是。 黎秋白嘴里说着狠话,但是他从黎秋白动作里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杀气。 哥哥还真是嘴硬心软啊,和以前一样呢,没有变。 请求、威胁轮番上阵,黎秋白软硬皆施,纪涵易看似好说话,却滴水不漏,怎么也不肯放他离开。 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他问出口,纪涵易理所当然的说没有找到他的衣服,但是又不能让黎秋白穿着睡衣出来,毕竟外面这么冷,冻感冒了很麻烦,于是他就拿自己的衣服给黎秋白穿上了。 黎秋白嘴角抽搐,片刻后,他拿回了手套戴上,偏头看向窗外,不再和他多费口舌。 纪涵易瞥了眼抿着嘴角神情不悦的黎秋白,他嘴角勾着的弧度就没有放下去过。 纪涵易态度强硬之下掩藏的是那颗不安的心,只有黎秋白在他眼前,他才不会有那种处在虚幻之中的感觉,这让他心情都格外的愉快。 纪涵易没有和h城的人一起集合回去,他一路上慢悠悠的开着车和黎秋白去往h城,中途黎秋白也试图逃过,但是都没能成功。 这天晚上,他们在丛林临时歇脚,黎秋白又一次试图逃走,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纪涵易给架在肩上扛了回去。 他的力气早已不同往日,大到黎秋白挣脱不开,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黎秋白也不白费功夫挣扎。 这两年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纪涵易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各项感官的敏锐程度都很出色,远比他了解到的要厉害的多,也变相的说明了纪涵易表露在人前的实力并非他的全部,如果他们真的认真对打,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 黎秋白冷静的分析着。 哥哥真的很喜欢跑。扛着他的纪涵易大气都不带喘一下,要不把哥哥的腿打断吧。 黎秋白分不清他这话是认真还是随口说说,身体有一瞬的紧绷。 纪涵易轻笑:开玩笑的,哥哥不要紧张。 黎秋白不觉得他那话完完全全的是玩笑话,有那么一秒,那种属于天性的直觉,是真的感到了危险。 他收回自己之前对纪涵易傻白甜的判断,纪涵易的性格和书中描写的,不太一样。 幻境之主塑造性格会以原文主角为基础,但不一定会完完全全的相同,因为人本身就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如果纪涵易不是因为以前的恩带他回h城,那么动机就有待商议了,自己能在那么多丧尸之中逃出来,想必,纪涵易也会对此抱有疑虑。 纪涵易有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纪涵易只要有了想要的,那主动权,就在他的身上,黎秋白想通这一点,安分了下来,不再试图做无用功。 纪涵易把黎秋白带回了h城,黎秋白面都没有露,h城直接就对他放行了,纪涵易开着车,一路往前,避开人口密集之处,到了一处安静的住宅。 他兴致高昂的把黎秋白的一切都安排好,带着黎秋白进了家门,这是一栋单独的别墅,四周都有安防系统,黎秋白跟在纪涵易身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 哥哥,以后你住在我隔壁,有事的话可以叫我,不过哥哥要是想跑的话,我会生气的哦。纪涵易眉眼带笑的带着黎秋白看房间。 黎秋白:你要囚禁我? 当然不是。纪涵易道,哥哥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不要出城,好不好? 看似商量的语气没有回旋的余地。 黎秋白转头看向纪涵易给他准备的房间,里面该有的都有,房间被他在c城的都要高档舒适。 知道了,我会好好待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秋理奈灌溉的营养液~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0章 末世小黑莲21 灯光敞亮的实验室内,各种瓶瓶罐罐的器皿内装着各色的液体,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穿梭在其中,实验室内正中央摆着一张床,上面躺着的人四肢被束缚在床上,刺眼的大灯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1号各项指标正常。 正在逐渐恢复意识。 准备注射麻醉剂。 纪涵易被身旁蚊子般烦人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被眼前的大灯晃了眼,他习以为常的眯了眯眼,偏过头看到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看不清样貌的人拿着针筒,将里面的液体注射进了他的身体之内。 他静静的看着。 没办法阻止,也没办法挣脱,在日复一日的过程中,只能去习惯,逼着自己麻木,他被困在这座牢笼之下,眼底没有了色彩,宛如一只本该翱翔的雄鹰,被折断了翅膀关在了鸟笼,唯有死亡才是解脱。 可是他不想死啊。 无数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绕在他身旁,抽取血液样本,往他身体注射不知名的液体,朦胧之中,他听到了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 纪涵易抬眼看去,身旁白大褂的实验人员不知不觉中消散,不远处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对他笑得温柔和煦。 我要走了。他说。 不要 纪涵易想要伸出手去抓他。 不要丢下我 他喊不出来,也动不了,他的手脚都被束缚在了床上,只能眼睁睁无力的看着男人远去,离他越来越远,身影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昏暗的房内,窗户没有关紧,外面吹进冷风,吹起了窗帘的边缘,纪涵易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淋漓,仿佛溺水之人重获空气,大口的喘着气。 他从床上坐起,扶着额角,闭了闭眼,片刻后,他下了床,走出房间,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隔壁卧房的房门,门内床上的人安分的在床上躺着,被子鼓起一团。 黎秋白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他心跳又沉又缓。 纪涵易没有合上门退出去,而是走进房内,在床边站了近五分钟,真切的看到了人躺在床上,才安心了回身出了卧室带上门。 在房门合上的瞬间,黎秋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到底没有那么缺心眼,到陌生处境的第一晚,里面还住着对他别有所图的人,他自然不会睡沉,显然纪涵易对他也没有放松紧惕,半夜过来查探,还真是挺喜欢搞夜袭啊。 黎秋白拉了拉被子,翻身平躺着,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绪逐渐飘远。 隔天他临近十二点才出了房间,期间别墅一直很安静,纪涵易没有再过来打扰,他本以为在中午这个时间点,纪涵易不会在家,毕竟他也是h城的主力之一。 却不想他一下楼,就看到了楼下逗狗的纪涵易。 纪涵易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狗,奶狗毛发雪白中夹杂着点黑毛,看着有点像奶牛的色彩,它两只耳朵耷拉着,拿鼻子去顶纪涵易的食指。 黎秋白脚步很轻,但纪涵易还是听见了,在他出现在楼道口的刹那,纪涵易就转过了头,他笑着问黎秋白:饿了吗?早餐我刚热过。 这会儿应该叫午餐了。 啊,还真有点饿了,辛苦你了。黎秋白没有客气,直接去厨房端出了吃的,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纪涵易坐在沙发上,偏头看着黎秋白吃东西,笑眼盈盈,他把奶狗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奶狗发出呼呼的声音。 那狗你养的?黎秋白喝了口牛奶。 嗯。纪涵易对黎秋白有问必答,今天上午让人带过来的,哥哥喜欢狗吗? 黎秋白:不喜欢。 啊纪涵易低落的说,那要送它走了啊。 你要养狗随你。黎秋白听他问自己的意见就背脊发毛,一种不知名的异样感在心中蔓延,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纪涵易看了看狗,又看了看黎秋白,笑容满面,黎秋白看着他那眼神瘆得慌:笑什么? 没什么。纪涵易摇了摇头,他抿着嘴角的笑意低头摸了摸狗脑袋,小白也该吃东西了。 黎秋白: 他咀嚼动作一顿:你刚才叫他什么? 小白呀!纪涵易浑然不觉哪里不对,举起手中的狗,它浑身都白白的而且,它跟哥哥也很像,所以叫小白! 纪涵易把狗举着,一人一狗看着黎秋白。 黎秋白看着奶狗黑不溜秋的眼睛,又看了看纪涵易,简直如出一辙天真无邪的表情,也不知纪涵易怎么看出狗和他像。 他嗤笑一声:你倒不如叫他奶牛。 他把牛奶一饮而尽,舔了舔唇角,就听纪涵易依依不舍道:好吧,哥哥更喜欢它叫奶牛的话,那就叫奶牛吧。 他说完还对狗崽子认真道:你大爸爸给你改名了,从今天起,你就叫奶牛了。 小白刚得奶名还没二十四小时,就被迫改名了,奶狗巴巴的眨了眨眼,蹬着腿要下地。 黎秋白到这里还没二十四小时,莫名多了个狗儿子。 他懒得计较,端着吃完的东西进厨房了。 客厅里,纪涵易食指点了点奶狗的鼻子,小声道:别急,小爸爸给你找吃的。 黎秋白在纪涵易这里住下了,起初他心怀着戒备,发展到后来,又多了疑惑,纪涵易对他的态度有点古怪,让他捉摸不透,偶尔说话中带着一种开玩笑的残忍,黎秋白有时感觉他还是两年前的那样,有时又陡然生出一种陌生感。 他防着纪涵易,但是纪涵易迟迟没有对他动手,也没有问过有关于两年前那场丧尸潮中的事,在生活上也从没有苛刻过他。 一周的时间,纪涵易除了每晚都会来房间里查看他有没有逃跑,再没有别的举动,黎秋白每夜都没睡熟,他甚至怀疑过纪涵易会不会半夜趁他不备把他弄去研究一番但是如果想做这件事的人是纪涵易的话,根本不需要趁他睡着。 分卷(27) 周日,纪涵易终于没有再待在家中。 黎秋白也出了门去找原彬,他从原彬口中了解了一下外界的信息,c城那边没有因为他的失踪而弄出太大的动静,h城最近要说大事的话,就是纪涵易露面的次数少了许多。 两人聊着天,原彬得知他一周前就来到了这里,不过一直住在纪涵易家中,便又带着他去了h城各处转转,这里的气氛和c城很不一样,和两年前相比,也是大变样。 各处都能见到脸上带着笑容的人,异能者和普通人都和谐相处着,真正称得上是和平家园。 到了晚间,天空下起了小雨,黎秋白和原彬道别,原彬临别前给他手中塞了把伞,欲言又止的表示如果有困难可以找他。 这句话似乎显得太过苍白,原彬和纪涵易在h城的地位,全然是不对等的。 黎秋白笑着谢过,拿着伞走向来时的路。 今天他去过各处,也看到了城墙边上多了一层电网,只要启动电源,试图爬墙的人,恐怕会伤的不轻,他去往各处城门口的时候,还留意到城门口的看守人员似有若无的打量着他,眼神和表情都很紧绷。 看来纪涵易是都通知过这些人了,只不过不知道给他安了个什么样的身份,让那些人如临大敌。 这两年成长了不少啊。 黎秋白回到纪涵易别墅时,身上都沾了不少雨水,裤脚都湿了一截,他按下别墅大门密码,直接进了门。 客厅灯光亮着。 纪涵易回来了? 黎秋白把伞放在门口,换上居家拖鞋进了门,刚走到客厅中央,他就听到厨房传来一阵吨吨的菜刀剁肉声,带着急躁的节奏,又重又快。 厨房内,纪涵易冷着脸,面色阴沉,手下力道发狠。 不见了。 他一天都没有见到黎秋白了。 纪涵易的心脏仿佛被千丝万缕看不见的线丝缠绕包裹。 他忽而动作突兀的停下。 黎秋白往厨房走去,还没走到门口,里面的声音就停了,紧接着,纪涵易拿着菜刀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着白色t恤,整个人气质柔和,看着很是柔软,不过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上面还带着肉丝,配合着他满脸温柔的笑容,给人的感觉蓦地往变态靠近。 你回来了。 黎秋白顿住脚步,怀疑下一秒那刀就朝自己飞来了。 我们今天在山上捉到一只没被感染的野猪,我在做猪肉饺子。纪涵易侧身,露出厨房里的样貌,砧板上放着还没切好的肉沫,旁边是擀好的饺子皮,一起吃吧。 黎秋白定定的看了他两秒,哦。 纪涵易笑了笑,转身回了厨房,不一会儿又在里面高声道:哥哥,你要是有空的话,给奶牛喂点吃的吧,我还没有给他喂东西。 知道了。黎秋白转身走向的柜子。 厨房又传来剁肉声,不同的是这一回的剁肉声响轻快了很多。 第41章 末世小黑莲22 他们一同吃了饺子,黎秋白就回了房间,晚间雨越下越大,天际划过闪电,他洗完澡,头顶着毛巾从浴室出来,下半身围着一块浴巾,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疤痕累累。 门外走廊拖鞋与地面相碰,传出哒哒哒的脚步声,一道身影伴随着脚步声出现在回廊。 黎秋白端着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随后扯掉了浴巾。 天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分外可怖,与此同时,黎秋白的门毫无预兆的被人从外面推开。 闪电的残影印在窗帘之上,黎秋白一手拎着浴巾,一手将水杯放在桌上,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朝门口看去。 门口的纪涵易没料到会看到这副画面,酝酿好的情绪霎时间烟消云散,呆愣的站在门口。 黎秋白握着水杯的手收紧,指关节泛白,沙哑的嗓音呵斥道:出去。 砰 房门被人重重的带上。 纪涵易站在门外,薄红泛上了耳根,他忽然仰头抬手捂住了脸。 房内,黎秋白把浴巾扔沙发上挂着,拿着衣服套上,穿戴整齐又过去开门,一打开门,他就看到了坐在门边的纪涵易,一米八多的男人坐在他的门口逗狗。 奶牛哼哧哼哧的把头塞到他的手心,纪涵易抬手摸着奶牛的狗头,黎秋白没想到他会在门口等着。 纪涵易听到开门声,转过了头。 黎秋白看了他一眼,倚靠着门问:什么事? 纪涵易仰着头看他,嘴角含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想来说一声,今晚开始降温了,厚被子在柜子里。 知道了。黎秋白回过身正要关门,忽而顿了顿,偏头说,以后进我房间,麻烦敲门。 嗯,我知道了。纪涵易笑着应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关门声。 这天半夜,纪涵易又来了黎秋白的房间。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窗外电闪雷鸣,闪电划过的瞬间,光芒照亮房间,黎秋白没有睡着,他感觉到纪涵易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又出去了。 但没过片刻,房门又被打开,纪涵易抱着被子走进来,在沙发上整理被子,发出窸窣的动静,黎秋白神经紧绷的躺了片刻,听他没有出去的意思,终于按耐不住,连日来被打搅睡眠质量的烦闷一同爆发。 他从床上掀开被子坐起,你到底想做什么? 纪涵易刚在沙发上铺好被子,见黎秋白醒了,没有半点惊讶,展开笑容道:我想和哥哥睡一间房。 黎秋白:我说了我不会跑。 纪涵易:但是哥哥总是骗我。 黎秋白抿了抿嘴角,嘲讽道:我也跑不掉。 我想和你待一块儿,这也不行吗?纪涵易语气纯良的问。 黎秋白:啊,不行。 为什么?纪涵易低落的说,明明以前可以的。 别拿过去的事出来翻旧账,现在,你立马出去。 纪涵易静了两秒,忽而发出一声轻笑:哥哥不否认了吗? 黎秋白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不再否认过去的身份,而且还是变相的承认了。 一时不觉,就被套了话。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纪涵易的态度,已经是明确的确定了,他否认与不否认都没有意义,只是他不知道纪涵易是怎么那么快就确定他就是黎秋白的。 哥哥也根本不喜欢女人吧。纪涵易抬脚绕过沙发,在黑暗中精准的避开障碍物,朝床边走去。 话题转变得太快,黎秋白一时间没能跟得上他的思维跳跃。 纪涵易走到床边坐下,离纪涵易只有一臂之长的距离,他右手掌心撑着柔软的被子,上半身微微朝黎秋白倾斜。 这两年哥哥好像没有过女人呢。纪涵易舔了舔唇,语气带着单纯的好奇问,哥哥怎么解决的呢? 滚!黎秋白被他挑衅般的问题弄得有些恼怒,抬脚踹去。 他半截小腿出了被子,纪涵易没有躲,被他稳稳的踹到了腰窝,黎秋白没有太过用力,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会真的踹到纪涵易,这举动不过是一时情绪上头下意识做出来的罢了。 如果有预谋,他一定会用上能把他踹下床的力气。 两年前的小兔崽子长成了会露出利齿的大灰狼,这变化让他很不爽。 果然,对过去的小兔崽子,他还有几分克制,长大了的兔崽子,一如既往的让他讨厌。 纪涵易表情一变,委屈控诉道:哥哥好凶。 他抬起手,握住黎秋白的脚踝,重新把他的脚塞进了被子里:别着凉了。 不等他松手,黎秋白先缩回腿挣脱了他的手。 出去。他道。 你在生气我之前骗了你吗?我不是故意的。纪涵易收回手,撑着床的边缘,低垂着脑袋道,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所以到现在,纪涵易都以为自己的态度是出于生气他的欺骗吗? 黎秋白没有回答,房内陷入静默,纪涵易也没有再开口。 雨拍打着窗户,哒哒哒的声音接连不断,窗外的雷声停了,只剩雨幕还在继续。 良久,黎秋白张嘴:不是,我没有生气。 纪涵易偏头看他。 你为了自保,对陌生人隐瞒自己的身体异状无可厚非,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骗了我,对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你知道我现在更想做什么吗?黎秋白的情绪平静了,说话都不带丝毫起伏。 纪涵易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做什么? 黎秋白眸光微闪:试试能不能杀了你。 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他的身体就蓄力朝纪涵易攻了过去,纪涵易对周身气氛的微妙变化感知敏锐,在黎秋白问他的时候,他就有所感觉,黎秋白出手的时候,他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倾斜躲避危险,第一击没有让他打实。 很快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床上打了起来。 床上的空间对两人都有许多束缚,纪涵易没有尽全力,没过多久,黎秋白就将他压在了床上,手肘抵在他的脖子上。 纪涵易喘着气,双手被黎秋白的扭着,动弹不得。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没有睡着的?黎秋白问他,从纪涵易没有一点惊讶的态度来看,分明是在进房间的时候就知道他没有睡着。 纪涵易:第一晚。 你故意的? 故意每晚让他感觉到他过来查探,让自己提心吊胆,以此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黎秋白抵着他脖子的手肘用了力,纪涵易被迫仰起了头,他挣了几下,黎秋白才松了点力道。 纪涵易偏头咳了几声,委屈道:没有,我只是过来看看哥哥睡得好不好。 做个交易吧。黎秋白说,今晚我就和你摊开说,你想问什么就问,我都回答你,天亮放我走。 纪涵易绷直了嘴角:不要。 你要一直关着我? 今天哥哥不是出去了吗? 所以你在猪肉饺子里放了点安眠效果的玩意儿,是吗? 如果不是黎秋白在原彬那了解过一点那味有安眠效果的绿色叶子,还真尝不出来。 纪涵易: 他默了默,说:我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 哦。黎秋白嘲讽的笑了笑,那我真谢谢你。 真的。纪涵易强调。 用不着和我装,你现在可以轻易的挣开吧,示弱降低我的警惕?然后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纪涵易压着声线问,那声音里包含着黎秋白听不明白的情绪,我不会伤害你 回来的路上,是你说要打断我的腿,是吧?嗯?黎秋白松开了擒住他手腕的手,拍了拍他的脸,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我说了,你想问的,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我说了全部,你放我走,这是交易你能判断别人的话是真是假,对吗? 这件事h城的人都稍微知道些许,纪涵易有辨别别人话里真假的能力,别人都以为是一种异能,这么想倒也不算错,具体来说,这是纪涵易的精神异能衍生出来的技能。 纪涵易没有回答,凌乱的碎发盖住了额角,他垂下眼帘,微翘的睫毛下眸色深邃,神情变得危险。 黎秋白没有催促他,耐心等着。 两分钟过去了,纪涵易的心跳走向平稳,他发出一声轻笑:哥哥啊,你为什么要把我想的这么坏呢?我只是想对你好,真的没有骗你,你这么压着我,让我好兴奋啊。 他发出一声轻叹。 你在说什么?黎秋白眉头微蹙。 哥哥没有感觉到吗?纪涵易侧了侧头,他抬起手,食指勾了勾黎秋白的头发,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侧脸,黎秋白躲了一下,纪涵易的手落在黎秋白的松散的领口之处,突兀的把他往下一拉,另一只手抓住了黎秋白支撑身体的那只手。 黎秋白的手陡然松了力,直直摔在纪涵易的身上。 纪涵易扣着黎秋白的后颈,在他耳边喃喃道:我只想要你,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再也不想不想和哥哥分开了这就是我的目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时10瓶;秋理奈1瓶 感谢支持~^^ 第42章 末世小黑莲23 两人紧紧相贴,黎秋白一条腿在纪涵易两腿之间,大腿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口中的兴奋真正所指的含义,他面色止不住的诧异,瞳孔微缩,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纪涵易的手划过他的脊椎,含笑道:哥哥好像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呢。 黎秋白没有说话。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好像对一些事很了解,包括我。纪涵易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他发出一声轻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黎秋白的耳后。 他声音极轻又带着点单纯意味的问:哥哥,可以喜欢我吗? 黎秋白觉得荒唐极了,剧情发展往他最为意想不到的方向狂奔而去,他想支起手从纪涵易身上起来,但手被纪涵易牢牢握住,他近乎气急败坏道:纪涵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挣扎间腿摩擦到纪涵易的腿间,纪涵易仰头发出一声闷哼,他放开黎秋白的手,转而揽住他的腰:别动啊。 黎秋白感觉到他的变化,也不知是该恼怒还是羞愤,就在他以为纪涵易会做些什么的时候,纪涵易又松开了他,黎秋白迅速的从他身上离开,纪涵易屈腿坐起,胳膊搭在膝盖上,抬手五指插入发丝,闭了闭眼。 房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黎秋白看不清纪涵易脸上的表情,只是直觉床上过于危险,他光着脚下了床,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纪涵易。 分卷(28) 我想我有几点必须和你说清楚,两年前是两年前,现在是现在,你和两年前不一样,我也是,你继续把我留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杀了你,另外,关于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顿了顿,上下扫了纪涵易一眼,扯了扯嘴角,那个人都不会是你。 啊哥哥说这种话,我好伤心啊。纪涵易偏过头,上扬的眼尾带着绵绵情意,如果你想杀了我的话,现在就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黎秋白嘶哑的嗓音透着冷意。 纪涵易似笑非笑道:能死在哥哥手里,也很幸福呢。 黎秋白: 两年没见,纪涵易似乎长成了一个变态。 黎秋白眉头微蹙,他摸出一把匕首,动作极快的攻向纪涵易的颈间,纪涵易纹丝不动。 他决计不可能是躲不过,他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打算。 如果在赌的话,他赢了。 黎秋白的确不会真的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他的手紧紧握着匕首,搭在纪涵易的脖子上,冰凉的刀刃与温热的皮肤相触,周围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刀锋很锋利,纪涵易脖子上渗出了血珠。 只要黎秋白再用些力,刀就会割出更深的伤口,纪涵易微微仰起头,喉结滚动,更方便黎秋白动作,黎秋白却蓦地收了手。 纪涵易拇指擦拭过脖子上的血迹,偏头笑了笑: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你要是想拿走,随时都可以。 对手是一个不要命的人,黎秋白额角隐隐作痛,心中陡生无力,他把匕首往地上一掷:滚。 * 这夜过后,纪涵易不再隐藏他的狼子野心,不加掩饰的欲望袒露,对黎秋白的态度也在一点一滴的转变,犹如温水煮青蛙一般,一点点的让黎秋白习惯他的存在。他不束缚黎秋白的自由,在h城的基地范围内,黎秋白想做什么,都不会有太大的阻力,比他在c城更为快活自在。 黎秋白对他两年前的印象被覆盖,满脑子已经是纪涵易时而正常时而神经病发作的面孔,他未曾袒露心迹前,正常时候居多,而现在大多时候都处于发病状态。 发病的纪涵易格外磨人,踩在黎秋白发怒的边缘反复横条,仿佛总能恰到好处的把握着他的底线,及时收手。 黎秋白未曾发现,自己对他的包容程度也在慢慢的变大。 哥哥,今天晚上可以一起睡吗?外面打雷我好怕呀。纪涵易可怜兮兮的问,浑身透着脆弱的气场。 h城近来降雨量大,外面丧尸都少了许多,也让周边都和平了不少,纪涵易也没有那么频繁的外出了。 如果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黎秋白大概只会回一个滚字,但他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听到了,纪涵易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企图爬他的床。 不可以。黎秋白干脆利落的拒绝道,端着一碗面条坐在了餐桌前。 纪涵易蹲在客厅旁边给奶牛喂吃的,穿着一身居家服的他看着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有攻击性,青春阳光,刚洗过头的短发吹干,没有打理,稍许有些凌乱,那一点疏离气场也消失殆尽。 他摸了摸奶牛的脑袋,嘀嘀咕咕道:真狠心。 黎秋白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自顾自的吃起了面条,纪涵易瞥了他一眼。 门铃声响起,纪涵易逗弄了一下狗,起身去开门,小狗晃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左右,外面天色全黑,还下着雨,来访的人是李苒和萧沐,两人打着伞,在门口和纪涵易说了几句。 客厅餐桌吃面的黎秋白隐隐听到说话声,不一会儿,外面的人就进了门,黎秋白也看到了他们,李苒看到黎秋白,颔首点头打了个招呼,萧沐也看到了他,定定看了两秒,挪开了视线。 就在这里说吧。纪涵易待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 黎秋白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的吃着面,实则留了心神听他们谈话。 李苒:这一场雨下得有点久了,我们技术勘察部门发现了点东西。 萧沐接话:恐怕西边十公里左右的范围,又诞生了一只高级丧尸,我们可能得去看看。 纪涵易问:现在? 最迟这两天得动身。萧沐道,很急,我们发现痕迹的时候,那些痕迹是这一周之内留下的,如果放着不管 他们聊了许久,黎秋白听了个大致,有些东西他们在这不方便想谈,他只知道纪涵易明天要出去了,或许一两天,或许一周。 黎秋白吃完东西就上了楼,等纪涵易送走那两人,他已经洗过了澡,他的门被人敲响之时,他正拿着毛巾擦头发,黎秋白这次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他走过去开门。 门外果不其然是纪涵易。 哥哥好香啊。他笑盈盈的说,明明是近乎挑逗的话,偏偏他说话都语气表情都纯洁无比。 黎秋白抬手就要关上门,被纪涵易的手抵住了,黎秋白看了他一眼,纪涵易不再闹,明天我要出去了。 黎秋白:嗯,听到了。 你要跟我一起吗?纪涵易笑着问。 黎秋白眸子微动,一起出去,说不定能摆脱纪涵易。 纪涵易:今晚我想跟哥哥一起睡。 黎秋白听明白了,这是条件。 纪涵易补充道:睡沙发也行。 黎秋白冷笑一声:想得美。 门砰的合上。 纪涵易摸了摸鼻子:就是想得美啊。 隔天,纪涵易一大早就动身出了门,彼时黎秋白还在睡梦中,等他醒来,别墅早已没有纪涵易的身影,黎秋白在纪涵易离开的时间,也只能在基地兜兜转转。 h城戒备森严,当初他能爬墙进h城,也是因为他们没想到,如今这点也被防住了,黎秋白知道出不去,也就懒得动这个心思了。 c城那边倘若真想找他,不可能这么久还不知道他被纪涵易带走了,他消失的时间很巧合,但是这么久了,那边没有人找过来。 黎秋白打听消息,知道了c城似乎和h城谈妥了合作,他有次还看到了几个熟面孔过来交易,他没有出现在对方面前。 事到如今,他两年前想好的一切计谋,铺好的路,计谋才开了个头,就已经都作废因为纪涵易猝不及防的变数。 纪涵易离开的第八天,外面的雨慢慢小了,地面湿漉漉的,四处都泥泞,黎秋白从外面回来,鞋面也沾了泥水,他进门换了鞋,还没来得及上楼,就听到外面车子熄火的声音,他侧了侧头。 纪涵易回来了,但状态不太好,昏迷不醒的他被一众人架着进了别墅卧室,放在了床上,旁人都离开了,留下李苒和萧沐。 黎秋白看着床上缠了一身绷带脸色苍白的纪涵易,转头问李苒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幕恍若间好似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天,那是他第一次不跟着纪涵易外出做任务,他也是这般,带了一身的伤,这次情况看起来却远比那次要严重得多。 黎秋白从李苒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这次的确出现了高级丧尸,不仅一只,他们一时不防,多亏了纪涵易,才避免了人员损失惨重,可纪涵易也因此伤的不轻。 基地这两年研究出了压制丧尸病毒在体内扩散的药剂,不过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纪涵易熬过来了,他的病毒没有恶化,所以今天便送回了家。 李苒解释完,拜托黎秋白照顾纪涵易,就和萧沐离开了,萧沐离开前,和黎秋白对视了一眼,那一眼称不上敌意,只是带着几分疑惑不解以及不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秋理奈灌溉的营养液~ 第43章 末世小黑莲24 纪涵易半夜发起了高烧,黎秋白有所准备,不慌不忙的给他喂了药,到了时间点,又给他身上换药。 或许是纪涵易体质强悍,隔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黎秋白坐在床边,点了一盏灯看书,没有察觉到他已经醒了过来,纪涵易就这么看着他,一直到黎秋白想看一下纪涵易的情况,转头就和纪涵易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纪涵易虚弱的开口:我想喝水。 黎秋白便放下书,沉默不语的给他倒了杯水,扶他起来喝水,等纪涵易喝完,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纪涵易饿不饿,纪涵易点点头,黎秋白又给他简单弄了点粥,纪涵易浑身都是伤,又没有力气,黎秋白一口一口的喂他。 他吃一口看一眼黎秋白,黎秋白感觉得到他的视线,没有理会,等他吃完,黎秋白放下碗道:现在还早,再睡会吧。 纪涵易嘴角洋溢着笑容,道:受伤真好。 黎秋白动作一顿,转头看他:你是傻瓜吗? 谁会觉得受伤好? 纪涵易枕着枕头,嘴角勾着笑:受伤了哥哥就会对我好。 黎秋白从中察觉到他的想法,拿起手边的书卷成圈,敲在了他脑门上:闭嘴,下次再受伤,我就叫李苒他们来照顾你。 纪涵易嘴角笑容不变,他往旁边挪了挪:哥哥很久没睡了吧,也休息一下吧。 黎秋白故意忽略他挪地方的动作,起身转了转脖子,是啊,那我睡去了。 纪涵易看着他没有半点留恋,转身出了房间,房门关上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看着天花板,半响,喃喃自语:啊真无情。 纪涵易养伤这段时间,黎秋白对他态度缓和了许多,甚至于对他一些挑逗的话语都不会再反驳。 他一步步侵略黎秋白的领地,黎秋白不再将分界线划得明明白白,连同于某天晚上,纪涵易说一个人睡好冷,想要和黎秋白一起睡,黎秋白看了他一眼,竟没有再回绝,而是转头进了房间,房门没有关上。 纪涵易有种仿佛在走钢丝上的刺激感。 他舔了舔唇,就跟了进去。 当晚,纪涵易不仅和黎秋白睡在了一间房,还睡到了他的床上,但两人什么也没做,纪涵易第一次以成人的形态和黎秋白睡在一张床,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他从黎秋白身后,手臂穿过他的腰间,试探地抱着他,黎秋白没有睡着,也没有拿开他的手,宛如默许着他的行为。 哥哥纪涵易唇贴着黎秋白的后颈。 黎秋白动了动,在黑暗中睁着眼,眸中闪过光芒,他垂眸道:睡觉,再吵我弄死你。 哦。纪涵易低低应了声,听话的没有再过界,只是握住了黎秋白搭在被子上的手,轻声道了句晚安。 此后每夜,纪涵易都睡在了黎秋白房中,起初他还会问今晚能不能一起睡之类的话,后来就自发的过来了,还悄咪咪的把自己的衣服也挪了过来,犹如仓鼠搬家。 纪涵易伤好后,黎秋白也没提出让他回去睡,白日里,纪涵易不在的时间段,黎秋白开始频繁的出门。 这天清晨,黎秋白一睡醒,就察觉到了臀部抵着的东西,纪涵易的手臂环绕在他的腰间,一条腿架在他腿上,黎秋白一动,他就醒了,他蹭了蹭黎秋白的肩头,道了声早。 黎秋白沙哑的嗓音带着揶揄道:一大早就这么精神,嗯? 他往后靠了靠,同纪涵易靠得更近。 纪涵易缓缓回神,也明白了黎秋白话里的意思,他愣了愣,随后脸色涨红,在这方面,他倒是真正的纯洁,他自己说玩笑话时,不会这般羞赧,反过来黎秋白开他的玩笑就经不住挑逗了。 黎秋白转过头,手抚过他的脖子,一路往下,勾着唇角压低声音问:要不要哥哥帮帮你? 纪涵易又是一怔。 两人虽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是没有过界行为的,黎秋白的话好似是一种暗示般,纪涵易心跳极快,都快怀疑这是不是又是自己在做梦。 他喉结滚动,忽而一笑,低低道:哥哥,你会吗? 黎秋白没有回答。 不久过后,纪涵易表情一变,潮红涌上面颊,黎秋白恶劣道:求我,我就让你出来。 纪涵易舔了舔唇,看着黎秋白,眼角都带了情意,他嘴中哀求道:好哥哥,放了我吧。 他虽说着哀求的话,眼神却煞是挑衅,黎秋白眯了眯眼,更为恶劣的折磨着他,纪涵易骤然扣住黎秋白的后颈,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压,堵住了他的唇,黎秋白愣神两秒,让他得逞了。 卫生间内,黎秋白洗干净手,他垂眸关上水龙头,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他还没转头,就被人先从后面拥住了。 他抬眸看到镜中交叠的人影,纪涵易裸着上半身,下身松松垮垮的穿着一条裤子,扣子没有扣上,搭在腰间边缘,他下巴靠在黎秋白的肩上。 哥哥可要对我负责。纪涵易好似生怕黎秋白翻脸不认人的说,他埋首在黎秋白颈间,我现在人已经是你的了。 黎秋白: 纪涵易迟迟没听到回应,抬头从镜子里看见黎秋白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看渣男似的问:你不会要让我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吧? 不待黎秋白回答,他又道:不可能! 他扭扭捏捏的控诉道:是你先挑起来的。 黎秋白:刚刚享受的人是谁? 纪涵易哼哼唧唧答道:我。 黎秋白又问:累的是谁? 纪涵易:我不管! 黎秋白默了默,拿手推开他的额头,行了,知道了,负责负责。 哥哥,你喜欢我吗?纪涵易跟在他身后追问。 黎秋白已经出了卫生间,他上了床带着倦意道:别吵,我再睡会儿。 他没有回答纪涵易的问题,纪涵易好像也不在意,跟着他上了床。 这天过后,纪涵易变得格外的粘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黎秋白身旁晃悠,黎秋白想做一些事,都变得难了些许。 h城作为一个安全基地,并非一言堂,纪涵易自然也不是受到所有人的追捧,总有那么一两个反派人物对他不满,黎秋白筛选出了那类人,又从那类人中找出能有几分本事和纪涵易对持的,随后便慢慢的接触了起来,这些都是他瞒着纪涵易所做的事。 分卷(29) 这天黎秋白傍晚回来,发觉纪涵易先他一步回到了家,他推门进去,纪涵易正在喂狗,看他进来,面上笑着随口问了句他去了哪。 黎秋白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去看了看基地的种植园区。 哦。纪涵易得到了答案便不再追问,饿了吗? 黎秋白:还好。 给我做面条吃吧。纪涵易笑着说。 问他饿了吗,结果让自己给他做面条,黎秋白一时没听明白。 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吃哥哥亲手做的长寿面,可以吗?纪涵易满脸期待的看着黎秋白。 黎秋白顿了顿,见他态度并无异常,点头:行,今天给你露一手。 家里是有面粉的,黎秋白说给他露一手也不是空话,他挽起袖子进了厨房,一眼就看到了厨房里已经弄好的面条。 纪涵易靠在厨房门口,哥哥给我煮吧,我想吃哥哥亲手煮的。 黎秋白在揉面上没有了发挥的余地,便动手煮起了面,两人一块吃了面,纪涵易兴致不错的模样。 到了晚间,两人洗过澡躺床上准备睡了,黎秋白刚闭上眼,身后人就贴了上来,纪涵易在他耳边道:哥哥,你还没有和我说生日快乐。 黎秋白依言道了句生日快乐。 纪涵易的手握住黎秋白的手,捏着他的小拇指,语调漫不经心的问:有礼物吗? 明天给你补。黎秋白闭着眼道。 不要。纪涵易说,我现在就想要。 他的手逐渐不老实,黎秋白睁开了眼,没有阻止,纪涵易解开了他衣领的第一颗扣子,还以纯良的口吻问:可以吗? 黎秋白不说话,他又解了第二颗,哥哥,我可以自己拆礼物吗? 纪涵易没有听到黎秋白拒绝的声音,眸色渐深,他亲了亲黎秋白的后颈,声音发哑:哥哥,你说不可以的话,我就停下。 东西都准备好了,还问这些做什么。黎秋白的声音在黑夜里清晰的传到了纪涵易的耳中。 纪涵易被戳穿了也不窘迫,他支起手臂,将黎秋白困在双臂之间,说:因为我想听到哥哥说可以。 黎秋白翻了个身,正面对着纪涵易,半响,他道:好。 嗯?纪涵易没有听清。 黎秋白:我说,可以。 他扯住纪涵易的衣领,把他往下拉了拉:你要是敢半路停下来,我饶不了你。 纪涵易低低的笑了起来:不会的。 美味的东西总是要慢慢品尝才能品出其中美妙,极其期待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纪涵易反倒有了几分不真实感,可是即便是梦,他也舍不得眼前的美景流逝。 纪涵易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在床头的小柜子里,今晚都派上了用场,纪涵易的指尖一遍遍的抚摸过道道疤痕,问黎秋白这些都是怎么弄的,黎秋白说忘了,纪涵易又问他痛不痛。 也不知是问现在痛不痛,还是问伤疤痛不痛。 黎秋白扯开他的手,让他别碰了,很痒。 有时候,太过温柔也是一种折磨。 黎秋白莫名的,有些讨厌这份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燏忱10瓶;秋理奈1瓶 *罒▽罒*更新啦 第44章 末世小黑莲25 末世阴天已是常态,常年未见阳光的巷口爬满青苔,水沟中漆黑的泥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穿过这条巷口,便是平民区,那处皆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居住处。 黎秋白穿着黑色连帽开衫,下身是休闲裤,这身打扮放在这里并不惹眼,他刻意降低存在感,穿过了昏暗的小巷子。 自从纪涵易生日那晚过后,就粘人得紧,这会儿黎秋白衣领口处还露着半截红痕,在出巷口时,他拉上了开衫的拉链。 平民区人多口杂,大家为生存而奔波劳累,没有人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看黎秋白,黎秋白顺利和一人接头,那人带着黎秋白进了一间破旧的单人房,里面零零散散站了七八人,黎秋白一进门,他们谈话的声音就停了下来,统统往黎秋白看去。 人都来齐了,那么就开始说吧。黎秋白勾起笑。 这次纪涵易又有什么新动作了?有人发问。 没有。黎秋白道。 什么? 那你叫我们来做什么? 黎秋白轻笑一声:急什么,虽然和纪涵易有关的消息没有,但是我有关于基地的重要情报,你们会想要的。 你说说。那些人当中一个中年男人语气温和的说,我们之前因为你的消息,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如果这次没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你也别想回去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晃晃的就是威胁。 前不久,黎秋白给他们带来了纪涵易那边的情报,情报是真,但是不全面,导致纪涵易那边没事,他们反而损失了两个重要的伙伴。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黎秋白的消息,中年男人的威胁纯属是迁怒了。 黎秋白闻言脸色未变,依旧是嘴角带笑胜券在握的表情,再过半个月,会再下一场大雨,雨停之后的一周之内,会有一场丧尸潮涌来h城。 你怎么知道?有人质疑道,如果消息是真的,我们不可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黎秋白对他的质疑不可置否,旁边的人也均是一脸的不信,只觉他的话太过荒谬。 黎秋白目光在这些人当中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中间的中年男人身上,他举起左手,随后缓缓摘了戴着的手套,露出来上面的疤痕。 我也是异能者。他说,我的异能,是能预知某些重大事件。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有人不屑嗤笑,且不说现在有抑制病毒的药剂,被咬后也可能是普通人,你的伤痕也可以伪造,不是吗? 你说的对。黎秋白没有反驳,反而认同了他的说法,他低头戴上手套,信不信你们自行判断,反正我们本来也不是同盟,只是暂时的合作而已。 他抬头露出一个笑:信了对你们来说损失也不大,消息我给你们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 他耸耸肩道:我不参与,我的目的只是想往上爬而已。 既然你只是想往上爬,为什么不靠纪涵易而是来找我们。说话的人一脸怀疑,你这本身就很可疑吧。 黎秋白和他对视几秒,挑了挑眉,挑衅道:我乐意。 有些话说得不明不白,反而让人半信半疑,黎秋白没有解释太多,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这里,没有参与他们后来的谈话,正如他所说,他和他们只是暂时联手,没有必要过于深交。 涵易,白黎这个人不可信。 h城基地的内部,萧沐站在纪涵易的办公室内道,我得到最新的消息,他又和那边的人接触了,之前我们出秘密任务一直感觉有内奸,我们的人都可以信,除了我们,只有他了解那件事 我知道。纪涵易漫不经心的翻着桌上的资料,你先出去吧,之前的意外不会再有下次。 萧沐抿了抿嘴角,涵易,你把他留在身边,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纪涵易轻轻掀起眼帘,表情温和,眸中却透着冷淡,萧沐对上他的眼睛,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黎秋白回到家时,纪涵易已经在客厅喂着狗了,奶牛来了快两个月了,长大了许多,黎秋白往那边看了眼,躬身在门口换鞋。 他刚脱掉一只鞋,就听纪涵易问: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随便走了走。黎秋白随口应道,他进门看到客厅桌上摆着的纸盒子,脚步顿了顿,指着盒子偏头问纪涵易,这是什么? 纪涵易笑容温柔阳光似巨型犬:给你准备的玩具。 黎秋白问:我能看吗? 当然。纪涵易说。 黎秋白走过去打开盒子,下一瞬,眼底的平静无澜被彻底打破,他捏着纸盒子边缘的手一紧,看着里面一堆的玩具,呼吸都乱了一拍,他合上纸盒子。 哥哥不喜欢吗?纪涵易起身凑过来问,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挑挑拣拣拿出一个电动的玩意,他拆开包装盒,拿出里面的东西,放在手中把玩,点头道,尺寸应该很合适才对。 这是尺寸问题??? 黎秋白看到这些东西,骤然就想起了纪涵易身边有一个同伴正是在花街开成人用品店的,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黎秋白走神两秒,纪涵易已经从里面拿出一个手铐,手铐是特制的,内圈柔软,不容易弄伤佩戴的人,黎秋白见纪涵易对这一堆东西兴趣很大,跃跃欲试,不由头疼。 这个世界的主角,和他本人真身差别真的有点大。 哥哥,今晚要试试吗?纪涵易跃跃欲试的问。 不要。黎秋白推开他的脸,你要敢用在我身上,你就死定了。 啊纪涵易遗憾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好吧。 他这般轻易的放弃,黎秋白正觉得有些反常,又听他道:留着以后哥哥做错事的时候再用来惩罚哥哥吧。 黎秋白心头一跳,抬眸看向他,纪涵易却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把东西放回去后就合上了盒子,带着一箱子东西上楼进了房间。 等黎秋白上去时,已不见了盒子里的踪影,不知纪涵易藏在了哪里。 因着对盒子里面那些玩具的印象冲击太过于深刻,黎秋白连着好几天都没和纪涵易做,每天洗了澡上床就睡,纪涵易也憋着没提意见。 这天,雨从凌晨开始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窗外风声不断,风吹过空隙,呜呜的声音如同生物发出的哀嚎。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雷声响起,楼层都好似在震动,黎秋白被吵醒了,他想翻个身,才觉腰间搭着一只手,宛如坚固的枷锁般锁着他。 哥哥纪涵易额头抵在他的后颈,在深夜低哑的嗓音带着倦意问道,醒了吗? 嗯。黎秋白应了声。 纪涵易在他肩头轻咬了一口,又似小狗般舔.舐,黎秋白推了他一下:别闹,睡觉。 睡不着。纪涵易拿精神的小弟和他打了个招呼,还满脸的无辜,外面打雷,我害怕。 黎秋白: 哥哥抱抱我吧。纪涵易低头在黎秋白后肩蹭了蹭,哥哥抱抱我我就不怕了。 黎秋白翻了个身,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胸口,用撸奶牛的手法摸了两把他的后脑勺,敷衍道:睡觉吧。 片刻后,纪涵易又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黎秋白自是没那么快入眠,出声问他又怎么了。 纪涵易委委屈屈道:没事,哥哥睡吧。 然而黎秋白闭上眼睛没两分钟,纪涵易又不老实的动来动去,黎秋白打开了床头的灯,坐起身,纪涵易双眸充斥着水光看着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没事的。他说,等会儿就消下去了。 黎秋白往他下身扫了眼,觉得这话不可信,自己去弄出来。 纪涵易闭上眼睛,面上浮现潮红,我自己弄不出来。 黎秋白跟纪涵易待久了,分辨得出他什么时候是装模作样,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也正是因此,听他说出这句话时,黎秋白一顿,不由问:你以前怎么弄的? 纪涵易睫毛微颤,每次都弄很久,不喜欢就没怎么弄过。 黎秋白偏头发出一声轻笑。 不准笑!纪涵易恼羞成怒。 黎秋白调笑道:你手活不行啊。 纪涵易忽而扑倒黎秋白,自上往下的看着黎秋白,我手活怎么样,哥哥不是体会过吗?哥哥感觉怎么样? 黎秋白: 纪涵易低头蹭了蹭黎秋白的脸颊:好哥哥,帮帮我吧,嗯? 一夜无眠。 隔天黎秋白睡到了中午才醒,家中已没有了纪涵易的踪影,他是被床头的手机吵醒的,打电话来的是之前碰过面的那伙人。 这手机是纪涵易给他的,黎秋白不知道里面是否有监听器,大概率是有的,不过有没有他都不在乎,用起来丝毫不忌讳。 他接通了电话,下床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阴沉沉的天空,将一切都映照的毫无生机。 黎秋白裸着的上半身满是伤疤,他抬手五指梳理了一下头发,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他唇角上扬。 那边的人原先对黎秋白的话半信半疑,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联系了他,在电话打过来的这一刻,黎秋白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在他的棋盘中,他们都是棋子。 当然没问题,毕竟是合作伙伴,你们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指腹擦过窗户,窗外和屋内的气温差使得窗户上蒙了一层雾水,黎秋白指尖擦拭而过,水珠流下一条直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桐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嘘安静20瓶;秋理奈1瓶;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45章 末世小黑莲26 丧尸潮不是黎秋白瞎编的,而是原文中一个巨大的转折,也是这一次,造就了纪涵易的巅峰。 熬过这次风波过后,纪涵易将成为h城的领主,引领众人扩大基地范围,这一战也是末世位面最后的高潮事件,黎秋白提前将丧尸潮的事告知他人,但没有托盘而出,说一半留一半。 分卷(30) 他需要能与纪涵易抗衡的力量,在丧尸潮过后,这些人就是他借力使力最好的棋子。 但是有一点黎秋白没有想到。 他的手机的确是在被窃听中,他和那些人谈话时,言语中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纪涵易的恶意,他没想到的是,纪涵易会直接以那种方式,将这件事和他摊开。 窗外天色黑了,黎秋白和纪涵易在别墅内吃着晚餐,只是简单的三样菜,两素一荤,如往常一样,透着家的温馨,似乎是一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夜晚。 纪涵易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把旁边转悠的小狗抱到腿上了逗弄着,黎秋白觉着桌上其中的一份素菜吃着味道有点怪,便问了出来。 怪吗?纪涵易看了那碗菜一眼,笑容温润道,可能调味品放多了吧。 黎秋白也不是那么嘴挑的人,听他这么说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直到他感到身体的力气不受控制。 起初他以为是错觉,随后没过多久,他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黎秋白脑子里猛地划过一个念头纪涵易从头到尾都没有碰那道菜。 他瞳孔紧缩,抬眼看向纪涵易,纪涵易嘴角含笑的帮他捡起筷子,呢喃道:脏了呢。 黎秋白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又跌坐回去,他没有再白费力气,放弃了挣扎靠在椅子上,思绪还算清晰,他冷静下来,问:你下了药? 小狗从纪涵易腿上跳下去,摇晃着尾巴叼着球跑开了,纪涵易把筷子放在桌上,一手托腮偏头看着黎秋白。 他不答反问:哥哥今天早上和谁通电话了吗? 黎秋白抿了下唇,还没说话,纪涵易又似警告的说:不要撒谎哦,我不喜欢哥哥骗我。 黎秋白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他这般模样了,险些就忘了,眼前的人,表面下隐藏在性格早已不是原文中描述的那般温和良善。 黎秋白静静的看着他。 这场拷问比他想象的来的要早,在他的预算中,倘若纪涵易能按耐住,他会在丧尸潮过后才暴露,彼时纪涵易会把目光放在他的预知异能上,但眼下丧尸潮还没发生,黎秋白有一百种开脱的借口。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上滴水不漏,黎秋白往后一靠,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你不是都知道。 纪涵易:我想听你亲口说。 我不说呢?黎秋白挑衅的勾了勾唇角。 纪涵易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磁性的嗓音低沉的笑道:那也没关系。 昏暗的房间,窗帘紧紧拉着,窗外的雨从早下到晚,没有停下的趋势,伴随着雨声,房内暖黄的床头灯光被打开。 黎秋白被纪涵易放到床上,紧接着,被他一巴掌打了屁股。 你做什么!?身为一个成年男人,打屁股这件事羞耻感显然高于疼痛。 哥哥生气了吗?纪涵易问,为什么?你也打过我的。 那是纪涵易装小孩时,黎秋白夜里被吵醒不耐之下做出的举动。 他这句话好似只是单纯的疑惑,没有报复的意思。 纪涵易趁机又摸了两把,唔,还是脱掉吧。 黎秋白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一件件的衣服剥落,被遗弃床边。 黎秋白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如果他现在还不知道纪涵易想做什么,那当真是白活了,他看着天花板,眼底没有片刻的动容。 纪涵易想用这种方式来逼他开口的话,那想法还真是天真。 但两分钟后,黎秋白才明白,想法天真的人是他。 他看着纪涵易拿出上次他在客厅盒子里见过的一副手铐,未知的后续让他多了几分不安。 咔哒 手铐套在了他的右手手腕。 等一下。黎秋白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纪涵易一笑:晚了。 他将另一个手铐也拷上。 黎秋白只是挣扎了一下,就满头大汗,他闭上眼偏过头,半边脸都在阴影之中,我说就是了。 纪涵易一心二用的从盒子里翻找一条红色的丝带,他听到黎秋白的话,漫不经心的问:这么快就想好怎么骗我了吗? 黎秋白: 可是我不想问那个问题了。纪涵易道,他侧头笑着用丝带蒙上黎秋白的眼睛,哥哥,我们玩个游戏吧。 视觉感官被剥夺,黎秋白眼前只有红色的光影,模糊不清,其他的感觉就分外突出了,比如,听觉,又比如,对身体的触碰变得分外敏感,纪涵易的呼吸他都能清晰的察觉,他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他想摘了丝带,却被纪涵易扣住手动不了。 什么游戏?他只好顺着纪涵易的话问下去。 我问你答。纪涵易道,我们可以轮流问问题,如果不是真话,就要受罚哦,当然,我说谎的话,哥哥也可以对我提要求。 很显然,这个游戏黎秋白处于劣势,他无从分辨纪涵易话里的真假,但纪涵易能轻易的分辨出他回答的真假,然而他没有拒绝的余地,纪涵易已经自顾自的开始了游戏。 第一个问题。他问,哥哥的异能,真的是预知未来吗? 他这个问题问出口,毫无疑问,就是在告诉黎秋白,他和那些人通话的信息,他全部都掌握着,他没有掩饰,直白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黎秋白的回答在心中来回分析,最终答道:不是。 纪涵易隔了三四秒,才道:好吧,该哥哥问了。 这就是认为黎秋白说的是真话了。 黎秋白想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不知道。纪涵易几乎是没经过思考,条件反射就给出了答案,该我了。 不行!黎秋白偏过头,看向他的方向,虽然视线中模糊不清,但也能依靠着声音捕捉到纪涵易的位置,他咬牙道,你这回答太狡猾了!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纪涵易说,我怎么舍得处罚哥哥呢。 你这不算回答。黎秋白道。 纪涵易:那好吧,哥哥可以提一个条件。 黎秋白要求他解开蒙住眼睛的丝带,纪涵易虽不舍,还是依言解开了。 轮到我问问题了。纪涵易道,哥哥,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黎秋白回答的速度就和纪涵易回答不知道一样的快。 撒谎。纪涵易坐在床边,俯身垂眸堵住他的嘴,指尖划过他的伤疤,最终停留在了一处,他往下看了看,勾唇轻笑,舔了舔唇角,道,看,哥哥果然很喜欢我呢。 黎秋白一时无言。 纪涵易:下一个问题 黎秋白打断他:轮到我了。 撒谎的话,就是我继续问哦。纪涵易抬手戳了戳黎秋白的脸颊。 刚才你没说。黎秋白咬牙,忽而觉得纪涵易面目可憎,虽然以前也面目可憎,但这一秒更为深刻。 现在说了。纪涵易没有半点心虚,黎秋白扯不过他,思绪也总被纪涵易的上下其手扰乱。 你身上的伤,是两年前的那次弄的吗?纪涵易问。 黎秋白因纪涵易的捣乱呼吸不稳,没有多想就给出了答案:是。 他忍无可忍的一脚踹在纪涵易胸口,停下。 纪涵易当真停了手,黎秋白反而更难受了,欲望被挑起,罪魁祸首说收手就收了手,黎秋白有一秒甚至想收回那句停下。 黎秋白上方笼罩了一道阴影下来,下一瞬,纪涵易拉着他的手腕,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搂住了他,他下巴搁在黎秋白肩头。 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含义模糊不清的话黎秋白没能听明白,他不知道纪涵易是警告他联系那些人,还是别的。 黎秋白眸子微动,问:即使我会害死你,你也要我待在你身边吗? 要。纪涵易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 黎秋白抿了抿唇,他不喜欢他这份果断,也讨厌他的温柔,讨厌他对自己没有余地的付出,他并非全然没有感觉,正是感觉到了,才愈发讨厌,他宁愿纪涵易折磨他,也不想承受这些柔情。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纪涵易握着黎秋白手腕上的手铐,低低道,除了离开我。 否则,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毁了黎秋白身边的一切,让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纪涵易垂下的眼睫在下眼睑落下阴影,他偏头吻了吻黎秋白的耳垂,不要丢下我,好吗? 他的问答游戏,到后面逐渐变了味,纪涵易一遍遍的问黎秋白喜不喜欢他,最终也没能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回答,即便他折腾黎秋白折腾得狠了,黎秋白那张嘴也如同铜墙铁壁一般,难以撬开。 到了后来,黎秋白睡了过去,纪涵易额角的汗水打湿了发丝,整个人都散发着性感的魅力,他轻吻了一下黎秋白的颈侧,忍不住喃喃道:真狠心。 这夜过后,黎秋白感觉两人之间似多了些羁绊,又仿佛是他的错觉,黎秋白的手机被纪涵易拿走了,纪涵易待在他身边的时间也变多了。 纪涵易明确的说过,他不喜欢黎秋白和那些人接触,因为那些人不是好人,黎秋白反问纪涵易难道他是好人,纪涵易答道,就算他不是好人,但是他不会害了黎秋白。 纪涵易信了黎秋白说的没有依据的丧尸潮,也开始和身边人着手准备防御,基地探测仪也探测到了外界不寻常之处,纪涵易根本不用做出解释,旁人自发的开始配合他。 提前知道了结果,一切便变得有迹可循。 十月中旬,大雨骤歇,天气愈发的冷,体感温度已经到了十度以下,h城的人都穿上了厚重的衣物保暖。 雨停的同时,丧尸潮如约而至。 那天天色依旧阴沉,凌晨五点,豆大的雨点慢慢变成了毛毛细雨,黎秋白是被纪涵易接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这个世界就结束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桐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阿尚5瓶;秋理奈1瓶; 感谢支持!*罒▽罒* 第46章 末世小黑莲(完) 什么时候开始的?纪涵易一边套衣服,一边沉声对着电话问,光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电话那头不是小事。 电话那头答道:一个小时之前,现在丧尸围在外面的慢慢多了,有些不对劲 黎秋白几乎是在瞬间就清醒了,也猜到了那头说的是什么事,他从床上坐起,偏头侧耳听着纪涵易讲电话的声音。 h城在前段时间就进行过演练,纪涵易冷静的对电话下达了计划照常进行的指令,披上外套就准备出门了,但抬脚一瞬,他顿了顿,又回过身,在黎秋白额头落下一吻。 在家等我回来,好吗?他问。 黎秋白抬起头,纪涵易没有得到回答,执拗的看着他没有离开,黎秋白静默半响,道:我可以帮忙。 他身手不差,纪涵易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点头答应,只是那般看着他,黎秋白和他对视片刻,明白了他眼中的固执与拒绝,好半响,他缓缓点了一下头。 知道了。 纪涵易离开后没过多久,黎秋白想出门看看情况,却发现别墅大门被锁了,连密码都改了,别墅的防御机制开启,没有密码他走不了。 或许纪涵易早就料到了他不会乖乖的待在家中。 上午十一点,距离纪涵易离开过了五个多小时,黎秋白坐在沙发上喂狗,奶牛围着他的小腿转来转去,叼着球想要和他玩。 黎秋白点燃一支烟,捡起地上的球在手中抛了两下,轻轻往别处一扔,奶牛蹦跶着跑过去叼起球,又跑回来在他腿边转。 黎秋白吐出一口烟圈,将还没燃到一半的烟拧灭,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泛着不安。 应该不会有差错才对。 原本剧情中,纪涵易并不知道丧尸潮来临,只是凭着着一种对危机的敏感直觉以及天生的一种领导组织能力,率领众人对抗过了这次的丧尸潮。 丧尸潮会持续三天三夜,源源不断的丧尸宛若饿疯了般,人类是他们最好的食物,h城人口众多,成为了丧尸潮席卷而来的主要城镇目标。 眼下与原文剧情不同的是,黎秋白透露了丧尸潮的信息,纪涵易提前想出了应对的办法,按理说不会出岔子,可黎秋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弥漫在今早纪涵易离开以后。 他偏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天色。 阴沉的天仿佛已经是傍晚,光线昏暗,身处h城基地内的人都能感觉到城外的震动,远处丧尸嘶吼的声音犹如恐怖的交响乐,敲打在人们的心间。 城外,密密麻麻的丧尸涌来,远远看去,仿佛一堆蚂蚁往上攀爬着城墙,城墙外的电网开启,丧尸们不知疼痛,阵阵烧焦肉的味道散发,前面的丧尸掉下去,后面马上会有丧尸填补上来。 城墙之上,他们架起了武器,井然有序对丧尸的进行剿灭。 纪涵易穿着黑色大衣,拿着一副望远镜站在城墙之上,指挥着众人,他用精神力寻找着丧尸潮中不寻常的精神波动,丧尸中这次的指挥者藏得很深,纪涵易到目前为止都未能捕捉到他。 涵易,这次丧尸潮的规模和我们预算的差不多,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伤亡,多亏你了。萧沐出现在纪涵易身后,把手中拿着的三明治递给他。 纪涵易接过,拆了包装,一边拿着望远镜观察情况,一边吃着三明治,问:我家那边怎么样了? 没人进出。萧沐道。 纪涵易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继续投入到这次的应对之中。 这场丧尸潮在两天后逐渐消退,黎秋白在这两天都没能外出,家中有足够的存粮,他无法联系外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凭借着喧闹的声音推测。 分卷(31) 随着外面声音越来越小,炮响频率间隔越长,他知道应该快结束了。 晚间十一点半,黎秋白拿着杯子进厨房倒水,水还没装满,杯子从他手中滑落,玻璃杯砸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杯子化成细碎的玻璃碎片。 黎秋白皱了皱眉,把水壶放在一旁,蹲下清理玻璃碎片,心口似堵了一团棉花,喘气都不痛快。 他手里拎着玻璃碎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也不知是这两天一人在家的烦闷,还是别的原因,让他感到格外的焦躁,奶牛不知从哪冒出来,绕在黎秋白身边转悠。 凌晨两点半,黎秋白没有睡着,他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翻身下了床。 别墅楼下,伴随着一声滴的开锁声,门口进来了一人,那人在黑暗中摸索到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灯亮了起来,楼下的人无所遁形的站在宽阔的客厅之中,他身上穿的衣服很脏,沾染了血迹灰尘,脸色也不太好看。 黎秋白走到楼梯口,一眼就看到了他,对方也似有所感,抬头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黎秋白的心跳蓦地就停了一拍。 不是纪涵易。 萧沐脸色苍白,白净的脸上充斥着一种灰败的神色,他看了黎秋白一眼,开口嗓音干涩:跟我来吧。 去哪?黎秋白站在楼道口问。 见纪涵易。他说。 黎秋白心中的不安好似得到了证实,但这一刻,他动荡不安的心,反而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他问:纪涵易怎么了? 萧沐喉结滚动,死死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他快不行了,他想见你。 他说话的声音略带哽咽,不像是在说假话。 黎秋白跟着他出了别墅,门口停着一辆车,萧沐上了驾驶座,黎秋白上了后座,萧沐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鼓起。 你不难过吗?萧沐发动了车。 黎秋白抬眸静静看向他,清俊的脸庞大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似猫儿一般懒散的窝在车座上,没有一点紧张感,丝毫不像是处于末世的人,反倒像一个富家少爷。 萧沐目光在他手套上停了一秒,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纪涵易快死了,你不会难过吗? 他重复的问了一遍。 等他死了,才知道吧。黎秋白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说出口的话实在绝情。 萧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他是为了你或者说,为了一个像你的背影,冲入了丧尸潮,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一点感觉吗? 他在黎秋白脸上,看不到一点伤心,明明纪涵易那么在乎他,在乎到连性命都可以抛却的程度,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的面对纪涵易快死了的事实,这么轻易的就接受了,甚至没有一点质疑,纪涵易就为了他这种人 萧沐呼吸错乱了一拍。 他后悔了,不该实行那个计划他原本找一个和黎秋白相似的身影模仿他,以为让纪涵易亲眼看到黎秋白离去就可以让他死心,他本是计划偷偷放黎秋白离开的,如果纪涵易没有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受伤的话。 对于黎秋白和纪涵易的关系,萧沐早已有所察觉,他知道黎秋白想离开纪涵易,也知道纪涵易不愿意放黎秋白走。 到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唯一算漏的,是纪涵易对黎秋白的在乎,即便当时中间隔着千百只丧尸,他竟也毅然决然地冲了进去,萧沐被他的疯狂吓得愣在了原地,没能拦住。 他把黎秋白载到城门不远处的一个诊所,坐在驾驶座没有回头:涵易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黎秋白打开车门,忽闻萧沐发出一声轻笑:真的好不甘心啊。 黎秋白下车后就有人领着进了一间小房间,里面装潢简单,只有一张床,三人围在床边,床上躺着的人血迹渗透到了床单上,染红了洁白的被褥,犹如一朵朵绽放开的娇艳玫瑰。 没用,血止不住。 病毒抑制剂他用过一次了,没有用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任谁都能听出他这句话中的无力。 带黎秋白进来的那人过去和那几人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几人麻利的收拾东西走了,带黎秋白进来的那人也跟着出去了。 眼下的纪涵易就如同一件脆弱的瓷器,经不起触碰,血迹从绷带中渗透出来,猩红的色彩分外可怖,屋内散发着血腥味。 黎秋白走到床边。 纪涵易脸色惨白,面上有力道红痕,他紧闭双眼,眼下乌青。 黎秋白的指尖落在纪涵易的手臂上。 他看着血迹,眨了眨眼,怎么会伤的这么厉害? 纪涵易睫毛轻颤,似羽翼般轻盈的掀开了眼帘,他视线模糊了一瞬,慢慢看清了床边的黎秋白,他嘴唇嗫嚅,极其小声的说了句话。 哥哥,你没事就好了。 偏偏这句话,黎秋白听得格外清晰。 萧沐说,纪涵易是为了一个救像他的身影,才受的伤,他竟没办法分辨出自身内心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纪涵易看着眼前的人,庆幸的说着,他没事就好了。 他不会再让之前的事重新上演,在冲入丧尸潮的那一刻,他想,原来是这种感觉吗,他竟没有半分害怕,和黎秋白感受了同样了感受,对他来说是一种救赎,那背负在他心中,对两年前那件事的愧疚、悔恨,前所未有的强烈。 哥哥,我好冷啊。纪涵易的声音中透着虚弱,不同于以往的装模作样。 黎秋白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双手搭在膝盖,垂眸看着床上好似随时都会闭上眼睛的纪涵易。 我没有出去过。他突兀的说道。 所以,纪涵易救的那个人不是他。 说出这句话时,黎秋白心中有片刻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告诉纪涵易,他拼命救的,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是在嘲讽,还是其他的。 不过好像都不重要了。 纪涵易愣了愣,忽而扯出来一个笑,他早就知道了,那不是黎秋白,但是他害怕那是黎秋白,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当时他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或许迟一秒,就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不想再让黎秋白受到那种千疮百孔的痛苦。 纪涵易舍不得闭眼,就那般眼睛不眨的看着黎秋白,哥哥,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好冷啊。 黎秋白指尖微动,他抬手,拉上了被子,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纪涵易的情况,黎秋白看得清楚。 这个世界,大概,会重新开始吧。 他说:睡吧。 我想再看看你。纪涵易抓住了黎秋白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脸侧,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哥哥的手,真暖和,不能抱抱我吗? 他抬眼撒娇的看着黎秋白,黎秋白半响没动,他嘴角失望的往下耷拉了一瞬,又笑起来说:真小气 话音未落,他的上身被黎秋白轻轻扶起,黎秋白坐在了床边,让纪涵易靠在他的身上,垂下的眼帘盖住了眼中的神情。 还冷吗?他问。 纪涵易轻笑一声,让人听不真确,他答道:不冷了 哥哥我好像,有点困了。 黎秋白没有说话。 纪涵易又道:我要睡了,哥哥,能不能陪在我身边,等我等我睡了再走 睡吧。黎秋白声线依旧平稳。 但没过两秒,纪涵易又叫道:哥哥。 嗯。黎秋白应了声。 我有点想你了。 黎秋白绷直了嘴角。 好像还冷。纪涵易道,能不能再抱紧一点。 黎秋白: 嗯。他收了收手臂,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哥哥,你喜欢我吗?纪涵易又问了这个问题。 黎秋白垂下的睫毛颤了颤,仍旧没有回答。 我好喜欢你纪涵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渐渐的,没有声音。 黎秋白维持着环着他的姿势。 幻境开始崩塌瓦解,砖瓦城墙化成点点星光,声音逐渐远去,周围归于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从第35章 开始倒v啦,感谢大家的支持~ *罒▽罒*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终怅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时10瓶;秋理奈1瓶; 谢谢支持!鞠躬~ 第47章 家教1 炎热的夏天,烈阳高挂,炙热的阳光晒得路面发烫,柏油路上一辆公交车匀速行驶着,车内开着空调,零零散散坐着六人。 黎秋白戴着杏色鸭舌帽坐在后排,帽檐遮住了他清俊的面庞,他身旁的座位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背包,黎秋白手里拿着手机,下面孔位连着耳机,一只耳机挂在耳朵上,一只耳机垂落胸口。 他垂眸滑动着手机的屏幕。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前,在他以为末世幻境会从头再来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一间大学宿舍之中,身旁的人是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室友,直到他脑海里浮现了关于这个幻境的信息以及他自身的记忆。 这次他进入的幻境,是一篇以青春校园为背景展开的玛丽苏爱情励志故事。 故事发生在一所贵族高中。 男主姜宰皓七岁时,父亲因生意失败,跳楼自杀,他母亲隔年改嫁,但他继父不是个好东西,他继父人过中年,膝下无子,表面看似举止得体,实际上是个人模狗样的畜牲。 在他母亲带着他嫁过去没多久,他继父时常会在夜里摸黑进入他的房间,那时姜宰皓还小,不懂得继父在黑夜里那泛着绿光的眼中暗藏恶意,在某次夜里惊醒对上在床边继父的眼睛,还是会害怕不已。 那时他继父又会装模作样的为他盖上被子,称只是来看看他睡得怎么样,让他不用害怕。 姜宰皓有一张随了他父母各项优点的优越五官,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五官逐渐长开,他十岁那年,也是他母亲带着他进入继父家中的第二年。 某天下午,他母亲和贵妇们去做美容,他坐着司机的车回到家,在房间里写着作业,他继父突然带着一身酒味破门而入,起初是借着教他写作业的名义坐在他身旁,隐晦的对他动手动脚,慢慢的明目张胆起来。 慌乱之下,姜宰皓将圆规扎进了继父的肩头,趁他吃痛,逃了出去。 这个下午,姜宰皓也终于明白了继父那隐藏在表面之下的丑恶嘴脸,一直到他母亲回到了家,他才敢回去。 能力有限的他只能和母亲求助,但他母亲根本不信他的话,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他母亲已经被眼前的富有生活蒙蔽了双眼。 这件事在他的童年蒙上了一层阴影,在那以后,他每次睡前都会将房门反锁,在门后放上几条凳子,可仍旧时常会半夜被噩梦惊醒。 他尽力的避免和继父独处,但难免会有那么几次躲不过去,他只能用各种方法抵抗,与此同时他的性格也在转变,阳光开朗的他变得乖戾嚣张,不可一世,敏感又阴郁,周围散发的气场让同龄人都感到无法接近。 他在慢慢长大,对继父的害怕,也逐渐转换为厌恶抵触,他学会了反抗。 许是恶人有恶报,这种生活持续五年之后,继父又患了癌症,没过三个月就去世了,留下了大笔的遗产给了姜宰皓的母亲,他母亲在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了姜宰皓性格的缺陷。 然而姜宰皓和母亲的隔阂,也早已无法修复。 高中时期,男主姜宰皓遇到了单纯可爱的女主宋皎皎,逐渐被她吸引目光,被她救赎,一步步从泥潭中脱身,为了她开始奋发图强,遇到困境,突破各种阻碍,打脸反派配角,经历重重困难后,圆满结束。 这个世界的女主家境一般,靠着优良的成绩考上了贵族学校,得到了免学杂费的优待,人设也能称得上是坚强励志的灰姑娘了。 而黎秋白,就是那个反派。 女主宋皎皎和男主有着相似的境遇,她的母亲和黎秋白的父亲组成了一个重组家庭,最初黎秋白在她面前扮演着好哥哥的形象,单纯的女主对他很快就敞开心扉。 没过多久黎秋白本性暴露,宋皎皎高三那年,黎秋白要对宋皎皎进行猥.亵时,被来找宋皎皎的姜宰皓撞见,相似的场景让姜宰皓愤怒不已,黎秋白的下场亦是凄惨。 黎秋白算得上是文中第一个出场的炮灰反派,为的是推动主角的感情线,他的存在勾起男主心中回忆,女主为男主抹平心中阴影,从而治愈他。 眼下是宋皎皎高二这年,刚放暑假的第三天,黎秋白和他刚成为兄妹一个多月在他放假回来当天,才得知他父亲再婚了,而他和宋皎皎见面也才三天。 黎秋白对女主没意思,也没有做变态的爱好,和她关系仅仅维持在重组家庭兄妹友好关系的范围之内,他的目标是男主。 两天前他接了一个家教兼职同姜宰皓母子关系疏离的徐念在丈夫去世过后,开始注重起了儿子一塌糊涂的学习成绩,每年都会为儿子请家教老师,不过每次都是有始无终。 今年是姜宰皓高二的暑假,黎秋白接下了这个工作,他想先和男主接触试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目前他正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公交车报站,车辆徐徐停下,黎秋白拎起背包,拿着手机下了车,一下车他便感受到了车内和车外的温度差。 热浪往他脸上袭来,燥热的天气路上行人都没多少,他拿着手机听着地图导航,在外转了十多分钟,找到了公寓住宅区,等他进去抵达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 黎秋白乘上电梯,抵达楼层,姜宰皓的母亲和他约好今天见面,此时正在家等着他,黎秋白在门口按了门铃,没等多久,就有一名妇人来给他开了门。 分卷(32) 妇人保养得很好,脸上皮肤光滑,穿着光鲜亮丽,看黎秋白时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省视。 黎秋白已经摘了帽子,穿着一身白t恤黑长裤的他透着干净清爽的气质,令人不自觉的就感到一阵舒适,他和妇人打了招呼。 徐念扬起得体的笑容将他迎进门,黎秋白在门口换了鞋,坐在了沙发上,和徐念交谈了一番,关于姜宰皓的情况,两人已经事先在网络上谈过,徐念确认过黎秋白的证件,黎秋白目前在读的大学也算不错,但让徐念头疼的是姜宰皓对家教老师的态度。 黎秋白还只是一个大学生,她不知道黎秋白能坚持几天。 我等会儿要出门了,我儿子不怎么听话,所以还得麻烦你了。她抿了抿嘴,面带愁容。 徐念放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约好了等会和朋友一块出去搓麻将,电话正是催促她的。 她挂了电话便表示要出门了,她起身准备带着黎秋白先去和姜宰皓见面,黎秋白拿着背包也起了身。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卧房。 徐念在门口站定,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应,徐念瞥了眼黎秋白,略微尴尬的捋了捋头发,温声叫道:皓皓,我进来了。 说罢,她握住门把准备开门,只是她还没打开,门先从里面打开了。 一头黑色短发凌乱的少年站在门口,眼神懒散中透着点凶狠,看着很是不好接近,他穿着黑色短袖t恤,胸前印着彩色图案,是这个年纪少年最普通的穿着,却硬生生让他穿出了一种好看的感觉。 他看了门口两人一眼,开口嗓音沙哑,似是刚睡醒。 什么事? 徐念其实是有点怕这个儿子的,她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印象中那个小太阳一般的儿子就不见了踪影。 她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好声好气的介绍了一下黎秋白,黎秋白颔首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 姜宰皓瞥了黎秋白一眼,没有回应黎秋白的招呼,也没有对徐念的话表现出太大的抵触,他转身进了房门,自顾自的窝进了沙发,拿着游戏机继续玩起了游戏,游戏的背景音在房内响着,反而显得更为安静,门口的气氛都有片刻的凝固。 那个你看这你能徐念摸着头发,断断续续的话加上她脸上的表情,意有所指的问着黎秋白能解决吗,她马上就准备出门了,意思就是这里的事得靠着黎秋白自己解决。 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会联系您的。黎秋白冷静自持道。 好,那麻烦你了。徐念说罢,没有片刻停留,转身拿着包就出门了。 黎秋白进了房门。 既然姜宰皓没有关门,那大概就是代表着他可以进来的吧? 姜宰皓半躺在沙发上,没有理会黎秋白,黎秋白走到沙发旁,再次做了一次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黎秋白,从今天开始,到暑假结束,担任你的家教老师。 姜宰皓发出一声嗤笑。 虽然很小声,虽然房间里有游戏背景音,虽然黎秋白站的不算近,但他还是听到了。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黎秋白侧过头问他。 姜宰皓没有说话,继续玩着游戏,黎秋白也没有打扰他,直到他玩完这一局,黎秋白依旧站在沙发旁。 姜宰皓终于开始直视他,他放下游戏里,我不需要家教老师,你回去吧。 我是你妈妈聘请的。黎秋白说。 姜宰皓:所以呢? 黎秋白嗓音冷淡:只有你妈妈能解雇我。 姜宰皓: 姜宰皓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这还是第一次,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对方给出这样的回复,一般在他那么说之后,那些家教老师都会苦口婆心的劝他学习,亦或者指责他是在浪费青春浪费时间。 现在,可以开始学习了吗?黎秋白问。 不能姜宰皓扔下游戏机,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偏过头看向黎秋白,挑衅道,我现在饿了,要先吃东西。 好,我等你。黎秋白低头看了眼手表,吃饭半个小时内能解决掉吗? 姜宰皓眉头微蹙,他抬脚往门口走去,声音不高不低道:我不会学的,别白费心思了。 没关系,你只要听我讲题就可以了。黎秋白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 姜宰皓听出他这话的潜意思,黎秋白讲课题,至于他听不听,对方根本不在意,完成任务式补课,但姜宰皓想了想他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犹如蚊子一般烦人的讲题声萦绕着自己,就不自觉的收紧了拳头。 他啧了声。 两个来回,他也看出了这次的家教没这么好应付,便不再说话了,打算让黎秋白知难而退。 黎秋白看着他拿着手机在门口换鞋,问:你去哪? 姜宰皓抬头挑起眉头,声音不耐:吃饭。 黎秋白顿了顿,问:不能叫外卖吗? 你管我。他打开门就要离开,在走出门口时又顿住,你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都没问题,给你提个醒,监控在那安着呢。 倘若一般人听到这话,恐怕会有一种被怀疑是小偷的羞愤。 黎秋白目光淡淡的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又收回了视线,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槿10瓶;东就不实名阳1瓶; 感谢支持~ 第48章 家教2 离饭点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拉面馆客人不多,店面不大,放着十二张桌椅,店内开着空调,空气中弥漫着香味。 