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农女逃婚记》


 第一章，回忆

    坐落在成家村东边有座破落的小院，黄泥墙被岁月摧残得破落不堪，用手轻轻一推或许便会倒下。右手边的小屋外墙被柴火的烟熏得黑乎乎的，烟囱里冒着渺渺炊烟。
    院落里养着几只瘦瘦的母鸡，正在院落里慢悠悠地走着，轻啄着。
    破落的小屋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不愿嫁人也用不着去跳河自杀呀，傻孩子呀……”
    成念娇迷迷糊糊地被哭声吵醒，眼前却是漆黑的一片，无尽的漆黑让成念娇看不清身处何处，只感觉有人伸手拉扯着她的头发，还听到有人在一旁低低地哭着。
    成念娇被那哭声惹得心烦，身体却动弹不得，仿佛被什么禁锢着身体似的。哭声继续，拉扯头发的手更用力了些，无力感让成念娇心生焦急，“能不能别吵了……”
    原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像个活死人的成娇突然睁开了眼睛，张嘴就骂人，吓得守在床边的白发老妇人不由得往床外缩了缩，“阿娇，你醒了。”
    成念娇抬眼打量着白发老妇人，这个老妇人面生得很，可她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你是……”
    “哎呀，傻孩子哟，你说得什么胡话呀，怎么把祖母都给忘了呢？”老妇人双眼含着泪，担忧地看着成念娇，抬起满是岁月痕迹的双手摸向成念娇，“该不会泡水泡傻了吧？”
    成念娇有些反感地缩了缩，躲过老妇人原本伸向她的双手，老妇人有些难过，双眼暗了暗，“你这是在怪祖母，是祖母没用，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她的双眼更红了些，眼眶里还挂着泪。
    “我……”看着老妇人难过，成念娇心头竟生出难过的感觉，她张了张嘴，有些迷糊了，印象中她的祖母早就死去多年了，又如何蹦出个祖母来，估计这个老妇人搞错了。
    那个扯她头发的手还是紧紧地拉着她的头发，“别扯了，好疼！”成念娇恶狠狠地转过头瞪向身后，一个毛发都没长齐的小孩，小脸瘦黄无肉，一双大眼有神地在眼眶中转悠着，作恶的小手正扯着她的秀发，放进嘴里咬了咬，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似乎一点也没被她的凶狠所吓到。
    成念娇扯了扯她的秀发，咬着牙瞪着那个小孩，“放手！”
    “阿姐，吃吃吃……”小孩举着她的秀发对着成念娇扬了扬。
    成念娇热痛抢过小孩手中的头发，抬手准备拍向小孩，白发老妇人连忙抓住成念娇的手，护住床上的小孩，转过头看着成念娇，“阿娇，不准打傲哥儿，你弟弟他还小。”
    “弟弟？”成念娇倒是更糊涂了，她何时又多了个弟弟，家里除了成沁便是她，哪来的弟弟？这里的人古古怪怪的，衣着奇怪，说话也奇怪得很，心里却暗想着糟了，该不会遇到傻子了吧？
    小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了一位猥琐的中年大叔，头发乱糟糟的，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使头发湿哒哒地挂在脸上，他红着双眼，身上酒气熏天，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目的很明确，踉踉跄跄地总算走到成念娇跟前。
    成念娇看着来人不由得心生恐惧，这种恐惧与生俱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缩了缩，眉头紧皱，心里正怀疑着这个邋遢的男人到底是谁？
    “臭丫头，你这是什么眼神，嫌弃我吗？”男人扬起大掌，在成念娇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扇向成念娇，“竟敢嫌弃我！”
    啪一声，成念娇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生疼，成念娇转过头瞪向那名男子，“你凭什么打人！”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沫，双眼的怒气更盛，扬起手再次挥向成念娇，“就凭我是你爹！”
    成念娇这次有了防备，她抬起手接住男人的大掌，眉头皱成了一团，“我爹？我爹才不像你这样乱打人！”
    “好呀，长大了，翅膀硬了，敢逃婚，还敢不认我这个爹了是吧？”男子气红了双眼，他用力地推了一把成念娇，成念娇被推着倒向墙边。
    成念娇的头直直地撞上泥墙，咚一声，撞得她双眼直冒星星，整个人迷迷糊糊地，一些不属于她记忆却像雨后春笋般拼命冒出，还在她的记忆中扎根，仿佛这就是她的亲身经历似的。
    男子还想抬手打向成念娇，却被白发老妇人拉住了手，“造孽哟，别打了，孩子都被你打懵了……”
    二人还说了些什么，成念娇已听不清了，她沉醉在自己的记忆中不能自拔。
    她记得的，她是成念娇，事业有成，是个知性女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窝囊地待在小屋里被人欺负！
    她明明在人来人往的宴会现在穿梭着巡视着，现场的这些糕点全部都是她和助理们合力完成的。她所做的蛋糕在世界各大蛋糕比赛上屡获金奖，声名大噪，中外传媒皆称她为西点天才少女。
    其实她不止会做西点，中式糕点她也同样拿手，成爸爸喜欢吃中式糕点，现场的这些糕点全是中式糕点，有外形可爱各式各样的蒸包，糯糯的红枣糕、芝麻糕，和各种美味酥脆的酥皮类点心。
    今天是爸爸食品公司上市成功的庆功宴，特意交代她要谨慎对待。她当然不能有所放松。各式的糕点都摆放整齐了，成念娇满意地点点头，不忘嘱咐身侧的工作人员，“给我盯好了，食物一少就立刻给我补上。”
    工作人员专业地颔首点头，“明白。”
    成念娇转过身，似乎在走道上看到了那个高挑的身影，穿着笔挺西装的他背影依旧那般的好看，她追上前，动了动唇，“顾大哥……”
    顾延风似乎听不见，脚步越走越快，在一抹俏丽的身影面前停了下来，那抹俏丽的身影迎向顾延风，挽上顾延风的手臂，笑得极甜。顾延风弯下腰，低下头，轻吻了那抹俏丽身影的额头，那俏丽身影笑着把顾延风抱得更紧了些。
    成念娇脸上的笑意全无，甚至带着怒意，匆匆跑向顾延风的方向，咬着牙，话从牙缝中蹦出，“成…沁…”
    那抹俏丽的身影对着成念娇挑衅地挑挑眉，转而极快地变脸，笑得极甜，“呀，姐姐你终于有空了呀。”
    “念娇。”顾延风右手搂着成沁的肩抬起头看向成念娇，对着成念娇点点头，他左手一直亲密挽着成沁的腰，明眼人一眼便能看明白他俩的关系。
    成念娇对着顾延风点点头，“顾大哥。”转头看向成沁，“成沁，你跟我过来。”
    成沁瘪瘪嘴，娇羞地窝在顾延风的怀中，对着成念娇挑挑眉，“姐姐，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了。”
    成念娇跺跺脚，“成沁，你给我过来！”
    “过去就过去嘛，用不着这么凶。”成沁转身看向顾延风，踮起脚对着顾延风偷吻一把，“亲爱的，你等我，过会就过来找你。”
    顾延风风度翩翩地笑了笑，对着成念娇点点头，“好，我等你。”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怒气冲冲地往一旁走，听着身后那慢悠悠的高跟鞋响声，她知道成沁就在身后。
    成念娇领着成沁来到离宴会场地较远的泳池旁，她转过身瞪向成沁，眼中的怒意怎么也藏不住，“成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喜欢……”
    成沁毫不在意地低头玩弄着她新作的美甲，“知道又如何，我就是要把你想要的东西全部抢过来，只要看着你难过，我就高兴了。既然你暗恋顾延风多年不敢表白，那我就把他抢过来，让你失意，让你难过……”成沁抬起头对着成念娇挑衅挑挑眉，双眼中带着恨意。
    成念娇气得满脸通红，“成沁，你怎么这么贱，专门抢不属于你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够贱的。”
    “我贱？”成念娇的话点着了成沁心中的火，她怒意冲冲地扑向成念娇，“你和你的那个狐狸精妈妈那才叫做贱，抢人老公，破坏别人的幸福家庭。”
    成念娇愣了愣，面对张牙舞爪地扑向她的成沁，她不直接地往后退了退，“不是这样的，成沁你误会了……”
    “误会？我一点也没误会，我妈妈就是你和你妈那个狐狸精给害死的。”
    成念娇又往后退了几步，左脚已经踩空了，转过头看向身后，已到泳池边了，急忙转过头看向成沁，“成沁别过来了……”
    而成沁却更欺近了些，扑向成念娇，二人双双跌入泳池……
    醒来后，成念娇就变成了成娇，突然涌现的记忆是这样提醒成念娇的。

 第二章，逃婚农女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醉酒男子的怒吼声把成念娇拉回了现实，回过神的成念娇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拥有着成娇的记忆，这回她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眼前的男人就是成娇的混账老爹，成景仁。
    “没听清，劳烦再说一遍。”成念娇的态度冷冷的，只因眼前的男人和成娇的记忆重合，让成念娇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有多糟糕，不由得便又厌恶了他几分。
    成景仁扬起手又准备打向成念娇，这回成念娇奋起反抗，她极快地抬起手接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成景仁的大手，不让他再动分毫，“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成娇的身体常年干粗活，再加上成念娇本就是个成年人，又常年喜欢手工揉面，力道当然不会小，二者力道合在一起抓得成景仁的手发白。
    成景仁吃疼地皱了皱眉，用力地甩了甩被成念娇紧抓着的手，“臭丫头，快给我松手。”
    “我若是不放呢？”成念娇对着成景仁挑挑眉，他又不是自己的老爹，干嘛要跟他客气。
    “你……”成景仁抬起另外的一只手准备打向成念娇，成念娇急急地松开紧抓着成景仁的手，又挡住了成景仁的攻击。
    成景仁悻悻地看着成念娇，这回倒不动手了，“我警告你，不要再想着逃婚。再逃婚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断了。”这些话成景仁是咬着牙说的，神情凶狠，似乎成念娇若是真的再次逃跑或许他真的会打断成念娇的腿。
    搁下这些话，成景仁便踉踉跄跄地往屋外走，酒精上脑，看东西迷迷糊糊的，被小凳子一绊便摔倒在地，扬起一阵灰尘。他倒习以为常地快速起身，发狠地抬起脚踹了踹那张椅子，“混账东西，竟敢挡道，”出了气便摇摇摆摆地继续往外走，很快便看不见他的身影。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的身体诚实得很，一看到成景仁便忍不住发抖，是她强咬着牙假装镇定罢了。
    成娇那丫头对她的老爹倒是又尊重又害怕，哪像成念娇敢大胆忤逆他。
    “阿娇，可怜的孩子。”成老太苍老而粗糙的手掌抚上成念娇的小脸，轻轻地抚摸着，“这混账东西真不是人，自己的女儿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被成景仁扇到的左脸已肿得老高，成老太的手掌覆上时便有些刺痛感，成念娇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成老太急忙放下手，难过的直叹气，却只能无奈地咂咂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成娇和成景仁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任何一个人不好过，却偏偏大家都不好过，，她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呀……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成老太气得直拍腿。
    成念娇静静地看着成老太，成娇的记忆已告诉她，在她小时候成景仁可是安分的老实人，日出耕作，日落而归，生活有规有律，对成娇更是疼爱有加，跟现在的他完全不一样。但是现在不同了，自从两年前他的娘子，成娇的娘亲撇下这一家老小离开成家村后，成景仁被村里的人嘲笑，便只能日夜借酒消愁，还染上了喜欢赌钱的不良嗜好！
    而正是这个不良嗜好害惨了人，他不但输光了家中的所有财物，还把懂事听话的成娇输给了别人。
    成念娇一想到这便火冒三丈，哪有人这样当爹的，赌钱便罢了，还把自己的女儿拿来做赌本！人生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像他一般借酒消愁，沉迷赌博，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阿娇，”成老太拉住成念娇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爹纵使有错也是祖母的错，是祖母和祖父教出了这样混账儿子，要怪就该怪祖母教子无方害惨了你。”
    成念娇摇摇头，“祖母，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是他，是他自己想不通罢了。我不怪你们的，真的不怪。”
    成老太叹了口气，原本家中就成娇一人支撑整个家，包揽了家中大小事务，小小年纪就要干活赚钱。现在成景仁却把成娇当做赌本输给了一个陌生人，她都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成娇又逃婚不慎跌落到河中，发起高烧，几天几夜都不退烧，差点以为成娇就要一命呜呼了，结果今天又奇迹般醒了过来。
    实在是老天有眼啊。
    “阿娇，逃婚这种傻事还是不要再做了，你看看，这么一逃跑就生了大病，大夫说你的头受了重创，以后要谨慎养着才行，不然会落下病根的。乖乖听话，不要再想着逃婚的事了……”成老太轻轻地抚摸着成念娇的手，眼中流露出来的心疼可不是装出来的。
    成念娇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祖母，我明白了。”现在她病着而已，若是病好了，她就真的逃走，才不要嫁给一个一面都没见过的陌生男人。那种财大气粗的男人肯定是为人粗俗，满肚肥肠，难看得很。
    “明白了就好，”成老太站起身，“看好傲哥儿，我去庖房把药端来给你喝了。那个杨公子还算慈悲，知道你受了伤立即命人领着大夫过来给你看病，抓药，若不是有他，我们家哪有钱帮你看病哟。”成老太摇摇头，佝偻着腰，走出屋外。
    成念娇对着成老太吐了吐舌，财大气粗的男人，还以活人为赌本的男人能好到哪去。
    成念娇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确实疼得很，轻轻一碰便疼得头皮发麻，眼泪都冒出来了，记忆中成娇去河堤边是为了见一个人，并不是逃婚，但是为何会头部受创昏迷就不得而知，因为在成娇的记忆里这段记忆是迷迷糊糊的一片，她根本就记不清。
    成娇是个逆来顺受的姑娘，成景仁说把她输给别人了，她偷偷地躲在庖房里哭了一会便起身喂鸡，打理家务。
    既然成娇是这样的性格，又何来逃婚一说呢？会不会是搞错了什么？又或者那段模糊的记忆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成念娇拍拍脑袋，愣是想不起来。
    身旁的成傲学着成念娇的动作，抬起手拍着他的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阿姐，拍拍……”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低下头和成傲大眼瞪小眼。