服务员端上牛肉拉面,放在了一桌客人面前,你好,你的牛肉拉面。 牛肉拉面上面是切碎的牛肉丝,面上撒着葱花香菜,搭配着红红的辣油勾人食欲。 姜宰皓没有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对面的黎秋白也看着他。 半响,他抵了抵腮帮子,抽出一次性筷子,拆开筷子拌面,不再理会黎秋白的目光,低头吃面。 黎秋白去姜宰皓家中时,就吃过饭了,此时并不饿,他把背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罐橙汁饮料,又坐回姜宰皓对面,若无其事的拉开易拉罐拉环,抿了一口冰橙汁。 汽水的口感在他嘴中炸开,黎秋白极为细微的皱了下眉头,他不喜欢汽水的口感,他在冰箱里拿饮料时,将可乐排除在外,却不想这罐橙汁饮料也是汽水。 失策。 他又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 姜宰皓吃东西不算慢,但也不会让人感到狼吞虎咽,举止间都透着良好的修养。 被人盯着吃东西体验不算好,没过多久,姜宰皓就吃完面放下了筷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黎秋白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饮料,道:我是来给你补习的,你不在我没有待在你家的必要。 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姜宰皓又问。 黎秋白放下喝到一半的饮料,道:到你愿意跟我回去学习为止。 姜宰皓性格乖戾,身边好友不多,一般能动手都不动口,一度成为同龄人中公认的危险人物,但这同时也代表着,对于黎秋白这种软性的强制性举止,他没有应对的对策。 他听到黎秋白的话,冷笑一声:你死心吧。 他起身去结账,黎秋白也跟在身后准备结账。 服务员见两人是一起的,顺嘴问了一句:一起结吗? 我跟他不是一块的。姜宰皓拿着手机扫码。 黎秋白闻言也点头道:分开付。 两人出了面馆,空气炙热的街道行人寥寥,没走多远姜宰皓就出了汗,他讨厌汗水将皮肤和衣服黏在一起的感觉。 没走多久,姜宰皓看了眼身后的人,突然开始狂奔,黎秋白立即反应过来,提着背包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中心广场,那处有一个喷泉,旁边还有花坛,花坛中种着树,姜宰皓躲进树荫下,回过头还是看到了黎秋白跟在身后,他不知何时戴上了鸭舌帽,一身清爽,好似没出什么汗的样子,相较而言,自己反倒很狼狈。 这让他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姜宰皓动手的情况一般也就对方挑事,对于黎秋白这种,他还真没有动手的理由。 姜宰皓蹲在花坛边缘,低头喘着气,面前忽的笼罩上一层阴影,他抬头就见黎秋白走到了他身前。 回去吗?黎秋白问他。 姜宰皓没有说话。 黎秋白又往他那边走了一步:外面很热。 别跟着我。姜宰皓没好气道,他的耐心已消失殆尽了。 黎秋白:不行。 操,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了不补课,信不信我弄死你!姜宰皓站起来拎起黎秋白的衣领,眼神凶恶犹如一头准备捕猎的狼。 他站在花坛上,比黎秋白高出了一个头,黎秋白只能微仰着头看他,对上那双锐利带刺的眼睛时,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一愣,有几秒的走神。 姜宰皓:喂,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黎秋白被他低吼得回了神,他眨眼间眼底的情绪便消失了,快到让人捕捉不到,他道:听到了 他顿了一下,道:你可以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吗?姜宰皓抓着他衣领的手收紧,气氛一触即发。 直到黎秋白的帽檐戳到了他的额头,他才觉两人距离有点太近了,姜宰皓松了手,头疼的摁了摁额角。 大概是天气太热,让他也有点气血上涌,他跟这人较什么劲。 黎秋白理了理衣领,又见姜宰皓抬脚准备走了,他也跟了上去所有一切让姜宰皓感到不快的,他都很乐意去做。 姜宰皓去了拳击馆,他不再理会黎秋白,一个劲的对着沙包发泄,黎秋白见状,走到他身旁,扶住摇晃的沙包。 跟我比一场吗?他问。 比什么?姜宰皓侧眼看他。 黎秋白道:拳击,我赢了你跟我回去补课,你赢了我和你妈妈辞职。 姜宰皓一顿:你认真的? 认真的。黎秋白眼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神色。 姜宰皓笑了短暂的一秒,他上下扫了黎秋白清瘦的身型一眼,仿佛在嘲笑黎秋白的不自量力,行啊。 黎秋白也笑了:我准备一下。 黎秋白戴上拳击手套,和姜宰皓上了擂台,他们找了拳击教练当裁判,比赛开始,姜宰皓一上来便猛攻,黎秋白躲闪抵挡着。 在之前姜宰皓捶沙包时,他在旁边关注着他的细小习惯,已经能预判出他下一次出手的招数是什么,慢慢的姜宰皓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表面上看来,是他一直在进攻,黎秋白防守,看似没有出手的机会,一直在被他压制,但是他这么多次出手,竟没有一次真正攻击到黎秋白,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到时机差不多时,黎秋白猝不及防的出手了,姜宰皓一直在机械的攻击,分神想着别的事情,没有防备被打到左侧嘴角,他后退两步,黎秋白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不等他缓过来继续进攻,没几次姜宰皓就能防住一二了。 但最后姜宰皓还是输了。 他被打得两边嘴角都青了,十分的匀称。 他脸色黑沉的下了擂台。 黎秋白一边拆着手套,一边道:我赢了。 我知道。姜宰皓头也不回的道,静默几秒后,他问,你故意的? 什么?黎秋白抬头。 明明会拳击,还 还骗我。 姜宰皓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意识到黎秋白没有说过他不会拳击,是他以貌取人先入为主,意识到这点的姜宰皓脸色更黑了。 黎秋白没有兴趣追问,今天他已经很痛快了,因此心情也很不错。 两人出了拳击馆,黎秋白扣上帽子,抵挡外面的烈日,他单肩跨上背包,落后姜宰皓半步。 你叫什么名字?姜宰皓突然偏头问。 黎秋白道:我说过的。 姜宰皓理所当然道:我没听清。 黎秋白。黎秋白说,你的家教老师。 黎秋白?姜宰皓重复了一遍。 黎秋白:听不清回去我可以写给你。 姜宰皓以为他是在暗讽自己耳朵不好,他转回头:不用,听清了。 房中空调运转,窗外阳光明媚,房间拉上了一层纱窗。 姜宰皓下半年升高三,黎秋白给他找了高一的测试题,姜宰皓没有五分钟就做完了,黎秋白接过零零散散写了几个字的测试题,没有半点意外。 姜宰皓毫无自觉性,打着哈欠转着笔,都不会。 这五分钟完全用来审题了。 嗯,我差不多知道了。黎秋白有了方向,姜宰皓可能需要回炉重造,我先给你讲高一的知识点。 他翻找出课本,姜宰皓托腮看着窗外走神,完全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黎秋白拿着课本敲了敲桌子:记下我说的重要知识点,等会要考的。 烦不烦,你就凑凑时长得了,不就为了那点钱吗?姜宰皓扔下笔,配合黎秋白回到这里,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度了。 黎秋白:拿钱办事,敷衍了事会让我良心不安。 姜宰皓: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黎秋白侧头认真回想了一下:是吗? 姜宰皓皮笑肉不笑:是啊,你说我只要听你说就可以了。 哦,随口说的。黎秋白拧开水瓶,喝了口水,现在不一样了,我赢了你,你不会不守约吧? 分卷(33) 少年心性最不能激,自尊不允许他做出违约的事,姜宰皓冷眼看着他,眸中神情似酝酿着暴风雨,黎秋白没有感觉般,分毫不惧的与他对视。 行,你行。姜宰皓扯了扯嘴角,嘴角的伤让他可怕的表情多了几分趣味。 那我开始了。黎秋白翻开课本。 黎秋白的补课费用是按照时长来算的,今天和姜宰皓周旋花了不少时间,补课时长便只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黎秋白留下姜宰皓不可能会做的课后题,拿着背包和他道别。 那么,明天见。黎秋白出门前摆了下手。 回应他的是姜宰皓的一声冷笑,伴随着关门声。 黎秋白放下手,喃喃道:看来我很不受欢迎啊。 他转过身,勾起了嘴角。 今天过得很不错。 黎秋白是下午一点多去的姜宰皓家中,回去时已经六点了。 他父亲是开早餐铺子的,实际上也卖炒粉之类的小吃,一天到晚都在营业,晚上也会弄夜宵,他父亲和宋皎皎母亲重建家庭后,夫妻俩就共同经营店铺,一般都是十一点左右收摊。 黎秋白到家时就只有宋皎皎在家。 宋皎皎作为女主,外在条件不差,属于可爱乖巧类型,她及肩的头发扎成马尾辫,穿着一件蓝色碎花裙子,坐在客厅茶几旁的蒲团垫上写着作业。 黎秋白拿着钥匙开门的动静她已经听到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她怀抱着忐忑的心情,在黎秋白进门前一秒,还装作低头认真写作业的样子,黎秋白进门后,她才抬起头怯怯的打了个招呼,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黎秋白看了她一眼,道:你写作业吧,不用管我。 他进厨房的冰箱拿了切了的半个西瓜出来,拿着刀切成小块后,问了宋皎皎一嘴要不要吃,宋皎皎点了点头,黎秋白拿出两块给她,她接过羞赧的道了句谢谢哥哥。 不客气。黎秋白不再打扰她写作业,转身拿着西瓜回了房间。 对于女主这类的乖孩子,黎秋白并不讨厌,不介意维持一下兄妹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还需要修一下,九点更~ 第49章 家教3 上午十点。 黎秋白去往姜宰皓家中给他补习,徐念这天没有出门,姜宰皓见到黎秋白,抬眼看了眼便没了其他的反应,黎秋白问他昨天他留下的习题有没有写,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姜宰皓大抵连看都没看。 黎秋白也不生气,拿着习题开始讲解,姜宰皓虽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却没有再挑事,今天的补课进行得格外顺利。 第三天亦是如此。 黎秋白自是不会觉得姜宰皓这么简单的就从良了,姜宰皓的状态,就仿佛憋着劲儿蓄力憋大招。 他的预感是对的。 第四天,黎秋白站在门外,摁了摁门铃,两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回应,他给徐念发了消息过去,得知徐念昨天夜里出国旅游去了,黎秋白把现状和她说了。 徐念知道姜宰皓的脾性,猜到是姜宰皓故意不给黎秋白开门,她对能让姜宰皓学习的黎秋白抱有几分希望,姜宰皓的做法也让她脸面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徐念把大门密码告诉了他,黎秋白进门后没多久,确定了他是被放鸽子了姜宰皓也不在家。 黎秋白出了这间屋子拉上了门,他想了想,又拿着手机联系了徐念,徐念说姜宰皓的电话打不通,她既是无奈又觉得丢人,对黎秋白说让他先回去。 黎秋白自然不打算回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问徐念知不知道姜宰皓常去的地方。 徐念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对于姜宰皓的动向,也掌握着,她给了几个地方,其中就包括之前姜宰皓去的那家拳击馆。 黎秋白把手机放进兜里。 桌球室亮着灯,环境不算喧闹,姜宰皓拿着一罐可乐,坐在沙发上,他单手用食指勾开了易拉罐,拿到嘴边喝了一口,抬眸看向台球桌。 他的好友崔段拿着一罐冰啤走过来,坐在了他身旁,沙发陷进去一块,崔段往后一靠,顶着一头刺猬般的头发,转头和姜宰皓嬉皮笑脸的说话。 听说你妈给你找了个家教,这几天都在学习,不错啊,咱们皓皓也知道看书了。 换成旁人是不敢这么揶揄姜宰皓的,也唯有和他一块长大的崔段敢打趣。 崔段毫不意外的得到了一句滚,他不但不恼,反而被姜宰皓的反应逗得大笑起来,姜宰皓的态度恰恰说明了他道听途说的消息是真的。 好不容易放暑假,都不见个人影崔段见姜宰皓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低了下来,唉,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皓哥,再过一阵就是路嘉过生日了,这小子老早就在群里说着了,你去不去? 不熟,不去。姜宰皓勾着拉环,在食指转着。 路嘉那小子肯定会邀请宋皎皎,你确定不去?崔段投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姜宰皓睨了他一眼,不去。 啧啧啧,自己不争取万一给人抢走了,到时候可别哭去。崔段一只手搭在后脑勺上,仰头喝了一口冰啤。 姜宰皓垂眸无聊的玩着手中的易拉罐拉环没有说话,关于宋皎皎这个女生他有印象,之前宋皎皎刚进学校,惹了点麻烦被他碰见,他就顺手帮了一次忙,也不知道崔段怎么就误会他喜欢宋皎皎了。 他以前还会解释两句,但被崔段曲解成是他脸皮薄,在不好意思,他就懒得跟这脑回路和他不在一条线上的人解释了。 唉唉。姜宰皓肩膀被崔段撞了两下,那人是不是认识你啊?怎么一直在看你? 姜宰皓顺着崔段指的方向看过去,穿过人群,准确的和不远处的黎秋白对上视线,那瞬间,姜宰皓顿然心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操。他低声爆了句粗口。 黎秋白抬脚走来,姜宰皓条件反射的想跑,起身时被崔段扯住衣角,他才清醒过来。 他谁啊?崔段一脸懵逼的问,他还是第一回 在姜宰皓脸上看到这种蛋疼的表情。 姜宰皓又坐了回去。 妈的,他心虚什么。 是不是来惹事的?崔段见姜宰皓脸色不太好看,撸起袖子就准备好干架了,他转了转脖子,热血沸腾道,没事,他就一个人,闹腾不出什么大事。 姜宰皓右脚戳了戳崔段的鞋:我家教,啧,成熟点,动不动就动手。 崔段:? 你先跟他们打球去。姜宰皓赶人。 黎秋白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姜宰皓就黑着脸对他道:闭嘴。 黎秋白: 小朋友脾气还挺大。 有啥事我不能听啊?崔段赖着不想走,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黎秋白,扬着下巴看他,一身流氓混混气道,呦,你就是我皓哥家教老师啊? 黎秋白点头:你好。 知不知道我皓哥哎呦!他话没说话,被姜宰皓手肘怼了一下腹部。 姜宰皓都猜得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无非就是那两句打架装逼专用语,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让黎秋白听见,中二气息太重,嫌丢人。 你一边去,我们说点私事。姜宰皓咬牙蹦出这句话。 崔段为他出头不成反被排除在外,委屈巴巴的应了声哦,他起身离开时,举起手竖起中指和食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对着黎秋白指了指,示意自己会在一旁看着他们,举止流里流气,看着就不是好人。 留下的两人四目相对无言,黎秋白看了看周围,问:补课地点在哪无所谓,如果你想在这里的话,我不介意。 姜宰皓: 就没了?他不应该生气吗? 你怎么找到这的?他问。 你妈妈告诉我的。黎秋白说,严格来说,是徐念给了他几个地方,黎秋白排除掉几家姜宰皓眼下不可能去的地方,剩下的几家就很好找了,这家桌球俱乐部是他找的第三个地点。 姜宰皓不认为徐念会知道他在哪。 刚才那个,是你朋友?黎秋白又问。 嗯。姜宰皓应道,也希望黎秋白看到崔段的表现被吓退。 黎秋白若有所思:挺有个性。 姜宰皓: 黎秋白走近沙发,把背包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他瞥了眼上面的烟灰缸,里面扔着几个烟蒂,旁边是姜宰皓的可乐,他收回视线,问:现在开始补习吗? 姜宰皓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先不说这环境不适合补习,姜宰皓可不想在崔段他们面前开始听黎秋白讲题,太毁形象了。 不在这。他说。 行。黎秋白好说话的点点头,你想在哪我都可以。 他顿了两秒,又道:不过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人,希望你能懂事一点,下次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姜宰皓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我给你添麻烦? 为了找你,浪费了我两个小时,其中包括我坐车所产生本该不必要的费用当然,我说这句话不是为了找你要钱,只是表明一下,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困扰。黎秋白不含抱怨怒火,平静的阐述出这番话,希望你能给我道个歉。 姜宰皓被他思绪带跑,心中当真产生了一点愧疚,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脑袋隐隐作痛,气极反笑:你在教育我怎么做人? 黎秋白看向他,眸中透着诧异: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他说:我只是在表达我的不满。 姜宰皓: 他刚想说什么,又听黎秋白道:上次我们说好,我赢了你跟我回去补习,你同意了,当然你要是耍赖说那个赌约只限当天有效我也没意见,毕竟口头上的话,只有你和我知道,我也不会四处传播你的不讲信用。 姜宰皓: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反话。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黎秋白的胜利收场。 不远处的崔段看着姜宰皓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万分好奇他们在说什么,抓心挠肝的想八卦,他抬手拍了拍身旁的人:你会解唇语不? 旁边人无言以对:哥们,你当我万能啊。 姜宰皓最终臭着脸跟黎秋白回了家。 这个年纪的他过于单纯,黎秋白还能应付得过来。 这天夜里,姜宰皓做了个噩梦,梦里他身处何处,总会从角落里冒出黎秋白的脸,在对着他说:学习吗? 该学习了。 学习 不断的无限循环,姜宰皓逃脱不了,梦里的黎秋白无处不在,他惊醒之时,已是白天。 姜宰皓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无处不在的黎秋白姜宰皓喉结滚动,抬手捂住了脸,半响,他翻了个身,睁着眼拉上薄被子。 夏日的清晨,他竟觉得有点冷,他闭眼准备睡个回笼觉。 空调尽职的制着冷气。 . 黎秋白到姜宰皓家中,姜宰皓就在家里等着他,从给他开门起,就是臭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低气压,黎秋白看了眼时间,问:刚睡醒? 啊,是啊!姜宰皓语气格外的不爽,带着起床气。 吃过早餐了吗?黎秋白恍若未觉,客气的问候。 没有。姜宰皓在他进门后,扔下书,大爷般的往沙发上一坐,念吧。 这姿态就像给自己雇了个说书的,自己舒舒服服一趟,就等说书人开始讲故事了。 黎秋白把书推到一边:今天不讲新知识点。 那做什么?姜宰皓昂首看他。 黎秋白:测试。 黎秋白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测试卷,淡淡道:这是数学试卷,上面都是我讲过的前面几个单元的知识点,看看你会做哪些,我相信只要不是猪脑子,至少是能做出一半的。 姜宰皓:别激我,没用。 黎秋白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眸光冷静的看着他,面上亦是没有生气的表现,姜宰皓觉得,自己想要气他,过程太过艰巨,一般黎秋白没动气,他自己反倒动了气。 他接过试卷看了两眼,懒懒散散的扔到一边:不会。 黎秋白余光瞥到一旁的游戏手柄,注意力重新放在姜宰皓身上:打赌吗? 姜宰皓:什么? 黎秋白指了指一旁的游戏手柄:玩游戏,我赢了,你做试卷,你赢了,今天你休息。 又比赛? 姜宰皓眉头一挑,没有马上一口回绝,这回他警惕多了:你会玩? 不一定。黎秋白说,游戏类型你定,我只玩过单机游戏。 真的?姜宰皓问。 真的。黎秋白点头。 姜宰皓念头一转,不比,我不欺负人。 不算欺负我。黎秋白笃定道,你赢不了我。 至少现在的姜宰皓在他看来,各方面还过于稚嫩欠缺。 姜宰皓哼笑一声,起身去拿了游戏手柄,他还没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自觉的跟着黎秋白设定好的路线走了,思维进入到了黎秋白设下的框架中。 他完全可以不必那么做,可当黎秋白摆出的选择只有两项时,他便顺着黎秋白的说法想了下去两个选择无论怎么选,他都不算亏。 他们打开了客厅的电视,姜宰皓选了一个经典对战模式的游戏,问黎秋白有没有玩过,黎秋白摇了摇头,姜宰皓道:那就换一个吧。 分卷(34) 就这个吧。黎秋白把弄着游戏手柄,说,我没玩过几个游戏,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姜宰皓隔了好几秒才道:行。 黎秋白说没玩过,其实在第一个幻境中,他是和江非锦玩过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中,黎秋白的的确确没有接触过这种游戏,所以他也不算是撒谎。 他扮演新手菜鸟有模有样道:我先熟悉一下技能。 嗯。姜宰皓悠哉道,我等你。 这一类对战游戏,姜宰皓从会玩起,就没有输过,不是他太自信,而是事实本就如此,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输。 上次拳击是意外,这次总不该再出现那样的意外。 这时候的姜宰皓还不明白,他输的原因,在于他太年轻。 第50章 家教4 黎秋白操作着人物出了几个技能,抬头对姜宰皓道:我明白了,开始吧。 游戏开始,画面倒数,倒数结束的瞬间,姜宰皓屈起一条腿,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沙发,等黎秋白攻击技能一出,他操控着人物一跳,给黎秋白丢了个技能,黎秋白小半管血就没了。 人物还有眩晕余韵动不了,姜宰皓持续攻击,等黎秋白躲掉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小半管血了,姜宰皓一个大招,他一丝血皮,毫无意外的输了。 第二把紧接着开始,姜宰皓想用和上把同样的套路,却发现黎秋白不入套了,每次都能精准的躲开他的技能,偶尔也只是被小招伤害到,而自己已经被他打掉了半管血条。 他皱了皱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最终这种预感化为了现实。 这场对战,黎秋白两胜一败。 姜宰皓从没有因为一个游戏动过气,这次显些没绷住,他问黎秋白:没玩过? 嗯。黎秋白没有半点心虚的点头。 姜宰皓气的不是输了,他气黎秋白把他当傻子耍是,这技术没玩过,姜宰皓头摘下来给他当球踢,黎秋白又骗他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心底异样一闪而过,姜宰皓闭了闭眼,却已捕捉不到那一闪而过的似曾相识之感。 写试卷吗?黎秋白问他。 姜宰皓: 写。 莫名憋屈。 在同一个人身上受挫,他这还是头一回,偏偏这个人他还提不起气揍他报复回去。 姜宰皓写试卷期间,黎秋白就在一旁沙发上坐着,他拿着一本全英文的小说,拿笔在上面偶尔写动。 今天给姜宰皓测试,是临时决定的,他本来是打算讲完下个单元再进行测试,只是昨天夜里,他爸因突然身体不适,被一家人急匆匆的送进了医院。 黎秋白一夜没有合眼,今天精神状态不佳,也不想给姜宰皓讲题,但又不想放过折磨姜宰皓的时时刻刻,就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和姜宰皓互相折磨。 困倦袭来,黎秋白打了个哈欠。 姜宰皓说好了的事就会认真做,即便这个赌约令他很不爽,但他依旧老老实实的认真看题写题,这一看他发现其中的题目都很简单,都是基础题型。 在校期间,他不是不听课,只是考试试卷不愿意做而已,黎秋白给的题目,他用不着花太久就能全部做完。 他挑了几个题目出来做,其他的随便写了写,半个小时写完了一张试卷,他抬头就想要叫黎秋白,却见他睡着了。 黎秋白靠着沙发,脑袋微侧向右边,碎发垂落在额间,手中拿着的那本英文小说搭在膝盖上,他的皮肤很白,这使得他眼下的乌青很突兀。 今天姜宰皓见到黎秋白第一眼就发觉了他的精神状态和平时不一样,虽说话逻辑清晰,语调也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是那种疲倦还是从细节之处流露出来。 相较平时,今天的黎秋白没有那般有耐心,眼底也带着不明显的血丝,有些人连续熬夜脸上都不会有什么疲态,与之相反,有些人熬上一晚,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黎秋白属于后者。 我写试卷,你倒好,睡着了。姜宰皓低声喃喃,他想叫醒黎秋白,又顿了顿,拿起手机轻手轻脚的坐在了沙发上,试卷被他扔在了一旁。 黎秋白没睡沉,只是朦朦胧胧的有些睁不开眼,十分钟后,他醒了过来。 彼时姜宰皓带着一边耳机玩着音游,一轮游戏结束,他抬头看着黎秋白,黎秋白拿着他写好的试卷在检查,在他看过去时似有所感的抬头,称赞道:有进步。 姜宰皓: 他不知道黎秋白这句话是在侮辱他,还是真的在夸他。 他扯下了耳机,上班时间睡觉,你挺不错啊,只见过学生上课睡觉,第一次见到老师上课也睡觉,啧啧。 黎秋白顿了顿:抱歉。 没事。姜宰皓道,扣钱就行。 黎秋白没法反驳。 姜宰皓第一次捉到黎秋白的把柄,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冷静从容以外的表情,心里不免乐了。 换做以前的姜宰皓,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因为这么点小事产生情绪波动。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道:打个商量呗,黎老师。 商量什么?黎秋白又恢复了那不露山水的模样。 我妈现在旅游去了,至少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回来。姜宰皓道,这段时间,你别来了,我也不告诉我妈你没来,你工资照领怎么样? 这对黎秋白来说,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不行。他说,做人要有良心,讲诚信。 姜宰皓也没期盼着他答应,只是那么随口一说,相较于赶走补课老师,他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每次和黎秋白的交锋,都让他感觉很新鲜,这人总能那么轻易的拨动他的情绪。 做人更要懂变通。姜宰皓道。 黎秋白看向他,毫无缝隙的切换话题:数学试卷看完了,我给你讲错题。 如果将补习比作升级游戏,黎秋白在这款游戏中的进度已经到达了一半,姜宰皓配合起来,进步很快,除了每次开始补习之前,两人总要拉锯一番,这完全是简易模式。 这天黎秋白如往常一样来到姜宰皓家中,姜宰皓嚼着口香糖,看到他还抬手打了个招呼:黎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黎秋白淡声回道,他还没放下背包,就听姜宰皓又开始整事了。 姜宰皓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带着散漫的强调道:今天有点没睡醒啊。 黎秋白放背包的手一顿。 姜宰皓:黎老师,陪我提提神呗。 他说着,嚼着的口香糖吹出了一个粉红色的泡泡。 黎秋白看着他又把泡泡收回去,微垂下眼帘草莓味的。 怎么提神?他问。 姜宰皓一跃从沙发上站起身,晃着手臂,唔,好久没打球了,黎老师,你会玩篮球吗? 黎秋白说:会一点。 楼下就有篮球场。姜宰皓偏头看向窗外,正好这会儿太阳不是很大。 我没有义务陪你玩。黎秋白道,我是来给你补习的。 又没人知道你陪我玩去了。姜宰皓懒懒道,我不说,你不说,我妈不会知道的,啊没精神不能集中注意力学习了,嘶 黎秋白: 差不多每天姜宰皓都是以这种方式和黎秋白互相伤害着,黎秋白不想做的,姜宰皓偏要拉着他做,虽说大多时候姜宰皓斗不过黎秋白,但看这家伙的状态,发展到现在,已经根本不在乎输赢,完全是乐在其中。 半小时。黎秋白松口道,每次完虐姜宰皓,也实属黎秋白的恶趣味,再过几年,他不一定有将姜宰压在下面的机会了。 姜宰皓拿纸巾吐掉嘴里的口香糖,说话清晰了些许,他争取了一下时长:一小时。 我可以给你念公式清醒一下。黎秋白道。 行、行,半小时就半小时。姜宰皓妥协。 黎秋白抬手看了眼腕表:十点回来。 姜宰皓也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正好是九点二十八,光是下楼去篮球场就要六分钟左右,姜宰皓道到了篮球场才开始计时,黎秋白不为所动。 姜宰皓不再拖延,路过黎秋白时,顺手就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黎秋白一时不防,被他拉了一个踉跄。 宽大温暖的掌心握着他的手腕,完完全全的包裹着那一块的皮肤,让黎秋白微感不适,他动了动手腕,姜宰皓却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时间上,他一手拿着篮球,一手拽着黎秋白,到了门口要开门时,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愣了愣,随后松了手,打开门就走了出去,没有再拽黎秋白。 两人进了电梯,姜宰皓意外的安静了下来。 他左手垂落在腿边,肩膀倚着电梯,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不久前的触感,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太过亲密的接触,可是刚才的动作,他却做的那么顺其自然,宛如做过了许多次一般,回过神来陡然心生微妙。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 电梯门打开了,黎秋白回头看了眼姜宰皓,提醒道:到一楼了。 姜宰皓直起身,哦。 两人到了篮球场,今天的太阳不算大,天空云较多,空气中还有点清凉,离公寓最近的是一个室外篮球场,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人,一般下午六点钟太阳下山后才会有人来打球。 两人的较量不是第一次了,姜宰皓每和黎秋白多一次比试,就对他会的东西到底有多少多一次疑惑。 于姜宰皓而言,遇到一个各方面都实力相当的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么多年来,他身边还没出现过能在各方面完全碾压他的存在。黎秋白就好似是一个黑洞,引诱着他上前去看看黑洞里到底藏着什么。 打球的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姜宰皓拎起衣摆擦了擦汗水,腹部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黎老师,厉害啊,老当益壮。 黎秋白瞥了他一眼:你也不错,虽然技术很菜,但在一群菜鸟中算是出众的了。 黎秋白嘲讽人时,如果不联系内容,那口吻总让人没法察觉到他是在嘲讽人,犹如夸赞一般的语气,但让人听着就觉着哪儿不对。 姜宰皓: 几轮过后,轮到姜宰皓攻黎秋白守,黎秋白拦截姜宰皓的球,姜宰皓一个假动作,往上一跃,黎秋白反应迅速的跟上,却被正对着的太阳刺了下眼,他拦下了球,身体往下坠时也失去了平衡。 姜宰皓离他很近,下意识的伸手扶他,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失去了平衡,两人齐齐倒去,黎秋白的发丝扫过姜宰皓的脸颊,姜宰皓闻到了一阵清新的香味。 黎秋白连洗发水的味道,都带着一种干净舒爽。 犹如羽毛轻轻扫过般触感,却让姜宰皓分外的在意。 两人摔倒在地,黎秋白手肘撞到了地面,姜宰皓的手撑在了黎秋白脸侧,阴影落在他身上,他目光正对上黎秋白的半截脖颈。 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在那一瞬对姜宰皓有着别样的吸引,他吞咽了一下,男人的喉结,他竟会觉得有点好看。 疯了吧。 姜宰皓很快起了身。 没事吧?姜宰皓伸出手拉黎秋白。 没事。黎秋白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他舔了舔唇,走到篮球框下坐下,拿起在小超市买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唇上泛上了一层水光,在阳光下带着一抹水润的色彩。 姜宰皓也觉着有些口渴,他拿着球在黎秋白旁边坐下,拍了拍球,就听到黎秋白问他清醒了没有。 黎秋白拿起摘下的腕表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到时间了。 姜宰皓仔细一看,十一点整,不多不少。 外面太阳慢慢冒出了头,黎秋白和姜宰皓回了公寓,姜宰皓把球扔一边,道:一身汗,总得让我先洗个澡吧。 黎秋白:可以。 姜宰皓表示黎秋白要想洗澡的话走廊尽头也有一个浴室,黎秋白不想在这里洗澡,拒绝了,他拿着湿巾擦了擦汗水,就在客厅等着姜宰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阖尚26瓶;猫砂该换了10瓶;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 第51章 家教5 浴室水声不断,姜宰皓闭眼仰头冲了头上的泡沫,他洗澡很快,没多久就洗完了,他套上干净的裤子,路过浴室镜子时,不由顿了顿。 镜中的人五官冷峻,眉眼透着锐利的锋芒,带着不好惹的气场,湿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软化了些许尖锐的棱角。 学校有着很多关于姜宰皓的传闻,他们高中部大多都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每个班级的人互相都有熟人,也因此姜宰皓的传闻从初中到了高中,凶名在外的他,一直都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而他自身,也没想过融入其中。 姜宰皓伸手拿过毛巾擦了擦头发,抬脚出了浴室,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弯腰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有一段时间,他常常会受伤,自己会在家备好药,这个习惯至今还留着。 他拿着医药箱出了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黎秋白。 黎秋白听到开门的动静,回过头也看到了他以及他手中提着的医药箱,黎秋白的手肘这会儿还一阵一阵的麻痛,是打球时在地上蹭伤的,他在姜宰皓洗澡时,去卫生间把手上的灰尘洗干净了,露出了伤口的原貌。 他穿着短袖,手肘那处破皮红了大片,冒出了血珠,被他用纸巾擦过,红肿看着伤得不轻。 姜宰皓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医药箱,往他那推了推,黎秋白也没矫情,和他道了声谢,就自己动起了手,他上药的手法很熟练,手肘处其实并不太好上药,但他却像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手,几下就弄好了。 这让姜宰皓对他的印象有了些许的颠覆。 外表看着属于很正经的清冷学霸型,但实际上会的东西完全能媲美他这不学无术混日子的人,内里甚至比他更桀骜不驯。 分卷(35) 同类人对同类人有一种莫名的感知。 黎老师。姜宰皓擦干了头发,把毛巾放在了一边,他问道,你上中学时打过架吗? 黎秋白:和学习无关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姜宰皓扯了扯嘴角。 嗯,还有一种别样的倔强,冷静从容,逻辑清晰,将私生活和兼职分得清清楚楚,好似永远不会越界,也不给人了解他的机会。 但是姜宰皓能感觉到,黎秋白对他的容忍度,远比对别人要大,是因为他现在是他的家教老师吗? 黎秋白家中情况有点麻烦,他爸的病需要住院,家中早餐铺子就由宋皎皎的母亲一并揽了过去,黎秋白和宋皎皎没事时也会过去帮忙,两人相处时间多了,也使得他们这对表面兄妹熟络了些许,没有初见那么客气了。 关于黎父这个剧情,在原文中黎父病重,会在宋皎皎高三那年恶化,急需要钱,宋皎皎面临高考之下,还忧心着家中的情况,心力交猝,最终是姜宰皓出手帮忙解决了困境,也算得上是男女主在感情中进一步扶持的剧情点。 眼下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黎秋白没有干预的打算,顺其自然的发展,是幻境中的生存法则,黎秋白自身改变了属于他的那段剧情,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属于幻境中构造的人物,他的改变从某方面来说,对幻境的发展不会影响太大。 不过无论如何改变,黎秋白始终坚信不疑的认为自己是反派角色。 没过几天,徐念就外出旅游回来了,她看到补课进度很是惊喜,黎秋白虽会在网络上和她汇报姜宰皓的情况,但亲眼看到到底是不一样。 当天她便亲自动手留黎秋白吃晚饭,说是亲自动手,其实还有保姆,姜宰皓家中一直都是由保姆负责做饭的,不过姜宰皓不喜欢保姆在家,徐念不在时,他一般都是直接让保姆不用过来,徐念回来了,保姆自然也就再次上岗了。 晚饭在六点钟上了桌,一桌子丰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黎秋白、姜宰皓和徐念三人落座,姜宰皓坐在了黎秋白对面,黎秋白的右手边是徐念。 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了,真的是感谢!徐念兴致高昂道。 黎秋白:应该的。 姜宰皓低头夹菜,听到他这句话,自动补全了整句拿钱办事应该的。 徐念说了一大段的感谢的话,可见她是真的高兴,仿佛姜宰皓成绩得以提升,对她来说就从一个没用的混混变成了一个有用的好人。 姜宰皓没有出声说话,也没有多余的神情,就像一个局外人,在徐念说话的期间,他多次将筷子伸向黎秋白面前的糖醋排骨,一盘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秋白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 在聊家常话题时,似乎通常会聊到对象这件事。 姜宰皓听到这个话题,也抬了下眼,好似很感兴趣。 没有。黎秋白带着淡笑道,还在读大学,学业为重。 姜宰皓塞了口饭。 没有吗? 那头两人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三伏天气温灼热,空气中都带着闷热的气息,正午阳光最烈,这天姜宰皓不用补习,难得休假,他躺在空调房玩着游戏,游戏背景音有节奏的响着。 他的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新消息。 【崔段:[图片]】 【崔段:我操!!!】 【崔段:皓哥有人撬你墙角!】 【崔段:[语音]】 崔段许是嫌打字慢,一下弹了好几条语音过来,姜宰皓被他吵得烦了,退出了游戏。 他看了崔段给他发的消息,高清照片上是一家精品店,入镜了两人,一个穿着白t恤黑裤的男人和一名穿着格子裙的少女,男人弯腰听着少女说话,两人姿态称得上亲昵。 姜宰皓眯了眯眼,他盘腿坐起,放大照片看了看其中一人。 男人只拍到了半张侧脸和背影,微垂着眼帘显得整个人气质柔和没错,这就是他那补习老师。 姜宰皓直接问了崔段在哪,崔段直接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 商场内开着超低的空调,过凉的气温让人觉着还有些冷,宋皎皎左手拿着奶茶右手拿着购物袋,身旁是同行的黎秋白。 黎秋白今天是陪宋皎皎出来挑选礼物的,明天是她班上班长生日,班长平时对她多为照顾,人家邀请她去参加生日派对,宋皎皎本有点犹豫该不该去,可当时她推脱不掉又已经应下了,她又想着去的话又买什么样的礼物好。 她向黎秋白问了几句,黎秋白便陪着她出来挑选礼物了。 正好到了饭点,两人去了三楼的餐饮区域吃饭,他们进了一家饭店点了餐,相坐无言,黎秋白想了想,问她作业写完了吗。 宋皎皎咬了下奶茶吸管,道:都写完了,这几天在复习。 我高中时候的一些复习资料都在书房。黎秋白道,你需要的话直接去拿就行了。 嗯。宋皎皎点头,腼腆的笑了笑。 菜没多久就上了,黎秋白偶尔和宋皎皎时不时说上两句话,都是围绕着学习展开,两人间的气氛还算不错。 两人吃到一半,两个少年从他们桌旁经过,其中一人惊呼一声:哎!宋皎皎,好巧啊! 宋皎皎抬起头,看到这两人,视线在懒懒散散的少年身上顿了顿,扬起浅浅的笑容:好巧。 黎秋白转过头,一下就和姜宰皓对上了眼。 黎秋白: 黎秋白还记得崔段,他们上次在台球室见过,那一头刺猬发型令人印象深刻,不过崔段显然不记得他了。 崔段回过头看道黎秋白,还蹙了蹙眉头,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家教。姜宰皓在旁边好心提醒了一句,声音倦怠,带着一种懒洋洋的劲儿。 哦!对!姜宰皓经过他提醒想了起来,挺巧啊,你俩认识? 姜宰皓抬了抬眼。 黎秋白对上他的眼睛,霎时间明白过来,姜宰皓和宋皎皎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处在有好感的期间了,任何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占有欲恐怕都会让他多少有点吃味。 嗯,认识。黎秋白刻意不解释两人的关系,转了话题,你们来吃饭? 宋皎皎见他不说两人关系,她也没出声刻意强调,毕竟他们两个虽然名义上来说是兄妹,实际上认识一个月都不到,宋皎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干脆就不解释了,她也有点惊讶,黎秋白每天去补课的对象就是姜宰皓。 对啊对啊,要不要拼个桌啊?崔段积极道。 黎秋白看向宋皎皎,询问她的意见,宋皎皎没有意见,于是这一桌成了四人桌。崔段为了给姜宰皓和宋皎皎制造机会,自我牺牲坐到了黎秋白身旁,他冲着姜宰皓挤眉弄眼。 姜宰皓: 姜宰皓不再看他,崔段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姜宰皓坐在了宋皎皎身旁,她有些紧张,她没怎么和姜宰皓说过话,但是姜宰皓在学校帮过她,她知道他不是传言中那样,但也仍旧对他处在不怎么熟悉的状态。 崔段为了阻断黎秋白和宋皎皎交流的机会,拉着黎秋白问东问西,问了他的名字,直接自来熟的叫了声白哥,又问他今天出来做什么。 黎秋白没有把节奏完全交给崔段,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也问起他们今天来做什么,崔段随口就扯了个谎。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在他们对面的气氛就稍显冷清了,宋皎皎和姜宰皓不熟,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只能低头吃饭,姜宰皓看着对面两人聊天,注意力都在彼此的身上,话题密集,犹如一场博弈,他完全插不进嘴。 姜宰皓平时也不是健谈的人,他点了菜,菜还没上,姜宰皓一边低头刷着手机一边听着崔段扯东扯西的聊天问话。 第52章 家教6 你们是兄妹? 宋皎皎低头吃饭,突兀的听到身旁少年低哑冷淡的嗓音发问,她颇有些受宠若惊,听到他问话的内容,宋皎皎面露诧异,小声的回问:你怎么知道? 姜宰皓的声音不高不低,饭店环境喧闹,黎秋白和崔段没有听清,就更别提声音更小的宋皎皎了。 姜宰皓其实不过随口一猜,宋皎皎的回问相当于回答了他的话,他道:猜的。 哦。宋皎皎抿着嘴角笑了笑,你猜对了。 姜宰皓隔了两秒,又问:表兄妹吗? 宋皎皎咬了咬唇,道了声不是,身旁少年的气场太强,光是聊天,她浑身都紧绷着,说话都不敢大声。 她没有继续回答,姜宰皓没有再失礼的问下去虽然他很想知道。 姜宰皓端着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舔了舔唇角,见对面两人从天南扯到了地北,他轻轻啧了声。 这顿饭一桌四人,两个埋头吃,两个聊天声不断,中途崔段朝姜宰皓隐晦的挤眉弄眼,黎秋白都当没看见,只觉崔段浑身散发着二哈体质。 一顿饭吃完,崔段和黎秋白已然熟了不少,他还想四人同行,但黎秋白看了眼时间,道还有别的事,宋皎皎和他们不太熟络,也不想再处于姜宰皓的低气压下,跟着黎秋白一道离开了。 姜宰皓靠着商场扶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撕开放在嘴里含着,嘴中甜腻的味道散开,驱散了些许他心底的焦虑。 到底是什么关系?兄妹吗?但是姓氏不一样,长相上也没有一点相似的感觉 啊好想知道。 姜宰皓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探索的欲望。 他几下咬碎了嘴里的硬糖。 皓哥,你能不能给点力啊,我都这么帮你了崔段在他身旁絮絮叨叨的吐槽着,结果他说了半天,身旁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姜宰皓拿出嘴里棒棒糖的棍子,往旁边垃圾桶里一扔,直起身道:回去了。 唉不是,就回去了?崔段跟在他身后,道,出都出来了,一块玩玩去呗唉,皓哥,等等我啊! 隔天,黎秋白和往常一样的时间来到姜宰皓家中,姜宰皓嘴里叼着糖,罕见的捧着书在看,他一条腿架在椅子上,身体往后靠着椅子靠背,一下一下晃着凳子,黎秋白推门进去,姜宰皓偏头看了过去,神色看着没什么异常。 今天他没再整事,黎秋白很顺利的进行了半个小时的补课,而后中途休息,他让姜宰皓先做两道习题,姜宰皓格外听话的拿着笔写了起来。 他解题解到一半,转头叫了声黎秋白,道有个地方没弄明白,黎秋白拿过习题帮他看。 黎老师,宋皎皎是你妹妹吗?姜宰皓突然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与其他自己胡乱猜测,不如直接问本人来的快。 黎秋白讲题思路被打断,他侧头看过去:你很感兴趣? 随便问问。姜宰皓转了一下手中的笔,托腮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是我妹妹。黎秋白道,一个户口本上的。 姜宰皓思绪转了好几个弯。 黎秋白和宋皎皎姓氏不同,但是是兄妹,黎秋白后半句话,让姜宰皓霎时间明白过来,他哦了声没再追问。 他没再追问,黎秋白反倒淡声问:你喜欢我妹妹? 咔哒。 姜宰皓手中的笔掉在桌上,他反应过来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他怀疑黎秋白是不是被崔段传染了。 不是吗?黎秋白偏头,不是话就算了。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润嗓。 什么叫不是的话就算了?姜宰皓挑眉,逆反心理涌上心头,如果是呢? 我不会同意。黎秋白道。 为什么?姜宰皓问出这句话时,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个回答。 因为你们现在心思该放在学习上。 因为早恋是不对的。 因为 黎秋白:因为现在的你,照顾不好皎皎。 皎皎。 姜宰皓舌尖抵了抵后齿,心里不免有点失望,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总之不该是这个,一个乏味没意思的回答。 他轻笑一声:黎老师,你这算不算回答了我学习以外的问题? 黎秋白: 姜宰皓从黎秋白手中抽出习题本,道:我知道该怎么解了。 姜宰皓的这个高二暑假,漫长又短暂。 炎热的天气持续着,起初姜宰皓没想过会配合黎秋白补习,等到暑假快结束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暑假已经到了尾声。 而他和黎秋白的关系,也从开始的不对付到了现在能一起打球的友好关系,姜宰皓费尽心思没能赶走黎秋白,当他真的要走时,他却好像没有想象中松了口气的感觉。 最后这天补习,平静无澜的过去了,徐念留下黎秋白吃了个饭,姜宰皓送黎秋白下楼,两人乘着电梯,一路向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黎秋白抬头看着电梯楼层数字跳动,听到身旁姜宰皓清朗慵懒的声音问:明天你就不来了吧? 黎秋白:嗯,恭喜你解放了。 姜宰皓哼笑了一声:啊,是啊。 简短的对话结束,电梯内又陷入了沉默中。 电梯到了一楼,叮声打开,姜宰皓送黎秋白出小区,外面昏沉沉的天还没有全黑,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姜宰皓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黎秋白突然停下脚步,道:到了,你回去吧。 这么快。姜宰皓脱口而出,抬头看着周围,两人已经走出了小区,他默了默,那我回去了。 分卷(36) 嗯。黎秋白点头。 路上注意安全。姜宰皓难得的说出了一句场面话,他扬了下手,背过身,走了。 黎秋白也背过身,往和他相反的方向离去,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 夜色朦胧,窗外夜空繁星点缀,夜晚微风习习,带着一阵舒爽的气息吹进半开的窗户,窗帘轻轻飘起。 姜宰皓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心中无由一阵烦闷,半响,他抬起手臂摸到手机。 果然,应该要个联系方式的。 这是姜宰皓在这个夏天,最后一次见到黎秋白。 . 高三开学,宋皎皎也去上学了,黎秋白还没有开学,因为黎父的病,家中需要钱,黎秋白主动表明自己学费生活费不用家里再补贴。 他在给姜宰皓补课期间,黎秋白还找了几分兼职,现下姜宰皓他们开学,但黎秋白的暑假还有一段时间,他有积蓄能够支撑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没过多久,黎秋白也回了学校,他接触过男主后,不急于刷存在感,生活中的琐碎事让他变得忙碌。 两人各自回归到了自己的生活。 周三体育课,贵族学校财大气粗,注重学生们全方面发展,体育课授课种类繁多,骑马击剑应有尽有,高三的课程表,一周只有一节体育课姜宰皓旷课了。 篮球室内,鞋底和篮球场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篮球场上的少年穿着一身红底黑边的运动背心,额头上的黑色发带被汗水浸湿,他运球动作娴熟,三步上篮。 没有观众的场地,球掉进篮筐后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松了手跳下地面,汗水自他脖颈流淌至锁骨,再没进衣领。 姜宰皓坐在地上,抬手扯下了发带。 没劲。 以前也这么无聊吗? 开学以后,他回归到了从前的生活,却觉得没有那般习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心里好似空了一块,他时不时的想起黎秋白,和他在一起的那个暑假的回忆,仿佛被涂上了一层厚重的色彩,变得五彩缤纷。 说起来,他不是很了解这个人。 皓哥,皓哥!篮球场响起崔段的声音,哎呦,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跟我们隔壁班那黑鬼约好今天下午两点后山见,我操那小子居然说你怕了,操,气死我了,皓哥,咱们 姜宰皓侧头看向崔段,印象里好像是有这回事,起争执的原因他想不起来了,也不想去赴约。 成熟点。姜宰皓道,好歹是快十八的人了。 崔段话戛然而止,哈? 他欲言又止:皓哥,你这学期怎么吃斋念佛了? 姜宰皓闻言一顿。 他最近的确没有以前那么在乎别人的挑衅了,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和他们在一起争个输赢,毫无意义,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没有意义的人,没有意义的事,不该值得他浪费时间去在乎。 姜宰皓变了,崔段是第一个发觉的人,尖锐的棱角还在,却不像以往那般一点就燃,多了一分沉淀的克制冷静。 姜宰皓和黎秋白再有交集之时,是在十月份高三家长会那天。 黎秋白父亲已经出院,但还需要动手术化疗治疗,干不了重活,宋皎皎母亲没时间去给宋皎皎开会,黎秋白有空,便帮忙去了。 教室里,一众中年男人女人中,黎秋白一个年轻人十分吸睛,姜宰皓站在教室外,从半开的窗户中正好能看见黎秋白的背影,他后背靠着走廊的护栏,仰头看向天空,被阳光刺了下眼。 家长会上说的事项无非那么几样,黎秋白清瘦的背影坐姿不算笔直,但无端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姜宰皓也不知是被阳光刺了眼的余韵,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觉着黎秋白的身影都好似亮着一层光晕。 皓哥,走了,打球去。崔段揽上姜宰皓的肩膀。 教室内坐着的黎秋白似有所感,转头直直看向了窗外,和姜宰皓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姜宰皓瞳孔紧缩,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条件反射已经让他率先狼狈的别过了头。 他拍掉崔段的手:别 别动手动脚。崔段抢过话头,双手举在身旁,得得,知道了,意外,在这儿也没意思,下去玩去。 嗯。姜宰皓应了声,抬脚准备离开,离开的刹那,他神差鬼遣的再往教室内看去,黎秋白已经转回去了头,没再看向这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泠泠七弦灌溉的10瓶营养液~ 感谢支持!●● 第53章 家教7 黎秋白也看到了姜宰皓,不过两人没打上招呼,一直到家长会结束,黎秋白在教学楼走廊和宋皎皎说着家里的情况,安慰着她让她专心学习,家里不用她担心。 走廊人来人往,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宋皎皎口头应下了,面上明显还是没放心下家里的事,继父生病,她妈妈身体也不算好,不能过度操劳,可家里又缺钱,她目前虽说免了学杂费,却仍旧有不少地方要用到钱,现状实在是雪上加霜。 黎秋白知晓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关心了一下她的人际相处情况。 不久后,黎秋白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下午他还有兼职,差不多该走了,你安心上课,有什么事可以手机联系我。 嗯。宋皎皎点头,道要送黎秋白出学校。 不用了,也没多远。黎秋白说完,和宋皎皎到了别,转身走向了楼梯口。 这次来他本还想着和姜宰皓能搭上两句话,没想到也就见了那一面他正这么想着,下一秒,就在楼道里碰到了姜宰皓。 身型颀长挺拔的少年带着一身汗水,黑色短发凌乱,面颊因运动产生了红晕,神情倦怠。 两人在楼梯转角口碰上,双双一愣。 好久不见。黎秋白颔首打了个招呼。 姜宰皓抿了抿嘴:嗯。 他顿了顿,问:你要回去了吗? 对。黎秋白清淡的笑了笑,听说你这次考试成绩有提升,挺不错的。 姜宰皓舔了下唇角,听到他的夸赞,心底有种别样的别扭情绪,他声音倒是和平时一样透着懒懒散散的劲儿,你的功劳。 黎秋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姜宰皓一口接道:我送你。 他说着转过身准备下楼,黎秋白垂在腿边的手食指微动,抬脚走下楼梯,这一幕仿佛是补习最后那晚的重现,两人不紧不慢的往校外走去,到了校门口道别之时,姜宰皓说出了那晚没有说出来的话。 留个联系方式吧。他低声道。 嗯?黎秋白没有听清。 姜宰皓咳了一声,重复道:我说,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可以啊。黎秋白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姜宰皓欲盖弥彰般解释了一句:关于学习上的问题,我可以找你吗? 当然。黎秋白道,我看到信息会回你的。 哦。姜宰皓摸了摸身上,忽而想起来他打球没有带手机,他默了默。 黎秋白看出他的窘态,解围道:没带手机吗?那要不 不用。姜宰皓打断他的话,以为他是想说下次有机会再加联系方式,他道,我可以记住。 黎秋白听完他的话,默默补上自己没说完的话,要不你把你联系方式给我,我加你吧。 姜宰皓: 有生以来,姜宰皓第一次碰见这么尴尬的场面。 十月的风带着冷意抚过,吹落了校门口枫树的叶子,叶片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落在了石砖路面上,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穿透树枝间的缝隙,在地面落下点点光斑。 黎秋白走远了,姜宰皓停留在原地没动,面前已看不到黎秋白的身影,半响,他慢慢回忆起刚才的事。 姜宰皓面无表情,低声懊恼的爆了句粗口。 公交车上,黎秋白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外套拉链半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浑身带着一种清冷感,黎秋白看着窗外,手中摩挲着手机。 今天他和宋皎皎聊天时,不经意的带过了姜宰皓的名字,宋皎皎没有太大的反应,姜宰皓今天的态度也有点奇怪,黎秋白闭上眼回想。 窗户上倒映出他干净的侧脸轮廓。 女生在听到自己喜欢亦或者有好感的男生名字,多多少少会有点其他不一样的反应,宋皎皎没有。姜宰皓的性格乖张,也不应该是会做出送曾经的家教老师出学校这种表面客气举动,更别提还主动和他要了联系方式。 黎秋白微微睁开眼,垂下的眼帘看着黑屏的手机。 目前为止,剧情没有进展到和原文相同的地方,对于这种情形,黎秋白竟已习以为常,没了一开始那种想要去找到打乱节奏的原因。 晚间八点多,姜宰皓通过了黎秋白的好友请求,黎秋白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的卡通狐狸,小狐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带着一种憨娇的萌态,姜宰皓点开了黎秋白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又反复删除,最后也没发出一条信息。 他点进黎秋白的朋友圈,里面一片空白,没有一条动态即便是姜宰皓,也会偶尔发一两条动态,但黎秋白朋友圈中当真是干干净净,他甚至有点怀疑黎秋白是不是把他屏蔽了。 九点半,姜宰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擦着头发,往手机那看了眼,手机静悄悄的,在这一个小时没有收到一条信息。 另一边,黎秋白在奶茶店兼职上着班。 这是一条夜市,晚间最为热闹,路边灯光亮堂,一条街随处可见都是小吃,黎秋白做好两杯奶茶递给客人,马上又有了单子。 等他闲下来时,已经是十一点钟左右。 黎秋白在休息室换下员工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才看到来了两条新消息,一条是好友通过提醒,一条是姜宰皓发来的信息,只有三个字。 【姜宰皓:在忙吗?】 发消息的时间在一个小时前,黎秋白单手扣着领口,一只手打字回复消息。 【黎秋白:嗯,现在忙完了。】 那头过了两三分钟回了消息。 【姜宰皓:我有道题不会写。】 【黎秋白:拍照发给我看看。】 【姜宰皓:[图片]】 黎秋白点开看了眼,上面的这道题,他记得同类型的题他有给姜宰皓讲过,姜宰皓当时也做出来了,他扣扣子的手一顿。 他嫌打字麻烦,直接发了条语音讲解过去。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黎秋白的同事走了进来,那人和黎秋白打了个招呼,黎秋白回了个招呼,两人闲聊了几句话,几分钟便过去了,黎秋白看了眼手机,那头没有回信,他想姜宰皓大概是题目搞明白了。 他穿上外套,拿起背包,跟同事告了别,刚出了奶茶店,他手机又是一阵震动,黎秋白打开手机一看,姜宰皓回了消息,他又发了一道题目过来,道那题也不会做。 黎秋白一边走着,一边发了条语音过去。 晚间天不算太冷,外面吹着微风,街边嘈杂的声音也录了进去,姜宰皓听着手机里缓缓传出的低沉声音,黎秋白的声音在手机里和平时说话不一样,他因为是将手机放在嘴边说的,声音不自觉的放低放轻,驱散了声线中的清冷感,更偏向磁性温柔。 或许是他半天没有回消息,那边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黎秋白:还有不会的吗?】 【姜宰皓:没了。】 【姜宰皓:在外面?】 【黎秋白:嗯,准备回宿舍了。】 姜宰皓看着最后这句话,仿佛在向他报备般,没由来的,他心中似一下变得充盈起来,因为这句话,他的心犹如水面被蜻蜓点过,荡起层层涟漪。 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姜宰皓躺在床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挡住了一切光线,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不对劲。 姜宰皓翻了个身,打开黎秋白的聊天框,又点开了他发过来的语音,听着他的声音,这段时间以来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得以消散。 姜宰皓开始意识到,他有什么,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至少他身边没有人,会像他这般反反复复的听一个男人的语音,竟还觉得他的声音该死的好听。 黎秋白和姜宰皓有了联络方式,姜宰皓三天两头就会和黎秋白问上两个问题,黎秋白也隔三差五和姜宰皓询问宋皎皎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两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保持着联系。 慢慢的,他们的话题范围变得越来越广泛,从学习聊到生活,好似距离也在不断的拉近,黎秋白掌握着姜宰皓和宋皎皎的感情状态。 两人的感情状态,那便是没有状态。 * 男女主感情线崩了,但该出场的炮灰也出现了,只不过打脸的方式不同了,原本剧情线中,姜宰皓会强势打脸,而眼下姜宰皓变得随性又佛系,前来挑衅的炮灰用不着姜宰皓出手,光是层次就不一样,他无视的态度让炮灰们无能狂怒,耍的小把戏都被姜宰皓直接戳穿,姜宰皓在学校的形象无形间有了转变。 从前是凶神恶煞一点即燃的脾性,现在变成了看似极其不好惹但总被找麻烦的睡神因姜宰皓在校日常便是睡睡睡,以至于同学背地里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 冬天来临,天气转冷,黎秋白为了赚钱,越来越忙,回消息的时间间隔也越长,姜宰皓了解了他需要钱的缘由,问他寒假能不能再回来给他当家教。 黎秋白看到这条消息时是在平安夜那晚,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消息,店里来了新客人,门口风铃声响起,黎秋白放下了手机。 晚上十一点,黎秋白下了班,他回到宿舍,他床铺下的书桌摆了好几个苹果,都是今天别人送的,黎秋白整理好书桌,洗漱过后上了床。 他打开姜宰皓的聊天页面,看到那条消息。 【黎秋白:你聘请我还是你妈妈聘请我?】 他这么问。 已经是临近十二点的时间,姜宰皓还没睡,很快给他回了消息。 【姜宰皓:我。】 【黎秋白:不会我第一天上班就解雇我吧?】 【姜宰皓:】 分卷(37) 【姜宰皓:在你心里我就这种人?】 【姜宰皓:明年我就要高考了,怎么,还不能让学渣最后冲刺一下?】 【黎秋白:有时间的话。】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姜宰皓听明白了。 有时间的话就给他补课。 【姜宰皓:我会付你工资,不会让你做白工。】 【黎秋白:你钱够吗?】 【黎秋白:我很贵的。】 黎秋白的话让姜宰皓联想到了别处,彼时姜宰皓坐在椅子上摇晃着椅子腿,看到消息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他敲手机的指尖用了些力。 【姜宰皓:多少我都付得起。】 【姜宰皓:我有钱。】 年少的感情简单直白,不加掩饰,也更容易被人发觉,让旁人看透,但往往身在局中时,反而不会那么快的想明白。 人一旦有了期盼的事,时间就变得无限缓慢起来,越是接近寒假,姜宰皓越是看着时间过日子,这让他想起了许久前尘封的记忆,那时他爸爸还在,每年即将到过年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期盼着。 黎秋白寒假回来当天,在微信上和姜宰皓提了句,姜宰皓道来接他,两人就像聊了半年天的网友会面。 车站内,黎秋白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拉着行李箱出了车站,车站人来人往,但黎秋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少年,对方套了件白色的厚棒球服,拉链只拉倒了胸口,他低头看着手机,没有看到黎秋白。 黎秋白拉着行李箱走过去,从他右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姜宰皓转过头看到黎秋白,面上难得的出现了愣神的表情。 好久不见。黎秋白偏头道,不认识我了? 黎哥,好久不见。姜宰皓以往的人生中,从没有叫过谁一声哥,对谁都不服气的他,在见到黎秋白的时候,不经意就叫出了这个称呼。 真人站到他面前时,他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黎秋白挑了挑眉,对他这个称呼倒是没有意见,先去吃个饭吧。 两人一块去了餐厅,中途聊了些琐碎的事,气氛和谐,后半程两人聊起了给姜宰皓补课的事,姜宰皓希望黎秋白能尽早给他补习,他表达出了急切的需求。 他们敲定补习时间,黎秋白回去整顿好后,就开始了给姜宰皓补课的日子,一切都像回到了夏天,不同的是这次的姜宰皓配合度颇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桐控10瓶;虾仁阔洛5瓶;橙橙2瓶;420025181瓶; 谢谢支持呀!^^ 第54章 家教8 黎秋白白天晚上都在忙,睡眠不足导致他每天眼下都带着一层乌青,眼神看着都更为不耐冷淡,姜宰皓见到他这番模样,也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这天黎秋白给姜宰皓补习,姜宰皓写测试卷时,黎秋白在旁边用手支着脸颊睡了过去,姜宰皓转着笔,听到他变得绵长沉沉的呼吸声,抬头就看到了他闭着眼睡着了。 他停下了转笔的动作,光明正大的看着黎秋白的脸,从他的眉间,滑落到他的唇。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仔细看着黎秋白的脸,似乎比暑假的时候瘦了,也憔悴了很多。 有这么累吗? 姜宰皓抬起手,在指尖碰到黎秋白发尖时,猛地清醒过来,他骤然收回了手,带过的风触动了黎秋白额角的发尖,姜宰皓心脏砰砰直跳,手心滚烫。 黎秋白没有睡着。 在姜宰皓的手要碰到他时,他感觉到他指尖接近的温度,但他没有睁开眼,直到听到桌面上的震动,黎秋白才缓缓地掀起了眼帘。 是姜宰皓的手机在震动。 黎秋白揉了揉额角,无事发生一般,面上没有异常,姜宰皓没有理会手机的震动,继续写试卷,手机却锲而不舍的又嗡嗡震动了两声,接连响了好几次,对方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看信息吗?黎秋白问。 姜宰皓闻言拿过手机打开,只扫了一眼,又放下了手机,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做试卷时房中很安静,只有卷子翻动的声响,黎秋白在一旁拿着一本书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又一次补习结束,黎秋白收拾东西离开,姜宰皓在黎秋白出门后,才拿过手机回手机信息。 所有信息都是崔段发来的。 崔段问他最近都在做什么,总见不到人,还说明天来他家找他玩。 姜宰皓思绪杂乱,他扔下手机,偏头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他垂头侧脸贴在桌上,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变得很奇怪。 楼下小区,黎秋白乘着电梯下到了一楼,他回过身仰起头往楼上看了眼。 姜宰皓在书构造的小世界中,身上也依旧有黎秋白身上的魂魄的气息,属于同一个人的灵魂,不自觉的亲近以及好感,就理所当然起来。 是这个原因吗? 黎秋白微微扬唇,眸中升起的趣味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 他回过头抬脚离去。 天色逐渐暗沉,零零散散几颗星星点缀在天空,夜市一片热闹,酒吧灯红酒绿,音乐声震耳欲聋,黎秋白换上一身衬衫马甲,开始了今晚的兼职。 黎秋白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酒吧见到姜宰皓。 那是在他给姜宰皓补习半个月之后。 那天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黎秋白一如往常的晚上到酒吧上班,中途去上厕所时,猝不及防的和厕所里出来的姜宰皓碰了个正着,两人见到对方,皆是顿在了原地。 姜宰皓脸上还挂着伤黎秋白白天给他补课的时候还没有,他眼角处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不细看察觉不到,嘴边也破了皮,阴沉着脸散发着可怖的气场。 两人的碰面毫无征兆,黎秋白看姜宰皓的反应,就知道对方也不知道他在这里上班。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顿住,黎秋白问:你怎么在这? 姜宰皓扯了扯衣领,别过头挡住嘴角的伤,道:来玩,你呢? 他视线瞥了黎秋白一眼,问:在这上班? 嗯。黎秋白道,来酒吧玩,成年了吗? 姜宰皓吐出一口气:今天我十八岁生日。 黎秋白眼中微露诧异:怎么今天没有听你说。 姜宰皓混不在意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特意说。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厕所又骂骂咧咧的出来一人。 我操,下次再让我见到他,我非得也给他脸上来那人出来见到门口的黎秋白,话一顿,哎你不是那谁,我皓哥的家教! 崔段眼角青红,这两人恐怕是不知在哪干了一架过来的,黎秋白问了两句,崔段看了眼姜宰皓,支支吾吾的没说,黎秋白见他们不想说,就不问了,他还在上班,没有时间闲聊。 今天不知道你生日,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你们在这好好玩,我请客。黎秋白道。 崔段兴冲冲道:好啊 姜宰皓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崔段连连吸气。 姜宰皓道: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黎秋白道,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请个客而已,别在意,十八岁生日过了,就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他拍了拍姜宰皓的肩膀,从他身边进了卫生间,姜宰皓嘴唇嗫嚅,轻声呢喃重复了一句朋友,唇角微微上扬。 皓哥,你这家教老师够意思啊 酒吧内客人杂乱,黎秋白游刃有余的游走其中,换下一身休闲装的他和平时很不一样,散发着一种矜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多了份优雅,不像是酒吧的服务员,反倒像是来酒吧玩的富二代。 不远处的卡座,姜宰皓和崔段坐着,两人面前放着一杯酒水,崔段左右张望,道:咱们要不要把小君他们叫回来一块玩玩?多热闹啊! 随你。姜宰皓看向黎秋白的视线被人群挡住,他收回目光,低头掏出手机。 半个小时后,这一桌多了几个男生,少年们聚在一起,最是爱玩的年纪,这一桌氛围很快热闹起来,面前的酒水也多了。 没过多久,有人端着一个八寸单层的生日蛋糕过来,少年们面面相觑,崔段笑着道:我操,你们谁还搞这种惊喜啊? 端来蛋糕的人是一名女性服务员,她给蛋糕点上蜡烛,解释道:这是秋白送你们的,是你生日吧?秋白让我转告一句生日快乐。 她转头对姜宰皓道。 姜宰皓问:他人呢? 在忙呢,你们玩吧,我就不打扰了。 服务员离开了,崔段怂恿着姜宰皓许愿吹蜡烛,姜宰皓却起了身,道:你们吃吧,我去一趟厕所。 黎秋白托人帮忙送了蛋糕过去,自己应付着另一个点酒的客人,他在网上定了蛋糕,本来是想自己送过去的,但他走不开身,便托人送了过去。 他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预算着时间,他猜想是姜宰皓发来的消息,他等忙完这一单后,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姜宰皓:谢谢。】 【黎秋白:客气,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不知道蛋糕够不够吃,差点就忘了说,祝你生日快乐。】 姜宰皓看到消息时,已经回到了座位,蛋糕被他们切的七七八八,留了最整的一块给他,姜宰皓吃了一口,是草莓味的。 他这一口蛋糕还没吞下去,那头崔段不小心撞到了人,双方起了争执,姜宰皓放下叉子,蹙了蹙眉头,暗道今晚运气还真是不怎么样。 黎秋白空下来就关注着他们那边的情况,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身旁的同事,道:我过去看一下。 他挤过人群,到姜宰皓他们那时,他们已经是争得脸红脖子粗了,酒吧的客人喝了点酒,最是容易起矛盾的地方,酒精上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黎秋白上前劝阻。 和崔段起争执的人身型肥硕,光头锃亮,是这家酒吧的常客,黎秋白认识他,拦阻了两句。 崔段不小心撞到了那人,酒泼到了对方身上,因言语激化了矛盾,他道了歉对方还不依不饶,崔段也是个不吃硬的性子,火气也上来了,开始和对方骂了起来。 崔段:不就一件破衣服嘛,多少钱我给还不行? 光头被他的话一气,端着桌上的酒:赔你妈赔 他想泼向崔段,然而黎秋白正好在拦他,眼看着酒就要泼到黎秋白脸上,姜宰皓不知从哪冒出来拉了他一把,黎秋白往后趔趄了两步,红色的酒水溅到了两人身上。 吵架的人误伤了别人,都不由停了下来,见他们总算能听自己说话了,黎秋白打了几句圆场话,光头愿意给黎秋白几分薄面,崔段火气也因黎秋白给自己挡了一劫瞬间消了下去。 一场蓄势待发的战争平息下来。 崔段和黎秋白道歉,黎秋白道:没事,也不全是你的责任,没闹起来就好。 姜宰皓脸色不太好看,黎秋白见他衣服湿了一块,他抬手摸了一下,酒吧内虽没有外面冷,但穿着湿衣服到底是不舒服的。 要不要跟我去换件衣服?黎秋白问,我还有一件多余的外套在这里。 更衣室内,黎秋白从储物柜中拿出外套递给姜宰皓,前天穿过的了,你不嫌弃的话先穿着吧。 嗯,谢谢。姜宰皓抬手接过,脱下了自己的那件外套。 黎秋白背过身,也脱下了马甲,他身上的衬衫有一块也沾到了酒,好在还有另一件。 那头姜宰皓三两下就套上了衣服,回过头正好对上黎秋白脱下衬衫的场景,他犹如触电般的别过了脸,可是那短暂的几秒画面还是印进了他的脑海中,甚至因为别开脸,那一幕在他脑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暗淡的灯光下,线条清晰可见的背脊轮廓,纤瘦的身型又具有力量感,可是姜宰皓却只有一个念头黎秋白真的很瘦。 他垂眸,握拳抵在了唇边,这一刻,心底的种子像是终于发了芽,姜宰皓从没有这么明晰的认知到,有什么东西,的确是变得不一样了。 皓哥,皓哥,你听到没有啊? 姜宰皓回过神,看着叫他的崔段,倦怠的神情中夹杂着焦虑:什么? 你怎么回事?换个衣服回来魂都没了,我说,上次路嘉借着生日邀请了宋皎皎,你要不要崔段挑眉坏笑一声。 别做多余的事。姜宰皓双手揣进了兜里,这件衣服黎秋白穿过,带着一种很浅淡的清香味,这种味道姜宰皓在黎秋白身上闻到过,让他产生了一种黎秋白环绕在他身边的错觉。 他散漫的神情透着心不在焉,这点崔段看出来了,他坐到姜宰皓身边,想什么呢?感情问题?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崔段搓着手,他本以为又会得到一句滚,不想姜宰皓煞有其事的看了他一眼,当真思索了起来。 崔段心道一声我操,这是有情况啊,他再接再厉怂恿了几句,姜宰皓瞥了他一眼,片刻后道:你们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说不定只是错觉呢? 他像是在对自己的感觉进行否定。 简单啊。崔段没想到姜宰皓会问出这么纯情的问题,但他也不敢笑,就看你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是只是想和他做普通朋友,还是想要 他后面两个字压低了声音,酒吧音乐声太大,将他的声音盖了过去,姜宰皓没有听清,崔段凑近他重复说了一遍。 还是想要和她上床。崔段笑嘻嘻道,皓哥,我跟你说,感觉可以说是错觉,但是对一个人的欲望,是做不了假的,在对那个人心动的同时,你稍许的,做一点遐想,看看心里是抵触还是期待,不就知道了。 姜宰皓凉凉的睨了他一眼:龌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desolate.灌溉的营养液~ 分卷(38)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家教9 姜宰皓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家中寂静无声,他洗过澡从浴室出来,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网盘,里面躺着新的文件,这是崔段在临别前发给他的。 当时他说了句崔段思想龌龊,崔段拍腿大笑:皓哥,你不会连片都没有看过吧。 姜宰皓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他腔调懒懒的说:没兴趣。 初中也有男同学聚集看这些东西,姜宰皓从没有过这种集体活动,也从不参与进去,那时候他就觉得,他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崔段有一段时间也和他分享过这些东西,姜宰皓点开过,但没能坚持一分钟就关掉了。 这次崔段再次发给了他,姜宰皓回来后下载了,这会儿鼠标在文件上方,却迟迟没有点下去。 他想起崔段说的那句话,不确定对一个人是不是喜欢时,就看自己对他有没有欲望。 姜宰皓点开了视频。 两分钟后 姜宰皓关掉了视频。 他果然没有兴趣看这些。 姜宰皓关掉电脑躺在床上,忽而想到,会不会是性别问题? 冬日的夜空没有多少星星,月亮孤单的挂在空中,寒风呼啸,夹杂着冰凉的冷意,温暖的被窝中,姜宰皓陷入了睡梦中,梦里诚实的还原了他心中真实所想。 姜宰皓再次见到了那削瘦的背脊,他回到了那间更衣室,这次黎秋白褪去衬衫,他却没有别开脸,而是如狼般侵略的目光紧盯着。 黎秋白似有所感,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温柔又多情,他走过来摸了摸姜宰皓被酒弄湿的外套,呢喃道:都湿了呢,脱掉吧。 姜宰皓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 梦里的皮肤触感都如有实质,那张冷静自持的面容因为他而沾染上了别的表情,一遍遍的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撩动他的心弦。 姜宰皓醒来时,头脑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他的十八岁生日已经过去。 也是在这一晚,他发现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隔天下起了小雨,外面的天气似乎更冷了些,黎秋白穿着驼色大衣,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来到了姜宰皓家中。 房内开着空调,温度比外面高许多,黎秋白脱了大衣外套搭在凳子上,开始给姜宰皓讲课题,然而没过多久,黎秋白就发现了姜宰皓的心不在焉。 如果今天不想听的话,就先休息一天吧。黎秋白停下了讲课的声音。 姜宰皓: 他按了按额角,发觉自己心意后,让他面对黎秋白都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一面担心自己露馅,一面又隐隐希望黎秋白发现他的心思,两种纠结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纠缠,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抱歉。他道,你继续说吧。 黎秋白喝了口水,没再继续讲题,他盖上书,说了个题外话:你对自己以后想考什么大学有规划和目标吗? 还没想过。姜宰皓垂下眼帘。 有目标的话,大概奋斗起来会有干劲儿点吧。黎秋白说。 你以前高考前就决定好考什么大学了吗?姜宰皓偏头问他。 黎秋白:啊好像是吧。 姜宰皓:好像? 黎秋白往后一靠,微微抬起下巴,回想道:最开始我也没有目标,后来因为喜欢的女孩,才确定考了这所大学。 交往了吗?姜宰皓问道。 黎秋白看向他:嗯? 姜宰皓:你和那个女生,交往了吗? 没有。黎秋白极轻的笑了声,她后来去了别的城市上大学,慢慢的就断了联系。 这是他属于这个世界的回忆,说起来那个女生,和宋皎皎是同一种类型,原本黎秋白的人设就是个人渣,对乖巧的女生似乎格外的偏爱。 是吗?姜宰皓说,那真遗憾。 还行,现在回想起来,也没觉得多喜欢吧。黎秋白道,这种事情,看缘分。 姜宰皓追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什么类型无所谓,看感觉吧。黎秋白反问他,你呢?有喜欢的人吗?你这个年纪的,应该也谈过恋爱了吧。 没有。姜宰皓嗓子发涩,他低头转着笔,清朗的声线随意懒散的将试探说出口,我不喜欢女生。 啊黎秋白沉默了几秒,转了话题,继续给你讲题吧。 黎秋白没有追问,他听明白了,姜宰皓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忐忑。 一切都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都在慢慢的变着,姜宰皓总有种越来越接近黎秋白的感觉,可黎秋白又给他一种若即若离之感,就像一层朦胧的雾,看得见摸得着却抓不住。 黎秋白没有刻意对姜宰皓保持距离,他和这个人或者说这张脸,共度了许多年,他再怎么变,黎秋白也总能从细节之处找出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蛛丝马迹。 第一个世界中,他和他一起走过少年时期,看着彼此的成长轨迹,这个世界的姜宰皓,和第一个世界的江非锦,在某方面来说,是有点像的。 时间转瞬即逝,寒假到了尾声。 刚过完年不久,周围还是热闹的氛围,黎秋白家中也添了分喜气洋洋,他在家的时间很少,一般也就晚上回来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忙着赚钱,因此和家中人打照面的机会不多。 过年这几天算得上是他和家里人待的时间最多的时候,实际上也没多少,他准备回校前,宋皎皎的母亲提前塞了他一些家里做的吃的,让他带学校里吃。 黎秋白结了兼职那边的工资,回校前夕接到了姜宰皓的电话,姜宰皓约他出来吃个饭,就当给他饯行,黎秋白应了,他们约在一家火锅店吃饭。 冬日里的火锅店很是暖身子,热热闹闹的环境带着一种家常的氛围,火锅店地点在闹区,黎秋白和姜宰皓在店内找了位置坐下。 他们点了单,没多久就上了菜,两人闲聊着,姜宰皓对他说,想好要考哪所学校了,他说出那所大学,正是黎秋白在读的大学。 那你可要加把劲。黎秋白淡笑道。 姜宰皓:到时候我就该叫你一声学长了。 行啊。黎秋白说:我等着你。 吃完这顿饭,两人走在冷风吹着的街道,到了十字路口分别,黎秋白转身准备离开,姜宰皓忽而叫了黎秋白一声。 黎秋白脚下一顿,转回头:怎么了? 天气太冷,说话都带了点白雾,路灯拉长了两人脚下的影子,今夜黑沉沉的天空连月亮都看不见了。 黎秋白身后是亮着灯的街道。 姜宰皓看着他,好一会儿,散漫的说:我喜欢男人。 这次他明确的说了出来,语气很平淡,实际上手心都已出了一层汗。 黎秋白背光站着,姜宰皓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声音淡淡的说:嗯,我知道。 两人这么站着,中间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好半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那我回去了。姜宰皓侧眼看向旁边。 嗯。黎秋白道,早点睡,下次等你成为了我的校友再见面吧。 因着临别前最后的这段对话,两人的关系定位变得模糊,走向暧昧不清,高三下班学期,他们靠着手机联系,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在这半年中,当真没有再见过面。 本来也就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即便成为了朋友,也称得上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就是神奇的保持着联系,到最后每天结束语为晚安都成了习惯。 