 第三章，病好

    成念娇在成家静养了大半个月，那个财大气粗的姓杨男子始终没有出现过，不过补药和调养身体的补品倒是延绵不绝地送过来。
    这日，成念娇觉得好了很多，头也没那么疼了，便打算下床走走，闷在这间小屋里大半个月，总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见成念娇坐起，睡在她旁边的成傲也坐起了身，糯糯地喊着成念娇，“阿姐……”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磨合，成念娇和成傲也有了感情，她抬起手碰了碰成傲那因为营养不足而发黄的头发。成傲则舒服地眯上了眼睛，靠在成念娇的怀中，口中不停地喊着，“阿姐……阿姐……”
    成家家贫，只有两间小屋，一间庖房。腿脚不适的成老太爷常年躺在床上，极少出来，他和成老太睡在比较大的那间小屋。而成娇和成傲则睡在较小的小屋，原本这间小屋睡着四个人，成景仁和他的娘子，还有成娇姐弟二人，但是自从成景仁的娘子离开后，成景仁便日夜借酒消愁，从未回过小屋。对于成念娇来说倒觉得这挺不错的，成景仁不在，和一个小毛孩睡在一起还是比较安心的。
    由于家贫，娘亲又出走，三四岁的成傲看起来只有一两岁大，毛发生长得也不好，黄黑黄色的，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倒是机灵，整张脸除了大眼睛便看不见其他似的。
    成念娇倒觉得他可爱得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鼻子，“走，我们出去走走。”
    “好。”成傲高兴得直拍掌，双眼流露出来的高兴怎么也藏不住。
    成念娇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鞋子。再把成傲也抱下床，她拉起成傲的小手，“走，我们出去。”
    “出去，出去……”
    突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准备推开门走进来，成念娇心中一紧，心里暗暗想着，“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刚下床就又要见到那个讨人厌的成景仁？”
    木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佝偻着腰，脚步蹒跚的成老太。
    见着来人，成念娇舒了一口气，她拉着成傲迎上前，“祖母。”
    成老太原本低着头，听见成念娇的呼唤，她欣喜地抬起头，“阿娇，你能下地了。”
    成念娇高兴地点点头，“是啊，在屋里闷了这么些天，今日觉得身体舒畅多了，便想着下床走走。”
    成老太点点头，“走走好啊，是该多走走，闷在床上也不知会不会还闷出什么病来，”成老太顿了顿又有了些迟疑，“不过，你……”
    成念娇谄笑着，“祖母您就放心吧，我就带着成傲出去走走，不会走远的，有成傲在，您就放心吧。”
    成老太迟疑了一会，她打量了成念娇一会，终是点点头，“那你就在屋外走走，再远些的地方就不要去了，懂了吗？”
    “明白，明白……”成念娇点点头，拉着成傲就想往外走。
    “慢着。”成老太突然喊停了她。
    成念娇瘪瘪嘴转过身，可怜兮兮地看向成老太，“祖母，该不会连你也要阻止我……”
    成老太转过身把手中的木托放在小桌上，失笑地摆摆手，“当然不是，我又怎会阻止你外出走走呢，”她抬起手中的碗，对着成念娇晃了晃，“再急也得把药给喝了。”
    成念娇瘪了瘪嘴，双眼直直地看着成老太，似乎都要掐出水来，“祖母，这药很苦的，我能不能不喝呀。”喝了这么多天的苦药，喝得她舌头发苦，两眼直冒星，一听到药这个字眼就害怕。
    成老太摇摇头，“不行，这药必须得喝，不喝药身体又怎会好，韩先生说什么苦口什么药的，我倒觉得挺有道理的，哪有药是不苦的，赶紧喝了，赶紧完事。喝完药我就给你出去。”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看来是逃不过了，她英勇就义地走上前，抓起药碗就想往嘴里灌。
    成老太连忙阻止她，“哎呀，别喝。”
    成念娇脸上一喜，“祖母，您也心疼我喝药，是不是打算不让我喝了呀。”
    “当然不是，你呀从小就是这个德行，就不爱喝药，但是不喝药身子又怎会好呢？”
    “那……那……”成念娇的双眼转了转，有些委屈地看着成老太，“那您又阻止我喝药。”
    “放下吧，你手上的药是熬给你祖父喝的，你的药在右手边。”成老太提醒道。
    成念娇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托盘，果然有两碗药，她吐了吐舌，抓起右手边的药，咕噜咕噜几下便喝完了，药苦得她的舌头发麻，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
    “呐，蜜饯。”
    成老太递给她一块纸包着的蜜饯，她高兴地掀开纸包，轻轻地咬了一口，好甜，甜得发腻，根本就尝不出这蜜饯是由什么做的，但是又刚好中和了药的苦。
    “阿姐……阿姐……”成傲兴奋地拉扯着成念娇的衣角，扬起头看着成念娇，那小眼神分明是在向成念娇讨吃的。
    成念娇二话不说便把咬了一口的蜜饯递给成傲，成傲快速把蜜饯塞入口中，生怕成念娇会抢回去似的，终于进嘴，他高兴得直拍掌。
    确实，在前几天，成念娇曾经和成傲抢过蜜饯，只因她觉得自己咬过的蜜饯沾着口水，让成傲吃总是不好的，结果成傲竟为了一块小小的蜜饯哭了一整天。而成念娇也总算学乖了，不就是一个沾着口水的蜜饯嘛，成傲若是想要便给他吃罢了。
    成老太见着成念娇喝完了药，她抬起木托便往外走，“这杨公子就是好人，知道你祖父卧病在床便命大夫给祖父也开了药，这些天你祖父喝了这些药，整个人好多了，也不喊着腿疼了……这杨公子啊就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这杨公子啊就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成念娇吐了吐舌，这成老太成天说着同一句话，她都能背出来了。也难怪成老太会这般感谢那个姓杨，要知道成家家贫，成老太爷已卧病在床好些年月了，一直苦于无钱救治，而姓杨的出现给了成家一个希望，不但帮成景仁还完了赌债，出钱给逃婚的成娇治病，顺带把成老太爷的病也一并给看了。
    成念娇瘪瘪嘴，对素未谋面的人这般好，必有所图。那个姓杨的一定是看上了成娇的美貌，想要……光是想想，成念娇便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难受地拉着成傲，往外跑去。

 第四章，流言蜚语

    “你们看，这不是赌鬼家的成娇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真是臭不要脸的，她爹都把她输给别人了，那就认命在家中等着人家来把她接走就算了，她偏偏水性杨花地跟着别的男人逃婚，还失足跌落在河里，怎么就不把淹死她算了。”
    “还在这里丢人现世干嘛，不如死了算。”
    “对啊，早死早超生，呸，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你们不知道吗？她娘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早年还跟着别的男人跑路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成景仁会日夜买醉，啧啧，母女都一个德行……”
    ……难听的话绵绵不绝，还生怕成念娇听不见似的，由一开始的低声细语到后面的越说越大声。
    成念娇拉着成傲在成家门口慢悠悠地走动，没想过会听到这么多难听的话，什么跟着男人逃婚，不干不净什么的，这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祖母也没跟她提起过，那些人的嘴巴可真不干净。
    成念娇脸上有了怒意，转过身正准备着开骂，结果一把嗓音却比成念娇更快地骂出口，“你们这些人胡说些什么呢？嘴巴真不干净，人家一个小姑娘的名誉就这么被你们毁了。”
    成念娇听闻该娘子的嗓音，急急地转过身，果然是成娇记忆中成华家的大媳妇，“斌哥嫂子。”成斌是刘慧的夫君，村里人都唤刘慧斌哥嫂子。
    刘慧对着成念娇点点头，转过头瞪向那些说闲话的人。
    “我们不是胡说的，明明就有人看见了，那天阿娇和一个男人走到河堤边上……”
    “是谁看见了？找他过来，咱们一起对质。”刘慧不客气地建议道。
    那些人被刘慧问得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起这些话到底是谁先开始说起了，“……反正……反正……”
    “反正什么？”刘慧撸起袖子叉着腰呲着牙，似乎那些人再乱说些什么，她就上前拼命。
    “反正就有人看到了。”那人跺跺脚，不满意刘慧对成念娇的维护。
    “我呸，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你们一不再现场，二不知实情就跟着别人乱说一通！污了他人的耳朵，真是造孽。若是这么有空在人家门前搬弄是非，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去照看你们家的田地。若是被我听到你们还乱说些有的没的，失收的时就休想着又来向我家斌哥借粮。”
    听到刘慧这般说，围在成景仁家门口的那些人急急散去，虽说有些愤愤不平，但是成华家可是整个成家村生产米粮大户，任凭谁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见那些人匆匆离开，刘慧扬起笑脸迎向成念娇，“阿娇，好多了吧？”
    成念娇连连点头，“对啊，好多了，窝在床上这么多天，难受死了，便想着下床走走，没想到……”
    提到方才的那些人，刘慧脸上又有些怒意，“别理会那些人，都是些没读过书的下乡里人，整天只会鹦鹉学舌地乱说话，没一个嘴巴能放干净的。”她抬起手抓住成念娇的手，眼中有些歉意，“前段时间，我和你大哥赶着送米粮到扬州城，来不及跟你道别，都不知道期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一回到村中得知你的事便急急地赶过来了，你这么这么傻呢？”
    成念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印象中我是赶着去河边跟一个人道别的，但是具体是谁我就记不清了，脑袋受了伤，有些记忆倒是迷迷糊糊的。”
    “跟一个人道别？”刘慧顿了顿，眉头皱在一起，“那怎么就失足掉到河里了呢？”
    “我实在是记不清了，我连见面的那个人是谁都给忘了，更别说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了。”成念娇为难地瘪瘪嘴，这成娇别的事都是记得很清，唯独这件事却忘光光，似乎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这个该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创伤后遗症吧，不过这话在这个时代讲出来应该没一个人能听懂的。
    “这倒有些麻烦，若是还能记得你那天去见了什么人，向那人问话应该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成念娇叹了口，很是无奈，“可惜，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哎呀，不记得便算了，以后或许会记起来的，别急慢慢来。”刘慧握着成念娇的手，连忙宽慰道，“若是让我知道这些流言是从何人的嘴中传出的，我定去撕了那人的嘴！”
    成念娇无奈地瘪瘪嘴，这些下乡里人没见过世面，讲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幸好这位刘慧倒是站在自己的这一边。成念娇有些感动，“谢谢你，斌哥嫂子，你人真好。”成念娇是真心诚意的道歉，不单止为了这次的维护，还为了她一直以来对成娇的照顾。
    “咱俩是什么关系，不必跟我这般客气的。”
    “嗯。”成念娇用力地点点头。
    成娇曾在放牛时救过被毒蛇咬伤的刘慧，从此二人结缘。刘慧可是把成娇当做亲妹子来疼，不但对成娇处处维护，在成家缺米粮时总会雪中送碳，成娇有难也会处处帮忙，在成娇的记忆中，她对这位斌哥嫂子刘慧可是敬重得很。
    “你爹可真是糊涂呀，怎么会把你当做赌资输给别人……”
    成念娇眼中含泪，摇摇头，不想让刘慧看出她已换了个灵魂，只能装作记忆中胆小怕事的成娇，瘪瘪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又怎敢反抗。”
    刘慧叹了口气，“我就说嘛，你是什么人，我可清楚得很，你又怎会跟着别的男人逃婚呢。”
    “嗯。”成念娇眼中的泪已飚了出来，她发现假装成娇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她不控制成娇的身体，那具身体便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成娇该有的模样。
    她俩连名字都只差一字，模样也差不多，虽然现在的成娇看起来稚嫩些，但是总有一天会长成成念娇的那种模样的。
    成念娇思索着，她俩人应该有着些什么联系才对。
    和刘慧闲聊了一会，刘慧便离开了。
    成念娇也没了闲逛的心思，拉着成傲回到成景仁那破落的小院。有些问题，她得问清楚了才是。
    “祖母，我当时是如何被救的？”
    “阿娇，你为何会问这事，你……不记得了？”成老太正蹲在地上晒药材，这些名贵药材都是姓杨的送过来的，倒是挺值钱。
    成念娇蹲下身对着成老太摇摇头，“不记不清，就想问问您……我是真的跟着别的男人逃婚才会……”
    成老太心急地抬手捂住成念娇的嘴，低声喝道，“你瞎说什么，这话不要乱说，我不知道有什么男人跟着你，我只知道你在河堤受了伤掉入河中泡了水，最后被人救回来了。”
    成老太眼光闪烁，似乎有所隐瞒。
    “唔唔唔……”被捂着嘴的成念娇难受得很，而成老太却不肯撒手。

 第五章，隐瞒的真相

    成老太手上的药材味浓，熏得成念娇快喘不过气，眼看着成念娇翻白眼之际，成老太这才急急地松开手，不忘叮嘱道，“别乱说话，传出去被人听到了，又该乱传些有的没的。毁的可是你的清誉。”
    成老太的这番话让成念娇更加生疑，“祖母，您是否有事瞒着我？”
    成老太的双眼有些尴尬地闪了闪，“胡…说…我…哪…知道……”成老太咽了咽口水，“别瞎猜。”这回说话终于能说直了。
    成念娇哪是这么容易糊弄之人，她拉着成老太的衣角撒娇道，“祖母，您不知道，外面的人说的话有多难听，什么水性杨花什么跟男人跑路这些话都拿出来说了，而我却什么都不记得，就连想说话大声点反驳他们都不敢……”说到后面，成念娇眼角含泪，可怜兮兮地看着成老太，似乎方才在外面真的受到莫大的委屈。
    成老太看着成念娇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难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咬咬牙又把话吞下肚了。
    成念娇一看成老太这模样便知道她有事隐瞒，看来还得继续加多几分真诚，套套话才行。她双眼转了转，变得更红了些，眼角含的泪都流了出来，“祖母，孙女只想知道那天我究竟是如何受伤罢了，我是受害者耶，难道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不能知道吗？祖母……呜呜……”
    一听到成念娇哭出声，成老太便急了，连忙抬手摸着成念娇的头宽慰，“哎呀，阿娇，祖母的乖孙女别哭了，别哭了，你这一哭，祖母也怪难受的。”
    成念娇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成老太，“祖母，您就告诉孙女吧，孙女就想知道个真相罢了。”成念娇哭得岔了气，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看起来便更可怜了些。
    成老太于心不忍，张了张嘴，“其实……”
    看来就要把话给套出来了，成念娇不由得心中一喜，抬着被眼泪弄红的双眼既可怜又期待地看着成老太。
    成老太深呼了一口气，打算和盘托出之际，在一旁吮手指，看似懵懵懂懂的成傲插话了，“是爹爹……”
    成念娇心中一紧，双眼暗了暗，“成傲你说什么？是爹爹打伤的我？”
    她一时焦急扑向成傲，紧紧地抓着成傲小小的肩膀，力道大了些。成傲眉头一皱，有些委屈地哭成泪人。
    “成傲，你说话呀，成傲！”成念娇急急地吼着成傲，成傲的泪水就像打开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甚至越哭越大声了。
    成老太有些心疼地从成念娇手中抱过成傲，护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成傲的小脑袋，安抚着，“别怕，别怕，祖母在，别怕。”
    渐渐地的成傲的哭声才由大转小，变成后面的哽咽。
    成老太有些责怪地看着成念娇，“阿娇，你吓到傲哥儿了。”一边责怪成念娇，还不忘一边安抚成傲，“傲哥儿乖，别怕……”
    成念娇面露尴尬，“对不起，我一时心急了。我只是不曾想到，竟然是阿爹伤的我，我便……”
    成老太摇了摇头，“阿娇，你误会了，不是你爹伤的你。”
    成念娇愣了愣，“不可能的，傲哥儿方才都说了是爹爹，我不会听错的。”成念娇觉得成老太是在维护自家的儿子，双眼不由得暗了暗，不由心生难过。
    成老太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成念娇的手，轻轻地揉搓着，“阿娇，那可是你的阿爹，他可是疼爱你疼爱了十几年，只是这两年受了挫，性情变了些罢了。不管怎么说，他依旧是那个疼爱你的阿爹呀。天下哪有父母不爱儿，他有他的难处，你不该这般误会你爹的。”
    被成老太这么一说，成念娇有些难过，“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傲哥儿说……”
    “傲哥儿想说的是，你是被你爹救回的。”成老太连忙解释道，生怕成念娇再有所误会。
    “阿爹救的我？”成念娇倒是越听越糊涂了。
    成老太点点头，打算把话给讲清楚了，免得成念娇继续误会成景仁，“我还记得那天，你爹背着血淋淋的你回到家中，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当时的你已昏迷不醒，当然不知道你爹是拼了命才把你背回来的，他当时旧病复发，腿脚不利索，愣是背着你走了十几里的路把你给背回来，一路上他的脚都被划伤了，回到家中，他却从不提及他的事，放下你后他又急急地出门找大夫了……”
    不知觉地，眼泪便糊了眼，成念娇不清楚这是她流的泪，还是成娇流的泪，但是内心的感动是身体和灵魂共同的感受。
    “事后你爹才说，那天他路过河堤，本打算去河边抓些小鱼煮给你和傲哥儿吃，他把你输给别人了，心中有愧，想做些事补偿你，结果远远地看见一对男女在河堤边发生争执，他赶过去时，那个男人已逃开，看不清人，当时你已倒到河中，血液把周围的水都染红，你爹把你救起后才发现是你呢。”成老太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乱传话，竟说你是跟着男人逃婚，你爹也是在外面听了那些话一时来气才打的你……阿娇你……”
    成念娇眼中含着泪，她明白成老太的意思，“不会，我怎么会怪阿爹呢。”
    “只可惜不知是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还传遍了整个成家村，若是让我知道是谁传的话，我定会撕烂他的嘴！”
    “祖母。”成念娇搂着成老太又低低地哭了起来，看来是她误会了成景仁。
    “乖，别哭。”成老太轻轻地摸着成念娇的脑袋，怜爱得很。
    “您好？有人在家吗？”小院的木门被敲响，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外喊着，老少相拥的温情画面被破坏掉。
    成念娇一听来人的嗓音便皱起了眉，她认得这把嗓音，是那个姓杨的管家，今天居然又找上门了！
    “阿娇，去开门把。”成老太拍拍成念娇的肩，示意她去开门。
    成念娇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行向门口。

 第六章，债主上门

    成念娇行至门口打开门，果然看见姓杨那家的管家站在门口，满脸笑容，恭敬得很。
    他见着来人是成念娇不由一喜，“成姑娘，您大好了……”
    成念娇眉头一皱，急忙往一边倒，“不好，不好，难受极了……”
    杨管家不由一急，连忙冲上前，脸上又有些为难，不知该扶着成念娇还是任由她摔倒在地，就在杨管家左右为难之际，他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帮他解决了难题。
    那人走上前扶住了成念娇，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地看着成念娇，“你没事吧？”
    成念娇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议道，没见过人家做戏做过头了吗？
    不过说实在的大病初愈，她起床走动了许久，脑袋确实有些晕乎乎的，感觉有些难受呢。
    见成念娇不做声，来人急急把成念娇扶起，“你……无大碍吧？”
    成念娇脸上有了怒意，有无大碍还用问吗？没长眼是吧？看不见她手脚发软吗？忍不住抬起头瞪向来人，在见着来人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有些发愣，眼前的这个人和她认识的一人长得很像，不由得惊呼出口，“顾延风？”
    来人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语气冷冷的，“你认错人了。”
    成念娇甩了甩头，再定睛一看，来人和顾延风确实有些相像，一样的剑眉，有神的鹰眼，笔挺的鼻子，性感丰厚的双唇，但是五官却比顾延风还要精致好看。他和顾延风简直就是原版和山寨版。
    但是顾延风为人和善，笑容满脸，见人便笑，而来人的气质比顾延风要冷很多，看起来就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两似的，简单来说就是脸臭。
    成念娇连忙甩开来人的手，闪到一旁，有些不悦地看着那人，“你是何人？”
    杨管家扬着笑脸迎上前，“成姑娘，您别误会，这是我家主子，杨子煜，杨公子。”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原来还真的欠了人家几百两，难怪人家会臭脸。在此刻，成念娇一心想着溜走，债主找上门了，没钱还，又不想肉偿，当然只能选择溜之大吉啦。
    成老太抱着成傲已行至门前，她看见杨管家在场便扬起了笑脸，“杨管家，你又过来了。”
    杨管家点点头，迎向成老太，“对啊，成老太，今天带我家主子过来探望成姑娘。”
    成老太对杨家的印象还算好，毕竟人家帮着成景仁还了赌债，还为其夫君成老太爷治病，送来一堆的名贵药材，这些恩情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还完的，虽然这一切都是以孙女的人生幸福作为等价交换。但是一个下乡里的农女哪值这么多钱啊？
    “哎呀，别挤在门口了，进屋坐坐吧。”成老太往里让了让，“阿娇，带着客人进屋呀。”
    成念娇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瘪着嘴往前走，来到院子的树荫下，她指着两张有些破旧的木椅，“客人请坐。”
    “不用客气了，我们站着说话就行。”杨子煜拒绝道。
    成念娇有些不悦，“怎么？嫌脏么？嫌脏的话就不要过来呀，反正我们不欢……”迎你。后面还有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成老太给打断了，她扯着成念娇的衣角，轻轻地打了打成念娇的小手，责怪地看了一眼成念娇。
    成念娇明白了成老太的意思，直接闪到一边，不说话了。
    成老太有些歉意地看着杨子煜和杨管家，“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家阿娇大病初愈耍些小性子罢了，平日的她不是这样的。”
    “嗯，我知道。”杨子煜点点，没有责怪之意。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素未谋面你就知道了，你以为是神仙吗？我呸！成念娇对着杨子煜翻了个白眼，心中的不悦完全写在脸上了。
    杨子煜似乎看懂了成念娇的排斥和厌恶，但是他依旧面不改色，“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啊？”成老太一时间竟不明白杨子煜在说些什么，嘴巴张得大大的，有些好笑。
    杨子煜连忙解释道，“我与阿娇曾有过一面之缘。”
    成老太连忙笑着打哈哈，“原来是这个样子，呵呵呵。”
    阿娇，阿娇，阿娇岂是你能随便叫的，和你很熟吗？哼！虽然杨子煜相貌堂堂，为人谦谦有礼，但是她不知为何的，凭本能就是不喜欢眼前的这个杨子煜，是因为他长得太像顾延风，亦或者因为他看轻成娇，用钱买卖人生也好，反正成念娇就是对杨子煜没什么好感，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杨子煜看着成念娇，他看出了成念娇脸上的厌恶之情，不由眉头皱了皱，他何时惹得成娇如此憎恨呢？
    “请坐，请坐，杨公子，杨管家……”成老太，抬起袖子擦了擦树荫下的两张木椅，抬起眼看着杨子煜和杨管家，“现在擦干净了，你们坐吧。”
    成念娇气急地在一旁跺跺脚，有些气愤，没必要对这种人这么好的，嫌脏就不要坐。
    杨子煜摆摆手，“不必了，我只是过来成家村办事，顺便过来探望一下阿娇罢了，天色不早，我们准备告辞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呀？不多坐一会？”成老太礼貌性地挽留，其实她也巴不得杨子煜这尊大佛赶紧离开，成家这种破落小院哪容得下杨子煜这样的大佛。
    “我们现在就走，”杨子煜看向杨管家，示意道，“杨管家。”
    杨管家立即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他扬起手中的纸包递向成老太，“这里面是一些补气提神的补药，我家主子准备给你们的。”
    成老太连忙摆手，不敢接过去，“哎呦，要不得，要不得，”她指着地面的药材，“你们看，前几次送来的补品还没吃完呢，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们已经带来了，岂有送回去的道理，你就收下吧。”杨管家硬把纸包塞到成老太手中。
    “这……这……”成老太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祖母，您就收下吧，反正他们又不差这点钱。”成念娇在一旁不屑地插嘴道。
    “阿娇，休得这般无礼！”成老太怒斥道，她看向杨子煜，“对不起，阿娇年纪还小，不懂事呢。”
    “不相干，”杨子煜倒是好脾气，“那我们便不做打扰了，先告辞。”
    “慢走，不送。”成念娇鼻子喷着气，怒意冲冲地告别道。
    杨子煜已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成念娇正松了一口气，不曾想到，走了几步的杨管家会突然折返，他小声地叮嘱成念娇，“成姑娘，小的要提醒您一下……若是身子已养好了，过段时间，可派人进城告知一声，我便会让人过来接你过府。”
    杨管家留下的话如五雷轰顶，成念娇竟忘了反驳。

 第七章，巧用野果

    成念娇收到了杨管家口头上的提醒，知道时间紧迫，她的计划要刻不容缓地进行才可以了。
    不知为何，成念娇甚至是成娇的心都在排斥这样的安排，她可不想就这样便嫁人了，更不想带着金钱利益嫁给一个刚认识不久，一点也不熟的陌生人。
    “阿娇，你干嘛呢？怎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成老太在院子里养鸡，看见成念娇从柴房中搬出了很多酒坛，“你的伤还未大好，你就别乱动了。”
    成念娇摸了摸额上的汗，摇摇头，“无大碍的，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成念娇细细地清洗着积满尘的酒坛，成老太在一旁看着倒是急了，她一把抢过成念娇手中的刷子，“哎呀，阿娇，你别乱动，你想做什么大可告诉祖母，祖母帮你做便好。”
    成念娇摇摇头，“祖母，我可以的，都好得差不多了，再躺下去，骨子都要长虫了，您就让我动一动吧。”
    成老太被成念娇那挤眉弄眼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瞧你说得，”又看了看成念娇，她做的也就是普通的活，不是什么重活，便由着她，“你小心些别干重活，又受了伤便不好了。”一边叮嘱着一边把刷子还回给成念娇。
    成念娇欣喜地接过刷子，继续认真地刷着酒坛。
    早前她在成家村散步时发现成家村四处都长满了一些野果子，口感酸涩，若是拿来生吃的话有些难以下口，但是她心中有了好计量。
    成家村的人好酒，每家每户过年过节都喜欢小饮一杯，因而成家村唯一的酒铺生意常年火爆。在紧急用钱之时，成念娇想到是向最好赚钱的行业分一杯羹。
    按常理出牌定是不行的，若是酿制普通的米酒，酒铺的成大光自己都会酿制了，无需劳烦成念娇，但是有一种酒成大光定是不会，那便是果子酒！
    “该给村民换一种口味了。”成念娇脸上洋溢满满的自信。
    成念娇带着成傲在村子中四处走动，采摘了很多无人食用的野果子。
    “你说赌鬼家的阿娇是不是被石子砸傻了呀，这些果子就算是熟透掉在地上发烂也无人摘食，她倒是一箩接一箩地往家里搬。”
    “谁知道呢，或许就是傻了也指不定。”
    成念娇礼貌地对着那些说闲话的人笑了笑，带着成傲缓缓地离开了。
    无人摘食那才好，这样就无人会想到用这果子酿酒，那么这果子酒就是独家生意。
    成老太也觉得成念娇采摘这些野果很是奇怪，但是她不会多说些什么，从小到大成娇都乖巧懂事，小小年纪便能担起家庭重任，她爱做什么总有她的理由，成老太从不会阻止。
    成念娇把野果子简单清洗，捣烂加入冰糖，放进清洗干净还用热水消毒过的酒坛中，水封，放置阴凉的地方。
    接下来的时间就要等了，酿制果子酒就像酿制红酒一般，需要二次发酵。
    剩余的果子，成念娇用加糖熬煮的方法做成了酸甜可口的果脯。
    做好的果脯，成念娇拿去给刘慧试了些。
    “天哪，阿娇，这些果脯真的是用我们村的野果子制作的？”
    成念娇老实地点点头，“斌哥嫂子，你觉得这味道如何？”
    刘慧对着成念娇笑了笑，忍不住又拿起一块果脯塞进嘴中，“味道当然是极好的，我可不敢想这果子酸涩酸涩的，竟也能做出这般好吃的果脯。”
    “对呀，味道还真的不错。”刘慧的小姑成英坐在一旁直点头，她又伸出手拿了一块塞进嘴中，“我就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味道真不错。”
    刘慧责怪地看着成英，“你也别吃那么多，把人家阿娇的果脯都吃完了。”
    成念娇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相干的，这些果脯本来就是带过来给你们品尝的。”成念娇顿了顿，“斌哥嫂子，你们说我这果脯若是拿出去卖，能不能……”
    刘慧愣了愣，“你想拿去卖吗？”
    成英双眼一亮，“阿娇，你若是想卖，先卖点给我吧，我可喜欢了。”
    成念娇脸上一喜，“真的吗？”
    “那是当然，这么好吃的东西，不买就亏了。”成英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你若是喜欢，我便带多点过来送与你……”
    “那怎么行，”成英皱了皱眉，成念娇家是什么情况，她可清楚得很，“平日我进城玩，买蜜饯吃，十钱一小包，我觉得你的也可以这么卖的。”成英不忘转过头看向刘慧，“嫂子你说是吧。”
    只见刘慧脸色有些异样，她抿了抿唇，“我平日不怎么爱吃这些东西，不是很清楚呢。”
    “怎么会呢，你明明……”
    刘慧连忙打断成英，“阿英，娘方才找你呢，吃过了果脯便去寻她吧，我在这里陪着阿娇便可以了。”
    “可是……我……”成英有些念念不舍地看着桌上的果脯。
    刘慧立即明白了成英的意图，她拿起剩下的果脯递向成英，“都拿去吧。”
    这时成英的脸才转阴为晴，高高兴兴地拿着果脯离开了。
    刘慧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看着成念娇，“阿英她还小不懂事便乱说话。你这果脯确实不错，可以拿去卖，但是你的果脯应该卖不到阿英说的那个价，毕竟你的果脯别人没试过，人家的铺子里的蜜饯可是老字号，不一样的。”
    成念娇点了点头，“嫂子，您说的是。确实要考虑这些因素，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急需用钱，只要能卖到钱都可以的。”
    “你急需用钱？你爹的赌债不是还清了吗？”刘慧有些生疑地打量着成念娇。
    成念娇的眼睛眨了眨，“话是这么说没错，”成念娇为难地掩了掩脸，“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爷奶年老，爹爹又是那样，我不赚多点钱，若是我嫁人了，傲哥儿和爷奶他们该怎么办呀。”
    刘慧了然的叹了口气，抬起手拍了拍成念娇的肩膀，“还真是为难你了，小小年纪的就要愁这些。你看我们家阿英，天真烂漫……”她似乎意识到不该说这些话，连忙打住，“还是不说她的事了，你若是想帮忙，我可以帮你拿进城问问价的，若是觉得划得来，我便帮你卖了，你觉得如何？”
    成念娇脸上一喜，“那敢情是好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刘慧拍了拍成念娇的手，“别说这种话，咱俩是什么关系呀。”
    成念娇对着刘慧笑了笑，以前的成娇或许没注意到刘慧的异样。但是现在的成念娇却看得很清楚，方才的刘慧并不想成英把蜜饯的价钱讲出来。不管她是处于什么原因，她都觉得刘慧这人怪怪的，并不像表面这般的好。
    但是目前无法出城，她之前逃婚的流言又漫天飞，村里的人不怎么待见她，也只能拜托刘慧了。