夏日再次来临,高三生们迎来了高考,等待出成绩的时间,姜宰皓鲜少的感到了紧张,成绩出来后,他才松了口气,他如愿的考上了黎秋白所在的大学。 黎秋白得知这个结果,道了声恭喜。 这个暑假黎秋白没有回去,直到开学季,他才和姜宰皓见到,当时姜宰皓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他已经到学校了,黎秋白出了宿舍去接他。 姜宰皓已经到宿舍楼周围了,他站在树荫下,带着一身少年朝气,站在人群中依旧那么夺目,他低头看手机的时间,就有好几个女生过去搭讪。 小学弟。黎秋白走到他面前,中午好啊。 期待已久的见面,想念许久的人,就这么简单的出现在了姜宰皓面前,姜宰皓抬起头,微风拂面,带来一阵熟悉的清香。 姜宰皓勾着笑:学长,你好慢啊。 黎秋白唇角溢出轻笑:先去宿舍吧,吃过饭了吗? 他伸手想要接过姜宰皓的行李箱,姜宰皓把行李往旁边拉了拉,道:还没,我自己拿吧。 行。黎秋白也没强求,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道,等会一块去食堂吃饭吧,我请你。 不是吧,学长,这么久没见了,你就请我吃食堂。姜宰皓懒洋洋的吐槽着。 黎秋白道: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填饱肚子为主。 他们上了宿舍楼,姜宰皓整顿好后,两人又一同去吃了饭,同在一个学校,见面比以往就要容易多了,没过多久,大一新生们开始了军训。 有次黎秋白和室友去食堂吃饭时,路过操场,军训的新生正在站军姿,穿着统一的迷彩服,一个个都站的笔直,按理说这样的背影看起来都差不多,但黎秋白大抵是对姜宰皓太过熟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背影。 身旁的室友在他耳边道:哎,你看到那个人没,听说今年新生里挺受欢迎啊,我们班还有女生拍了照片发群里呢。 黎秋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姜宰皓,姜宰皓来找他的次数不多,室友也不知道黎秋白和他认识。 黎秋白语气轻飘飘的说:是吗? 就是听说有对象了。室友摸着下巴道,女朋友好像也在这个学校来着,但也没人看到他和哪个同级女生走得近,应该是借口吧。 每年新生当中总有那么几个出名的风云人物,稍作打听就能得到他们的消息,室友恰巧就爱关心这种八卦。 女朋友? 黎秋白脚步一顿,下一瞬又没有异常的接了话:应该吧,等会儿吃什么? 我都行。室友道。 第56章 家教10 【黎秋白:听说,你有对象了?】 晚间夜色降临,姜宰皓侧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敲着键盘回消息。 【姜宰皓:没有。】 【黎秋白:哦,那是有喜欢的人了?】 黎秋白的追问,让姜宰皓想到了某种可能,他心脏跳动的节奏被打乱。 另一头,黎秋白看着上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一分钟之久,最后发了个嗯过来。 黎秋白又问姜宰皓,他喜欢的人,自己认识吗? 姜宰皓这次回复得快,也是肯定的回答,黎秋白问他是谁,他却不说了。 【姜宰皓:你很感兴趣吗?】 【黎秋白:嗯。】 姜宰皓看到这条消息时,心跳如雷,只差没在脑子里放烟花了。 【姜宰皓:为什么?】 【黎秋白:有点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黎秋白唇边荡起笑意,鱼儿咬上了勾,他也差不多该收线了。 姜宰皓差点没直接说你这样的,他反复斟酌过后,又掩盖下蛛丝马迹,没有足够的把握前,他不能暴露,不能让黎秋白疏远他。 大一军训期间,黎秋白和姜宰皓两人在校内偶尔会约饭,黎秋白生活忙碌充实,没什么空余时间。这种近距离却很难见到面的感觉,让姜宰皓心里仿佛有一只小猫伸着爪子在挠。 这天傍晚,黎秋白因过度劳累,睡眠不足,下楼梯时一个不防晕了过去,直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把和他同行的人吓得不轻,他被送到了医院,左腿骨折打了石膏。 姜宰皓听到消息赶到医院时,黎秋白躺在病房里吊着水,索性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有左腿最严重,虽说对日常生活会有影响,但还好没有其他伤处。 这不是单人病房,黎秋白额角贴着纱布,偏头和身旁人说话,姜宰皓离得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憔悴的侧脸。 黎秋白是被他室友叫了急救电话送到医院的,陪同的也是室友,他和室友间的相处不多,但关系还行,他们也知道黎秋白似乎很缺钱,不过并不了解内情。 黎秋白醒了,谢过室友让他先回校,道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室友不是很放心的再三确认,姜宰皓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他叫了黎秋白一声学长。 黎秋白转过头,看到他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摔下楼梯了。姜宰皓答道。 黎秋白在楼道那种地方滚下去,当时在场的人还有几个,他被救护车带走也有不少人看见,姜宰皓听说后,稍作打听,就确定了那人是黎秋白。黎秋白在学校的知名度也不小,因为他的那张脸,每到光棍节情人节就有大批的人匿名在学校告白墙告白,其中不乏男人,他也算是告白墙常驻选手了。 你们认识?室友在旁边问道。 黎秋白为他们互相介绍了一遍,随后对室友道:你先回去吧,我这没事。 行吧,那我先走了。室友下午还有事,见姜宰皓来了,也就不多留了。 姜宰皓在黎秋白身旁坐下,你这腿 骨折了。黎秋白说,没事,过阵子就好了,就是这段时间不能去上班有点麻烦。 他头疼的揉了揉头发。 你有多久没好好睡个觉了?姜宰皓问,现在的黎秋白和一年前他见到的黎秋白相比,精神状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你很需要钱吗? 分卷(39) 他态度颇为小心的问出这句话,目光紧盯着黎秋白的脸,只要他表现出一点反感,姜宰皓就准备转移话题,但黎秋白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伤自尊的事。 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缺啊。 因为黎父的病,姜宰皓没有和宋皎皎深交,也就没有如原文中一样出手帮忙,他们家中在外借了大笔的钱,黎秋白也只能尽绵薄之力。 谁会嫌钱多呢。他扯了扯嘴角,低头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道,啧,真倒霉。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姜宰皓道,急需用钱的话,我可以先借你。 谢了,不过不用。黎秋白真心实意的扯出一个淡笑。 黎秋白当天就能出院,只是腿有点不方便,姜宰皓扶着他回了学校宿舍,宿舍这会儿没有人,姜宰皓看了眼上铺的床位,黎秋白看出他的担忧,说没事,他能爬上去。 他现场给姜宰皓演示了一次臂力,姜宰皓问:那下来呢? 下来的难度,比上床的难度还要大。 黎秋白沉默了一会儿。 姜宰皓:果然,还是住院吧。 黎秋白:真没事,多练几次习惯就好了。 他下床比上床慢了很多,姜宰皓还在下面随时准备着接住可能会摔的他,虽然过程有点磕磕绊绊,不过黎秋白还是下了床,姜宰皓勉强不再提送他回医院的事。 黎秋白腿骨折,需要静养,很多地方都不方便,姜宰皓每天揽了给他带饭的活,黎秋白的室友们慢慢的都知道了姜宰皓会给他带饭,后来也就习惯了,都知道黎秋白有个关系很好的小学弟。 带饭的次数多了,姜宰皓也逐渐摸清了黎秋白的喜好。 夏天的尾巴悄声无息的过去,大一生的军训结束,姜宰皓更加有时间来黎秋白宿舍串门了。 十月一号国庆节,学校放了假,黎秋白三个室友,一个在这学期住在了校外,两个本市的都回了家,剩下黎秋白一个人在宿舍,他的腿好了些,已经能用上一点力了,再过段时间,就能拆石膏了。 早上九点钟,黎秋白还没起床,姜宰皓就来了他宿舍,他有钥匙,直接开了门,见黎秋白还睡着,他把吃的放在一边,轻手轻脚拉开黎秋白床下的凳子坐下,从桌上抽了一本书出来打发时间。 过了十多分钟,床上才传来了动静,黎秋白醒来听到床下细微的翻书声,宿舍里的室友都不在,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只有一个人。 怎么来的这么早?他沙哑着嗓音开口问。 看你没回消息,怕你出事。姜宰皓合上书放在桌上,说,你的腿怎么样了? 黎秋白用心感受了一下,诚实道:腿麻了。 姜宰皓: 黎秋白:我缓一下。 他缓了两三分钟,从床上坐起,黎秋白睡觉穿的是白色短袖t和黑色短裤,简单普通的穿着干净清爽,他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洗漱。 等他出来,姜宰皓已经帮他拆开了一次性筷子,打开了打包盒,黎秋白只要负责吃就行,姜宰皓年纪比他小,但在这些方面,总能做得格外的贴心。 这几天你准备去哪儿玩?黎秋白问他。 姜宰皓:不去哪,没事就在图书馆看书。 黎秋白:不回家吗? 不回。姜宰皓说。 黎秋白夹了块鸡肉放嘴里嚼着,道:大一学习压力不大,放假出去玩玩也挺好的。 那你呢?姜宰皓问他。 黎秋白无奈道:我这伤也去不了哪。 我去玩了,谁给你带饭?姜宰皓理所当然的说。 我又不是不能走。黎秋白说,放心吧。 姜宰皓又拿起桌上的书打开:今晚广场那边有烟花晚会 他话语顿了一下:一起去看吗? 唔。黎秋白吞下嘴里的食物,行,反正也没什么事。 他侧过头,看见姜宰皓的侧脸,垂下的睫毛从侧面来看微微卷翘,额角的碎发搭落下,增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和。 两人约好晚上一起去看烟花,过程却不算顺利。 晚间他们出发,刚好碰上地铁高峰期,两人错过了一班车,以至于时间上出现了偏差,两人上了地铁,地铁车厢内人多,黎秋白和姜宰皓被挤到了门边。 姜宰皓担心压到黎秋白的腿,用手支撑着门,车厢内亮着灯,窗口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姜宰皓懊恼道:应该坐出租车的。 没事。黎秋白调整了一下姿势,公交车绕太远,出租车太贵,所以两人才选择了地铁,他说,一会儿就到了。 姜宰皓抿了抿嘴没说话。 待地铁过了一站,姜宰皓回过神发觉两人的距离太近了,黎秋白低着头,姜宰皓能看到他的头顶,闻得到他发尖洗发水残留的香味,他偏了偏头,不自在的舔了下唇。 其实坐地铁好像也不错。 黎秋白浑然不觉,他在手机上看了下距离,又看了眼时间,遗憾道:可能赶不上了。 姜宰皓眼神漂移:啊是吗? 地铁到了下一站,有人要上地铁,有人要下地铁,人流涌动,黎秋白一只脚支撑的力道不够,姜宰皓条件反射的把他护在了怀里,等人重新站定,姜宰皓还没有松手,黎秋白推了推他胸口,他猛地回过神松了手。 黎秋白叹了口气:人真多啊。 嗯。姜宰皓轻轻别过头,怀里仿佛还留有余温,心脏跳动的声音回向在他耳边,大到他都担心黎秋白会发觉。 黑沉沉的夜空,一道声响划破天际,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这犹如一个信号,接连不断的烟花在天空绽放,照亮了城市。 地铁内,黎秋白侧头看向外面的烟花,姜宰皓也抬头看去。 不久后,黎秋白的注意力在窗外烟花之上,姜宰皓的目光却停留在了眼前人的身上,清俊的侧脸轮廓印在他的瞳孔,黎秋白微仰着头,唇角罕见的挂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烟花的残影在他瞳孔浮现。 砰砰砰的烟花声配合着姜宰皓心跳的旋律,让他陡然升起了冲动。 姜宰皓俯身,在黎秋白耳边说了句话。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黎秋白耳蜗,他听清姜宰皓的话,面上愣了愣。 他说: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壹贰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季麟4瓶; 感谢支持!●v● 第57章 家教11 学校放了假,比平时冷清了不少,宿舍楼里静悄悄的,五楼的某间宿舍内亮着微弱的光芒,门口传出阵阵令人垂涎欲滴的烧烤香味。 黎秋白和姜宰皓看完烟花,买了些夜宵回了寝室,此时桌上摆满了吃的。 咔哒 易拉罐发出一阵声响,黎秋白拉开了啤酒拉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啤酒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这会儿还是冰的,搭配着烧烤让人神清气爽。 天气预报上显示明天会下雨,温度也比今天低,明天不太方便出去玩了。姜宰皓低头看着手机说。 黎秋白:哦。 姜宰皓也伸手拿了罐啤酒,道:好久没看烟花了,还好最后赶上了,运气不算太差。 嗯。黎秋白拿了串烧烤递给他,这家烧烤的味道不错,你尝尝,能吃辣吗? 可以。姜宰皓伸手接过,手不小心碰到黎秋白的指尖,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抬眸看了眼黎秋白,对方另一只手拿起了橙汁,似是没有察觉到。 在看烟花时,他们身旁的环境很热闹,这一会儿回到宿舍,四周寂静无声,没人说话时,一切声响都仿佛被放大了十倍,静谧得让气氛有点尴尬。 姜宰皓吃了几串烧烤,低头扣着手中的啤酒罐,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宿舍了。 他不知道地铁里自己说的话黎秋白有没有听清,因为后面黎秋白也没有表现出哪里不同寻常的模样,反倒是他自己有点紧张过度了。 他仰头一口喝下啤酒罐里最后一口啤酒,随后从凳子上起身。 喂。黎秋白垂着头,半边阴影打在他的侧脸,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他根本不用特意指出是哪句话,姜宰皓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他陡然捏紧了手中的啤酒罐。 果然听到了啊。 他没有说话,黎秋白抬起头,又问了一遍,是真的吗? 姜宰皓抿了抿唇,嘴角绷直:是。 你过来一点。黎秋白朝他招了招手。 姜宰皓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了一步,他们离得本就不远,姜宰皓一步就到了黎秋白面前。 不是玩笑,是吗?黎秋白面前的光被他完完全全挡住。 对。话开了头,后面的话似乎就变得容易开口了,姜宰皓没有否认,是认真的。 黎秋白抬头,清冷的嗓音道:亲我。 姜宰皓: 啊?他像是宕机了一般,视线下意识的滑落到黎秋白的唇上。 黎秋白一手托着下巴,薄唇水润的上下开合问:不是说喜欢我吗? 可是 是耍我的吗?黎秋白侧过头,拿过刚打开的橙汁饮料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他嘴中散开,他垂下眼帘,从姜宰皓的角度看过去,竟还有几分落寞。 姜宰皓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确定。黎秋白舔了舔唇,一举一动在姜宰皓眼里都像是诱惑,宛如在一个爱吃甜品的人面前放了一块巨大的蛋糕,还告诉他他能够随便品尝。 试一试吧。黎秋白抬起手,拉住他的衣摆,扬起下巴说,试试接吻的感觉。 暗淡的灯光为这氛围增添了暧昧的气息,偏偏黎秋白诱人不自知,换做平时,完全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这时却直白的说了出来。 姜宰皓没有预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喜欢的人一脸认真的对他说试试接吻,姜宰皓自认定力还没好到那种程度,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低沉的声音多了些沙哑。 你喝醉了吗? 没有。黎秋白说,我只喝了一口啤酒,我酒量还没差到那种程度。 他说话思维逻辑一如往常的清晰,声调语气表情也是一样的冷淡风格,姜宰皓猛地抬手遮住了眼睛:那应该是我喝醉了。 黎秋白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 你没喝醉。黎秋白松开了抓住他衣摆的手,声音低低道,我的请求,很奇怪吗? 姜宰皓放下手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很奇怪啊,怎么可能不奇怪,一向清冷的人,淡淡的提出这种要求,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不对劲的反而像是姜宰皓自己。 黎秋白的指尖抚上下唇: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姜宰皓: 跟我接吻吧。黎秋白说。 姜宰皓默了默:你答应我一件事。 黎秋白:你说。 姜宰皓:就算你不喜欢我,以后也不要躲着我。 黎秋白看向他,慢慢点了下头:好。 这个时候的他带着几分乖巧,让姜宰皓心头一软。 姜宰皓弯腰缓缓凑近他。 如果不喜欢,就推开我。 嗯。 在即将吻上时,姜宰皓又说:现在感觉后悔的话,我就停下。 啰嗦黎秋白话语骤停,全部被姜宰皓堵了回去。 缠绵炙热的亲吻,透着柔情,姜宰皓放轻了呼吸,心跳到了嗓子眼,唇间尝到了橙汁清新的味道,黎秋白半垂眼帘,半响都没有推开他,姜宰皓试探的再往前了一步,黎秋白顺从的张开了嘴。 姜宰皓呼吸一重,抬手扣住了黎秋白的后脑勺。 破了。黎秋白对着镜子淡淡道,唇角破了皮,传来细微的刺痛。 姜宰皓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黎秋白身后:对不起。 下次轻点。黎秋白抬脚走出卫生间。 姜宰皓捕捉到他话里的下次,顿时忐忑像是化成了棉花糖,丝丝缕缕的裹着他的心,哥,你的意思是 黎秋白在卫生间门口顿住,侧过头,指尖附在唇上,要交往试试吗? 姜宰皓抬眼,仿佛一颗垂涎已久的糖果,突然某一天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触手可及,也带来了不真实感,过快的发展,让他脑海中空白了一瞬。 眼前的一切,都像梦一样。 姜宰皓垂在腿边的手蜷缩成拳,稍许的痛感让他回过了神,他眸色渐深,心头涌上层层波澜。 应该我来说的。姜宰皓轻声道,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黎秋白勾了勾唇角,他回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姜宰皓,道:当然。 两人关系的转变对他们的相处模式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姜宰皓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不再害怕黎秋白知道他的心意,不用再费尽心机的掩盖关心,黎秋白对他格外的包容,大多数时候都是顺着他的。 他们从最开始的适应期,逐渐到了热恋期,黎秋白的腿拆了石膏,也好的差不多了,冬日来临,他的手经常是凉的,空余时间还常常在外面兼职,姜宰皓没事的时候会去找他,也了解了他缺钱的原因。 他心疼黎秋白忙的没日没夜,连觉都睡不好,再次提出他可以帮他还债,等黎秋白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他,黎秋白还是拒绝了,态度却软化了很多。 分卷(40) 姜宰皓越是和黎秋白相处,越是了解他真正的模样,看似待人冷淡,对谁都差不多,实则比谁都要温柔,他知道黎秋白是不想麻烦他,但他还是舍不得黎秋白一直奔波,难得态度强硬了一回。 他是黎秋白的男朋友,朋友之间帮忙都是正常的,他不想黎秋白将两人间的界限划分得太清楚,姜宰皓帮他填上了这个窟窿,他自小就有存钱,后来有一阵也靠着一些兴趣爱好赚了不少钱,用来帮黎秋白还债还是够的。 黎秋白暂且不用那么忙碌了,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姜宰皓相处,姜宰皓对此很满意。 冬日的清晨雾气朦胧,黎秋白起床穿上衣服,带着笔记本出了宿舍,外面姜宰皓等着他,看到他抬起手中的手机笑着挥了挥手。 来了。 黎秋白走到他面前:嗯,先去吃早饭吧,等多久了? 没多久。姜宰皓道,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五月,早就过了。 啊我都不知道。 不重要,说起来,你生日好像快到了吧,还有一个多月? 你记得? 有点印象。黎秋白问,生日想要什么? 这种事怎么能问本人,不应该准备一下惊喜吗?姜宰皓漫不经心的说。 黎秋白道:我不擅长弄那些。 我也不缺什么。他说着,往黎秋白那看了眼,勾了勾唇,也不对,还有一个特别特别想要的。 什么?黎秋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姜宰皓压低声音:你啊。 黎秋白侧头,可以。 姜宰皓脚步一顿,本只是说出来调戏黎秋白的话,想要看黎秋白那副冷静的表情破裂,效果却到了他自己身上。 你想要的话,我随时都行。黎秋白没听到身后跟来脚步声,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到姜宰皓面上的神情,说,情侣之间,这种事应该很正常吧。 哥,你一次谈恋爱吗?姜宰皓走上前问。 黎秋白:你不也是吗。 我是啊。姜宰皓坦然道,不过我以为你应该谈过恋爱了,毕竟你条件也不错,又比我大两岁。 没时间。黎秋白说。 姜宰皓:但是你跟我谈了。 黎秋白: 姜宰皓扬起笑容,揽住黎秋白的脖子,半边身体靠向他:所以,黎老师,你很喜欢我吧?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跟着黎秋白在一起的时间里,他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黎秋白身形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我有点饿了。 哦那去吃饭吧。姜宰皓深邃的眼底夹杂的笑意,浑身洋溢着好心情的信号。 生日礼物的事不了了之,事后姜宰皓也没再提,在他生日那天,黎秋白送了他一只腕表,和自己的是同款,姜宰皓很喜欢的模样,当天便戴上了,后来除了洗澡睡觉,就再也没有摘下过。 将近春节,两人买了回家的车票,即将进入短暂的分别,让姜宰皓变得格外粘人,黎秋白对他的态度是温柔温和的,但其中始终没有夹杂不舍,因为他平时性子冷淡,处在热恋期的姜宰皓未曾发觉。 他们回到了家,分开后便靠着手机联系。 一月十四日清晨,天空飘起了小雪,雪花飘飘荡荡落在地上,结了一层霜,陆陆续续的雪花落下,等到上午九点钟时,地上已经有了一层积雪。 黎秋白站在窗口,嘴中叼着烟,伸出去的手接住了一朵雪花,雪花迅速在他温暖的掌心融化成水,对别人来说温暖的温度,对于雪花来说,却是毁灭的温度。 他的手机响了,黎秋白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接了电话。 早啊。电话那头传来姜宰皓的声音,你起床了吗? 嗯。黎秋白看着窗外道,外面下雪了。 那边夹杂着风声,姜宰皓问:你现在能出来吗? 黎秋白:怎么了? 姜宰皓道:一起去看电影吧。 姜宰皓乐于将所有情侣该做的事都和黎秋白做一遍,他喜欢和黎秋白待在一起的感觉,见不到人,想念也是一种磨人的心情。 好。黎秋白应下。 哥,你家在几楼?那边问。 黎秋白察觉到什么,他往窗户下看了眼,看到了树下站着的一人,他拿下嘴里抽到一半的烟,道:六楼。 树下的人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了六楼窗口的身影,他抬起手挥了挥,黎秋白发出一声轻笑,我下来,你等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桐控10瓶;jxf001002瓶; ●●感谢支持! 第58章 家教12 外面雪还没停,黎秋白在黑色毛衣外套了件深色大衣,拿着门口的伞出了门,当他来到楼下时,一眼就看到姜宰皓戴着帽子,双手揣在兜里,挺拔地站在树下。 黎秋白朝他走过去,怎么没带伞? 姜宰皓钻进他的伞下,道: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雪。 那个时间点至少在一个小时之前了。 他说:我看了下,半个小时后有一场恐怖片,看吗? 姜宰皓发尖被雪水沾湿,说话间挑起半边眉毛,眼中流露出的目的性很强。昏暗的环境,情侣一同去看恐怖片,排除是对恐怖片真正感兴趣的,无非就那么几个想法。 我都行。黎秋白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暖宝宝,递给姜宰皓,暖一下。 姜宰皓伸出手,在将要接过暖宝宝时一顿,宽大的掌心握住了黎秋白的手,笑嘻嘻的说:谢谢黎老师。 别闹。黎秋白挣了一下,姜宰皓就松了手。 毕竟在随时都可能有人出来的居民楼下,也不好做出太亲密的举止。两人一道去了电影院,但姜宰皓发现他失策了。 昏暗的光线下,恐怖的音效在电影院里回响,荧幕上播放着恐怖画面,黎秋白拿着一桶爆米花,目不转睛的盯着电影看得入神,姜宰皓喝着可乐,时不时往旁边瞥一眼。 恐怖片播放到了一半,黎秋白心无波澜,爆米花被他吃完放在了一边,他往后靠着沙发座,昏昏欲睡时,看到前面一对小情侣中的女人埋首在男人的怀里,男人搂着她的肩膀,小声的安抚着。 他的手忽而被人握住,黑暗里他微凉的手心源源不断的传来温度,黎秋白侧过头,姜宰皓低头轻咳一声,上半身朝他倾斜,小声道:我有点怕。 哦。黎秋白眨了眨眼,回握住他的手。 姜宰皓悄声无息的扬了扬嘴角,后半程他小动作不断的捏着黎秋白的手玩,他指尖勾了勾黎秋白的手心,勾得黎秋白掌心发痒,视线从电影上挪开,侧头看向他。 姜宰皓问他:电影好看吗? 还行。黎秋白低声回道。 姜宰皓凑近他耳边,等会儿要不要去我家看电影。 他用气音说:我家没人。 他捏了捏黎秋白的小拇指,黎秋白侧了侧头,好半响,他用同样轻的声音说:好。 两人看完电影,一块去吃了午饭,外面的雪渐渐大了,夹杂着冷风,两人身上都沾了点雪水,到姜宰皓家中时,黎秋白的外套湿了。 姜宰皓端了杯热水递给黎秋白,先喝口热水暖暖吧。 姜宰皓房间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黎秋白接过热水,坐在书桌旁,书桌整理得很干净,一旁放着一叠书,他还没看清,就听到姜宰皓道:这是上次你借给我的衣服 黎秋白转过头,看着姜宰皓手中拿着一件熟悉的上衣,是他去年冬天,在酒吧里碰见姜宰皓借给他的,姜宰皓后来没还,黎秋白也就忘了。 那我就换这个吧。黎秋白说,他接过姜宰皓手上的衣服搭在凳子上,抬手脱了外套换上,一边说着,你头发也湿了,去洗个澡吧。 嗯。姜宰皓顶着一头湿发回来,头顶凉飕飕也不太舒服,他应了声,那你先坐会儿,我电脑在那,你可以看一会电影。 好。黎秋白点头。 姜宰皓拿着干净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没过多久,他就吹干头发出来了,黎秋白挑了部电影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怀里抱了个抱枕,表情冷淡,宛若在看严肃的纪录片,姜宰皓从他身后弓腰,下巴搭在他肩头,看了电影好一会儿,他又挪到了黎秋白身旁坐下,手臂绕过他身后,搭在沙发上。 他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黎秋白刚吃过午饭,还不饿,他摇了摇头。 卧室的窗帘紧拉,遮挡住了窗外的雪景,房中开着空调,这会儿温度上来了,还有点热,黎秋白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颇有闲适居家的味道。 这是什么电影?姜宰皓问。 校园爱情片。黎秋白说。 姜宰皓:你喜欢看这个? 黎秋白:随便看看。 唔。姜宰皓不是很感兴趣,他一条腿搭在沙发边,往后仰靠着沙发,拿手勾着黎秋白毛衣的领子玩。 黎秋白起身去拿桌上的水,一时不防被抱枕拌了一下,脚下一滑就要往地上摔去,他面前就是茶几,这么摔下去脑门都要摔破,姜宰皓手上动作比脑子反应快,一把揽住黎秋白的腰身,因惯性使然,黎秋白身体又往后倒,姜宰皓跟着倒了下去,两人都摔在了沙发上。 黎秋白愣神的看着天花板,姜宰皓问他有没有事。 沙发虽柔软,但在强烈的冲击下,黎秋白脑袋还是被摔得有点晕,他皱了下眉头,道了声没事。 姜宰皓用手支起上半身,反复又确认了两遍,等紧张的情绪过去,他察觉到他们的距离格外的近。 黎秋白的瞳孔中印着他的脸,他的瞳孔颜色偏浅,平常看人总冷冷淡淡的,但是一近距离的看时,里面又好似藏着情意绵绵,犹如冬日里的一池温水,要将人溺毙其中。 他微垂下眼帘,盖住了瞳孔中的神色,姜宰皓俯身接近,黎秋白睫毛轻颤。 房内电影还在播放着,电影里的人物说话的声音成了背景音,昏暗的环境容易滋生暧昧,也让人更无法把控自己,姜宰皓的手从他的衣摆内探了进去。 好半响,姜宰皓停下,他另一只手支起身,给黎秋白整了整弄乱的衣摆。 黎秋白突然又开口说:刚才我在你电脑里看到了学习资料的文件。 姜宰皓手一顿。 黎秋白:我点进去了。 姜宰皓回想了一下,好片刻才想起了那学习资料是什么玩意,当初崔段发给他的视频,他后来忘了删,就一直保存在那了。 不是我姜宰皓脑海里飞速旋转。 黎秋白:我以为你不看这种东西。 姜宰皓莫名的心虚发慌。 只见黎秋白淡淡说道:学习的话,不应该看男人和男人的吗? 他仰过头:要不要和我试试? 姜宰皓和黎秋白交往这么久,不是没有冲动的时候,只是在学校不方便,放假的时候黎秋白又大多数没有那个时间,每次两人也只是用手对付过去,黎秋白突然这么问,他一时卡了壳。 黎秋白转过头:怎么样? 啊他说:会不会太快了? 你不是准备了吗?黎秋白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在说着再寻常不过的话题,他说,你生日那天,我看到了。 姜宰皓: 的确,他在他生日那天去买过那些需要准备的玩意儿,那是他对黎秋白说过的话满怀期待之下准备的,结果那天黎秋白白天上班,晚上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态,姜宰皓还没有那么禽.兽,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他没想到黎秋白会看到了他准备的东西。 黎秋白步步侵略城池,姜宰皓也不是那种一再等待对方主动的人。他连拒绝都显得那么虚伪,姜宰皓心底暗暗唾弃。 他俯身亲了亲黎秋白的嘴角,低哑的嗓音坦然道:我带回来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离开学校时,突兀的就想到了这些东西,随后就带了回来,就像冥冥中觉得,会用得上的。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顺其自然,房内温度升高,衣物被随意的扔在了沙发旁边,电脑中播放着没人看的电影,除此之外,渐渐的响起了与之不协调的声音。 窗外的雪停了,黎秋白洗过澡,穿上高领毛衣遮挡住脖子上的痕迹,我该回去了。 姜宰皓整理着残局,闻言道:不能留下吗? 黎秋白穿衣服的手一顿:可以。 他转过身:但是以什么理由和你妈说? 她今晚不会回来的。姜宰皓说,她回来了也没关系,就算知道了,也没关系,你会介意吗?如果我们关系被我妈知道的话。 黎秋白垂眸,我不想让你为难,你妈应该不知道你喜欢男人吧。 没关系,我不介意。姜宰皓说,暂时我不会让她发现的。 他介意的不是被徐念知道他们的关系,而是黎秋白当初是他的补课老师,如今两人却在一起,被他妈知道,多少会因为对他的形象有影响,姜宰皓不想告诉徐念,也不想给徐念伤害到黎秋白的机会。 今晚别走了,好吗?他拉着黎秋白的手问。 黎秋白沉默片刻。 好。 他对他的请求,答应得总是格外的轻易。 姜宰皓抱住他,埋首在他颈间,他手臂落在黎秋白腰上,问:会不舒服吗? 分卷(41) 没有。黎秋白声音很轻。 姜宰皓其实有些感到奇怪,按理说黎秋白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可他总感到一阵违和,却又找不出那阵违和感的来源。 在许久之后,姜宰皓清醒的回想起来,才发现这个时候的黎秋白太过于冷淡了,无论是羞赧、紧张、害怕等等之类的情绪,他一切都没有,有的只是冷静、平淡又理智,即便是到了床上,也只有那小片刻随着本能所产生的情.欲罢了。 黎秋白半垂的眼帘中闪过一抹情绪,他抬手环住了姜宰皓。 感情仿佛随着身体的接近而更近一步的,这天过后两人之间多了分不可言说的亲密感,明明没有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却有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像是一对。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默契使然,让他们看上去格外的搭。 年后没多久就开了学,姜宰皓热衷于每个纪念节日,情人节也不例外,从某方面来说,他对一些仪式感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执着。 而黎秋白则与之相反,对节假日完全不关心,倘若不是店里搞活动,他都没发觉那天是情人节。 黎秋白既然知道了,当然也做了点准备,他参考了同是店员的意见,借着店里的工具,做了一个心形的巧克力,当天下班后,他就收到了姜宰皓的信息,姜宰皓几乎是掐着点给他发的消息,问他下班了吗。 【黎秋白:嗯,马上准备回去了。】 【姜宰皓:抬头,看外面。】 黎秋白依言看向橱窗外,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姜宰皓,他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宰皓:黎老师,半个小时,最少有三个女生来找你要联系方式,很受欢迎啊。】 黎秋白低头看到这条消息,不禁发出一声轻笑。 【黎秋白:观察入微,有奖励。】 【姜宰皓:哦?什么奖励?】 黎秋白没有回他,他收了东西,带上巧克力的盒子出了甜品屋,黎秋白走到街对面,姜宰皓穿着白色棒球服,双手揣兜里,站在路灯下等着黎秋白。 黎秋白把装着巧克力的纸袋递给他:送你的。 纸袋是粉色的格子,看着十分的少女心。 姜宰皓接过,从里面抽出巧克力盒子,左右看了下外表,打开后看到里面的手工巧克力,没崩住表情溢出一丝笑意:你做的? 黎秋白:嗯。 想不到啊,黎老师这么有情调。姜宰皓合上巧克力的盒子,放进纸袋中,你知不知道情人节送人巧克力,就和告白差不多哦! 他把纸袋提到黎秋白眼前晃了晃。 是吗?黎秋白眸子微动,抬手去夺袋子。 姜宰皓有所防备的一躲,挑了挑眉:现在后悔,晚了啧,这么粉嫩的颜色,黎老师用心了。 他扬起笑容,脸上阴霾一扫而空,这个奖励,我很喜欢。 这儿处在大街上的十字路口,黎秋白也不跟他抢了,他收回手理了理衣服,说:那就好。 走吧,这会儿还早,咱们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姜宰皓抬手看了眼腕表。 黎秋白送给他腕表之后,他大多数时间就是用腕表看时间了,现在已然养成了习惯。 去哪?黎秋白问。 秘密。姜宰皓说,去了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桐控灌溉的营养液~ 第59章 家教13 夜晚的摩天轮亮着彩色的灯光,绚烂夺目,姜宰皓拉着黎秋白,买了票上了摩天轮,随着车厢缓缓上升,窗外的景色也在变化,姜宰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十字架的项链。 黎秋白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项链,已经预料到了姜宰皓接下来的话。 姜宰皓:情人节礼物。 这是一条情侣配饰,姜宰皓解释了一遍,拉开衣领给黎秋白看了眼他脖子上已经戴上的另一条。 黎秋白伸手要接过,姜宰皓的手往回缩了缩,道:我帮你戴吧。 好。黎秋白没有拒绝。 姜宰皓倾身,双手从他面前绕过,黎秋白鼻间闻到了他身上一种很淡的清香,带给人一种温馨舒适之感,姜宰皓给他戴上项链,退后了一点,轻咳一声:听说情侣在摩天轮的升到最高的地方时接吻会永远在一起。 即便是黎秋白,也不免被他这句话弄得表情沉默,你还信这些? 不信。姜宰皓说,我只是,想和你接吻。 黎秋白: 他倒是愈发的坦诚了。 最后下摩天轮时,姜宰皓满脸餍足。 黎秋白大三进入了下班学期,他不再局限于做一些简单的兼职,时常会跟着学长接手一些项目,辛苦了许多,收入也多了许多。 感情需要维护,姜宰皓想和黎秋白在校外租房子住,黎秋白应了,两人相处时间瞬间多了许多,某些方面越发契合,生活中点点滴滴都充满了彼此的痕迹,连同一些习惯都会传染一般,感情亦是如胶似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黎秋白生日那天,姜宰皓本想给他过生日,黎秋白却没空,以至于姜宰皓抱怨了许久,转眼到了大四,这一学年的黎秋白更是忙得没有休息的时间,姜宰皓和他能够说上话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姜宰皓想和他好好交流一番,可看他那么累的样子,又不想给他增添负担,这一拖,就拖到了黎秋白大四下半学年。 时光飞逝,很快两人交往就快两年了,姜宰皓计划着黎秋白毕业后的事。某一天晚上,他们洗完澡躺床上,他问黎秋白以后是继续读研还是工作,黎秋白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只说再看看。 说完他背过身背对着姜宰皓,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姜宰皓侧躺着将他搂进怀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的聊过天了。 他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心底无端的烦闷,还伴随着不安焦躁。 这一年的十二月天气很冷,这天临近傍晚,阴沉沉的天降下了雨,姜宰皓坐在书桌前,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的目光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移开。 他起身去关了窗户,把阳台的衣服都收了进来。 窗外一场骤雨降下,来得突然,也来得急促,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面,伴随着风声,他拿过桌上的手机,给黎秋白打了个电话。 另一头,黎秋白坐在公交车上。 半个小时前,他刚回了一趟家,一年前,他便着手准备出国,再过两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一切都是他瞒着姜宰皓做的。 他真心想要瞒住一个人,完完全全能够做到滴水不漏,虽然姜宰皓好几次都差点发觉,但都被他岔开了话题。 这场恋爱游戏,该结束了,这就是他等待的时刻。 外面下起了雨,雨点拍打着车窗,模糊了城市的景色,黎秋白看着窗外的方向,眼前放空。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姜宰皓打来的电话。 黎秋白接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姜宰皓在那头问。 黎秋白:没有。 姜宰皓:你今天几点回来?我来接你吧。 姜宰皓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套上衣服,找着家里的伞准备出门了。 不用。黎秋白说,我就快到了。 姜宰皓:在车上? 嗯。黎秋白应了声。 姜宰皓问了黎秋白还有多远,说在公交站牌附近等他,让他快到的时候给他发消息,黎秋白也应了。 外面的天色昏暗,但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雨点砸在路面上,溅起一层层水花,路边的路灯已经亮起,雨声被无限放大,公交车在站牌前缓缓停下,车门打开,黎秋白从里面走了下来。 外面阵阵冷风划着,姜宰皓打着伞,但因着风,雨水还是会飘到身上,家中只备了一把伞,伞足够大,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快步前行,雨点打在伞面的声响很大。 冷不冷?姜宰皓问黎秋白。 黎秋白穿得单薄,早上还没这般冷,这会儿才降了温,他单肩挎着背包,摇头说:没事,先回去吧。 公交车站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两人很快到了家,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淋湿了,黎秋白让姜宰皓先去洗澡,他弯腰放下背包,起身到一半,就突然被姜宰皓从身后抵到了墙上。 姜宰皓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捏了捏黎秋白的手腕,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道:一起洗,这样就不用担心感冒了。 * 浴室很快响起了水声,坦诚相见自然不会只单纯的一起洗个澡,两人也不是那种赤着胳膊还能相互安稳没事的好兄弟关系。 两人有一阵没有做过了,姜宰皓一次就做了许久,他怕黎秋白太累,本还准备节制点,却不想黎秋白说他这两天没有事了,待在家里休息。 于是许久许久过后,姜宰皓替他洗干净身,帮他套上衣服从浴室走了出来,黎秋白在被他放床上时,头一歪就睡了过去,姜宰皓坐在床边,看着他身上的点点痕迹,指尖轻触,帮他拢了拢衣领,盖上了被子。 这两天日子过得荒废,窗帘关上的时间比拉开的时间要长,姜宰皓感觉黎秋白似是格外的热情。 三天后的凌晨四点,黎秋白听到床头手机的震动,没有进入深眠的他立刻睁开了眼睛,他摸到手机关了闹钟,旁边的姜宰皓被这动静吵到了,但是没有醒过来,只皱了皱眉,搂着黎秋白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黎秋白放下手机,适应了黑暗中的光线,轻手轻脚的挪开姜宰皓的手下了床,他穿好衣服,拿出背着姜宰皓整理好的行李,从背包里找出一张卡和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放在了床头。 窸窣的声响过后 做完这一切,黎秋白悄声无息的拉着行李箱出了房间。 走廊上的声控灯亮起,静悄悄的走廊上,轮子滑动的声响变得格外的清晰,黎秋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最后的时刻,不是留给姜宰皓的温情,越是甜蜜的往事,回想起来越是会像刀子一样落在心头,越想越疼。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钻进房内,今天天空终于放晴了,姜宰皓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身旁本该躺着人的地方空荡荡的,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黎秋白不是刚醒,姜宰皓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时间,心底困惑他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他抬头忽感房间摆设不太对,细看之下发觉了好几处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一些本该放着黎秋白东西都地方,都空了。 姜宰皓霎时间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背脊紧绷,转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多出来的东西,他伸手拿过,一张是银行卡,还有一张折叠的信纸,姜宰皓打开信纸,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字迹是黎秋白的字。 【我走了,银行卡里的钱,是还你的,好聚好散,再见。】 姜宰皓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只看到了这几个字,他勉强绷住了脸上的表情,心底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陡然间回想起了黎秋白这两天的异常。 姜宰皓拿过手机给黎秋白打电话,没有接通,打了三十多通,他的手机没电了,姜宰皓垂下手,片刻后有找到充电器插上,他看着手机,骤然浑身失了力,跌坐在床边。 到底什么意思啊?他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 姜宰皓接连两天都打不通黎秋白的电话,也联系不上他任何通讯,黎秋白把他拉黑了,拉黑了一切他能够联系上自己的社交账号。 后来,姜宰皓打听过后,才知道黎秋白出国留学去了,黎秋白的室友惊讶的问他他不知道吗?他们都有所耳闻。 姜宰皓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黎秋白会出国,只有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不知道,明明他才是黎秋白身边最亲近的人,却对他的决定一无所知。 姜宰皓把脑海里的碎片信息联合在一起,忽而发觉早有预兆,只是他从来没想过,黎秋白会瞒他瞒得这么紧,也没猜到他的决定。 他被丢下了。 夜深人静的卧房中,窗帘紧紧拉着,地上滚落着啤酒罐,手机的屏幕光在黑暗中亮着,姜宰皓仰头喝了一口酒,一遍又一遍的打着黎秋白的电话,听着电话里面一次又一次的机械声音,心如刀绞。 砰。 喝完的啤酒罐砸在墙角,在地上滚了几圈。 什么好聚好散!你他妈有话给我说清楚啊!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只是玩玩吗 . 姜宰皓这段时间的状态差极了,过年期间回到家中,浑身散发着比以前更难以接近的气场,徐念看到他的模样甚至都不怎么敢和他说上两句话,只小心翼翼温声的问了几句,然而并没有得到答案。 这天天气不算好,天色阴沉沉的,仿佛还没有亮一般,姜宰皓在楼下超市买了包烟,崔段远远的见着他,兴冲冲的就跑上前。 哎,好久不见了啊,都不打个招呼崔段看到他正面,话顿了顿。 姜宰皓那副懒散阴郁的状态又回来了,甚至比从前更甚,眼中带着冷意,和去年简直判若两途,连崔段都感到了一丝陌生。 你怎么了?崔段嘴角的笑往下落了落。 没事。姜宰皓声音发哑,我回去了。 一块去玩玩呗!崔段伸手搭在他肩头,然而刚碰到,就被姜宰皓抬手打开了。 以前的姜宰皓虽不喜欢别人接近,但这种程度也不算问题,崔段看到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也意识到他这好兄弟恐怕碰到了点什么事儿。 我操,你不会是失恋了吧?他随口猜测道。 姜宰皓抬眸,眼里好似夹杂着冰刃,崔段背脊寒毛卓竖,他从没见过姜宰皓眼中露出过这么可怕的神情,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弥漫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没有。他说。 等崔段回过神,眼前已经没有了姜宰皓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桐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橙2瓶; 分卷(42) 感谢支持!鞠躬~ 第60章 家教14 机场人来人往,行李箱轮子在光滑的瓷砖上滚动着,穿着西装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个长相清俊,一个偏向阴柔。 我好久没回这边了,秋白,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阴柔男人偏头问。 黎秋白一身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清冷感十足,他侧头看向身旁说话的男人,答道:我每年也只回来两三天,不太了解这次回来还是工作为主。 阴柔男人撇了撇嘴,啧了声,你真的好没意思啊,我都不想跟你一块了。 可以。黎秋白说,暂时分开行动我没意见。 唉我就随便说说。阴柔男人有着一双桃花眼,看人时眼中仿佛盛满情意,这次回来你要回趟家吗? 过两天。黎秋白说。 他家中也是知道他回来的,这次工作在他本市,自然是要回去一趟的。 在他身旁的男人叫齐沨,和他算是公司上的同事,齐沨是他上司,他们相识有两年了,这次回国,两人是带着项目回来的。 齐沨桃花眼荡开笑:不如到时候也带上我呗,你走了我一个人好寂寞啊。 黎秋白瞥了他一眼。 好吗好吗?齐沨追问道。 黎秋白知道,他如果拒绝,以齐沨的性格来说,绝对会纠缠到底,他道:到时候再说吧。 外面有提前联系好的车,他们坐上车,一路到了酒店,两人定的是一个套房,黎秋白进了房间没多久,就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卫生间水雾缭绕,玻璃镜面蒙上一层水雾,黎秋白仰头,喷头洒出来的温水从他头顶流下,他抹了一把脸,清洗着头顶的泡沫。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黎秋白人在国外有了事业,他也有关注姜宰皓的动态,知道他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创业了,不过更多的细节,他也不是太了解,毕竟隔着很远的距离,能力有限。 而本该是这个幻境的女主宋皎皎,她和姜宰皓交集很少,在大学期间谈了恋爱,恋爱对象是她高中时的班长,去年黎秋白回家时,她还带着男朋友回来和他见过一面。 对方叫路嘉,是和姜宰皓全然不同的两种人,周身充斥着的都是一种柔和的气场,很会照顾人。 黎秋白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回国,是有原因的,这次他们公司的合作方,是姜宰皓。 经历过前两个幻境,黎秋白自然不觉他只需要等待就能安然破了幻境,似乎幻境破解的关键除了姜宰皓,另一个关键点,是他。 这个结论还有待实验。 黎秋白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套上圆领白t,抽过干净的毛巾擦头发。 八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夜里吹来的风都带着稍许的凉爽,他们到这边时已经是傍晚,黎秋白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小客厅里的齐沨正在做运动。 齐沨对运动格外的钟情,他外表虽阴柔,但实际上身体是属于肌肉型的,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在空地那边做着无氧运动,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变化。 黎秋白路过客厅,去冰箱拿了瓶水出来。 齐沨一边做着运动,一边用力的挤出几句话:刚刚谈好时间了,我们明天下午三点过去,呼这次我们可能要在国内,待上三个月有时间一块出去玩玩? 黎秋白和他是公司同事,但其实关系很一般,黎秋白和任何人关系都称得上很淡,齐沨不知从哪看出来他的性取向,对他很感兴趣。他追求过黎秋白,被拒后也不放弃,不过举止也止乎于礼,黎秋白对他也算不上厌恶,在他眼里,齐沨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印象仅限于同事。 再说吧。黎秋白说,我回房休息了,明天见。 齐沨放下手中的哑铃,这会还早呢,就睡了? 黎秋白:我建议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不用再拿粉饼遮眼下的黑眼圈了。 齐沨咧嘴一笑:宝贝,你对我还真关心啊。 我怕你影响公司形象另外,注意你的称呼。黎秋白走进房间,要合上门时。 齐沨道:晚安,做个好梦! 或许是托齐沨那句话的福,黎秋白这一觉没能做个好梦,反而做了个噩梦,清醒过来他已记不清梦境的内容,但心口仍有余悸。 窗外天光大亮,黎秋白坐在床上,曲腿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上,他微垂着头,额前的头发遮盖住了脸上的神色。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齐沨站在门外,问:醒了吗? 黎秋白应了声,他下床去开了门。 齐沨见到他明显刚睡醒的样子,头发凌乱,衣服上还带着皱褶,这样的他比起平时的他看着可要平易近人不少。 刚醒? 嗯。 难得见你赖床啊,昨晚睡得怎么样?齐沨笑道。 还行。黎秋白说,严格来说并不太好,他道,我马上准备。 不用太着急,还有时间,我叫了餐,你要吃点什么吗?齐沨问。 黎秋白:都可以。 齐沨猜到他会这么说,他还想多留一会儿和黎秋白说会话,刚睡醒的黎秋白可不多见,可是黎秋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等我会儿。他说完,就要关上门。 齐沨抵住门。 黎秋白抬眸,眸子还带着些许的困倦,还有事? 齐沨被他那么一看,就有种想看他双眸染上□□时的表情,一定很迷人,他舔了舔唇,却是不敢越界,他说:没了。 黎秋白示意了一下他的手,齐沨松了抵住门的手,紧接着房门就关上了。 黎秋白对齐沨来说,就像是一个攻克不下来的难关,在明知道攻克难关之后的风景很美的前提下,让他无法舍却。 黎秋白再出门时,恢复了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齐沨略微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们下午三点前到达了合作的公司。 今天只是初次接触,提前约好了时间,他们无需等待,直接上了去往办公室楼层的电梯。 黎秋白站在电梯内,看着电梯反光的门,再过几分钟,他就能见到姜宰皓了,说起来,自从五年前他离开这里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他,黎秋白所了解到关于他的动态,也都是一些纸面信息以及口头上的话罢了。 电梯到了楼层,齐沨往前走出电梯,没听到身后跟来的动静,他转头提醒道:秋白,到了。 黎秋白回过神,神情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也抬脚走出了电梯。 他们被秘书带到了会客室,两人坐下,秘书给他们泡了咖啡,没过多久,会客室的门再次打开。 清脆的脚步声伴随着人影,一同走了进来,黎秋白抬眸,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往上是黑西裤和西装,最后那张脸印进了他的瞳孔之内。 时间仿佛静止了。 姜宰皓站在门口,看着那儿坐着的人,僵在了原地,直到一旁的秘书出声提醒。 姜总。齐沨站起来打了个招呼,黎秋白也跟着起了身。 这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齐沨,姜宰皓和他打过招呼,双方自我介绍过后,姜宰皓垂眸敛下了眼中的情绪,神色如常的跟着齐沨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没有再对黎秋白出现在这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连看都很少往他那边看一眼。 齐沨没察觉到异常,全程聊下来,对姜宰皓的第一印象便不是个好相处的对象,锋芒毕露,言语间都很老练,该退步的地方可以退,不能退的地方坚守城池,难以攻克。 双方你来我往的商讨了许久,齐沨觉得和他说话很费精力,和年轻的外表全然不同,他态度不自觉就端正了起来。 黎秋白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垂眸间扫到了姜宰皓手上的腕表,目光一顿,又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谈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姜宰皓作为合作方,邀请他们一块去吃饭,他问了齐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齐沨说没有,隔了两秒,他又反口补充道:不过秋白吃不了太辣的。 姜宰皓一顿:是吗? 他看向黎秋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记下了。 齐沨感觉结束工作后的休息时间,姜宰皓给人的攻击性倒是没有那么强了。 黎秋白没有出声。 他们定下的饭店是一间包厢,全程黎秋白和姜宰皓交流很少,姜宰皓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黎秋白,没有故作熟络,也没有故意冷落,黎秋白工作之余,话本就少,也没有要加入他们聊天的意思。 齐沨喝了点酒,跟姜宰皓聊着聊着就起劲了,两人后半程慢慢的就开始拼酒,黎秋白见状,终于是插嘴说了句话。 少喝点。 齐沨酒量不算好,倘若他喝多了回到酒店,黎秋白也不能把他扔下不管,毕竟明天他们还有安排,但齐沨没有自觉,酒量差的他莫名的有种自信,认为自己是海量。 这不是第一次了,黎秋白劝了一句,见他没当回事,倾身在他耳边道:上次你喝醉了我录的视频还在,你要看看吗? 他指的是齐沨喝醉后,非要在路边高歌一曲,还说自己是流浪歌手的事。 齐沨笑容一僵,侧头小声问他:你还留着? 在说什么我不能听的吗?姜宰皓问。 没。齐沨笑道,秋白就是人太正经,多喝一点都要说上两句。 哦,是吗?姜宰皓微微侧过头。 黎秋白垂眸夹着碗里的菜,听到他说,不过也是,一直都是这样。 齐沨一听他这口吻不太对,问:你们认识? 啊姜宰皓说,我高中的时候,他做过我家教,就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这话不知是在嘲讽黎秋白,还是自我嘲讽,齐沨不知道两人过往,没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还问黎秋白:真的? 嗯,有这么一回事。黎秋白放下筷子。 黎老师和那时候还真是没变多少呢。姜宰皓笑意怏然道。 这算得上是他和黎秋白他们见面后,露出的最灿烂的一个笑了,但他的笑容一闪即逝,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黎秋白顿了顿,说:你倒是变了很多。 是啊。姜宰皓道,他转着手中的杯子,说,那时候还小 后面的话他说得很小声,黎秋白没有听清,齐沨又已经接过了话题,想以他们两人的过去为切入点拉近一下距离,但姜宰皓说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很快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一顿饭吃完,齐沨和黎秋白回了酒店,路上齐沨还对他们的过去有点好奇,黎秋白也是那般没什么好说的说辞,齐沨就是再傻,也看明白了两人的过去相处似乎并不算美好,他没再追问。 第61章 家教15 温泉?黎秋白从笔记本后抬头。 啊,对。齐沨眉眼带笑,温情款款的说,唔,在风冥山那边,好像很不错的样子,难得姜总主动邀约,我应下了,你去吗? 再看看吧。黎秋白说,目光重新转回到电脑上,说,这两天还要交接一下工作。 话虽这么说,到了那一天,黎秋白被齐沨软磨硬泡,还是跟着去了,他其实有点犹豫这个时间点,该不该和姜宰皓接触。 自上次那次饭后一别,已经过去一周了,他们这次的合作项目倒不是很着急,不过早谈下来好早点进行下一步,齐沨后来又和姜宰皓那边谈过几次,但姜宰皓行程太忙,他们并不是和他本人直接交谈。 泡温泉当天,他们不是一去便泡温泉,先是一同去马场骑了马,换衣间内,黎秋白是最后一个进去换衣服的,他脱下西装,换上一身骑装,正低头整理着,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看到了姜宰皓站在他身后,他穿着一身骑装,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野性,那种盛气凌人的劲儿冒出了刺头。 黎秋白则是与之全然不同的气质,穿上骑装的他,宛若一名偏偏贵公子,文质彬彬中又透着些清冷的高傲,他放下手,和姜宰皓对视半响,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我来放东西。姜宰皓盯着黎秋白解释道,说话的语气很温和,眼神却充满着侵略性,不加掩饰。 黎秋白感到自己仿佛是被狼盯上的猎物,一瞬间就神经紧绷了起来,他面上不显,态度客气又陌生,颔首道:我换好了,先出去了。 姜宰皓站在过道中间,黎秋白要出门口,就必定会经过他,两人擦肩而过之时,黎秋白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清香,很熟悉,却有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闻到过了。 你还会骑马吗?姜宰皓低垂着眼帘问,他抬手将手腕上的腕表摘下,叙旧般说,以前都不知道。 黎秋白脚步一顿,微微侧头,说:国外学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几步就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姜宰皓垂眸看着手中的腕表,指腹摩挲着表面,眼底渐渐变得幽深。 秋白,跑一圈?齐沨骑着一匹马到黎秋白面前。 黎秋白牵着马,扯了扯嘴角:好啊。 骑马这方面,他一直都会,从很久以前就会了,齐沨自从发现他骑术不错之后,就喜欢和他切磋,次次赢不了他,下次依旧凑上来。 他们跑完一圈,在即将要到起点的时候,黎秋白看到了不远处骑着马和身旁秘书说话的姜宰皓,姜宰皓似有所感,回过头朝他看了一眼,黎秋白拉了一下马绳,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齐沨骑马技术本身不差,也是很难碰到黎秋白这种碾压他的技术,他没有错过黎秋白短暂的停顿,抓住这个机会,一举超越了他。 马蹄声自黎秋白身旁越过,带起一阵风。 黎秋白骑到了起点处,齐沨正在和姜宰皓说话,看到他走过来,笑着说:我赢了。 黎秋白:嗯。 分卷(43) 我说你是不是放水了,你的马不行啊。他说。 姜宰皓:马都是上好的马。 他们骑的马都是姜宰皓名下的,自是不差。 齐沨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这点,出声补了个圆场:这马的确好,我之前和秋白比赛,都从来没赢过,秋白,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呢?哈哈哈,赢了得给我个奖励吧。 黎秋白:比之前你没说。 赢了有奖励不是默认的嘛。齐沨摸了摸鼻子。 黎秋白淡淡道:以前我赢了你那么多次,也没见着有什么奖励 过分了啊!齐沨咧嘴爽朗的笑了声,冲散了他五官带来的阴柔感,好不容易赢一次,就不能给个噱头吗? 黎秋白顿了顿,到底是没在外面直接驳了齐沨的面子,行,你想要什么? 唔,再说再说,就先让你欠着吧。齐沨道。 姜宰皓拉紧了马绳:不如和我也玩玩? 行啊。齐沨说,姜总想怎么玩? 姜宰皓问道:跨栏怎么样? 我没问题。齐沨说。 黎秋白道:我就不参与了,跨栏我不擅长。 他下了马,摘下了帽子,道:我去喝口水。 齐沨张了张嘴,又看了眼黎秋白的背影,终是没把疑惑说出来。 黎秋白不会骑马跨栏,那当真是开玩笑。 你们关系很不错。姜宰皓突兀的说。 齐沨转回头:那是,我和秋白可不止是同事。 他笑着说完这句话,拉着马掉了个头,姜宰皓看着黎秋白离去的方向,眸色渐沉,舌尖抵了抵后齿。 不止是同事吗? 这是一处度假的地方,骑马费精力,临近傍晚时分,他们回了酒店,吃过晚饭没多久,同行一块去泡温泉。 黎秋白换了衣服,穿上浴袍。 这里被他们包下,没有其他人在,姜宰皓和齐沨都已经先出去了,黎秋白放在衣服上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拿过手机一看,是齐沨在催促他,问他怎么还没过去,他回了消息,拿着手机去往温泉。 黎秋白到了地方,一眼就看到了温泉中背对着他的背影,宽阔的背脊线条流畅,有肌肉但并不夸张,看得出来有经常锻炼。 他转头看了两眼,没看到齐沨都人影,但在一边看到了他的手机,大抵是暂时离开了。 他站在温泉旁边没有下水。 姜宰皓听到黎秋白过来的声音,他转过身,起身朝他走了过去,水位正好到他的腰间,腹肌附上了水显得格外强劲诱惑,他走动间水声响动,在离黎秋白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问黎秋白。 怎么不下来? 齐沨呢?黎秋白不答反问,抬头张望。 姜宰皓低低笑了两声:他走了,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 黎秋白没有说话。 姜宰皓以为他这是默认了,笑容一瞬消失,面色沉静,偏头问他: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黎秋白无法从他这句话中辨别出他的情绪,终究是长大了,没有从前那么容易暴露心情。 他认为姜宰皓是应该恨他的,如果他还有喜欢的话,黎秋白会粉碎那份喜欢,彻底破灭他对自己的幻想。 他扯了扯嘴角:姜总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这么说着,却仍旧没有下水。 姜总 姜宰皓嘴角划过冰冷的弧度:黎老师一定要对我这么客气吗?还是说,你真的已经忘了 忘了他,还是忘了他自己当初划清界限走的多么绝情,姜宰皓却是没说。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黎秋白话没有说完。 姜宰皓从水中上来了,他身高比黎秋白还要高上一个额头,站得近了,身上的热气都扑到了黎秋白脸上。 黎秋白正要往后退,姜宰皓看出他的意图,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黎秋白手一松,手中握着的手机摔到了地上,他要挣扎间,脚下踩到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机,脚下一滑往温泉倒去,姜宰皓下意识的伸手拉他,结果被惯性一带,双双掉入温泉中。 手机飞出去一段距离,落在地上,伴随着扑通一声巨响,温泉池水溅起高高的水花,荡开一层层浪花。 黑夜沉沉,这一片都亮着光,水花在空中折射出一道光影。 黎秋白手探不到底,身体失控,他闭上眼屏息,手臂上抓着他的手很是用力地拉着他往上一扯,黎秋白借力站了起来。 他大口的呼了一口气,头发滴滴答答的落着水。 没事吧?姜宰皓问,抓着他手臂的手依旧没松。 黎秋白喘过气闭了闭眼,用另一只手把头发捞到脑后,说:没事。 他甩不开姜宰皓的手,后退想要和他拉开距离,然而还没退两步,背就抵到了温泉的边缘。 姜宰皓亦是一头湿发,额前被头发遮挡,看着没有那般的冷厉,水珠从他刀削般凌厉的侧脸滑落,在下巴上要掉不掉的挂着。 黎秋白清冷的声线道:姜总 闭嘴。姜宰皓打断他。 黎秋白: 姜宰皓眉下眼睫半垂,灯光从侧边照过来,在他另一侧脸上落下阴影,他抓着黎秋白的手紧了紧:叫我的名字很难吗? 你先松手。黎秋白眉头微蹙。 姜宰皓抿着嘴角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 黎秋白面色冷淡:姜宰皓,松手。 这回姜宰皓很听话就松了手,但双手却放在了黎秋白腰后的温泉边缘,将黎秋白困在了双臂之中。 黎秋白退无可退,湿哒哒的浴袍贴在身上,他没有发现衣领口已经开了,仰头道:你想做什么? 姜宰皓轻笑一声,声音轻飘飘的:你在害怕吗?怕齐沨回来看到?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黎秋白不想让他们以外的人知道他们的过往,特别是齐沨。 在此之前,齐沨对黎秋白的性向也一直只是凭借直觉而已,没有确切的证明黎秋白和他是同类人,所以虽然有时候口头上会放肆,举止上还是没有过界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黎秋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性向。 近乎十几秒过去了,黎秋白没有答话,姜宰皓也没有再出声,身旁氛围安静,姜宰皓突然抬起手,给黎秋白理了理衣领,将他开了的领口整理好,而后退开了,态度冷淡了许多。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转身往温泉另一边走去。 没过多久,齐沨回来了,他带了些喝的过来,见黎秋白穿着浴袍泡在水中,他桃花眼转了转,说:秋白,泡温泉穿什么浴袍啊,脱了脱了。 另一侧被阴影笼罩的姜宰皓微微抬眸,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你不用管我。黎秋白说。 你们头发怎么都湿了?齐沨眼尖的问。 空气都仿佛寂静了一瞬。 黎秋白:不小心踩到手机掉水里了。 他省去了后续发展,只说了开头,齐沨没有起疑,也不是真的关心这个,比起他的头发,他对黎秋白的身体更感兴趣,这次泡温泉,他叫上黎秋白,一大半的原因都是这个。 平时黎秋白衬衫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正经得不行,齐沨是个玩得开的人,和不少人玩过,你情我愿,但那些人完完全全没有黎秋白穿衣服的样子更让他有感觉,齐沨自从碰见黎秋白,对他产生关注之后,就没有再去玩过了。 浴袍湿了贴身上不难受吗?齐沨道,脱了吧,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哈哈哈,就算你没有腹肌我也不会嘲笑你的。 浴袍湿了贴身上的确不太舒服,但是黎秋白顾忌的,是姜宰皓,他偏头往姜宰皓那看了眼,见他已经闭目养神了,黎秋白便脱了浴袍。 齐沨本以为黎秋白身体是属于较柔的类型,却不想也看到了腹肌,匀称的肌肉附在上面,配上他那张清俊的脸,简直完美,黎秋白果然很符合他的喜好啊。 啧,你这可以啊,平时也锻炼吗?齐沨问,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的腹肌,手感很棒的! 不要。黎秋白冷漠拒绝。 齐沨捂心。 嘤,被拒绝了。 姜宰皓抬眼,往两人的方向看了眼,又垂眼看着波动的水面。 骗子。 他轻轻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吾爱灌溉的营养液~^^ 第62章 家教16 他们泡完温泉回了各自的酒店房间,晚间天色暗沉,酒店房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黎秋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拿着吹风机吹头发,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关了吹风机,去打开了门,门外是姜宰皓,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大汗淋漓,似是刚做完运动。 什么事?黎秋白问。 姜宰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碎了屏的手机:你的。 黎秋白看向手机,他泡完温泉找不到手机,打电话也打不通,后来就没再找了,他抬手接过:谢谢。 要睡了吗?姜宰皓问。 黎秋白:嗯。 晚安。他道。 黎秋白: 那我走了,好好休息吧。姜宰皓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黎秋白看不清他的意图。 黎秋白关上房门,转身回了房间,他把手机放在桌上,看了半响,摁开关键没有反应,他找出充电器插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没坏。 黎秋白食指点了点屏幕。 真结实。 他们隔天就从度假区回去了,因着工作原因,黎秋白和姜宰皓接触的机会不少,不像之前黎秋白总见不到姜宰皓的人影,这次是总觉得到处都是姜宰皓。 让他困惑的是姜宰皓的态度,那仿佛曾经一切隔阂都没发生一样,对他的态度愈发自然,这让黎秋白提起些许的警惕,感觉姜宰皓就像是憋着坏蓄势待发。 但他态度太过于自然了,两人曾经的默契经过五年的分别,没有消失,只是隐藏在了表面之下,以至于他们讨论某个问题时,有时齐沨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的脑回路已经在了一条线上。 姜宰皓在一些细节之处,关怀也做的不着痕迹,他记得黎秋白喜欢的口味,习惯性顺手的东西,这些习惯黎秋白这些年都没怎么变过,他只要和黎秋白待在一个空间之下,总能做得井井有条。 黎秋白对于这些小细节方面没有那么注重,不过齐沨看出来了,对同道中人非常敏感的他慢慢的看出了姜宰皓的意图。 黎秋白是他看中的猎物,姜宰皓的做法让他十分的不爽,犹如领地被侵入,两人公事公办,每每结束了公事,齐沨就会对姜宰皓试探一二,到了后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姜宰皓也对黎秋白有兴趣。 于是,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暗波汹涌,黎秋白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两人的气氛不对,明明之前关系还处的不错,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齐沨对姜宰皓的敌意,他开始不断的挑姜宰皓的刺。 这天他和齐沨回酒店的路上,两人坐在车上,黎秋白问:最近心情不好? 黎秋白难得关心他,齐沨高兴不已,虽然他语气很淡,但是好歹也是对他的关注,他道:没有。 你和姜总怎么回事?黎秋白直奔主题的问。 齐沨:没什么事啊。 今天工作上,你针对了姜宰皓的三次,你的做法,只会拖延我们的进度。黎秋白说,不管你们私下有什么恩怨,工作上还是要尽量克制,带上情绪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姜宰皓?齐沨听到这个名字,抿了抿嘴问,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黎秋白: 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齐沨说是他的上司,实际上还是公司的太子爷,这次的项目只是给他增加经验,难度不高,但很显然,齐沨在某些方面非常的不成熟。 黎秋白叫姜宰皓的名字只是顺嘴,他没有回答齐沨的问题:我想关于我的私事没有必要和你报备。 齐沨都好心情败坏,偏头看向了窗外。 或许,他该阻止这两人的见面,他们过去有着往事,那让他很不安。 他们到了酒店,黎秋白打开车门,还没下车就听到齐沨和他说明天不用跟着他了,他自己就行,让黎秋白明天休息,黎秋白猜到大概是自己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他说了句随你就下了车。 然而齐沨没能坚持几天,合作大致他能搞定,可是很多小地方,他需要黎秋白的帮助,身边没了黎秋白,齐沨才发现有了许多的不便,这个认知让他并不好受。 周六,外面自下午起就下起了小雨,灰蒙蒙的天仿佛是一副色调阴沉的油彩画,雨点拍打在窗面,齐沨晚上八点还没回酒店。 黎秋白在小客厅看着新闻资讯,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他拿过手机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他所熟悉的。 黎秋白,是我。姜宰皓低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那头还有着隐隐约约嘈杂的背景音。 黎秋白问了句有什么事。 姜宰皓说:齐沨喝醉了,你能过来接一下吗?我喝了酒开不了车。 两人都喝了酒,齐沨还喝醉了,黎秋白闻言皱了皱眉,他没有多说废话,直接道:地址发给我。 姜宰皓说:好。 没过多久,黎秋白就收到了地址,那是一家gay吧,客观来说,黎秋白不认为姜宰皓是会叫上齐沨去那种地方喝酒的人,他拿着外套出了酒店。 半个小时后,黎秋白从出租车上下来,直接给姜宰皓打了电话过去,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姜宰皓,他显然也是喝了酒,脸上不怎么显,双眸却比平时要亮,两个耳朵都红透了,冷峻的五官都没有平时那么端着了。 分卷(44) 你来了。他说,齐沨在里面。 我去看看。黎秋白收了伞,和他一同进了酒吧。 齐沨坐在吧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明明已经醉成了烂泥,还在不断的往嘴里灌酒,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旁边坐了一个男人,姜宰皓见状,过去拍了下那男人的肩膀,和他说了几句话,男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齐沨,黎秋白走过去时,他又用一种更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眼黎秋白,一脸很懂的表情走开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黎秋白走到姜宰皓身旁问。 酒吧很吵,但姜宰皓依旧能分辨得出黎秋白的声音,他说:我说他和我一起来的。 黎秋白也只是随口一问,得到答案就没再说,他看着齐沨,过去叫了两声,齐沨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到是他,搂着他的腰,喉间发出犹如小狗的呜咽声。 姜宰皓眸色沉了沉,他走过去拉开齐沨,齐沨喝醉了没什么力道,一拉就被拉开了,姜宰皓悄声无息的给黎秋白上眼药水:他喝醉了不认人,你小心点别被他抓住不放了。 嗯。黎秋白点了下头。 一个喝醉的成年男人,两个人合力搬完全没什么问题,姜宰皓和黎秋白一同把齐沨架出了酒吧,姜宰皓开了车来的,他们直接上了车。 他们都喝了酒,只有黎秋白能开车,他们先开车到了酒店,外面的雨下得大了,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夜色已深,他们光是进酒店,就淋了雨,三人到了黎秋白住的酒店,雨声将房间显得很安静。 黎秋白安置好了齐沨,从房间里出来,见姜宰皓还站在客厅,他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省得麻烦,姜宰皓也不打算回去了,准备直接在酒店开间房间,他问,你和他一直就住这个套间吗? 黎秋白:嗯。 为什么?姜宰皓又问。 黎秋白:什么为什么? 姜宰皓靠着墙:为什么要订套间? 黎秋白不明所以:方便。 你是不是,要和他在一起了?姜宰皓突兀的问道,他抬眸,双眼中充满着黎秋白看不懂的情绪。 黎秋白回过味来了,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姜宰皓和齐沨之间莫名的火花,齐沨对姜宰皓不明的敌意针对,似乎把他放在一个合理的位置,一切就都有了解答。 黎秋白静静的看着姜宰皓,说:不是。 是吗?姜宰皓讷讷道。 黎秋白转身拿了个毛巾递给姜宰皓,擦擦吧。 姜宰皓身上都淋湿了,他抬手没有拿毛巾,而是抓住了黎秋白的手腕,一个回身将他抵在了墙上,猝不及防的落下一吻,他亲到了黎秋白的鼻尖,又拉开些许距离,吻上他的唇。 黎秋白微微垂眸,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这个吻激烈又温柔,姜宰皓呼吸间的轻颤黎秋白都能感知到,他没有躲避,挣了两下没有挣开,片刻后仰头迎合,他的回应似乎给了姜宰皓莫大的刺激,吻都重了许多,慢慢的,又变得轻柔。 两人回了黎秋白的房间,房门合上,姜宰皓将黎秋白压在门后,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分开时两人呼吸都不算稳。 黎秋白清冷的声线明显动了情,他低声说:洗澡,免得感冒了。 姜宰皓动了动唇,声音沙哑:好。 他搂过黎秋白的腰身,和他一同进了浴室。黎秋白没试过这家酒店的隔音怎么样,另一间房中还睡着齐沨,虽说喝醉了,可是不能保证半途不会醒来,黎秋白只能克制着声音。 姜宰皓将粗暴和温柔两种完全相反的性质结合在了一起,冷峻的面上全程未曾有半点表情变化,冷硬又清醒的样子,可举止却完全的相反。 他吻上黎秋白的后颈,哑声叫着他的名字,下一秒又狠狠的在他后颈处咬了一口,黎秋白吃痛的闷哼一声,姜宰皓又安抚似的轻轻舔舐。 太久没有接触过的两人都有些生涩,姜宰皓迫切中又压抑着本能。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房间响起交响乐,雨点拍打在窗上形成水幕。 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晏20瓶;孤酒清欢7瓶; 感谢支持呀~●● 第63章 家教17 清晨,点点的光线从窗帘缝隙照进昏暗的房间,房内的大床上,两人闭着眼睡得正熟,姜宰皓从黎秋白身后环抱着他,光.裸的手臂搭在白色被褥上。 先醒过来的是姜宰皓。 喝醉后早上醒酒难受是不可避免的,姜宰皓脑海胀痛,他眉头微蹙,抬手搭在了额头上,被子摩擦发出窸窣声响。 他翻了个身,忽而察觉到不对劲。 姜宰皓猛地睁开了眼,看到了背对着他的黎秋白,以及他背上留下红星点点的痕迹,他心头猛地一跳,记忆回笼,昨夜翻云覆雨,竟不是一场梦。 他身体一僵。 黎秋白生物钟每到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醒了,他朦朦胧胧睁开眼,嗓子干涩,浑身泛着酸痛,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身后的人有了大动静。 姜宰皓陡然坐了起来,被子也跟着掀起,被下的风景一览无余。 黎秋白睡眼惺忪的转过头。 姜宰皓眸色深沉: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黎秋白: 他脑子短暂的掉线,随后道:这是我的床。 他嗓音冷淡中带着沙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身旁的人,他从床上坐起,被子滑落腰间,因为他的起身,两人的距离拉近,姜宰皓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身上没穿衣服,精神的那处只要黎秋白不瞎都能看见。 姜宰皓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背过身,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黎秋白就坐在床上看着他这一系列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措施。 姜宰皓穿戴整齐,才转身对黎秋白说: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渣男惯用言语。 黎秋白靠着床头,微微偏头:所以? 你应该推开我的。他说。 换一个人来听这话,恐怕心都是拔凉拔凉的了,黎秋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姜宰皓说: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境地,关于昨晚的事,我们都有责任,我会对你负责的。 黎秋白嗤笑一声,仰头转了下僵硬的脖子,修长的指尖搭在后颈,侧过头看向姜宰皓:不用,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而已。 他说这话的口吻太过于平淡无澜,仿佛说过无数遍,面对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 姜宰皓垂头整理衣袖的手一顿,接着又毫无异样的扣好衬衫的袖口,淡淡的说:是吗? 黎秋白无所顾忌的在他面前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他面前,垂眸抬手,指尖轻抚上他衬衫的领口,倾身吻了吻他的唇角,姜宰皓唇线紧绷,两人呼吸交织。 黎秋白拉开距离,手臂环着他的肩头,是你先口是心非的。 姜宰皓拽着黎秋白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前一拉,额角青筋隐隐鼓动,宣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就说出这种话!他压抑着声音中的情绪波动,不断朝黎秋白靠近,黎秋白条件反射的后退,对于他的质问不置可否,他越是沉默,姜宰皓越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波动。 两人一退一进,黎秋白的小腿撞到了床边,身体后仰跌倒在床上,姜宰皓惯性的往前跌去,他松了手,双臂支撑在床上。 怎么能姜宰皓低声吼道。 怎么能说走就走,说划清界限就不留一丝余地,怎么能做到这么狠心,姜宰皓甚至不知道,黎秋白曾经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喜欢的话,怎么能走的毫不犹豫,在他离开之前,甚至都没有一丝预兆。 黎秋白任由他发泄着怒火,只字不语,姜宰皓的拳头砸在黎秋白脸侧柔软的被褥上,黎秋白侧脸都能感觉到一阵风带过,被褥陷下去一块。 姜宰皓:说话! 黎秋白眸中终于浮现了别的神色,他无奈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敲门声及时打断了姜宰皓的失控,门外传来齐沨的声音:秋白,你醒了吗? 他听到黎秋白的房间里似乎有动静,这才过来看看。 房内,姜宰皓深深的看了黎秋白一眼,随后抬手,掀起被子将黎秋白捂的严严实实,起身去开了门,门外齐沨显然没想到会是他来开门,直接愣了神,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他语气中的不和善扑面而来。 姜宰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齐沨:! 明明他在这才是不正常,可是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好似齐沨问出这个问题才是奇怪,同是男人,齐沨不难看出他这是刚起床的样子。 他咬牙问:秋白呢? 姜宰皓挡在了门口不让他窥探到门内丝毫,虽说从门口也看不到床的位置。 他说:还没起。 