 第八章，果酒酿成

    成念娇把所做的果脯送往成华家，并拜托刘慧，不管能卖多少钱，反正能卖到钱也是不错的。
    刘慧满口地答应了成念娇，让其放心。
    “阿娇，你之前绣的手帕子卖得也挺好的，你怎么就不绣了呢？”成娇以前绣的手帕子花样新颖，做工精细，倒是很好卖的，刘慧便提议成念娇继续绣手帕。
    成念娇当然知道成娇以前是靠绣手帕子赚些小钱，但是在这种非常时期，绣手帕子的这种活还不如不做，耗时不说，赚钱也少，一条手帕子的原料就要三文一条，绣好花样拿给刘慧进城卖也只卖了十文一条。
    精于算数的成念娇当然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不了，自从我头部受害后，我的眼睛看东西总有些模糊，这些精细活干不来了。”
    “哦，原来这样。”刘慧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关系，待你再好些再说吧。你的这些果脯，我定会帮你卖出个好价钱的，你便放心吧。”
    “那便谢谢嫂子您了。”
    “别客气，客气些啥。”刘慧笑了笑，把果脯搂得更紧了些。
    送完了果脯，成念娇回到家中，开始打理她酿制的果子酒。今天早晨，成老太便跟她说柴房中发出怪声，她进去一看，原来这些怪声是果酒发酵产生气体弄得水封的碗在作响呢。
    作响的碗告诉成念娇，这些果酒正在很好地发酵着呢。
    又过了几天，冒气的咕噜声消失了，成念娇知道第一次发酵已经完成了。
    她用竹篓把第一次发酵完成的果渣过滤出来，开封时便闻到酒香了，成念娇更有动力地把暗红色的液体再次倒回酒坛中等待再次发酵。
    成老太一直在一旁守着，她现在终于看明白成念娇在干嘛了，“阿娇，你这是在酿酒吗？”
    “对啊，”成念娇高兴地点点头，“祖母，您也闻到酒香了吧？”
    成老太嘴角微弯，笑了笑，“嗯，是挺香的了。不过你……”成老太摇了摇头，把话咽下了肚。以前的成娇可是很讨厌酒的，只因她的父亲是个爱酗酒之人。
    成老太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成娇头部受伤醒来，性情就变了，从以前的软豆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成老太看着成念娇这副模样倒是放心了不少，最起码成念娇这样的性子不那么容易任人欺负了。
    成念娇不明白成老太要说什么，她微微地抬起头，看着成老太，“祖母，你有话要说吗？”
    成老太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你继续忙你的。我要进屋看看傲哥儿睡醒了没，你自个小心点。”
    “好。”
    又过了大半个月，果酒的二次发酵也完成了，再次倒出来的酒颜色变得澄明了些，闻起来有着淡淡的果子香味。喝起来味道也不错，入口润滑还带着些果香。
    成念娇知道，她的果子酒算是酿制成功了，就看要怎么把它推销出去了，而她早就想好了对策。
    在成念娇酿制果子酒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杨子煜一直没有出现过，送来的补品倒是从不间断，不过通通被成念娇丢在角落里，一次也没吃过。
    听说，杨子煜回洛阳处理要事了。成念娇则巴不得杨子煜被急事缠身一直忙不过来，最好就把她给忘了。
    但这也是想想罢了，成娇可是他花大钱买下来的，有这一层利益关系在，杨子煜又怎会忘了她。
    既然杨子煜没出现，就当做是上天可怜她，给予她更多的时间做准备罢了。
    成念娇提着一壶果酒来到村头的酒铺，这是成家村唯一卖酒的地方。
    “阿娇？你怎么过来了？”酒铺掌柜大光叔，成大光，是成景仁的好兄弟，他抬头四处张望着，“来找你爹吗？你爹不在这呢。”
    成念娇摇摇头，“我今日不是来找他的。”
    成大光愣了愣，“那你今日过来是？”
    成念娇看了看四处，人多口杂，她迟疑了一会，“大光叔，在门口不方便说话，能进去再说吗？”
    成大光倒是不疑有他，点点头，“好，我们进去吧。”
    成大光领着成念娇进了酒铺，他往矮凳上一坐，指着一旁的矮凳，“阿娇，坐吧。”
    成念娇礼貌地点点头，“谢谢。”这才坐了下来。
    成大光打量着成念娇，心中在猜测着成念娇的意图，想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以前可是很讨厌这里的，只因他卖酒给成景仁喝……
    成念娇倒是大方地任由成大光打量，“大光叔，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一桩生意的，稳赚不赔的生意。”
    成大光愣了愣，他看了成念娇一眼忍不住笑出声了，“阿娇，你确定你真的是过来和我谈生意的？谈的什么生意呢？”
    别说他瞧不起成念娇，但成念娇这种年纪，她能做些什么，又会做什么生意呢？
    成念娇笑了笑，倒是不介意成大光的嘲讽，她从带来的竹篮中取出了一个小酒壶，放在桌上，推向成大光，“大光叔，你尝尝。”
    噗一声，成大光毫不掩饰地笑得更大声了些，他摇了摇头，“阿娇，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大光叔我本来就是酿酒卖酒的，你拿着酒过来给我尝？别说我自夸，我这里的酒可是整个成家村最好的，村里的人就爱喝我酿的酒，就像你那个酒鬼阿爹……”成大光拍了拍嘴，不再讲下去。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成家村就这么一家酒铺，成家村所有人便只能帮衬这一家酒铺，这酒铺便理所当然地成为成家村最好的酒铺了。
    “怎么？你还不满意我这个说法了？”成大光斜着眼，不悦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连忙摆摆手，“大光叔，你误会了，你的酒铺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没尝试过的东西可多着呢，或许你尝了我给你的酒，你会改变你现在的想法。”
    成大光摇了摇头，“什么天啊，人啊，大光叔我可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听不懂。但是我的酒最好的，这是事实……”
    成念娇笑了笑，当着成大光的面打开她带来的酒壶，一阵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
    成大光常年酿酒，一闻这酒香味便知道，成念娇带来的这瓶酒绝不是普通的货色，甚至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不由得伸长了手，移向成念娇手中的酒壶，脸上的兴奋是酒鬼遇到美酒时的兴奋，“快，快拿过来给我瞧一瞧。”
    “当然可以了。”成念娇把酒壶推向成大光，她就知道成大光会喜欢的。
    成大光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壶，凑近鼻子前一闻，整张脸兴奋得通红，“好特别的酒香，我没闻错吧？怎么会有股奇怪的味道，就像……就像……哎呀，瞧我着笨脑子，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想不起来没关系，你喝喝看就知道了。”成念娇示意成大光喝酒。
    这正称了成大光的意，他迫不及待地举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成大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这酒的味道好特别，不但闻着有果香，喝起来也有淡淡的果香，一点也不辣喉，不错不错。”
    他举起酒壶又喝了一口，他的双眼不由地发亮，“好酒，好酒！”忍不住提起酒壶又饮了一口，“简直是回味无穷呀。”才过一会，成念娇带来的小酒壶便见底了。

 第九章，卖酒

    成大光不死心地把酒壶倒过来倒了倒，“居然这么快便喝完了，”酒壶口有滴酒缓缓地流出，成大光连忙把酒壶凑近嘴角，伸出舌头舔了舔，不由地咂咂嘴，“实在是回味无穷。”
    “阿娇，你这酒是从哪得来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喝了些酒，可成大光脸色自如，一点也不像喝了酒一般，只是微红的双眼出卖了他。
    “是我自己酿制的。”
    成大光不由一愣，“阿娇，你何时会酿酒了？没骗我吧？”
    “大光叔，我何时敢骗你呢，这酒确实是我酿制的，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你谈一笔生意。”
    看着成念娇眼中发出的精光，成大光不由得愣了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姑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你要和我谈何生意？”
    “先别急，”成念娇顿了顿，“大光叔，您觉得我酿的这个酒如何？”
    成大光老实地点点头，“当然是不错的。”
    成念娇满意地点点头，“我若是把我家中酿制好的这些果子酒放在您这里摆卖，你觉得如何？”
    “放在这里摆卖？”成大光有些不敢相信，“你这些果子酒？”
    “对啊，这是我用村里的野果酿制的，味道不错，想着我们村的人平日不都爱小饮一杯嘛，让村里的人多一种口味选择也不错。”
    “话是这么说没错……”成大光有些支支吾吾的，他还是不相信这些酒是成念娇酿制出来的，还说是用野果子酿制的，那野果子可是又酸又涩的，讲出去有谁会相信嘛。
    “我只是借用你的酒铺一用，当然卖酒的钱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一份，你这里的酒一坛卖七百钱对吧。”
    成大光老实点头，“是这样没错的。”
    “我的酒你也可按你店里的那些酒的价格来卖，七百钱一坛，而我只收五百钱一坛，剩下的两百钱是租用你场地的费用，你觉得如何？”
    “这个……这个……”成大光挠了挠头，似乎下不定主意。
    “大光叔，你要知道，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你一不用出材料，二不用自己酿制，你只需把酒摆放在门口叫卖就等着数钱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又不知道你的酒好不好卖，若是不好卖，放在这里不就是碍地方嘛。”成大光说出了他的忧虑。
    成念娇微微一笑，这个忧虑她早就想好了对策，“我们可以换一个销售策略，我把酒运到你的酒铺后，你便搞一个免费试饮活动，凡是上门买米酒的都可以试饮果子酒，若是觉得好喝了再买。”
    成大光的双眼亮了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成念娇自信地点了点头，她不过是利用了后人的智慧罢了，“若是觉得不错，那便去我家运酒吧，就算失败了，也是我活该赔钱，不是么？”
    见成大光不做声，成念娇又补充道，“大光叔，世间无人不贪心，免费的东西人人爱之，你就信我一回吧。”
    成大光低头沉思了一会，终于抬起了头，“好，我答应你。”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超出了成大光的想象范围，因为免费试喝的原因，他店铺的生意竟比以前还要好，就连邻村的人也上门卖酒了。
    “大光，那果子酒的味道还真特别，给我来一壶吧。”
    “好好好。”
    才一天的时间，成念娇的果子酒便全部卖完了，这速度快得惊人。
    “阿娇，你家还有没有果子酒啊？这酒都全部卖完了”成大光笑得合不拢嘴的，这果然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他感觉简直就像捡到宝了，从答应成念娇让她把酒放在酒铺卖到现在，简直就像一场梦，如果是场梦，他倒不愿醒来。
    “还有几坛。”成念娇也没想到这酒竟然会这般好卖，她有些低估了这里的人的购买欲了。
    成大光皱了皱眉，“才几坛呀，那得怎么办呢？”
    成念娇笑了笑，“新酒在酿制了，还有几天就酿好了。”果子酒第一次发酵成功后，成念娇便又做了好一些，不过还没那么快二次发酵完成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成大光拍了拍胸口，“现在果子酒的势头很大，挡也挡不住，我们应该趁热……趁热……”他挠了挠头，难得想说些文绉绉的话，竟发现自己不是那样的料子，到嘴的成语想说却说不出来。
    “趁热打铁。”成念娇提醒道。
    成大光大笑着点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趁热打铁。”
    成大光递给了成念娇一些碎银，“这些是卖酒的钱，现在就给你，你可以数一数，看看数目对不对。”
    “好。”成念娇倒也不客气，一把接过碎银数了起来，她的眉头皱了皱，“大光叔，这数……”
    “怎么，给少了吗？”
    成念娇连忙摆手，“不是，我想说你给多了。”成念娇只给成大光十坛的果子酒，按口头协议，成大光只需给成念娇五千钱折算回来也就是五两的银子，但是现在成大光给了七两银子，也就是说成大光一分钱也没拿成念娇的。
    成大光摆摆手，“我没给少就好了，还怕给少了呢。”
    成念娇拿出了两个碎银，递向成大光，“大光叔，这些给回您。”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这些是你应得的。”成大光把成念娇的手推了回去。
    “不是的，我们先前明明讲好了，我要给钱给你的。”成念娇又把钱递向成大光。
    “不用了，不用了，”成大光说什么也不肯接过这些钱，“你就全拿走吧，你都不知道，多得你的这个法子，我的米酒也好卖了很多，人人冲着免费试饮来，买了不少的米酒，比过年还要热闹很多。多出来的银子就当做是奖励给你的。”
    成念娇脸上一喜，倒也不推脱了，她现在正是缺钱之时，“那就谢谢大光叔了。”
    拿了钱，成念娇正准备离开，成大光却叫住了她，“阿娇，等一下。”
    成念娇不解地转过头，“大光叔，还有事吗？”
    成大光挠了挠头，有些为难，但是想了想还是打算讲出来，“本来别人的家事我也不想管的，但是你爹天天买醉，还跑到河边待着，很容易出事的。有空你就多劝劝他，别让他再干等了。那个女人……”成大光不由看了成念娇一眼，毕竟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可是成念娇的娘，便不忍再讲下去，为难地挠了挠头，“哎呀，反正你去劝劝他吧。”
    成念娇愣了愣，缓过神来，“好的，我明白怎么做了。”
    “那就好，那就好。”

 第十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

    成念娇心想着成景仁毕竟是成娇的生父，以前对成娇也算不错，只不过近两年变了样罢了，不过也是事出有因。反正她也许久没见过成景仁了，去见见也无妨。
    成念娇缓缓地走向村边的河堤边，越是靠近，她竟越觉得害怕，心底的恐惧油然而生，不由得心中一紧。
    直觉告诉成念娇，那天在河堤边发生的事应让成娇极为恐惧，可惜她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
    成念娇沿着河堤走了一段路，却没看见成景仁的身影。
    “难道他不在这里？”既然是这样，成念娇便不打算再走下去，越是继续走，她心中的恐惧便更盛。
    正打算打道回府的成念娇突然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成念娇便加快了脚步，循着声跑了过去。
    在河堤的旁的山坡上发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半蹲着，整个头埋在了双腿间，看不清模样。
    但是依照成念娇对成景仁的熟悉，她一眼便看出那身影便是成景仁。
    她走向那身影，只见那身影在轻轻地颤抖着，口中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成景仁在哭泣！
    撞见了这个画面，成念娇有些尴尬，想也不想便往回跑。
    成景仁的身体动了动，抬起了头，他的头有些沉，迷迷糊糊地看见有个身影在跑，他急急地追了上去，嘴里一直喊着，“芸娘，芸娘，是你吗？芸娘？”
    无奈之下，成念娇只得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无奈地喊了句，“爹，是我。”
    成景仁的身体晃了晃，似乎要跌倒了，很快便又站直了，他已看清了来人，是他的女儿成娇。脸上不由得有了些失望，“阿娇，是你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皱了皱，有了些怒意，“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成念娇知道成景仁为何会生气，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成景仁的那一巴掌让她记忆尤新，她害怕再次被打。
    成景仁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竟对着成念娇露出了慈爱的微笑，对着成念娇招了招手，“阿娇，过来。”
    成念娇愣了愣却不愿意过去，反倒又退了几步，虽然成景仁是成娇的父亲，但是成念娇却对成景仁喜欢不上来，反倒有些厌恶。
    成景仁见成念娇不理他，倒是自己坐了下来，他的唇动了动，无声地叹了口气，“是我这个做爹的不好，竟让自己的女儿都这么怕自己。”
    他抬起了手，成念娇以为他又要站起来打人，不由得又退后了一步，正想着若是成景仁还有下一步的动作，她便撒腿就往家里跑。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成景仁确实打人了，但是打的不是成念娇也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啪的一声，他用力地扇向自己的脸上，把自己的头都打得歪向了一边。
    这一掌倒是把成念娇给打懵了，她楞在原点，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成景仁又开始讲话了，“是我不好，喝了酒还跑去赌钱，赌输了还不愿意走，还拿你来做赌注，结果把你也输给人家了。”他抬起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很大，他整张脸都红了，“是我混账！是我活该！”
    成念娇还楞在那里，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成景仁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为何一直没有向成娇道歉的他会在这个时候道歉呢？该不会是做戏吧？
    结果成景仁倒是不在意成念娇的反应，他又继续抬手打着自己，“我混账！我活该！”
    成景仁的脸上都打出血丝来了，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还在继续打着自己。
    成念娇这回不后退了，她往前走了几步，缓缓地靠近成景仁，想说些什么，又被他这样的动作给吓着了。
    他身上还有着浓浓的酒气，应是喝醉酒了！
    “哎呀，你怎么还让他继续打下去呀，要出人命了。”成大光的声音从成念娇的身后传来，由远到近。
    他越过成念娇来到了成景仁身边，扯住了成景仁还想拍向自己的手，“够了，不要再打了！”
    成景仁抬头看了成大光一眼，身体歪了歪，眼泪又流了出来，“阿娇，对不起啊，阿娇，阿娇啊……阿娇……”
    他扑向成大光，抱住成大光的腿，还在呜呜地哭着，口中一直嘀咕着，“阿娇，对不起啊，阿娇，爹不该打你的，阿娇……”
    成大光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阿娇过来，帮我把你爹扶回我家。”
    成念娇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二人扶着烂醉如泥的成景仁回到成大光的酒铺中。
    成大光把成景仁放在床上，帮他盖上被子。
    一碗茶递了过来，“大光叔，喝茶吧。”
    成大光摆摆手，“不用了，给你爹喝吧。”
    成景仁突然翻了个身，“不喝了，不喝了，喝酒误事，我把女儿都输了，呜呜……”
    成念娇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成大光，“大光叔，要不我把我爹带回家，他在您这里……”
    “不相干的，我早就习惯了。他一喝醉酒就这样，又是道歉又是打自己的，”成大光摇了摇头，“就怕他那天想不开，跳到河里，那样就……”接下来的话成大光闭上了嘴不愿再继续讲下去。
    “可是他从未在我面前……”成念娇有些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他也是要面子的，嘴又硬，干了对不起你的事，心有愧疚又不敢当着你的面讲出来……哎。”除了叹气，成大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害人不浅呀。”
    成念娇知道他指的是谁，张了张嘴却讲不出别的话，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
    “阿娇呀，你回去吧，你爹在这有我照顾，不碍事的。天色也不早了，不要让你祖母担心，回去吧。”
    成念娇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点点头，“那边劳烦大光叔您了。”
    成大光推了推成念娇，“回去吧。”
    “大光叔再见。”成念娇转过身离开了。
    只余阵阵的叹息在小屋中传出。
    在此时此刻，成念娇竟有些恨不起来了。但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成景仁吧。
    回到成家门口，成念娇竟看见了刘慧站在门口。
    一见成念娇回来，刘慧便急急地迎上去，“阿娇，你可回来了。”

 第十一章，时间紧迫

    成念娇没想到刘慧会在此刻到访，不由一愣，“斌哥嫂子，你怎么过来了？”
    刘慧点点头迎向成念娇，天气开始转凉，尤其是在夜间，衣服穿得有些少的她忍不住跺跺脚，双手相互摩擦着，“阿娇，可把你等回来了。”
    “等很久了？”
    “也没，就一会罢了。”
    成念娇抬眼打量着刘慧，她衣着单薄，脸色有些白，估计是冷到了。成念娇走到门前推开了门，身子往一边让了让，“嫂子，进屋坐坐吧，屋里暖和些。”
    刘慧摇摇头，“不了，我就来跟你说两句话。”
    “那好吧，”成念娇顿了顿，“不知嫂子有何话要与我说呢？”
    刘慧的双眼转了转，掠过一抹精光，眨眼则逝，但是还是让成念娇捕捉到了那抹精光。成念娇不做声，静静地看着刘慧，就看刘慧有何话要说。
    “阿娇，你的果脯做好了吗？”
    “果脯？”成念娇一拍额头，“哎呀，你不提醒，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刘慧的脸上变了变，有些不悦，但在阴暗中看得不算清楚，“怎么就给忘了呢。”
    “这两天有些忙罢了，得闲了我马上就做。”
    一阵秋风吹过，只觉身上有些冷，“这样，”刘慧抬起手揉了揉双肩，“我今日进城，卖良果子的掌柜说你的果脯挺好卖的，若是还有他想再进些货，我便过来问问你。”
    成念娇点点头，“有劳嫂子挂心了。”
    刘慧点点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成老太的声音突然从门内响起，“阿娇，是阿娇回来了吗？”
    成念娇连忙应道，“祖母，是我回来了。”
    成老太打开了门，看见成念娇便拉着她往院子里走，“快进屋，外面天凉，你大病初愈，别又受了寒。”
    “老太。”这两婆孙直接把她忽略了，刘慧站在门外有些恼怒。
    “斌哥媳妇，你怎么过来了？”成老太楞在那，“方才光顾着拉阿娇进屋倒是没看见你呢，有事找阿娇吗？要不要进屋坐坐？”
    刘慧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聊。”说完这话，连忙转过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喊了句，“阿娇，你可得记得做呀。”
    成念娇应了一句好，便拉着成老太转身，关上门。
    天色都变黑了，刘慧还过来找成念娇，成老太不由有些好奇，“阿娇，斌哥那媳妇过来找你干嘛呢？”
    “我们叙叙旧。”成念娇不想说太多。
    “天都黑了，还叙旧，别说我老太婆什么都不懂。”
    “好好好，”成念娇无奈地拉着成老太继续走，“还是我家祖母最聪明，她过来说我做的果脯挺好卖的，让我再做多一些。”
    成老太舒了一口，“那你便做呀。”
    “有空再说吧。”
    上一回成念娇做了十斤的果脯给刘慧拿去卖，才卖了三两银子，做果脯耗时不大，但是工序多，还要一直守在灶前，卖的价钱又不高，吃力不讨好，她便不想再做。
    今天刘慧突然上门，还这般迫切。成念娇是聪明人，从刘慧的态度便猜到，她做的果脯卖的钱定不是刘慧说的那么少，至于正真值多少，成念娇不想再去计较，反正她现在有了更好的生意要做。
    若是刘慧催得急，便给她做一些，有钱赚还是不错的，前提是她得有时间。
    酿制果酒虽然耗时长，但是赚钱可比做果脯要多好多。
    成念娇又从成大光那要回了好一些酒坛，准备再酿多一些果子酒，天气已转凉，要抓紧时间采摘果子，不然这些果子过了最佳酿酒时期便浪费了。
    迟迟不露面的杨子煜突然派人送来了书信，说他不日便会从洛阳启程回到扬州，想过来看看成念娇。
    信里倒是些客气话，但成念娇看着就像一张催命符。让成念娇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没想到上天给她的时间渐渐要收回了，时间已不多，她要赶在杨子煜回来之前把计划完成。
    成念娇细细地计算着她最近赚来的钱，“果脯，三两，果子酒卖了七两，加起来也就十两。家中还有十坛果子酒明日便好了，卖了又有七两，加起来的钱还远远不够！该怎么办呢？”
    今日收到杨子煜的书信后，成念娇便匆匆地赶到村头寻做马夫的成键，成键答应可以帮助成念娇离开，但是要给多些钱，单是租车的钱就要给十两，一文钱也不能少，还要一天一两银子的辛苦费，这么计算下来，目前成念娇所拥有的钱根本就不够用。
    “还是做马夫好赚钱多了。”成念娇挠了挠头，有些气恼，“都怪马车太贵了些，不然还不如我自己赶马车罢了。”
    现在是成念娇央着求着人家帮忙离开，成键不趁机狮子开大口更待何时，但是也只有马车才能让成念娇一家老小快速逃离成家村。
    酿制果子酒耗时太长了，现在的成念娇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得另辟蹊径，再想别的方法才行。”
    “还有什么办法呢？”成念娇急急地屋里转了一圈，一不小心竟踢倒了成景仁放在门后的酒壶，一阵酒香蹿向鼻间。
    成老太在屋外听到声响，急忙问道，“阿娇，还不歇下吗？”
    “就睡了。”成念娇蹲在地上，双眼紧紧地盯着倒地的酒壶。
    “赶紧熄灯睡觉，别太晚了。”
    “好。”
    听到成念娇的答复，成老太这才离开了。
    成念娇则依旧蹲在地上，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她拿起酒壶凑近嘴边，喝了一口，眉眼都皱在一起了，不禁摇了摇头，低声嘀咕道，“原来这个年代的米酒这般难喝。”
    突然成念娇脸上的愁云被吹散了，双眼露出了精光，她已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赚钱方法！
    这才高兴地吹灭蜡烛，走向床边，睡下。
    天才微微亮，成念娇便摸索着起床忙了起来，现在她的时间可宝贵得很。