你们齐沨气血上涌,只差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挥拳相向了。 黎秋白从来不是那种好说话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做出留姜宰皓在这住宿的举动,在酒店再开一间房不是难事,齐沨对姜宰皓那种餍足的状态不算陌生,他瞬间双眸赤红的瞪着姜宰皓,姜宰皓冷冷淡淡的回视,没有半分畏惧。 姜宰皓!齐沨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叫出他的名字,你做了什么? 和你无关。姜宰皓说。 齐沨骂了句脏话,涵养都被他忘了:让开,我要见黎秋白。 姜宰皓不让,两人间气氛紧张,空气中都仿佛硝烟弥漫,这种氛围由黎秋白的出现打破,黎秋白穿上了衣服,走到门口,姜宰皓还挡在他前面没让开,直到黎秋白出声让他让开,他才勉勉强强的让开了身。 秋白,这到底怎么回事?齐沨一来就质问,表情好似对象出轨了般愤愤不平。 黎秋白眉间微蹙:我说了,我不希望你对我的私事过多的关注。 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行?齐沨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秋白,我真的就那么差吗? 因为事发突然,齐沨深受打击,已然抛却了脸面问题,追了一年多都没追到的人,回国还没一个月就被别人挖了去了,他顾不上情敌姜宰皓还在这,忍不住心生凄凉。 黎秋白静静的看着他。 齐沨。他说,我一直只把你当同事。 正是因为这样,齐沨才越发难受,黎秋白从来不给他接近的机会,下了班人就没了影,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这次黎秋白愿意和他一起回国处理这个项目,他以为他是有机会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 在旁边的姜宰皓看到黎秋白对齐沨都态度比对他还要冷淡,心里好受了不少,也因此看出了他在黎秋白心里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 齐沨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 你也该走了。黎秋白偏头对姜宰皓说。 这天过后,姜宰皓几乎见不到了人影,齐沨深受打击,精神状态处于低谷期,合作的事由黎秋白一首操作,没过多久,他们就已经可以回公司了。 他们买了飞机票,去往机场当天是个晴天,齐沨看起来好了许多,和黎秋白说话也不再恹恹的了,黎秋白还是一如既往,似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车到了机场,他们在等待检票期间,齐沨看了好几次的时间,黎秋白起身,齐沨拉住他,问他去哪,黎秋白道了声上厕所。 齐沨说着便要起身和他一起去。 黎秋白沉默了看了他两秒,问:你在担心什么? 齐沨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说不出来那个理由,也没有立场说出来,他在害怕,害怕黎秋白会留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忧。 他没回答,黎秋白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拨开了他的手,说:你先在这等着吧,我等会就回来了。 齐沨讪讪的松开了手:好,那你快点。 黎秋白去了洗手间,他上完厕所洗了手,转身准备洗手间,却意外的在门口看到了不该在这里的姜宰皓。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边,很显然是在等他。 你又要走了?他问。 黎秋白:嗯。 还回来吗?姜宰皓又问。 黎秋白看向他:回,我家在这边。 姜宰皓盯着他,声音很轻:我呢? 理智告诉他,如果黎秋白没有主动来找他,他就没有必要再凑上去了,可是他依旧沉沦于他,就像是着了魔,上了瘾,在得知黎秋白准备离开了,他竟出奇的冷静,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 你多保重。黎秋白说。 今天是黎秋白试探的最后一次,如果姜宰皓没有来,那么这个幻境大抵会自然而然的结束,只要姜宰皓对他没有执念,就不会不甘,也不会潜意识的想要继续下去,陷入无穷无尽的轮回。 但是姜宰皓来了。 黎秋白不会真正爱上他,他对他,大多情绪是负面的,这奠定了黎秋白不会为了成全他而假装对他有情意,两人之间便是一个死轮回。 而黎秋白想到了另一种办法当发生了姜宰皓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之时,幻境也会破灭,比如第一个幻境。 黎秋白抬脚从姜宰皓身边走过时,姜宰皓拉住了他的手:留下来。 他嗓音低沉暗哑。 黎秋白顿住脚步,姜宰皓:不要走,留下。 沉默的气息在两人间弥漫,姜宰皓指尖发凉,他只能用这种恳求的方式来留下他,或许没有效果,或许黎秋白最后还是离开了,可他只能这么做了。 黎秋白就像一个风筝,姜宰皓没有拉住风筝的线,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飞远,五年间他不是没有机会去见黎秋白,但他不甘心,不甘心黎秋白那么简单的可以离开他,他想让黎秋白主动回来,他要黎秋白主动来见他,然而最后,还是他先没忍住。 分卷(45) 姜宰皓。黎秋白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觉得,他转过头,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一句话留下? 姜宰皓拉着他手的力道渐松,你喜欢过我吗?以前交往的时候。 没有。黎秋白回答出这句话没有片刻的迟疑,全都是骗你的,我只是缺钱而已。 姜宰皓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深邃的瞳孔神色复杂难辨:你总是让我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黎秋白说:姜宰皓,你对我也只是占有欲而已 不是的,姜宰皓想反驳他。 你只是因为不甘心 不是。 五年了,你真的还喜欢我吗? 姜宰皓: 别骗你自己了。黎秋白说,你不是喜欢我,只是想要征服我,因为你不甘心当初被我甩了 不是。姜宰皓出声打断他,不是。 黎秋白: 姜宰皓抓着黎秋白手腕的手蓦地收紧,你没有说过分手,我也没有同意过,黎秋白,要分手,你就亲口和我说,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找你。 黎秋白轻笑一声:原来你在纠结这个?好,我亲口和你说,我们唔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姜宰皓抬手捂住了他的唇,将他抵在墙上,闭嘴。 黎秋白没想到他还会有这耍赖的一面,顿时无言,姜宰皓理智和感情纠缠,让他无法做出眼下最合适的判断,他说:黎秋白,就算你再不想承认,在你心里我和别人也是不一样的。 这点黎秋白的确没法反驳,在幻境中,最值得他用心的,只有他。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和我上床?我醉了,你可没醉?姜宰皓凑到黎秋白耳边轻声道,口是心非的,是你。 他抬起膝盖,轻轻蹭过黎秋白的敏感处,黎秋白瞳孔陡然紧缩,他听到了脚步声,姜宰皓也听到了,他拉着黎秋白的手腕进了卫生间的隔间,门外的脚步声紧跟着到来。 门外脚步声停了,黎秋白推了一下姜宰皓胸口,姜宰皓手心抵着黎秋白身后的门,纹丝不动。 没几秒,黎秋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秋白?脚步声停在了他们隔间的门外。 黎秋白侧过头,听出了是齐沨,他稳住声线:怎么了? 声音却难免还是带了点沙哑。 齐沨没有听出来,说:看你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我过来看一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黎秋白说,我等会就回去。 齐沨: 他静默了半响,说:好。 他转身之时,手机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电光火石之间,黎秋白想到了他弯腰捡手机,大概率会看到这里面的两双鞋,这点姜宰皓显然也想到了,他勾唇看向黎秋白,黎秋白一瞬就做出了决定,他直接跳到了姜宰皓身上,姜宰皓配合的抱住了他。 因动作过于突兀,黎秋白撞到了门,发出一声声响。 离得近了,黎秋白又闻到了姜宰皓身上那熟悉的淡香,却仍旧没想起来在哪里闻过。 门外齐沨捡起手机,闻声问:秋白? 黎秋白道:没事,你先出去吧。 齐沨静了静,说:好,我在外面等你。 他顿了两秒,你快点,我们就要到登机时间了。 黎秋白:嗯,我知道。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巴阿巴阿巴阿巴投的2个地雷~ 阿巴阿巴●● 作者肝不动双更_(:3」)_ 第64章 家教(完) 卫生间没了声音,显得相当寂静,也让两个人的氛围变得暧昧不清,黎秋白上去容易,下去难姜宰皓不松手。 我要走了。黎秋白说。 你这个样子出得去吗?姜宰皓意有所指的问。 黎秋白因为他之前肆意妄为的挑逗,已没有那么平静,他默了默,偏过头:和你没有关系 有关系。姜宰皓说。 黎秋白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姜宰皓微仰着头,双眸犹如幽深的古井,他抿了抿唇线,从黎秋白那双冷淡的眼中,他已经明白了。 他在黎秋白心里,没有那么重要,当初能为了留学的机会一声不吭的离开他,现在也不会为了他放下在国外的工作,他只是有点失望而已,只是失望。 如果你希望能保持床伴关系,我没有意见,毕竟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和我身体很契合的人。黎秋白说。 姜宰皓苦笑一声:黎秋白,你的心真冷啊。 说话永远往人心口最疼的地方戳。 黎秋白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掌心轻抵着他的胸膛,轻声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现在去酒店?黎秋白说,我可以为了你改机票。 姜宰皓黑眸沉沉的看着他。 黎秋白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这样子一时半会也上不了飞机。 你别后悔。姜宰皓说。 他拉着黎秋白就出了厕所,谁曾想齐沨就在厕所外等着,他看到两人一块出来,没有太惊讶,只问黎秋白要去哪,黎秋白让他先坐飞机回去,之后再联系。 随后就离开了,齐沨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黯然的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姜宰皓开了车来的,黎秋白上了副驾,见他开车离机场越来越远,问:去哪? 姜宰皓没有回答,一路开到了他郊外的别墅,进门就扯开了领带,两人做的天昏地暗,姜宰皓犹如憋了许久,不知节制,他们从客厅的沙发,到了卧室的窗前,又到了床上,最后进了浴室。 浴室水雾缭绕,浴缸中放满了水,宽大的空间足以容下两个人,黎秋白昏昏欲睡,已经没了精神,他最初说出那些话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膈应姜宰皓,打破自己在他心中的性冷淡形象,不想他家中还备着那么多助兴的玩意。 失策。 姜宰皓捞着水淋在他的肩头,温热的水加上轻柔按摩的动作,黎秋白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身上干燥清爽,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房内只有他一人。 窗户半开,白色纱窗被风吹起,窗外出了太阳,是个大晴天,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十点多,他手机接收到了多道来自齐沨都电话,黎秋白回拨过去,那头很快接了起来。 齐沨一接电话,就问黎秋白昨晚是不是和姜宰皓待在一起,黎秋白说是,齐沨没了声,好半响,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黎秋白没打算在这边多留,和他说了一周内。 两人没聊多久就挂了电话。 黎秋白出了卧室,在外面客厅见到了姜宰皓,姜宰皓坐在沙发上处理着工作,听到他出来的声音,喝了口咖啡,道:早餐在厨房,还热着。 不用。黎秋白说,我要走了。 姜宰皓垂眸将杯子放在杯垫上,问:对你来说,上床这种事,可以随便就做吗? 黎秋白淡淡的眸中蒙上了疑惑,反问他:人都有欲望,发泄很奇怪吗? 可我不是。姜宰皓说,既然做了,就要负责。 黎秋白: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姜宰皓慢悠悠的说:我的意思是,我要你对我负责。 黎秋白: 黎秋白,我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玩腻了就扔的那种人。姜宰皓说。 黎秋白:这点我不能答应你,我有自己的工作。 他说的绝情又果断。 一个月。姜宰皓说。 黎秋白:什么? 姜宰皓说:你可以晚一个月回去。 黎秋白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端倪,姜宰皓说的不是你可不可以晚一个月回去,而是肯定的语气。 什么意思?黎秋白问。 姜宰皓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搭在膝盖处,以谈判的姿态道:你公司那边我帮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 黎秋白不是傻子,姜宰皓不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唯一的可能就是姜宰皓用什么条件和他公司交换获得了这个成果。 不用了。黎秋白收回视线,转身去了厨房拿早餐,这举动无疑是沉默的同意了姜宰皓的提议。 黎秋白休假也不是真休假,公司那边和他联系过,对方得知姜宰皓对他颇为偏爱,也知道了两人间关系似乎有点不寻常,想让他从姜宰皓这边获取到更多的利益,话里话外少不了他的好处。 姜宰皓的书房从来不上锁,黎秋白进去过几次,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他似乎对黎秋白不设防,但实际上黎秋白接触不到关于他工作上的事。 只是一到晚间,姜宰皓就开始索求无度,黎秋白晚上睡眠不足,白天修身养神,进入了养老的步伐。 一个月的时间在慢慢流逝中,某次晚间时分,黎秋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也终于明白了姜宰皓身上那种熟悉淡香的来源,那是他曾经大学时期常用的一款沐浴露的味道。 现在黎秋白的身上也常常带着那一种淡香,两人运动的时候,汗水流淌,香味更浓,分不清是谁身上的。 这天晚上姜宰皓有事会晚点回来,他给黎秋白打了个电话通知过后,黎秋白没有太大的反应。 挂了电话,姜宰皓去参加了一个晚会,在这个晚会上,他碰到了半个月没见的齐沨,齐沨一见到姜宰皓,双眸就充满了愤恨,在晚会上他找了个机会和姜宰皓单独相处,问他黎秋白是不是在他那里。 在又怎么样?姜宰皓淡声回问。 齐沨咬牙切齿又别无他法,只能放几句狠话,让姜宰皓别得意,姜宰皓嘴边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说:你从来没有得到竞争的机会。 齐沨阴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离开了。 姜宰皓偏头看向窗外的天色,玻璃窗面倒映出他脸上自嘲的表情,他低声喃喃道:我也没有。 黎秋白就像是抓不住的风,他不属于任何人。 晚上外面下起了大雨,黎秋白还没入睡,坐在客厅沙发敲着键盘回邮件,突然听到了门铃声,他抬起头往门口看了眼,又转头看了看时间,临近十二点了。 门铃声持续不断的响起,黎秋白起身去开门,他打开门还没看清门外的人,一团黑影笼罩过来,把他抱了个严严实实。 姜宰皓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往下滴着水,身上还带着酒味,送他回来的特助已经离开了,否则看到这样的姜宰皓绝对会惊掉下巴。 你不是知道密码吗?黎秋白问,起初他还以为是别人来访。 忘了。姜宰皓说,他下巴搭在黎秋白肩头,双臂紧紧的搂住他。 他没忘,只不过是摁门铃的时候,有人前来开门,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家等着他,回来不再是孤零零的空间。 你先进来吧。黎秋白推了他两下,没推开。 姜宰皓一手贴着他侧脸,抬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吻得急促又激烈,黎秋白被他的力道撞得连连后退,跌坐在木地板上,门自动合上,咔哒一声上了锁。 两人喘着气,姜宰皓头发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眸中的神情无端让人感到一阵哀伤,他欺身而上,黎秋白双手挡在身前:等下,你 姜宰皓抓开他的手,堵住了他的唇,将他压在了地板上,一条腿跪在了黎秋白的两腿之间,呼吸中透着炙热的气息。 黎秋白偏头得到喘息的机会,姜宰皓头发上的水滴到他脸上,他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就这么俯身在黎秋白身上,好半响,黎秋白抬手拨过他额角的碎发,问:怎么了? 他的声线在夜里清冷中又带着点别样的温柔,只需这一下,姜宰皓便沦陷到了其中,他亲了亲黎秋白的唇角,哑声叫了句:黎秋白。 黎秋白:嗯。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能这么冷静理智?他低低道。 黎秋白: 姜宰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会在恋爱的时候开心,失恋的时候难过,可是他不是啊。 黎秋白张了张嘴,又沉默下来。姜宰皓也不是必须要个答案,他凑上去亲吻黎秋白唇,抬手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扔在了一边,黎秋白穿的家居服更是好解。 黎秋白感觉今天的姜宰皓有点不同,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隔天上午,黎秋白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齐沨,齐沨约他出去见一面,黎秋白去了,两人约见在一个咖啡厅,他去时齐沨已经帮他点好了咖啡,是他常喝的那一款,他还没说话,齐沨突然开始说起了两人的过往。 说完他又问黎秋白,能不能说说他和姜宰皓的过去,黎秋白抿了口咖啡,道: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齐沨淡然一笑,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他长舒一口气,问,打算什么时候出国? 黎秋白:不确定。 齐沨:那我留在国内陪你吧。 黎秋白:不用。 齐沨轻笑:你总是这样 没有得到手的永远最难忘,齐沨也不例外,黎秋白察觉到不对劲的身后,眼前已经虚晃。 齐沨上前扶住他,故意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黎秋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分卷(46) 齐沨苦笑一声,知道他猜到了,说:你别担心,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经受不住黎秋白的眼神,别开了脸,半强迫地架着他出了咖啡厅,他的车停在了对面,他没有立即带黎秋白出国,毕竟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悄声无息的把他带出国。 黎秋白被带到了一间破旧不堪的单人房关了起来,外面每天都会传来嘈杂喧闹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是哪,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是被蒙住的,他双手都被手铐拷住,另一头被栓在了房中窗户的铁栏上,他尝试过叫别人,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他猜测得到齐沨定然和他们说过什么,亦或者给了好处,齐沨没有和他住在一起,只在墙角安了监控,唯一自由的地方是卫生间,定期会有人给他送吃的。 房中窗帘紧拉,不知是几点,墙上的墙皮都有些许的脱落,黎秋白曲腿闭眼坐在墙角,忽而感到周身有一瞬变得寂静。 他睁开眼,发现不是错觉,身旁的事物有片刻的消失,就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时而好,时而坏。 幻境要破了? 黎秋白站起身。 然而下一瞬,这种现象又消失了,他皱了皱眉。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黎秋白抬眼看去,是今天给他送饭的人,他又坐了回去,如此不知道过了几天。 他再次见到齐沨是在某天晚上,齐沨看着精疲力尽,他坐在了黎秋白对面,因为上次他来见黎秋白时,被黎秋白揍了几拳,这次和黎秋白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对于黎秋白那种冷冰冰的眼神,他要哭了般说:秋白,别恨我,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不这么做,我就要失去你了 他喃喃自语了许久,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期间黎秋白没有回复过他一句,只把玩着手中的笔,偶尔在纸上涂涂画画做着一些看似很寻常的举动。 让他什么都不做被困在这里,是不可能的,卫生间有一个窗户,很小,也很难开,不过扔一张纸出去是绰绰有余了。 如此过了几天,在某天早上,给他送饭的人突然没有再来,黎秋白房中只有水,这样两天过后,他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人逆光站在门口。 黎秋白太久处于昏暗的环境内,不适应的眯了眯眼,随后看清了门口的姜宰皓,姜宰皓眼下乌青,看着没比他这个两天没进食的人好多少。 他快步走到黎秋白面前,看到他的手铐,他抓着黎秋白的手,压着怒火回过头冷声问:钥匙呢? 黎秋白这才看到在他身后,还有被两个黑西装男人压着的齐沨,齐沨低着头,一言不发,身旁两个男人很快从他身上摸出了钥匙。 姜宰皓解开了黎秋白的手铐,说:我们回家。 黎秋白动了动手腕,抬脚走到齐沨面前,齐沨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黎秋白猝不及防的抬手给了他一拳,紧接着又是一拳,齐沨从来没被黎秋白打过,上次黎秋白的主要目的是从他身上拿钥匙,也没有这般狠厉,齐沨没见过他打架的样子,不知道原来看着斯文的人,打人竟然这么痛,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黎秋白侧头对姜宰皓道:走吧。 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姜宰皓路过齐沨之时,脚步顿了顿,他轻声道: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而后,他跟上了黎秋白的步伐。 楼道昏暗,黎秋白下楼梯时,忽而眼前一黑,身体往前倾去,他听到了身旁姜宰皓叫了他一声,随后他的手被拉住,姜宰皓和他一起滚下了楼梯,但他被护在怀里没有受到太大的伤。 这是黎秋白来这个幻境,第二次从楼梯上滚下来。 你怎么样? 两人刚稳住,姜宰皓就问出声问身下的黎秋白。 他的后脑勺磕到了楼梯,鲜红的血从脸侧滴落,滴在了黎秋白白皙的脸上,姜宰皓愣了愣,抬手想要擦掉他脸上的血,同时也把灰抹了上去。 血擦不干净。 为什么?黎秋白没有阻止他的举动,为什么要拉我?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为了你有任何改变。 因为姜宰皓喉间发紧,喜欢。 他心底蓦地一轻。 齐沨说喜欢他,姜宰皓也说喜欢他,还有之前的他们,都说喜欢他。 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黎秋白怔了怔,两天没睡,他没能撑住,闭上眼晕睡了过去。 姜宰皓晃了晃神,面上神情逐渐归为冷硬,语气也很淡:结束了。 他抬起手,轻触了一下黎秋白的眉眼,有微光划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投的手榴弹~ ^^谢谢支持! 第65章 占有你的身体1 小狐狸。 黎秋白隐隐听到一道冷冽的声音如此叫道。 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山间竹屋大门敞开,竹屋内一袭白袍的男人坐在木凳上,身后泼墨般的乌发垂落腰间,男人眉眼都似染着霜雪,他擦拭着手中闪烁着锋芒的利剑。 一只浑身皮毛银白的狐狸跳到桌上,身上缠着纱布,一条前腿受了伤,走得踉踉跄跄,它蹲在了桌子的边缘。 黎秋白看清那白狐的模样,瞳孔陡然一缩那是他,或者说,是他的本体。 男人放下剑,抬手将白狐抱到腿上顺毛,白狐顺从地趴在他的腿上,姿态放松,对男人十分信任。 黎秋白向前走了两步,莫名对这分画面有几分熟悉之感,男人似有所觉,侧头朝竹屋外看来,一双上挑的眼尾冷情又多情,黎秋白顿时僵在了原地。 不待他做出下一步的举动,男人又好像没有看见他一般转回了头。 黎秋白眼前的场景变得虚幻又模糊,他脑海深处一阵刺痛,陆陆续续的有一些碎片化的画面涌入脑海,都是同一个人的面孔。 幽 幽什么? 是了,他好像从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在他面前叫过他的名字,可是他好像应该知道的。 黎秋白缓缓睁开眼。 一片漆黑的墓穴,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回响着,阴冷的气息弥漫,一只苍白的手从棺材中探了出来,搭在了棺材边缘,小臂无力垂落棺材边,紧接着,黎秋白从棺材中坐。 他面上遍布诡异的符文,气质阴郁颓靡,在他起身的一瞬,周遭仅存不多的生机一扫而空。 他到了新的幻境。 这是一个充满着玄学鬼怪的位面,男主宿逸是个孤儿,天生至阴纯体,拥有一双阴阳眼,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事物,同时因为体质原因,格外容易招惹污秽之物,在鬼怪眼中,他就犹如一块唐僧肉般稀罕。 自小身边的人就把他当异类,后来他被一个老道士收养,慢慢的接触到了世界的另一面,老道士死后,他继承了老道士的衣钵,逐渐成了业内有名的专业人士,在他风头正盛时,又悄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众人眼中,回归到了正常生活。 二十一世纪看似太平,但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多的鬼怪在人间横行作怪,许多内行人都看出了端倪。 故事便是从这开始,世间鬼怪作祟,宿逸重新出山,解决数道难关,查出了其中缘由是鬼王即将出世,邪气肆意溢出,结局便是宿逸联合众人,在鬼王诞生不久后,灭了鬼王。 不巧,黎秋白就是鬼王,他提前诞生了。 鬼王从诞生起,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御鬼之术不必言说,对人类来说,他的出现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但也有弱点,刚出世的他,以及每月月圆之时,是最为虚弱的时候,也是消灭他的好机会。 . 鬼王出世,方圆百里草木皆枯,四周的孤魂野鬼感受到这骇人的气息,不约而同的朝着某一个方向抬眼看去,但很快,那骇人的气息又消失了。 墓穴之内,黎秋白收敛了浑身的鬼气,在他面前跪了四名死尸,皆穿着古时的战袍。 黎秋白仰起头,脸上符文消退,他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杀戮的欲望,他垂在棺材边的手动了动,紧紧握成拳。 蓦地,他双眸犹如锐利的剑,往某个地方直直看去,因为他陡然的精神紧绷,四个死尸也躁动起来,黎秋白缓缓抬手。 鬼王饶命!鬼王饶命墙角躲着的来看鬼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鬼吓破了胆,不用黎秋白动手就自发地滚了出来。 这只鬼穿得灰扑扑的,脸上胡子拉碴,像是睡在桥洞底下的流浪汉。 你怎么知道我是鬼王?黎秋白看似随口的问话,那只鬼却是不敢随便的回答。 他如实道:我我之前就听不少人和鬼说过鬼王会降世,今天也是凑巧 他叽里呱啦解释一大堆,黎秋白已经不想听了。 我饿了。他说着瞥了那流浪鬼一眼,颇为嫌弃的皱了下眉头。 那流浪鬼被他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还没说出讨好求饶的话,就听黎秋白道:你消息很灵通? 是是他连连点头。 黎秋白:帮我找个人。 那鬼受宠若惊,被黎秋白周身隐隐泛着的强大气场压得心惊胆战,他说:您请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他当鬼的时间不短了,从古代王朝到现在,对具有王者气场的黎秋白不敢小看,那机灵劲还是有的,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他叫宿逸。黎秋白随手一摆,那鬼面前就多出两个黑色雾气组成的字体。 山间白雾缭绕,冷风呼啸,山里越往上气温越低。 层层繁茂的灌木丛后隐藏着一小块天然温泉,未经过污染,泉水清澈见底,边上石潭生了青苔,热气上涌。 这一片本没有过人烟的灌木丛中间有了一条新踩出来的小道。 黎秋白躺在粗壮的树枝上,抬起的手穿过了眼前繁茂的树叶,与其说他是躺在树上,不如说他是依靠着自己收缩自如的浮力做出躺在树上的这一画面。 他侧头,以他的角度正好可以毫无障碍的看到温泉的地方,以及男人的裸背。 泉水流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男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半个小时了,久到他都有点担心男人皮肤会不会泡皱。 又过了好半响,黎秋白从树上飘落,脚踩到了枯木枝叶上,他穿着一件白色连帽衫加牛仔裤的装扮,看着略带几分青涩,犹如刚从大学出来的学生,带着一种纯天然的干净无害感。 他抬脚穿过树丛,往温泉边靠近。 还未走近,不知从哪窜出一只黑色的野狗,看到黎秋白喉间发出低低的威胁声,然后朝他吼叫了起来。 这动静惊动了温泉中的男人,他轻轻抬眼,胸膛结了一层白霜,锐利的眼眸往黎秋白所在的方向一瞥。 别别过来!黎秋白瑟瑟发抖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就像是害怕极了却还要硬撑着,可怜中透着些许的好笑。 男人从温泉中起了身。 下一秒,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旁边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他身形一顿。 黎秋白目标直面向他,直接躲在了他的身后,野狗也跟着钻了出来,但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在不远处做出备战的姿态盯着黎秋白的方向。 宿逸光裸的胸膛上还挂着水,白霜已经消退,他往野狗的方向扫了一眼,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偏生身后把他当挡箭牌的小东西还不安生,得了便宜还卖乖,方才还在害怕,这会见到野狗没有直接冲上来,又开始扮鬼脸挑衅。 来啊,你过来啊!他叫嚣着。 宿逸肩头一凉,偏头就看到了一只过于苍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他皱了下眉,冷声道:松开。 黎秋白恍若未曾意识到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得意的冲野狗叫唤:就是,滚嗯?松开? 他后知后觉的看向宿逸,发觉宿逸也在看他,一人一鬼四目相对,黎秋白睁大了双眼,显得格外无辜,他从宿逸左肩头换到另了一边,发现宿逸也会跟着转头精准的找到他的位置。 黎秋白震惊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宿逸眸中疏离冷漠。 黎秋白:你居然能看到我?怎么做到的? 他惊奇的问。 然而宿逸没有想要和他好好交流的想法,也没有耐心再提示他一遍,下一瞬,黎秋白手心一烫,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攀附在宿逸肩头的手。 他的手心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黎秋白反手看了看手心,呼呼的吹着气,他的手看似没有异常,可是就是很痛,这种感觉持续了十秒,这期间宿逸已经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石子,往野狗的方向一掷,看似没有力道的攻击,让野狗在地上发出了呜咽声,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呲牙咧嘴的停留了两三秒后跑开了。 你好厉害啊!黎秋白甩着手赞叹道,他问,我的手是不是你弄的啊? 宿逸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捡起地上的衣服。 他能看到每个人周身所带的气场,大富大贵的善人周围会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积攒的福德越多,越好的命,身边暖黄色的光芒越接近金色,具有福泽的上位者,会散发着紫色的光芒,但这种人极其稀少,如古时候的帝王之相,也有恶人散发着令人心生厌恶的黑气,大多普通人所散发的气场都是很弱的,但即便弱,也会有气场。 眼前的鬼,是个例外,宿逸从他身上看到的,是干干净净的无色。 这种情况他只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见到过,可是即便是婴儿,也会在出生不久后散发出气场。 他从黎秋白身上看不出什么,不过直觉感到很危险。 早在半个小时前,他就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似有若无的跟随着他,但因为对方没有恶意,他也就没有理会。 宿逸套上裤子,听到黎秋白喋喋不休的在他耳边问他怎么做到的,还时不时夸赞他两句。 这种情况宿逸还是在小时候碰到过。 因为他能看到鬼,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有鬼发现他能看到他们,就像是憋了很久没有说话般,和他叨叨絮絮。 青年看着就和他遇到的那些鬼一样,但宿逸知道他是不一样的,他很危险,然而看他的表现,却比他曾经碰到过的那些鬼,甚至是人,还要神经大条。 分卷(47) 知道是他烫了他的手,不但不生气,还兴致勃勃的想要和他探讨,完全没有危机意识。 当然,不排除这是他伪装出来的表象。 宿逸屈指,手中拿了一块玉,正准备对黎秋白下手时,听到了几道人声,黎秋白也转头看去,双眸亮晶晶的:有人来了,我下次再找你,再见。 他背过身想跑的同时,宿逸手腕一转,手里的玉朝他抛去。 一声脆响,玉掉到了石头上,那处没了黎秋白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投的地雷~ 第66章 占有你的身体2 宿逸捡起玉,眉头微蹙。 没碰到。 他抬头张望四周,没有找到丝毫青年来过的踪迹,风吹过带来阵阵草木泥土香。 山间传来幽远的呼喊:宿大师,宿大师,吃早饭了!宿大师 宿逸将玉收进口袋,抬脚离去。 另一边,黎秋白坐在崖上,偶尔从树林间捕捉到宿逸的身影,这处四处通风,风刮得他仿佛随时都会飘走一般。 黎秋白自是察觉到了宿逸对他的戒备,从他出现起,宿逸的身体就随时处于战斗状态,他虽然近了他的身,但实际上只要他对宿逸产生威胁亦或者散发出敌意,宿逸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这戒备心之重来源于他从前数次面临生死关头所磨练出来的意识。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 黎秋白摸了摸后背的位置。 在他后背背脊中间,有一小块冒着黑烟,好似烧焦的肉,黑乎乎的一团,正在慢慢的愈合。 真疼啊。 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饥饿感来的磨人。 黎秋白舔了舔唇。 至阴纯体,好像很美味呢。 鬼王,鬼王。 树下穿着灰扑扑的流浪鬼不断招手叫着,黎秋白低头看去,他从崖上飘落。 野狗是流浪鬼找来的,那来找宿逸的村里人也有他在其中的手笔。 他做的就是在那村人耳边不断的和他重复着让他去叫宿逸下山,这就像是一种心理暗示,那村人看不见流浪鬼,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流浪鬼在他耳边叫久了,他心底会自然而然的想要去做那件事。 时间掐得刚刚好。 流浪鬼笑呵呵的说:大人,我都打听到了,他们会在明天晚上举行冥婚,不过那些普通村人知道的好像也不多。 在四天前,黎秋白让流浪鬼去找宿逸,不想宿逸刚好就在离他们几个山头远的一个村庄里,村庄在两周前,车祸死了一个年轻人,他们安葬当天,棺材落了地,他们起初只觉不吉利,哪想没过两天,村里的猪一夜之间全死了,血淌了一地,那时村里就开始人心惶惶了。 后来他们村里又来了一个年轻男人,说是来还那死去的年轻人的东西,听闻他死了,很是惊讶,然后脸色顿时煞白,说那人前天晚上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来还东西,说最后有些话想要和他亲口说。 因着距离不怎么远,他这才过来了,万万没想到对方在几天前就已经下葬! 之后查询通话记录,他也没有找到那通电话,那年轻人当真是吓惨了,俊秀的脸蛋煞白,当即恍恍惚惚的决定马上离开,村里人见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有好心人说送他回去。 村里下了雨,泥路不好走,不赶集也没什么车,村里一个男人骑摩托带他出村子,然而还没开出多远,车子就熄了火,修了半天没弄好,他们就打算边走边等车。 结果兜兜转转半天,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送他出去的男人是本村人,这条路都走了三十几年,从来没迷路过,这事处处透着邪门,男人想起了之前一夜之间一村的猪全死了的事,那时村里人议论纷纷,看猪的伤口像是钝器砸死的,他们有人说是和去世的年轻人有关,也有人觉得是外村人干的,有人说半夜出来上厕所看到了猪圈好像有人影,走近一看又没了。 但一晚上弄死那么多猪,还能不惊动村里人,处处都透着诡异,报警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之后也因为没再发生过其他的事,大家也就对只有闲暇之余当作一则怪谈了。 这时男人突兀的把那件事和去世的年轻人以及迷路、车子熄火的事挂了勾,即便是个大男人,也难免心生寒意。 他劝年轻人要不先不要走了,年轻人也是被吓得不轻,不愿再留,结果两人兜兜转转,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后来还是村里人察觉到不对劲,去山里把两人找回来的,当时两人正围着那死去年轻人的坟墓转圈,周围都是脚印。 当晚,年轻人没有走成,在村里留宿了一晚,又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正是死去年轻人打来的,说他别想摆脱他,果不其然,隔天他尝试着离开,上了车后,一路昏睡,醒来后发现自己又睡在了那坟上。 他给外界打电话求助,可是被他求助的像是根本听不到他的求助,即便是拿别人电话打也一样。 最开始还有人愿意陪他出去,之后都会各种各样的倒霉,最严重的一次是一个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断了腿,年轻人也差点丢了命,谁都看出了这里面的怪异,有人问他是不是得罪过死去的年轻人才这么被缠上了。 年轻人后面还是说了实情,他和死去的年轻人原来本是一对,但是因为他发现对方出轨,男女都搞没有下限,这才分了手,对方和他求和他没答应,然后就是那人回乡,车祸死了。 再后来,就是宿逸路过这处,发现了不寻常,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也算出了那鬼生前就背负了几条人命,再拖延一段时间,那鬼只会愈发的强大,用冥婚把作恶的鬼引出来是最快的办法。 夜色降临,村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某间亮着灯的房间,李经莫坐在床边,接连几天没睡,他面色憔悴,手脚冰凉,时不时焦虑的去看墙上挂着的钟。 有人敲门,听到敲门声,他都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神经衰弱的他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崩溃。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去开门,门外是宿逸。 黎秋白找到宿逸的住处,没看到人,他知道宿逸是去找那倒霉的李经莫去了,他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宿逸住的是村里一户人家的客房,房间干净整洁,沙发上放着一个帆布包,他还没走近,就已经能猜到里面放着的东西了。 他没有随意翻动,凝神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宿逸回来了,他拿着干净的衣物去了洗漱间,黎秋白一路跟随,宿逸进了洗漱间。 黎秋白等了一会没见人出来,穿过门也走了进去,洗漱间水雾缭绕,宿逸闭眼冲着头发上的泡沫,黎秋白到了身前也没睁眼。 黎秋白在他身边转了一圈。 你是流氓吗?宿逸突然语气淡淡的开口。 黎秋白猛地后退两步,讪讪的说:你知道我进来了啊。 宿逸睁开眼转头看向他。 我不是故意的!黎秋白又理直气壮道,我只是看你进去那么久没出来,怕你出事嘛。 宿逸偏了偏头:怕我淹死? 黎秋白看了眼淋浴的花洒,目光中透着心虚:倒也不是。 出去。宿逸一言不合开始赶鬼。 黎秋白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流氓了,乖乖的出了浴室。 宿逸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黎秋白蹲在门边等他,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了,黎秋白在后面跟上,又开始问起了他下午是怎么做到让他手心发烫的。 一路上他问个不停,宿逸只字不语的回了房间。 他的玉不是普通的玉,一般的鬼魂稍稍靠近都会难受不已,但眼前的青年却是毫发无损,宿逸对他的战斗力以及目的持观望状态。 宿逸躺在了床上。 宿逸关了灯,盖上了被子。 黎秋白眼睁睁的看着他旁若无人的睡觉,他委屈巴巴的蹲在床边,双手扒拉着床:喂,你理我一下啊。 没有回应。 黎秋白:你睡着了吗? 黎秋白:好吧,那我明天再来找你,晚安。 他带着失落离去。 在他离开之后,黑暗的房间里,宿逸睁开了眼睛,等待了好半响,没有等到他原路返回,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所谓至阴纯体,就犹如一个阴气源源不断的体质,阴气对鬼魂来说是大补之物,鬼魂如果得到,绝对受益匪浅,他自小就受到鬼魂的垂涎,有无数的鬼魂想要用伪善的样貌接近他,夺取他的命格,但是那些手段对宿逸不管用。 宿逸的眼睛就像一个人形检测器,他能从一个人周身所弥漫的气场,判断出旁人对他的善意和恶意,不过这点在黎秋白身上失了灵。 黎秋白没有走远,他坐在宿逸所住的那户人家楼房的楼顶上,眺望着远方的风景,夜里的森林树影丛丛,像是包含着无尽的危险,让人心生怯意。 凌晨两点半。 某户人家家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影,他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面容憔悴。 黎秋白坐在楼顶,自然也看到了这场面,他目光停留两秒,没有理会,但没过十秒,他楼下的门也打开了,宿逸从中走了出来,黎秋白看向他,宿逸似有所感,抬头看去,在光线暗淡的环境下,和楼顶的黎秋白对上视线。 黎秋白笑得没心没肺,和他摆了摆手,直接从楼顶一跃而下。 你要去哪?他问。 宿逸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黎秋白偏头想了想,说: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我想离你更近一些。 宿逸闻言,没有再问下去,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隐隐发烫,他道:别跟着我。 为什么啊?黎秋白没有听他的,在他抬脚的瞬间就跟了上去,你要去哪?这都深更半夜了,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啊? 宿逸: 宿逸一时半会甩不掉黎秋白,他摸着口袋里的符咒,拿出一张,夹在食指和中指指尖。 这是什么呀?黎秋白好奇的凑过去看。 宿逸嘴里默念咒法催动符咒,咒文发出微弱的光芒,黎秋白没有见过世面的睁大了眼睛,还会发光。 最后一个字眼他还没说出来,符咒就贴到了他的额头上,符咒在碰到他的刹那消失了,与之相对的,黎秋白的四肢都凝固了般动弹不得。 他满脸惊奇的看向宿逸。 宿逸封住的是他的身体,他面部还能活动,只是说不出话,他原以为这对黎秋白不会有效果。不过看见他不是愤恨而是一脸茫然中夹杂着惊讶的表情,眼中还溢出赞叹,宿逸都不免觉得他是真有些神经过粗了。 他沉默的待了两秒,而后把黎秋白扔在身后,抬脚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若水投的地雷~ 感谢娇八巴灌溉的营养液~ 谢谢支持!^^ 第67章 占有你的身体3 宿逸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黑夜中,房屋遮挡了黎秋白的视线。 这个村子是属于较为落后的,新房子不多,有好几家老房子旁边都建有猪圈牛圈,村里也都是中年男人、妇女和一些老人,年轻人都是外出打工,夜里静谧。 黎秋白站在原地片刻,幽幽的飘向了房顶,另一头,宿逸找到了李经莫,今晚他去找李经莫时,就给了他一个护身符带在身上。 宿逸说办冥婚引出那鬼,是骗他们的,具体来说,是骗那鬼的,那鬼其实一直都在李经莫身边,半边魂体都已经陷进了李经莫体内。 他并不是想要留下李经莫,他是想要占据李经莫的身体复生,平常的鬼根本不可能会知道鸠占鹊巢这类实行的方法,要么是那只鬼不是普通的鬼,要么就是背后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人在其中操控。 宿逸悄声无息的跟在李经莫身后,脚步轻得近乎没有声音,如同夜里行走的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黎秋白便是那只黄雀,他知道这个剧情,那个死去化为鬼魂的年轻人,是在这个小剧情节点中的炮灰,真正的反派角色是他背后的一名专研邪门歪道的风水师。 这个剧情与原剧情线中的发展稍有出入,原剧情线中,是在整个村子都沦陷了之后,宿逸才来到了这里,那时这里已经成了那风水师的一言堂,村民沦为了他的傀儡,不断的有年轻人在这一片地遇害。 黎秋白双手揣兜,悠闲的飘荡在空中,这种控制身体重量的感觉让他恍若回到了现世,拥有能够调动身体流动灵力的主权。 他找到了宿逸,保持着一个不会引起他警戒的距离跟着他,和他一路到了后山,李经莫进了后山的一个简陋的小木屋,木屋随后亮起来灯,传出了谈话声。 宿逸蹲在树后,闭眼调动听觉。 没过多久,李经莫出来了,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跟着他,抬脚离开了。宿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盯着木屋,没多久,木屋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出来关上了门。 你在看什么? 宿逸耳边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他陡然瞳孔紧缩,身体反应和大脑同时做出了反应,往前奔跑拉开距离。 直到方才声音出现之时,他都没有意识到已经来了除他以外的人! 黎秋白一脸无辜的站在宿逸刚站过的地方,他对宿逸的警觉恍若未觉,缺心眼露出一口大白牙,在黑夜里也白得突出:吓到你了吗? 宿逸转头看了眼木屋的地方,怕打草惊蛇,看了黎秋白一眼,示意他跟上来,随后抬脚提速奔走,黎秋白紧紧跟上。 两人离开了一段很长的距离之后,宿逸才停了下来,这回看黎秋白,他心底对黎秋白的判断更加模糊。 你怎么过来的?他问。 那里有你的味道。黎秋白说,你之前拿的那个黄色的纸,就那么贴在我这里,我就不能动了,是怎么做到的? 他摸着额头的位置好奇的问。 他往宿逸的方向走动,宿逸后退一步,冷眸微抬:别动。 黎秋白罕见的让他有了压力,眼前的鬼,绝对不止那么简单,如果他抱有害他的心,他甚至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拿下他。 黎秋白看他这般的疏离,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说:我知道那里面住的人,你是在查他吗?我可以告诉你。 宿逸隔了几秒才给出回应:条件呢? 分卷(48) 你可以把你之前贴在我头上黄色的纸,给我一张吗?黎秋白满脸兴致盎然的问。 就只有这? 不可以吗?黎秋白见他迟迟不答,低落下来。 宿逸:可以。 交易成立,黎秋白顿时又展露了笑颜,也没考虑过宿逸是不是在骗他,把他知道的信息和盘托出。 里面一共有三个他竖起三只手指,又晃了晃手,一个人,两个鬼,那个人长得嗯很丑,那两个鬼也很丑。 黎秋白又看向宿逸,笑了笑说:但是你很好看。 宿逸: 黎秋白继续描述着那个人的外貌。 他是真的见过那个人的,在白天的时候。 那是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男人,很瘦,瘦得骨头轮廓都透过薄薄的衣物显现出来,长得不高,大概就一米六五左右,脸部颧骨很高,显得刻薄,眼睛很小,看似精明,下巴还留着一小撮的山羊胡茬。 还有两个鬼,是一个女童和一个男童,脸色苍白如同墙壁上的粉,双眼是空的,眼睛都是一个黑黑的洞。 他们是半个月前来的,那山羊胡茬的屋子里都是和宿逸那种黄纸,他还每天给男童女童点香火。 宿逸一听这描述,就明白了那男童和女童是他养的鬼,生前越是受折磨,死后怨气越强,他对黎秋白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黎秋白: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他伸出手,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宿逸。 宿逸甩给他一张符纸,那只是普通的符纸,上面朱砂画的符咒也只是半成品,但黎秋白看不出来,他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抬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满脸期待。 宿逸看着他一系列举动,陷入了沉思。 他想,黎秋白刚才所说的话,或许不是在骗他。 黎秋白撕下符纸:不对啊。 他又贴上去,符纸飘飘荡荡的掉下来,黎秋白说:它怎么和你刚才用的不一样? 黎秋白蹲下捡起地上的符纸。 宿逸:你在做什么? 黎秋白捡起符纸起身,抬手晃了晃,笑得毫无阴霾,那张苍白的脸都没有那般阴冷的感觉了,他道:这个很好玩,我就想试试我能不能用,如果我也可以用的话就好了。 不能。宿逸一口否决,他得知了信息,便不再多留,抬脚离开了。 黎秋白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把手里的符纸叠了几个形状,放在手里抛了抛。 宿逸余光看见,眯了眯眼。 一般鬼魂,不借助外力是很难接触到实物的,但他眼前的这个,似乎能够很随意的控制好这一方面,且还对符纸这种旁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东西不明不白,从遇见他起,宿逸就已经遇见了数个谜团。 宿逸无声无息的回到了他住的房间,黎秋白也回了房顶,没有跟进来,宿逸从口袋里拿出三枚铜币,闭眼演算,铜币在空中一掷,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睁开眼,待看到铜币显示出来的信息,眉头紧皱一团。 算不出来。 是算法太简单了吗? 宿逸收了铜币,唯一能确定的,是上头那个,不是个普通的鬼,他暂时不能让对方离他太远。 他对于危险的直觉,一向很准确,这是一种类似于属于野兽的嗅觉。 一夜到天亮,早上宿逸出来,已经看不到黎秋白的身影。 清晨的半山腰弥漫着白雾,黎秋白站在树边,看着前面的木屋,里面出来一个羊胡子男人,瘦瘦小小的,如同饥荒难民,整个人肤色黝黑,穿着也是灰旧。 他没有看到黎秋白,佝偻着背在门前挂上一个铃铛,红线拉进了屋子里,他在屋内摇了摇铃铛,没过多久,黑漆漆的屋内冒出两团黑烟,黎秋白弹了弹指尖,那两团黑烟还没现形,又逃命似的钻回了坛子里。 男人感觉奇怪,又摇了摇铃铛,这次坛子没有了反应,之后无论他再怎么摇,里面的小鬼都不肯再出来了,黎秋白轻叹一声,离开了这里。 他想,再饿下去,他或许真的会饥不择食的食用同类了。 夜幕再次降临,一场冥婚静悄悄的在进行,现场氛围诡异,没有人出声说话,李经莫被送进了一家没有人的院子,月黑风高,进入正房的大门始终打不开。 这、这白天还是能打开的啊。 李经莫吞了吞口水,手在不断的打颤。 够了。宿逸道,你们都离开吧。 他这话一出,也没人想多留,本就不多的几人迅速散尽。 门打不开,这结果在宿逸的意料之中,如果他们的冥婚真的成了,李经莫的命格也会跟着改变,那么那死去的人就无法再占据李经莫的身体。 他目光落在李经莫肩头那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的魂体,他半边脑袋瘪了下去,还维持着死时的模样,一只眼睛怨恨的盯着宿逸。 他现在已经能趁着李经莫没有意识的时候短暂的占据他的身体了,只怕再过两三天,李经莫就会被他吞噬。 宿逸拿着一支钢笔,这是那只鬼死前用过的东西,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他们一路来的举动,其实并不是冥婚的程序,而是再一次的送行。 他将一张符纸贴在了门上,刚才还死活推不开的门,被他轻轻一推就开了,宿逸抬脚走进去,对李经莫说:进来。 李经莫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宿逸找到了那鬼曾居住过的房间,他让李经莫躺在那张床上,李经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宿逸只过去打开了窗户,说不想死就躺上去,李经莫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打开的窗户外,黎秋白突然冒了出来,他坐在窗户边,看了眼李经莫,又看了眼宿逸,宿逸见到他,眉头微皱。 黎秋白:那丑八怪来了,在院子外面。 随后,他看见宿逸把李经莫身体内的那只鬼硬生生的扯出来,那鬼的魂体都透明了二分之一,再之后,钢笔直直的插进了那鬼的心口,那鬼顿时没了,李经莫也晕了过去。 在旁看戏的黎秋白叹为观止:你好厉害! 那头,计划马上就要成了的山羊胡男人见自己功亏一篑,顿时怒火涌上心头,他昨晚听到村里来了个男人,说帮他们举办一场冥婚就能解决了这件事,知道对方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今天特意过来想看看,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的心血已经被毁了。 他做的这些阵法,都是有损阴德的事,到头来一场空,让他无法接受。 走廊下,男人呼吸急促,他把手里的坛子放在一边,打开坛子,准备强行御鬼,他道行不够,这一下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然而这次他算错了,这次他既伤不到敌人,还遭到了反噬。 宿逸没等到男人主动出击,下去看时,男人已经口吐鲜血,跪倒在地,苍老遍布满脸,脸上皱褶如同树皮,他颤颤巍巍的看向宿逸:你你究竟是谁? 说完,他直接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死了?黎秋白坐在窗台上,低头看着下面的场景,面对死亡,也依旧是看戏吃瓜的表情。 宿逸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是你? 没有没有,杀人要背负人命债的!黎秋白摆手,我只是让他们别出来。 他指了指男人旁边的坛子。 宿逸低头,他还没做出下一步的举动,周围突然变得阴气森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投的地雷~ *罒▽罒*谢谢支持! 第68章 占有你的身体4 无数鬼魂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这些都是羊胡子生前拘束的鬼魂,他没有能力一次性的驾驭他们,只能将他们压制,以备不时之需,只可惜这次着了道,没来得及使出来,人就已经先没了。 他这种罪孽深重的人,下了地府都是要被油炸的命,这些鬼魂没了拘束,都自由了,其中不乏也有本就作恶多端的鬼魂,让他们逃出去,之后铁定会有不少麻烦。 宿逸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整个院子内霎时间充满了阴气,黑气弥漫,天空半圆的月亮被乌云遮盖,空气中的温度都似降低了好几个度。 黎秋白坐在窗台没有再出手,看着宿逸快速的设下阵法,将那些鬼魂留下,然后拿出一个锦囊收鬼,先稳定场面,之后再做打算,处于阵法之内越想要逃的鬼,就会越痛苦,现场充斥着鬼哭狼嚎。 黎秋白处于阵法之内,却分毫不受影响,等到这里都空了,宿逸拿着锦囊,转头看向黎秋白,黎秋白眨了眨眼。 宿逸念了句咒语,黎秋白感觉到一阵吸力,他拉住窗户边缘不放,说:我不想进去。 宿逸默了默,收了锦囊。 果然,对他不起作用。 宿逸回房,叫醒晕厥的李经莫,李经莫迷迷糊糊的醒来。 宿逸:走了。 啊?李经莫还没回过神。 宿逸:你要想在这里待着,随便你。 李经莫回忆起来,一下从床上下去,抖着声音问:解决了? 宿逸收了东西:嗯。 李经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好像没有那么冷了,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安,宿逸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他的联系方式。 他说:有问题可以找我。 李经莫忽感脖子有些冷,他抬手摸了摸脖子,心中不安愈发强烈:怎、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宿逸看向某个凑在他身旁看纸条的鬼,没有说话。 他们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黎秋白跟着宿逸回了他的住处,宿逸一夜没睡,在处理后事,黎秋白就在他房中的角落盘腿坐着待了一晚上。 天色即将亮的时候,宿逸走到黎秋白的面前,黎秋白正无聊的玩着一只玩具跳跳蛙,这是他从这家人里的孩子房间里偷出来的。 你要不要和我走?宿逸直奔主题的问他。 黎秋白抬头,问:你就要走了吗? 他迟疑的看了看窗外,说:可是我从来没有出过这里,外面很危险。 谁和你说的?宿逸问。 黎秋白:没人和我说。 宿逸问:那你怎么知道外面危险? 他用强硬的办法收服黎秋白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很有可能最后两败俱伤,在没有摸清对手的底时,他不想再贸然出手。 黎秋白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知道。 说完他还认同自己般地点了点头。 是吗?宿逸没有强迫,他转身回了桌前,整理着他包中带着的符咒,算着自己的胜率。 这时,黎秋白又凑到他身边,问:你能不能留下来?我不想让你走。 宿逸眼睛都没抬,从里面抽出一张符纸,不能。 符纸来之前他没有准备太多,对付黎秋白恐怕不太够用。 黎秋白戚戚然的叹了口气,片刻后,他妥协了:好吧好吧,那我就跟你走吧。 跟着走自然是要跟的,但是太过积极就容易惹得宿逸怀疑了,他没打算那么早的暴露,目前宿逸的想法,都还在他计划之内,很顺利。 嗯。宿逸收了符纸。 清晨六点,乡下的人起得早,外面的鸡打鸣,有人伴随着鸡鸣起来煮饭,宿逸也整理好东西出了房间,他找到村长,和他说过事情解决后,就和他们道别了。 他离开时,李经莫也出来了,想要和他一起离开,村里有人开着车送他们去街上,街上有车站可以买车票,这次车子一路很顺利,没再发生过波折,李经莫安心些许,就是总觉得车子里的空间有些冷。 他们在车站买票分别,宿逸一路向南,坐了大半天的车到达了市中心,他找了间酒店开房,黎秋白也跟着进去了。 他们的房间在六楼,进了房间,黎秋白就趴在窗户边看风景,一个不小心就栽了出去。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宿逸拿出锦囊倒腾了许久,黎秋白就只能一个鬼无聊的四处溜达,宿逸在房间设了阵法,说他不能出去。 黎秋白眼巴巴的看着他。 宿逸眸色淡漠:可以看电视。 那个吗?黎秋白指着电视问,那个不是用来爬的吗? 宿逸没听明白:什么? 黎秋白给他演示了一遍,他半边身体在电视后面,探出半边身体,挂在电视边抬头看宿逸,说:就是这样。 宿逸: 他不禁想这是谁教他的。 宿逸走过去,想要打开电视,看到挂在电视上的黎秋白又有点下不去手。 宿逸:出来。 黎秋白飘出来。 宿逸打开电视旁边的开关,电视画面就出来了,宿逸把遥控器给他,想看什么自己调。 想着他不会调,宿逸又教了他一遍。 十五分钟后 黎秋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就像是第一次吃到心爱糖果的孩子,宿逸很久没有一次性的说这么多话,停下来才觉自己今天耐心不错。 黎秋白看电视看到了晚上十点多,宿逸去卫生间洗澡了,黎秋白侧躺在沙发上,枕着沙发扶手,拿着遥控器调动画片。 突然,他闻到了一阵让他垂涎欲滴的香味,就像是一个成熟鲜红的苹果,散发出清香,甚至让饥饿许久的他能想象到红苹果一口咬下去的脆甜汁多。 他情不自禁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寻着香味找过去,发现香味的来源就是浴室,他舔了舔唇,穿过了浴室的门。 浴室中水声不断,宿逸一手撑着墙壁,闭眼面色强忍,每次调动阴气,他体内气息就会失衡,欲望也会突增,他一般情况下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这次事发突然,也是没有办之下做出的无奈之举。 你好香。黎秋白嗅着他的脖子。 宿逸才发现他进来了,猛地睁开了眼睛,黎秋白张嘴,在他颈侧咬了一口,舌尖轻轻扫过他微凉的皮肤,带起宿逸一阵战栗,他大脑有一瞬的空白,思绪就像是突然短路。 他回过神来,反手掐住黎秋白的脖子,抓到了实体,他将黎秋白甩在浴室洁白的瓷砖上,淋浴喷头的水撒在黎秋白身上,他的头发被打湿。 分卷(49) 宿逸注意到了这点,他眉间稍动,但眼下更重要是另一件事,他沉声道:不要随便靠近我。 他嗓音中带了分沙哑。 明白了就出去。宿逸松开手。 黎秋白反而抓住他的手,伸出舌头如同猫咪般舔过他手背的水珠,沉迷道:你好香。 宿逸蓦地抽出手,眸子冷了下来,冷声呵斥:出去。 我就闻闻。黎秋白锲而不舍的凑上去。 宿逸被他动手动脚的举动惹恼,少有的动了气,再加上现在正气血翻涌,竟把他当成人一般地推了起来,两人推搡间,宿逸踩着沾了水的地砖,脚下一滑,往后倒去,黎秋白摔在了他的身上,脸不巧摔在了他的大宝贝旁边。 他冰冷的下巴磕在了宿逸肌肉坚硬的腹部,待回过神,他手支起上半身:就是这里。 他看着宿逸身下。 我可以吃吗?他双眼充斥着干净又认真,眸子如同琉璃般透彻。 换成一般人像是耍流氓的话,偏生他问起来就好似理所当然,他说:我好饿。 半分钟后,黎秋白被拎着后衣领扔出了浴室。 黎秋白坐在地毯上,摸了摸唇角,舔了舔牙尖。 饿啊,他真的好饿。 他起身去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在嘴里却是犹如嚼蜡,没有半分味道不说,口感还十分的奇怪。 他把咬了一口的苹果扔在了一边,思考着这会儿进去霸王硬上弓的可能性,没过一会儿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为了长久之计,暂时忍一忍也无可厚非,越是到忍到极限,尝下去的第一口才越是美味。 成熟的果实啊 宿逸出来时,黎秋白拿着飞行棋坐在沙发上玩着,他不会玩,只是拿着每一个相对应的颜色摆在了对应的阵营中,宿逸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目不斜视的从黎秋白身后走过,黎秋白还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果香,从气味中就能感受到的香甜。 宿逸上了床,直接睡了,黎秋白又被晾在了边上,他在房间里上跳下窜的度过了一夜,隔天宿逸要去买点朱砂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黎秋白亦是要跟在他身边。 从昨天浴室出来后,宿逸就没有再和黎秋白说过一句话,眼神也冷得可怖,黎秋白没有察觉似的,对外面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街头十字路口有卖糖葫芦的拄着一个插满糖葫芦的棍子,黎秋白驻足不前,看着上面的糖葫芦,已经在看着哪一串糖葫芦最红最大看着最好吃了。 他没有跟上宿逸的脚步,宿逸察觉到了,回头见他在糖葫芦旁边不动,他走回去,黎秋白充满了渴望的眼神看向他。 宿逸: 宛如带了一个熊孩子上街。 在外面他不能和黎秋白多说话,也不想和他多说,左右不过几块钱的事,他买了一串糖葫芦,那老板要拿给他时,宿逸又听黎秋白嚷嚷:不是那个,我要上面那个! 宿逸: 我要上面那个大的!黎秋白强调。 宿逸:麻烦拿上面的那串。 老板又给他拿了那串,这回黎秋白满意了,宿逸就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继续前行,没过多久,黎秋白又在奶茶店停留,宿逸手里又多了一杯草莓奶茶,几分钟后,宿逸手里多了一个烧饼,又过了几分钟,黎秋白在冰棍边停下。 宿逸:再误事,你就别跟着我了。 不跟着他当然是不行的,黎秋白昨天闻过他那可口的香味,更是不可能不跟着他的,这威胁对他很管用,黎秋白顿时收敛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投的地雷~ 感谢人间一难灌溉的营养液~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v● 第69章 占有你的身体5 街头穿过几条小巷,就到了卖棺材、卖纸扎等丧事物品的地方,这处地处偏僻,街道远没有步行街热闹,也没有那边的新,地上的水泥路都是坑坑洼洼。 宿逸手中提着一堆吃的,抬脚走进了一间店铺。 店铺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她双眼浑浊,坐在柜台后,满是皱褶的手折着纸人,宿逸敲了敲桌子,她方才抬起头来。 宿逸说了他要买的东西,老妪让他稍等,没过多久就拿出了他要的东西,宿逸结了账,在他要出门之时,老妪叫住他。 小伙子,人鬼殊途,不要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呐!老妪说道。 宿逸当时未能听明白老妪口里的话,他在门口稍作停留,也没有问这话什么意思的欲望,拿着所需的东西出了店铺,带着黎秋白回了酒店。 酒店内,黎秋白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舔了舔,味道仿佛在舔一块石头。 他郁闷的把糖葫芦扔在了一边。 鬼魂是吃不了阳间的东西的,除非有人进贡给他们,宿逸看到了黎秋白的举止,没有多话,他只是想把黎秋白留在身边先做看管,至于其他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接下来的几天,宿逸都没怎么出去过,每天就画符亦或者做一些黎秋白看不明白的事,而无所事事的黎秋白就格外的无聊了,宿逸不和他说话,他凑上去,宿逸也不搭理他,就像是看不到他一样,黎秋白憋了两天,开始去找别的乐子。 这天夜里,宿逸照常洗完澡躺床上睡了,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万籁俱静,窗外城市还亮着夜灯。 黎秋白坐在房间的书桌上,等宿逸睡熟,他起身走到放门口,魂体没有脚步声,他穿透了房门,直接到了外面的回廊,回廊一片黑暗。 他飘飘荡荡到了酒店楼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身体化为了实体,即便是普通人,也能看到他的这种状态。 宿逸还在对他之前做过的事生气,不愿和他交流,黎秋白今晚打算出去透透风。 夜市人潮涌动,夜生活在这个时间才是真正开始,酒吧是最为复杂的一个地方,人们的欲望、邪念、阴暗都在此时此地通通展露。 男男女女勾肩搭背,摇头晃脑,灯光闪动,劲爆的音乐盖过了一切声音,黎秋白受到这浓郁的污秽气息吸引,抬脚进了酒吧。 他还是那身白色连帽衫加牛仔裤的装扮,一张脸显得青涩,暗淡的灯光下,连同他那本该不协调的苍白肤色都不显突兀。 黎秋白就像是一只绵羊误进了野兽窝,气质与其中格格不入,他进去没多久,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他左右张望,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旁人将他当成猎物,殊不知在黎秋白眼中,他们也是他的猎物。 黎秋白只想稍许简单的填一填肚子就够了,他的目标,是这些人当中恶念最深的人,越是浓郁的味道,越吸引他。 十多分钟后,黎秋白身边凑过来了第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男人,外表看着沉稳,温润如玉,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颇有几分斯文的气息,他问黎秋白:第一次来? 黎秋白偏过头,扫了眼男人,男人身上带着掩盖不住的黑气,是清爽的黄瓜味,他笑了笑,不太适应的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男人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你猜。 两人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男人请他喝酒,黎秋白推了两次,没有推脱掉,就跟着男人去了。 几杯酒下肚,黎秋白双眼还是干净透彻,男人见状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黎秋白却是不想再喝了,这酒入了嘴,和白开水没什么差别。 再喝一杯吧,反正来都来了,玩个尽兴。男人说。 黎秋白摇了摇头:我不想喝了。 男人正想再劝,又听到黎秋白说:你的味道很好闻。 他侧头,笑着说:是吗?喜欢? 黎秋白身体向他倾斜,舔了舔唇角,喉结滚动。 男人说:你是同吧? 什么是同?黎秋白反问。 男人失笑,他靠近黎秋白,凑到他耳边说:就是喜欢男人。 那味道近了,黎秋白又舔了舔唇,在男人离开时,他拉住男人的衣服,凑到他的脖子边,你的味道,还不错。 他舌尖划过上齿。 男人没有意识到危险,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他搂过黎秋白的肩膀:喜欢就多闻闻,我不介意。 他摸到黎秋白的肩膀,才觉他身上很凉,从皮肤上透过衣物传达出来的一种冰冷,让他有种恍若抱着一块冰的错觉。 我不会让你死的。黎秋白轻声呢喃,男人没有听清,黎秋白张开了嘴,正想从他体内汲取阴气。 他不会弄死男人,顶多只会让他几天萎靡不振罢了,只需要在他脖子上弄出一个小小的伤口,精气外泄 只是黎秋白还没下嘴,后衣领就被人勾住往后一拉,他身体往后倒去,男人松了手,黎秋白为了稳住身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转头就看到了一脸冷若冰霜的宿逸。 黎秋白睁大了眼镜,惊讶又惊喜:你怎么也来了? 宿逸看了他一眼,黎秋白从那一眼中看出了几分找他秋后算账的信息,男人一看两人的交流,顿时以为这是黎秋白的正牌男友来了。 他是个聪明人,判断过自己和宿逸的差异后,不打算在这起冲突,你是? 宿逸瞥了他一眼,理都没理会,拉着黎秋白的帽子就走了,黎秋白还朝那男人挥手:下次见。 他们一路出了酒吧。 相比酒吧内,酒吧外就清冷很多,路边有几个不良青年模样的人蹲在路灯下抽着烟,车辆偶有来往,一旁的便利店还营业着。 宿逸松开了拉着黎秋白的手,脚步也没停,黎秋白落后他半步,宿逸冷声问:你刚才想做什么? 黎秋白蹦一下走几步踩着他的影子,话里话外不在意的说:我不会杀了他的,杀人要背负命债的。 后半句话,宿逸上次也听黎秋白说过,那时他没有留意,这次再听,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因为要背负人命的债,所以不会杀人,换而言之,他对人命的概念和善恶的那条界限都很模糊。 宿逸停下脚步,他从一开始对黎秋白的判断就错了,黎秋白有让自己显现在人前的力量,这就表明他不存在因为突然有人能够看到他而变得倾诉欲旺盛。 黎秋白也跟着停下来,他摸了摸肚子,说:我只是有点饿。 他靠近宿逸,下巴搭在他的肩膀,喂,你就让我吃一点好不好?我保证就一点点,我很喜欢你的气味。 宿逸:我说了,不要随便靠近我。 他们回了酒店,宿逸动手给黎秋白弄了点他能吃的东西,其中就有上次黎秋白没尝到味道的糖葫芦,这次黎秋白再吃,真的有了糖葫芦的味道。 可惜这一切治标不治本,解了嘴馋解决不了肚子与精神的饥饿感。 黎秋白原以为在酒吧碰见的那个男人,那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不想没过多久,他又见到了对方。 两天后的上午,宿逸接了一通电话,就带着黎秋白出了门,他们坐车到了一栋豪宅外,豪宅风水布局不错,进门便让旁人感到心旷神怡。 宿逸来到市中心,就是因为这豪宅中的一名夫人家中出了点事,联系了他,和他约好了见面,不过并不是只约了他一个,宿逸接到联系时,恰巧就在之前的那个村子,他离得近来得早,就在酒店停留了几天。 黎秋白进了宅子就开始东张西望,有佣人给宿逸领路,他们进到了宅院中,里面已经有了四人。 一个是风骨峭峻穿着道袍看着最为年长的中老年人,一个是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还有一对小夫妻搭档,他们泾渭分明的坐在沙发上。 宿逸虽然是最后一个到的,但严格来说他没有迟到,是他们来早了。 他们的雇主张夫人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着茶,状态都算不上好,她邀请宿逸坐下后,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一个月前,她就开始做起了噩梦,梦里有一个女人,说要找她还命,可是她并不认识那个女人,起初她只当成是简单的噩梦,后来慢慢的,梦里的女人离她越来越近,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有时她都觉得周围有那女人的眼睛在紧紧盯着她,周围的人都觉得是她病了,只有她知道不是的,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黎秋白和宿逸能看到他们所看不到的东西,张夫人身上的气很弱,这和她神经衰弱也有一定的关系。 那对小夫妻是风水师,道想看看她卧室的格局,张夫人带着他们去了卧房。 卧房摆放没什么问题,黎秋白被床头的一张合影吸引了视线,那是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夫妻俩中间的少年看着还只有十五六岁大。 宿逸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他目光微顿,问了句:这是你的丈夫吗? 张夫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是的。 她眼底泛着柔光:我们结婚十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前些天都是他在陪着我。 其他人没看出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也就没注意,他们还在房间里转着。 黎秋白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正是他之前在酒吧见过的那个男人,他趴在宿逸肩头,说:他有问题。 宿逸眉头微蹙,这里几个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也不好做出大动作赶黎秋白。 穿着道袍的中老年人拿着罗盘,路过宿逸时罗盘指针突然发生变化,像是磁场失控,猛地转了起来。 他道了声奇怪。 宿逸侧头看了眼黎秋白,黎秋白眨了眨眼,飘飘荡荡的出了卧房,那人手中的罗盘又恢复了正常,他低低的嘀咕了几句,有人问他时,他又说没事。 他们在这待到了晚上,想要看看夜里张夫人睡着后的转变,张夫人上学的儿子在下午也回来了,他儿子看着沉默寡言,对宿逸他们一行人极其不信任,除了吃饭时间出来过,其余时间都待在房中。 夜色降临,黎秋白在宿逸身边待着没趣,凑到他耳边说:我去看看她儿子在做什么。 宿逸来不及阻止,黎秋白说完就已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投的地雷呀~ ^^明天见! 第70章 占有你的身体6 房间里静悄悄的,连灯都没有开,一片昏暗,窗帘紧拉,地上撒了一地的乐高积木,张夫人的儿子蹲在地上,捡起积木收进盒子里。 黎秋白站在墙角,没看出这间房间有什么异常,床上的手机亮了,少年起身过去接了电话,电话是他爸打过来的,父子俩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分卷(50) 黎秋白刚想出去,就见少年突然蹲在地上,拿手敲着自己的脑袋,焦虑的抓着头发,做着一系列神经质的举动。 这一家子,都有点问题啊。 这件事黎秋白没在原文中剧情线中看到过,亦或者看到过但只是一笔带过,他没有印象,只是单凭感觉,目前他所见到的张夫人和她儿子,身上的磁场都有不同程度的混乱。 这个家的男主人是十点左右回来的,他看到客厅里的人没有惊讶,显然是知情的,不过在看到宿逸时,他忍不住的表情失控。 怎么了?宿逸淡淡问。 没事。他很快调整过来表情,挂上儒雅的笑对宿逸伸出手,你好,我是张峰览,初次见面,今晚麻烦你们了。 初次见面四个字他刻意咬字重了些许。 你好。宿逸回了两个字,也没有回握他的手,冷冷淡淡的颔首。 黎秋白没骨头似的倚在宿逸身旁,一袭冷意传至宿逸身上,宿逸微不可查的调整了一下姿势,黎秋白感到手臂一阵灼痛,他懂事的离他远了些。 他说:两个小时前,他儿子和他打了个电话,就突然开始敲自己脑袋了,问题应该出在他身上。 宿逸目不斜视,没有半点异常,他坐在沙发上,垂下眼帘,食指在膝盖轻点了一下。 黎秋白卖乖道:我会帮你的,你能不能教我用符咒? 一个鬼想要使用符咒,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惹得人啼笑皆非,宿逸没有说话,黎秋白就当他答应了。 夜已深了,张峰览没有一直待在客厅,他去了书房处理文件,剩下的人坐在客厅,张夫人已经睡下了,没过多久,张峰览洗漱过后,也回了卧房。 客厅的越来越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墙上挂着的钟钟摆摇晃不停,秒针转动着。 黎秋白一直在宿逸耳边叨叨絮絮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知过了多久,宿逸闭着眼没了动静,连呼吸都变得绵长平稳,等黎秋白意识到的时候,其他三人也是这种情况。 他看到一条红色的线从卧房衍生出来,另一头就在客厅的四人身上,他上去看了眼,发现是从张夫人头顶传出来的,这个时候的张夫人身上人的活气很低,脸色灰败,透着没有生机的死气沉沉,深棕色的长发如同一张网,盖住了半边枕头。 她的头顶泛着不正常的红光,眉头紧锁,看着睡得不踏实,呼吸的声音微弱,细小得令人难以捕捉。 是梦魇。 不知不觉将人拽入梦境,只要人的精神有一刻的松懈,就会陷入其中,制造梦魇的鬼魂就可以在人的魂体最衰弱的时候,一点点的吞噬掉对方。 或许是宿逸有意而为,也或许是宿逸被黎秋白分了神没有注意,他被梦魇拉入了梦境中,无论哪种可能,黎秋白都不打算在外面等待,他进入了宿逸的梦境。 灰败的天空乌云弥漫,好似随时都会下一场雨,破旧的筒子楼下挂着衣服,有人家中传出饭菜香,遍布整栋楼。 没爸没妈就是野孩子! 我妈都说了,他是个怪人,咱们别和他玩。 滚,赶紧滚! 黎秋白站在楼下的一片空地,不远处有一群小孩,五六个孩子拿着小石子扔着中间被孤立的孩子,黎秋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幼时的宿逸,他穿着洗得发黄的短袖,头发长得遮住了眼睛,弱小无助的抱住自己的头蹲在一边。 小乞丐! 野孩子,滚出去。 黎秋白走过去,拎起一个小孩的后衣领:干嘛呢? 那是小孩中最胖的一个娃,被黎秋白轻轻松松的拎了起来,其他孩子都看向黎秋白,也包括宿逸,宿逸眼底无神,脸上表情冷冰冰的。 小胖娃在他手里挣扎,他转过头,黎秋白才发现他没有五官,其他人也是这样。 这是宿逸的梦境,他心底最深处最不愿意挖出来的记忆,人的心再强大,也有害怕的东西,宿逸的害怕来源于他的幼时。 黎秋白赶走了那些孩子,走到宿逸面前,扬起开朗的笑容,朝他伸出手:喂,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宿逸看着他的手,许久许久,黎秋白也没有收回手,耐心的等着他的答复,伴随着细碎嘈杂的声音,宿逸低低的说:好。 他小小的手搭在了黎秋白的掌心。 梦境戛然而止。 黎秋白面前的小宿逸消失了,周围的场面一变,他站在了一间昏暗的房间,黎秋白挑了挑眉,还有第二重梦境? 房中一片漆黑,半开的窗户吹进了风,床上传来窸窣声,还有粗重的喘息,黎秋白转过身,他身后就是床。适应了黑暗中的视线,黎秋白看到了床上有一个人躺着的轮廓。 他走过去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房中一下亮了起来。 床上躺着的宿逸闭着眼睛,睫毛止不住的轻颤,双颊泛上潮红,身下有个点支着,痛苦之余,他又羞又愤,紧紧拽着被子,似是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份痛苦。 房中开了灯他都未曾察觉。 黎秋白蹲在床边,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侧,冰凉的触感让他掀开了眼帘,朦朦胧胧中看到了黎秋白。 你是谁? 黎秋白扯开嘴角,露齿笑着回答:我是天使。 天使宿逸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句。 这是他记忆中最羞耻也是最为不愿回想的一段记忆,那时他不会控制自己的体质,一不小心让自己陷入了窘迫的境地,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体验。 我可以让你舒服。黎秋白说,他捏了捏宿逸的脸。 天使这种鬼话,宿逸自是不会相信。 他眉间微皱,抬手打掉了黎秋白的手,哑着声音说:别靠近我。 脸上的潮红冲淡了他五官的冷硬,这句话也说的没有半分气势。 他呵斥道:出去! 黎秋白双手交叠床边,下巴搭在手背上,看着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你自己又出不去,还不让我帮你,唉 宿逸身体温度越来越高,黎秋白都隐隐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灼热的程度,他再次伸出手,冰凉的手心贴着宿逸的脸颊,宿逸微睁开眼,黎秋白俯身贴住了他的唇,冰凉的唇和炙热的唇相贴,黎秋白尝到了甜甜的味道,很清爽,直达他的心间,让他的饥饿感也得到了缓解。 不曾想在梦境中,也是足以从宿逸身上获取他的甜点,黎秋白不由吻得更深,唇间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黎秋白望梅止渴许久,这会儿察觉到宿逸开始清醒,他以自制力才阻止了自己的失控。 黎秋白拉开一指距离,对上了宿逸冷静清醒至极的眼睛,他舔了舔唇角,你醒啦,我们出去吧。 客厅秒针走着,空气中散发着安神香,初始不显,后面愈发浓烈,空中的几根红色的线中,其中一个趋近透明,而后逐渐消失。 宿逸睁开了眼睛,屏息凝神。 他出来了,黎秋白自然也就出来了,他不知道宿逸做了什么,等他再睁开眼时,直直的朝二楼的卧房方向看去,黎秋白其实是知道那鬼魂在哪的,不过他没有多说,因为宿逸并不需要,他多说反而还会让宿逸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后续的事情解决的很顺利,在众人还在梦中之时,宿逸已经找到了源头,那是张夫人梳妆台上的一把梳子,鬼魂的身形藏匿其中,张夫人每天拿梳子梳头时,鬼魂的气息就顺着她的发丝钻进了他的大脑。 