 第十二章，好酒

    成念娇把酿制好的果子酒运到村头的酒铺。
    成大光一看见成念娇便笑得合不拢嘴，“阿娇，你的果子酒可算来了。”
    有两个人刚买了米酒和果子酒从酒铺离开，成念娇觉得那两人有些面生，“大光叔，那两个人是何人，怎么看着有些面生。”
    “那两个是邻村的，张屋村的人，听说我们这的果子免费试饮，味道还不错便过来试试了，结果一试觉得不错，把剩余的果子酒全买了。”
    成念娇脸上一喜，“那真是太好了。”
    “对啊，”成大光点点头，“还好你今天又运酒过来了，不然人家来买果子酒，没了酒，我都不知道得跟人家怎么说。”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大光叔，那些果子都是用村里的野果子酿制的，果子也采摘得差不多了，卖完这一批，就真的没得卖了。”
    成大光脸上的喜色渐渐变无，有些愕然，“那怎么办呀。如果我这没有果子酒卖了，那些客人不上门了可得怎么办呀？”
    “大光叔，其实我今天不但带来了果子酒，还给您带来了更好喝的酒。”
    成大光的脸由阴转晴，“是吗？那赶紧拿给我尝尝。”
    成大光带着成念娇走入酒铺，遇见刚睡醒的成景仁，成念娇一想到成景仁那天的模样便百般感受涌上心头，张了张嘴，只喊出了一句爹。
    成景仁看了成念娇一眼，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在成念娇的注视下，他突然转过身，嗯一声地点点头便踏出酒铺离开了。
    成念娇看着成景仁的背影有些发愣。
    成大光举起手在成念娇的面前晃了晃，“阿娇……”
    “嗯？”成念娇回过神，“大光叔……”
    “哎呀，你就别理他罢了。他就是这样的人，表面装着像个没事人一般，其实心里却很关心你的，他还向我问过你的事呢。”
    “是吗？”成念娇笑了笑，眼看着成大光还要说话，她把桌上的酒壶推向成大光，“大光叔，您尝尝。”
    “好。”成大光接过成念娇递过来的酒壶，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有了果子酒的经验，成大光相信成念娇所说的好东西一定不会差到哪去的。
    果然，才一打开酒壶一阵浓浓的酒香便扑鼻而来，成大光忍不住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凑近鼻子前一闻，酒气更香了些，他整张脸兴奋得通红，“好香的酒，我常年酿酒卖酒。可我从未遇过这么香的酒，比陈年的老酒还要香上几倍。”
    说完这些话，成大光口中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他二话不说，拿起酒壶凑近嘴边，大口地喝了一口，酒味醇馥幽郁，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
    他的双眼不由地发亮，“好酒，好酒！”忍不住提起酒壶又饮了一口，“简直是回味无穷呀。”才过一会，成念娇带来的小酒壶便见底了。
    成念娇倒是不催促，她就知道任由成大光把酒喝完，成大光是个酒鬼，对这酒一定感兴趣，又怕他喝醉了，于是只带来了一点。
    “阿娇，你这酒是从哪得来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喝了些酒，可成大光脸色自如，一点也不像喝了酒一般，只是微红的双眼出卖了他。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酒是你的酒。”
    成大光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成念娇，“不可能的……我的酒没那么好。”成大光倒是个老实人，“阿娇，你就老实说吧，你这酒是从何处得来的。如果还有，多少钱都好，我要买。”才喝了那么几口，根本就不过瘾，不过这酒容易醉人，才喝了几口就比他平常喝了一壶还要上劲，风一吹，酒气上脑，竟觉得有些眼花。
    “酒是您的酒，不过还需经过我加工过才有了这口感和纯度。”成念娇挺直腰坐在一旁，又一次的主动权落在她这边了，她要好好把握。
    成大光拍了拍头，觉得肯定是自己喝醉了，不然他听到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阿娇，你停一会，你说得话怎么让我越听越糊涂了。大光叔我醉了，一定是醉了。”成大光抬手拍了拍脸，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正色道，“大光叔，你没醉，我说的是事实。”
    成大光眉头皱了皱，“阿娇，你知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不是大光叔说你，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功不能乱认。你小小年纪的可别学那些人，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成大光以长辈的身份在教戒成念娇，他觉得年纪小小养成说谎的习惯总是不好的。
    虽然成念娇能酿制出味道不错的果子酒，但是这般好喝的米酒连他这个经验老道的师傅都酿制不出来，成念娇又怎能弄出这酒。
    “大光叔，我的样子像说谎吗？”成念娇的眉头皱了皱，不想和成大光在此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成大光抿着唇打量着成念娇，最终摇了摇头，“不像。”
    成念娇点点头，“那是当然，我是很认真也很真诚地过来跟你谈这笔生意的，你若是不喜欢和我聊下去也无妨，我可以继续去找别人，我若是把这个方法告诉了别人，怕是没人会继续关顾大光叔您的酒铺了吧。”虽然在果子酒上成大光确实帮了成念娇，但是目前她继续用钱，只能用激将法刺激刺激一下成大光了。
    成大光愣了愣，他是想不到成念娇竟会要挟他，“阿娇，你……”
    成念娇淡定自如地抬起手拂了拂衣服的褶皱，“大光叔，我不急的，我有的是时间，你若是不想和我聊，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说着成念娇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厉害，但是表面如常，表现得淡定自如。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就怕时间赶不及，但是在外人面前却不得不表现得如此淡定。
    转过身的成念娇有些急了，成大光竟然迟迟未有反应。她心慌得很，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她抬起脚又走了几步。

 第十三章，达成协议

    成念娇踏着碎步又走了几步，可是身后的成大光似乎没了反应，成念娇不由有些担忧，难道她提的要求真的过分了？
    可是缺钱的又缺时间的她只能靠这一笔钱翻身了，咬咬牙便忍了下来，又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
    眼看着成念娇就要离开，回过神的成大光这会可真急了，他连忙站起了身，酒气上头，他竟有些站不稳，“阿娇，别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别走啊。”
    成念娇心中一喜，又不便表现出来，只能淡定自如地转过身看着成大光，“大光叔，你考虑得如何了？”
    成大光抬起手挠了挠头，“阿娇呀，老实跟你讲吧，大光叔还是……”
    成念娇皱了皱眉，她知道成大光还有迟疑，“大光叔，老实说你酿酒这么多年了，你有酿制过这般醇香又好喝的酒吗？或者你有遇过这样的酒吗？”
    成大光摇摇头，“我是没遇过，但是并不能说明别的地方没有嘛，”他晃了晃头，似乎清醒些，“这么说吧，除非你能证明这酒真的是你酿制出来的。”
    “没问题，”成念娇点点头，“既然我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大光叔也得答应我的条件吧？”
    成大光皱了皱眉，但是抵不住美酒的诱惑，“你先说一下你的条件吧，若是我能做到的话，我便答应你，若是我做不到……那……”
    成念娇点点头，“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理，不过我的要求很简单的，你一定能做得到。”成念娇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只要付我三十两银子，我便把方法告诉您。”
    成大光猛地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盯着成念娇，“阿娇啊，你这是狮子开大口了吧，要三十两银子？你知不知道，我这酒铺本来就不赚钱……”
    “大光叔，我看未必吧。我们成家村整条村的人都关顾你买酒。你一壶酒卖七十钱，一坛酒卖柒佰钱，糯米一升伍佰钱，一升米能酿制四五斤的酒。一坛酒最多也就两斤重，四五斤的酒你能装两坛……”
    “阿娇，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是从你平时酿酒时推算出来了，应该没错吧？”
    成大光点点，“是这样没错。”他抬起眼看向成念娇时，脸上有了赞赏之色。
    成念娇趁热打铁，“大光叔，我们就接着说吧。依照我的主意，我教你弄的这酒可以提高一个档次来卖，你现在卖二十钱一壶酒，用了我的方法，你可以卖到六十钱，甚至是更高也不为过。那你又算一算你一坛酒能卖多少钱，翻了几倍的价钱呀。你一坛酒若是能卖二两，我要你给三十两，不就是十五坛酒的钱嘛，才十五坛，你不过几天就卖出去了……”说了这么多话，成念娇顿了顿，看了一眼成大光的反应，成大光的脸色如常，她便继续往下说，“我的果子酒让你的生意客似云来，你也别怕人家说你坐地起价，若是嫌贵的，也可以买以前的那种酒。你大可学我的方法，用试饮的方法让卖酒的人试一试，若是觉得好喝了再买。有了对比，生意就来了。别忘了，你现在的酒铺可是连外村的人也吸引过来了。总之一句话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你的酒铺已迈出第一步，把生意扩展到邻村了，接下来你要扩大版图，把你的酒卖到城中，甚至是卖到全国！”
    成大光的双眼冒出了精光，他忍不住跑向柜台，拿起他的算盘，手指拼命地在算盘上拨动着，嘴中一直在嘀咕着，“我的天……我的天……”
    成念娇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知道，估计这事能成了。
    成大光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成念娇，过了好一会才张了张嘴，“阿娇，你真是我的大财神呀。”
    “好说好说。”成念娇脸上的笑意可不比成大光的少。
    “阿娇，你就是这个要求了吧？不会坐地起价吧？”成大光还有些担忧。
    成念娇摇摇头，“当然不会。”这个价钱成念娇已算计很久的了，若是说更多的钱，成大光肯定拿不出来的，三十两不多不少，刚好合适，许他一个美好的前景，而自己又能带着家人离开成家村何乐而不为呢。
    成大光挠了挠头，“但是我如何才能把这酒买到城中，甚至是买到全国呢？”
    “别急，大光叔。我连你以后的卖酒销售计划都给你准备好了。”既然成大光答应了她的要求，她自然也会知恩图报。
    “销售计划？”成大光挠了挠头，“什么销售计划？”
    成念娇站了起来，她铺开了一张纸，上面有着她的一套销售计划，“首先我的梅子酒照常免费试饮，还推出买卖方案，买梅子酒可送高纯度美酒一小壶，让他们回家可以尝试，尝试，毕竟新酒做出，卖得不算便宜，村民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
    成大光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所担忧的，所幸你帮我想到了应对方法。”
    “前期可能不会有太多的销售量，但是试过一定会有回头客的。”
    成念娇指着纸上的第二步，“我们成家村是离扬州城最近的村落，进出城方便，你大可试着我向你推售的方法，去扬州城的酒馆推荐你新酿制的美酒，把销售范围给扩大了。要知道扬州城的人消费能力远比我们村镇的要强很多。”
    成大光双眼发亮，不断地点头，“不错，不错。”
    “第三步是合作，若是第二步行得通了，城里的人喜欢这酒，你便寻找信得过的人合作，你出技术，他们出资金，大家一起合作卖酒。”
    成念娇把她早就拟好的合同拿了出来，“这是合作合同，关于利益分配和各种细节我都罗列得清清楚楚的，你可以看一看。”
    成大光接过合同，认真地端详着，花费了好一会，他才把上面的内容全看完了，“阿娇，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些，帮我把后路全想好了。”
    “那是自然，既然我拿了你不少的钱，自然要让你觉得花费物有所值才行。”

 第十四章，蒸馏

    成大光完全被成念娇的聪慧所折服，对成念娇更为信任了。
    “大光叔，我现在需要准备些工具，你先去帮我准备准备。”
    “好好好。”成大光拼命地点头，眼前的成念娇自信而迷人，在他眼中就像只主动说自己会下金鸡蛋的母鸡，他正期待着成念娇是否真的能生出那一个个金灿灿的金鸡蛋。
    若是真的能做出那等美酒，即便再给多些银子给她又何妨。
    成大光倒是很快便准备好了成念娇所要的东西，因为成念娇所要的材料很简单，大桶，竹筒，麻绳……都是一些常见的材料，一会便能准备好了。
    “阿娇，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成念娇在摆弄着地上的工具，“大光叔，你过来帮帮我。”
    “好。”
    二人在酒铺后的院子中鼓捣了好一会，一部简略的蒸馏装置终于完成。
    成念娇拍拍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蒸馏装置，简单是简单了点，但是能用便好。
    成大光倒是看晕了头，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古怪的装备。成念娇在大锅的盖子上连着竹筒，竹筒连着长长的已被打通磨得光滑的竹管，一部分的竹筒又放在盛满水的大桶中……“这玩意真的能做出方才的美酒？”
    成大光觉得他方才一定是喝醉了，怎么就信了成念娇的邪，跟着她在这里胡闹了一个早上，就做出这么个玩意。
    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吧，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阿娇啊……不如……”
    “嗯？”成念娇还在检查着装备的每个细节，她抬起头看向成大光，“有什么事吗，大光叔？”
    饷午的阳光打在成念娇的脸上，竟让她脸上泛着光，毛茸茸的细毛也照的清清楚楚的，双眼透着一种讲不明白的光，那是自信的光，让成大光迟疑的心又镇定了下来。
    他也讲不明白，为什么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面前，他竟会没了底气，不敢坚持自己，“哦，没事，我只是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
    “我检查了一下，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成念娇指着不远处的一坛酒，“大光叔，你把那酒搬过来，倒进锅中。”
    “好。”成大光听话地把酒坛搬到大锅前，开封，把酒一股脑地全倒进大锅中，“接下来要怎么做？”
    “生火。”
    “好。”成大光蹲下身，熟练地点燃枯草，放进火灶中，混着干柴，不一会儿熊熊大火便燃烧了起来。
    大火烘得人热乎乎的，成大光站起身，抬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阿娇，接下来又该怎样了？”
    “继续加柴，接下来我们只需等酒沸腾，火要一直烧着不能灭，酒要保持沸腾状态，接下来我们只需去那边接酒就可以了。”成念娇已把一个酒坛摆在蒸馏装备的终端候着。
    成大光将信将疑地看着，反正已做到这一步了，后悔也太迟了些，不妨继续做下去吧。
    不一会儿，锅中的酒沸腾了，整个屋子弥漫着阵阵的酒香，成大光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气，“啊~好香。”
    “果然是个酒鬼。”成念娇低声地感叹道，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她也得感谢成大光这个酒鬼，他若不是酒鬼定不会跟着成念娇在这搭建蒸馏装备，换做是平常人定不会因为一壶美酒就这么轻易地信了成念娇。
    “阿娇，滴酒了，滴酒了。”成大光由一开始的担忧变得兴奋异常，没想到用成念娇的方法真的能做出美酒，他跑向蒸馏装备的终端，把手放在竹管上，候了好一会，慢慢地，手上的酒滴终于汇聚了满满的一捧，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酒凑近鼻间，“香，好香！”
    忍不住凑到嘴边了一口，“好酒！果然是好酒！”
    成大光双眼发亮地看着成念娇，她果然是一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阿娇，这也太神奇了些吧？就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就能把我做的酒变得这般好喝……”
    “就是这么神奇。”成念娇脸上那自信的微笑怎么也抹不去，“大光叔，现在可以实现你对我的承诺了吧？”
    成大光愣了愣，从兴奋劲中回了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当然可以，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他二话不说便跑向他歇息的房间，又觉得没跟成念娇交代有些不对，急忙转过头看着成念娇，“阿娇，你等会，我现在就给你拿银子。”
    “不急的。”
    “要的，要的。”成大光就这么消失在门后。
    不一会，成大光便拿着一小袋子走了出来，“阿娇，这是你应得的。”
    成念娇高兴地接过钱袋，“大光叔，你不介意我当面数钱吧？”
    成大光嘴角抽了抽，连连摆摆手，“不介意，不介意，这钱是你的了，你爱怎么数就怎么数。”
    “谢谢。”成念娇对着成大光点了点头，她倒是说到做到，真的当着成大光的面就数起了钱，数到最后，她的眉头竟皱在了一起，她抬起头看向成大光，“大光叔，您这是……”
    成大光两眼发着精光，一直紧盯着滴酒的竹管，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成念娇，“怎么？数目不对吗？给少了？”
    “不是，”成念娇摇了摇头，“你给多了，”成念娇捧起手中的银子对着成大光，“这里有三十五两，给多了五两。”
    成大光笑着摇摇头，“不多不多，是这个数不错了。”
    “大光叔，我们说好的。我不能多要你的。”成念娇从那三十五两中拿出五两递向成大光，“多的我不要。”
    “大光叔，你总是这样，上次的果子酒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叫我……”
    “你家是什么情况我可清楚得很，我和你爹是一辈子的兄弟，也算是尽我的一份心意吧。拿着，拿着……”成大光怎么也不肯接过那五两银子，“这都是你应得的，要不是我这就这么点钱，我还想给多点给你的。如果你要文钱的话，我这里也有一贯钱一贯钱的，你要吗？”
    成念娇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够了。”她感激地看着成大光，“大光叔，你实在是个大好人。”成念娇顿了顿，“咱俩这事就不要对外人说，就当做我们的秘密如何？”
    成大光一直盯着滴酒的竹管，头也不回，“阿娇，你才是大好人，教给我这么好的酿酒方法。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谢谢。”成念娇真诚地对着成大光点点头，“大光叔，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想离开了。”
    “哦，好。”成大光双眼一直盯着滴酒的竹管，无意识地点点头。
    成念娇失笑地摇了摇头，抬脚离开了酒铺。
    “喂，阿娇。”成大光转过头才发现成念娇居然离开了，他摇了摇头囔囔自语，“这丫头怎么走得这么快，我还没问她要那么多钱来干嘛呢？”他挠了挠头，“一下讲那么多销售计划什么的，我这脑子不好使记不住呐……”

 第十五章，说动

    成念娇把银子放在竹篮中，匆匆地赶回成家。
    一回到家门口便发现成老太焦急地守在门口翘首以盼，一看到成念娇的身影便急急地跑上前，“阿娇，一大早的你去了哪呀？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
    成念娇握住成老太的手，让她安心，“祖母，您放心吧，即便阿娇真的要离开，也不会丢下你和祖父自己离开的，要走咱们就一起走。”
    成老太欣慰地拍拍成念娇的手，“好孩子，好孩子。”她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对了，杨家的人又送了些补药过来，问候你现在如何了。”
    成念娇抿着唇皱着眉，一脸的不悦，“那个杨子煜就这么着急么？三天两头的就来关心我，无非就想着……”
    成老太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袖，“阿娇别乱说话，我看那杨公子倒是个好人，他是真心诚意的关心你的。”
    “关心我？如果是真的对我好，他大可帮爹爹还了赌债，再向我们要钱，再多的钱我也会做牛做马地还给他，而不是想现在这样，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钱，而是……”后面的话有些羞愤，成念娇讲不出口。
    成老太难过地拍拍成念娇的小手，“这事怨不得别人，要怨也得怨你那父亲。是他那个混账东西，不争气的东西……”成老太一提起成景仁便气得直跺脚，但是太难听的话她又讲不出，毕竟她口中的混账可是她的亲儿子。
    成念娇把成老太搂得更紧了些，“祖母，别气了，咱们回屋再说。”
    成老太点点头，“饿了吧？灶头还热着饭，你去拿来吃了吧。”
    “好。”
    成老太不愿回房歇息，她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看着成念娇吃饭。见成念娇脚边摆着个竹篮，“阿娇，竹篮里的是什么？”
    成念娇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她抬起头，动了动唇，到嘴的话却讲不出来，一时间她还没想好如何跟成老太解释她的计划。
    见成念娇沉默了一会不做声，成老太有些急了，她站起身走向成念娇，趁着成念娇不注意一把掀开竹篮上的布，一看到布袋，成老太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阿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其实她一看这袋子的外形便猜出来了，只不过不想戳破罢了，她想成念娇自己交代。
    成念娇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未吃完的饭菜放在脚边，“这里面是一些银子，一共三十五两。”
    “三十五两？”成老太的声音不由得大了些，又生怕声音太大被别人听到连忙扬起头四处张望，她快速地凑近成念娇的耳边低声询问道，“这么多钱，你的从何得来的？”
    “我自己赚来的。”
    成老太愣了愣，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才出去一个早上就能赚到这么多钱？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勾当吧？”她乱扒着成念娇的衣服，“你没受到什么委屈吧？”
    成念娇知道成老太误会了，急忙解释，“祖母，您真的误会了，这些钱是我辛苦赚来的，我也没委屈过给谁，若是我为了钱能出卖自己，我也不会这般排斥杨子煜了。”
    成老太听这话，终于舒了口气，“那你还得老实跟我说，你这钱是如何赚来的。”
    成念娇知道，这事若是不解释清楚一定得没完了，于是她便把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告诉了成老太。
    成老太点点头，“难怪你这两天不去田里浇水种菜，不摘野果不酿酒，在家中捣鼓了一堆的竹筒和大木桶，原来是为了这事。就这么个东西竟能赚三十两银子，也太好赚了吧。”
    “做生意不能只看着眼前的利益，目光要放得长远，看的是长久的利益，我这个方法把大光叔的财路扩大了好几倍，他用这个装备做出来的酒不但可以卖贵好多倍，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用不了多久，他的酒定能大卖。”
    成老太似懂非懂，“若真是这样，那他就不亏了，还便宜他了。”
    成念娇掩着嘴偷偷地笑，“是啊，便宜他了。”
    成老太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阿娇，你要这么多钱干嘛？早前把家里的酒全卖了，现在还赚了这些钱？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事定是瞒不过了，她也不想瞒了，因为她决定今晚就要离开！她要带着成家一家老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听完成念娇的计划，成老太瞪大眼睛，竟无力地跌坐在一旁，“阿娇，你这计划太冒险了些，我不同意。”
    成念娇急了，急忙上前扶起成老太，“祖母，我为的不是自己，我为的是大家。”她顿了顿，“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祖母您应该清楚得很，我是这个家的支柱，若是我被杨家带走了，还有谁有能力赚钱养着你们。爹爹吗？你觉得可能吗？他现在能把我给卖了，指不定那天还会把傲哥儿给卖了，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成老太的眉头虽然依旧皱着，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变了又变，“你这么说是没错，可是……”
    成念娇轻轻地拍着成老太的手，“祖母你放心吧，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晚我们就走。”成念娇顿了顿，“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欠着杨家钱我会慢慢还给他的。”
    成老太被成念娇说动了，不过她还有一个比较担心的，“还有你爹，他可是固执得很，他不一定……”
    成念娇拍拍成老太的手，“祖母，你便放心吧，爹爹那一边我也想好了对策，他若是不肯离开，我也有办法让他离开的。”
    “那……那便好。”成老太还是有些担忧，但是她又知道成念娇所说的全是事实，不离开，成家也只有死路一条，“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成念娇原本悬起的心安然落下，她高兴地抱住成老太，“祖母……”
    成老太轻轻地拍拍成念娇的手，“你祖父那边就好说了，我们为了不气他一直没跟他提过你被卖的事，只要跟他说我们一家人一起搬迁，他定会同意的。”
    “嗯。”成念娇抬起头看着天空，心里却焦急得很，希望夜幕早些降临。

 第十六章，“临别”饭

    有了计划，现在还多了个知情者，两人一起合作，计划的进行便变得简单了很多。
    二人一同却向成老太爷解释搬家的理由，成老太爷一下便同意了，“好啊，搬家好啊，是时候改变环境了，虽然匆忙了些，但是你们决定了就好，”成老太爷难过地叹了口气，“或许阿仁不睹物思人，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了……”
    成老太轻轻地拍着成老太爷的手，“老爷子，别难过。别难过。”
    看到这一幕，成念娇别过脸，悄悄地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成念娇在厨房中慢着做饭，而成老太则在小屋里收拾家当。做好了一桌的饭菜，成念娇拉着成傲出门找成景仁。
    其实成景仁很好找的，他不是在赌场便是在酒馆附近流连，一个连家也不爱回的人就喜欢在这两处流连忘返。
    很快，他们便在村头的酒铺门口发现了成景仁，他坐在门口发着呆，脸色有些发红，应是喝了些酒，双眼呆滞地望着前方，嘴巴一直在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而坐在酒铺中的成大光高兴地对着成念娇直招手。
    成念娇对着成大光笑了笑，礼貌地点了点头。
    成念娇拉着成傲走近成景仁，这才听到成景仁嘴中说出的话，“芸娘，芸娘……”
    成念娇拉着成傲，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近成景仁，站在他跟前，轻轻地唤出口，“爹。”
    成景仁抬起发红的双眼看向成念娇，身体有些摇摆，脑袋也晃啊晃，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你啊，阿娇。阿娇是我的女儿，呵呵呵……”说完这话，成景仁往一旁倒去。
    眼看着成景仁就要倒地，成念娇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上前扶住成景仁，“爹，小心。”
    成景仁被成念娇抓着，没有倒地，再次坐稳的他抬手拍了拍成念娇的手，“阿娇，我的乖女儿。”说完这话他便站起身撇下成念娇和成傲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似乎想撇下成念娇二人。
    “爹！”成念娇拉着成傲急急地追上前，挡在成景仁跟前，说什么也得把成景仁带回家才行呀。
    “干嘛呢？你这个不俏女，敢拦老子的路，信不信老子打死你。”成景仁举起了拳头，眼看着就要捶向成念娇，他突然地止住手，无力地垂下。往后退了退，绕过成念娇继续往前走。
    成念娇在他背后喊道，“爹，跟我回家吧。女儿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成景仁的脚步因她这句话顿了顿，停止了动作，成念娇脸上一喜，继续说道，“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
    “一家人……”成景仁两边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没有一家人了，早就没有了……”
    成景仁拔腿就往前跑，成念娇拉着成傲怎么也追不上。
    成念娇有些失望地拉着成傲回到成家，成老太满怀欣喜地看向成念娇的身后，“你爹他……”
    成念娇难过地摇摇头，“他不肯回来……”
    成老太不知所措地拍拍腿，脸上的喜悦退得一干二净，甚至变得有些难过，“算了，算了，不过……今晚的事……那得怎么办呀？”
    成念娇红着眼点点双唇紧抿，一时间也没了头绪，方才若不是要照顾成傲，或许她能追上成景仁的，但是现在……
    “别想那么多了，先吃饱饭，再去找找他吧。时间还来得及吗？”成老太现在是完全没了头绪。
    成念娇无奈地点点头，“应该还来得及的。”
    “那便好，那便好。”成老太不知所措地擦擦手，却不知再说些什么。
    若是找不到成景仁，他们的计划就要毁了，到时候苦的是成念娇和小小年纪的成傲，他们两个将死的老人就无所谓了。
    成老太爷许久没坐起身了，今天难得坐起身，不用人喂自己拿着一个小木勺竟也能勺起一些吃食塞入口中，“嗯，这些肉丸子真好吃，这肉剁得细细，有野菌，还有我们家种的玉米，入味鲜美，好吃。”
    成念娇笑了笑，“就知道祖父喜欢吃，特意做的。”
    成老太爷点了点头，他抬起头张望着，“那个不孝子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今晚就要搬家了吗？”成念娇跟成老太爷解释说夜间出车会比白日便宜，成老太爷这才同意了今晚离开，既然决定了离开他便不想再拖拖拉拉的。
    成老太急急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小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众人转头看向门口，走进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人。成念娇不由得脸上一喜，“阿爹，你回来了。”
    成景仁笑了笑，一改平时的落魄形象，身上收拾得比往常都要干净，他扬了扬手中的砂锅，“我特意去河边抓的鱼，刚煮好，还热乎乎的。”
    成景仁端着砂锅放到小桌上，有些不知所措，感觉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
    倒是成老太爷打破尴尬，他指着成景仁，“还愣着干嘛，赶紧坐下来吃饭呀。”
    “好好好。”成景仁摸摸头，坐在成念娇身侧不断地帮大家夹菜，他倒是没吃过什么东西。
    成念娇夹了一块肉丸子，本打算放入一旁的成傲碗中，怎料成老太伸出手，绕过成傲，推了推成念娇，轻咳了一声。
    成念娇愣了愣，立刻明白了过来，虽然还有些不情愿，她还是乖乖地依照成老太的意思，把肉丸子放入成景仁碗中，“爹，你吃。”
    成景仁红了双眼，“好好好……”急急地把肉丸子塞入口中，“好吃，好吃……”他也夹起些菜放进成念娇的碗中，“阿娇你也吃，你也吃。”说着他的眼变得通红，说话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是爹爹对不起你……”
    成老太爷愣了愣，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对不起什么？”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成景仁明白了过来，连忙解释道，“是我混账，整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害得阿娇小小年纪的就要干活赚钱养家。”
    “那你确实该骂，”成老太爷顿了顿，“若是没有阿娇，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哟。”
    成景仁的眼更红了些，“是我混账，是我混账。”
    方才差点就露馅了，成老太爷的病就是因为宋芸娘的离开，受了刺激才中的风，千万不能让他再受刺激了，成老太连忙提醒，“方才还好好的，吃着饭呢。别说这些话，赶紧吃饭吧。”
    “吃饭，吃饭，大家吃饭。”
    知情的成念娇几人都急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地扒着饭。