这只鬼的能力不强,不然也不会只能间接给人制造梦魇来作祟了,她被封印在那把梳子中,宿逸破解了她的梦魇,也斩断了她与外界所创造的媒介。 楼下的人醒了,张夫人也惊醒了过来,张峰览还睡得朦朦胧胧,被张夫人的动静吵醒。 凌晨三点,众人集结在楼下,其他几人没在这次事情上帮上忙,有些羞愧,听宿逸说清事情原委,他们也感到些许疑惑,他们不是在那种情况下熬个夜都熬不过去的人。 宿逸看向了张峰览,这或许该问张先生。 张峰览身形僵了僵。 他还没说出辩解的话,宿逸又道:这把梳子,能不能交给我处置? 你准备怎么做? 宿逸:带去云理寺。 他这话一出,就没人反对的,谁都知道,云理寺可以称得上是他们这一行的官方代表,而且这次的事件也可以说是宿逸一人解决的。 妈妈!二楼突兀的冒出了张夫人儿子的身影,他穿着睡衣,站在楼道口,还喘着气,他急匆匆的往下走了两阶楼梯,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爸爸那天,那天和一个女人看电影 张峰览大惊失色。 事情过程从他儿子嘴里陆陆续续的说了出来,张峰览出轨,被他儿子跟踪撞见,随后他还想杀了张夫人,为了情人,也为了他自己,他没什么能力,是靠着老丈人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他原本也不姓张,是娶了张夫人之后改的姓。 看似完美和谐的家庭,实则早已破败不堪,那把梳子,也是张峰览送给张夫人的,张夫人在宿逸说出问题出在梳子的时候,就有了猜测。 她摇摇欲坠的扶住沙发,对宿逸他们四人说:各位,格外感谢你们帮我解决了麻烦,关于费用,我会打给你们的,天色晚了,你们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 这时哪有人会留下来,一个个都是人精,宿逸和黎秋白也离开了。 这处不好打车,他们同行了一段距离,其他三人准备拼车,问宿逸要不要一起,宿逸拒绝了,他和他们分道扬镳。 行人道人烟稀少,旁边的柏油路车辆飞驰,待没了人,宿逸才开口:在梦里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桐控投出的地雷~ 感谢最爱小甜饼灌溉的营养液~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71章 占有你的身体7 我就吃了一点点。黎秋白眼神飘忽心虚的回答,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宿逸双手揣在衣服兜里,轻瞌着眼,垂眸摆弄手机,手机光照在他冷淡的脸上,宿逸听到他的回答,联系起黎秋白在梦里所做的事,让他想起了上次在浴室发生的那件事。 在梦里的时候,黎秋白吻他之后,没过多久,他体内的阴阳气息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状态,他脸色古怪的问:你上次说的吃,是这个意思? 黎秋白见他没生气,小心翼翼的点头:嗯。 宿逸没再说话,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垂头神情若有所思,没过多久,他在手机上叫的车到了,宿逸上了车子后座,黎秋白也跟着上去了。 他们回了酒店,进了酒店房间,宿逸才转头对黎秋白道:你今天在梦里看到的事,都忘掉。 黎秋白嘀嘀咕咕:这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啊。 宿逸: 他没有理会黎秋白,洗漱过后,检查了一下包里的东西就睡了,黎秋白盘腿坐在窗边,仰头看着半圆的月亮,再过不久,到了月圆的时候,他的能力就会削弱,那时倘若宿逸想要对他下手,就简单不少了。 下一个地方,云理寺吗? 月光撒在黎秋白身上,黎秋白那张苍白的脸近乎透明。 黎秋白侧头,目光落在宿逸床边放着的包中。 那把梳子,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但是宿逸觉浅,倘若他现在去拿的话,宿逸很快就会发觉,就算暂时没有发觉,明天早上也会发现。 黎秋白在窗边坐了一晚。 隔天,宿逸退了房间,带着黎秋白离开了这里,这回他们是直接乘坐的飞机,黎秋白头一回无票上机,感觉还有点新奇。 一上了飞机,宿逸进入了心无旁骛模式,黎秋白穿梭在飞机上,没过多久也失去了兴趣,他坐在了宿逸面前的小桌子上,如果有实体,他的腿已经踹在了宿逸身上。 宿逸: 他或许应该多买一张票才是。 三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黎秋白就像是初次来到外面,对一切都抱着新奇的心态,宿逸和他连着几日相处,已经摸清了他小孩子脾性,不好控制,也不好预测,稍不留神,就会给他惹出不少麻烦。 宿逸有所准备,黎秋白下了飞机后,手上就有一根银色的线将他和宿逸的手腕连在一起,黎秋白无法离他超过两米远的距离。 机场人来人往,黎秋白在数次被人穿过身体后,心中的不爽到达了顶峰,他深色的眸子转动,表情微变,下一秒,直接趴到了宿逸的背后。 黎秋白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但宿逸能够看到他,感知也比常人敏锐,在他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 他眉头紧皱,低声冷喝:下去。 我不。黎秋白说,你解开我手上的东西我就下去。 宿逸没有答话,无声拒绝,黎秋白也拒绝从他身上下来。 喂,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呀?黎秋白忽而问道。 村子里的人叫他宿大师,张夫人叫他宿先生,黎秋白没有听他说过自己的名字,面上略感好奇。 宿逸依旧保持沉默,任由黎秋白怎么说,他一句话也不答,直到到了人少的地方,他才冷声冷气的说:你很吵。 黎秋白手上的银线消失,宿逸:下来。 哦。黎秋白从他身上下来。 正直入夏,下午的太阳很烈,黎秋白站在太阳底下,感到了些许不适,鬼终究是属于阴间的,即便黎秋白不害怕太阳,也是本能的产生不舒服。 他精神霎时间颓靡,我讨厌太阳。 对于他直白的表现,宿逸习以为常,他撑起了一把黑伞:进来。 没了太阳的暴晒,黎秋白顿时喜笑颜开:谢谢你。 宿逸顿了顿。 你叫什么呀?黎秋白又问,颇有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我叫黎秋白,黎明的黎,秋天的秋,白色的白,很好记吧。 宿逸终于是松口说了他的名字:宿逸。 宿逸?黎秋白在嘴里念了几遍,说,我记下了,宿逸,你真好。 分卷(51) 他就像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孩子,宿逸也发觉了他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的稚嫩和懵懂,不像是在正常环境下长到了他外表这么大。 人死后化成鬼,会维持着死前的年龄、样貌,不会再做改变,而鬼魂又分为许多种,往往都是由不甘心和执念在人间逗留,鬼有好也有坏,了却心愿,执念消失,魂体也会跟着消散。 而鬼魂之中,能力最强的往往是厉鬼,厉鬼没有理智,他们只会记得自己的执念和恨意,以本能行动。 但黎秋白显然不是,他有着很强的能力,同时也拥有着理智,行为举止又有很多细节之处透着诡异。 他身上的谜团,宿逸暂时未能解开,开始他以为黎秋白是觊觎他的体质,从而想方设法的接近他,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 他难得主动的对黎秋白发问:你活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 最让他感觉奇怪的,是他看不见黎秋白周身的气场,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黎秋白想了想,说:我忘了。 宿逸:忘了? 我不知道。黎秋白说,我一直留在那座山上,有记忆以来,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 没有记忆,就代表没有执念。 又多了一个谜团。 宿逸没有再问下去。 云理寺坐落在山间,他们需徒步上山,一节节的阶梯看不到尽头,傍晚时分,云理寺寺庙后面的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 宿逸来到了寺庙外,黎秋白跟着他到了地方,他不方便进入寺庙,就在外等着宿逸,他们在门外分别,黎秋白分外听话的表示会在原地等他。 他走后,黎秋白就离开了这里。 林中有鸟声,地上落着树叶,黎秋白回头看了眼寺庙,确定了一下距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红色的木梳。 木梳在他手中晃了两下,他面前逐渐显现出女人的模样,女人穿着纯白的长裙,一头黑直发垂落腰间,那张脸很漂亮,可无端的散发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你是谁?她嗓音宛如老妪,粗粝难听,和那张脸全然不搭的阴沉。 她并非本意显现,而是感到了一阵召唤,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臣服,作为同类,她从黎秋白身上感觉到的危险性远比宿逸对黎秋白的感觉要敏锐。 她垂在腿边的手指甲很长,五指颤抖着想要对黎秋白出手,本能却压抑着她的举动。 只要只要吞噬掉他,她就能报仇,报仇 寺庙内,宿逸跟着前面领路的和尚,突然脚下顿住。 不,不对。 宿逸打开自己的包,翻找出梳子,红色的梳子看着并无异常,但是他在上面感受不到任何的阴气波动。 光宁。宿逸叫住和尚。 怎么了?光宁转过头。 宿逸:我现在有点事,等会回来,你先跟你师父说一声。 他说完转过身疾步往外走去。 唉光宁叫不出他,原地踌躇片刻,只好先去跟师父通报一声。 宿逸之前在黎秋白身上做了点手脚,要知道他在哪里不难,等他感到的时候,就看到黎秋白躺在树上,手里拿着一把红色的梳子把玩,和他那把相差无几。 他面色冷然:给我。 黎秋白看到他,从树上飘下来:借我玩玩嘛。 给我。宿逸重复了一句,冷眼如利剑刺向黎秋白。 啧,给你就给你。黎秋白不高兴的说,把梳子递给了他。 宿逸接过查看,这回确认无误,他猜想黎秋白大概是今天的在机场趴在他身上时接机拿走的,这让宿逸的警觉一下提升。 被拿走了竟然现在才发觉不对,不是黎秋白太高超,是他对黎秋白开始降低了警惕。 你拿梳子做什么?宿逸淡声问他。 不做什么,就随便看看这座山好无聊啊。黎秋白没发觉他态度中的冷意,说,一个能说话的鬼都没有。 云理寺周围干干净净,一般鬼也根本不会自主的跑到这种地方来。 宿逸改了主意,他说:跟我进去。 黎秋白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可以吗? 宿逸淡淡道:反正都来了。 他转头原路返回,黎秋白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云理寺内,屋檐下的走廊,一个看着七八十岁和尚穿着袈裟迎了出来,他面上带着雀斑,眉目和善,和宿逸看似相熟,熟稔的打了个招呼,宿逸对他的态度很客气。 黎秋白在和尚旁边冲着他的光脑门吹了口气,宿逸见状皱了皱眉。 我们进来谈吧。那和尚侧过身,往黎秋白所在的地方睨了眼。 宿逸点头和他进去了,把黎秋白留在了外面。 他们关上了门,宿逸说起了正事,他把锦囊和梳子都交给了和尚,问: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和尚嘴角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虽然贫僧看不到他,不过光凭感觉,目前来说,他不算危险,当然,这只是贫僧个人的感觉,你不必太过介怀,你这一行,可有查到了些什么? 我去了那一片地方,只有这里有点异常,但是宿逸顿了顿,那种强大阴冷的气息,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 在不久前,他们预测到了一种未知的变动,这次决计不简单,得知了消息的人中,有几个陆陆续续赶往了那处,宿逸是最早回来的。 和尚能大致感觉到鬼物的存在,想要看见,还需要借助特殊的方法,宿逸和他简单说了几点黎秋白身上的怪异之处,其他的没有说太多。 他们在里面谈话,黎秋白已经上房揭瓦,等他们听到屋顶的异动,凭借着经验躲开时,两人头落下灰,随后房顶都缺了一小块。 宿逸看到了屋顶黎秋白的脸,和尚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是和他有关的。 宿逸有些头疼。 抱歉。 无妨。和尚笑着说,修一修就好了,天色不早了,不如你就先在这休息吧。 宿逸没有推辞: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桐控投的地雷呀~ 谢谢支持!^^ 第72章 占有你的身体8 寺庙厢房整理得很干净,光宁为宿逸铺好床就告辞了,宿逸拿着衣物去洗漱,从禅房出来之后,他就没再见到黎秋白的身影,他没有刻意去找他。 此时此刻,黎秋白在寺庙晃了一圈,唯一进不去的地方,是佛堂,佛堂泛着一层圣洁的金光,犹如一个罩子笼罩着,周围设了结界,黎秋白一靠近便感不适。 他晃了一圈去到宿逸暂住的厢房。 宿逸回来时,黎秋白正坐在凳子上翘腿嗑着瓜子,他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摸来的瓜子,瓜子壳散落了一地,坐没坐相,凳子前面两条腿离了地,依靠着后两条腿支撑着,一前一后的摇晃着。 你回来了。黎秋白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他,起身身上的瓜子壳落了一地。 宿逸顿了顿,看到他显然不是虚幻魂体的状态,而是显现出了实体,他轻轻蹙眉:你去哪了? 没去哪,就随便逛了逛。黎秋白笑嘻嘻的说。 那也是够随便的,一只鬼在佛门圣地这般放肆,宿逸对他那粗神经有所领教,他从黎秋白身旁走过,到床边掀了掀被子。 黎秋白:今晚你就要睡了吗? 嗯。宿逸上了床,躺下盖上了被子,顺手关了灯。 他闭上眼没多久,感觉到被子被扯动,他刚睁开眼被子里钻进了一只鬼,宿逸猛地往一旁滚了一圈,滚出了被子。 这张床不算大,宿逸本躺在正中间,这一滚就让他滚到了床的边缘,他手肘抵着床,光脚踩在了地上,晚上气温降低,地面上的凉意传到他的脚心。 你做什么?他黑眸沉沉的看着床上钻进被子里的黎秋白。 黎秋白从被子里冒了一个脑袋出来,说:睡觉呀。 宿逸:下来。 为什么?黎秋白面露不解,他委屈的说,晚上你又不让我出去,我也想睡觉。 换个地方睡。宿逸自然不信他想睡觉的鬼话,鬼成了鬼魂,睡觉休息这种略显多余的事一般都在于白天,晚上是他们精力最充沛的时候。 接连几天,除了在太阳底下,宿逸没有见过黎秋白表现出任何颓靡的状态,与其说他是想睡觉,不如说他是觉得睡觉这件事有趣想试试。 黎秋白不想换地方,他问:为什么? 宿逸:没有为什么。 黎秋白坐起来:你别睡觉了,陪我下棋吧。 宿逸摸到脖子上的玉,默了默,他抬手把玉取下来,拿着绳子放到黎秋白面前,黎秋白看了看玉,又看了看他,露出一头雾水的神情。 紧接着,宿逸拿着玉走近黎秋白,黎秋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坐在床上没有动,直到那块玉到了他眼前,黎秋白好奇的抬手戳了一下,顿时,指尖焚烧,看不见的幽火将他指尖烧黑,还夹杂着火星,连同他的眼睛,都犹如从内被烫伤。 黎秋白闷哼一声,一掌拍开了宿逸的手:拿开! 宿逸面色诧异,他将玉握在手中,眉头紧锁。 明明上次,他看着似乎没有什么事。 好痛。黎秋白另一只手握着食指低低的说,他朝手吹着气。 宿逸看了眼,别开头道:以后别随随便便靠近我。 房中静了半响,宿逸没有听到回答,他转过头想要再往黎秋白那处看一眼,身旁就袭上一阵冷意,他刚说完让黎秋白别随便靠近他,黎秋白就凑了上来。 他脑袋离宿逸不过五厘米远,一脸认真的看着宿逸,喂,我说,你很讨厌我吗? 宿逸后退半步,垂眸声音淡漠: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不让我靠近你。黎秋白双手抱胸发问。 宿逸已然摸清了黎秋白的思考规律,讨厌等于不让接近,不讨厌就等于可以接近,他蓦地有些头疼,不想和黎秋白解释那般多,他绕过黎秋白,穿上拖鞋准备去弄点水来洗脚。 我说你这人真的很别扭啊!黎秋白跟在他身后,唠唠叨叨的说着,说话总是只说一半,要不是你的味道好闻,我才不跟着你呢 宿逸权当耳朵听不见。 黎秋白一会在他左边,一会在他右边,声音左右立体环绕。 黎秋白叹息:我的手好痛啊。 宿逸对他这句话总算有了反应。 抱歉。他说,等会回去我会帮你治疗的。 他的玉是能直接损毁鬼魂魂体的,至少目前来说,黎秋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宿逸没有必须消灭异己的执念,他不过突发奇想,拿玉出来想试试。 没关系。黎秋白格外的好说话,治疗不用了,我有一点点饿,你能让我吃一点吗?就一点点。 宿逸脚步一顿,骤然回想起了上次,他说:好,回去我会给你。 黎秋白上次吸收的是他体内的阴气,指尖血也是可行的。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回去,突生异变。 空中笼罩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阴森气息,不远处传来鬼啸声,一阵狂风挂起,吹落了庭院的树叶,厚重的云层盖住了天空的月亮。 宿逸抬头往佛堂的方向看去。 佛堂之上,金光散发着比平日更强的气息。 那边出事了。黎秋白道。 宿逸调转了方向。 察觉到出事了的不止他们,比他们更早察觉到的,是在佛堂超度鬼魂的慧慈大师,这次超度本不算是难事,不过是范围略大解决起来费点力气,然而超度的半路中,鬼魂突然失了控。 宿逸赶到时,已有鬼魂开始想要逃窜到外边。 寺庙阴风阵阵,风穿过砖瓦缝隙,发出呼啸声。 宿施主,你来了。慧慈拿着佛珠,对宿逸行了个礼。 佛堂四处都是逃窜的鬼魂,中间红线与符咒铸造的阵法毁了个七七八八,慧慈语调慢慢的和他说了这里发生的事,宿逸听完之后,就地取材,召回鬼魂。 黎秋白盘腿坐在佛堂外的一棵树上,食指隐隐浮动着一根黑色的线,在黑暗的夜里不易察觉。 今天下午他从木梳那获取了一段记忆,知晓了该怎么调动宿逸的感知,梦境虽为梦境,但从他能吸取到宿逸身上的阴气来看,从某一方面来说,那也是真实。 已经发生过的事,但梦魇有能力能让他身体感知再次回到当初,实际上那也只是幻觉,原因就出在梦魇能调动人的感知能力,让人身临其境。 宿逸适度的利用体质没有关系,但如果感知被放大呢。 佛堂内,宿逸身体有一瞬的凝滞,他手中缠着红线,翻身绕过佛堂的柱子困住作乱的鬼,他低头看了看手心。 不对劲,他体内的阴阳之气失控了。 至阴纯体,平时阴气过盛,一旦使用过度,被压制的阳气短暂的反噬阴气,阴阳失衡,他身体承受不住的阳气,会令他百般折磨。 他的身体,天生是阴物的容器。 宿逸感到自己每一次的使用,都像是比平时多用了数十倍的力道,慧慈也在一旁忙碌,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让他别逞强,宿逸道了声没事,后面陆续又来了几个和尚,他们合力将所有逃窜的鬼魂收服。 宿逸已经感觉到身体泛上了热意,他甚至没有对慧慈他们告别,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天空月亮重现,后山树影婆娑,这处人烟稀少,相比前山要寂静得多,山间瀑布之下,泉水流动,瀑布嘈杂的声音盖住了一切窸窣声响。 夜里水凉,水中倒映着天空月亮的形状。 泉水中间,宿逸坐在岩石上,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头发也沾了水,细碎的发尖往下滴着水,他闭眼深吸一口气,俯身埋首进了水中。 宿逸。他听到了有人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 他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水中黎秋白的双眼。 分卷(52) 黎秋白从他出了佛堂之后,就一路跟随到了这处,他看见宿逸在河边脱了鞋,直接走进了水中,那水光是看着,就冒着寒气。 水很冷,但对宿逸来说,这就如同常温的水一般。 他从水中起来,黎秋白也冒出了头,他靠着旁边的大岩石,眼睫挂了水珠,你的味道,变了。 上次是成熟的果实,这次像是已经熟透了的果实,再不采摘,就要坏了。 水流在宿逸胸口流动,他问:你怎么在这? 黎秋白说:宿逸,我饿了。 他抓住宿逸的衣领凑近他,在他颈间嗅了嗅,又重复了一遍:宿逸,我饿了。 宿逸脖子间露出一根红绳,他偏过头,擒住黎秋白的手腕,说:别过来。 他闭眼喉结滚动:等回去 我不想等了。黎秋白说,宿逸,就现在好不好? 他仰头舔了舔宿逸的唇角,如同小动物似的,亲昵中带着点急促,宿逸,给我好不好? 宿逸扣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在岩石上,冷声低低道:黎秋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的事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的。黎秋白手上一虚,宿逸握着他的地方就空了,黎秋白手得到了自由,攀上宿逸的肩膀,宿逸,我会小心点,不吃太多的。 接触到冰凉的触感,宿逸体内火热的温度稍有缓解,让他想要更多,更多 离开这里。宿逸推开黎秋白,背过身沉进了水里,但内心仿佛总有一块空缺的地方无法填满。 黎秋白也沉了下去,自他身后搂住他的腰身,嘴凑过去,在他后颈细细舔舐,宿逸这时的防备和警惕都降低了许多,他也没料到黎秋白会这般做。 冰冷的温度沁透到了心间,宿逸仿佛能听到他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水里隔绝了外界的声响,耳边似乎裹了一层膜,瀑布水声传到他耳朵里时都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 他感知最强烈的,是身后的黎秋白。 宿逸久违的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水面波澜浮动,水中两个身影同时从水面出现,黎秋白趴在宿逸身后,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仍旧那般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存在感却分外强烈。 不待宿逸说话,他松开了手,又沉入了水内,两秒后,宿逸瞳孔陡然一缩,他在水下抓住黎秋白的手,将他拽上来。 你在做什么?他沉声问。 第73章 占有你的身体9 宿逸。黎秋白朦胧的眯着眼睛,你那里好奇怪,上次也是,只要它变成那样,你的味道就很好闻。 他顿了顿,问:宿逸,你不要变回去好不好? 宿逸: 对方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懂。 宿逸闭了闭眼:给你你就马上走。 黎秋白反应过来他是答应给他填饱肚子了,忙不迭点头:好。 宿逸低头看了眼水流下手,在这里他不能放血,会引来旁的杂物,他扣着黎秋白的下巴:上次怎么做的,这次就怎么做。 他低头,碰到了黎秋白柔软又没有温度的唇,等宿逸察觉到差不多,黎秋白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前凑,直将他逼到了岸边,他就像一个不知节制贪婪的恶鬼,探出舌尖划过宿逸的唇缝,宿逸瞳孔陡然紧缩,耳垂也漫上了薄红。 他偏过头,粗喘着气:够了。 不够,不够。黎秋白又怎么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要的,不止这一点点,他想得到的,是整个宿逸,或者说,是宿逸的身体。 他抓着宿逸的手往身下摸索,宿逸,我也变得和你一样奇怪了,怎么办?宿逸,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宿逸这次没有像上次梦境里一样得到缓解,黎秋白焦急的催促声在他耳边回响,让他不禁也被影响到,心生了浮躁。 他还没有意识到,平时他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受到旁人情绪的影响,一向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很迟钝,感同身受从来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然而对于黎秋白,似乎很轻易的就接收到了他的心情波动。 水下,黎秋白衣物褪尽,他抬手勾着宿逸的脖子,低垂的眼睫轻颤,仰头吻过他的唇角,发出一声喟叹,在这种场景之下,对宿逸无异于诱惑。 他抬手扣住黎秋白的后脑勺,不再是简单的投食,而是一次深吻,凭着本能的青涩技巧,掌心下的肌肤触感除了温度,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因着宿逸的手被冷水侵泡,温度也是冰冷的,温度上的差异就瞬间变得没有那般明显。 这是宿逸第一次离他人这么近不,对方还不是人,却让他格外的沉迷这种感受,连同体内的炙热都像是得到了发泄口。 黎秋白小心着没有碰到他脖子上的玉,半瞌着的眼底朦胧之色褪尽,剩下的只有清醒冷静,半响,他重新合上了眼帘。 许久许久,宿逸松开了黎秋白,眸中渐渐清醒,他从冷水中起身。 宿逸,宿逸,我这里还没下去,怎么办呀?黎秋白抓住他的衣袖。 宿逸看了眼,目光微顿,黎秋白赤.条条的站在他面前,虽光线暗淡,但能看到的都能看到,宿逸别开视线,跟我来。 黎秋白心知宿逸恢复了常态,今天是不可能做到最后了,他也不失望,跟上了宿逸,宿逸余光瞥见他,脚下又是一顿,补充了一句:穿上衣服。 宿逸没有带黎秋白回去,他把黎秋白带到后山的一个山洞,让黎秋白在里面等着,黎秋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坐在洞内的岩石上等着,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再过四五天,月亮就完全圆了。 等待期间,黎秋白试着感受了一下这座山上有没有其他的游魂,他的感知力覆盖面积宽阔,但这里整座山似乎都很清静。 过了十多分钟,宿逸才回来。 黎秋白从石头上跳下来,你好慢啊。 宿逸没有说话,递给他一个手机,黎秋白接过,待他看到手机上的画面,顿时有所预感,果不其然,宿逸让他点进手机视频页面上的视频,让他自己研究。 黎秋白在一旁看了两眼,宿逸就坐在洞口屹然不动。 视频是正常的启蒙视频,黎秋白看完全程,他放下手机,沉思半响,脱了裤子,宿逸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一声轻喘。 他背脊一僵,起身想要走远些,又被黎秋白叫住:你去哪? 宿逸忍了又忍,没忍住问:你就没有点羞耻心吗? 现在、包括刚刚在水中,还有更早之前。 羞耻心是什么?黎秋白反问他。 宿逸给他看那些,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黎秋白知道,亲吻是情侣间才能做的事,不想黎秋白全然不按套路出牌,反倒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宿逸听见他轻声哼哼,脑海里都像是有了画面,他挺直了背脊,说:我先去那边,你好了再过来。 我不弄了。黎秋白委屈的腔调说,不舒服,不弄了。 宿逸: 黎秋白幽幽的叹了口气,像是突然间长大了许多,我们走吧。 宿逸:嗯。 在这之后,黎秋白整个鬼都颓靡不振了,以前他喜欢在宿逸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今天一路往山下走,他都闷声不吭,宿逸回了房间,黎秋白上了房顶,就在宿逸以为黎秋白会维持这种状态好几天的时候,隔天黎秋白又恢复了正常,中间不过历时几个小时又或许说,黎秋白变得更不正常了。 隔天清晨,宿逸睁开眼,就看到了黎秋白趴在床边的脸,他刹那间差点对黎秋白动了手。 宿逸,我饿了。黎秋白说。 宿逸清醒了,也准备起床,他说:等会给你烧吃的。 我不想要那些。黎秋白说,我想要你和昨晚一样,亲我。 宿逸: 他想起黎秋白昨天被他玉伤到的手,转口问了句:你的手怎么样了? 好了。黎秋白伸出手给他看,指尖完好如初,没有被伤过的痕迹。 宿逸蹙了蹙眉,按道理来说,魂体受到那种程度的伤,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好了。 他转移了话题,随后去洗漱,黎秋白也没有再提起吃的事情,宿逸在云理寺把东西都交接到位了,没有久留,离开前他又去找了一遍慧慈大师,黎秋白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不久过后他们就下山了。 这次宿逸直接回了家。 宿逸的家住处很平凡,就在一栋公寓楼内,一厅两室,有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客厅摆放简单,沙发正对着电视。 黎秋白跟着他进了房内,四处转悠溜达:这里就是你的家吗? 宿逸:嗯。 房间过于整洁干净,还透着几分像是没人住的感觉,宿逸径直回了卧房,黎秋白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调出一档节目。 过了两个小时,宿逸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黎秋白走过去直接穿过了门:宿逸。 房内宿逸桌上摆着一堆书籍,他坐在书桌前,带着一副眼镜,身上给人带来的疏离感更强,黎秋白凑过去看了眼,宿逸也没拦。 黎秋白看了两眼看不懂就收回了视线,他说:宿逸,我饿了。 回来后不是给你烧了吃的吗?宿逸淡声说。 我不要那些,我要你。黎秋白双眼亮晶晶的说,他蹲在宿逸旁边,手扒着椅子的扶手,仰头看他,宛若一只乖巧粘人的小狗。 宿逸抬手,扣着黎秋白的下巴,问他:我不给呢? 宿逸,给我吧,好不好?黎秋白抓着他的手询问,我就只要一点点。 宿逸:想要就要拿东西来交换。 黎秋白皱眉苦想:可是我没有别的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能给你了。宿逸松了手,又转头回去继续看书。 黎秋白在他旁边怎么叫他,都没分了他的神,黎秋白说:宿逸,我们上床吧。 宿逸笔锋一顿:谁教你的? 你啊。黎秋白说。 宿逸想了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教了他这些,明明之前还是个一窍不通的鬼,突然间竟然对他开起了黄腔,这进步不可谓是不大。 黎秋白笃定道:昨天晚上,你给我看的。 宿逸: 宿逸:你从里面,就学到了这个? 宿逸,你生气了吗?黎秋白问。 宿逸:没有。 那我们上床吧。黎秋白说,我都知道了,我已经都懂了。 宿逸自昨晚的事情发生过后,看黎秋白就无法再以以前的目光看待他,那像是失了理智的吻,在他脑海中时不时的冒出来,提醒着他昨夜有多失控。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觉得那感觉很不错。 宿逸眸色渐深,心中蓦地升起一种破坏欲,他闭眼敛了敛神,理智与自制力占了上风,上床这件事,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做,明白吗? 黎秋白懵懵懂懂:你是不是不行呀? 宿逸: 那要不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找来做交换好不好?黎秋白商量的语气说。 宿逸发觉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试图和黎秋白兜圈子讲道理,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摘下了眼镜。 我可以给你,但是有个条件。 好。黎秋白都没听他说什么条件,直接点头应了。 宿逸默了默:以后我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不能撒谎。 黎秋白又点头:好。 宿逸:那先定一个契约。 怎么定?黎秋白问他。 人和鬼定契约比一般情况要麻烦,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宿逸就是在古籍中寻找办法,那是禁术,就犹如养鬼御鬼一般,他们和鬼扯上关系的,通常都是驱鬼,和鬼友好交流只有在双方武力值不相等的情况下。 宿逸和黎秋白定下契约,受约制的是黎秋白,他画下繁琐的阵法,一次成功了。 定下制约之后,宿逸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你生前,是什么人? 黎秋白脸上空白一瞬,茫然道:你之前不是问过吗?我说了呀,不记得了。 制约没有反应,他说的是真话。 这个幻境中的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倘若宿逸问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黎秋白或许会暴露得很快。 黎秋白没有骗他。 宿逸指尖抬起黎秋白的下巴,低头贴着他的唇,半响后分开,黎秋白双手托住他的脸颊,说:不对,不是这样的,你像昨晚一样亲我好不好?那样很舒服。 他坦诚的说出感受,宿逸耳垂罕见的附上了薄红,他垂眸面上不动声色,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黎秋白双眸水雾朦胧,我回答了你就像昨天一样吗? 宿逸嗓音冷淡低哑:嗯。 那你问吧。黎秋白说。 宿逸抿了抿唇:昨晚在水下和山洞里,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略为犀利,黎秋白茫然的问:故意什么? 勾引我。宿逸咬字很轻。 他不傻,昨天黎秋白三番两次那般刻意的行为,他清醒后慢慢的反应了过来,黎秋白当真什么都不懂吗? 是。黎秋白一口认下,他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宿逸,话里半真半假,我饿,你总是不愿意给我吃的,我明明明明就只吃一点点。 他直白的说出这番话,宿逸半响没开口,黎秋白面露忐忑的戳了戳他的手:你是不是生气了? 分卷(53) 宿逸: 黎秋白:但是你刚才答应过我了。 宿逸把黎秋白拉起来,将他放在桌上,起身上半身倾斜,吻落在他的唇上,毫无温柔可言,他扣着黎秋白的后脑勺,与他唇齿相依,半垂着眼帘,淡漠的眸子透出来的情绪不像在做着这种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投的地雷呀! 谢谢支持~●● 第74章 占有你的身体10 接下来的两天里,宿逸没有外出,基本就在卧房与书房之间穿梭,黎秋白每天待在客厅看着电视,偶尔去找宿逸觅食。 这天夜里,满月升上天空,书房寂静无声,偶有纸张翻动,宿逸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折射在他脸上,这两天他一直在查有没有和黎秋白相近的情况,倒是让他查到了点线索。 强大且具有理智的鬼魂,没有记忆,没有执念,拥有着智慧这点有待商议,这种情况很少见,宿逸只找到了几个相似的案例,不过和黎秋白某些地方不太能对得上。 他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感觉似乎比平常少了点什么,宿逸从书中抬头,才发觉今天黎秋白到现在都没有进来打扰过他,安静得过分。 宿逸起身走到房门口,推门出去,客厅静悄悄的,平日播放着动画片的电视也没有开,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影,魂体呈现半透明的状态。 黎秋白侧躺在沙发上,脸色灰败,隐约发青,宿逸走近他,他就睁开了眼,随后宿逸离他只剩半米的距离时,黎秋白的魂体猛地弹了出去。 宿逸微微诧异。 黎秋白闷哼一声,在地上翻滚两圈,身上的疼痛得到了缓解,不待宿逸再走近他,他坐在地上后退到了墙角,偏头躲开了宿逸的视线,他轻声道:别过来。 之前都是宿逸在抗拒黎秋白的接近,这是黎秋白第一次对他说出别过来这种话,宿逸止步原地,问:你怎么了? 夜幕降临时,黎秋白感觉到身体的力量仿佛一瞬被抽离,从傍晚时分他就隐隐有了预感,他现在的魂体很脆弱,终究是刚降世不久,还没有完全融入于这个世界。 我没事。黎秋白话刚出口的瞬间,陡然间一阵刀刮的疼痛遍布全身,他瞳孔紧缩,双手紧紧环抱着自身,在墙角卷缩成一团,发出细小的呜咽抽气声,看着狼狈又可怜。 宿逸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是他们约定的黎秋白不能对他撒谎的制约起了作用,他道:别说谎。 黎秋白身上疼痛有所缓解,他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片刻后,他开口道:我不想说。 宿逸默了默:好。 宿逸看出了黎秋白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管,也抗拒他的接近,他转身回了房间,在要进门之时,他脚步顿了顿,背对着黎秋白道:不要逞强。 房门轻声合上。 这种时候,黎秋白本应该在他诞生的那个墓穴中度过的,那里面有守护他的死尸,也有保护他的阵法和陷阱,像他现下这种虚弱的状态,虽说只会维持两三天,但也是格外的危险。 不过啊黎秋白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的保命,他的目的从来不是生存。 房内,宿逸看了几分钟的书,又放了下来,他按了按眉间,回想了一下这两天可能会造成黎秋白异常的原因,发现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他。 半个小时后,宿逸听到了外面翻箱倒柜的动静,就像是家里遭贼了一样,这声音持续了好半响,宿逸出去查看,外面已经安静下来。 客厅里没有了黎秋白的身影。 冰箱旁边放着好几个冰箱的抽屉,显得十分的异常,宿逸顿了顿,转身走过去,他平时冰箱冷冻层没放东西,抽屉也是空的,他看了看旁边摞得整整齐齐的抽屉,又看了眼冰箱。 宿逸抬手拉开了冰箱的下层。 冰箱散发着冷气,边上结了冰霜,黎秋白曲腿坐在里面,双手抱膝,偏头靠着冰箱的边缘,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宿逸打开冰箱还没十秒钟,黎秋白就蓦地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半蹲在冰箱前的宿逸。 那双眸子比平时的颜色要深很多,黑沉如同墨水,眼底没有聚焦点,看似毫无意识,几乎是瞬间,宿逸掌心撑地,极速后退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在那一秒钟,他感觉到的危险,比之前任何时候和黎秋白待在一起都要大,犹如黑夜里的恶狼,稍不留意他就会扑上来撕咬猎物。 黎秋白仅仅只睁眼了几秒钟,在宿逸退开后脑袋又无力的往一旁靠去,宿逸等待了几分钟,没见到他再有异动,他再次走过去,然而才蹲下来,黎秋白又睁开了眼睛,反复几次,宿逸摸清楚了规律。 似乎每一次他蹲下来,黎秋白就会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也不再像是常人的眼睛,泛着一种异于常人的黑色色彩,透着邪恶的气场。 宿逸蓦地想起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他抬手摘了玉,再次走过去蹲下,这回黎秋白没有再睁开眼。 对危险的感知吗? 宿逸看着手中的玉。 即便没有意识,仍旧能凭着本能感觉到,这种敏感程度,透着不寻常。 翌日。 黎秋白推开冰箱的门,从冰箱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恰巧门铃声响了起来。房内宿逸走了出来,看到他之后,脸上神情微不可查的变了一瞬。 黎秋白站在去往门口的路中间,知道他是要去开门,往一旁躲了好几米,犹如躲避瘟疫般。 宿逸脚步顿了顿,侧头道:玉我已经取下了。 说完他回过头,到门口打开门拿外卖,他回到客厅,坐在餐桌旁拆外卖,黎秋白试探的往他那边走了几步,没感觉到那股摄人的气息,又黏上了宿逸。 他从后面靠在宿逸肩头:宿逸,我也饿了。 宿逸拆了外卖,打开了外卖盒,闻言垂眸说: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黎秋白面上纠结片刻,我可不可以不说? 可以。宿逸不等黎秋白高兴,又说,在那之前,肚子饿的问题你自己解决。 这便是拒绝投食的意思了。 黎秋白: 他神情哀怨的走开了。 这般僵持了一天,宿逸也没见着黎秋白来找他,可见决心之坚定,只是每次他路过黎秋白视野范围之内时,黎秋白就时常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紧盯着他不放。 宿逸名校毕业,回归正常人生活之后有本职工作,不需要出门,在家就可以完成工作任务,时间弹性很大,驱鬼是他的兼职。 每年七月十五日鬼节过后,他总有好一阵的忙活,赚到的钱也不在少数,今年亦是如此。 不过这次外出处理这些事,他不再是一个人,身旁还跟了个鬼。 黎秋白坚持了两天都没和宿逸坦白,宿逸也就没有再问,只是投喂也没了而已,到了第三天,黎秋白的精神慢慢恢复了,他跟着宿逸到了连坏车祸的高桥。 这处从鬼节那天过后,连着三天都有车子在同一个地方出了车祸,虽没出人命,但到底有点邪乎。黎秋白只稍看两眼,就明白了缘由,高桥出车祸的地方那里站了一只黄鼠狼的魂魄,呲牙咧嘴的挠着站在那旁边的人。 黎秋白和宿逸到现场没多久,那黄鼠狼的注意力就到了他们身上,它先是看了眼黎秋白,又看向宿逸,一双豆子似的眼睛溜溜转动着,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黎秋白凑到宿逸耳边:他好像看上你了。 宿逸: 黎秋白:我帮你解决掉它,你让我 不用。宿逸说。 黎秋白: 宿逸解决这件事没用多久,黎秋白见宿逸这是打定主意他不说就得饿肚子的意思,从高桥上下来之后,黎秋白面上就纠结不已,宿逸看在眼中,装作不知。 * 夜深人静,卧房房门紧闭,宿逸躺在床上,侧躺着睡着,呼吸绵长,门后冒出一个脑袋,黎秋白悄声无息的进了房间,屏息凝神隐去气息。 他走到床边,闻着宿逸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果香,这次是香橙味的。他轻轻爬上床,不知不觉中有了实体,黎秋白的手压在了被子上,倾身靠近宿逸。 他还未碰到,手腕骤然被另一只手擒住,那只手往上一拉,黎秋白身体失去平衡,直直的扑倒在宿逸的身上,宿逸翻身从被子里出来,把黎秋白卷在了被子里,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宿逸坐在被子上,垂眸看他:做什么? 他眼中神色清明,没有半点困倦,在黎秋白进来的刹那间,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黎秋白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气息,在宿逸眼中全是破绽,首先那进门后骤降的温度就已经暴露了他的存在。 黎秋白反应过来,眼底泛着水光:我饿。 宿逸抬手,掌心落在黎秋白侧脸,有些许的温度传达到黎秋白脸上,他指腹摩挲着黎秋白的脸颊,动作夹杂着几分温情的意味。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宿逸说,对吗? 黎秋白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宿逸等了他几分钟,没等到回复,说:出去吧,我要睡了。 我说就是了!黎秋白咬咬牙,在黑暗的环境下瞪着他,那天是我病了。 宿逸:病了? 黎秋白说:我每个月,月亮圆了的时候,就会生病几天。 身体没有反应,这说明他这种侧面的回答也是可以称为实话的,黎秋白继续道:生病很危险,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他别过脑袋,低低道:你知道了,肯定就会趁机把我抓进袋子里的,然后把我交给那和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到后来语气都带了些许气呼呼的腔调。 宿逸俯身,堵住了他的嘴,黎秋白微仰着下巴迎合,有了吃的缓解饥饿,气也消下去了些许,源源不断的阴气从宿逸身上传到他体内,黎秋白舔了舔唇,碰到了宿逸的唇缝。 看着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嘴唇也是柔软温热的。 宿逸微微睁开了眼,看见黎秋白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他拉开了一点距离,黎秋白想跟上来,却被被子束缚着,脑袋才起来一点,就又倒了回去。 宿逸一只手的掌心贴着他的头顶,说:闭眼。 黎秋白眨了眨眼,听话的闭上了,宿逸便又吻了下来。 这次的吻跟绵长,一下补足了黎秋白前两天的空缺,宿逸察觉到差不多了,就起了身。 他坐在床边,拉开了裹着黎秋白的被子,我不会把你收进去。 他突兀的开口。 黎秋白顿了顿,才想起来他是在回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坐起来挪到床边,从后面靠着宿逸,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那你要说话算话,不能骗我。 不骗你。宿逸说。 黎秋白亲昵的在他肩头蹭了蹭:宿逸,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嘤嘤怪灌溉的营养液呀~ 谢谢支持!^^ 第75章 占有你的身体12 粗重的呼吸与衣物的摩擦声混在一起,门后两道身影相互依偎,宿逸抬手撑着门,半垂的眼中漫不经心,热情的举止却与之全然不符。 宿逸这次没有浅尝即止,黎秋白身上冰冷的温度传到他的掌心,仿佛是冰冷的玉石,凉爽中透着舒适。 黎秋白轻轻凑到宿逸耳畔,问:宿逸,你要跟我上床吗? 他的声音就像是蛊惑人的妖精,宿逸微微垂头,鼻间的气息喷洒在黎秋白的颈窝。 后面顺其自然的发展显得理所当然,宿逸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说在更早以前,他就预料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会这般失控,沉沦其中。 他放纵了自己。 黎秋白对他的心理变化浑然不觉,已达到目的,剩下的便不再那么重要。 迷乱荒唐的一夜过去。 隔天清晨,宿逸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苏醒,凌乱的被褥,房间残留的气息,都在诉说着昨夜发生了什么,宿逸自床上坐起,他偏头看向窗外,脸上神情漠然。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自己与往日的不同之处,他身体内的气,前所未有的充盈和谐,连带着他自身都变得平和了。 宿逸在浴室找到了黎秋白。 浴室内回响着细微的水声,足球赛事的音效忽大忽小,黎秋白埋身在浴缸中的冰块里,津津有味的看着平板中的足球赛事,过于专注连宿逸进来都不曾发觉。 黎秋白身上已没有昨晚留下的痕迹,光滑如初,他侧头看着平板中的画面,眯着眼的样子宛若一只午后餍足晒着太阳的猫。 他余光扫到门口站着的宿逸,转过头去,一如往常露出干净的笑容,清澈的眼睛好似盛满了光,眼底只装得下宿逸一人,他清朗的嗓音叫了声宿逸的名字。 宿逸抬眸看去,在原地顿了片刻,走过去问:你昨晚做了什么? 黎秋白笑容微顿,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什么? 宿逸猜测自己身体的变化和黎秋白有关,但看黎秋白的反应,他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宿逸沉默了几秒:没事。 黎秋白反应过来,宿逸的话和他所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他目光微闪:宿逸,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宿逸说,顿了一下回问了黎秋白一遍。 黎秋白摇头,笑着说:我很舒服哦。 老处男初次开荤,可谓是热情如火,黎秋白魂体恢复能力强,即便他技术单一,但不妨碍享受程度,灵魂都仿佛结合融为了一体。 宿逸: 他一向坦诚,但宿逸在某些时候还是难免没有那么适应,就像昨夜,黎秋白给他的反应,青涩却性感,格外令人沉迷。 宿逸在外面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去外面接了电话,黎秋白继续躺在浴缸中看着电视。 这天过后,宿逸依旧忙碌,接手的事件也在逐渐递增,他身体的反常也愈发明显,比以往对鬼魂阴气更为敏锐的感知,比以往运用更为灵活的体质,一切变化都在那晚之后。 很显然,他的变化和黎秋白是挂钩的。 黎秋白跟着宿逸奔走,宿逸对他态度的转变很细微,但黎秋白还是感觉到了。那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显然第二次的进展要比第一次更让人容易接受得多。 分卷(54) 黎秋白再次去到云理寺,是在十二月接近年底的时候。 那天是个阴天,本市因怨魂作祟,开始变得混乱,宿逸每天都能接到好几个电话,那天他的手机也响了,他早上接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就出门了。 黎秋白和他可谓是寸步不离,他们一同到了云理寺,黎秋白没有进去,他在外山等候。 宿逸见到了慧慈法师,两人聊了几句,围绕的是之前南边那突兀出现的邪气,也就是在那以后,外界才慢慢的发生了变化,而这次他们有了新的发现。 你最近发生什么了吗?慧慈话锋忽转。 宿逸拿着茶杯喝水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他抬眸看去,淡淡道:发生了一些事,不过都是我的私事。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不准备和慧慈探讨他所谓发生的事了。 宿逸转头看向门外,说:来客了。 . 这里和黎秋白上次来的时候有了变化。 十二月天冷,树叶上结了冰霜,山里充满着瘴气,白天大多数鬼魂不敢出来作祟,纷纷隐了身形,但黎秋白仍能在四周隐约感知到游魂飘荡过的气息。 黎秋白坐在寺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树杈上,看着今天进出的来客,有的是香客,而有些则和普通人有着很细小的差别,显然是业内人士。 上午十点,黎秋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只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黎秋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舒予。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头发也没有往后梳,而是随意的搭在额间,比上次西装革履的样子显得年轻了不少,洋溢着青春活力。 黎秋白指尖一丝黑气溢出,在空中飘飘荡荡往舒予那飘去,还没近身,舒予似有所感,转头往黎秋白的方向看去,黑丝线般的气消散在空气中。 黎秋白背靠着树干,抬手掌心穿过了树叶,嗯真敏感呢。 黎秋白从早上,等到了傍晚,也没有看到宿逸从里面出来,他坐在树上打了个哈欠,直接跳下了树,不想他刚落地,背后就被符篆打了个正着,黎秋白一时不妨,扑倒在地。 果然啊,我就说有味道。舒予从后面的树丛走出来,他双手揣在运动上衣的口袋里,哈着冷气,不停的跺脚哆嗦道,嘶,让我好等啊。 黎秋白坐起来,反手撕了背后的符篆,符篆瞬间在他手中化成黑灰,撒在地上的枯叶之中,不见踪迹。 舒予见状,闲适姿态顿时变得警惕,他扯着嘴角道:你这鬼,有点凶啊。 他看不见黎秋白,只看得见符篆的轨迹,光闻气味,舒予一开始闻到的是很淡很淡的气息,但刚刚对方毁了符篆的时候,有一瞬间味道让他错认为自己面临濒死之时。 你一个人吗?黎秋白问。 舒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作出防备的姿态:呵,你猜。 无聊。黎秋白说,我不想和你打。 上次是你吧。舒予问。 黎秋白:什么上次? 舒予:中学女生厕所事件。 黎秋白答道:我不记得了。 是吗舒予说话期间,迅速甩出一张符篆。 黎秋白侧身躲过,那符篆却像有生命力一般,直直往他脑门上冲来,黎秋白抬手一挡,符篆在他掌心化出火花,又成了灰,洋洋洒洒落了地。 你有点烦。黎秋白说。 要出手了吗? 舒予霎时间抓紧了手中的保命之物。 下一秒,狂风骤起,寒风冷冽,犹如刀子般刮在舒予脸庞,他连连后退,脚下突然不知道绊倒了什么,往后跌去。 这股风让他的嗅觉变得没有那么灵敏,勉强辨别出黎秋白的方向,还没感觉到杀气接近,脸上蓦地一疼,就像被什么东西碾过。 舒予心头一凉,拿出手中之物,脸上又是一疼,这回他感觉清楚了,这感觉就像是被鞋底踩过。 在他拿出手中东西的瞬间,一切气息都消失了。 黎秋白离开了。 就像他所说的,他不想和舒予打,真应付起来,舒予很麻烦,和他打毫无意义,黎秋白进了云理寺内,他四处晃荡着寻找宿逸的身影。 空荡荡的庭院,不见僧人,庭院中种着一棵参天大树,看上去年头不小了,隐隐泛着圣洁的气息,人类接近它心灵都好似得到了净化,对于邪物来说,也有些许镇压的作用。 黎秋白直直从它旁边走过时,心头微感不适。 留步。黎秋白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他脚步顿住,转头看见了穿着袈裟的和尚,和尚手中拿着禅杖,站在回廊上,黎秋白遥遥与他对望,他认出了这是上次和宿逸在禅房谈话的慧慈法师。 黎秋白显露了身形。 和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他问。 慧慈笑而不答,反道:你不该来这。 黎秋白肆意妄为的说:我想来就来,这世上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慧慈轻声叹息被风吹散: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宿 他转着佛珠的手一顿,话语突然止住,面露惊诧的神色看向黎秋白。 不久前,他得出了一个大凶卦象,而就在方才,他算出来的卦象,和面前的黎秋白正对上了。 慧慈收了佛珠,拿出一个木鱼,看来,贫僧是不能放你走了。 那可不是你能决定的。黎秋白扬眉嚣张气焰飞涨。 慧慈闭眼念着佛经,他的木鱼每敲一次,黎秋白都感觉耳朵被震碎,他后退几步,也用出了真本事。 寺外风起。 傍晚天色渐沉。 舒予赶到时,黎秋白和慧慈斗得热火朝天。不消片刻,慧慈的攻击逐渐弱了下来,今夜留宿在寺内的人察觉到不对,陆续赶来,围观者此景。 一人一鬼周围骇人的气场让人无法接近。 又是一声木鱼敲击声,黎秋白脸上黑色符文若隐若现,宿逸本在去往寺外的路上,察觉到不对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暗道不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慧慈真正的动手。 慧慈念的佛经仿佛近在耳畔,黎秋白被嗡嗡嗡的声音吵的脑袋疼,他毁了慧慈手中的木鱼,慧慈拿起禅杖,朝他挥了几张符篆,佛珠断裂,珠子散落在地上,黎秋白连连后退。 慧慈吐出一口鲜血,旁边围观的人惊呼一声,对持间黎秋白的气压过了慧慈,慧慈败了,他支撑着禅杖单膝跪地。 寺外数道阴魂出现,黎秋白半边脸被符文遮盖,透着诡异,数月前他们在南边感受到的阴邪气息,此刻重现。 宿逸瞳孔紧缩,垂在腿边的手收紧。 黎秋白往人堆中一瞥,对上他的目光,勾了勾唇:后会有期。 说罢,他后退两步,隐了身形。 站住!有人用独门技巧捕捉到黎秋白的身影,但来不及告诉同行人,黎秋白动作很快的撤退了。 慧慈又吐出一口淤血,舒予扶住他,慧慈推开他的手,道:劳烦叫众位过来,贫僧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凉凉君和嘤嘤怪灌溉的营养液~ 谢谢支持!^^ 第76章 占有你的身体11 宿逸自从收养他的道士死后,就一直是独自一人生活,从十七岁到现在,已经十年了,生活里陡然闯入另一道身影,起初还有不适应。 后来他渐渐习惯了时不时在他视野内晃悠的黎秋白,也习惯了总在他洗澡时神出鬼没的黎秋白,羞耻心对于对方来说,形如虚设,他总是能很直白的表达出自己所需所求,在他面前毫无遮掩。 一人一鬼保持着这种关系。 宿逸不曾考虑这样对不对,但他仍对自己略为偏离轨道的行为感到迷惑。 他外出解决事件时,黎秋白也跟在他身边,宿逸一般不需要黎秋白的帮忙,也从来不会主动请求他帮忙,于是,黎秋白每每都能趁着宿逸解决事情时离开一段时间。 黎秋白并不打算一直跟在他身边,他要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他深深的清楚明白,唯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能受自己的掌控。 宿逸从小到大,被鬼魂觊觎的次数不下百次,无数鬼魂想要挤出他的魂魄,获得他的躯壳,黎秋白不是例外,也不会成为例外,这也是他接近宿逸的最终目的。 他们本就应该处于敌对位置,这是属于他们的归宿。 九月天气转凉,夜晚温度下降,窗外吹着凉爽的微风,公寓楼隔音很好,宿逸在浴室泡澡,黎秋白躺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阳台突兀的传来哒哒的两声声响,黎秋白转头看去,外面一片漆黑寂静,天空的月亮被云层遮掩,零星的几颗星星闪烁。 阳台外冷风吹过,一团黑气漂浮在空中,黎秋白站在阳台门后,抬手拉开了阳台的门,黑气犹如附有生命,直直冲向了他的额头。 风吹过他的黑色短发,他闭了闭眼,脸上黑色的符文若隐若现,几秒后又隐了下去。 这是他放出去和手下人联系的□□。 目前为止,黎秋白在鬼魂中显露真身的次数不多,以至于也有部分的鬼魂并不服从于他,他的出现让阴气成倍增长,外界正值阴气旺盛时刻,鬼魂作乱,阳世要开始乱了。 他要抓紧时间了。 宿逸,我饿了。黎秋白的身影显现在浴室内。 宿逸靠着浴缸,半掀开眼帘看向他,黎秋白走过去,蹲在浴缸旁边,笑得讨巧,灵动的眸子干净清澈,薄唇颜色浅浅,惹人怜爱。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宿逸从水中抬手,指腹落在他的脸侧,我和你说过,我洗澡的时候,不要进来。 黎秋白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宿逸的掌心也是凉的,但不及黎秋白皮肤的冰冷,黎秋白道:可是我饿了。 他凑过去亲了亲宿逸的嘴角,宿逸垂着眼帘,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黎秋白自发吻过他的唇,毫无章法技巧可言,他上半身倾身,不知不觉中追随着宿逸,不过半响,他重心不稳落入浴缸中。 透着冷意的水沁透他的衣服,让他感到一阵舒适凉爽。 黎秋白双手撑也宿逸的胸前,低头看了看水面,眼底泛着亮晶晶的光彩:宿逸,我可不可以也在这里面洗澡? 他拨动水面,说:我喜欢这个。 宿逸: 他抿了抿唇,道:随你。 他这么说就是同意的意思了,黎秋白眉眼带上了笑意:谢谢你,宿逸。 宿逸扣着他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和宿逸冷冽气质不符的是他温热的唇。 几分钟后,宿逸松开黎秋白,闭眼让他出去。 黎秋白没有出去,反倒凑到他颈间嗅了嗅,说:你现在的味道,又变得好闻了。 宿逸抓着他试图作乱的手,沉声道:够了,出去。 黎秋白张嘴在他颈侧轻咬了一口,妥协的说:好吧。 这种情况在这小段时间里,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宿逸不是体质原因使得身体产生变化,而是因为情动。 即使他再不想承认,但他仍旧无法否认,他的身体对黎秋白一个鬼魂产生了反应,简直太过荒谬可笑了,他们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自从黎秋白在他眼中不单单是一个鬼魂开始,他对黎秋白的感觉也在变化,宿逸厌恶失控遵循本能且迷失自我的感受,然而这次他的反应,全因他的念头而起。 他现在的做法,和养鬼并无区别。 宿逸仰头瞳孔中印出白炽灯光的倒影。 可笑。 黎秋白得到了能在浴缸泡澡的允许,就每天准备好足够的冰块,在浴缸放上一半水一半冰块,往里一躺,浑身都舒坦。 宿逸毫无防备去浴室时,时不时就会受到视觉冲击。 白色的浴缸水中浮着冰块,黎秋白脸色惨白的躺在里面,闭着眼睛睡了过去,犹如他在家藏了一具尸体,初次看见到这画面时,宿逸额角都在隐隐作痛,后来慢慢竟也就习惯了。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黎秋白乐于冰镇自己,身上冷气一日更甚一日,宿逸对他失控的次数增多,却仍旧留着一层底线,不愿失控于其中,他也曾思考过,把黎秋白留在他身边的决定是否正确,然而未曾得出答案。 市内悬疑事件增多,黎秋白能感觉到阴魂在增加。 城市带着一层灰色色彩,雾霾天天空阴沉沉的,宿逸坐在餐桌前,放在桌上的手机上播放着一则中学学生厕所上吊案件新闻,黎秋白附在他身后,问:你今天要去看看吗? 宿逸移开目光:嗯。 黎秋白道:最近这些事好像很多。 的确,比以往多了不少,甚至比鬼节过后的那段时间还要忙碌。 宿逸最近手头上的工作都放下了,云理寺那边人手紧缺,联系上了他,不止他们的城市,据说其他区近来也处于不可控的状态之内,怨气、阴气、阴间之物急剧增加,这种情况实在罕见。 傍晚,天边落下晚霞,染红了半天天。 黎秋白随着宿逸来到了事发地点,那是学校的一间女厕,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厕所被封了,解决这次事件的人除了宿逸,还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外表穿着体面,看似是商场的精英人士,文质彬彬谈吐不凡,他礼貌和宿逸打过招呼,眉头轻蹙。 冒昧问一句,你最近有没有去过墓地之类的地方? 宿逸偏头,冷眸微敛,怎么了?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种死亡的气他刚说完,宿逸身上那种淡淡的气息就消失了,他笑了笑,可能是我闻错了吧。 黎秋白坐在阳台上,从窗口看到男人的侧脸,这个男人的鼻子很灵。 黎秋白舔了舔唇。 又听到里面的男人问宿逸: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哦,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舒予。 他对宿逸伸出手,宿逸顿了顿,回握了一下:宿逸。 双方一触即离。 他们在里面勘察,黎秋白自主飘远了。 舒予,原剧情线中,是宿逸的一大助力,和宿逸一起灭了鬼王的人,能力不俗,家大业大,从事这一行单纯因为兴趣。 分卷(55) 今天风大,学校天台吹起阵阵冷风,远方国旗随风飘荡,假期学校没有学生,空荡荡的教室格外安静。 黎秋白坐在天台边,空灵悠扬的下课铃声响起,似乎没有不寻常之处,但他从上往下眺望,看到宿逸他们所处的那栋楼,厕所方向弥漫着浓墨厚彩的黑气,散发着令人不舒适的气场。 天色渐晚,黑气也逐渐浓郁。 不知过了多久,天台的门被人打开,宿逸从里面走了出来,黎秋白转过头,看到是他,扬起笑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宿逸说,你先回去。 因为他吗?黎秋白往旁边那栋楼的三楼厕所方向指了指。 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宿逸瞥了眼,没有吭声。 黎秋白笑了:宿逸,你在担心我吗? 宿逸背过身,侧头道:我担心你给我惹麻烦。 你这么说话真让我伤心。黎秋白神情顿时变得恹恹的,好吧,我会回去的。 宿逸抬脚正欲离开,黎秋白又叫住他,宿逸,你今晚会回去很晚吧。 宿逸听到他这么问,就猜到了他的意图,果不其然,黎秋白从他身后靠上来,宛若树懒,他含住宿逸的耳垂,让人无法忽视的冰冷温度蔓延。 宿逸离开了天台。 夜间学校的路灯也亮了,走廊一节节的感应灯亮起,黎秋白坐在天台,指尖带过一根黑色丝线,眨眼间又消失不见,他指腹轻抚过唇瓣,扬唇露出一个笑。 就像上次云理寺一样就好了。 我在家等你哦。 别让我等太久啊。 低声喃喃在黑夜中消散。 天台又恢复了空荡荡的一片。 夜深。 晚上十二点过十分,空无一人的客厅没有开灯,唯有电视播放着,黎秋白在浴室泡完澡,穿着浴袍出来,他踱步到沙发前,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 好像有点不对劲。 黎秋白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他的心在感到不安。 他在客厅站了片刻,抬手脱了浴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黎秋白走出客厅,站在阳台纵身往下一跃,风刮过他的脸庞,他轻轻落地。 他要回学校去看看。 * 夜晚的校园很静谧,暖黄色的路灯下,飞虫萦绕,唯有一栋教学楼透着不寻常的气息,钢琴时缓时急,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沉闷的感情,无端让人心声压抑。 黎秋白站在教学楼楼顶,俯瞰对面的楼层,侧耳倾听声音的来源。 这不属于常人能听到的动静,来自事故发生厕所的隔壁教室,据老师们说,那间教室一直都是锁着的。 此时那处弥漫的黑气是他之前看到的两倍之多,那是怨气,不得安宁的灵魂无法得到释放怨念在作祟。 他感觉到了,宿逸的气息。 黎秋白倾身往那处跃去,还未接近,一团黑雾将他笼罩,犹如蚕丝把他包裹其中,它在叫嚣着想要吞噬他。 黎秋白扯了扯嘴角,徒手撕裂黑雾,指尖与黑雾融为一体,他的耳边顿时尖叫连连,黎秋白看到了些许的画面,那是一名惨死的女音乐老师,她的男友出轨,被她捉奸在床,男友失手杀死了她,将她分尸装入了钢琴中。 黎秋白抬手挥散了面前的画面。 琴音具有蛊惑人心的效果,让人看到幻觉,听到它的人不自觉会被它吸引了心神,只是黎秋白没想到,宿逸也会中了它的计。 厕所黑雾与夜色融为一体,阴气森森,宿逸和舒予站在镜子前,均面无表情。 全军覆没?黎秋白在两人身后转了一圈,真丢人啊。 给我女人阴森的声音贯穿整个厕所,给我你的魂魄! 想要自己来拿啊。黎秋白轻声道。 涂着鲜红指甲惨白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它抓住了宿逸的肩膀,黎秋白脸色一凛,挥手斩断它,它化成黑雾消散。 黎秋白:他不是你能动的人。 宿逸瞳孔有了神采。 两个小时前。 宿逸和舒予发觉了作祟的怨灵,两人初次合作,还算默契,就在他们要将怨灵收服时,宿逸又感觉到了体内的失衡,随后突生异变,怨灵更强大了。 一番争斗过后,宿逸被一副场景分了心神。 那是两个少年模样的人,穿着相同的校服,背着书包并肩走在校园内,他们在说着话,没走多远,到了校门口两人分别,先行一步的人回过头和另一人挥手道别,宿逸看清了那人的面孔,那是黎秋白。 少年模样的黎秋白,阳光开朗,眼中盛满温柔的神采,他上了一辆豪车,车子扬长而去,将他们甩至身后。 另一个背影让他感觉很熟悉。 紧接着画面一转,加油站停车场内,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四处都是行尸走肉般的人 零星的片段让他心头微动,宿逸脑海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叫唤,灵魂都仿佛被拖拽着,挽留着他,想将他留在这里。 宿逸挣脱桎梏,眼中陡然清明,他面前的镜子中是他的脸,身后是黎秋白。 黎秋白:宿逸? 宿逸动身:你怎么来了? 黎秋白道:我不来你就死了。 宿逸一时无言,反应很快的应对怨灵,不过片刻,他们就共同收服了怨灵,宿逸体内的气乱了,他垂头撑着洗漱台。 舒予也清醒了过来,他没有发觉黎秋白在场,见宿逸的样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宿逸简洁的解释了几句,把没有全然消散的怨灵交给了舒予,说身体不舒服,随后便先离开了,黎秋白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独留在原地的舒予喃喃自语:嘶是我鼻子出问题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才发现昨天发错了章节 倒着补一下吧,哈哈哈居然没有小可爱觉得不对,卑微苦笑。 为什么你们能够毫无障碍的衔接上剧情 躺平_(:3」)_ 这章是11,上章是12哦。 影响阅读体验,作者在这道个歉 t^t怪作者眼瘸,发漏一章,对不起各位。 、高贵的四体人投的地雷~ 感谢嘤嘤怪灌溉的营养液~ 谢谢支持!鞠躬~ 第77章 占有你的身体13 洞穴中贯穿着风声,漆黑一片的暗处危机四伏,壁岩上长着青苔,洞穴再往里,正中间摆着一具黑色的棺材,棺材上面勾勒着奇怪的图纹,妖冶诡异,和黎秋白脸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外边夜色较深。 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浮现在墓穴内,墓穴气温骤降,四道残影自不同的方向处出现,跪伏在那道身影之后。 这是黎秋白诞生的墓穴。 黎秋白站在棺材前,缓缓仰头看着上方不见天日的顶部,寂静无声的气息蔓延,许久,墓穴内出现了一道新的身影。 大人。穿着灰扑扑的鬼魂讨好的叫道,您回来了,那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您这么早就回来,什么都没准备 少废话。黎秋白的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却让那鬼魂为之一抖。 我最近,要休息一段时间。黎秋白偏头睨了身后鬼魂一眼,外面有什么事,和他们通报。 他指的是从他诞生起就跟随着他的四名死尸,那四名死尸动作统一的偏头朝鬼魂看去,那鬼魂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距离他上次见到黎秋白,黎秋白身上邪气凛然,更加可怕了。 那市区里那些厉鬼 这种小事,不用和我说。黎秋白道,他是鬼王,拥有统率百鬼的能力,但他从出世后就神出鬼没,没什么鬼魂见过他的真面目,更别提捕捉他的踪迹。 现在和他通报消息的鬼魂,正是他最初见过的那只流浪鬼。 在此之前,黎秋白让他寻出那些不服从于他的厉鬼,得到对方信息,便会过去较量一番,现在他的意思,显而易见是不打算管了。 黎秋白一跃躺进了棺材中,他慢慢闭上眼睛,脸上黑色符文全然显现,他和宿逸做那些事时,当然不单单只是享受,那是一种类似于双修的方式,有利于双方的魂体滋养,他现在最主要的,是完完全全将宿逸的气息与自己融合。 下次再见面,就是敌人了。 . 一个月的时间,外界事件频发,乱成一团,宿逸他们寻找着黎秋白的踪迹,他们已然从已故的慧慈嘴中猜测到了黎秋白的身份。 所谓鬼王,和一般的鬼魂不同,他的诞生是集世间最邪恶的欲念所孕育而出,天生就是恶鬼。 每隔一段时间,邪念、鬼气浓郁到了一定程度,便会诞生一名鬼王,上次鬼王的出现,是在五百年前,当初事件记录的卷宗被翻找出来,他们所掌握的信息也更多。 他们无法彻底消灭鬼王,只能驱散,然后困住净化,当鬼王被净化,那也就是他消散之时。 黎秋白在墓穴内沉睡了一个多月,每当有外来者想要踏入这片领域,无论是人是鬼,守护他的死尸会加以阻止。 那四具死尸,是被他的阴气唤醒,完全只听从他的指挥,相当于四个没有思想的工具人。 月圆之夜,棺材中的黎秋白睁开了眼睛。 来了。 墓穴之外,丛林中几个零散的地点藏了几人,有备而来的他们逐步前行,寒风冷冽,枝繁叶茂的叶片往下滴落水珠。 墓穴内夜光石亮着,蓝绿相交的色彩照亮了这片空间。 对三。黎秋白抽出手中两张纸牌。 石桌旁坐着两名面色铁青的死尸,其中一名指尖僵硬的抽向纸牌中的两张卡牌4,黎秋白托腮瞥了他一眼,死尸收回手,僵硬的摇了摇头,嘶哑的声音发出低低的吼声。 另一名死尸也发出了低低的吼声。 黎秋白:你们都不要,我可就赢了。 死尸犹豫的将手搭在对四的纸牌上,还是低吼了两声。 黎秋白:一个六,没牌了。 没劲。他说完,黎秋白翻了翻死尸扔在桌上的牌面,嘀咕道:什么啊,你这不是能要吗? 死尸眼神懵懂的偏了偏头。 那边的,要一起过来玩玩吗?黎秋白偏过头问,你应该有点意思吧? 他看向光线昏暗的出口处。 寂静无声。 好半响,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响起,随着声音,一道身影隐隐约约的从那处浮现。 宿逸眉眼冷淡,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他身上带的东西不多,但那些东西的目的性很强,那都是对付邪祟用的。 你来了。黎秋白笑盈盈的说,他一摆手,石桌旁的两名死尸纷纷隐了身形,黎秋白从石桌旁起身,往宿逸那处走去。 我知道你会来的。黎秋白说。 宿逸:你骗了我。 黎秋白在他面前五米处停下,这是一个相对于双方来说都安全的距离,黎秋白偏了偏头:骗你?没有哦。 现在再纠结与是否骗他这个问题,显然已经没有了意义,宿逸抬眸直直看向黎秋白,他们来了不少人,但目前走到这里的只有他,关于黎秋白的实力,他还没有探出虚实,事实上,宿逸不想和他动手。 宿逸。黎秋白问,你能放过我吗? 宿逸没有说话。 黎秋白道: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害人,就不能放过我吗? 宿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不能放过黎秋白。 不仅仅是因为黎秋白骗了他,也不仅仅因为黎秋白是鬼魂,而是因为他们始终处于对立的阵营,倘若黎秋白不是鬼王,倘若 别说了。宿逸咬了咬牙,淡淡的眸子浮现了复杂的神情,你知道不可能的。 我知道。黎秋白说,但是宿逸,我想成为你的例外啊,毕竟曾经 闭嘴。宿逸冷声阻止了他往下说,猝不及防的动了手。 黎秋白后退躲开他的攻击,他们几个来回,黎秋白将宿逸引到了墓穴中间,宿逸拿着细绳捆住了黎秋白的手臂,黎秋白借力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墓穴中的棺材边,宿逸侧目看了一眼。 别分心。黎秋白轻声在他耳边喃喃。 宿逸眉头蹙了蹙,咬紧了牙。 来回打斗间,黎秋白将宿逸带进了棺材之中,黎秋白身上的衣服被宿逸的各种驱鬼之物毁得个七七八八,手臂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有了烧灼的痕迹,看着惨不忍睹。 他将宿逸压在身下,没有半分动气的样子,笑着说:宿逸,还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好开心啊。 闭嘴。宿逸想要抬手,却突然发现手不受控制了,好似有千斤重,他脑海中陡然浮现刚才眼前一闪而过的棺材图纹。 他眸中神情微冷。 那时他没看得太清楚,只是匆匆一瞥,后被黎秋白分了心神,不过那些符文的图案,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宿逸背脊紧绷。 是他疏忽了。 宿逸。黎秋白笑得人畜无害,干净的面庞不见他之前看到过的黑色符文,他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想做什么?宿逸静静的问。 事到如今,再怎么慌张也于事无补,他只能冷静的拖延时间想办法从这种状态脱离,当身体失去了掌控权,就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没有区别。 大概还是有的,至少鱼还能挣扎跳跃两下。 宿逸逐渐感到手指变得僵硬了。 棺材内空间很大,黎秋白侧靠在旁边,用手支着脑袋,他明知故问道:宿逸,你是不是动不了了? 宿逸: 阴冷的气息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黎秋白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宿逸,你身体的味道,我一直很喜欢呢,想要一直一直就这样和你在一起,不过看你的反应,你应该是不愿意的吧,但是,没有关系 分卷(56) 宿逸一边听着他说的话,一边分心寻找自己身体变成这样的缘由。 黎秋白猜测到他心中所想,轻笑道:没用的,你逃不开的,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动了吗?我可以告诉你哦。 宿逸抬眸看向他。 啊别这样看我啊。黎秋白舔了舔唇,真是的,你这样看我,我会想要吃掉你的啊。 宿逸眸色暗沉,眼中冷淡,神情更是漠然,仿佛身陷险境的不是他自己,姿态依旧那般的目下无尘。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黎秋白问。 宿逸沉默着,黎秋白就没有再往下说,他把玩着宿逸的衣角,指尖轻轻扫过他的手背。 宿逸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他不配合,就别想从他那套出任何一句话,他闭眼嘶声答道:你的墓穴。 没错。黎秋白说,这具棺材,就是我醒来时的棺材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般,嘴里的话一转,说:我没有过去,也没有记忆,所以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要说瞒你的倒是有,但是你也没问啊。 宿逸因为他这番强词夺理的说辞,冷静短暂的失控了一下。 黎秋白看到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心头愉悦,话也多了几句:既然你找到了这里,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的棺材,压不住我的邪气,就会被我的邪气所压制,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宿逸,你打不过我。黎秋白说。 你和我说这么多,是想杀我之前让我死个明白吗?宿逸冷淡的声线依旧稳定,找不出丝毫慌乱。 黎秋白能感觉到,他的内心也是一片平静,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慌张,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要说有的话,或许就是他刚从暗处走出来时,那时他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情绪波动是最大的。 黎秋白发出爽朗的一阵笑声,好似宿逸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他道:我怎么会杀你呢,杀人是要背负人命债的啊我说了,我很喜欢你的味道,所以,宿逸,你和我永远在一起吧,好不好? 他说话的语气口吻都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宿逸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心中陡然警觉,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黎秋白的手搭在了宿逸的额头上:宿逸,跟我永远在一起吧。 他俯身在宿逸身上,低头额头贴上了自己的手背,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宿逸脑海中如同扎进了一根针,他瞳孔骤然紧缩,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他听到了黎秋白忽远忽近的声音。 我一直在等你。 宿逸,是你成全了我。 让我们融为一体吧。 第78章 占有你的身体14 灰沉沉的天空,风簌簌,筒子楼弥漫烟火气息,一群小孩子围绕一个小孩子,叫嚣让他滚,言语攻击了日常,他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黎秋白来到了宿逸记忆的深处,那是他为恐惧的地方,亦或说是他不想忆的地方。 一片空地,旁边堆一堆水泥柱子,黎秋白坐在面晃悠腿,在这深处的记忆之中,他也是以魂体状态出现。 等待时机差不多时,他走过去拿起地的石子,将那些小孩一个个的吓走,随走到蹲抱头的小宿逸面前蹲下,他拿手戳了戳宿逸的脑袋,直接从宿逸头穿了过去。 他碰不到宿逸。 然而宿逸却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他,那双眼睛不像是处于这个年龄阶段孩子的天真,带一种老,瞳孔黑沉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如一潭死水。 唉,你怕什么啊?黎秋白道,他们欺负你,你就打去啊。 宿逸看了他一眼,有说话,起身拍了拍身的灰,埋头往前走,他了筒子楼,到了和老道士一块居住的单人房中。 那是一间老旧破烂的房间,桌椅都带年代感,宿逸进了房间就开始煮饭,黎秋白跟在他身,宿逸突然转过头,直直的看他。 你为什么能进来?他问,稚嫩的嗓音毫无波澜起伏。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黎秋白反问,你明明看得见我,为什么装作看不见? 宿逸有答,他放下煮饭的锅子,跑到门口,看了眼门贴的符篆,黎秋白往那看了眼,顿时明白了他问话的原因。 他轻哼了一:那玩意对我可不管用。 宿逸闻言,一张还未张开的稚嫩小脸情警惕,即便是幼时,他眉间也带冷气,板小脸严肃的样子,看和长大的他什么两样。 他目光紧紧跟随黎秋白,脚下挪碎步,到了平日老道士放符纸的地方,然在胸口贴了两张,对黎秋白警告道:别过来,接近我你会死的。 黎秋白嗤笑一。 果然是宿逸,和长大的他什么两样,真是不讨喜。 知道了知道了。黎秋白懒洋洋的摆了摆手,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了。 你知道就好。宿逸紧皱眉头说,他像是放心了些许,怀警惕黎秋白的心继续去煮饭。 黎秋白在他身道:小良心的,我刚才才帮你赶走了那些欺负你的人,你就这么对我。 他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宿逸听见,宿逸有反应。 老道士是在隔天凌晨五多来的,他一脸气,是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是道人士的人群,让人格外的有安全感,老道士年岁已有七十,身子骨倒是硬朗。 他来黎秋白就有继续待在他家中,而是去了外面的廊,坐在他家门口的阳台。 黎秋白对宿逸是否记得现实中的事有所怀疑,经过几天的观察之,他确切的发现宿逸的确是有了现实中的记忆,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了这里。 宿逸有刻意和老道士说过黎秋白的存在,老道士便也就一直对黎秋白无所察觉。 现处于宿逸小学的时期,老道士很忙,宿逸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弄吃的,平时早还得做了中午的饭去学校吃,年纪不大的他做的吃的当然好吃不到哪里去。 老道士倒是挺关心宿逸,说过让他在学校吃午饭,但是宿逸知道老道士什么钱,养他读书就要花不少钱,某天晚因为这事和老道士吵了一架。 还是孩子的他在信任的人面前掩饰不住情绪,当晚气呼呼的了房,黎秋白就在一旁笑逗他,逗得他恼了,拿起符篆就把黎秋白赶了出去。 隔天清晨,老道士又出门摆摊了,宿逸起床给自己烧吃的,黎秋白就坐在窗口,烧饭的烟一阵一阵的往他那边冒。 他时不时插嘴两句指导。 盐多了。 油多放啊,都烧锅了。 这么够你吃吗? 长身体呢 宿逸忍不可忍:闭嘴! 呦,还挺凶。黎秋白悠悠道,你知道你这样的小孩,我一口能吃十个吗? 宿逸: 他端面就去了桌子旁边,不再理会黎秋白,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黎秋白跟在他身旁絮絮叨叨。 黎秋白看了看外面的天,说:今天会下雨,记得带伞。 宿逸有做,但是出门的时候还是带了伞。 结果一天下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外面的鸟儿叫的都十分的有活力。 宿逸放学家时,黎秋白就跟在他旁边嘲笑他,哎,想到你这么听我的话啊,挺乖啊你这孩子,哈哈哈 宿逸板一张小脸,闷头往前走。 你别老闷不说话,多不可爱。黎秋白说。 走开!宿逸拿伞尖往黎秋白那挥了挥,然加快步伐跑走了。 黎秋白跟,说:这就生气了?那些人欺负你都见你还手,我就逗你一次,你就要打我,嗯好伤心啊。 隔天,黎秋白又和宿逸说会下雨,让他带伞,然而宿逸被他骗过一次,这次有相信他,结果下午下起了倾盆大雨,宿逸到家时,已经淋得一身都湿了。 黎秋白还在一旁道:都说让你带伞了,你偏偏不信我。 宿逸把书包里的书整理出来,有理会他的风凉话,黎秋白见状,跑到他身旁道:小东西,赶紧去洗个澡,凉感冒了可不好受。 宿逸搭理他。 黎秋白:到时候又要花钱看病,你有钱吗? 宿逸手一顿,把书放在一边,起身烧水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黎秋白会帮宿逸赶走欺负他的人,到了来,有人再来欺负他,但是也有人再敢接近他,大家一致认为他很邪乎。 宿逸对这种无形孤立不在乎,每天日复一日的循环过这种生活。 周末,宿逸在家中写作业,黎秋白坐在桌子旁边,他在某一道题停留的时间稍久,黎秋白就会给他讲解,宿逸说了句我会,黎秋白嘴里说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说了,但是下次依旧。 宿逸写了一个多小时的作业,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只老鼠,从他脚下钻过,宿逸浑身一僵。 黎秋白发现了他的异常,问:你怕老鼠啊? 宿逸瞳孔深处透慌乱,脸却冷静的说:不怕。 老鼠去咬你的书包了,不赶走吗?黎秋白问。 宿逸: 黎秋白动了动手,那老鼠飞到门,又掉到地一动不动,就在黎秋白以为它已经死了的时候,它又迅速爬起来跑走了。 黎秋白:啧,装死挺有一手。 他道:老鼠跑了。 宿逸一脸冷漠:哦。 夜幕降临,黎秋白本以为这晚也和往常什么两样,这晚十多,老道士还有来,他坐在外面的阳台,突然听到了房内传来翻箱倒柜的音,黎秋白穿进门内,就看到宿逸滚在地,在他面前还有一团黑气的气,黑气面有一张男人可怖的脸。 宿逸表情肃然,在那团黑气再次攻击来时,往旁边一滚,拿符篆就往黑气扔过去,黑气灭了些许,发出烧焦的音,男人更为愤怒的猛攻去,宿逸终究还是个孩子,落了下风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双脚离地蹬腿,黎秋白站在门口,出道:喂! 那处两张脸都转过了头。 黎秋白对宿逸问:要我帮忙吗? 宿逸痛苦的挣扎,双脚蹬,喉间嗬嗬的发出音,眼中却有黎秋白求助,很显然,他的答案是拒绝。 真是一都不可爱。黎秋白说,话虽如,他还是出手解决了那个鬼魂。 鬼魂消散的瞬间,宿逸跌落在地,他大口大口呼吸鲜的空气,眼角渗出了泪花。 喂,我说,我刚才要是不帮你,你可就死了。黎秋白说。 他抬手拍了一下宿逸的脑袋,拍了个空,宿逸还是能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气息从头顶窜过,他缓过气,平静道:你也和他一样吧。 黎秋白:什么? 宿逸:和他一样,想要得到我的身体。 他眸子透不符合年纪的冷冽,稚嫩的音用一种看透世俗的语气说:你们接近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黎秋白顿了顿。 他这么说,倒也对。 良心啊,刚才才救了你,你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宿逸偏过头:不稀罕! 是吗?黎秋白音轻轻的问。 宿逸莫名感觉出他这时的状态和平时不一样,还未品出其中不来,他就听黎秋白道:那就算了。 黎秋白起身,背对宿逸往门口走去,在即将走出门口时,他道:再见应该不会有再见面的时候了。 他踏出了这道门。 宿逸抬头,看他离开的背影,沉默不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黎秋白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黎秋白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只不过一直在他身边,反而不会让宿逸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他需要给宿逸营造这样一个不的氛围。 对于一个习惯孤独的人来说,偶尔的温暖和不求报的陪伴是让人怀念的。 这天过,黎秋白每天以一个宿逸能够察觉到但是找不到他的距离跟他,看他学、放学,家煮饭。 宿逸时不时能感觉到那道不知名的视线,他很在意。 黎秋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是他又被鬼魂缠的时候,那天晚,宿逸家的路遇到了鬼打墙,黎秋白领他走了出去,出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宿逸捏拳头,就在那路口叫黎秋白。 喂,我知道是你,你一直跟我做什么?出来! 他叫唤了许久,黎秋白迟迟有现身,直到他失望准备离开时,黎秋白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跟我?宿逸问他。 黎秋白挑眉道:我乐意。 次宿逸小道,是我说错了。 黎秋白顿了顿:嗯?什么? 什么!宿逸继续往前走了。 黎秋白:我刚才听到了哦,好像有人说自己错了。 宿逸: 黎秋白一直陪在宿逸身边,陪他从幼年,到了少年时期,宿逸问过黎秋白他是怎么死的,黎秋白说忘了,宿逸也问过黎秋白多大了。 他外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很年轻的样子,黎秋白有给出具体答,只说反比他大。 随宿逸的长大,宿逸越来越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有黎秋白是真实的,有温度的,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黎秋白见证了他的长轨迹,这一切在宿逸眼里很慢的时间,在黎秋白眼里,不过是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宿逸长大了,他十七岁那年,收养他的老道士死了,老道士有亲人,多年来都是孤身一人,宿逸一个人埋葬了他。 分卷(57) 那天他在墓园待了许久,黎秋白在外面等待他,他出来时又像事人一样,去照常收拾家里,然煮饭。 半夜,他突然发起了高烧,窗外无数鬼魂想要乘虚而入,被黎秋白挡住,黎秋白早就猜到他有表面的那么平静,他叫醒宿逸。 宿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黎秋白道:你发烧了,吃药吧。 宿逸才觉嗓子干涩,他抬手捂住眼睛,不知为何,他心底对这种强烈的悲伤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以会离开我吗?他问黎秋白。 黎秋白说:当然不会,宿逸,你和我一直待在这里吧,这样,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永远一个多么诱人的词汇。 宿逸张了张嘴,却陡然有种直觉,他不能答应黎秋白,不能答应他。 第79章 占有你的身体15 宿逸的脑海中仿佛扎入了一根针,痛感让他的灵魂和□□都好似脱离,他捂住了脑袋,低声闷哼。 怎么了?黎秋白的声音在他耳边,你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不是的。 他不能。 为什么不能 黎秋白:留下来吧,宿逸,跟我一起生活,好吗? 宿逸张着嘴,那声好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脑海里回旋着拒绝的念头。 他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宿逸 宿逸 黎秋白的声音逐渐被另一道声音所替代,那道声音吼着他,伴随着悠长的钟声回荡在他耳边。 黎秋白侧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有人来了,在这个时间点,还真是刚刚好。 * 墓穴内,正中间放着的棺材被黑色的气笼罩,旁边无人敢近,棺材中的宿逸盘腿坐着,双眸紧闭,冷峻的面庞上黑色符文若隐若现。 舒予踉踉跄跄的扶着墙壁,稳住身体,即便看不见那道黑色的气,他也能感觉到危险,旁边还有几个和他一道赶来的人,也都警惕的没有接近。 舒予大声叫着宿逸的名字,摇着手中的银铃。 糟了,我们来得晚了,再这么下去,宿逸会被阴气吞噬掉心智的。 舒予想到宿逸的体质,大致猜测到了宿逸能够比他们早到的原因,这是鬼王从一开始就打好的算盘,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不该让宿逸来的。 宿逸!你给我清醒一点! 宿逸! 四道黑影从别处出现,死尸出现在了人前,舒予咬咬牙。 舒予,你别管,这些玩意儿,我们解决。有人说。 舒予看了他们一眼,抿着嘴角,在这局面下不说场面话,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宿逸。梦境中,黎秋白叫着宿逸的名字,留下来吧。 宿逸陡然睁开双眼,神情和之前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冷声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黎秋白愣了一愣,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宿逸明显动了气,他闭眼平息了眼底的情绪,黎秋白,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 他看了看周围。 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即便是黎秋白,恐怕也废了不少的力气,他如果想要出去的话 宿逸看向黎秋白。 杀了他,这是他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他眼底杀气一闪而过,黎秋白敏锐感知到。 宿逸,放了我吧。黎秋白恳求道,我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不是吗? 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计谋。宿逸说。 他指的是现实中他在那个天然温泉碰到黎秋白的相遇,黎秋白的墓穴,和那处隔了几个山头。 什么一直在那里没有出去过的鬼话,都是骗他的,他还真信了几分。 可笑。 宿逸扯下脖子上的玉,因动作粗鲁,脖子上破了皮,挂着玉的绳索沾了血,宿逸缠着符篆朝黎秋白掷去,玉碰到黎秋白的瞬间,黎秋白身形化作星星点点散去。 棺材内,黎秋白已融入到宿逸身体里一半的魂体被弹了出来,因为反噬,他的魂体透明了大半,状态虚弱,宿逸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这幅模样。 宿逸眼中清明,面上无悲无喜。 黎秋白低低道:宿逸,所有人都盼着我消失,你也是吗? 宿逸!那头舒予见宿逸面上异常消退,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宿逸说这话时,目光紧盯着黎秋白,只要他有一点动作,他就会出手。 他对黎秋白道:你没有错,但是你的存在,会给我们,以至于所有人,产生威胁和麻烦,所以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去,黎秋白却懂了。 所以,他必须消失。 是的,他没有错,但是他的存在,本就是错的。 你夺了我的身体,然后呢?宿逸问,接下来,你又准备做什么? 舒予用特殊办法短暂的能够看到了黎秋白存在,他们没有轻举妄动,那四具死尸已经被他们制服,额头贴了符纸在一边没有了动静。 黎秋白侧头看去,道:打造属于我的世界。 黎秋白,这是你和我们最大的区别。宿逸说。 属于黎秋白的世界,必然是他们人类的生灵涂炭。 黎秋白说:我不明白。 梦中一切对醒过来后的宿逸来说,恍如昨日,他将心头不断翻涌的情绪压下,黎秋白和一般的鬼魂不一样,即便宿逸不想,旁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没有继续同黎秋白说下去,蓦地收紧了拳头。 轰的一声巨响,棺材翻了,尘土飞扬。 这犹如一个开战的讯号。 没过多久,战斗变成了以一敌十,黎秋白刚被阵法反噬,慢慢的就落了下风,被制服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也清楚这点,想要逃时,宿逸给了他最后一击,黎秋白被收进了他的锦囊中。 宿逸看着手中的锦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天 他说,他不会把黎秋白收进去。 宿逸。舒予走过来,拍了拍肩膀上的灰,计划比想象中的顺利,这鬼王的实力好像没有那么厉害。 我本来都准备好应对鬼王之外的厉鬼了,谁知道就这么几具死尸,唉 怎么?你还嫌弃难度低? 还没出去,都小心着点。舒予警醒着身后众人。 放心,记着呢。 宿逸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锦囊:走吧。 行嘞,收工。 * 黎秋白如坠深渊,四周苍茫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肢体慢慢变得僵硬,原本轻飘飘的体感也变得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觉身边的一切都带给他无尽的折磨,他耳边有空灵悠远的钟声响起,好似有数不清的人在他耳旁念着经,即便他捂住耳朵,也阻止不了那些声音传达到他的耳朵里。 无时不刻,每天每夜,时间对他来说,流逝得格外缓慢,他一天比一天虚弱,也渐渐扛不住那些佛经中带来的苦楚,他越是抵抗抗拒,身体与心灵的痛苦就越是强烈。 他们在试图净化超度他。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他,冰冷寂寞涌上心头,他不知外界过了多久, 某天,他的耳边出现了于日复一日的佛经之外的声音,黎秋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阵圣洁的金光,犹如佛祖那般耀眼,只是看一眼,他的眼睛就好似被烧灼了一般,泛上疼痛,可是他没有挪开视线,就那么直直的面向那道金光。 金光照耀着黎秋白,他苍白的脸上黑色符文的颜色,已然没有最初那么黑沉,淡了许多,额角的黑色碎发垂在他的眼帘上,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光耀眼的光芒慢慢弱了下去,黎秋白看清了金光之内的人,那人穿着袈裟,双手合十,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盘腿坐在不远处。 他面容慈祥的看着黎秋白。 和尚黎秋白的声音很小,小到一阵风就能吹散,他许久未曾开口,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虚弱,他扯了扯嘴角,光是从趴着的姿态坐起,就废了不小的力气。 对面的和尚,是之前和他交过手的慧慈。 你没死?他问。 慧慈说:贫僧心中一直有一事未曾了却。 黎秋白轻笑一声:是我吗? 贫僧不曾想明白,为何贫道在你身上,看不到丝毫的怨念。慧慈道。 黎秋白低头扯着嘴角发出一声嗤笑:和尚,有些事没必要想的那么明白。 慧慈并不追根究底,他问黎秋白:你可愿意随贫道离去? 废话。黎秋白说,他如果甘心就这么离去,那他早就消失了。 在他说了这句话后,慧慈的身形慢慢隐去,圣洁的金光和佛经如排山倒海涌来,那是慧慈用尽了最后的余力,给黎秋白的一击。 善于恶,共存于世,相互依存,却又不容彼此。 清晨,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房内床上被褥叠放整齐,主人早已起了床。 短暂又漫长的慌乱时期过去,宿逸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普通的生活,充满着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息。 上午,宿逸开着车去了一趟云理寺。 云理寺香客一向很多,即便不是节假日,也有不少人,宿逸在寺门口的树前站了会。 寒冷的冬天过去,迎来了春天,树上的枝丫冒出了些许鲜嫩的嫩芽,风吹过都带着鲜草气息。 有僧人看到宿逸,迎了过来。 宿施主。 宿逸眸中微动,敛了眼中神情,他跟着僧人进了寺内。 那天夜晚,寺内金光灿烂,洗净了一切的污秽气息,寺内现下都带着一种令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宿逸来这为的只是收回他的锦囊,他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去了。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阑珊。 安静的房中,横竖扯了许多条绳索,绳索上贴着黄色的符篆,布满整个房间。 阵法正中间,宿逸蹲下身,解开了手指上缠着的创口贴,他的指尖密密麻麻划了许多道刀痕,宿逸挤破伤口,鲜红的血液冒了出来,滴落在了锦囊上。 紧接着,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过了许久,阴风阵阵从窗口吹进。 一道身影渐渐现了形。 青年跪坐在地上,低头黑发遮了眼睛,肤色白如纸张,颜色近乎透明,他干净的面庞双眸紧闭,睫毛微颤了几下,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没有聚焦点,看着前方,表情空白。 宿逸喉结滚动,清冽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黎秋白。 黎秋白闻声抬起头,看向宿逸,没有憎恨,没有欢喜,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洞。 许久,他扯了扯宿逸的衣摆,沙哑的嗓音艰涩的开口道:饿 宿逸: 黎秋白:我饿 宿逸单膝着地,抬手揽过黎秋白的肩膀,将他拥入怀中。 黎秋白不懂他的情绪,只觉得很饿。 他又拉了拉宿逸的衣摆,这回说话顺畅了很多,他说:我饿了。 宿逸微微拉开距离,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倾身吻了过去。 宿逸强留下了黎秋白,这个阵法损耗的是他的寿命,现下的黎秋白已经不是鬼王。 第80章 占有你的身体16 黎秋白神智未能完全清醒,宿逸每天都给他阴气滋养,随着时间的推移,黎秋白渐渐的回想起了一切。 沉沉夜色之中,黎秋白躺在床上,身后的宿逸伸出手环着他,他骤然睁开了眼睛,瞳孔闪烁不定,他这两天精神状态都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记不清自己的身处何处要做什么,直至现在,他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的魂体竟然没有消散。 是宿逸救了他。 黎秋白转过头,看到身后的宿逸睡得正沉,他半边脸在阴影之下,冷峻的面庞在睡着的状态之下俊美静谧。 他不知道宿逸用什么办法将他唤醒,但是他这苏醒后一个多月的记忆都还在,宿逸的状态相比那次在墓穴中的相见差了很多,当然不排除这是因为他企图夺了宿逸身体让他所导致的后遗症,但黎秋白更倾向于这是宿逸唤醒他之后的代价。 黎秋白处于实体状态,他一动,宿逸就发觉了,他似是并未进入深眠。 也对,谁会放任一个随时会夺取自己生命的东西在旁边还能安睡梦中呢。 宿逸睁开眼睛,眼底神色清明。 黎秋白抬眸道:宿逸,我饿了。 宿逸垂眸看他,半响没有出声。 黎秋白拉了拉他的衣角,重复道:我饿了。 宿逸却没有和之前一样吻过来,他伸出手,抵着黎秋白的肩膀,阻止他靠近自己,冷冽的嗓音在黑夜中犹如冬日里的玉石般冰冷道:我可以给你吃的,但是你要和我定下制约。 什么制约?黎秋白眼神懵懂的问,看着和没恢复神智之时没什么两样。 宿逸说:答应我,不能出现在人前,不能害人,也不能驱使鬼魂。 黎秋白眼中懵懂之色慢慢褪去,他松开了抓住宿逸衣摆的手,他知道,宿逸看出他已经清醒了。 他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宿逸已然明白了他话里所问的问题,他没有卖关子,睨了黎秋白一眼,直言道:你醒来之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黎秋白愣了愣,未曾想到问题出在这上面。 分卷(58) 叫出宿逸的名字,只是习惯使然。 他低低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 他起身从床上坐起,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宿逸的,宿逸身型比他高上半个头,以至于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稍微宽松,黎秋白扯了扯衣领。 宿逸,是你救了我吗?他问。 宿逸:不是。 他只是留下了他。 我现在,可以离开吗?黎秋白问。 宿逸回答依旧简短:不能。 如果我硬要离开呢?黎秋白问。 宿逸:你可以试试。 黎秋白闻言勾了勾唇角:好啊。 他翻身从床上下去,身体又变成了虚幻状态,他以为宿逸会下来阻拦他,但是没有,宿逸就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 黎秋白从窗口一跃而下,回头也没有感受到宿逸的气息,他心中正有些许的疑惑,而后不到十分钟,他就明白了,他离开了宿逸还没多远的距离,心口忽而绞痛不止,他才发现了自己脖子上挂了半块玉佩。 这玉佩他称得上熟悉,曾经他在宿逸手中看到了许多次,他当初只是碰了碰,就会被伤到,而现在这块玉正挂在他的脖子上。 半月的月亮挂在空中,明月旁边繁星点缀。 黎秋白飘上他离开时的窗口,宿逸还在床上坐着,静静的侧头看着窗口的方向,眼底平静毫无波澜,即便黎秋白重新出现在了窗口,他的神色也没有半分变化,好似就那般笃定着黎秋白会回来的。 黎秋白在窗口上坐下,月光从他身后穿透。 黎秋白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约定。宿逸说,你醒过来的条件。 黎秋白讨厌他说话说得不明不白,他追问:什么约定? 宿逸:你不能离开我超过五百米。 黎秋白指尖勾着脖子上的绳索,玉在月下看着成色十分好,他问:宿逸,我讨厌这个,能摘下来吗? 他尝试过了,他没有办法取下这半块玉。 宿逸沉默的看着他,没有给出回答,黎秋白已然明白,他脸上笑着,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的说:宿逸,我有点讨厌你了。 宿逸别过头,道:无所谓。 黎秋白几天都没有再和宿逸说过饿,宿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出关注,一人一鬼在这间公寓中毫无交流。 他们间的氛围缓了好几天。 周六上午,窗外是个阴天,四月清明节时期,天气微凉,黎秋白坐在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宿逸坐在客厅吃着饭。 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唇上颜色也很浅淡,活像被吸干了精气,身上的疏离气场更为强烈。 两方本互不打扰,黎秋白闭眼吹着风,突然听到宿逸那头传来一阵什么东西碎了的清脆响声,黎秋白转过头,就看到宿逸一手撑着桌子站在桌旁,脚下碎了一个杯子。 还没老呢,手就不稳了?黎秋白嘲笑道。 宿逸没有出声,站了一会儿蹲下清理地上的碎片。 黎秋白见他不理自己,从窗口跳下来,宿逸,我饿了,给点吃的好不好? 他语气神态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就好像这几天无声的冷战未曾发生,宿逸脚步一顿,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这次没有再提什么制约不制约,顺着黎秋白的话,让他过来。 黎秋白走过去,宿逸道:黎秋白,我不是你想招惹就能招惹的人。 黎秋白问:所以呢? 宿逸:你想从我这里得到阴气,我可以给你。 这话后面一般还跟随着条件,黎秋白静静听着。 宿逸道:但是,我要你想明白,你对我们关系的定义。 黎秋白问:什么意思? 宿逸:互取所需,还是你情我愿。 黎秋白还想追问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宿逸已经转过身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去扔垃圾了。 这之后宿逸没有再和他说什么,黎秋白一个人琢磨着,从白天到了晚上,他坐在窗上,看着天空的月色,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宿逸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 各取所需,还是你情我愿。 这两种条件看着似乎相差并不大,这也是黎秋白未能想明白的问题,各取所需,他需要宿逸给他填饱肚子,宿逸呢,宿逸又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宿逸都是绝对掌握主权的一方,宿逸却和他说出了各取所需这样的话。 而再联想起他从宿逸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过程,所谓定义关系好像就没有那么的难以理解了。 黎秋白走到床边,宿逸还没有睡熟,在黎秋白在他床边停下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 黎秋白道:宿逸,我想好了。 宿逸掀起眼帘看向他。 黎秋白道:我们只要各取所需就好了,不是吗? 宿逸: 他坐起来,侧头看向黎秋白,问: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黎秋白点头。 宿逸唇边溢出一丝笑,但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开心的样子。 黎秋白鲜少会见到他笑,还没从中觉出几分滋味,又听宿逸说:过来。 黎秋白坐在床边。 宿逸说:想要的,你自己拿。 黎秋白攀上他的肩膀,吻上他的唇。 宿逸的唇不如往常那么温热,带着一丝丝凉意。 黎秋白还回想着他方才的笑,正愣神间,宿逸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将浅尝即止的吻化作深吻,令人沉沦的滋味交替。 五分钟过去,黎秋白抵住宿逸的肩头,偏头道:够了。 宿逸咬的他的嘴唇都发麻。 他察觉到宿逸的心情似乎很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你想要的,我给你了。宿逸嗓音低低道,接下来,该你了。 他翻身将黎秋白压至身下,抬手解了他的扣子,动作粗鲁没有温情可言。 没日没夜的纵欲,黎秋白魂体都罕见的显露了疲态,宿逸大多时候话很少,黎秋白无法离开他五百米的范围内,宿逸又不常出门,黎秋白尝试着想要东山再起,夺取宿逸的身体,却陡然发现,他的力量全然被封印了。 毫无疑问,这一切的原因都来自于宿逸。 他甚至连宿逸的梦境都无法侵入了。 天边黎明初升,卧房窗户半开,房内空无一人,黎秋白坐在窗口,低头看着半块玉佩,这玩意儿弄不断取不下,就跟长在他脖子上了一样,除了限制他的行动,压制他的能力,对他的魂体似乎没有别的伤害,但是还是很碍事啊。 另外半块玉佩宿逸倒是还带在身上,黎秋白越发不明白宿逸在想什么。 宿逸在完事后洗完澡就去了书房,不知在做些什么,黎秋白也没有兴趣窥探,大抵每日在一起,距离太近已经让他产生了厌倦。 黎秋白双手搭在脑后,闭上了双眼。 上午七点,天边刚亮不久,宿逸家中迎来了客人。 黎秋白在卧房中听到敲门声,他推门出去,宿逸刚巧走过卧房门口,看到黎秋白开门,他侧睨了黎秋白一眼,让他在房间里待着别出来。 黎秋白哦了声又缩了回去。 但让他乖乖在房间里待着,现在的又怎么可能听宿逸的话。 在宿逸开门没多久,黎秋白就化为实体走出了卧房,一大早就来访的客人还是个老熟人舒予。 他一出去,客厅里坐着的两人都朝他投来了视线。 舒予:这是 宿逸淡淡回过头,对黎秋白突兀的出场全然不惊讶,他道:我室友。 舒予笑着和黎秋白说了声你好,心道宿逸也不像是会找人合租的性格,而且 黎秋白也回了句你好。 宿逸已经开始赶客:拿了东西就先走吧。 行吧行吧。舒予水都没喝上一口,不过见宿逸家里还有旁人在,便没多说他们那边的事,今天就打扰了,我先走了。 他说话间,拿起了桌上的锦囊。 这是宿逸曾经收过鬼王的那个锦囊,他从云理寺收回来,如今又被舒予带走了。 黎秋白记得舒予的嗅觉很敏锐,可是直到他离开,黎秋白都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舒予离开了这里,宿逸才对黎秋白开口。 不是让你别出来。 黎秋白说:我有点饿了。 宿逸放下水杯,垂眸敛了眼中神情:是吗? 他起身走向黎秋白。 黎秋白后退两步,好像没那么饿。 宿逸一手抵着黎秋白身后的门,说:你饿了。 现在不饿了。黎秋白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 宿逸抓住他的手臂,垂眸道:我饿了。 黎秋白: 他或许真的,不是很了解宿逸。 第81章 占有你的身体17 宿逸,你做了什么? 你身上沾染了死气 宿逸,你改了谁的命?或许我不该多说,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害的是自己!趁着现在还不晚,赶紧停下吧 书房书桌上暖色的灯光照在宿逸脸上,他素来冷淡的眉眼都仿佛带了点温度,宿逸回想起今天早上舒予和他说的话,顿了片刻,他抬手按了按眉间,继续处理工作。 停不下了,早已停不下了。 他和那边的人完全断了联系,也不再准备接触那边的事,这次是因为舒予他们突然提出关于鬼王还有些问题,特意来找他借锦囊一段时间。 他虽不知详细内情,但也猜测得到这事恐怕又要掀起波澜他不能让他们发现黎秋白的存在。 隔壁的浴室中,黎秋白躺在浴缸里,看着头顶的灯,想的和宿逸是一件事,舒予之前见过他,但因当时双方决斗,黎秋白面上带着符文,几番打斗,也没人太过注意他的具体长相,对方这次大抵是没有认出他。 不过,他现在能力尽被封于体内,没有发挥的余地,连自由行动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翻不起什么浪。 一周后,舒予再次找上了宿逸。 彼时黎秋白坐在客厅看着电视,是他去开的门。 舒予见来开门的人是他,愣了愣,后又想起来他是宿逸的室友,客气问道:宿逸在家吗? 在。黎秋白嘴里含着棒棒糖,穿着白色连帽衫,一身居家休闲装,看着就像是个大学生,身上气息清爽纯净。 舒予在他身上闻到了宿逸身上常带的味道。 黎秋白背过身走到书房门口,他还未敲门,门已经先从里面拉开了,宿逸站在门口,面无血色,唇色苍白,眉眼带着冷意。 这是黎秋白清醒后最常见到他的模样,宿逸除却在床上短暂的失控,平时差不多都维持着这副状态,他已经见怪不怪。 黎秋白:有人找你。 知道了。宿逸从他身旁走过,顺带带上了门。 黎秋白坐在客厅,本想着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不想宿逸直接和舒予一同进了书房,他眸子微动,知晓这是两人的谈话不方便让他听到,待门关上后,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外,还没听上两句,里面突然又安静了。 随后书房的门打开,宿逸站在门口,两人四目相对,黎秋白毫不心虚的问道:要喝点水吗? 不用。宿逸说。 黎秋白耸耸肩,转身回到了客厅。 书房内窗户半开,窗帘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宿逸重新回到茶几边坐下。 舒予:怎么了? 以他的方向看不到门口的场景,只听得到门口刚传来了对话声。 宿逸道:没事。 宿逸,你和鬼王,是不是在之前就碰过面?舒予说起了正事。 他想了起来,那次在墓穴中,他闻到的鬼王气味,曾经在宿逸身上闻到过,一般情况下,他是很难辨别鬼与鬼之间的差别的,这也多亏了鬼王的气息很特殊。 宿逸:是。 舒予半身前倾:你们是怎么碰过面的? 宿逸:他已经消失了,现在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有。舒予说,他没有消失。 宿逸动作微顿,偏头看去,不动声色的问:什么意思? 而且就在这里,在这座城市。舒予肯定道,目光紧紧盯着宿逸的眼睛,宿逸眼底未曾有丝毫的波动。 所以呢?他靠在沙发上,模样闲散的反问他,你来问我,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而且,在之前我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再管这些事了。 宿逸,告诉我,你身上的死气怎么回事?舒予问。 宿逸:和你无关。 两人对话间逐渐参杂了硝烟味。 客厅里黎秋白磕着瓜子,在宿逸他们两人进去半个小时后,垃圾桶里已经有了一堆瓜子壳,没过多久,书房的门打开了,舒予从里面走了出来。 黎秋白靠着沙发转头看去,问:就要走了吗? 说实话,每天老对着宿逸那张冰块脸,偶尔见见旁人都觉得和蔼可亲了。 啊,对。舒予对他笑了笑,打扰了 他顿了顿,看向黎秋白颈间,你戴了玉佩吗? 黎秋白食指勾出绳子,玉佩露了出来:你说这个? 舒予脚步一转,走到沙发旁,能给我看看吗? 有什么问题吗?黎秋白问。 分卷(59) 舒予看了半响,没有说话,直到书房里宿逸走了出来,提醒他该走了,他才笑了笑,说:是块好玉,倒是不常见。 说话间,他看向了宿逸,宿逸面上看不出什么。 舒予抬手揉了揉黎秋白的头发,黎秋白眉头微蹙,对他这份突兀的举动心生抵触,舒予对宿逸扬了扬手: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宿逸的眼神透露出没有下次的讯号。 舒予走后,宿逸走到黎秋白身前,抬手把黎秋白露在外面的玉重新塞进了衣服内,下次,不要随便给别人看。 黎秋白张了张嘴,正想如往常一样随口答应,抬眸就对上了宿逸黑沉如墨般的眸子,他不自觉的顿住。 宿逸抬手理了理他的头发,轻声问:知道了吗? 黎秋白抿了抿嘴角:嗯。 凌晨一点,夜色漆黑,云理寺内,舒予看着手中的一根黑色短发,将之包裹在黄色符纸中,嘴里默念咒语,片刻后,符纸无火自焚。 另一头,在冰块浴缸中泡澡的黎秋白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声音。 黎秋白。 宛如叫魂般。 黎秋白左右张望,没有看到人,但这道声音他很耳熟。 他从浴缸中起了身,寻着声音到了阳台,他在地上看到了一个黄色小纸人,黎秋白蹲下身:舒予? 是我。舒予说。 黎秋白摊开手,那黄色的小纸人跳上了他的掌心,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如同一阵风扫过。 舒予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舒予指的是他看到小纸人时的态度,一般人看到这种诡异场面,怎么也不该接受得这般轻易。 黎秋白偏了偏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之前应该见过。舒予说,在别的地方。 他顿了顿:或者说,在你的墓里。 他没有证据表明黎秋白就是鬼王,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他只是在试探黎秋白,就算黎秋白不是鬼王,他也不该存在于阳间。 可能吧。黎秋白说,见过的人太多,我记不清了。 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离不开宿逸。舒予说。 黎秋白:所以呢? 你脖子上的玉,是他给你的吧。舒予在赌,赌黎秋白不知道玉的真正用途,否则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给他看。 黎秋白问:你能帮我摘了它? 舒予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我凭什么相信你? 黎秋白这一句问话,把舒予问得沉默了。 在他的计划里,是循环渐进试探黎秋白目前所知道的消息,不料黎秋白不按常理出牌,直奔主题,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很快调整过来,试试你也不亏,我只是对你那块玉很感兴趣而已。 唔黎秋白想了想,问,怎么试? 明晚八点,我在楼下公园等你。 这个距离,在黎秋白的活动范围之内。 黎秋白感觉到身后客厅的灯光亮起,他手中握拳,小纸人在他手中化成纸屑,被风吹散。 你在这里做什么?宿逸走到阳台门口。 看月亮。黎秋白随口道。 宿逸默了默,问他:好看吗? 挺好黎秋白话陡然顿住,他抬头看向一片黑暗的天空,月亮被云遮挡,零星几颗星星闪烁。 好看吗?宿逸又问了一遍,抬脚走出阳台,和黎秋白的距离拉近。 怎么?我做什么都要和你报备不成?黎秋白也不胡乱扯借口来搪塞宿逸了,他侧过了身。 不是。宿逸淡淡道,我只是好奇,你半夜不穿衣服在阳台是准备遛鸟吗? 黎秋白: 宿逸垂眸:浴室的冰块化了,你还要泡吗? 不了。黎秋白说,他抬脚准备走回去,但宿逸挡在他的身前。 宿逸背对着客厅,地上的影子拉长,他脸上被阴影笼罩,看不真切,黎秋白问:还有事吗? 宿逸定定看了他半响,看得黎秋白心中都有些发了虚,他才侧过身让黎秋白离开。 阳台上他独身一人的身影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宿逸抬头看向天空。 不是你说的,要一直在一起吗? 怎么到头来,却又想要离开呢。 他始终都留不下他吗?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与姿态。 宿逸脑海中划过零星的碎片画面,脑中的刺痛一闪而过,他抬手五指插入发丝中。 你喜欢我啊? 江非锦 我们在一起吧。 这些到底是什么? * 天色未亮,宿逸就整理好了日常用品,带着黎秋白出了门,黎秋白问他去哪,他道最近休息,出去玩玩。 不能晚一天吗?黎秋白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懒洋洋的问。 早一天,晚一天,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宿逸反倒这么问了一句。 黎秋白轻笑一声:区别倒是不大。 不过他可能要放舒予鸽子了。 宿逸对昨晚的事,恐怕并非无从察觉,他只是不想戳破罢了,黎秋白也没那么蠢。 况且他今天去赴约,舒予也不一定能取下他的玉,又或许,这块玉还有其他的用途,宿逸没有告诉他,无论何种可能,目前取下玉对黎秋白来说,是排在第一要做的事,但并不是需要马上去做的事。 舒予有所求,着急的是他不是黎秋白,这次被他放了鸽子,早晚有一天还会再找上来,黎秋白也想弄清楚这块玉还有什么用途。 黎秋白闷了许久,来到外面四处游玩,他们去了许多地方,每个地方稍作停留,便又去往下一个地点。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古色古香的旧街具有年代感,地面清扫得很干净,不是旅游季,这些地方也依旧有不少人。 黎秋白左右两边跑,看完一个摊子又往下一个摊子上去,宿逸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目不斜视,看着不像是出来玩的,倒像是特意陪着黎秋白出来的。 黎秋白正走着,面前突然掉下一块天蓝色的手帕,上面绣着朵朵海棠花,黎秋白捡起手帕,抬头不见人,这手帕就像是凭空从天而降。 他细看两眼,才觉出不对,手帕上的海棠花隐隐泛着黑气。 黎秋白还没来得及扔掉,手腕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转头,宿逸就在他身旁,脸色微沉的看着他手上的手帕。 哪来的?宿逸问他。 黎秋白:捡的,怎么?你喜欢? 给我。宿逸摊开手。 就不给。黎秋白挑眉挑衅的看着他。 宿逸伸手就要抢夺,黎秋白自然不会乖乖给他,他将手帕从左手扔到右手,和宿逸争夺间,手上松了片刻,手帕就从他手中滑落,接着一道风吹起,刮走了手帕。 黎秋白眨了眨眼: 宿逸罕见的黑了脸,抿着的嘴角透着心情不好的信息。 在外人看来,刚才的画面就是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不少人对他们投来视线。 宿逸收回手,不理会周围的视线,沉声对黎秋白道:走了。 夜幕降临,小旅馆中熄了灯。 宿逸洗漱完就躺床上睡了,黎秋白窝在他怀里,每天每夜都这般他已经习惯了,不觉有什么不对,他闭着眼睛没有睡着。 十二点整。 黎秋白房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淡淡香味,让人不觉的就放松了身体,黎秋白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宿逸衣衫半开,眼角绯红的坐在床边,他眉眼褪去冷意,眼中情意绵绵。 秋白。他轻声叫了声。 黎秋白: 他还未来得及给出反应,面前的宿逸忽而惨叫一声,变成了一块天蓝色的手帕,黎秋白眨了眨眼,只见又一个宿逸站在床边,伸手接住了那手帕。 这次的宿逸正常多了,冷淡的睨了床上的黎秋白一眼。 黎秋白从床上坐起,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身体莫名有些燥热。 这是什么?黎秋白问。 宿逸:艳鬼。 寄宿在手帕内的艳鬼,谁捡到手帕,就相当于同意和它交合,它可随意变化人的模样,空气中都香味也具有催情效果。 你看到了什么?宿逸问他。 黎秋白坦诚道:你。 宿逸微顿。 黎秋白:你说你硬不起来,想让我上你。 宿逸: 胡说八道。 宿逸慢条斯理收了手帕,冷笑一声,我硬不起来? 黎秋白想要爬下床,被宿逸抓住了脚踝。 自从他死而复生后,似乎无论是实体还是虚幻的时候,宿逸总能准确无误的抓住他。 宿逸稍许用力一拉,黎秋白被拉了回去。 他说:我可能听错了。 晚了。宿逸低声道。 这一夜,黎秋白都没能逃下床。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生活也不能过得太过滋润,吃撑了真的难受。 第82章 占有你的身体(完) 一人一鬼在外无拘无束的游玩了两个多月,黎秋白注意到宿逸的身体状况似是不太好,脸色一直没有好起来,黎秋白问过几次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每每也只是转头眸光淡淡的看着黎秋白,他眼中的复杂神色,黎秋白看不懂。 随着时间的推移,宿逸整个人都仿佛柔和了许多,没有初识那般冷漠,偶尔眼中也会弥漫上笑意,黎秋白觉得,宿逸大抵是喜欢他的。 因为喜欢,所以将他拉回了世上,因为喜欢,所以当初让他想好两人关系的定位,也因为喜欢,所以才会纵容他任何过分的举动。 入夏天气炎热,他们到达了一处海边度假村,在这待了两天,碰见了一个熟人舒予。 并不单单只有舒予,与他同行的还有四个人,他们恰巧住在了同一家酒店中,当晚舒予就来敲开了宿逸的房门,叫着宿逸一块去海边烧烤,宿逸本欲拒绝,房内黎秋白听到,却冒出了头,问他海边烧烤好玩吗。 舒予笑得温文尔雅:当然了,你不常来海边吧,难得来一次,不如下去玩玩。 黎秋白拉着宿逸的衣袖,道:宿逸,我们下去玩玩吧。 没时间。宿逸把他的头塞了回去,又回绝了舒予,随后关上了门。 门外舒予摸了摸鼻子,站了会离开了。 在这见到舒予他们,对宿逸而言不算什么好事。 隔天宿逸就打算带着黎秋白离开这里,车子却突然爆胎了,宿逸在车边检查轮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黎秋白,黎秋白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似是没察觉到他的视线,他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在这多停留了一天。 舒予上午又来找了宿逸一次,宿逸让黎秋白先回房,黎秋白回了房间,这回学聪明了,隐了气息靠着门听墙角。 宿逸,收手吧。 他听到舒予声音不高不低的劝道。 宿逸: 舒予:你这样根本就是在找死,宿逸,你应该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够了。宿逸说,如果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就算了,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我有分寸。 舒予: 有分寸你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安静了好一会儿,舒予声音又平缓下来:他是当初墓里的鬼王吧。 宿逸道:他已经不是了。 舒予问出口,便就是已经确认,再否认也没有意义。 宿逸,再这样下去,你活不了几年。舒予断言道,共生之法损耗的只有你,你又何必。 在黎秋白身上戴着的半块玉被舒予发现时,宿逸就清楚这事早晚会被舒予查出来,那块玉特质性太过于明显。 共生又称伴生,他损耗寿命,换黎秋白存于世上,黎秋白离不开他,因为他是依附着他而生存,而取下了玉佩,就会损毁阵法。 也因此,舒予在见到黎秋白之后,没有一眼就觉出他是鬼魂,因为他身上原本的气息被生人的气息所掩盖了过去。 说够了吗?宿逸冷声道。 舒予欲言又止。 宿逸:我会看着他,他已经对你们构不成威胁了。 舒予: 算了。他叹了口气,最近有个苗巫御鬼,在这里闹出了不少事,你小心点。 他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了,走了。 房内黎秋白摸着脖子上的玉佩,若有所思。 那个所谓的苗巫,黎秋白在这里的几天是听闻过的,他夜里游魂状态下去晃荡,听酒店前台们夜里聊天说起过,这片度假村闹出那么点事,大家口口相传,早已说来不说去了。 宿逸推门进来,黎秋白背靠着门坐着,来不及走开,直直往前扑去。 宿逸:你都听到了。 黎秋白爬起来,笑嘻嘻的说:你对我可真舍得啊。 宿逸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抬脚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明天上午我们离开。 他顿了两秒,又补充道:别再半夜戳车轮了。 宿逸,你觉得我会感激你吗?黎秋白低头摸着玉佩问。 分卷(60) 宿逸脚下一顿,喉结滚动,偏了偏头说: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你死了,我也会跟着消失吗?黎秋白又问,他没心没肺道,那你可要活久一点,久到我找到能够自己活下去的办法的时候。 宿逸: 黎秋白。宿逸叫道。 嗯。黎秋白抬头。 宿逸淡声说:你饿了。 黎秋白: 宿逸不打算多管闲事,他想要离开,但有人不想让他离开。 凌晨三点,宿逸刚洗完澡,黎秋白盘腿坐在床上玩着游戏,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宿逸和黎秋白同时往门口方向看去。 他们住的是一个套间,外面还有小客厅,怎么说都不会有人能够悄声无息的越过客厅来敲房门。 那敲门声隔了两秒又响了,间隔时间很均匀,敲门声也很有节奏,大有不开门就不停下的趋势。 宿逸:谁? 没有人回答,敲门声还在继续。 宿逸。黎秋白跑下床,我去看看。 他走出没两步,被宿逸拉住了手腕,宿逸把他往身后一扯,自己上前去了门后,他手握在门把上,缓慢地打开了门。 接着他便对上了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孔。 是厉鬼。 宿逸后退一步,拿出随身携带的符篆往前一掷,黎秋白想上前帮忙,频频被宿逸拦住,宿逸不让他动手。 黎秋白动手,鬼气会让某些人察觉到。 黎秋白没有出手的机会,就在一旁给宿逸加油助威,没多久宿逸就解决了厉鬼,他看向旁边的黎秋白。 黎秋白:这玩意不是我弄来的。 我知道。宿逸转头看向门口,垂在腿边的手指微颤,他不动声色的上前关上了门。 而后他没事发生般上了床,将黎秋白当成抱枕搂在怀中,道:睡吧。 他关了灯。 黎秋白感到他身体温度比平常似乎要低。 早晨六点,他们下楼,发现宿逸的车子轮胎又破了,这次四个轮子都遭了殃,宿逸去找人调监控,监控里车子的轮胎似是突然间爆了胎,那时旁边无人,看着画面诡异。 很显然,宿逸被盯上了。 宿逸不是找事的性格,但有人找事他也从来不怕。 这天晚上,再次有厉鬼前来敲门,这次是两只,黎秋白见宿逸应付起来竟有些吃力,这不太像他,黎秋白突然想起来,似乎在他被困在宿逸身边之后,就很少见到宿逸出手了。 异动引来了舒予一行人,舒予得知宿逸两夜被厉鬼缠上,车子也被故意破坏,旁人在场他没说什么,等那些人得知了想要知道的信息离去后,舒予留了下来。 八九不离十,这件事和那苗巫有关。舒予说。 宿逸也猜到了,近来这里发生的异常,都和那苗巫有所关联。 其实我们到这里的第一夜,也受过骚扰,不过一次不成之后,就没有再来。舒予猜测,你身上或许有他想要的东西,你有头绪吗? 宿逸摇头:我不太了解。 那苗巫折磨惨死的人,收集他们的怨魂,不知道要做什么。舒予抿了抿嘴,如果可以的话,你想到些什么能联系我们吗? 我会的。宿逸应下。 舒予走后,黎秋白问:宿逸,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宿逸起身回卧房。 如果要说他还有什么能够引起歪门邪道的觊觎,那也只有他的体质了,他为了唤醒黎秋白,身体已然大不如从前,现下正是防御力最低的时候。 他要尽快找出对方,对方已经盯上他,他就算离开,恐怕也没办法完全摆脱。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黎秋白跟在宿逸身边,他们离开的计划暂且搁下,宿逸和舒予他们的联系渐渐多了,他们也不再避着黎秋白谈话,黎秋白清楚的了解了进度。 那苗巫不好对付,能完完全全将自己隐于普通人当中,这处人流量大,找出他不容易,而且他还随时变换位置,每次他们快找到时都会落的一场空,不过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 对方身上带着很重的死气,像一具即将腐烂的尸体。 这天宿逸和舒予谈完话,宿逸回了房间,舒予也正打算离开时,黎秋白突兀的叫住了他。 你知道怎么摘下玉佩,是吗?黎秋白问。 舒予侧头,片刻后答道:嗯。 黎秋白:告诉我。 舒予眸子微动:你应该知道,摘了玉佩,你活不了多久。 我本来就没活过。黎秋白说。 舒予沉默了片刻,说:很简单,只要设阵人的指尖血滴在玉佩上就可以了。 玉佩给予黎秋白生命力的同时,也压制了他的能力,黎秋白虽暂时没有找到既可以解开玉佩又能活下去的平衡方法,但是他知道,再这么下去,宿逸大概会在他之前死去。 那可就不太划算了。 到了一定时候,他要把玉佩还给宿逸。 这是他以备不时之需提前想好的对策,不想那天会来得这么快,宿逸被蛊虫咬了,他已经虚弱到了蛊虫接近他都没能发觉的程度。 宿逸陷入昏迷,这蛊虫霎是阴毒,待他慢慢死亡后,能保身躯不腐,是厉鬼夺取他身体的最好时期,要想解除蛊毒,只有找到母蛊才行。 宿逸已然是半条腿踏进了棺材。 黎秋白找到了舒予,让他帮忙看着宿逸,他把玉佩解了,留给宿逸吊着他的命,舒予见他毫不拖泥带水的举动,有些惊讶。 不出三天,你就会消散,你舍得吗?舒予问他。 黎秋白道:用不着试探我一天就够了。 舒予:什么? 一天,我能找出他。黎秋白说到做到,他身体的力量随着玉佩的离去恢复了,要找一个人罢了,简直轻而易举。 他也弄清了那苗巫人的意图。 他见过那人。 是最初跟在他身边那灰扑扑的鬼魂,他附着在了一具尸体上,他想得到宿逸的身体,是想重新活过来,而收集怨魂,是想练就一个足以和黎秋白实力媲美的怨魂,供他驱使。 他没想到黎秋白没有消散,还存于世上,先前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宿逸身旁的黎秋白,只是远远的看到了酒店门口的宿逸,便临时决定了这个计划毕竟随时换会腐烂的尸体也很麻烦,这是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他能力所依靠的不过是外物,黎秋白制服他,将他带到了舒予面前,根本不需要严刑逼供,他便已经拿出了母蛊。 宿逸在一天后醒了。 黎秋白本打算如果他还不醒的话,就尝试着入他的梦境,他坐在床边,磕着瓜子,看着床上的宿逸睁开眼睛。 宿逸。黎秋白出声。 宿逸偏过头,忽而察觉到不对劲,他摸到脖子上的玉佩,分成两块玉的玉佩已经合在了一起,宿逸手陡然揣紧了玉。 你他嗓音嘶哑。 我就要死了。黎秋白说,宿逸,对我来说,相比存在在世上,我更想要自由。 什么才是自由?宿逸蹙眉闭了闭眼,指尖发白。 黎秋白想去哪,他都可以陪着他去。 还不够吗? 黎秋白:宿逸,不能离开你,就不算自由,任何约束我的存在,都不是自由。 即便消失,也要离开他吗? 宿逸嗓子干涩,我让你这么难以忍受吗? 黎秋白:是。 没有人说话,过了许久,黎秋白叫了声宿逸,说:我没有办法喜欢你。 宿逸:够了。 黎秋白:活下去吧,宿逸。 他们在房中静静待了一夜黎明初升,黎秋白的魂体渐渐淡去。 黎秋白。宿逸开了口。 黎秋白看向他。 共生没有办法重新开始第二次,你知道吗?他声音很轻。 黎秋白顿了顿:是吗?这种问题无所谓。 无所谓吗?你不是说过,要我等到你找到离开我也能活下去的办法时再死吗? 宿逸最终也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黎秋白身形化作点点星光散去。 宿逸心头骤然一空。 又没有留住。 宿逸心中突兀的冒出了这句话,他素来淡淡的眸子中染上了悲痛,混乱的记忆片段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失了神。 窗外太阳初升,天亮了。 后来,宿逸从舒予那得知,黎秋白摘下玉佩的真正缘由,是为了他,黎秋白最后和他说的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已然无从得知。 宿逸回归到了自己从前的生活。 一切都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似乎总少了点什么,生活变得枯燥乏味,他和黎秋白去过那么多地方,最后却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宿逸恢复了冷漠的性子,身上冷气比从前更甚。 活下去吧,宿逸。 当时的黎秋白,似乎只有这句话说得格外的特别。 幻境破灭那天,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突然的,有点想黎秋白了。 直至那时,他才真正的明白黎秋白所说的活下去吧真正意图,周围一切开始崩塌之时,宿逸心口一直以来的钝痛才得到缓解。 点点蓝色星光从他指尖溢出,飘向不知名的某处,汇聚成美丽的弧线。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意外的话,还有一个世界就完啦! 下个世界是古代 写到现在,作者意识到了很多问题,也在努力改进,还是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第83章 帝王成长史1 黎秋白又看到了许多他和男人和谐相处的片段,这次他很冷静的作为一个旁观者,细细的观察。 这些记忆片段就像是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毫无根据,他怎会和那男人有过和谐相处的日子,又怎会对这些片段毫无印象可是那偶尔泛上心头的熟悉感,让他无法果断决然的否认这一切是幻象。 男人收养了受伤的小白狐,替他治疗伤口,悉心照料,小白狐习惯性的窝在男人身旁,白日里,男人背着竹篓上山采药,小白狐有时在他肩头灵动的四处眺望,有时窝在竹篓中睡觉。 他们朝夕相处,男人面容冷淡,却从细节处透着对小白狐的纵容。 零碎的画面让黎秋白分外的在意。 可是除却这些日常,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了。 黎秋白身处一片无际黑暗中,蓝色星光围绕在他身旁,没入他的体内,犹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 黎秋白闭着的眼睫轻颤,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好温暖,仿佛有暖流在身体内流淌而过。 * 街头人潮涌动,晌午时分,卖糖葫芦的商贩走在街道,阳光正烈,路边乞讨的乞丐坐在墙角阴凉处乘凉,街口传来喧闹嘈杂的声响。 黎秋白坐在街边的面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碗面条,左右两边坐着他的随从,他动作优雅自如的拿着筷子吃面。 他穿着一身皓色长袍,束发成冠,五官俊美卓越,自带怡然气场,即便处于闹市之中,也带着一种无法泯然众人的矜贵气质,只是面色苍白,萦绕着羸弱之色。 主仆三人坐在这小小的面摊中,还没吃上两口面,街口喧闹嘈杂声渐近,一名穿着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冲出人群,身后还跟着一群追逐着他的人,叫喊声不断,人群中引起小小的慌乱。 来往街道被牛拉着的板车所占,小乞丐慌不择路,直直冲着面摊过来,他撞翻了面摊最边上的一桌黎秋白他们的桌子。 两个随从在小乞丐奔来之时,就已经将黎秋白护在了身后。 公子小心! 小乞丐在地上翻滚一圈,马上站起来想要逃跑,身后的那群人很快追了上来,他们对小乞丐拳打脚踢,从他们辱骂的言语中,黎秋白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小乞丐偷抢了包子铺的包子,才引来他人的追逐。 那些人打了小乞丐一顿出气,两个馒头不知滚落何处,在脚与脚的踩踏间,早已脏乱不堪。 不过为了两个馒头罢了。 那些人打完一边离去一边啐着臭乞丐,周围看戏的人也渐渐散去,面摊老板的桌子被掀翻,碎了好几个碗,这帐自然是记在小乞丐身上,但小乞丐这样,给他洗碗面摊老板都看不上。 黎秋白眼神示意了随从一眼,随从了然,将一锭银子放在了另一张桌上,对老板道这是赔偿。 黎秋白没什么胃口,他转身要上马车时,余光扫到小乞丐还在地上趴着,以他身量来看,年纪应该不大,小乞丐动了动手指,卷缩着身体朝那踩碎的馒头挪去,透着一股子倔劲。 他身上脏乱,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楚五官,唯独一双眼睛明亮纯粹,眼里仿佛只有吃的。 黎秋白脚步微顿,侧首对另一名随从低声道了几句话,随从不敢多言,去旁边的葱油饼铺子买了两个饼,再到小乞丐身旁蹲下递给他,却不想小乞丐不予理会。 随从转头看向黎秋白:公子,这 罢了,放他身旁吧。黎秋白声音轻轻道。 是。 面摊边上停留的马车继续前行,小乞丐被甩至身后,他手捧着黄油纸包着的葱油饼,埋首大口大口的吃着。 黎秋白坐在马车内,手中拿着一本话本,外头赶车的随从忍不住将心头疑惑问出口:公子,何必要管那不知好歹的乞丐? 黎秋白垂眸视线落在话本上,半响才道:不过随手而为罢了。 于他而言,便是和路边看到喜欢的花花草草想要驻留多看两眼差不多。 公子心善。随从道。 黎秋白闻言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分卷(61) 这是新的幻境。 和之前的幻境都不同,这次故事的背景在古代。 男主慕宸瑜是皇宫内皇后所生之子,他出生的时候,那时的皇上还不是皇上,是太子,而他的母亲是太子妃,因为一次刺杀,还在襁褓中的男主在躲避刺杀时被弄丢了。 后来他们派了很多人去寻,却是无果,其实大家都知希望渺茫,因为男主是在深山野林中被弄丢的,只怕是早被山中野兽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但是男主活下来了,他被狼群养大,直到十四岁时,才被认回身份,因为自小没和人相处过,不会说话,受了不少嘲笑,生性亦是孤僻。 他虽贵为皇长子,但谁都知道他已经废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不被看好的皇子,慢慢往上爬,步步为营,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颠覆了一个朝代,最终坐上了那至尊无上的宝座。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如履薄冰,待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时,无人再敢提及他的过去,他是一名好帝王,却也有着狠厉的一面。 这个位面,黎秋白的身份在其中扮演着宰相之子,是反派阵营中的军师一职,他尚在胎中时就中了毒,身体自幼虚弱,恐活不过三十岁。 如今已是十九。 他在外形象温润如玉,实则内里早已扭曲不堪,他嫉妒愤恨着一切,倘若谁得罪了他,能让他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内心灰暗不已。 马车内有细微震动,黎秋白放下话本,揉了揉额角。 他到这个幻境的时机,是剧情还未开始展开时,男主尚未被认回,这代表着他有无限可能在剧情真正展开之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 黎秋白去往的地方,是男主最初出现的地方地下贩卖奴隶的黑市。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也有着诙谐地带。 男主意外被贩卖奴隶的黑市所发现,他们无论以什么手段得来的人,都会在这里用别的方式展现,供人拍卖。 这段在剧情之前的时间段,书中不曾详细描述,只有在之后的剧情中简略几笔带过。 马车到了地方,黎秋白下了马车,他进了黑市,径直去了竞斗场,这处有不少权贵,有人过来问黎秋白是否要压输赢,黎秋白摆手回绝了。 一直到结束,黎秋白依旧一无所获,这并非他第一次来这里了,这是唯一能找到男主的线索。 他起身道:回吧。 两名随从对他近来突然对这些地方感兴趣感到奇怪,却也不敢多问,之后的几天里,黎秋白每天都来这处。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男主的出现。 他在这已经成为了常客,小厮看到他进来,机灵的领着他去了贵宾席,所谓贵宾席,就是在能够看到底下竞斗场的二楼。 竞斗场,是黑市最大的噱头,里面有竞斗场专程常驻的打手,也有新人,有人和人的打斗,也有人和野兽的撕咬,不少表面光鲜亮丽的权贵喜欢看这种血腥的画面。 黎秋白坐在贵宾席,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周身清贵高雅之气与这里格格不入。 从他的角度看下去,下面是一个方格的院子般,中间的方格院子上方未有遮挡,在院子旁边,是观众席,观众席的位置高出下面打斗场许多,三面是普通的观众席,贵宾席的位置便在观众席的一侧,下方是镂空的,上方是如桥梁般的楼层。 黎秋白能清楚的看见对面和左右两边的群众,也能清晰的看到楼下的打斗场。 下面有四个入口,一旦打斗开始,入口就会关闭,直到打斗场上有一方败下。 上一场打斗刚结束,地上沾了血污,人已经被带了下去,竞斗场的场主上来主持大局。 嘿,大家别急别急,下一场马上开始。他站在正中央拍了拍手。 他左右两边的门打开,一左一右巨大的笼子被人用轮子拉了上来,上方盖着黑布。 黎秋白放下手中的话本,掀起眼帘轻飘飘往那处一瞥。 场主说了大堆的话,赚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下了黑色幕帘,笼中画面展露在众人眼中。 只见一边是酣睡的猛虎,一边是劲瘦的少年,少年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散落身后,只有下半身围着一条兽皮短裙,带着一身不驯的野性,双目中盛满了斗意,他扒着铁栏杆,茫然又警惕的看着喧闹的人群。 他身上似是清洗过,不算太脏,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疤痕,新旧交加,最新的还渗透到血迹,看着是鞭痕。 黎秋白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是人兽战斗场。 少年状态显然与常人有异。 黎秋白没再拿起书。 场上人打开了笼子,迅速离开了战斗场地,猛虎嗤出鼻息,睁开眼睛起身,缓步从牢笼中走出,周围充满了群众的叫喊声,已经开始可以压谁赢了。 又有小厮上来问黎秋白要不要压,黎秋白抬手摆了摆。 小厮撇了撇嘴,心道是个怪人,花钱买了贵宾席,却从来不压输赢,不仅如此,每次战斗也只看个几眼,随后便拿起话本看。 专程来他们这看话本,可不是个怪人。 黑眸少年从牢笼中试探的走了出来,他环顾四周,最终目光锁定在了对面的猛虎身上,双方对视许久,互相试探,上方已有人等得不耐,催促着一人一兽快点打起来。 少年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猛虎,姿势戒备,猛虎呲牙咧嘴,前腿匍匐,好似随时都会蹬腿猛扑,群众的叫嚣呼喊汇聚成嘈杂的背景音,猛虎开始焦躁,没过多久,它朝少年袭去。 它身型又大又猛,与少年形成强烈的对比,它的速度很快,若是寻常人,恐怕会吓得腿软。 少年躲过了,他的手臂被猛虎的利爪划出一道血痕,他眼中的凶狠之意更甚。 长年累月在山中生活的少年,凭借着野性的直觉,知晓他打不过猛虎,四周没有遮挡物,只有两个铁笼子,少年四处躲避,猛虎在后追逐,它的速度很快,但仍旧没能再次伤到少年,每次攻击少年都能险险躲过。 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猛虎撕裂。 黎秋白唤来小厮,小厮弓腰在他身侧:这位爷可是要添茶水? 黎秋白摆手,指着四处逃窜的少年,道:他,我要了。 黎秋白刚说完这句话,被他指着的少年灵活的跃上了虎背,他足尖轻点,竟是从虎背上跳上了出口处的铁笼那笼子本是困住猛虎用的,他们在出口处把猛虎放出来之后,就都退出了场地,笼子留在了场上。 少年借着铁笼的高度,跳上了观众席。 那处场面一下就乱了。 少年凶狠的目光如有实质,扫过围观群众的面孔,被他盯上的人不寒而栗,纷纷后退,少年如同无头苍蝇在人群中穿梭,他所到之处无不引起惊慌。 很快,一大群打手出来控场,少年双拳不敌四手,被扔回了战斗场地。 输赢未定,少年不能出场地,这是这里的规矩。 黎秋白坐在楼上,又倒了杯茶水润喉,这一场厮杀以少年胜利结尾,少年用匕首、用牙硬杀了猛虎,然而他自己也已经奄奄一息。 因此,没有人和黎秋白抢他,即便有想要的,也只竞拍过两轮便放弃了,没有人想花大钱买一个废人回去。 买下了少年,黎秋白不再多做停留,起身带着随从准备离去,少年也被带走了。 黎秋白回到了府中,少年安置在了他院子里的厢房,他吩咐下人去找大夫,自己留在了房中。 即便少年伤成那样,也是被困于铁笼中,一路蒙着黑布从偏僻路线带回来的,铁笼内铺着干草,少年躺在上面,胸膛起伏微弱,他浑身是血,成了个血人,分不清身上到底有多少个伤口,光是看着,就足以骇人。 少年头发乱糟糟的,血污沾染,看不清楚面庞,一动不动的待在里面。 黎秋白开口道:打开吧。 是。身后随从拿着钥匙开了锁。 第84章 帝王成长史2 少年被困于笼中,犹如被折了双翼的雄鹰,可怜亦可叹,黎秋白找来的大夫来给他看过,开了几副药,道能不能熬过去还得看少年自己,他这身伤,太重了。 黎秋白吩咐人去煎药,又让人端来热水,准备为少年清洗,下人正打算上手,黎秋白道:我来吧。 是。下人为他拧帕子。 少年已经被挪到了床上,身上仅剩那一块兽皮裙也破损了,黎秋白坐在床边,轻手轻脚替他擦去身上污痕,这个工序不算简单,黎秋白却有耐心极了。 少年身上擦拭干净,他又抬手替他拭去脸上的灰尘,终于完完全全的看清了他的一张脸。 昏迷中的少年也带着一种纯天然的野性,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的皮肤不及京城中的王孙贵戚般娇嫩,却仍旧掩不住他英俊的样貌。 待黎秋白清理完毕,替他上完药后,下人也熬好了药端上来,黎秋白在一旁的清水盆子里洗手,仆从见过他对待少年的态度,不敢轻视,给少年喂药也小心翼翼的。 但是昏迷中的人,喝药又怎会那么容易,大半碗都漏了出来,仆从喂了许久才勉勉强强让他喝下。 少年昏迷了一天一夜就转醒了。 常人若是受这么重的伤,只怕早就没命了,但少年不仅醒了,还挺有活力,黎秋白坐在书房处理公务,听到下人来报少年的情况,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前些天他为了蹲守男主,荒废了不少正事,不过他因体弱,也不过在官场混个闲职,倒是不碍事。 下人弓腰站在他面前,道:他醒后就一直对奴才抱有敌意,奴才怕再弄伤了他,不敢用强,现下只能锁了屋子,少爷,你看 我去看看。黎秋白淡声说,他起身抚了抚衣袖,越过了下人出了书房。 正值傍晚时分,天边弥漫着夕阳,黎秋白穿过回廊,来到少年所住的厢房,门外排了几个下人,门内乒乒乓乓的声响不断。 黎秋白道:开门。 是。立马有下人上前打开了门。 厢房内桌椅翻倒,一边的床帘半垂在地上,杯子茶壶碎片零碎的撒落,少年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拿着凳子正在砸窗,他身上伤口崩裂,血迹斑斑点点渗透了白色的里衣,格外明显。 压住他。黎秋白道。 任由他这般胡闹,伤口裂得更快,黎秋白一出口,门口的下人上前,少年拿着凳子,戒备的看着他们,一有人靠近,就挥舞着凳子。 看来是死不了。 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他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黎秋白侧头对身旁的随从道:竹风,你去。 竹风是他随身携带的仆从,会武功,专程在他身边保护他,还有另一个随从名唤竹岚,单单对付受伤的少年,竹风一个够了。 少年如今也不过是逞强。 竹风得令,很快制服了少年,他将他压在地上,双手铐至身后,等待黎秋白的下一个指令。 少年还在不断挣扎,黎秋白来到少年身前蹲下,苍白修长的手搭在他的头上,如同摸狗般轻轻抚过,好孩子,别怕,已经安全了。 他轻声的安慰落在少年耳中,少年狰狞的表情顿了顿,抬眸看向他,黎秋白露出一个浅笑,少年虽听不懂他的话,却能从他动作言语中感受到温柔安抚之意。 他认得他的声音。 少年喉间野兽般低低的威胁声渐渐小了,狰狞的表情也有所缓和,黎秋白命人去拿吃的,让随从把他带到了床上。 黎秋白短暂的安抚了他,却不敢大意,少年身上的药也需要换了,但是旁人一有想要碰少年的意图,少年就会呲牙咧嘴的发出威胁的声音,黎秋白也不得近身。 下人端来了饭菜,少年伤重,又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端来的是好消化的粥,里面还放了青菜,温度都是凉到恰到好处的。 黎秋白接过粥,少年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视线转移到了吃的上面,不自觉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黎秋白把白粥递给少年,少年没有马上接过,先是警惕的打量了几番,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直接大口的喝了起来。 粥煮得很烂,直接吞咽也无妨。 黎秋白等他吃完一碗,把空碗递给下人,又接过一碗新的,少年紧盯着他手中的粥。 黎秋白:想吃? 他放到少年眼下,等对方想要伸手接过时,又缩回了手。 黎秋白道:将衣服脱了。 他知道少年听不懂,特意指了指他的衣服,又让身旁仆从演示了一遍,对付少年,若一开始就用硬,对方只会比他更硬,最差的结果就是少年没救回来,直接死了。 少年明白了黎秋白的意思,权衡之下,没多做纠结,可是他脱不下衣物,拉拉扯扯想要撕碎了衣服,却没能做到,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他有些烦躁了。 黎秋白倾身替他解了衣服,随后把粥递给他,黎秋白起身,命人给他换药,谁知少年吃着东西,还保留着对旁人的警惕,一有人靠近,他就做出攻击的姿态。 他只对黎秋白一人产生了些许的信任。 黎秋白别无他法,只能亲自动手,少年一碗接一碗的喝着粥,黎秋白在他喝粥的时候替他褪去纱布换药,等他喝完粥,药也换完了。 在这好生歇着吧。黎秋白也不管他是否能听懂,轻声说完这句话,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起身离去。 屋内只留几个下人看着少年。 黎秋白去了书房继续处理公务,天色晚了,书桌旁点了烛火,墙上印出他的影子,竹风和竹岚安安静静的候在门口,书房内很是寂静。 然而这场面没能坚持多久,少年那头又闹出了新动静。 书房门口传来低低的谈话声,没一会儿竹风推门而入,走到黎秋白面前躬身禀报:公子,买来的那奴隶又想要逃走了。 黎秋白放下手头上的事:我去看看。 厢房中烛火摇晃,四个下人围在床边,床边少年下了床,眼底带着凶光,下人们也清楚了少年不会说话,亦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纷纷紧张兮兮的站在原地,就怕少年一个不小心,又弄崩了身上的伤口。 少爷可是吩咐他们仔细着照料。 黎秋白踏进厢房,掀起珠帘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双方僵持着,谁也不后退,下人们看到黎秋白进来,纷纷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 你们下去吧。黎秋白道,他只留下了身边的两个随从。 少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放下了些许警戒,黎秋白领着他到床上躺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小的伤风也不容小觑。 少年躺在床上,浑身未能放松,目光紧紧跟随着黎秋白的动作,黎秋白轻声道:睡吧,好好歇息,一切待养好伤再说。 分卷(62) 少年喉间发出低低的声音,不知他要表达些什么,黎秋白并不打算锁着他,那只会引起他的激烈反抗,对待这个幻境的男主,对症下药,还须以柔克刚。 黎秋白发觉他在少年身边,少年就会安分许多,许是对他感到信任,也放心了些,黎秋白沉吟片刻,让竹风将他书房内积压的公务带到这处来。 他就坐在珠帘后的桌子旁处理着公务,房内下人都下去了,只剩他和少年,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浅浅的呼噜声,黎秋白侧头看去,只见少年已经闭着眼睡了。 经历一场恶斗,身上带伤,又这般闹腾,到底还是累了的。 黎秋白身子骨弱,熬不得夜,他在亥时就回房睡了,此后几天,黎秋白都会抽出时间安抚少年,少年接收到了周围没有人会伤害他的信息,敌意慢慢的收敛,没有起初那般似刺猬一样了,只是想要离开的心依旧没变。 黎秋白有时间时,会同他说上几句话,一般都是黎秋白在问,问他为何要走,问他从何而来,每问一个问题,他便会拆解出其中的意思,细细的解说其中的意义,少年沉默不语,不知听没听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秋白不厌其烦的问着,少年终于在一个夜晚吐露出了一个字,他说:回 他说话的语调很奇怪,字也说不圆,在此之前,黎秋白问他的问题,是他为何想要离开这里,黎秋白揣测出他这个字的意思,是说想要回去,回到山林之中,与野兽相伴。 黎秋白道:你回不去了。 外面月色很美,半月的明月悬挂空中,竹风和竹岚站在门口,忽而听闻房内传来一阵异响,门口二人脸色一凛,推门而入。 公子! 你没事吧? 厢房内的黎秋白被推倒在地,发冠掉落,长发散落了一地,少年站在床边,黑眸沉沉,似狼般凶狠,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竹风竹岚二人扶起黎秋白,就要拔剑。 黎秋白:无事。 他轻笑一声,苍白的脸色在烛火的照映下有了几分血色,他对少年道:好好歇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转身离去。 竹风捡起地上的发冠,跟着离去,他们走后,照常又有下人过来看管着少年。 回廊上脚步声轻重不一,黎秋白一头墨色长发被风吹起,他面上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嘴角还隐隐含着笑意。 少年能听懂他的话了,在黎秋白的有意引导之下,再加上少年的天赋,他的进步还是令黎秋白有些许的吃惊。 黎秋白隔天没能去看少年,夜里下起了雨,黎秋白照了凉,于常人而言小小的病症,对他来说就像是洪水猛兽,体质霎时间虚弱起来。 他好几天未曾去看少年,仿佛之前只是一时兴起,现下已经忘却了对方,某天竹风和他禀报,少年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黎秋白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没有其他言语。 下人都以为这是黎秋白兴头过了,对少年没了兴趣,不过依旧按照他的吩咐,好好的照顾着少年,少年伤好了,他们制服少年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这天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外面阳光也不算刺眼,黎秋白拿了棋子,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与自己博弈,他手边放着糕点,就着茶水一点点的享受着片刻的安逸时光。 院子的另一侧,一扇门猛地从里面崩开,下人贴着门摔了出来,吵吵嚷嚷的声响穿过了围墙传过来,黎秋白放下黑棋,掀起眼帘,侧头往声音那头看去。 竹风。黎秋白不急不缓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竹风领了命,动作很快的就去了。 没过多久,竹风回来了,原来是那少年一直想要逃离,如今伤好全了,体力也回来了,这次直接将看管他的下人踹出了门外。 竹风道:我已经将他击晕,公子想要如何处理? 黎秋白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半响,轻声喃喃道:既然如此不听话,就送去栖院待待吧。 栖院是培养死士的地方。 每个大家族背后,多多少少会有几个暗卫,暗卫中又包含着死士,对本家完全的忠诚,不过死士不是谁都有条件培养的。 栖院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进去的人经历的折磨,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他们要经受严刑拷打的磨练,被灌输绝对忠诚的思想,就像是打造一个活着的傀儡。 很多人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第85章 帝王成长史3 夜深了。 府邸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沉寂。 黎秋白从房内起了身,他打开门,外头无人守夜,他穿戴整齐,轻手轻脚的从府中后门出去,后门连通的是一条小巷,此刻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竹风。 他见黎秋白出来,迎了上去。 黎秋白被风吹得偏头轻咳了几声。 夜里天凉,冷风吹在人身上,往衣服里钻,让人好一阵难受,竹风拉开帘子,低声道:公子,马车内备了暖炉。 嗯。黎秋白应了声,一掀袍子的下摆,抬脚上了马车。 竹风放下帘子,赶车前行。 公子之前买回来的奴隶在栖院已经待了三天了,这三天来,公子每日都会询问那奴隶的情况,今夜还准备亲自动身去栖院。 竹风也摸不准黎秋白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那奴隶。 栖院位处不打眼的偏僻地,他们一路从小道前行,绕了一圈,马车在一间普普通通的门前停下,这间屋子离京城最中间的位置已经隔了不小的距离,左右两边都没有人住,是空房子。 竹风前去敲门,有人来应门,竹风拿出了公子的腰牌。 不一会儿,他又回到马车旁,从外面掀开了帘子,黎秋白下了马车。 不起眼的门内是一个四合院子,夜里安静得很,应门的人带着他们往前去,黎秋白来过这里,这里的人认识他,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成功进去。 有人领着他们进了地下的暗门,走过长长的隧道,下面才是栖院真正的面目,黎秋白目不斜视,来到了栖院内的一间单独的小房间。 门是铁质的,下方一个小开口可以放进去吃食,上方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地下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光线昏暗的,黎秋白从窗口看进去,也看不到什么,他命人给他开了门,他走进去后,摸黑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门又合上了,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人与竹风一同守在门口。 蜡烛的火苗照亮了房内,那一瞬,铁链的清响打破了寂静。 简陋的房间中,只有一张床,石板床上铺着干草,床上少年面朝着墙躺着,他手腕、脚腕和脖子上都连着一条铁链,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少年醒了。 黎秋白几乎一瞬就猜到了,他看着背对着他的少年,迈开步伐走过去,他站在石床边,影子笼罩在少年身上,少年绷紧了背脊。 黎秋白喉间泛上痒意,他偏过头咳了几声,舒出一口气,坐在石床边缘,抬手指尖扫过少年肩头的血痕。 又受伤了。他淡淡的开口说。 少年背对着他的身体颤了颤。 可疼?黎秋白又问,说完不等少年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轻笑道,自然是疼的,伤了怎会不疼呢。 他从怀中摸出一盒药膏,温润的嗓音轻声道:好孩子,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声调不急不缓,仿佛在哄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少年猛地起身,拍开了他的手,一双稚嫩纯粹的眸子隐隐浮现敌意。 纯粹的人,不代表傻,他的信任简单,在信任崩塌的时候,讨厌也表达得直来直去。 他不让黎秋白接近他,牢牢的守住安全界限,就像是回到了黎秋白初次见到他时的场景,黎秋白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少年不知听没听懂,只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不为所动。 黎秋白同他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嗓子都干了,少年像是经验老道的狩猎者,那点警惕没有半点松懈,黎秋白丝毫不能近身,他没有久待,半个时辰后,他起身离去。 身后的门再次关上,隔绝了门内少年的视线。 黎秋白抬脚离去,竹风在后面跟上,为他们领路之人见黎秋白挺关心那浑身带刺的少年郎,问黎秋白是否要多照顾点。 黎秋白淡声道:不用,留着命就行。 此后几天,黎秋白每天入了夜都会过来一趟,有时会进去和少年说上几句话,有时就只在门外看上两眼,少年在一日复一日的折腾下,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是傲骨依旧。 竹风和竹岚交替跟随着黎秋白,他们二人是兄弟,从小就跟在黎秋白身边,这回也对黎秋白的态度琢磨不太清,黎秋白看似对那奴隶很重视,可是又对他这般折磨实在让人摸不透。 黎秋白所作所为,瞒不过他的父亲,终于在这天,他父亲因为这件事将他叫了过去。 夜色沉沉,黎载明还穿着一身官服,他坐在大堂之上,端着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黎秋白站在下方。 黎秋白:父亲。 黎载明对这个儿子向来疼爱,疼爱中也参杂着利益,黎秋白有利用的价值,因此能够获得这份宠爱,他身体病弱,但有一个好使的脑袋。 他沉声问:听闻你最近买了个奴隶,送去了栖院。 是。黎秋白垂眸,面色淡淡。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若想要死士,直接同我说便可。黎载明说。 黎秋白道:奴隶不听话,送去磨练一番罢了。 黎载明也不是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清楚自己的儿子,从小聪慧,对他也颇为信任,他话锋一转,道:再过一段时日,太后大寿,你随我进宫去。 是。黎秋白应声。 黎载明又同他说了几句,就摆手让他回去了。 黎秋白回去的路上,算计着时间,太后大寿,也差不多就是让男主认祖归宗了,在那之前,他自是不能让男主一直处于这种不可控的状态之下。 夜半,马车行驶在路上,更夫的声音叫唤着时辰,黎秋白靠着马车,微瞌着眼睛。 原剧情线中,关于男主身份揭露这一段,是一个对男主别有用心的权贵之人带着男主入了宫,经历重重意外之下,男主因胎记被认了回去。 在此之前,男主也是吃尽了苦头,才暂且收敛了伤人的利爪,还几次差点被人玷污,后来那权贵之人的下场也是不怎么好。 黎秋白到了地下室,少年还是躺在石板床上,背对着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夹杂着血液和灰尘,他呼吸声微弱,情况不太好。 旁边摆着的吃食,他今日也没有吃完。 黎秋白看到他身上的伤痕,眉心一跳。 即便如此,还是不肯服软。 黎秋白站定了许久,他开口道:我可以送你回去。 少年动了动,黎秋白知道他在听,他说:你若想离开,就要听我的话。 少年起了身,铁链的声响在这小小的空间内回荡,他张开嘴,嘶哑的声音腔调不圆的说:回 黎秋白在床边坐下,与少年那双不羁的眼眸对上,他勾了勾唇,温声问:你可认得回去的路? 少年双眼茫然又警戒,许是没有听懂,黎秋白声音轻轻的和他说了许久,他慢慢大致的明白了黎秋白的意思,顿时焦躁了,喉间不安的发出低低的声音。 黎秋白说:我知道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要听我的只有我,能帮你回去了。 之前他一直同少年说话,少年多多少少能理解他的意思,黎秋白又说了几遍,少年还是对黎秋白不太信任,但是抵触的情绪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他对黎秋白的防备之心,和对其他人相比,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重。 黎秋白不知其中关键,但是这并不重要。 当夜,他带走了少年。 黎秋白没有用铁链束缚他,只让他上了自己的马车,车厢内少年坐在另一边,黎秋白的马车里放了点心,他没有胃口吃,就都拿给了少年。 少年没有逃跑,他坐上马车后,大口大口的吃着黎秋白的点心,像是饿极了的样子,待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黎秋白又命人去烧了热水。 他让少年下浴桶里洗干净,对方好似极其怕水,不愿意下水,黎秋白又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把他清洗干净,有了个正常人的模样。 他身上的伤口上了药,去了一趟栖院的少年不再像之前那般鲁莽的对黎秋白动手动脚。 在某些方面,他的直觉很敏锐,之前他推倒过黎秋白一次,后来黎秋白就没有再来,他将下人踹出去后,就被送到了栖院,这次回来后,行为没有那般肆意妄为了。 从这时开始,就已经隐隐有了男主之势。 下人将他的头发打理好,黎秋白让他先休息,少年躺在床上,从干草石床又换回了温暖的被窝,但对他来说,石床反而更容易入睡,曾在山林之中,他睡得也是干草铺,陡然换到了柔软的被褥,反倒让他没法那么快的适应。 隔天,黎秋白待他醒后,就把他带到了书房,他开始正式的教少年说话,他不逼着他开口,只想让他听懂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少年懵懵懂懂,在这方面的耐性一般,没坐多久就想往外跑,黎秋白次次都能用回去作为条件将人威胁回来坐好,但即便他坐回来了,也跟屁股上长了刺一样坐不安生。 他在山林中自由惯了,在这待着听黎秋白说着那些东西,还不如让他在山里守着猎物几个时辰有耐心。 黎秋白的声音大多时候是温润如玉,听着柔和,在极大的程度下,安抚了少年那颗躁动的心,不过几天,少年就已经基本上能听懂黎秋白日常和他说的话了,但是开口说话依旧只能磕磕巴巴的说出个回。 两人几乎每日都在一起,黎秋白教他说话,亲自给他换药,少年身上的伤大多是皮肉伤,狰狞的伤口看着严重,少年仿佛记吃不记打,黎秋白不过待他好了几日,他又毫无防备的对黎秋白展露背部。 正处多雨季节,正午时分,外边阴沉沉的天下起了小雨,雨点从屋檐滑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水坑,下了雨,少年似乎也没有什么精神。 他趴在书桌上,连平日里最爱吃的糕点也没有动,黎秋白放下书册,垂眸就看到了少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在阴雨绵绵的天色中,犹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眼底干净明亮的纯粹,最是动人,只可惜这种神色,再过不久也会消失匿迹。 分卷(63) 黎秋白抬手,抚过他的眼睛,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似乎在什么时候,他也见过这双眼睛,这微妙的感觉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还不知你叫什么名黎秋白轻声道。 少年眼睫颤动,被他指尖碰得痒了,摇头晃脑的躲开了他的手,黎秋白轻笑一声:叫你琥珀可好? 黎秋白之前,想要将这双眼睛蒙上一层灰,现在却有些不舍了,只是有些东西,再不舍,也会失去。 他会护着他。 在他这双眼睛还干净纯粹的时候。 日子一天天的推移,很快,来到了太后大寿这天,黎秋白要跟着黎载明进宫祝寿,与之同行的还有大夫人和黎秋白接触不多的两个妹妹。 黎载明子嗣不多,只有黎秋白一个儿子,其他的无论嫡出还是庶出,皆是女儿,也是因着这一点,黎载明对黎秋白颇为重视。 黎秋白带上了琥珀和竹风、竹岚。 太后大寿,在宫中大摆宴席,黎秋白随着黎载明落座,没过多久,三皇子便来和他搭话了,三皇子年岁十三,母亲是苏贵妃,和黎载明有着一层亲戚关系。 他们黎家站队的,就是这位三皇子。 第86章 帝王成长史4 三皇子性子偏向文雅,三岁就能背诗,惯有神童称号,他为人低调,在一众皇子之中看似简单并不出众,中规中矩,却十分讨得当今陛下的喜爱。 现剧情还未正式展开,一切也还未盖棺定论,在未来,三皇子会是男主最大的对手,一山不容二虎,终是有一斗。 梓容哥哥,本王可好一阵没见着你了,甚是想念。三皇子稚气未脱,说话谈吐间却老气横生。 三皇子年仅十三,就已经被封为睿王,皇上对他的喜爱可见不一般。 黎秋白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行了礼温声同他寒暄了几句,梓容是他的字,三皇子也可以算作是他看着长大的,二人关系匪浅,三皇子私下也就一直唤他梓容哥哥,未曾改口。 三皇子全名慕辰澜,一直在宫中金贵的养着,五官没有长开,是个粉雕玉琢的少年郎,他和黎秋白说了几句话,注意到黎秋白身后站着的男主,一双眼睛透着些许的好奇,问黎秋白他是谁。 黎秋白随口答道:一个下人而已,不足挂齿。 他感觉到身后的人开始没有耐心了,不断的扯着他的衣角,来之前黎秋白叮嘱过他,在宫中不可随意出声,否则带他回去的承诺就作废,他能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黎秋白心知肚明,那是一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但男主深信不疑。 周围都是陌生的气味,让他烦躁的同时,也感到不安。 三皇子没待多久就离开了,黎秋白偏头,叫来竹岚,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算着时间、路程,也差不多该将男主带到他该去的地方了一个最关键的剧情节点。 原剧情中,男主因不熟悉宫中路线,误打误撞进了后花园,落入池塘中,被皇后在宫中当值的表弟所救,表弟对男主表现出非常人的异常起疑,引出后续发现男主肩膀胎记的剧情。 黎秋白让竹岚把人带去事发地点附近。 竹岚将琥珀带到后花园入口,随后就悄声离开,在暗处隐了身形,按照自家公子的吩咐,不再干涉琥珀的任何行为,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竹岚对自家公子的行事越发捉摸不透,倘若琥珀在宫中惹出什么事暗处的竹岚见不远处的少年等了他许久,没等到他回来,就开始动了,竹岚后背冒出冷汗,紧张的跟了上去。 一切如黎秋白计划的那样进行着。 太后大寿进行到一半,皇后身边来了个宫女,低头同她说了几句话,皇后脸色微变,随即借口身体不适离了场。 乐人还在演奏,清脆的乐声伴随着飘逸的舞裙,黎秋白低垂着眉眼,抿了口杯中的酒水,本随着男主一道离去的竹岚已经回到了他的身旁。 直到宴席散场,那个跟随着他一道来到这里的少年郎都没有再回到他的身边,竹岚几次欲言又止,想要问黎秋白,琥珀怎么办,但是看到黎秋白那淡然的面色,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一路跟着琥珀,看到他和宫中人碰上面,对方问琥珀为什么会在那,琥珀不做答,且对对方不予理会,想要离开又被拦下,之后双方起了冲突,琥珀被压制,竹岚便回来和黎秋白禀报了。 * 是是我的我的瑜儿,本宫不会认错,不会认错的! 厢房中暖红色的烛光摇曳,雍容华贵的女人神情戚戚,泪水夺眶而出,在她面前,少年被两名侍卫控制住,他表情凶狠,喉间发出低吼,他上半身的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肩膀处一块梅红胎记醒目。 娘娘当心,此人神智不清,还请娘娘莫要靠近,免得他伤了娘娘。侍卫提醒道。 皇后在婢女的搀扶下,仰头闭了闭眼,再看向少年时,眉眼都掩不住柔情与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复杂不已,她忽而看到少年身上的伤,心中怒火陡生: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黎秋白回去后,好好的睡了一觉,没过几天,他就被皇上传召入了宫,为的,就是前几天和他进宫赴宴的男主,男主是和谁去的宴席,不难查明。 皇上先是和他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话题扯到了少年身上,询问他是从何处寻得少年,黎秋白不敢大意,一字一句细细回答。 说来倒是巧。皇上喝了口茶,坐在上位,朕多年前,丢了一个孩子。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 黎秋白不动声色的听着,就听皇上丝毫不加掩饰的说起了男主身上的胎记,说是和他曾经丢了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时,里间突然传出凳子翻了的声音,黎秋白抬眸看去,就见黎载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但是黎秋白和皇上说的那些话,他肯定是听全了的。 陛下。黎载明跪下,行了个礼,道,小儿之前不知,还望陛下宽恕吾儿。 何来宽恕?皇上身体前倾,指了指黎秋白道,这事功劳在他,朕岂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朕应当要赏他才是。 黎载明身体抖了抖。 黎秋白品出不对,将皇上和他的谈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联系前后和黎载明的态度,无非是皇上在此之前和黎载明说过什么。 没多久,皇上就将他放了回去,好似只是叫他入宫随便问问,看似随意,实为敲打。 回去路途,黎秋白弄清了前后原委。 原来黎载明被叫去喝茶,皇上和他说起男主的事,还顺带一提了男主身上的伤,这京城中的事,皇上有心,不难得知那伤是黎秋白的原因。 丞相府。 来人。黎载明声音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黎秋白,罕见的冷了声音:跪下。 下人拿来了鞭子。 黎秋白明白,这一遭,是做给皇上看的,他逃不掉,毕竟说到底,他伤了男主,从对男主下手的时候,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场戏。 如此,他和他的梁子,才是真正的结下了。 他身子骨弱,黎载明不可能真正的下死手,但即便如此,十几鞭子抽下来,对他现在的身体所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天空明月高挂,黎秋白院中下人端着染了血的盆子进进出出,黎秋白趴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瞌着眼睛,烛火照在他脸上,睫毛在鼻梁上落下阴影,他苍白的面孔如同泡影般脆弱。 他裸着上半身,身后鞭痕遍布,大夫给他上了药,和他说了这几日该注意的地方,黎秋白闭眼听着,等他说完,让下人去送大夫。 对于皮肉伤,黎秋白不是很在意,左右不过疼一疼也就过去了,这点痛他还不放在眼里。 翌日,黎秋白又被召入宫中,只不过这次他没见到皇上,而是见到了皇后,凉亭中,隔着一层纱帘,黎秋白站在凉亭外,亭子当中是皇后的身影。 黎秋白昨天刚受了伤,今□□动间牵扯伤口,隐隐传来磨人的疼痛,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皇后说起了叫他来的目的。 男主慕宸瑜的存在,在今日上午,已经公之于众,皇后和他聊了几句有关慕宸瑜的事,皇后端庄典雅,说话声音中却透着些许有气无力。 皇后自痛失长子后,大病了了一场,如今身体比黎秋白还要羸弱。 黎秋白垂首听着,偶尔答上一两句,他知晓,皇后活不久了,皇后死后,才是男主真正的磨难开端。 不一会儿,有宫人匆匆行来,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后又说着,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该让他们见见面。 随后,皇后命宫人带黎秋白去往慕宸瑜的住处,她待在凉亭之中没有动,事后自有宫人会和她汇报全程。 慕宸瑜住在皇宫当中,两名太监领着黎秋白来到了他的住处,地方很是不错,看得出他在这方面未曾受到亏待,黎秋白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他刚抬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伴随着宫女的尖叫声,几个宫女手忙脚乱的从房中出来。 太监上前呵斥,宫女们鹌鹑般低着头,太监让宫女们散去,转头对黎秋白道:殿下就在里面,公子进吧。 黎秋白抬脚进门,身后竹风和竹岚要跟进去时,被拦了下来,娘娘吩咐了只想让黎公子见殿下,还请公子不要让奴才为难。 黎秋白闻言稍顿,没有说什么,一人走了进去。 房内一片狼藉,桌椅东歪西倒,黎秋白进了里边,看到了慕宸瑜,慕宸瑜站在窗前,不说话的模样看着还有几分深沉。 实际上,这些天他试图逃跑过好几次,都毫无例外的失败了,在知晓自己无法逃跑的时候,慕宸瑜抗拒一切人的接近。 皇后听他开过两次口,第一次是回,皇后不明其意,再后来,他嘴里又模模糊糊说过一次梓容。 梓容,是黎秋白的字。 如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皇后不会请黎秋白入宫。 慕宸瑜听到又有人进来,倏地转过头,看到是黎秋白时,他又愣了愣,随即眼中便带上了一抹喜色,他疾步走到黎秋白身前,勾着他的衣袖,道:回去。 他已经能流畅的说出这两个字了。 十四岁的少年五官没有长开,稚气未脱,一双眼眸简单干净。 黎秋白对他笑了笑。 他知道皇后叫他来见慕宸瑜的真正目的了,那便是安抚他。 不是现在。黎秋白轻轻道,饿了吗? 这天晚上,黎秋白被留在了慕宸瑜宫中,他待慕宸瑜上床入睡后,才回了自己的厢房。 黎秋白拆了缠了一天的绷带,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他没有带药,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没有特意去寻药,简单擦拭过后,就穿上里衣上了床,趴在床上睡了。 趴着睡觉定然不会舒服到哪儿去,黎秋白睡得不深,以至于半夜一点点的响动,就吵醒了他,门口进来了人,黎秋白没有动,猜想着会是谁。 不久,那个身影就暴露在了他的视线当中,只一眼,黎秋白就认出了那是慕宸瑜,对方刻意放轻了手脚动作。 黎秋白手微微握紧。 这种行为,不像是属于直白懵懂的慕宸瑜。 黎秋白静观其变。 慕宸瑜到了床边,他站了会儿,蹲了下来,黎秋白在他来到床边时就闭上了眼睛,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制造出他在睡眠中的假象。 眼睛看不到,耳朵和身体的感觉就变得更加敏锐,他感到慕宸瑜凑近他,体温在他身边环绕一瞬,又起了身,随后有力的双臂将他扶起,精准的避过了他背后的伤。 黎秋白正在醒来和继续观察中作抉择,就感觉身上的衣服一松,慕宸瑜褪去了他身上的衣物。 黎秋白拳头又紧了紧。 慕宸瑜不应该会做出这种事。 果然,之前的感觉不是错觉。 幻境出差错了吗? 黎秋白又被以趴着的姿势放回了床上,下一瞬,他感觉到背部伤口一阵湿润,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背上,他的伤口被小心的舔.舐而过,犹如小动物的安抚。 黎秋白脑海中的神经崩了一刻。 他陡然睁开了眼睛,侧过了身,抬手抵住了弓腰俯身的慕宸瑜。 你在做什么?他问。 黑夜里,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相比平时的温润,多了分冷然。 慕宸瑜握住了他的手,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黎秋白又觉得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慕宸瑜看着和原剧情中并无违和。 他还想去舔.舐伤口,被黎秋白拦住,某个念头出现在黎秋白的脑海中,许多兽类受了伤,都会用到这种方式,而慕宸瑜自小就是在狼窝中长大的。 他穿上衣服,坐起身:我不需要。 如果慕宸瑜是为了这件事过来,说明他白天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且很有可能是因为意识到身边有人在监视,才半夜偷偷摸摸的过来。 慕宸瑜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许多。 回回去慕宸瑜抬眸看着黎秋白。 黎秋白莫名明白了他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 他在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带他回去。 他以为黎秋白说的不是现在,是因为黎秋白受了伤,所以想要赶快的治疗他的伤,让他带他回去。 外面月光撒了进来。 黎秋白沉默良久,忽而开口淡淡道:我骗你的。 慕宸瑜怔了怔。 黎秋白露出一个残忍又恶劣的笑容:你回不去了。 他说了一句之前说过的话。 骗梓梓容慕宸瑜呼吸粗重,眼底泛着怒气。 这一夜,慕宸瑜宫殿中闹得宫里的奴才夜里都起了身,慕宸瑜失控发了疯,差点掐死了留宿的黎秋白,宫人来阻拦,被他发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第87章 帝王成长史5 那晚过后,皇后询问过黎秋白那夜和慕宸瑜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慕宸瑜会突然发了疯,黎秋白给出的答案是不知,他道晚上自己正在睡着,慕宸瑜突然进了门,对他实施了暴行。 皇后先入为主的揣测慕宸瑜是对黎秋白伤了自己的事记仇,没有细问,后来也没有再叫黎秋白进宫看过慕宸瑜。 那晚的事不少宫女太监都看到过,之后以讹传讹,倒是将慕宸瑜传出了疯子的名声,都说丞相之子为人和善,见过慕宸瑜的宫女都知晓慕宸瑜的脾性,这事到底如何,他们更偏向是慕宸瑜的原因,不过众人也只敢在私下里说说罢了。 分卷(64) 黎秋白在家养伤,不再关注外界议论。 夏日来临,晌午外边蝉鸣声响,黎秋白身后的伤已经好全,身子骨也养了回来,只是留了疤痕,距离上次和慕宸瑜的冲突,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他对慕宸瑜那边近来的消息也有所耳闻。 慕宸瑜回到皇宫后,皇上命人给他请了少傅,慕宸瑜也没有开始那么闹腾了,从他宫殿传出来的事件越来越少,似是逐渐沉寂了下去。 黎秋白进出宫中不算难事,只需去寻三皇子便行,他伤好后,进出过宫中几次,对慕宸瑜的现状也了然。 皇后对失而复得的儿子,在最初的欣喜过后,余留的更多是痛心,开始时会每日来看慕宸瑜,看到他似兽般的习性,心中有愧,什么好东西都往他那里送去。 这个时间段,慕宸瑜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黎秋白跟着三皇子慕辰澜时,和慕宸瑜见过一面,那时皇子们去看望慕宸瑜,表面看望,实则挤兑,三皇子没有说什么过激话语,却四两拨千斤的引出其他皇子说出了嘲笑讽刺的言语,明里暗里贬低慕宸瑜来展示他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在这个年龄段,三皇子可谓是将言语的艺术和人性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些皇子,都是看不上慕宸瑜的。 慕宸瑜那时只是在一旁沉默着,不曾开口,也没有往黎秋白那看上一眼,仿佛两人从前从未见过,而黎秋白那时,也只是嘴角含笑,垂眸观战,没有插嘴说过一句话。 又是半年过去,宫中传出皇后病重的消息,小年夜那晚,皇后撒手人寰,宫中一阵忙乱。 那晚下了好大一场雪,隔天地上的雪都没到了脚踝,雪还在继续下,黎秋白站在屋檐走廊,手中抱着手炉,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雪花,面上神情冷淡。 他再次见到慕宸瑜时,是开年后不久。 他进宫去给三皇子送他前些天找自己要的书册,本可叫下人来一趟就行,但他还是亲自来了。 他送了东西,和三皇子寒暄间,不经意谈起慕宸瑜,慕宸瑜现在在宫中的地位不上不下,皇上对他也不怎么上心,三皇子和黎秋白关系亲近,言语间不经意的就对慕宸瑜透露出了些许的厌恶。 在三皇子的眼里,慕宸瑜是污点。 黎秋白回去的路上绕了道,去了慕宸瑜住处附近,他没有进去,遥遥观望片刻,就离开了。 随着皇后的离世,慕宸瑜的生活也跟着变化。 起初,是吃食上变差了,后来慢慢的在别的方面也出现苛刻,托黎秋白福,他之前教他说话,慕宸瑜听得懂别人说的话,进宫后没有原剧情中那般懵懂无知,少受了些罪。 冬日天冷,房中没有炭火,冷风从窗户缝隙中钻进,凉意都似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 这些苦对慕宸瑜来说,并无不适,他从前的生活更是差,他正在书房完成每日的功课,手指僵了,毛笔写出来的字更丑了。 院中传来宫女请安的声音,伴随着热热闹闹的聊天声。能在这个时候过来,还如此肆无忌惮的人,无非就是他那几位所谓的皇弟。 慕宸瑜放下练字的毛笔。 门被人在外面一脚踹开,冷风灌了进来。 慕宸瑜书房中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唯有他一人,大半年的时间,将他也变得像个正常人的样子了,学会了收敛爪牙,不再发出兽类般的低吼。 呦,皇兄屋里怎的这般冷。一人说着这话,还搓了搓肩膀。 这声皇兄可谓是讽刺极了。 慕宸瑜抿了抿嘴角。 另一人走到书桌前,拿起他桌上的纸,噗嗤一声笑,道:啧啧啧,这字狗爬出来的吧,哈哈哈,你们快来瞧瞧。 别写了,走走走,同我们观湖赏景去。那人将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墙角,故作亲热的攀上他的肩膀。 他们来这儿找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要说造成这般场景的原因,三皇子功不可没,他在各位皇子中潜移默化的将慕宸瑜是耻辱的印象刻在了他们脑海中,让慕宸瑜在众皇子中犹如架在了火架上,只待各位添柴加火。 慕宸瑜站在原地,揽着他的人拉不动,脸色拉了下来,和身旁几人示意了一眼,几人推推搡搡的拉着他往外走。 他的拒绝在他们眼中毫无意义。 倘若放在过去,有人这般对他,慕宸瑜早已动起了手,然而现在的他唯有保持沉默。 夜里,黎秋白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手中的事,起身准备回房歇息,房中烧着炭火,分外的暖和,他脱了外面的衣服,开始睡前洗漱。 门口敲门声响。 竹岚在外:公子。 黎秋白:进。 竹岚推门而入,冷风刮进来了一瞬,竹岚背过身关上门,走到黎秋白身旁,行了个礼:公子,今日听闻宫中大皇子不慎在结了冰的湖中落了水,请了太医,似是发了热。 竹风和竹岚中,竹风武力值更高,竹岚较为心细,黎秋白便让竹岚盯着慕宸瑜那边的动静,今日这消息是黎秋白在宫中收买的一个小太监传出来的。 黎秋白擦了擦脸,烛火下脸色也没有多少血色,他问:如何落水? 据说是皇子们在湖边游玩之时,大皇子踩空了。竹岚答道。 这句踩空水分有多大不言而喻。 黎秋白将束着的发冠放下,没有再问下去。 天寒地冻,入了春天气也没有好转多少,在这种天气下掉进湖中,体质稍虚弱些说不定人就没了。 原剧情中是有这一个剧情的。 这是在皇后薨逝之后,主角所遭遇的第一个生死大关。 慕宸瑜回宫后,皇上在最初对慕宸瑜还有过重视,但慕宸瑜难以驯服的野性,以及不通人情世故的模样,都让皇上对慕宸瑜大为不喜,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随着皇后的病逝,皇上也就彻底放弃了慕宸瑜,当做废子在宫中养着,对于各个儿子的对慕宸瑜的刁难和挑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剧情当中,慕宸瑜坠湖之后,在冰冷的湖中扑腾了许久,那些皇子就在一旁的岸上装模作样的焦急,等到慕宸瑜没了力气往下沉时,才让下人去把慕宸瑜捞了上来。 慕宸瑜被送回宫中后,反复发热,在生死边缘徘徊,最终靠着强悍的意志力才熬了过来,而就是这一次,让他想要权势的念头萌芽。 在宫中,没有权力,就没有自保能力,大半年的宫中生活,也让他懂得,他在宫中就像是墙头的杂草,没有自主选择去留的权力。 翌日。 黎秋白想法子进了宫,他来到慕宸瑜宫中,这里相比他上次来,萧条了许多,宫女太监不见人影,空荡荡的院子大门半开,实在不像是皇子居住的地方。 黎秋白没有带下人,他独自一人入了内,到了慕宸瑜住的那间厢房门口,走廊转角口传来脚步声,黎秋白收回推门的手,侧身看了过去。 一名宫女端着汤药匆匆走来,她本低着头,因着天冷一直哈着气,快要走到门前时,才看到门口的黎秋白,她心头咯噔一下,连忙行礼,端着的汤药都撒了些许。 黎秋白认出了她。 这宫女曾经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黎秋白问她慕宸瑜怎么样了。 宫女知晓之前黎秋白和慕宸瑜之间发生过的龉龃,紧张得出了身冷汗,磕磕巴巴答道:殿下自回来后,就一直没醒。 黎秋白转身推开了门。 门内温度和门外没多少差别,只是门内没有门外那般风大而已,宫女端着药跟着进去了。 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慕宸瑜,黎秋白站在床边,侧身示意宫女先喂药,有黎秋白在一旁看着,宫女喂药的动作都僵硬了许多。 黎秋白什么也没做,待了会儿就离开了。 傍晚时分,宫女突然收到了一名太监送来的炭火,还有一些保暖衣物,她拿着衣物,忐忑不安,问太监这是不是黎秋白送来的,太监却不说明,只道自己还有事,这些东西给她了,就安心用着,接着不给她继续发问的机会匆忙离去。 慕宸瑜在第三天就醒了过来。 此后几天里,是慕宸瑜在这段时间,过过最好的日子,每天都有足够的炭火,房里都暖烘烘的,那些皇子在他落水后,就没有再过来找过麻烦。 宫女拿给慕宸瑜的汤药也比从前的好了许多,每次旁边还备着一两颗蜜饯,虽然慕宸瑜根本不需要,也是因着这小小的细节,慕宸瑜意识到这些东西似乎并不是皇上命人送来的。 黎秋白入宫次数变得频繁,他自己不觉如何,身边常年跟随的竹岚却是对此费解。 公子每次入宫之后,偶尔会失踪片刻,去了哪儿他们不知,有时候还会吩咐他们为大皇子那边照顾一二,又不让宫人说是他的吩咐。 公子的行事他们是越发不解了,不过主人做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需要按照吩咐行事便可,久而久之,竹岚竹风也就习以为常了。 春去秋来,转眼间一年已经过去。 猎场围猎到来,皇上率领众人出巡,声势浩大,慕宸瑜也在其中,黎秋白也跟着父亲来了。 这次围猎,会有一批刺客潜入,慕宸瑜会为了救皇上,显些命丧黄泉,黎秋白需要确保他的安全。 他坐在马车内随行,一路上只遥遥看到过慕宸瑜几眼,一行人到了猎场,黎秋白钻进帐篷里就没再出去过。 在原本的剧情线中,慕宸瑜会在这次围猎,先是展露了他打猎的强项,得到皇上的青睐,惹得其他几位皇子嫉妒,简而言之便是拉仇恨,后又护驾有功,在皇上眼前出了风头,回宫后,在宫中的日子也好了些许。 这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天色渐沉,天边最后一抹亮色被黑夜代替,外面堆起了火堆,黎秋白掀开帐篷出去,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三皇子、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三皇子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让他过去吃烤肉。 黎秋白坐过去,同他聊了几句今天打猎情况如何,其他两个皇子是三皇子派,因着他和三皇子关系好,那两个皇子和他相处也很融洽,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他说起打猎,十二皇子脾气骄纵,没说两句就把今天的情况说透了,言语间透着对今日魁首慕宸瑜的愤愤不平,谁都可以出这个风头,但对方是他们瞧不起的慕宸瑜,被压了一头就让他们格外的不快。 黎秋白没坐多久,就起身离开了,他带上竹风和竹岚去往了西方河边守株待兔。 这儿离他们搭帐篷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了。 竹岚和竹风二人尽忠职守的当着背景板。 不该问的事不要问,也无需费那个脑力去东想西想,公子的想法他们永远摸不透。 第88章 帝王成长史6 入秋夜晚偏冷,林中萧瑟,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相比有火光照明的帐篷营地,他们这处要暗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传来喧闹声响,黎秋白转头看去,那个方向正是他们扎营的地方。 吹来的风,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竹风和竹岚的危机意识让他们霎时间紧绷了神经,将黎秋白护在身后。 过了片刻,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浓郁,竹风面色变差:公子,那头恐怕出事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耳朵微动,捕捉到了林间细小的声音,眼中神情锐利:有人往这边来了。 先躲一躲。黎秋白冷静道。 主仆三人藏身于茂密的灌木丛中,有夜色作隐藏,只要他们不主动出声,让人很难发觉这处藏了人。 来人在河流上游,扑通一道水声,似是那人落了水。 * 皇上遇刺时,身边侍卫在外抵挡,刺客身手不凡,眼见就要出乱子,慕宸瑜想出了法子,穿上皇上白日里的衣服,引开了那些刺客。 不出意外,落水的便是慕宸瑜,此时他身上或许还带着伤口,原剧情中,他会顺着河流流淌向下,逃过刺客追杀。 但眼下幻境,慕宸瑜会不会真的死在这次刺杀中就不好说了。 趁着刺客还没追来,黎秋白让竹风将人捞了上来,黑漆漆的一片,从水中打捞上来的慕宸瑜已经昏迷过去,身上衣服四处都有破损,具体伤在何处尚且不明,黎秋白让竹风背着人,准备尽快离开此地。 天空飘起了小雨。 他们前脚刚走,刺客后脚就到,没过多久就循着血腥味找到了他们四人的踪迹,黎秋白四人藏身于丛林中,皆放轻了呼吸,看着外面的黑衣人在丛林中搜寻。 对方看着是有六人,这般等下去,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慕宸瑜醒了。 第一个发觉他醒过来的人是黎秋白,他先发制人捂住了慕宸瑜的嘴,轻声在他耳边嘘了声,示意他噤声。 带着凉意的指尖贴着他的脸颊,一时分不清是他的脸更冷还是对方的手更冷,慕宸瑜意识有些模糊,浑身下意识的紧绷,鼻间闻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清香,也就当真没有动。 公子,我去引开他们。竹风知晓不能继续等下去,他们都暴露的话,到时候反而最危险,以竹风的武力值,引开这些人脱身是没有问题的。 黎秋白也明白这个道理,顿了顿,微微颔首应允。 竹风去了。 一点风吹草动,让那些人把竹风当成了慕宸瑜,很快追了过去,黎秋白他们三人又等了会,没见到他们去而复返,才动身准备离开。 却不想这时,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射出,划过了黎秋白的脸侧,带起他的长发,他眼角下微痛,只差一点,右眼便瞎了。 又有几个刺客冒了出来他们有些人还是回来了,且埋伏在了暗处,就是为了确认他们还藏在原地的可能性。 公子,你先走,这些人我来对付。竹岚迅速道。 淅淅沥沥的雨声回响在耳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引得人一身不适,黎秋白睁开眼,面前不再是一片黑沉沉的夜色,天边虽然阴沉沉的,但显然已经天亮了。 记忆回笼。 黎秋白想起了竹岚替他挡住了刺客,他架着已经醒来却伤痕累累的慕宸瑜离开,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山洞,却因为淋了雨,在山间逃窜,又跑又走,在进山洞时,身体没能抗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现在他已经进到了山洞中,身下是干草,许是哪个山下村民在这过夜留下的,在他对面,少年坐着靠在山洞壁岩,嘴唇苍白毫无血色,干裂的痕迹分外明显,闭着眼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了。 黎秋白偏过头,咳了几声,慕宸瑜也不见有动静。 分卷(65) 黎秋白起了身,身体虚弱,他缓了缓,抬脚走到慕宸瑜身前,少年正在长身体的年纪,长腿微曲,弓着的腰身劲瘦,外面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的伤口也有许多,但他闭着眼的样子却像是睡得安稳极了,乖顺又柔和。 外面的雨慢慢小了,黎秋白去外面寻了些草药,回来时慕宸瑜已经醒了,看样子是正准备离开山洞,他看到黎秋白回来,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黎秋白没有察觉。 他问他:你还认得我们来时的路吗? 当时天黑,黎秋白又是逃命途中,自是没有刻意的去观察这些,光是带着慕宸瑜逃跑,就已经很费劲了。 慕宸瑜默了默,摇头。 黎秋白并不意外他的回答,说: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吧。 好。慕宸瑜嘶哑着声音应道。 黎秋白微顿,随即便垂眸拿着草药,让他先脱了衣服,等他脱了衣服后,黎秋白才看清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右肩,几乎深可见骨,他表现的却像没事人一般。 简单处理了伤口,二人没有着急离开,盲目在山中打转不过是白费力气,黎秋白准备着先看看能否找到来时的痕迹。 然而这一场大雨,早已冲刷了一切。 慕宸瑜恢复能力强悍,一天一夜过去,他已经能够起身活动了,他们许久没有进食,慕宸瑜出去抓了只兔子回来,在回来时兔子就弄干净了,只需要在火上烤一烤便行。 黎秋白捡了些柴火,一身白衣脏乱不堪,但清贵气质依旧不减,有些人就算是披着麻袋,也是难掩自身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 山洞口的火堆烧得噼里啪啦,黎秋白和慕宸瑜相坐无言,过了许久,兔子肉都烤出了香味,黎秋白伸手戳了戳兔子,下一刻就听到慕宸瑜猝不及防的开了口。 为何救我?他嗓音低哑,应该是正处于变声期的年龄,但压低的嗓音并不难听。 黎秋白伸手烤火,道:顺手而为。 炭火、汤药、吃食也是顺手而为?慕宸瑜细细数来,他鲜少会一连串的说出这么大的一段话。 他说的这些东西,都是这大半年来黎秋白托人给他送去的东西,分毫不差,黎秋白倒是不知道他会将这些东西安在自己头上,且肯定的语气神态,代表着他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十分有把握。 他抬眸,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神色都有了几分温情。 对面的少年沉默寡言,脸上的表情也很少,一双眉眼深邃,面对他时,眼中的纯粹相较一年前倒是分毫不减。 慕宸瑜那双眸子就那般简单直白的看向黎秋白。 还有还有许多,他在宫中受到的苛刻、刁难,总是能有人在暗中及时相助,以及偶尔感觉到的目光注视慕宸瑜的直觉一向很敏锐。 黎秋白在他直白的目光之下,沉默良久,而后轻叹一声,背靠着墙壁,垂下眼帘看着火堆,轻声道:殿下,有些事情,问得太明白对你自己并无好处。 慕宸瑜看着对面的青年,对方五官俊美,脸色却一直处于病态,仿佛无论他人做什么,无论自身处于何种境地下,他始终是一副淡淡的君子之态。 黎秋白偏头轻咳几声,他闭了闭眼,压下了嗓子的痒意,又说:殿下,你想坐上皇位吗? 他这话倘若被别人听到,少不了被大做文章,慕宸瑜偏了偏头,缄默不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黎秋白毫不在意,又轻笑一声,问他现在是否还想回去。 他指的是回到慕宸瑜成长的地方。 慕宸瑜听明白了,他看着眼前的火堆,道:想。 黎秋白最终,也没有回答他最初问他的问题。 是吗?黎秋白低头笑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闻着烤肉的味道,肚子空空,可又有些倦了,他闭上眼休息,又听到慕宸瑜说:梓容,你是个好人。 黎秋白睁开眼,看到慕宸瑜认真的表情,显然他对自己说出的话很真诚,且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扯了扯嘴角,说:殿下,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 你是。慕宸瑜固执的这般说。 黎秋白突兀的想起了他曾经差点被慕宸瑜掐死房中的事,想起了便说了出来,殿下既然觉得我是好人,当初又为何要掐我。 慕宸瑜:你骗了我。 所以殿下便要杀了我?黎秋白回问。 别叫我殿下。慕宸瑜蹙了蹙眉,对他的称呼提出了异议。 黎秋白自然觉得他是在转移话题,他没有揪着不放,那瞬间展现出来的锐利烟消云散,他道:不叫殿下,该叫什么? 慕宸瑜抿了抿嘴,道:琥珀。 黎秋白: 他怎的也没想到慕宸瑜会说出这个答案。 殿下说笑了。他说。 我是认真的。慕宸瑜没有和谁进行过这么长的一段对话,但说起话来除了还有些许的生涩,已经是很流畅了。 当初他除了记住了黎秋白的字,也记住了黎秋白给他取的名字,那是他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称呼。 黎秋白侧过头,肉应该可以吃了。 他转移了话题。 慕宸瑜眸色暗淡了些许。 黎秋白弄下兔肉,和慕宸瑜分好,这兔子是慕宸瑜带回来的,他便多一些,慕宸瑜却又撕下一只兔腿给了他,黎秋白没和他推拒,他给自己,自己便接着。 肉刚从火堆上取下来,还热乎着,黎秋白没有马上入口,先是吹了几口,半响过后,慕宸瑜说:我没有想要掐死你。 黎秋白愣了愣,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 有或没有,无所谓了。他说。 有所谓。慕宸瑜执拗的想要告诉他,我当时,没有想要掐死你。 黎秋白知道的,慕宸瑜当时气急了,但是没有下死手,还避开了他背后的伤,不然在宫人赶来之前,他就已经咽气了。 对不起。慕宸瑜说。 我也骗了你,扯平了。 事实上,黎秋白并不是很在意,关于他是不是要掐死自己,无论他出于什么念头,那都是黎秋白有意引导。 扯不平的慕宸瑜低着头说。 黎秋白朝他看去,他却没有再说话。 第89章 帝王成长史7 他们没在山洞滞留太久,慕宸瑜找到了下山的路,不久过后,他们就被皇上派出来的人寻到,归途路中,黎秋白拖着这具羸弱的身体,又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房中,他听竹岚说起宫中之事,慕宸瑜获得了封赏,黎秋白也连带沾了光获得了赏赐,都是些身外之物。 他在府中养着身体,一连数日都不曾出门,至于慕宸瑜那边,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暗中出手帮忙的人是自己,黎秋白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不过慕宸瑜现下在皇上面前得了脸,也不太需要他的帮忙了。 倒是三皇子得知黎秋白救了慕宸瑜,后来有来试探过他的态度,黎秋白三言两语道认错了人,以为那是皇上,暂且打消了三皇子的疑虑。 但他知晓,他和三皇子之间还是有了间隙,只是这间隙短时间内被隐藏在了平静表面下,往后若是不慎,稍有风吹草动,三皇子对他的信任会出现裂痕。 一年转瞬即逝,今年过了年关,慕宸瑜便要十六岁了,春节将至,黎秋白收到了一封信。 冬日晌午的暖阳没有什么温度,院子里的鸟儿站在枝头,黎秋白披着披风,在书房看着这封来信,与信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只狐狸。 信上的字算得上工整,但笔迹间还透着些许的稚嫩,开头写着梓容,末尾以慕宸瑜落笔。 信上内容并无特殊,只是说起他得了一只狐狸,特来赠予黎秋白,望他欢喜,还叮嘱了几句冬日天冷,多穿衣服,多喝热水,保重身体。 黎秋白看着那句多喝热水,唇边溢出一丝轻笑,在一旁提着关狐狸笼子的竹岚见着了,问:公子,这如何安置是好? 黎秋白瞥了眼,隔了会儿才道:既是殿下送来的,那便好生养着吧。 他提笔回了封信,顺道让下人买了些许的蜜饯,暗下叫人一道送进了宫内。 【城东老街的果子很好吃,希望殿下喜欢。】 有来有往,这是黎秋白的回礼。 他未曾想到,后面慕宸瑜仿佛喜欢上了送礼,隔三差五就会往黎秋白这儿送点新奇玩意,有时是他自己用木头雕刻的东西,有时是一些宫里头的吃食,两人保持着这种莫名的联系。 直到年末之时,边关战况水深火热,慕宸瑜主动向皇上申请了去军营,而皇上也应允了。 黎秋白隔天就得到了消息。 剧情中,从这儿开始,才真正的是男主的崛起之路,慕宸瑜将会以百夫长做起,骁勇善战,一路水涨船高,再回京时,已是人人敬畏的大将军,不败战神。 慕宸瑜出发前夕,黎秋白在府中,下人来报慕宸瑜前来拜访时,他还愣了愣,两人以书信方式来往许久,黎秋白从来不去宫中看望他,慕宸瑜也是默契的从不上门。 大厅之中,慕宸瑜坐在一旁,喝着下人备的茶水,身形坐得笔直,黎秋白姗姗来迟。 他行了个礼,慕宸瑜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我之间,不必行这些虚礼。他说话声音沉沉的,让人分辨不清话中所包含的情绪。 明日,我便要出征了。慕宸瑜低声道。 算起来他现在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郎,个头还比黎秋白矮上半个额头,但身上却带着让人信服的气息,颇有种成熟稳重之感。 黎秋白轻声道:望殿下一路平安。 梓容。慕宸瑜叫了声,却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表情又好似有说不尽的言语,沉默良久,他最后问道,你会给我写信吗? 黎秋白不知如何作答。 慕宸瑜的眼神和表情,都让他有种像是被盯上的猎物的危机感,这种感觉,他不陌生。 边关路途遥远,信件传达恐怕需要许多时日,如有重要的事,我会给殿下写信。黎秋白模棱两可的说。 慕宸瑜的视线划过他的侧脸,他似乎就该是这般风光霁月的模样,是所有人眼中的贵公子哥,矜贵清雅,慕宸瑜初见他时,他也是穿着这样的一件皓色长袍,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他的世界。 现在的慕宸瑜尚且不明心中悸动源于何处,他感受最深的,是浓浓的不舍,明明从前也不是经常见面,可是好像去到了边关之后,那距离感就会变得格外明显。 慕宸瑜喉结滚动:你保重身体。 在他眼中,黎秋白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一不小心,就碎了。 殿下也是。黎秋白道。 慕宸瑜垂下了眼帘,又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一眼:那我先走了。 黎秋白点了点头,慕宸瑜从他身侧走过,黎秋白又突兀的叫住他,慕宸瑜脚步顿住,回过了头。 黎秋白从身上摸出随身携带的平安福,在手中看了会儿,递给了慕宸瑜:殿下一路平安。 他又说了一遍。 慕宸瑜接过,大拇指指腹在平安福上摩挲,最后片刻,忍不住过界的俯身环抱住了黎秋白:谢谢。 隔天天色未亮,慕宸瑜就随着军队离开了京城。 一别三年。 三年来黎秋白每月收信不曾间断,他偶尔也会回上一两封信。 宫中也风起云涌,皇上这几年来忧国忧民,身体大不如从前,底下皇子更是斗得剑拔弩张。 这天,是慕宸瑜回京的日子。 京城街道人潮拥挤,比平常更为繁华,黎秋白坐在二楼雅间,自窗口往下看去,城门大开,军队陆陆续续的进了城,长长的一道,煞是壮观。 领头的马上,少年郎英姿飒爽,俊逸的五官长开,愈发好看,相比三年前,多了分成熟,多了分坚毅。 黎秋白坐在茶楼往下看。 喧闹的街道,长大的少年,一切都仿佛是无声战场即将开战的讯号,他起身正准备离去,忽闻茶楼隔壁桌一阵惊呼。 小姐! 黎秋白抬头看去,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探出窗口,他似有所感,往楼下看去,就见本该在马上的慕宸瑜跳下了马,怀中抱着一名穿着水蓝色长裙的蒙面女子。 那女子看楼下的慕宸瑜太过入神,手绢掉下了窗外,下意识伸手去抓,一不小心就身体就掉了出去,此刻她近距离的看着慕宸瑜的侧颜,不知是吓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心脏跳动得节奏失了控。 慕宸瑜抬头往楼上看去,视线和窗口的黎秋白对了个正着,他冷淡的神情怔了一瞬。 对方好似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不骄不躁,透着温和,好似一眼就能抚平人心中的燥意,犹如山中的清泉。 二人遥遥相望,黎秋白率先垂了眸,对身后的随从道:走吧。 他离开了窗口,下面的慕宸瑜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怀中还抱着一名女子,他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差点没一下子把女子扔出去。 夜深,黎秋白房中亮着烛火,门外下人来禀报,道有人来访。 这般晚了还会前来,这人是谁不难猜。 我已经歇息了,让他明日再来吧。黎秋白说。 他刚洗完澡,一头墨发散落身后,穿着里衣侧卧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话本看着,准备困了就睡了。 下人没有再来通报。 不知过了多久,黎秋白将话本放在床头,准备熄灯睡了,就在这时,门口突兀的多出了一个黑影,不可能是下人,下人来的话,不会不出声,黎秋白眸色微凛。 谁? 门口人作答:是我。 熟悉又陌生的声线,三年时间,将少年朗朗的声音变成了低沉磁性的声音,说话时自带一种干净利落的腔调。 是我,慕宸瑜。他说。 隔着一扇门,慕宸瑜没有进来,黎秋白从床上坐起,淡声道:殿下深更半夜私闯进来,真是好雅兴。 分卷(66) 慕宸瑜: 抱歉。他低低的说。 黎秋白:不必道歉,殿下有何事,就说吧。 慕宸瑜: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他顿了顿,说:若是你今日不想见我,我便放在门口 他话没说完,门从里面打开了,黎秋白站在门口,和他四目相对,如今的慕宸瑜,已经高出了他半个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浑身带刺的少年了。 何来不想见一说。黎秋白道,殿下多虑了,只是天色已晚,才叫下人请殿下明日再来罢了,不过既然殿下已经来了,有什么事便说就好。 他唇边带着淡笑:如今殿下乃是战神,人人都想见一面,我又怎敢不见。 梓容慕宸瑜被他这一连串话说得愣愣的,回过神看到他的穿着,怕他着凉,道,怎的穿得这般单薄就出来了? 我准备睡了。黎秋白说。 慕宸瑜把怀中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块玉佩,是他亲手雕琢的,下面还有一个白色的流苏。 这是我回京途中顺手雕刻的给你。 黎秋白垂眸。 玉佩倒是精细。 无功不受禄。他道。 慕宸瑜:这不值钱。 黎秋白看着他,但笑不语。 这个幻境,许是慕宸瑜的成长经历和性格原因,让他在对黎秋白表达感情时直白明显,不懂得遮掩。 但黎秋白知道与不知道,都要装作不知道。 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维持表面和平的假象,他并没有损失。 慕宸瑜见他不愿收,眸色暗了暗,他垂下手,天冷,你先睡吧。 殿下早点回去休息。黎秋白说。 慕宸瑜:嗯。 他只是太想见他了。 他看着最后一点的门缝合上,才转身离去。 * 慕宸瑜回来不过两天,黎秋白就听到有传闻说皇上有意替慕宸瑜赐婚,算算年纪,慕宸瑜也是到该成家的时候了,便是三皇子,也已经成了亲,慕宸瑜身边却连一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三年间,黎秋白也被黎载明提过婚事,不过他一向深居简出,虽说在外名声不错,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病秧子,不知还能活多久,黎秋白以此为由,能拒的都拒了。 他算着时间,再过一年半载,皇上寿命也就到了头,到时候又是一场夺嫡之争的大戏。 他这三年为三皇子出谋划策,让他在皇帝面前得了不少脸,三皇子对他很看重,即便他是一个闲散人,日子过得也很舒心。 第90章 帝王成长史8 慕宸瑜的回京打破了皇子之间这三年来的相互制衡。 清明时节,雨水不断,睿王慕辰澜坐在茶楼,听着下面说书先生巧舌如簧的说着边关有关慕宸瑜的英勇事迹,慕辰澜嘴角挂着淡笑,眼底却似是结了冰。 在他对面,黎秋白坐着,端着茶水抿了一口,偏头看着楼下热闹的场景。 梓容哥哥。慕辰澜开了口,称呼透着亲昵。 黎秋白转回脸。 慕宸瑜道:听闻梓容哥哥平日没事便爱来这茶楼听书,如今一听,这说书先生说得确实是精彩。 黎秋白笑了笑:毕竟我是个闲人,总要找点趣事打发时间,我这身体,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梓容哥哥。慕辰澜打断他,似是对他说得话不喜,莫要这般说。 黎秋白抿着嘴角又笑了笑,没有再说。 过了会儿,慕辰澜问他:梓容哥哥如何看待皇兄回京一事? 黎秋白心中警戒拉起,面上不显,指尖摩挲着杯沿,思虑片刻后答道:好、也不好。 慕辰澜:怎么说? 端王回京,虽说多了竞争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打破你与襄王的平衡,若是把握得当,说不定可先拉襄王下马黎秋白点到即止,在外不可商讨过多。 端王,是慕宸瑜的封号。 慕辰澜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 . 慕宸瑜被杂事绊住手脚,过了一阵才又去见黎秋白,依旧是深夜,依旧是□□,黎秋白这晚没睡,人在书房,见到慕宸瑜,他眼中诧异了一瞬,也不知是揶揄还是嘲讽的说了句不知殿下还有这般爱好。 我走正门,你不见我。慕宸瑜说。 前几天慕宸瑜也来过,可惜次次吃了闭门羹,他现在早已不是当初呆头呆脑刚出深山一无所知的少年,很快想明白是黎秋白不愿意见他。 殿下多虑,我那几日只是刚好不在府中。黎秋白说。 慕宸瑜追问:那你在哪? 黎秋白顿了半响,语气平淡,没有分毫心虚的答道:茶楼。 他让慕宸瑜进了书房,关上了门,说:这几日茶楼说书先生都在说着殿下战败敌军的事迹,好生有趣。 慕宸瑜四处张望看了看书房,很快便对书房格局没了兴趣,转身目光直白的盯着坐在书桌前的黎秋白道:你若想听,我说给你听。 也不知他是不会掩饰,还是不想掩饰,那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使得黎秋白无法再安心继续之前的公事,他合上了书册,抬起头看向男人。 殿下有何事?他清越的嗓音问道。 无事。慕宸瑜在他对面坐下,只是想来见你,我回来至今,还没好好和你聊过。 黎秋白: 似乎在他去边关前,他们也没有好好聊过天。 不如我给你说说我在边关的事如何?慕宸瑜沉稳的男音如是说道。 黎秋白:不必了。 慕宸瑜眉头微蹙,似是苦恼。 黎秋白轻叹一声:殿下若是无事,不如帮我整理下书籍? 好。慕宸瑜嘴边带了笑。 在边关三年,他身上的野性没有收敛,反而越发肆意,身上所包含的,是京城中长大的那些皇子不具备的令人臣服的强大气场,那是在战场无数个日日夜夜厮杀所浸透出来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在书房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整理着书籍,唯恐手上重了,就损毁了哪儿。 前夜父皇宣我入宫。慕宸瑜在一边整理一边说道,压低的嗓音在深夜中,不显突兀,带着几分让人舒适的放松感,父皇想为我赐婚,我拒绝了。 黎秋白从书中抬眸:殿下不想成亲? 我不想同她们成亲,从未接触过,何来感情,而且 而且什么,他没有说下去,黎秋白也没有追问。 他随口道: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慕宸瑜好半响没有说话,隔了会儿,他喉结滚动,罕见的略带紧张,他面上不露分毫的问:梓容,你想让我成亲吗? 黎秋白声线平淡道:殿下婚事,自由殿下做主。 他的这个回答,让慕宸瑜的紧张突然就泄了气,在准备好得到想与不想两个答案的可能,黎秋白却给了第三个答案,他也说不清心底是何滋味。 梓容,你总是这样。 说话滴水不漏。 黎秋白垂眸翻动着手中的书。 烛火照在黎秋白的侧脸,眉眼似带着无尽的温柔,单薄的背影又惹人怜惜,叫人恨不得将他拥入怀中,护在心头。 这晚过后,慕宸瑜时常来找黎秋白,且从来不走正门,都是□□而入。 黎秋白当时拒绝与他相见,是担心三皇子对他产生疑虑,怀疑他和慕宸瑜暗中勾结,徒添麻烦,慕宸瑜□□,他便也就懒得拦了。 白驹过隙,宫中局势变化多端。 慕宸瑜将黎秋白当成闲散病弱的普通少爷,不知他是三皇子的人,对他并不设防,黎秋白也由此,从他嘴里偶尔得知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他在宫中的进度。 元宵灯节。 黎秋白用过晚饭,就回了房,这夜慕宸瑜又来寻他,道街上热闹非凡,想和他相约出去玩玩。 * 街道的确热闹非凡。 一条街没走几步,就能看到花样种类繁多的花灯,还有猜灯谜得奖的摊子,夜晚最是热闹,河边有不少人都在放荷花灯。 人潮拥挤,黎秋白今日穿了件暗色的长袍,慕宸瑜在他身旁,不着痕迹的为他身边清出一小片的空间。 他们走到一个面具摊子,黎秋白对那面具多看了两眼,他没带随从出来,身上也没银两,出来也就是透透风,随便看看,不想慕宸瑜见他有兴趣,直接给他买下了。 黎秋白也不客气推辞,接过在手中把玩了会儿,修长的手指将面具也衬得好看了许多。 慕宸瑜转头又买了个面具,在手中抛了抛:若我戴上面具,混在人群中,你可还能找得到我? 黎秋白眨了眨眼,诚实道:不知。 我一定能找到你。慕宸瑜说。 哦?黎秋白轻笑了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慕宸瑜眼中也漫上了笑意,一双眼睛纯粹透亮,嘴里夸赞:梓容,你笑起来真好看。 说这话的他带着几分少年气。 黎秋白敛了嘴角的笑,轻咳了两声,偏头看到河边放灯的人,问:殿下要不要试试? 慕宸瑜轻而易举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黎秋白提出来的,他自是不会拒绝。 他们买了两个荷花灯,穿过热闹的街道,到了一处僻静处放灯,在今日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也是不容易。 黎秋白点燃了荷花灯,放入河水之中,河面倒印出他的面容,他放走了灯,紧接着慕宸瑜也放了灯,两个荷花灯晃晃悠悠飘远,在河面上的某处撞在了一起,又轻轻分开。 慕宸瑜看着那一幕,嘴角勾起,带着满足。 你许愿了吗?他问。 黎秋白摇了摇头。 慕宸瑜似是没想到,微挑了眉头,为何不许? 黎秋白说:我没有愿望。 他不想让慕宸瑜再追问下去,反问:殿下呢?许了什么愿? 慕宸瑜静默片刻,说:我也没有许愿。 他许的愿,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愿。 河面上的荷花灯飘远了,化成了两个红色的点,冷风吹来,并肩站在河边的二人黑发交织,纠缠不清,已然分不清那丝丝缕缕是谁的头发。 黎秋白转过身:天色已晚,回吧。 入夏。 皇上病重,已有七日不曾上朝,朝廷中风云诡谲,慕宸瑜连着有三日不曾来找过黎秋白,黎秋白从他父亲口中,对宫中情况也有所了然。 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哪位皇子能坐上高位,大抵就要争出个结果了。 在慕宸瑜回京之前,慕辰澜和四皇子襄王打的火热,都视彼此为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却不想中途跑出一个程咬金,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慕宸瑜回京之后,皇上对他所表现出的侧重偏爱,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夺嫡的希望是最大的,就连三皇子慕辰澜,也是这般认为的。 慕辰澜暗中来过丞相府几次,黎秋白昨晚见过他,三皇子嘴上都长了个燎泡,在这种时刻,心态一向平稳的三皇子都不免稳不住了。 据慕辰澜所说,自从七天前皇上突然晕倒,意识就只是时而清醒,下床都困难,说句话都有些艰难,太医说皇上这是中风了,这些天来都在用针灸之法缓解。 太后常年吃斋念佛,这次也出来主持大局了,朝中上下议论纷纷,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之位悬空,皇子们都开始初露端倪,藏不住自己的野心,一边扮演着孝子,一边觊觎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天气炎热,黎秋白房中放着冰块降暑,他面前是棋盘,手边放着葡萄,不疾不徐地摆棋盘对弈。 棋盘未摆完,下人来通报,说丞相在书房等他。 待黎秋白到了地方,发现书房不止他的父亲,还有慕辰澜。 他坐下没多久,慕辰澜便直接挑明了,道皇上这几日清醒时,都叫慕宸瑜前去,无人知晓他们说了些什么,外界猜测不断,局势似乎都已经明了。 而且不知何时,朝中不少大臣竟也被慕宸瑜笼络,现下他最大的对手,早已不是襄王。 慕辰澜阴沉着脸,身上原本的儒雅气质都被盖了下去。 他扯着嘴角嘲讽了一句:还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 黎秋白提醒道:睿王殿下,慎言。 慎言?慕辰澜挑眉看向他,眼中意味不明。 梓容哥哥他压低声音道,你同皇兄私底下可有私交?莫不是,你也觉得他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黎秋白没想到将他的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沉默不语片刻,问:睿王何出此言? 花灯节那晚,梓容哥哥可有出府?睿王话里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黎秋白抬眸看向他。 慕辰澜眼中沉的仿佛一滩死水,黏腻阴冷。 或者,那晚你可有见过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第91章 帝王成长史9 屋外蝉鸣声响,吹起的风都带着令人难耐的温度,烈日晒得人都没了精神,黎秋白房中的棋盘还维持着他离去时的样子。 黎秋白坐在旁边,手心是一个黄纸包成的方形小包,里面装的,是能毒死人的剧毒。 慕辰澜疑心他与慕宸瑜私下交往甚密,甚至于这大半年来,慕宸瑜那边总能未卜先知的对他们计划做出预防,慕辰澜怀疑是因为他们之中出了叛变之人,而这人,慕辰澜认为目前黎秋白的嫌疑是最大的。 今日他找上门,不是偶然,是专程前来兴师问罪的,黎载明对黎秋白和慕宸瑜的交往一概不知,也因此极力为黎秋白开脱毕竟在他眼中,黎秋白没有理由做出叛变之举。 分卷(67) 要说黎秋白和慕宸瑜唯一的交集,便是在约莫四五年前。 黎载明将当初黎秋白把慕宸瑜扔到培养死士的栖院这一事说出来,好歹是让慕辰澜信了些许他没叛变的话。 设身处地的想想,倘若他被那般像奴隶一样的对待,得势后只怕会千方百计的报复回去,就算不报复,受了这般奇耻大辱,也绝无可能与之交好。 但是慕辰澜此人疑心病重,对黎秋白不敢全信,因着黎载明的开脱之词,道可以再给黎秋白一次机会。 近日天气干燥,大旱持续了许久,皇上病重无法处理朝事,太后携诸位大臣,定下了祈雨仪式,就在三日后。 慕辰澜给黎秋白的机会,在三日后的戌时之前,无论他用何种手段,都要将这毒药灌入慕宸瑜肚中。 关于三日后他们要做什么,一概没有告知黎秋白,只和他说了他需要做的事。 黎秋白收下了毒药,也打开确认过里面的东西。 原剧情线中,慕辰澜是有过谋反一事的,但不是现在,还要再往后一点,只不过现在剧情和原本的剧情线偏离了,只怕他谋反一事也会提前。 黎秋白猜测,就在三日后。 关于皇位传给谁,其实他们都想错了。 慕宸瑜是挡箭牌,慕辰澜才是皇上真正属意的人,对皇上来说,慕宸瑜自小山中长大,大字不识,不懂治理之道,上了战场回来,身上煞气太强,不是最合适坐上皇位之人。 慕辰澜自幼有神童之名,聪慧通透,做事有条有理,虽说有许多方面还不成熟,但在皇子之中,他最为喜爱的,是三皇子慕辰澜。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定下太子之位,是因为他身边曾经的一个暗卫。 那本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习武天赋极高,自幼同他一起长大,偏生他们之间隔着灭国仇恨。 那暗卫是被灭敌国的唯一留下的皇子,当初他被他的奶妈保下,送入慕国皇宫,就是想要他活下来,再报仇,皇子阴差阳错成了现如今皇上的暗卫。 得知身份后,暗卫曾放话决计会复仇。 他是最了解皇上的人,知道如何做,才是他最害怕的事,皇上同样也能猜测到他想做的事,几次刺杀不成,下一任皇帝,就是最危险的人。 公子。竹岚推门而入。 黎秋白收回了思绪,不着痕迹的收了手中的纸包,他看到竹岚手中拿的风筝,目光稍顿:何事? 竹岚走到他身前,躬身行了个礼,将风筝放到黎秋白面前,低声道:这纸鸢卡在了院子里的树上,还捎了封信。 黎秋白看了眼纸鸢,接过了折叠的信纸,打开一看便明白了缘由这是慕宸瑜送来的。 【过些时日天气凉快些,一起去踏青可好?纸鸢是我亲手所做,赠予你,望你喜欢。】 黎秋白问:纸鸢何时掉进来的? 慕辰澜这会儿还在府中,不管怎么说,慕宸瑜和慕辰澜若是碰上面,对黎秋白来说不是好事。 竹岚面露踌躇,想了片刻道:那处偏僻,属下也是偶然路过才看见,何时掉进来属下不知。 罢了。黎秋白轻声道,收起来吧。 竹岚:是。 慕宸瑜经过丞相府却没有□□进来,这是第一次。 三日转瞬即逝。 祈雨仪式繁琐,烈日之下,国师站在高台,大臣们跪拜在下,场景壮观,现场很安静。 而另一处,黎秋白穿着一身宫里普遍可见的太监服饰,悄声无息入了宫内,慕辰澜的计划是让黎秋白扮作太监入内,将毒药放入慕宸瑜的吃食中,想办法让他入口。 如此堂而皇之的下毒自是不可取,该如何做,慕辰澜当时说起时,皮笑肉不笑的道他相信黎秋白的能力。 这事儿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命了就没了,吃力不讨好,况且也并不是非他去做不可,慕辰澜交给他做,无非还是认为他已经背叛了他。 今日慕宸瑜没有服毒,黎秋白就会成为弃子。 黎秋白不相信慕辰澜会将这么关键的事交给他做,唯一的可能便是,给慕宸瑜下毒并非关键一步,慕辰澜还留有后手。 他进宫后,藏匿于宫中,等待今日的祈雨结束。 天边夕阳渐沉,夜幕降临。 慕宸瑜回到宫殿,这几日他父皇每日都要他在房中作陪,尽管大多时候他父皇都在沉睡,但皇命不可违。 这日他还没在寝宫中待上多久,下头太监上报,道有人寻他,还附上了一块玉佩那是他曾经送给黎秋白,但黎秋白没有收下,后来兜兜转转还是到了黎秋白手中的玉佩。 慕宸瑜看到玉佩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沉声问:人在哪? 在在偏殿候着。小太监被他吓了一跳。 黎秋白在偏殿等着,没多久,就听到了脚步声,随后偏殿大门推开,慕宸瑜走了进来,看到他的时候,眼中亮了刹那。 你怎的来了?他步伐轻快的走了进来。 黎秋白摘下太监帽,一双眼睛温柔无害,似夏日夜晚里的一阵清风抚过慕宸瑜身侧,黎秋白含笑道:许多日不曾见你,进宫来看看。 你担心我。慕宸瑜勾着唇角。 黎秋白避而不答:这几日,殿下可还安好? 不太好。慕宸瑜说,一日见不到你,我就一日不舒坦,很想你。 这坦诚类似情话的言语让黎秋白顿了顿。 虽说慕宸瑜从不掩饰,二人间相处也总带着点点的暧昧,但是确实是从不越界,慕宸瑜也没有说过这般直白的话。 黎秋白转移了话题:三日前,我收到一个纸鸢,可是殿下送来的? 嗯,那日晨时,我怕叨扰你,就没进去。慕宸瑜没有否认。 恰巧这时,黎秋白肚子传出一声饥肠辘辘的叫声,他午时入宫,身上只带了几块糕点,早就饿了,慕宸瑜叫人备了吃食上来,道自己不能离开太久,天色也不早了,让黎秋白尽早回府,免得休息晚了,身子骨遭罪。 黎秋白吃了几块糕点,给慕宸瑜倒了杯茶水,慕宸瑜正好渴了,顺手就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杯中空了,慕宸瑜却愣了愣。 他没让黎秋白察觉,放下了杯子,将那茶水拿走,道:这茶水凉了,我让人换一壶热的。 不碍事。黎秋白说。 黎秋白拿着一块桂花糕吃了口,清甜中带着点桂花香,倒是不腻,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响,慕宸瑜起了身,黎秋白也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偏殿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踹开,慕宸瑜几乎在门开的瞬间就把黎秋白护在了身后。 五个黑衣人一言不发,进来就直奔偏殿中的二人,太监尖细的嗓音叫唤着侍卫。 慕宸瑜和他们打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功夫,那五人就败下阵来,黎秋白心下了然,这些人恐怕和慕辰澜有关。 慕宸瑜身体晃了两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黎秋白上前关心问道:可是伤着哪了? 慕宸瑜晃了晃头,嘴中有气无力:头有点晕。 他抓住黎秋白扶着他的手腕:你快走,今日宫里恐要生事。 黎秋白还没回答,殿外传来一阵笑声:走?走去哪? 三皇子慕辰澜穿着一身战袍,提剑入内,慕宸瑜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慕辰澜看了看黎秋白,又看了看慕宸瑜,露出讽刺的笑。 梓容,今日还真是多亏了你。 慕宸瑜似是明白了什么,猛地偏头看向黎秋白,黎秋白却没看他,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情,面色淡如水。 不过慕辰澜又道,你没给他下我给你的毒? 睿王殿下恕罪。黎秋白轻声道,他留着还有用,如不出意外,他这两日手脚无力,只要按时喂药,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眼下不是除掉他的最佳时期,还请睿王三思。 的确,现在除掉慕宸瑜,就算他坐上皇位,也难免落人口实。 慕辰冷哼一声,让人将慕宸瑜绑起来。 慕宸瑜却是在听到黎秋白声调冷淡的说了那一番毫无感情的话语后,闭上了眼睛,有人上前要绑他,慕宸瑜骤然睁开眼,眼中神色一清,全然不见方才颓色,将上前的人一掌拍出了三米远,随后施施然的站起了身。 慕辰澜冷冷的盯着黎秋白:你骗我! 黎秋白也煞是诧异,但很快,他眼中的诧异就消失了。 慕宸瑜本就不可能束手就擒,原剧情中,他在慕辰澜身边安插了眼线,为他通风报信,慕辰澜准备逼宫谋反一事他早已得知,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今日外头肯定也是有他的人的。 若说唯一的岔子,就是黎秋白给他下药这个环节,黎秋白自然不能让他真死,但既要演得像,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本准备等慕宸瑜的人来了,暗地里推波助澜放走他,不想慕宸瑜根本没中药。 但他明明亲眼看见他喝下去了那杯茶。 不等黎秋白想明白,双方战场一触即发,在这种情况下,黎秋白说到底,病弱的身体也是拖累,他悄声无息的想要退出战斗场地,不想慕宸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打斗空隙回身就将他捞进了怀里,再在他脖子一砍,黎秋白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晓了。 等他再次醒来,还是黑沉沉的一片,但是空空如也的胃中告知着他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他躺在一间陌生的房中,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在温暖的被窝中,黎秋白出了一身汗,他掀开被子坐起,旁边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立马出了声。 醒了?慕宸瑜嗓音低沉沙哑。 黎秋白喉结滚动,从他的语气中摸不出他的态度来,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只需用力一捏,他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梓容。 衣物摩擦声和脚步声交叠,慕宸瑜坐在了床边。 黎秋白没有出声,慕宸瑜自顾自道: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是你下的药,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这里 他指了指黎秋白胸口的位置:真的很疼啊,当初你把我扔进那黑宅子,都没有这么疼过。 他说的黑宅子,是栖院。 黎秋白喉结滚动,好似在黑暗中被狼盯上的羔羊,背脊寒毛卓竖,这种感觉,并非是纯粹的害怕,其中夹杂着更深的,来源于对未知的不安,他是个很少会有这种情绪的人。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黎秋白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慕宸瑜喜欢听的。 慕宸瑜抬手抚上他的脖子。 黎秋白被他抚过的地方,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爬过,让他格外讨厌这种感觉。 慕宸瑜温热的掌心最终停留在了他的颈侧,他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他柔声问:痛吗? 黎秋白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脖子的酸痛,但并不是那般难以忍受,他抬手打开了慕宸瑜的手:别碰我。 好,不碰你。慕宸瑜过于好说话了。 黎秋白抿了抿嘴。 慕宸瑜又问:饿了吧,都睡了一天了,抱歉,是我下手重了。 那杯茶,你早就知道有问题?黎秋白陡然问。 慕宸瑜好半响没有回答。 就在黎秋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又轻轻的嗯了声,他轻笑道:梓容在奇怪我为什么没有中招吗? 黎秋白的手抓紧了床下的被褥,这样的慕宸瑜,就像是悬崖之上岌岌可危的木桥,让他恍若间有种随时会崩塌的错觉。 慕宸瑜轻声为他解惑:我在边关之时,被下药的次数多了,这种程度的蒙汗药,对我已经没有效果了,梓容你应该再多下一点的。 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很轻。 你在后悔吗? 第92章 帝王成长史10 后悔? 后悔药下少了吗? 黎秋白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 于是这个话题也就在此终止。 慕宸瑜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对外叫唤了一声,不久就有几个太监端着吃食进来,慕宸瑜端着一碗粥,瓷勺在白粥里轻轻搅着,他坐在床边,抬手想要喂黎秋白,黎秋白偏过了头,慕宸瑜的手顿在空中。 气氛凝固。 慕宸瑜收回手,温声道:你饿一天一夜了,该吃饭了,饿久了,身体遭受不住的。 即便是在之前还没闹翻的时候,慕宸瑜也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同他说过话,突如其来的转变,夹杂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黎秋白:我不吃。 叮的一声脆响,瓷勺砸在了碗的边缘,在寂静的夜中格外突兀。 慕宸瑜脸上笑容消失殆尽,他带着些许委屈的低声喃喃:怎的这么不爱惜身体呢?太医说你太虚了,要好好补补的。 事到如今,你没必要再同我虚与委蛇。黎秋白清醒又理智戳破了他制造出来的假象。 这场面叫旁人见着了,都要道一句黎秋白不识好歹。 黎秋白身后出的一身汗冷了下来,衣服贴在皮肤上有些冷,他压着嗓子咳了两声,慕宸瑜妥协般说:我不同你争论,这些饭菜都给你备着,你若是饿了,便吃些,外头也有宫人候着,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就行。 这可谓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慕宸瑜放下碗,起身往外走去,出门是叫人打洗漱的热水进来。 黎秋白没有那般消极抵抗,他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又吃了点东西,房内没了慕宸瑜,他反而自在许多慕宸瑜的态度让他感到诡异的不适。 这晚过后,黎秋白没有再见到过慕宸瑜,他这处很是僻静,黎秋白白日里尝试着出去,但是他的行动范围有限,一旦试图踏出院子,就会有人拦下他,他只能凭借着身边下人的服饰,知晓自己还在宫里。 一连数日过去。 宫里人防他逃跑防得紧,黎秋白没有办法,从宫人口里也打听不出来什么,他们对他几乎有求必应,但每当他试图打听有关三皇子和他父亲的事,宫里伺候他的太监都很是敏感,一个字都不会和他透露。 分卷(68) 干着急也没用,黎秋白索性就放平了心态,这处没有能说话的人,他每日在院子里透透风,下下棋。 慕宸瑜再次来时,看到的就是黎秋白坐在院子里的凉亭,穿着一身白衣,面前摆着棋盘,宛如一幅画,炎热的天气也像是对他失去了作用,看着便不自觉的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黎秋白也察觉到了院中的外来者,他侧头看去。 这几日过得如何?慕宸瑜抬脚走近。 黎秋白喝了口茶水,没有作答。 慕宸瑜人不在,但往他这里送的东西不少,话本、棋盘、糕点吃食各种杂七杂八的玩意都往他这里堆,仿佛生怕黎秋白觉着无聊。 你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黎秋白问。 慕宸瑜反问:在这待着可是哪里不如意? 黎秋白默了默,也知道纠结下去无果,他换了个问题:我父亲如何了? 慕宸瑜:他?他没事。 睿王呢?黎秋白又问。 慕宸瑜看着黎秋白,黎秋白微微仰头,目光与他接触,没有躲避。 慕宸瑜这次没有直接回答:你很关心他吗? 一阵清爽的凉风带过院子,黎秋白的衣摆飘动,他别过了脸:你不愿说便罢了。 他都那么对你了 慕宸瑜轻声的呢喃落在黎秋白耳中,黎秋白眉头微蹙。 你为什么还要关心他 他根本不在乎你。 黎秋白感觉慕宸瑜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他起身道:院中闷热,我先回 慕宸瑜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牵扯到身前,另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只是稍微用了点力,黎秋白的下巴就留下了指印。 罪魁祸首慕宸瑜看到,蓦地一愣,手上忽而松了力道,指腹在他下巴上摩挲:对不起,我又弄伤你了,对不起 前一刻,还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下一瞬,又突然吹散了阴云,他这般转变得快,黎秋白反而有点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对他,短暂的怔愣过后,黎秋白挣开了他的手。 慕宸瑜没有用力,他稍稍一挣就挣开了。 天空云层挡住了烈日,庭院中阴凉了些许。 梓容。慕宸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别对我这么狠心。 这种表情,不适合出现在他的脸上。 慕宸瑜应该是肆意的,毫无拘束的勇往直前,不为任何人做停留,这才是属于他的,正确轨迹。 黎秋白开始怀疑,他进入幻境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的到来,似乎才是真正破坏幻境剧情走向的关键。 慕宸瑜来了没待多久又走了。 又过了几日,黎秋白终于从太监口中听到了外面的些许消息慕宸瑜要登基了,就在明日。 今日清晨,黎秋白往日冷清的院子门前陆陆续续有人走过,伺候他的宫人也带着些许与平时细小的差别,不同寻常的氛围让他敏锐的从中感觉到不对,便唤来太监随口问了两句。 他本以为这次又不会得到回答,但太监清清楚楚的告知了他,明日,就是慕宸瑜正式继位登基的时刻了。 若没有慕宸瑜的授意,他身边的宫人是不可能和他透露这些消息的。 睿王殿下呢? 他问了这句话后,太监就跪伏在地,颤颤巍巍的答道:睿王意图谋反,殿下念手足之情,将他押入了宗人府。 进了宗人府,这辈子想要再出来,希望渺茫。 但在原本的剧情中,三皇子慕辰澜落败后,是直接当场身亡的。 太监见黎秋白许久没开口,出声道:公子? 你下去吧。黎秋白回过神,揉了揉额角。 最近走神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夜幕降临,房中点燃了烛火,黎秋白坐在榻上翻看着手中话本,外面太监推门而入,道慕宸瑜找他过去。 这还是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以来,慕宸瑜第一回 找他过去,也是他第一次踏出这间院子的门槛。 去往慕宸瑜宫殿的路上,他前后都有宫人,似是防着他逃跑,他们到了慕宸瑜的宫殿外,看门的太监替他开了门,黎秋白走了进去,身后的人没再跟进来,还关上了门。 宫殿内没有点烛火,一片黑漆漆的。 黎秋白借着窗外的月光,大致能看到房中的障碍物,他等了会儿,没见到慕宸瑜从里面出来,便抬脚往里走。 他进了里间,听到了水声。 黎秋白步伐一顿,站在了屏风后,殿下? 又是一阵水声。 既然殿下在沐浴,那我先告退了。黎秋白道。 他转过身,还没走两步,听到身后响起水声,接着不待他转过身,慕辰澜就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同我待在一块,就让你这般难受吗?他问。 黎秋白回过头,看到一片遍布伤痕的躯体,他没有多看,垂眸道:殿下多虑。 为何不看我?慕宸瑜光着脚走到他身前,黎秋白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水气。 他静默片刻,殿下不如先穿上衣服? 本王便是不穿,你又能奈本王如何?慕宸瑜道。 黎秋白: 在这时候,他不合时宜的想起,慕宸瑜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以我自称,不曾拿捏身份。 黎秋白嘴唇嗫嚅:流氓之举。 慕宸瑜:同为男人,你怕什么? 黎秋白: 本王长得不堪入目吗?慕宸瑜沉声问他,又往黎秋白那走近了一步,这一步让垂眸的黎秋白视线中出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月光从窗口照进,暗淡的光线,黎秋白匆匆一瞥,想要往后退一步,不想脚下绊倒了旁边的凳子腿,身体失衡往后倒去,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维持平衡,而慕宸瑜也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扶住他,黎秋白恰巧就抓住了慕辰澜的手臂,慕辰澜稍稍用力,就将他拽入了怀中。 黎秋白的侧脸贴上了他带着湿意的胸膛。 他站稳后,慕宸瑜也没有松手,黎秋白掌心推搡了两下,没能推开,且感觉到了他的蠢蠢欲动,他抿了抿嘴:殿下。 梓容,你觉得我可好看?慕宸瑜语气中带着点迷茫的问他。 黎秋白呼吸不稳,气息喷洒在他的胸膛,他也不挣扎了,扯着嘴角道:殿下莫不是因着明日登基,高兴坏了。 慕宸瑜却没被他这句讽刺的话弄得恼羞成怒,而是执拗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我不好看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 可是梓容是好看的。慕宸瑜如此说道,梓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他松开了黎秋白,掌心贴着黎秋白的脖子,缓缓上移,摸到他侧脸的轮廓,指腹轻柔扫过,可你为何不能和以前一样对我笑呢? 明明他比以前对他还要好,和他比以前距离还要近,可是他又觉得他们之间好似隔了千山万海般遥远。 黎秋白给不了他答案,他甚至无法摸清慕宸瑜的脑回路,情绪阴晴不定,如今的他在想什么,黎秋白猜不到。 听闻边疆地方有一蛊虫,名为情蛊,可让中蛊之人一辈子只对下蛊之人倾心。慕宸瑜忽而道。 黎秋白抬眸,直言问道:殿下要对我下蛊? 慕宸瑜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干净温暖的笑容:你终于愿意看我了。 他说了这句话后,才回答黎秋白的问题:我不会对你下蛊,梓容,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却为了慕辰澜与我周旋,装作不知,对吗? 黎秋白: 慕宸瑜嘴角还是带着笑,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化,他说:但是他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黎秋白眉头皱了皱:为何又说起他? 你不高兴,那我便不说他了。慕宸瑜说,他抓着黎秋白的手,五指插入他指缝,与他十指紧扣,他说,明日我便登基了。 黎秋白:我知道。 慕宸瑜: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黎秋白: 他骤然抬头:你疯了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慕宸瑜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 你可以选择。慕宸瑜轻声道,你的父亲,现还在大牢之中,虽说官复原职是全无可能,但 他抬起黎秋白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保住性命衣锦还乡是没有问题的。 他这话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慕宸瑜轻轻捏着黎秋白的手。 你只要和从前一样,对我笑,和我柔声说话,陪伴着我,便可以了,剩下的我可以等,可以慢慢来。 慕宸瑜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软肋就是他,假若最初,黎秋白当真拒绝进食,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对他抵抗,慕宸瑜毫无胜算他舍不得,舍不得让这个人受伤,见不得他难受,他难受,慕宸瑜也跟着难受。 除了皇后之位。黎秋白低声道。 慕宸瑜才上位,就做出这种荒唐之举,黎秋白毫不怀疑后面走向决计会从简易模式升级为困难模式。 若说慕宸瑜是一匹野马,能拉住缰绳的,只有黎秋白。 黎秋白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不再做无畏的挣扎,勾着慕宸瑜的脖子,贴上了他的唇。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第93章 帝王成长史11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简单的一句话,对慕宸瑜来说却是天大的诱惑,好似沙漠中行走的人看到了绿洲,即便奋不顾身之后的结局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黎秋白贴着他的唇,要往后撤时,被慕宸瑜揽住了腰,慕宸瑜往前加深了这个吻,吻得炙热又毫无章法。 黎秋白便由他为所欲为,勾起的欲念如同一把烧得正旺的火,升温了房中的空气。 慕宸瑜退开些许,哑着声音道:你再不推开我,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黎秋白:我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 慕宸瑜闻言,心头一颤,抱起他往里间走去,黎秋白不适应这样的姿势,却也没有挣开他的怀抱。 夜半,房中传出细微的声音,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床单上留下皱褶,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附上,握住了那只苍白的手。 外面候着的太监昏昏欲睡,一阵阴凉的风抚过,深夜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作响,不过片刻,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 干旱已久的天气,在新帝登基前夜落下了一场倾盆大雨,这就像是某种预示。 一切声音,都被埋没在了夹杂着雷声的风雨中。 夜里的风凉爽,值夜的太监被这风吹得一阵舒服,脑袋一下一下往下点,忽而身后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慕宸瑜站在门后,披着里衣,带子没系紧,脖子锁骨那处露出了大片的皮肤,带着一身慵懒餍足之态,太监不敢多看,忙垂下眼。 慕宸瑜吩咐他打热水来,太监手脚利索的下去了。 慕宸瑜回到房中,点燃了蜡烛,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过去的人,方才他出去时,黎秋白还是醒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睡熟了。 他指尖抚过黎秋白紧皱的眉间,似是想要抚平那中间的皱褶,顾忌着黎秋白的身体,他今夜都不曾多索取,但黎秋白看着还是累坏了。 他食指勾起黎秋白的一缕发丝。 果然该补补才是。 翌日,新帝登基,慕宸瑜一夜未眠,早上离去时还多看了黎秋白几眼,黎秋白还在睡,睡得很沉,慕宸瑜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去了隔间准备。 黎秋白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昨夜一场大雨,今日空气中还余留着清新的泥土香,他浑身泛着懒散,缓慢的起了身,身上的里衣穿得整齐,是谁帮他穿的不言而喻。 外面日头不大,房中也没有那般热,黎秋白起身后,很快外面的太监宫女听到动静就进来了,伺候他起床洗漱,黎秋白没有问慕宸瑜,倒是太监在他吃饭时说起了慕宸瑜给他留下的话。 陛下今早离去时特意吩咐奴才,公子的父亲身体无碍,公子无需牵挂,公子若有事,吩咐奴才便是,陛下今夜恐怕会晚些回来。 过去的丞相,已经不是丞相了。 黎秋白静静听完,太监没听到他开口,本准备退到一旁,黎秋白忽而又侧头问他:丞相府的人如何了? 黎载明做出这般大不韪的行为,府里的人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黎秋白当初潜入宫中时,身边没有带竹岚与竹风二人,因此也不知晓他们现在的情况。 就眼下来说,他自身的处境也未必有多好。 这这个奴才不知。太监答道。 黎秋白定定看了他半响,让他先下去了,道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他看起来比之前要自由,但其实只要他在皇宫内,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慕宸瑜的人。 这天慕宸瑜很晚才回宫殿,他进宫殿后,见黎秋白还没睡,关心的问了两句他身体如何,有无不适。 黎秋白一一答了。 慕宸瑜在桌边拿着茶水倒了一杯,他明显是梳洗过后才来的,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头发还没有干,半湿的搭在身后。 慕宸瑜问黎秋白要不要见见他的父亲,黎秋白拒绝了。 三皇子倒了,一切已成定局,这时再见黎载明,无非徒添麻烦罢了。 在这里可还习惯?他问。 黎秋白:一切都好。 不如我将你从前的随从寻来继续伺候你如何?慕宸瑜又问。 黎秋白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今天问太监的话传到了慕宸瑜耳中,慕宸瑜猜测到了他心中所想,故而提出这个提议。 分卷(69) 他抬眼看向慕辰澜道:殿下 他顿了顿,改口道:陛下此话当真? 当真。慕宸瑜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不过有条件。 陛下请说。黎秋白温顺的说。 慕宸瑜侧头,视线与他交错,眼底充满了侵略性,他嘴角似笑非笑的扬着:我要你叫我的名字。 这不合礼数。黎秋白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礼数?慕辰澜声音轻轻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抬手摸着他的后颈,陡然凑近他,两人呼吸交织,慕宸瑜轻笑一声,梓容,你觉得我可是在乎那些东西的人? 很显然,他不是。 慕宸瑜清醒的明白,黎秋白一直不肯叫他名字,用那疏远礼节的称呼,为的就是和他保持距离,他偏要打破他们之间的距离。 慕宸瑜久违的感到了心脏在激烈的跳动。 慕宸瑜就像正在狩猎的猛兽,一步步的接近猎物,最终将猎物纳入怀中。 黎秋白抿着嘴角,放弃了固执,生涩的一字一顿从嘴里说出那三个字:慕宸瑜。 慕宸瑜笑了,笑得十分愉悦:梓容,真乖。 他掌心轻轻摩挲着黎秋白的后颈,今日便不折腾你了,早些睡吧。 说着,他将黎秋白拉上了床,将他搂在了怀里,黎秋白张了张嘴,想说他头发还没干,就这么睡的话,容易犯头疼。 但在话要说出口的那瞬,黎秋白又闭上嘴将话吞了下去。 那不是他该说的话。 他性子不是真的温润如玉,一切不过是伪装。 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 隔天慕宸瑜就兑现了他的话。 慕宸瑜上朝早,天还未亮就起了身,黎秋白那时还在睡梦中,但是慕宸瑜起床时,他是有感觉的,只是懒得睁眼罢了。 待外头天色大亮,黎秋白起床就见到了竹风竹岚二人,他旁敲侧击问了些许问题,竹风和竹岚二人会意,同样以隐晦的方式告知了他。 祈雨仪式那天晚上,丞相府被包抄,他们二人也被关押,但并未受刑,直到今日被带来了这里。 这一切的轨迹,都像是在慕宸瑜的掌握中,被把控的感觉让黎秋白不是那般喜欢,因为这代表着掌握权全然在慕宸瑜手中。 黎秋白生活不比在丞相府的时候差,甚至可以说是更好,身旁有竹风和竹岚二人相伴,一切都恍若回到了从前。 没有兵荒马乱的那一夜,他也没有和慕宸瑜撕破脸皮。 慕宸瑜新上任,需要处理的事多,有时候他便直接在书房过夜,黎秋白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他,就像是一只合格的金丝雀,主人逗弄时给些反应,主人不来时,也乖乖的待在笼中。 但是这并没有让慕宸瑜感到开心多少。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贪心,得到了这个人,还想得到他的心。 夜色朦胧,入秋的夜晚很凉爽,最近每到这个时辰,黎秋白就喜欢在凉亭中抚琴,他想不起自己何时会弹琴,但是似乎摸上去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有了浅浅的印象。 琴是慕宸瑜送来的,据说是大师打造,打造材料稀罕,世间仅此一架,不可复刻,十分珍贵。 黎秋白琴技一般,记忆里的某些片段时隐时现,着实让他困惑。 他听见太监的请安声,停下了手中动作,侧头看去,就见慕宸瑜不知何时来了。 怎的不弹了?他问。 黎秋白垂眸:琴技拙劣,不弹了。 我想听。慕宸瑜说。 庭院中的太监宫女都自发离得远远的,听不到他们二人的谈话。 慕宸瑜坐在了凉亭边,笑容中带着点孩子气,梓容,弹给我听吧。 是。黎秋白应下了。 黎秋白随手弹了一曲,抬头见慕宸瑜面上若有所思,这曲子好生耳熟。 是吗?黎秋白随口应道,拨动了一下琴弦。 慕宸瑜没有纠结下去,他如往常一样,问了问黎秋白今日过得如何,黎秋白虽知底下奴才会将他的日常一一告诉慕宸瑜,但对于慕宸瑜的问话,他还是答了。 今日大臣们都催我选秀。慕宸瑜抬手拨动了一下旁边的树叶,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如何,并不重要。黎秋白说,重要的是你意下如何。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慕宸瑜说,不许再说模棱两可的答案,只准回答可与不可,不许骗我,不许说违心之话。 要求真多。 黎秋白站起来,面向天空圆月:若是常人,不娶妻,最多也只是有了些流言蜚语,但你是帝王。 慕宸瑜摘了片树叶,在手中把玩,他看着黎秋白的背影问:所以你也要劝我纳妃吗? 他知道,今天太皇太后来过,也知道太皇太后是过来敲打黎秋白的,她对黎秋白的存在一直知晓,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又觉得是黎秋白不让自己纳妃,才特意过来但是黎秋白一句话都没有和他提过。 黎秋白摇了摇头,我并无立场劝你。 若你有呢?慕宸瑜追问,在某些时候,他总是执拗的像个孩子。 黎秋白转过身: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慕宸瑜: 黎秋白:陛下,你觉得我现在处境如何? 他说完这句话轻笑一声:我什么资格都没有,若没有陛下,我也不过是罪臣之子,多亏了陛下,才保住了我父亲的命,我该感谢陛下的,但是陛下啊 黎秋白轻叹一声:就这样下去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听话乖顺,你为何硬是要逼我回答我不该回答的问题呢? 慕宸瑜握紧了手,手中的叶子碎了,你便是这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想要的,不是一个傀儡。 月光撒在庭院中,慕宸瑜看着黎秋白那双仿佛盛满柔情的眼睛,忽而就看明白了他眼底真正蕴藏着的冷漠。 两人关系平静的表面被打破,内里满目苍夷。 这晚慕宸瑜没有再忍耐下去,他也没有丝毫怜惜,到最后黎秋白的身体扛不住刺激,晕了过去,慕宸瑜方才缓缓退出,他看着黎秋白背上留下的疤痕,指尖轻触。 你在恨我吗? 低声的喃喃风一吹就散,没有可以回答他的人。 慕宸瑜俯身侧脸贴在了黎秋白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他拉着他的手,环绕过自己的肩膀,就像是黎秋白主动抱着他。 发丝半落在慕宸瑜的脸上,他微微垂眸,收了一身爪牙,犹如被驯服的狼狗,护食又温顺的窝在主人的身边。 第94章 帝王成长史12 黎秋白明显感觉到慕宸瑜往他这处来的次数变少了,每次过来,说不上两句话,就会发展到床上去。 倒是另一位来他这处来得勤快。 他住的宫殿门庭清冷,一般人进不来,他也不常出去走动,只有太皇太后一人,底下的奴才不敢拦,也只有太皇太后清清楚楚的知道黎秋白在宫里的存在。 太皇太后每日变着法的讽刺他,她老人家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话里玄机不可谓不多,太皇太后之所以如此,归根到底还是慕宸瑜不肯纳妃。 旁的皇子,正妃妾室都能凑一桌,子嗣更是多,偏生慕宸瑜的后院冷清得很,唯一一个,还是个男人,太皇太后对这种荒唐行径怒不可遏。 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她和慕宸瑜这个皇孙关系不亲,却也对他性子有所了解,便只能从黎秋白这儿入手。 她起先还高高在上的对黎秋白软硬皆施,后见他油水不进,就嘲讽的多了。 这日太皇太后又来看望黎秋白,话里话外都带着刺,道陛下为了他这么个玩意,竟拿什么国事为重堵众人的嘴,也不知他是个什么稀罕物件。 恰好到了黎秋白每日喝补药的时间,一名太监端着药过来,听到这话手都一颤。 黎秋白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端过药一饮而尽,将碗放回了托盘。 太皇太后常年吃斋念佛,能说出这般刺耳的话,可见也是气急了。 黎秋白道:太后年纪大了,莫要气着自己才好。 太后听着他这话更是来气,她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抚了抚鬓角梳得整齐的银发,也不知陛下看上了你哪儿 她睁开眼看到那端碗的太监还没下去,呵斥道:你还在这做什么? 这也是迁怒了,太监两股战战:回禀太后,公、公子的蜜饯还没吃。 他这般说,太后一下就明白了,陛下是怕眼前这男狐狸精喝了药嘴里苦,特意备了蜜饯,在这些小方面,这般贴心细心,可见是疼到心眼里去了。 不必了,端下去吧。黎秋白对太监道。 是,奴才告退。太监端着托盘,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处战场。 太后上下审视了黎秋白一眼,道:也没瞅出你与他们有什么不同,还病殃殃的。 或许陛下就是喜欢病殃子吧。黎秋白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想着昨日的话本还没看完,也不知太后还要待多久。 怎知太后好像是将这话听了进去,没有立马反驳黎秋白。 太后威严的眼睛打量着黎秋白,其实黎秋白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这人虽病殃殃的,但身上带着一种体弱内里坚硬的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竹子,透着股干净冷冽的味儿。 黎秋白垂眸喝了口茶,任由她打量,太后也不会真的动他,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是慕宸瑜和他之间的阻力,于他而言,是有利的。 至于她那些不痛不痒的话,黎秋白全然左耳进右耳出,没放在心上,太后又张嘴讥讽:男子汉大丈夫,本应顶天立地,你就这般蜗居在后宫内,没出息。 黎秋白掀起眼帘道:太后不如把这话说给陛下听听,让陛下放在下出去,也好让在下闯荡一番事业? 你! 太后认定他是在挑衅,一把年纪气的呼吸都不稳。 黎秋白:太后莫气,为了在下气坏身体不值当。 不知廉耻!太后丢下这句话,带着一身怒气离去。 这天夜里,慕宸瑜也来到了黎秋白这,他左一句右一句的和黎秋白聊着,依旧没听他提起和太皇太后相关的事,最后自己主动提了出来。 房中万籁俱寂,黎秋白和慕宸瑜在榻上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棋盘,黑子与白子都是黎秋白在下,慕宸瑜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看不出哪方占据优势,他视线所及,是黎秋白那双干净修长的手,看着便是金贵养着的,不像他那双舞刀弄剑的手,布满了老茧。 今日太皇太后来过?慕宸瑜象征性的问了这一句,紧接着不待黎秋白回答,又问出了下一句话,她可曾说了何事? 闲聊罢了。黎秋白手拿黑子落下。 慕宸瑜眉头上扬,不如细细说与我听听? 陛下想知道,问问我身边的奴才不就好了。黎秋白注意力似是没在他身上,他身上宛如带了一个看不见的隔离罩,将自己与外界分得清清楚楚。 我想听你说。慕宸瑜说。 太后不过问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罢了。黎秋白一句话带过。 慕宸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 然后呢? 他问一句,黎秋白答一句:我怎敢揣摩陛下喜好。 慕宸瑜静了一会,换了自称:朕许你揣摩,你倒是说说,在你心里,朕喜欢什么样的? 黎秋白张口就来:肤白、貌美。 慕宸瑜手肘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下巴靠在手腕处,视线在黎秋白面上停留片刻。 的确挺符合。 他笑了声:还有呢? 黎秋白听到他的笑,从棋盘中抽出心神看了他一眼。 慕宸瑜面上带着疲态,不过似乎心情不错。 温柔体贴。黎秋白又随口扯了一个词。 慕宸瑜侧了侧头,还差一点。 黎秋白离他所说的,还差一点,他对他算不上体贴。 黎秋白感到慕宸瑜一直僵着的态度似有所缓和,想了想自己说的话,没有特别之处,他又看向棋盘,结局已出,黑子赢了。 他将刚拿起的棋子放了回去。 慕宸瑜:下完了? 嗯。黎秋白颔首。 慕宸瑜挺直了腰:那便洗漱歇息吧。 黎秋白转头正想叫人备水,慕宸瑜叫住他,道今夜去他的寝殿的过夜。 黎秋白住的地方离慕宸瑜的寝殿不远,但也有一盏茶的路程,黎秋白对慕宸瑜的提议没什么意见,披了外套就和他一块出去了。 今晚月色很亮,前面太监打着灯笼,慕宸瑜和黎秋白并肩而行,谁也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一路上都过分安静,只有脚步声。 到了慕宸瑜的寝宫,慕宸瑜让宫人都下去了,他带着黎秋白到了他沐浴的浴池,池子往上冒着热气,上面漂浮着粉嫩和鲜红的花瓣。 池子很大,宛如一个温泉。 慕宸瑜脱了外袍搭在一边,余光瞥见黎秋白还在一旁站着,他勾着嘴角道:脱啊。 黎秋白: 他瞥了慕宸瑜一眼,片刻后抬手解扣,慕宸瑜率先下了水,他坐在池子的一边,水正好没过他的胸口,到他的锁骨处,水流飘飘荡荡,时而流淌过他的锁骨处。 黎秋白褪去衣物,在离他不远处也下了水,黑发一半落入水中,贴在肌肤上,他身后的鞭痕若隐若现,添了几分别样的凌虐感。 过来点。慕宸瑜偏着头道,帮我擦背吧。 黎秋白便走近了些,沐浴要用到的东西就在慕宸瑜后边的架子上,黎秋白伸手拿到帕子,慕宸瑜已经转过了身,他肌肉的纹理在背上很明显,动作间肌肉线条跟着变化。 分卷(70) 黎秋白沾湿了帕子,慢条斯理的为他搓背,微凉的指尖偶尔带过他的后背。 没多久,慕宸瑜又转过头,哑声道:力气这般小,莫不是在勾引我? 黎秋白动作一顿,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忽而,他放下手:不如叫外边太监进来替你搓背吧。 黎秋白很少在慕宸瑜身边见到宫女,大多都是太监。 慕宸瑜抓住他的手,回过身用力一扯,将他拉到身前,语气中微不可查的带着几分纵容,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 梓容,你为何总要气我? 我不要旁人,我就要你。他一语双关的说着看似任性的话。 黎秋白: 他不是在气慕宸瑜,只是在诚恳的提意见而已。 你不想做,那就不做了。慕宸瑜拿掉了他手中的帕子,我们做点别的。 池子热气不断上涌,慕宸瑜扣着黎秋白的下巴,吻过他的唇,侵略性占有欲通通在此刻冒了出来,吻都带着难以抵挡的强势,黎秋白呼吸错乱了几拍。 慕宸瑜喜欢看黎秋白因为他而失控的模样,即便那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但在那时,黎秋白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的,他们只有彼此,深深相拥时,仿佛他们也是一对深爱着对方的爱侣。 可是慕宸瑜心里清醒明白的知道,黎秋白不爱他。 一个人的心,是世上最难以强迫的方式得到的东西。 慕宸瑜从小的生存法则,便是想要的就要自己夺取,想留的就要留在身边,唯有靠自己留下的,才是真切的。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世上也有不可得的东西,那是人心。 就像某天他得到了一只喜欢的小鸟,小鸟想要展翅高飞,可是他知道它飞走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他舍不得,放不走,于是将小鸟困在笼中,然而看着小鸟一日比一日失去光彩,他的心里似乎也得不到开心,无法满足。 他多么希望,小鸟也是依赖他的。 慕宸瑜吻过黎秋白身后错乱的伤痕,看着他脖颈扬起的弧度,心里浮现了陌生的酸涩感。 他的感情,是占有、蛮横,夹杂着苦涩与挣扎,也是悸动,不顾一切的想要守护他,哪怕代价是失去他所有的一切,他本一无所有,是黎秋白给了他色彩,让他初尝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 只有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他尝试着少见黎秋白一点,或许某天就能放下了,然而不过徒劳,越是见不到,他越是一遍遍的在心中描绘着他的轮廓,而越是想念,心越是泛着酸的疼。 陌生的情绪因他而起。 夜里梦中皆是他。 一滴水砸在黎秋白的肩头,黎秋白眼角带着薄红,睁开眼,慕宸瑜的发丝垂在他的颈窝,划过时带起阵阵痒意,黎秋白看见他隐忍落了泪的表情,那复杂又难过低沉的情绪好似传达到了他的心头。 有那么一瞬,黎秋白想要抬手替他拭去泪水。 可是也只是那么一瞬。 哭什么?黎秋白不解的问,嗓音在夜里变了腔调。 他都没哭,怎的慕宸瑜先哭了? 这样黎秋白产生了一种自己欺负了他的错觉。 慕宸瑜没有回答他,抬手拥住了他,埋首在他肩头,张嘴咬了下去,黎秋白没有防备,细细的疼痛传来,让他吸了口气。 后来,黎秋白也顾不上他在难过什么了。 无论何时,无论身份如何变换,有一点黎秋白无法否认,他们的身体很契合。 慕宸瑜又做了梦,梦里光怪陆离,许许多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最终像是打破的铜镜,成了碎片,慕宸瑜惊醒时,心脏剧烈的跳动中。 他在不安。 直到感觉到怀里人真是的体温,胸膛感觉到他的心跳,听得到他的呼吸,慕宸瑜才慢慢的安下了心。 这种感觉就像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过,又寻回,又失去,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的拥有过。 他的心,是空荡荡的。 慕宸瑜搂着黎秋白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感觉到黎秋白不适的动了两下,才陡然又松了力。 他额头抵着黎秋白的肩头,闭上了眼。 翌日,黎秋白睡醒,这次不再是他一个人独自睡在大床上,他感觉到了从背后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有一种让人放松的安全感。 他睁开眼清醒了会,想要将搭在他腰间的手拿下去,他刚一动作,身后的慕宸瑜就醒了。 慕宸瑜下巴蹭了蹭他的肩头。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晨起时候独特的慵懒沙哑。 黎秋白问他怎么没去上朝,慕宸瑜道今天休沐。 慕宸瑜勾着他的一缕发,问:今后你便在这与我同住,可好? 黎秋白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他道:不妥。 有何不妥?慕宸瑜闻到了他发尖的清香,指尖流连忘返的替他梳理着。 有何不妥,他心里不明白吗? 黎秋白没有说话。 或许他是明白的,只是在装糊涂。 第95章 帝王成长史13 二人一道起床用了膳,伺候的奴才都下去了,慕宸瑜突如其来有了兴趣,让黎秋白教他下棋,黎秋白下棋也只是略懂一二,道他若是想学,不如找旁人来教。 他也不知这话哪儿说得不对,慕宸瑜的兴致一下降了不少,他手里抓着棋子,又松开,棋子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他说:罢了。 他又问黎秋白想不想骑马,黎秋白摇头,道自己身体不行,慕宸瑜一听这话,想起自己昨夜干的事,突然又有点郁闷,心道昨晚该忍耐些许的。 一来二去,慕宸瑜只能坐在旁边和黎秋白干瞪眼,黎秋白体贴道:你若有事要忙,便先去处理吧。 我没事。慕宸瑜说,折子我昨夜便处理完了。 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催他选秀的糟心折子,这些大臣每每说起正事推三阻四,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一个个盯他后宫倒是盯得紧。 黎秋白和他对视半响,慕宸瑜垂下眼帘,犹如做错事后被骂的大型犬,浑身泛着委屈又倔强的劲儿坐在一边。 我在这待着,便让你如此难受吗?他道,慕辰澜同你,兴许是有许多共同喜好的吧。 黎秋白眉头微微皱起:怎的又说起他了? 你还在想着他吧。慕宸瑜眸色深沉。 黎秋白已然习惯了他这般阴晴不定,他也着实不想再费心去琢磨他在想什么,现如今他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没琢磨透。 没有。 你同他在一起时,都在做什么?慕宸瑜突发好奇心。 黎秋白想了想,道:下棋、喝茶。 实际上大多时候在一起时,真正的目的是研究阴谋诡计。 慕宸瑜:我可以带你骑马,带你去放纸鸢,给你抓河里的鱼,带着出去玩倘若你想的话。 他像是努力展示自己优势开屏的孔雀,他也想黎秋白同他在一起时,是开心的,那样他也会为此开心。 黎秋白却轻轻摇头拒绝了他。 慕宸瑜沉默良久,问他:那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黎秋白又摇了摇头,轻声道:这般,便好。 慕宸瑜不知道为什么,喉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让他难以喘息,或许是他感染了风寒吗?他的心口就像是浸泡了醋水,酸胀酸胀的。 你是否还记得你我的第一次会面?慕宸瑜突然谈起了过去的事。 黎秋白抬眸,淡色的眸子微动,记得,那时你一身的伤。 不是的。慕宸瑜纠正道,我们第一次会面,是在街头,那时你在吃面,我撞翻了你的桌子。 黎秋白的记忆一向不错,听他这么形容,他脑海中顿时冒出了一个画面,那时撞翻他桌子的,是一个小乞丐。 慕宸瑜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起来了。 你是第一个,愿意给我买吃食的人。 他那时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人身上带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和别人都不一样,他所在的地方,都散发着温暖的光,像寒冷天气中的太阳。 那时他是逃出来的,然而后来又被抓了回去,抓回去后待遇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些他都没和黎秋白说,已经没有必要再提。 后来,我又遇见了你,你将我带了回去。他说,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呢? 黎秋白没有说话。 慕宸瑜在他那的那段时间,是他成为帝王前,被旁人看到最为落魄的时候,如是一般人,只怕再也不要回想的好。 过了会儿,黎秋白端着茶喝了一口,淡声问:所以陛下才觉得我是好人吗? 他轻笑一声,却没有半点轻快的意味:我以为,后来我对陛下所做之事,已经让陛下看透了我为人。 秋白,你说过,没有绝对的好人。慕宸瑜说,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这是慕宸瑜第一次没有叫黎秋白为梓容,但是黎秋白并没有注意到。 是吗? 黎秋白的语气仿佛在说,他还说过那种话? 你不记得就算了。慕宸瑜道。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黎秋白甚至恍惚觉得慕宸瑜是在准备和他道别。 门外小太监有事要秉,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慕宸瑜面上复杂的神情褪去,太监道太后身边的嬷嬷带了两名宫女过来,说是陛下身边总得有个细心的女子,陛下不怎么在乎这些,她便寻了两个宫女来伺候陛下。 两名宫女到了慕宸瑜身前,举止有礼的行了礼,显然是经过□□的,一个弱柳扶风,身子纤细,妆容素淡,看着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眉间又带着些许清冷的味道,清淡却不寡味,另一个娇艳欲滴,凹凸有致,行走间自带风情,一举一动都十分勾人,堪称尤物。 慕宸瑜的第一反应是去看黎秋白的反应,而黎秋白目光在两名宫女身上流转,停在了弱柳扶风的宫女身上,仔细看的话,这宫女竟是眉眼都和他有些许的相似。 黎秋白几乎一下就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他还没看多久,眼前顿时一黑,上半张脸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慕宸瑜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许看。 看他时都没那般认真。 慕宸瑜让太监先带她们下去,也没说怎么安置。 待门严严实实的关上,再也看不到那两名宫女的身影,慕宸瑜方才松了手,黎秋白眨眼时睫毛扫过他手心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中。 他问:可好看? 陛下都未曾让我多看,我又怎知好不好看。 如此说来,你在责怪朕不让你看了? 不敢。 你就是在责怪朕。 黎秋白: 他喉间泛上痒意,低头咳了起来,起初是轻咳,后来又变成了猛烈的咳嗽,慕宸瑜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逃避话题,见他咳得这么用力,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让人叫太医。 黎秋白补药日日喝,气色却没见着好多少。 他喝下一口水,拉住慕宸瑜的手道:不必,许是昨夜着了凉。 慕宸瑜微张着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出来。 他暗暗责怪自己,怎么总是记不住。 他心头的金丝雀很脆弱,是需要精心呵护的。 太后送来的两名宫女最后去了何处黎秋白不知,但是他后来未曾再见到过那两名女子,而太后也没有再来找过他,也有可能来过但是被拦了下来,但对于这些黎秋白一无所知,也并不关心。 他每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过着日子,鲜少出去走动,慕宸瑜将他困在了皇宫之中,而他又将自己困在了这一小片天地里。 每年的围猎他也再也没有去过,即便是慕宸瑜想要带他出去,黎秋白也会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他画地为牢,固步自封的停留在了原地。 一年又一年,转眼间三年过去,这三年来,黎秋白和慕宸瑜之间的关系已不能用远近来形容,就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一头在慕宸瑜那边,一头在黎秋白这儿,将两人接连在一起,他们都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时间能消磨许多棱角,黎秋白的态度不知何时也变得没有那般尖锐,不会再时不时的刺慕宸瑜一两句,慕宸瑜在黎秋白面前,则像永远没有脾气,并非说他不生气,而是黎秋白能感觉到,他的生气,不是真的动了气,大约是孩子气的赌气罢了。 也只有在黎秋白面前,他才总能维持着那副样貌不变。 入冬,天气一下寒冷了下来,每年冬天,都有许多地区难以避免的发生天灾,慕宸瑜变得忙碌了,许多时候黎秋白睡了,再醒来,都没见到他回来过的痕迹。 但是他不知道,每天半夜,慕宸瑜累了,就会回来偷偷看他半响,就那般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身上的疲惫也会少很多。 冬日里的雪衬得黎秋白脸色更为苍白,他屋子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可是他总是比旁人要畏寒许多。 年关将至,黎秋白某天夜里起身,突然咳嗽不止,他压着咳嗽声,咳出了血,他自己藏了帕子,没让任何人知道,他这具身体底子不好,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能感觉到生命力的活力正在他体内一点点的走向消亡,各个器官都开始衰竭,而这种衰竭,是无法阻止的,喝再多的补药也于事无补。 隔天他又一如往常的做着平时做的事,过了两三天。 那天夜里下起了小雪,黎秋白房中烧着炭火,黎秋白晚上被嗓子压不住的痒意弄醒,咳了一下就停不下来。 黎秋白咳嗽咳得没注意到房中还有另一人,他刚想下床喝口水,面前就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扶着他坐起,拿着杯子给他喂水喝,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别急,慢慢喝。 但黎秋白非但没止住,还咳得更凶了。 黑暗中慕宸瑜罕见的有些着急:是不是茶水太凉了?来人 他话音未落,怀中人停了咳嗽声音。 秋白?慕宸瑜尾音颤抖,喧太医!给朕喧太医! . 分卷(71) 夜半宫中引起一阵小慌乱,太医急急忙忙的赶来,替黎秋白问诊,不久后便得出了结论,道他是身体患有旧疾,这几年来心中又积郁已久,闷闷不得发泄,长此以往,情绪影响身体,恐怕已经要油尽灯枯了。 太医原话说得更为委婉,却仍旧引得慕宸瑜大怒,道他说的什么狗屁话,让他重新诊断。 换了好几个太医,没一个有法子医好黎秋白的病,他们探讨许久,也只能起到辅助效果而已。 昏厥中的黎秋白感觉到嘴中一阵苦涩,他皱了皱眉,意识慢慢恢复,睁开了眼睛。 慕宸瑜坐在床边,从黎秋白身后搂着他,一手拿碗一手拿着汤匙给他喂药,见他醒了,沉声关切的问他可有哪里不舒服。 黎秋白舔了舔唇上苦涩的药味,说:一切都好。 都好?慕宸瑜从他枕头下面抽出一块白色丝绢,上面的红色血迹刺目,这般咳嗽,已经多久了? 黎秋白默了默,道:没多久,前天夜里发作过一次罢了。 为何不同我说?慕宸瑜说。 同你说有用吗?黎秋白笑了声,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体,太医都没办法,陛下又能做什么? 他说这话语气轻轻的,平平淡淡,没有嘲讽的意思,可是却让慕宸瑜脸色一白。 太医说,黎秋白是心中积郁已久,才加重了病情,为何积郁,慕宸瑜几乎不用猜想,就已经知晓。 他强行将黎秋白困在身边,黎秋白又有过多少开心的日子,一切都是他的错,从一开始,他便应该放了黎秋白,放他自由,这样他的金丝雀就能活得久一些。 也许他会和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他的儿子不知会长得像他还是像他妻子一些,但是慕宸瑜想,就算他儿子长得像他的妻子,他也会喜爱他的,因为他身上流着黎秋白的血,那是黎秋白的儿子。 可是心中又像分裂了一样,说着他根本不会喜欢,即便是想象中,他也对那个女人嫉妒得发了疯。 然而事实上,这已经成为了空谈。 先喝药吧。慕宸瑜低哑的声音道。 他一勺一勺喂着药,黎秋白没有拒绝,他喂一勺,黎秋白便喝一勺,口中只剩下了苦味,喝完了药,他嘴里又被塞了一颗蜜饯。 黎秋白感觉肩头有些湿润,他侧过头,看到慕宸瑜红了眼眶。 黎秋白想着,蜜饯似乎也是坏的,一点都不甜。 作者有话要说:就快结束啦~ 第96章 帝王成长史(完) 开春四处充满生机,皑皑白雪融化,微风拂过枝头,树上长出来了嫩芽,一切看着都颇有活力。 而站在回廊观景的黎秋白,却是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哪一个幻境,这么真切的让他感受到一步步走向枯竭的过程,相比去年,他今年的身体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手中捧着暖炉,身后站着竹风和竹岚二人,竹岚开口道:公子,还是进屋吧。 黎秋白眼睛还没有适应外面的光线,他眯了眯眼,说:无碍。 竹岚嘴巴动了动,终归没有再劝,只是说再进去给黎秋白拿件披风,然后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回廊拐角处站着的一抹黄影。 竹岚身体一僵,行礼道了声陛下。 慕宸瑜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他抬脚缓缓走过来,黎秋白目光依旧停留在不远处的枝头上,没有转过头,直至慕宸瑜走到他身旁,挥退了周遭人,将身上的披风围在了黎秋白身上。 黎秋白转过头,慕宸瑜低垂着眼帘避开了正视他苍白的脸色。 冷吗?他问。 黎秋白道:不冷。 慕宸瑜站在他身旁,也看向黎秋白之前看着的方向,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黎秋白摇了摇头,转身抬脚进屋。 慕宸瑜紧跟其后,他对黎秋白关怀备至,却始终不敢看他苍白的脸,他待了许久,也同黎秋白说了许久的话,大多是他在说,黎秋白在听。 在要离开前,慕宸瑜沉默了片刻,问他:你想出宫吗? 出宫?黎秋白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 慕宸瑜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是期待,还是麻木,他努力压下心底涌出来的各种情绪,轻声说:若你想的话,朕可以应你。 黎秋白自嘲轻笑:如今我这副样子,又能去哪? 慕宸瑜呼吸一滞,心头绞痛,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却又哑口无言,无法反驳黎秋白所说的话。 当他慢慢开始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时,才发现早已失去了资格和机会,这种痛是无法弥补无法挽回的遗憾和悔恨。 朕可以护着你,给你一切即便你想要出宫。慕宸瑜说。 黎秋白又是轻笑摇头:这和待在皇宫又有何差别?罢了,我也不喜折腾,最后这段时日 就让他安静的度过吧。 黎秋白最后这句话还没说出来,被慕宸瑜急切的打断:秋白,朕会找人医好你的。 他低哑着声音道: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黎秋白偏头咳了两声,慕宸瑜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黎秋白接过抿了口,等嗓子里的痒意过去,才说: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死对我来说,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黎秋白柔和的说着,温柔又残忍的在慕宸瑜心头插了一把刀子,陛下,这不怪你。 慕宸瑜这些天一直在找名医的事,黎秋白不是不知道,那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即便找到了,黎秋白也不想医治了。 从进入幻境开始,他心中一直弥漫着淡淡的违和感,现如今,他终于想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就幻境的难度而言,其实并不大,黎秋白所知道的他,不该陷入幻境无法自拔才是,开端时,明明他已经经历了所有劫难,幻境却总是不破,每每都是黎秋白发生意外,亦或者是男主的死亡,才真正结束了幻境。 直到目前为止,黎秋白所感觉到的隐隐约约的针对性,不是错觉,每个幻境,男主都会爱上他,爱得偏执,他们都想得到他的爱。 起初他以为这是自己的一缕魂魄在他们身上的原因,但是真的是吗? 黎秋白不知道,现阶段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慕宸瑜这次离开后,很久没有再来,只是不断的有医师过来,替黎秋白诊治,黎秋白每日都有喝不完的药,药中苦涩味道他早已习惯,但是有人怕他苦,每次都备着蜜饯。 黎秋白还是一日比一日憔悴了,身上也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成了真正的药罐子。 这次慕宸瑜没来的时间持续得比以往都要长,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出现在黎秋白面前,黎秋白偶然想起,问起过一次身边的太监,太监只道国事繁忙,陛下抽不开身。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觑了眼黎秋白的脸色,问他可是想见陛下?需不需要他前去通报。 黎秋白又说罢了。 他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这事也就真的罢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晚雨夜的话。 那天黎秋白侧卧榻上看书,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傍晚时分下起了雨,外边雷声作响,黎秋白被吵醒,他睁开眼就见着竹岚在关窗户,房中飘进淡淡的桂花香。 黎秋白看着窗外,喃喃问道:院子里的桂花树可是开花了? 竹岚关上窗户背过身,说:回公子,前几天便已经开了。 竟是现在才发现黎秋白低声的说着,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不等竹岚发问,他从床上起身,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他睡前没有盖被子,醒来后见着竹岚,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了这是竹岚帮他盖上的,被子上似还带了点龙涎香,他闻着又觉奇怪。 竹岚走了过来,问:公子去哪? 黎秋白感觉脑袋一阵昏昏沉沉不清醒,他讨厌这种感觉,今夜天气凉爽,但是不冷,他听着外边的雨声,才觉许久没有出去走动了。 他说他想去院子里看看花,竹岚犹豫劝道:现在外面天色已晚,恐怕也无法视物了。 无妨。黎秋白道,明日桂花只怕又要落满院子了。 竹岚一向劝不动他。 他去拿了一柄油纸伞,开门竹风候在外边,竹风看到竹岚手中的伞,问他这么晚还要去哪,竹岚小声说了句公子要去院子里逛逛,竹风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他低声道:我这就去禀报 竹风话还没说完,黎秋白已经从后面出来了。 于是他只能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傍晚的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沉,竹岚说让竹风先去弄盏灯笼来,黎秋白没让他去,说随便走动走动就回来了,不必那么麻烦。 竹风藏不住情绪,焦急传达到黎秋白身上,黎秋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你们有事瞒着我?他问。 竹风和他对视一眼,低下头:无事。 他不想说,黎秋白也不逼他,抬脚迈出了门槛。 雨水打落了不少桂花,花香伴随着泥土的味道,微风中时不时带着点香味吹来,然而黎秋白没走两步,突然的顿住了脚步。 对面树下站着一人,他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穿着一身黄色的长袍,明明那般身份,不该有人让他淋到雨,可是他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他身上。 慕宸瑜肩头落了桂花,他看到黎秋白,罕见的有些慌乱,转身便想离去。 黎秋白看着他焦急匆忙的背影,怔了怔。 雨水砸在油纸伞上,顺着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道细细的水柱,天色昏暗,慕宸瑜慌乱失措的表情却清晰的印刻在了黎秋白的眼中。 黎秋白偏头轻咳了起来。 前面准备逃跑的人骤然停下了脚步。 慕宸瑜。 现如今敢这般光明正大的叫他的人,也只有黎秋白。 你跑什么。黎秋白说。 屋檐往下滴着雨水,竹岚收了油纸伞和竹风一同站在门口,如同两个守门神。 如何了?竹风悄悄问竹岚。 竹岚:兴许没事,我见公子好像没生气。 黎秋白开春搬了住处,道是想要清静些,慕宸瑜一直有来这里,只是一直在外面不进来,他吩咐过竹风和竹岚不许同黎秋白说,怕黎秋白见到他加重病情。 竹风竹岚为了黎秋白身体着想,也没主动和黎秋白提过,今天也是意外,怎知他们公子突发奇想就想出去走走,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去通风报信。 但说到底,出发点说得再怎么好,他们这也是叛主,竹风这会儿怕的是黎秋白气他们瞒他,他身体不好,医师都说过不宜动气。 二人还在嘀嘀咕咕,里面黎秋白叫了声竹岚,竹岚给竹风递了个眼神,推门而入,门内慕宸瑜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帕子,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冰冷表情。 竹岚感觉气氛不太对。 黎秋白让他打来了热水,随后让他们下去了。 门一合上,黎秋白又问了一遍慕宸瑜,见到他为何要跑。 慕宸瑜抿了抿嘴,说:我怕你见着我不高兴。 黎秋白想了想,问:我可曾说过不想见你的话? 慕宸瑜:从未。 黎秋白瞥了他一眼:那便是了,既然没有,何来不高兴一说。 慕宸瑜: 他不复方才端着架子的样子,低眉顺眼像个小媳妇一样顺从,又似那乖巧下来的猎犬。 黎秋白咳了两声,气若游丝:换身干衣服吧,我这没有你能穿的,我让竹岚叫人给你取几件过来。 不必麻烦。慕宸瑜说,我穿你的便是。 随你。 慕宸瑜简单洗漱过后,如愿换上了黎秋白的里衣,黎秋白身型消瘦,慕宸瑜穿上果然小了,他大片胸膛袒露,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自己动手擦头发。 黎秋白睡在榻上,慕宸瑜这副模样从屏风后走出来,问黎秋白今夜可否在这留宿,他说睡别的厢房也可。 黎秋白床上被子都已经拿了两床,他闻言道:不如今夜你就打地铺吧。 慕宸瑜喉结滚动,眼中带了点水气:那也可以。 黎秋白微微勾了唇角,何必装模作样,还要我开口留你不成? 慕宸瑜轻声道:我怕你嫌我。 如今的慕宸瑜当真是怕走错哪一步就惹得黎秋白难受了,说句话都小心翼翼,将私欲压在心底的最深处,像个小可怜。 慕宸瑜感觉今夜许是积攒了这一个月来的好运。 房间熄了烛火,慕宸瑜睡在床的外边,黎秋白面对着墙睡着,这张床很大,睡上两个人中间还可以隔出一段距离,黎秋白侧睡着,这段距离就更明显了。 黎秋白本就要睡着了,被身后细细的动静影响,迟迟不能陷入沉睡。 慕宸瑜。黎秋白声音带着倦意。 嗯。慕宸瑜应得倒是快,就是没有半分困意。 你若不想睡,便下去吧。黎秋白说。 慕宸瑜安静了片刻,从被子中伸出手,摸到黎秋白的发丝,秋白,可否让我抱抱你? 人果然是贪心的。 慕宸瑜收回手,他的声音和黎秋白同时响起。 罢了。 随你。 慕宸瑜: 你方才同意了? 黎秋白低低嗯了声。 慕宸瑜不由分说就钻进了他的被子里,从他身后搂着他,额头抵靠着他的肩颈处,轻轻松了口气。 伴随着窗外的雨声,房间里的两人陷入了沉睡中。 一夜无梦,慕宸瑜难得睡了个好觉。 而黎秋白却梦到了许多碎片化的画面,太过繁多,使得他脑中更为混乱。 分卷(72) 隔天慕宸瑜没有吵醒黎秋白,悄声无息的离去了。 黎秋白自从知晓慕宸瑜会偷偷的来他的院子,不知不觉的就越来越多的时候见到慕宸瑜的身影,从前不在乎,所以看不见,现在留意了,便觉得哪里都是他的身影。 他像是将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了黎秋白这儿。 黎秋白不曾叫他进来,慕宸瑜也不曾靠近,就远远的看着。 像一块望夫石。 到了夏日,黎秋白觉变得多了,有时白天看着书,都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慕宸瑜会趁着这一小段时间,进来看看他,又赶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次数多了,黎秋白也发现了端倪,但他也从来不戳破。 七月中旬,天气燥热。 黎秋白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脑子里却越来越清醒,他总是想起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小院子、他还有那个修士。 他感到很奇怪,倘若那是属于他的经历,为何他没有印象,倘若不是,为何又那般的真实和熟悉,不弄清楚这段记忆,让他恍若有种脚踩棉花之上的不踏实感,仿佛他就不是他。 他开始将那些画面,以文字和画的方式书写,试图想起点什么。 碎片记忆中,另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人,有一张和慕宸瑜一样的脸,一样的长发,和慕宸瑜很相似,却又不是那么相似。 这天黎秋白画着那修士,画到一半,脑海骤然一阵刺痛,他的毛笔掉落在地,瞳孔陡然紧缩,浮现在脑中的记忆明晰。 他想起来,下棋、抚琴,不是他的喜好,皆是那修士所教。 黎秋白吐出一口污血,血滴落在了画纸和他的手背之上,旁边的竹岚慌了神,黎秋白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怔愣的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手。 直到一人将他拦腰抱起,黎秋白看到了慕宸瑜的脸,仿佛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了。 慕宸瑜将他放在床上,握着他的手,炎炎夏日,他的手比黎秋白的手还要凉。 够了黎秋白讷讷道,我有点累了。 他眼中聚焦,抬眸看着着急的慕宸瑜,黎秋白往后靠着床,轻声道:够了,已经够了。 慕宸瑜闻言,突然安静了,没有再让人叫太医。 黎秋白扯了扯嘴角:你果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吧。 慕宸瑜: 他没有否认。 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宸瑜嗓音干涩,低沉沙哑的说:那晚。 从他开始不再做梦的那晚,也是他最后拥着黎秋白入睡的那晚。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黎秋白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到不远处的床帘,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就到这里,结束吧。 好。 耳边一切声音变得遥远,燥热的气温骤然消散,如同处于温水中一般的舒适。 黎秋白睁开眼,就见眼前的一切画面定格静止,一点点的开始消散,他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我可以抱抱你吗? 眼前的男人问他。 黎秋白目光汇聚在他的脸上。 你的名字。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他忘了,忘了很多事,他也想起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可是仍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手,轻抚过他的脸庞,看着他淡薄近乎无情的眼神,喉结上下滚动,垂头半边脸隐于阴影之中。 冥幽白。 第97章 过去 黎秋白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达出来的,刻骨铭心的绝望。 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表情。 如今的黎秋白,已经想不起来,那么多年在床上的时候,冥幽白是什么样子,他只记得他大多数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冷静孤傲的,琥珀色眸子中的感情永远是淡漠的。 如今换了一种处境,黎秋白却发觉,他眸中的淡漠,似乎更多的是一种隐忍。 周遭景象化为一片星海。 你为什么要骗我进来?黎秋白问他。 还给你。冥幽白轻轻抬手,指尖蓝色光点争先恐后的涌入黎秋白的胸口。 黎秋白感到身体一直以来空虚的一处逐渐被填满,与此同时,曾经在他脑海中出现过的碎片,串连成了一段完整的记忆。 那段记忆很悠久,可现在回想起来,还仿佛发生在昨日。 秋日微风凉爽,山间鸟语花香,一只小白狐身形灵巧的踩过溪流中的小石子,仔细观看才觉它受了伤,后腿插着一支箭,白色的毛发染红了一块。 它钻进草丛,感觉到身后的人放弃了追赶它,才放慢步伐,一瘸一拐的往平日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走去。 它后腿的血量越来越多,小白狐摇摇晃晃站不稳,跌倒在地上,喉间发出一声呜咽。 它耳朵动了动,听到枯枝树叶被踩响的动静,顿时又竖起了浑身的毛,想要站起来,下一刻,它便被一只手轻柔的抱起。 小白狐努力挣扎,没有挣扎开,它偏头一口咬在那人的手上,抓着他的那人痛的吸了口气,却没有松手,而是抚摸着它的背脊,轻叹了声淘气。 抓着它的人把他带回了山间的竹屋,双方持续了好长一段的拉锯,小白狐才终于妥协,没有再试图拒绝那人的接近。 那是一名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他替它拔了箭,治疗伤口,还夸小白狐有灵性,每日给它喂好吃的果子。 这便是黎秋白和冥幽白的初遇。 这时的黎秋白,虽已开智,但还没有化形,而冥幽白,已经是一名修士,心地善良,无论被抓伤多少次,依然不计回报的治疗小白狐。 他每日给小白狐吃的果子,是带着灵气的灵果。 后来一人一狐熟悉了,便日日在一块,青年是剑修,每日晨昏都会定时练剑,平日有时间便上山采药。 小白狐伤好了之后也没有离开,成为了他的玩伴。 或许在青年看来,它是他养的宠物。 再后来,小白狐学会了吸收灵气,在某天夜里化成了人形,青年教他如何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他平日虽温和,话却很少,但是那天夜里他同他说了许多的话,看起来也高兴极了。 他告诉小白狐,人的头顶是没有两个尖尖的耳朵的,也没有尾巴,他要学会收起来,青年还夸他,长得很好看,比山下的花魁还要好看。 小白狐问他,花魁是什么? 青年握拳低咳一声,红了耳朵,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是某次下山采购时不小心进青楼看了眼,并非消遣。 小白狐动了动耳朵,表情似懂非懂。 他心道青年和常人说的小正经还真像,开不起一点玩笑,逗一逗便耳朵红。 大概狐狸天性使然,小白狐总喜欢装作懵懂的样子逗弄青年,看他局促羞赧的模样,总是格外可爱,是平时不会透露出来的可爱。 每每这时,他便会悄悄的露出一丝笑意,低头不让青年察觉。 这座山冷清得很,小白狐待不住,时常也会自己下山玩玩,他知道青年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大家都说青年以后是要接管师父职位掌管这一连四座山的,听起来很厉害。 但小白狐一想到以后青年真的接管这四座山后,便不能随随便便下山,就只觉得无趣,他偶尔会怂恿着青年,天真又单纯的问他:你能不能不当仙尊呀? 青年每次便只和他说别闹。 然后小白狐便会不开心,不开心就会下山去玩一阵。 有一次他从山下回来,突然问起青年叫什么名字。 他在这山上,很少见到其他人来青年这里,碰见了,旁人也只是叫他冥师兄,然后青年就会淡淡的点头,双方擦肩而过,小白狐会站在他的肩头,看着那几人站在原地,笑嘻嘻的对着自己做幼稚的鬼脸想要逗他。 青年说他叫冥幽白,还告诉了小白狐他的名字该如何写,小白狐说他也要给自己取个名字,就叫狸秋白。 他得意洋洋的问冥幽白好不好听,冥幽白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小白狐说因为他是在秋天遇见的冥幽白。 冥幽白露出了一丝轻笑,道他取名字草率,然后提笔在纸上写出了黎秋白三字,若有所思道黎明的黎倒是好寓意。 黎秋白本来有些生气,听他这么夸赞,又觉得不气了。 一直到后来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说的狐狸的狸和冥幽白说的黎明的黎,并非同一个字,但他想,既然冥幽白说黎好,那就黎罢。 他陪着冥幽白度过很多日子,冥幽白闲时,会教他识字、弹琴、书画,但黎秋白总坐不住,他们也一起下山去过许多地方,黎秋白为冥幽白受过比箭伤更严重的伤,冥幽白总是说他傻,说即便他不来挡他人的攻击,他自己也能躲开。 黎秋白嘴上不说,心里却会暗自的反驳他,他一点也不傻,他只是不想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反正他们妖修皮糙肉厚,那么点伤几天就好了。 于是冥幽白次次说,黎秋白次次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还敢的态度,后来冥幽白不说了,每次打架时就强行让他化成原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有次冥幽白去秘境寻宝,黎秋白是妖修,进不去,就在秘境不远处的城镇落脚,定了客栈等他。 那次冥幽白什么也没寻回来,就替黎秋白带回来个金镯子,说是送给他的,黎秋白看着那金镯子灰扑扑的,擦也擦不亮,暗道冥幽白是或许被骗了,不过为了不让冥幽白难过,他就勉为其难的戴在手上,装作很喜欢的样子。 虽然的确挺喜欢的,毕竟这是冥幽白第一次送他东西,黎秋白夜里偷偷摸了好久,睡觉都带着笑。 冥幽白是个好人,黎秋白也挺喜欢他的,他喜欢逗他,但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之后,冥幽白愈发的不会情绪外露,和他开玩笑也不会同以前一样耳朵嗖的一下就红了,每次都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然后说别闹,他若不听,冥幽白就会强行把他变回原型,让他说不出话来。 啧,黎秋白慢慢的都少了许多乐趣。 不过冥幽白对他还是很好,他喜欢在人间喝酒,喝醉了就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一度惹过不少事,都是冥幽白追在他身后给他善后。 那时他们扮演过不少抓妖的戏码,每次黎秋白惹祸之后,冥幽白就会赶过来,把他变回原型,提着他离开结束这场戏。 然后冥幽白会为了防止他再下山闯祸,会给他在山上囤很多的酒,还专门给他弄了个酒窖。 但其实黎秋白就是喜欢在山下一边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一边喝着小酒。 他回来后会给冥幽白描述,山下的说书先生可有趣了,说的些什么书生遇狐狸精的情情爱爱,他说如果冥幽白是书生,碰见自己可不就成了故事里的那样 那天他话没说完,就被冥幽白捂着嘴扔出了房间,冥幽白还勒令他不准再下山听书了。 黎秋白砸吧砸吧嘴,带着醉意说他这人真坏,就算自己不喜欢这些故事,怎么能勒令他也不准去听呢,大不了他不和他说这些就是了。 说着说着,黎秋白的耳朵就冒了出来,冥幽白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双手捂住他的耳朵,让他把耳朵收回去。 黎秋白偏不,道这里又不是山下。 冥幽白无话可说,气急败坏地转身进门关上了门。 应该是气急败坏的,黎秋白都感觉到他呼吸都不稳了。 他很少看到冥幽白生气。 之前自己不听他的话,给他挡了刀,冥幽白也和他生了气。 黎秋白摇着头说他真是个小气包。 但转念一想,在旁人看起来清冷孤傲的冥师兄被他气成这样,也是有趣,否则一直冰冰冷冷的,都不像个真人,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和冥幽白计较了,听他的话在山上安分的待了几天。 起初冥幽白不肯看他,每次看到他都把眼睛转向别处,就算他变成小狐狸跳到他腿上,他也无动于衷,直到有次冥幽白不小心把他摔地上了,他装作很痛的样子,冥幽白才理了他。 他可真傻。 黎秋白心道,他被刀子划破都不喊疼的,摔地上喊疼他却是当真了。 但是这次之后冥幽白对他的要求更严格了,他居然要求他以后不准在他面前露出耳朵。 黎秋白有点难过,他觉得冥幽白不喜欢他的耳朵,由此他又想到,他们修仙之人,似乎对妖修和魔修皆是不喜的。 这次黎秋白真的难过了好一阵。 不过不久之后,冥幽白被他的师尊派下山,他师尊说这是传位给他之前最后的一个历练。 前前后后算起来,距离当初黎秋白和他说让他不要当仙尊的那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可是黎秋白听到有关这些的话,还是会有点抵抗,仿佛真到了那时,他和冥幽白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了。 这次他依旧是和冥幽白一起下的山,据说是他们管辖范围交界处的一个地方出了事,那儿夜里总有无穷无尽的傀儡出没,有些傀儡还和村里的村民长得一模一样,几乎辨别不出差别。 这一行去了不少他们宗门的弟子,黎秋白变成小白狐,日日跟在冥幽白身边,吃住同行,待到了地方,调查也是他们一起。 的确如形容的那般,夜里有傀儡出没,但这傀儡并不是村民,他们外形和村民一模一样,眼睛死气沉沉,脸色也是灰白,被杀死后就化成了一滩泥水。 第一夜他们表面看似没有什么收获,回房后黎秋白偷偷告诉了冥幽白,他闻到泥水中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不过只在傀儡化成泥水的片刻时间里能闻得到。 冥幽白便决定分开行动,让黎秋白去寻那味道的来源,妖修的嗅觉一向比他们要敏锐得多,特别是黎秋白这种犬类。 他让黎秋白发现了即刻回来,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黎秋白应了,隔天夜里,他就找到了那味道的来源,那是一片湖。 他们还没来得及调查,湖边就有一清秀少年叫住了他们,少年说他叫疏钰,让他们不要靠近湖边,一靠近湖边,被湖水照到脸,就会有和他们一样的泥人从湖中爬出来。 疏钰得知他们修仙之人的身份,让他们明日白天来此查看比较安全,他还说他们在准备篝火晚会,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过去喝喝小酒。 冥幽白刚想拒绝,黎秋白化成的小白狐站在他肩头,拿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衣领,最终他们一行人还是过去了。 分卷(73) 到了地方,冥幽白中途带着黎秋白离开了片刻,问他为什么要阻止他拒绝,黎秋白化成人形,告诉他他在疏钰身上也闻到了傀儡的味道,味道很淡。 其他傀儡都是在将要消亡时才散发出那种味道,疏钰却不是,或者说,那些篝火晚会边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有那种味道。 他们远离人群待的有些久了,疏钰出来寻他们,黎秋白听到声音,化作了白狐,跳上冥幽白肩头。 他们在这处滞留了两天,白日去往湖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第三天夜里,黎秋白看到冥幽白晃晃悠悠往外走,他跳下床,也跟了上去,随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冥幽白呼吸急促,双颊酡红,眼神迷离,显然是即将走火入魔之态,到了四周无人之处,黎秋白化成人形拦住他,问他要去哪里,冥幽白哑声让他别管他。 黎秋白道怎么可能不管他,他问冥幽白为什么会这样,冥幽白却难以启齿般不敢看他的眼睛。 拉拉扯扯之间,他们跌进了一个山洞,冥幽白靠在黎秋白身上,黎秋白都能感觉到他惊人的体温。 再不走,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做什么事冥幽白的身体在发颤。 黎秋白想用灵力给他梳理经脉,可是没有用,冥幽白并没有好转,只是意识模糊的叫他走,手却紧紧的抱住黎秋白。 黎秋白感到他的起势,忽而就明白了该如何做才能真正的安抚他,他别别扭扭的说他虽是妖,但对双修之法也略有了解,倘若冥幽白愿意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 双方进行了短暂的你快走、我不走的拉锯,冥幽白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这时溃散,在要了他之前,还不忘四周设下结界。 冥幽白清醒之前,黎秋白盘腿坐在山洞口,正思索着他醒来后该如何说,想着想着,他的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黎秋白苦恼的抓了抓脑袋,随即身后就伸出来一只手,将他揽了回去,捂住了他的嘴。 冥幽白嘘了声,道:有人来了。 黎秋白竖着耳朵听了听,才觉自己方才想事想的入了神。 冥幽白没给黎秋白太多思考时间,思索片刻低声让他回去宗门寻他的师尊,不让他再跟在他身边,黎秋白自是察觉到有危险,不愿意如此,但冥幽白态度强硬,道这次只靠他,他们一行人恐怕会很危险。 黎秋白犹豫着,冥幽白拿着他的衣服将他一裹,用位移符篆强行将他送出了这里。 太粗暴了。 黎秋白最后还是听了他的话。 然而当他带着冥幽白的师尊一来一返,再次回到那处,他们已不在,于是找他们又花了些时间,最终他们在藏于湖底的镜面幻境找到了他们。 他们好不容易进去,黎秋白却发现冥幽白和疏钰的关系不知何时变得亲近,以往冥幽白身边一直属于自己的位置被旁人所占,这让他很不高兴。 而且冥幽白见到他,也没有一点开心,还让他走,态度生硬冰冷,像冰锥刺入了黎秋白的心脏,让他心抽抽的疼,他拒绝听冥幽白的话,离他远远的,就怕他强行送自己走,可是看到他和疏钰在一起,他又很生气,每次都对疏钰呲牙咧嘴没有好脸色。 湖底藏着的是一个镜妖,他们正在寻找镜妖的踪迹,据说是疏钰发现的这里,疏钰看到黎秋白敌视他,问冥幽白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到黎秋白了。 黎秋白听到了冥幽白用很轻的语气说没有。 他对旁人说话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之后黎秋白只要能看到冥幽白,就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冥幽白却视而不见。 他找着机会,隔着远远的距离,又没有旁人的时候,问冥幽白是不是想用这种方法逼走他,好和疏钰一块双宿双飞 冥幽白呵斥了他,说他胡说什么。 黎秋白这次倒是没有多么生气难过,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一会儿失落一会儿雀跃。 在那同一天的晚上,黎秋白听到了另一番对话,是冥幽白和他的师尊在房中说的话。 他师尊问他:你莫不是喜欢上了那只狐妖? 仅这一句话,就让黎秋白驻足在了门外,他也想听冥幽白的答案。 冥幽白过了很久才开口:师尊,他和弟子有因果。 他来寻我时,身上有你的味道。 是弟子失误。 黎秋白听到这话,整个妖愣在原地,他还没消化这些信息,又听师尊说了话。 回去后,便让他离去吧,你当初救了他,如要报恩再这般下去,其中纠缠也说不清楚了,修无情道者,不该为这种琐碎杂事滞留。 是,不过一只狐妖罢了,弟子不会为他乱了心神。 黎秋白听到了这,就悄声离开了。 他不知做何想,一面觉得那不可能是冥幽白说出来的话,一面又是亲耳所听,而他口中的因果,也让黎秋白煞是介意,他想去问冥幽白,但他之后都没有了接近冥幽白的机会。 冥幽白身边总时时刻刻的跟着疏钰。 真碍眼。 黎秋白想着。 待到第十日,黎秋白越发的想要杀了疏钰,杀了冥幽白,他近乎按耐不住的想要杀了他们,他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劲,再待下去只怕要出乱子,他想先离开,离开前还是想要去见冥幽白一眼。 他不知为何,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想要和他道别,许是怕他忧心,即便或许他不会,这只是自己的妄念。 可能他只是想再见见他罢了。 可他没有想到,他到了冥幽白所住的地方,见到的却是他将疏钰压在榻上之景,二人衣衫凌乱,疏钰更是一脸慌乱。 那一刻,黎秋白的杀意到达了顶峰。 之后的事,他只有了浅浅的印象,他理智丧失时,被附了身,附身他的东西,想要借助他逃出湖底。 身后的人追杀而来,冥幽白也在其中,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冥幽白身旁的疏钰,好像又没有看到,他分辨不清了。 外人眼中的他,此刻赤红着双眼,眸子没有一丝人的感情。 黎秋白身体被支配着,一路到达了断生涯,崖底浓浓的雾气,还往上冒着热气,黎秋白看到了崖底的岩浆,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笑,说就快成了,只要跳下去,就可以铸造一副新的身体的。 那声音还夸他修炼的妖体实属上乘。 黎秋白想说那当然。 但是他说不出话。 他纵身一跃。 一条绳索捆住了他的腰,冥幽白叫了他的名字,黎秋白短暂的清醒了片刻,占据了身体的支配权。 冥幽白抓着绳索的另一头,对着他吼道:上来! 黎秋白瞳孔还是赤红的模样,轻声喃喃道:衣服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 什么?冥幽白又问了一遍。 衣服乱了。黎秋白说。 你先上来! 幽白,现在动手杀了他,镜妖已经附在他身上了,若你不动手,死的只会是你!趁现在!冥幽白的师尊人没到声音先传达而来,镜妖一旦附身,不死不休,他已经成为了镜妖的傀儡,莫要被他欺骗!若是让他修炼出真正的身体,到时候人间必遭大祸! 冥幽白没有说话,拉着绳索法器的手用了力,想要将黎秋白拽上去。 黎秋白被脑海里聒噪的声音吵得烦躁。 冥幽白。他问,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先上来。冥幽白拉不上他,下面仿佛有吸力一般。 黎秋白自顾自的问出了口:因果是什么? 冥幽白一愣。 黎秋白见状便明白了,那天听到的,是真的。 罢了,与其上去后被冥幽白所杀,不如自己动手好受些。 他这般想着,瞳孔赤色渐褪,身体掌控权被抢夺着,冥幽白的声音在他耳中变得遥远,他看到了冥幽白大声叫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了,耳朵被聒噪的威胁所占据。 他真正所想的,却是人和妖,差距真的那么大吗? 最后的画面,被黑暗所吞噬。 第98章 现实 冥幽白养了一只小狐狸。 他们朝夕相处,小狐狸总是给他惹祸,冥幽白不得已给他善后。 起初捡起小狐狸,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的因果缘分,后来便是习惯了他总跟随在自己身边,随时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小狐狸贪玩,有时下山会玩个两三天不归山,但冥幽白知晓他总会回来,所以从来不担心他哪一天就不见了。 要说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下山将小狐狸也带了下去。 他以为他能保护好他。 你莫不是喜欢上了那狐妖? 当师尊这么问他时,他一时回答不上来,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仿佛一直以来被雾水遮掩的真相浮现出了水面,让他一时呆愣在原地。 最后他也只能嗓子干涩的用因果来搪塞师尊。 说罢,他察觉到门外有人,眸色一凌,正想出去查看,师尊拦住他,继而劝说他不该为这些琐事乱了心神。 冥幽白沉默许久没有开口,也没有同意将他的小狐狸送走,他是我捡回来的,我不会丢弃他。 师尊说他荒唐,骂他为了一只妖拎不清,最后又问,若是对方主动要求离开,他拦还是不拦? 冥幽白的回答是不知。 这事也就这般过去了,当务之急是捉拿那镜妖,冥幽白是这些青年修士中天赋最好的一个,那镜妖早就盯上了他,镜妖有可能在他们所碰见的任何一个人中,冥幽白猜测中嫌疑最大的是疏钰,因此他和师尊商讨以他为饵,诱出镜妖真身。 等镜妖现出真身的瞬间,将之一网打尽。 再后来,他失败了。 镜妖发现了他们的计划,还算计了他一把,当黎秋白推门而入,他甚至来不及接近他和他解释,一切都晚了,他的小狐狸在他面前自毁了修为,身体化成了粉末,被风吹散,没留下一点踪迹。 当时冥幽白站在山峰,手中拿着绳索,另一头空荡荡,他的表情也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甚至未曾反应过来,亦或者说不敢相信。 他茫然的站在崖边。 他的小狐狸不见了。 那是冥幽白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落泪,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感觉。 他喊着黎秋白的名字,再也没有人能回应他。 师尊赶来,他问师尊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明明不是那样的,明明他有机会将镜妖从黎秋白身上剥离开的。 师尊问他,他是在责怪他吗? 冥幽白近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直到他看到了崖边的石子缝隙中卡着的一个手镯,那是他曾经送给黎秋白的上品法器。 锁魂镯。 人死如灯灭,锁魂镯可将人的三魂七魄留下,肉身已死,但只要魂魄尚存,便有可能救活。 最后一缕魂归于体内,黎秋白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他当初没死,陷入黑暗后,他进入了虚空之中,他混混沌沌的融合自身的魂魄,却排斥着一缕魂,那里面磅礴的悲欢感情让他感到抗拒。 再后来,他逃出了黑暗,他忘了关于冥幽白的一切记忆,修炼出身体后,每月都会经历灵魂撕裂的疼痛,也是在那不久之后,他再次见到了冥幽白。 那是在一个魔修横行的山村,黎秋白途径此处,在山间水中取水,起身便见到了对面站着的冥幽白。 冥幽白穿着一身黑袍,剑柄上挂着流苏。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第一眼,黎秋白心底就抗拒着接近。 他逐步朝他走来,告诉黎秋白,他身上有他的一缕魂。 他从没有和黎秋白说过他的名字,黎秋白也没问过,黎秋白问过为什么他的魂会在他身上,冥幽白却给不了他答案,黎秋白向他索要自己的魂,他也从来不给,他说他是黎秋白的劫,走完这一遭,便能给他了,他要黎秋白留在他身边。 黎秋白确信自己不可能将魂交给任何一人,那么只有可能是他偷的,黎秋白很不喜欢他身上的气息。 他有无数次杀死他的机会,最开始黎秋白是动过念头的,可他始终没能下得了手。 * 幻境消散。 黎秋白睁开眼,他睡在冥幽白的卧室,躺在他的床上,冥幽白本人却已不在他醒来得比自己早,黎秋白眨了眨眼,从床上坐起。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动了窗帘。 黎秋白打开门出去,听到楼下有动静,他站在楼梯口往下看,看到了一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冥幽白挽着衬衫袖子,穿着围裙切着菜,黎秋白又退了回去。 他现在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冥幽白,这些年他对冥幽白的了解,也是浅薄,冥幽白变了很多。 没过多久,冥幽白上了楼,敲门问黎秋白饿不饿,他煮了点东西,黎秋白待在房内没有开门,道了声不饿。 外面静了静,片刻后冥幽白又说,吃的他放在了冰箱,如果黎秋白饿了,可以当微波炉里加热一下。 冥幽白像是知道黎秋白在躲他似的,接下来的几天中都和黎秋白错开时间,两人很少在家里碰上面。 出了幻境之后的两人,在那以后连句话都没有说过,但黎秋白每天清晨醒来,都能在餐桌见到早餐,做饭的人则不见了踪影。 黎秋白不想亦或者说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冥幽白这些年发生的事,但他倒是愿意联系另一个同为妖修的家伙。 嘈杂的闹市区域,夜晚烧烤摊香味弥漫,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桌子摆着啤酒,面庞白皙清俊的年轻人和皮肤黝黑的男人对坐着,周身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将两人隔离于这片闹市区域。 二人对视,空气中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 烧烤摊老板给他们端了烤串过来,又走了。 黎秋白垂眸打开了一罐啤酒,率先打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和冥幽白这么熟了? 对面这家伙是只野猪精,黎秋白记不清他们是多少年前认识的,在他死了又活过来后,再见到他,就是在冥幽白身边,不过那时候他失去了关于冥幽白那段时间的一切记忆,自然而然也忘了野猪精。 野猪精有个文质彬彬的名字,叫邱书。 邱书摸了摸鼻子,哈哈尬笑道:那什么,都是混口饭吃嘛。 分卷(74) 黎秋白当初答应进入幻境,也有邱书不少劝说的功劳,黎秋白猜测他是知晓内情的,他不说场面话,直入主题的问他,邱书有些惊讶,道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嘴上是个没锁的,黎秋白还没试探更多,邱书就巴拉巴拉的一大堆话往外说,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像那讲故事的主播一样语气跌宕起伏,情感充沛。 害,你是不知道,当年你死了呸,不是,是大家以为你死了,其实你没死 当初就连冥幽白也以为黎秋白活不过来了,因为锁魂镯里的魂魄只留下了一魂,而这一魂倘若就这样放任不管,迟早也会消散,于是冥幽白就把他的魂强行塞进了自己体内养着,但进去容易出来难,这些年冥幽白试了不少方法,这次也是其中之一。 经历数世,历经磨难的灵魂会更强健,冥幽白所用的也是和双修之法类似的办法,具体如何实行他们外面的人不得而知。 邱书唏嘘道:你是不知道,当初你死了他以为你死了之后,叛变师门,整个人都魔障了。 冥幽白以为的死了,那其实是黎秋白丢下不要的魂,他如视珍宝,保留了下来,因那渺茫的希望四处寻找黎秋白的踪迹,甚至还闯到了冥界。 邱书说现在的冥幽白也可以说是在为冥界工作了。 黎秋白吃着烧烤,表情看起来平静又冷淡,路边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眉眼上,又平添了几分温情的感觉。 邱书说得口干舌燥,拿起啤酒灌了一口,末了还不忘说: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可千万别告诉老大啊,不然我就死定了,我也就是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想要当回好妖。 嗯。黎秋白点头。 虽然他感觉邱书更像是这么多年憋疯了想要找个人倾诉八卦。 邱书撸着串,问黎秋白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黎秋白说。 说说呗,说说又没事,今晚咱俩的聊天,我绝对守口如瓶!邱书拍胸口保证,话说,冥老大对你不会也是那样冷冰冰的吧?要我说,他就是太憋着不会表达了,你说你,在乎一个人,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对不对? 邱书对黎秋白寻找认同感。 他不知道,他曾经也把这话当着冥幽白的面说过,冥幽白也当真记下了。 恰巧这时,黎秋白放桌上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邱书一看来电显示,就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小声让黎秋白先接电话。 这儿有些吵,黎秋白拿着电话去了一边。 电话刚接通,冥幽白就直入主题的问他:你在哪? 黎秋白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在外面,怎么了? 这还是两人出了幻境之后头一回说话。 冥幽白静了几秒,又问了一遍:在哪里? 他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黎秋白拿着手机看了看四周,道:我把定位发给你。 冥幽白问他几点回去,黎秋白看了眼时间,才觉已经是快凌晨一点了,他说:等会就回去了。 好。冥幽白说,等会给我发信息,我来接你。 不用了。黎秋白下意识拒绝。 冥幽白那头安静了下来,黎秋白也没有说话,晚风轻轻吹拂,黎秋白踩了踩脚下的碎叶,解释了一句:太晚了,你先休息吧。 我以为冥幽白那头的声音有些发哑,你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投的地雷~ 谢谢支持呀!进入完结倒计时啦 第99章 完结 生疏、陌生、尴尬都仿佛随着这一句话而被打破了冰面。 半个小时后,烧烤摊上的客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又渐渐有了新的客人,人流来来往往,黎秋白那一桌,邱书吃完已经先走了。 他低头拿着手机玩单机游戏消遣时间,手机屏幕上陡然弹出一个电话,黎秋白退出游戏,接听了电话。 你到了?他问。 嗯。冥幽白说,看身后。 黎秋白转过头,便看见一百米远的地方,路灯下冥幽白隐隐约约的身影,他旁边还停着一辆车,黎秋白挂了电话起身走过去。 黎秋白走到冥幽白面前,问:吃过了么? 问出这句话后,他又觉有些多余,这个时间点也不是吃饭的时间了,冥幽白的作息一向规律,包括他用餐的时间,宛如有强迫症一般定点定时。 冥幽白却误解了他那句问话的意思,以为他是没有吃饱,道:先上车吧,我们回家。 回家是一个神奇的词汇,用这来形容他们同住的地方,仿佛连关系都亲近了许多。 好。黎秋白坐上了副驾。 冥幽白上了车,他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黎秋白觉着车内有些过于干净了,也觉着自己身上带了身烧烤味和酒味难闻,怕熏着冥幽白,他打开了半扇窗户。 想吃什么?冥幽白自然而然的态度,就像是随口问出来的,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又不安的紧了紧。 啊?黎秋白反应慢半拍,他说,我已经吃饱了。 哦。冥幽白低低的应了声。 车内气氛又恢复了安静,黎秋白觉着坐得不太舒服,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听冥幽白问: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很不自在吗? 黎秋白:??? 他面上表情懵了懵,问:为什么这么问? 冥幽白余光瞥了他一眼。 恰巧到了红绿灯十字路口,他踩下刹车,车子在柏油路上缓缓停下,冥幽白手握着方向盘摩挲了两下,垂眸敛了心神,语气淡淡的说:从上车开始,你就没有看过我。 啊黎秋白舔了舔干涩的唇。 他这个时候确实不太敢看冥幽白的脸。 但不是因为不自在,而是怕自己喝了酒,控制不好自己,况且还未完全消化邱书和他说过的事,正处于情绪高昂的时刻,他觉得自己此刻就算做出一点出格的事也完全不会对自己感到惊讶。 和在幻境时不同,幻境中的男主,是没有记忆的冥幽白,黎秋白可以根据他的经历,大致的掌握他的脾性,虽说大多时候还是揣测失误,但总的来说,冥幽白还是不一样的。 黎秋白额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风从他发顶吹过,没有,你想多 他话音未落,头顶探过来一只温暖的掌心,冥幽白稍稍用力,就把他的头掰了回来,而后,他抬手关了黎秋白那边的车窗缝隙。 喝了酒别这么吹风,会头痛。他关心的唠叨,冷淡神态中又透着温柔。 黎秋白被他掌心扫过的发顶余温仿佛还残留着,他食指蜷缩了一下,想抬手揉揉头发,可是最后也没有抬起手。 冥幽白做的那么自然,让黎秋白恍若回到了许久以前。 冥幽白。黎秋白侧过头,轻声叫了声他的名字。 冥幽白应了:嗯。 冥幽白。黎秋白又叫了声。 冥幽白转过头,他额前黑色的碎发有些长了,到了眼睛上边,看着居家随意,少了点正经的疏离感,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他独有的冷冽,却又分外的动人,似琉璃一般。 黎秋白舔了舔唇,偏头眼尾带上了笑意:可以接吻吗? 他突然很想亲他,想要留住点什么,心里模糊不清,却又格外躁动。 冥幽白死寂的心脏,在这一秒,活了过来,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黎秋白身体微微向冥幽白那边倾斜,一只手撑着底下的皮质坐垫,指尖用了力,泛着白。 同样紧张的两人,没有发现彼此的紧张,冥幽白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那般呆愣的看着他,黎秋白开始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过于突兀了,他甚至都还不清楚冥幽白是怎么想的,黎秋白的身体小幅度的开始往后撤,下一瞬,冥幽白抬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倾身吻住了他的唇角,然后又分开,这次准确的吻住了他的唇。 他扫过黎秋白的唇线,黎秋白攀着他的肩膀,顺从的张开了唇。 仿佛分离许久又契合的两人重新相遇,等待这一场相遇,他们都等了太久,于是真正来临时,他们比自己的想的还要失控。 车内的暧昧氛围节节上升,即将到达爆表的边缘,冥幽白强行理智回归,这里不是个继续下去的好地方。 他拉开些许距离,抬手指腹擦过黎秋白嘴角,呼吸粗重,安全带系好,先回家。 冥幽白。黎秋白声音沙哑,他轻笑一声,你刚才我差点就以为你要哭了。 他的表情,让黎秋白想到了最后一个幻境中的慕宸瑜,他那时候的表情,和慕宸瑜落泪时的神态相似,可感觉截然不同。 他不喜欢冥幽白露出那样的表情。 前面十字路口的绿灯亮了,冥幽白发动了车,没有回话。 黎秋白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的酒劲上了头,他靠着车座,微眯了眼睛。 秋白。冥幽白的声音唤回了他的身,他抬了抬眼,偏头看到冥幽白的侧脸。 可以留下来吗?冥幽白问他。 黎秋白:我没有别的住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留在我身边。冥幽白不想不明不白的带过,可以吗? 我喜欢你,我对你抱有的感情,不是朋友,是爱人之间的喜欢,我想珍惜你,疼爱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黎秋白印象中的冥幽白,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的。 如果你在介意当初的事,我可以解释,当时 不用了。黎秋白打断他。 冥幽白喉结滚动,嗓子发涩。 其实冷静想想就知道,当时那些事,发生得那么凑巧。他笑了声,不包含任何感情,我相信你。 因为在意,所以愤怒、失控。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都记不清了。黎秋白说。 撒谎。 黎秋白: 你总喜欢骗我。冥幽白冷冷淡淡的说着情话:虽然你说不用解释,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除了你以外,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动过心。 他强调道:只有你。 黎秋白扫了开车的冥幽白一眼,感觉用热情如火来形容此刻的他也不为过,还有点幼稚。 知道了知道了。黎秋白抬手捏了捏耳垂,偏头看向车窗外,藏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客厅灯光刚亮起,黎秋白闻着自己一身味儿不舒服,准备回房去洗澡,冥幽白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腕。 困了吗? 黎秋白转过头,对上他炙热的视线,里面暗藏的□□仿佛化为实质,他才只是碰了他的手,就让他有种被扒光的错觉。 黎秋白另一只手搭在后颈:还行,你要不要一起洗洗? 冥幽白勾着唇角,用力一扯将他拉到身前,那就洗洗。 火烧得旺,还得纵火犯灭火。 黎秋白发现,冥幽白远比他在幻境中要凶残多了,就像憋坏了的男人,两人体力都很好,这一来便玩得尽兴。 浴室水声不断,偌大的浴缸终于派上了用场,黎秋白这一晚无数次听到冥幽白在他耳边低声沙哑喘着气说爱他,身体力行的表达着有多爱他,动人极了,也实现了之前所说的想要疼爱他的话。 * 清晨阳光洒满房间,房内床上二人相拥而眠,冥幽白闭着眼睫毛微颤,眉头也跟着皱了皱,随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感觉到了怀里的体温。 不是梦。 他真的,拥有他了。 他看着黎秋白的睡颜,抬手指尖隔空勾勒出他的轮廓,而后他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的相机,额头与他相抵,按下了自拍键。 轻轻咔嚓的一声响。 冥幽白眉头微蹙,见黎秋白没醒,才轻轻舒了口气,他刚要放下手机,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问:不拍了吗? 冥幽白: 冥先生。黎秋白睁开眼,他闭眼睡着时温顺乖巧,睁开眼那双好看的眼睛又似眉目传情,看人时都带着深情款款的感觉。 黎秋白指尖划过冥幽白的肩颈,低声语气暧昧,带着勾人的风情:你想拍的话,我没有关系的。 他压低声线:你想拍多少就拍多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我可以配合。 冥幽白面色冷静,耳根悄然泛红,他颇为正经道:我起床给你弄吃的。 弄什么吃的啊?黎秋白抬起膝盖蹭了蹭,舔了舔唇,这个够我吃的了。 昨夜还很主动的人,变成了被撩的人后,就变得含蓄了,这人在床上如狼似虎,下了床又变成了小正经,但越是这般,越是显得昨天表露感情时说的情话动人心弦。 黎秋白趴在枕头上,侧眼睨他: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我挺喜欢你的。 你不用说。冥幽白道。 这些话,他来说就好,黎秋白只要愿意在原地等着他,他定然会不顾一切奔向他。 唔黎秋白淡笑道,你昨晚的话,我很喜欢,你昨晚的表现,我也很喜欢,喜欢你抱着我,呼吸在我耳边,喜欢听你喘息的声音,喜欢听你说爱我的语气,喜欢你为了我失去理智。 但是,他顿了顿,接着道,我最喜欢的,是你,不妨告诉你,其实那次我是说在山洞的那晚。 黎秋白说到山洞,冥幽白就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哪次。 那晚我其实挺开心的,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所以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心里有你。 分卷(75) 即便冥幽白不说爱他,他如今怎么确信,自己是被他爱着的,爱与被爱,都是有感觉的。 冥幽白半响没有说话。 进入幻境之前,有人和他说,爱一个人就要表达,不表达对方怎么知道他爱他呢,冥幽白对这句话是认可的,从前他爱黎秋白,压抑着克制着束缚着,后来,他失去了黎秋白,满是遗憾。 黎秋白说,他的心里有他。 冥幽白闭了闭眼,他抓住黎秋白的手,贴在自己胸膛:那你现在,愿意留在我身边了吗? 失去过,再拥有,这种喜悦和满足是无法以任何事物比拟的。 当然。黎秋白加了句,一直都会。 冥幽白等了很久,终于等回了他的小狐狸。 美好的清晨,从运动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淡云流水投的地雷~ 完结啦~ 这篇文没有特别想写的番外,所以到这里就该说再见啦!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与支持,谢谢你们呀! (*/\*) 作者会努力进步哒,期待与你们的再次相遇,谢谢所有订阅投雷评论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鞠躬~ ~\(≧▽≦)/~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