 第十七章，全家搬迁

    用过晚饭，全家人又开心地聊了会天。
    成景仁竟觉得浑身有些乏力，他甩了甩头，“我的头有些晕乎乎的，怪难受。”
    “阿爹，要不回屋里躺一会吧。”成念娇提议道。
    成景仁本想着拒绝的，但他的头重得很确实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会，他点点头站起身，“那我便去休息了。”
    “爹。”成念娇喊停了成景仁。
    成景仁不解地转过头，“阿娇，有事？”
    成念娇站起身走到成景仁身旁，扶住他的手，“阿爹，我扶你过去吧。”
    成景仁的双眼变得通红，眼角有了湿意，“好。”
    成念娇扶着成景仁回到小屋中，才一会，成景仁便熟睡过去，不省人事。
    成老太守在门口，见成念娇出来，急急问道，“阿娇，你爹没事吧？”
    成念娇摇摇头，“没事，我给他吃了些蒙汗药，他睡过去罢了。”
    成老太愣了愣，“有话就跟他好好说嘛，怎么给他吃药呢？那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祖母，您放心吧，这药效已过阿爹便会醒过来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成老太舒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成景仁还在熟睡中，而成念娇和成老太则忙碌了起来，一直在收拾着东西。
    东西收拾好了，却迟迟未见马夫成键过来，“哎呀，阿娇，这是怎么回事啊？”成老太有些急了，“怎么就这么多阻碍呢？”
    成念娇的眉头紧皱，“我也不知道，明明都约好时间了，人却不见踪影……”
    成老太急得跺了跺脚，“那可得怎么办呀？该不会不来了吧？”
    成念娇摇摇头，“应该不会，他可是答应我的，除非他不想赚这笔钱了。”成念娇怕成键会乱说话，可是提高了报酬，并承诺成键，只要他送着成家平安离开就会给多成键十两银子。
    世间无人不贪财，成键当场就拍胸口答应了，他平日就运些货物村里城里来回跑，哪像运送成念娇一家这般轻松又赚钱。
    除非有人出的钱比成念娇还要多，但是现在杨子煜还没回到扬州城，更别说来成家村了。就算通风报信也没那么快，成键没理由不出现的！
    “那也是。”成老太有些紧张，“哎呀，阿娇，我觉得有些紧张过头了，活到这么老可没做过这样的事。该不会那个成键去想杨家告密了吧？那岂不是……”
    成念娇握了握成老太的手，“祖母别怕，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阿娇陪着你。”虽然成念娇也有些担心，但是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成老太。
    笃笃笃，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成念娇脸上一喜，急忙站起身，“估计是成键来了。”
    “赶紧过去开门吧。”
    当成念娇打开门时却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大牛，怎么是你？”大牛是成键的儿子，一个天生的口吃儿，舌根短，说话断断续续的，从小就被人嘲笑。也只有成娇才会跟大牛聊上两句。
    大牛摸了摸头，有些不知所措，“阿……阿娇，我……我是……来……来送……送你的。”
    成念娇向大牛的身后张望着，“你爹呢？”
    “我……我爹……在……在家。”本来成键老早准备出发的，这么多的钱轻松就能到手，他不知有多高兴。就因为高兴过了头，竟被自家的儿子弄晕。
    只因大牛让成键不收钱，成键不肯答应……
    成念娇气得跺了跺脚，“他怎么这样，我可是付过钱的。他怎么可以不来呢？”
    “我……我都……听……听到了。”大牛在一旁挠了挠头。
    成念娇脸上一变，“你都听到什么了？”
    “都……都听到了。”
    成念娇不由一惊，“那你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要挟我吗？趁火打劫吗？”
    “不……不是，”大牛说话慢，气得直跺脚，“我……我是……过……过来……帮……帮你的。”
    “你帮我？怎么帮？”
    “我……我赶……车……带……带你们……离……离开。”
    成念娇有些不相信地抬头看着大牛，“你说的是真的？”
    “真……真的，不……不收……钱”大牛挠了挠头，羞红了脸，一脸爱慕地看着成念娇。
    就着月色成念娇终于看清了些，心中不由一惊，急忙别过脸，“既然是真心诚意要帮忙的话，你便进来帮我搬东西吧。”
    “好。”大牛跟在成念娇身后进了屋。
    别看这大牛说话不利索，可他干起活来可是利索得很，才一会儿便帮着成念娇把东西全搬到马车上，他还独自一人背着成老太爷上了马车，还拖着还在熟睡中的成景仁也上了马车。
    成念娇感激地看着大牛，方才她还在愁着不知如何把成老太爷和成景仁弄上车的，还真是多亏了大牛呀，“大牛，谢谢你。”
    大牛挠了挠头，不好不意思地别过头，“应……应该……的。”
    “大牛，出发吧。”成念娇检查了一下，发现东西都收拾好了，便催促着要出发。
    大牛指着角落的一个包袱，“还……还有……”
    成念娇愣了愣，“怎么还有包袱呢？不是全搬上车了吗？”
    成老太伸出了头，“阿娇，那个是杨家送来的药材，你看要不要……”
    成念娇咬了咬唇，“这些药材不要了，我把它放在家中，留给杨子煜，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要。”
    成老太点点头，“这样也好。”
    成念娇提着包袱走进了破屋中，本想着就丢在小院中，又想想这些都是些名贵药材乱丢又有些可惜了，想了想她提着包袱走到小屋中，慎重地放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轻轻地搭在包袱上。
    “希望他迟一些才会看到这封信吧。”成念娇当然希望杨子煜能看到这封信，只不过又希望这封信能迟点被看到罢了，这样他们便能有更多的时间逃跑了。
    跑远一些，总追不上了吧？
    成老太在车上等了一会，终于看见成念娇上了车，“阿娇，怎么这么慢呢？”
    “哦，我检查一下，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成老太打量着成念娇的手，两手空空的，“没什么遗漏吧？”
    成念娇点点头，“没有，家贫四面墙，一下子就看空了，没有遗漏。”
    成老太嘴角抽了抽，拉着成念娇坐了下来，“希望这回真的能顺顺利利的。”
    “一定会的。”成念娇按了按成老太的手。
    大牛从外面钻头伸进车内，“阿……阿娇，可……可以……走……走吗？”
    成念娇点了点头，“大牛出发吧。”
    “……好。”
    “驾~”大牛驾着马车在路上奔驰，很快便到了村口，再过一会，便把成家村远远地甩在身后。
    成念娇放下窗帘终于舒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么顺利地就逃出来了。
    马车颠簸，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受，成念娇细细地打量着车内，竟跟她那日去找成键时看见的不大一样，这马车上放了些软布，缓冲了颠簸，难怪没那么难受了。
    此刻成念娇也明白为何大牛会迟迟未到的原因，原来他是为了准备这些。成念娇钻出车厢，“大牛。”
    “嗯？”大牛微微地转过头看着成念娇。
    看着大牛淳朴的脸，害羞的表情，成念娇真心诚意地说了句谢谢。
    大牛的脸又变得通红，急忙转过头，假装若无其事地赶车。

 第十八章，纸包不住火

    大牛赶着马车在路上奔驰，从黑夜赶到天色渐亮。
    成景仁在颠簸中醒来，他的头还有些沉，微微地睁开眼，眼前的事物有些迷糊。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震动，颠得他的骨头都要散了似的。
    他难受地甩了甩头，抬起手拍了拍脸，终于感觉好受了些。他倒是有些糊涂了，他昨夜又没饮酒，怎么就睡得这么沉，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突然感觉怀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他好奇地低下头，竟看见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在他怀中扭动着，他忍不住伸过手，轻轻地摸了摸那脑袋。
    小脑袋微微地抬起头看向他，“爹爹。”
    成景仁笑了笑，抬起手轻轻地摸着成傲的头，“傲哥儿，我们这是在哪儿？”
    成傲一脸的兴奋，“马车，驾驾~”
    成景仁脸色一凝，立马清醒了过来，“我们在马车上？”他抬起头四处张望着，只见他爹和娘亲窝在一起挤在马车另一边的角落。
    而他的女儿成娇则窝在靠门的那一边熟睡着。
    他的眉头皱了皱，抱着成傲动了动，“傲哥儿，爹爹带你下车，好不好？”
    成傲瘪瘪嘴，不乐意地摇摇头，“不要，不下车。”他长这么大，别说出远门了，他连一次马车也没坐过，这股兴奋劲都还没过，他又怎肯下车。
    但是成景仁才不管那么多，他现在已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他要阻止这事发生。
    他抱着成傲摇摇晃晃地来到成念娇的身边，他伸手拍了拍成娇的肩，“阿娇。”
    没有反应。
    他又摇了摇，“阿娇。”
    “嗯？”成念娇心中一颤，猛地从熟睡中醒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揉了揉眼，便看见成景仁站在她跟前，“爹，你醒了？”
    成景仁冷冷地应了句，“嗯。”
    “爹，马车颠簸，你抱着傲哥儿容易摔倒的，你……坐下吧。”
    成景仁看了成念娇一眼，“停车！”
    成念娇愣了愣，似乎有些听不清，“爹，你说什么？”
    “我让你停车，立刻！”成景仁咬着牙用力喝道。
    成傲被成景仁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成老太和成老太爷也被吵醒了。
    成念娇急忙从成景仁手中抱过成傲，搂入怀中轻轻地安慰着，“傲哥儿别怕，别怕，阿姐在这的，别怕。”
    成傲这才缓缓地停止了哭泣，可怜兮兮地窝在成念娇的怀中抽咽，不愿抬头。
    成老太爷腿脚不利索，他抬手拍了拍车板，“发生什么事了？”
    成景仁对成老太爷很是尊重，他对着成老太爷点了点头，“爹，这事不关你的事，我在教训成娇，这个不俏女！”
    成念娇双眼红了红，有些委屈地看着成景仁，“爹，我哪里做错了？”
    “你就是做错了，从你逃婚到现在的再次逃跑，你一直都在犯错，我以为你伤了一次终于学乖了，没想到你还是跑出来了，还是带着全家一起跑出来。”
    成老太爷倒是越听越糊涂了，“慢着，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在讲些什么。”
    “爹，有什么事咱们下车再说好吗？”成念娇用眼神暗示着成景仁下车。
    成景仁也回过神来，怒意还挂在脸上，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一旁的成老太爷却不干了，他用力地拍了拍车板，“下什么车，直接在这里说！”
    成老太紧张地抓着成老太爷的手，对着他摇摇头，“这是他父女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成念娇点点头，“对啊，祖父，这是我和阿爹只是有些误会，我们下车聊一会便能解决了。”
    成老太爷并不吃这一套，他再一次用力地拍了拍车板，“别想着糊弄我，我腿脚不利索而已，不代表我聋了，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们说阿娇逃婚，阿娇何时谈了亲事，为何无人跟我提及！”
    成念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成景仁更是，面对他的父亲，他真的讲不出是他自己把女儿卖掉的事。
    “说话呀？方才不是还很大声吗？怎么心中却变成哑巴了！”成老太爷的怒意染红了双眼，他咬着牙又拍了拍车板，“阿娇，你爹变哑巴了，你来说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愿作声。
    “好呀，你们都不愿作声是不是。都当我这个老头子是死的是不是，”他转过头看向成老太，“他们都不愿意说，那就换你来说。”
    成老太动了动唇，眼珠动了动看了一眼成念娇。
    成念娇对着她摇了摇头。
    成老太咬了咬牙，对着成老太爷摇摇头，“我不知道。”
    “好呀你，竟敢联同他们一起骗我这个老头子，”成老太爷的上半身动了动，“既然你们都把我这个老头子当死人，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他竟然一头撞向马车的车板，弄出了巨响。
    奔驰的马车突然刹停，抱着成傲的成念娇差点摔倒了，好在成景仁及时扶稳了她。
    大牛停稳了马车，掀开了布帘，身子钻了一半进来，“发……发生……什……什么……事……”
    成念娇对着大牛摇摇头，“大牛，你辛苦了，先歇一会吧。”
    成念娇的表情分明是抗拒的，这是她的家事，她不愿大牛参合进来。
    大牛有些失望，但是又不好说些什么，他点点头，放下了布帘。
    成念娇看出了大牛的失望，但现在的她也来不及顾及大牛的感受了，她急急地围向成老太爷，“祖父。”
    没想到成老太爷竟是这般用力地撞向车板，他的额头已经肿了，还带着些血丝，看得成念娇心痛极了。
    “老头子，你这是何苦呢？”成老太眼中含着泪，心疼地看着成老太爷。
    “你们都当我是死的，什么话都不与我说，还不如真的死了算。”成老太爷咬咬牙又想撞向车板。
    成老太是真的急了，她眼中含着泪，急忙拉住成老太爷，“老头子我说，我什么都跟你说。”成老太把所有的事都讲了出来。
    成老太爷一听，整个脸变得通红，大喝了一句混账东西，双眼一翻白便晕了过去。

 第十九章，急救

    见成老太爷晕了过去，马车上的人全慌了神。
    成景仁扑向成老太爷，“爹，爹……”
    成老太则紧紧地抱着成老太爷，拼命地晃着，“老头子哟，醒醒哟老头子……”
    成念娇拉了拉成景仁，没反应。没办法只能拍了拍成景仁的肩，她虽然很担心，但表面却镇定得很，“爹，你让开吧，让我去瞧瞧祖父。”
    成景仁转过身看向成念娇，眉头紧皱，不愿让开，“你懂什么，别胡闹。”
    紧急时刻，成念娇也估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把推开了成景仁，快速挤到成老太爷身边。她抓住成老太的手，让其不再乱动，“祖母，松开手，别再晃了，您这样摇晃，祖父只会更难受的。”
    成老太一愣，她抬眼看向成念娇时便被她那一脸的镇定折服，她缓缓地松开了紧抓着成老太爷身子的手，不再乱动。
    只见成念娇镇定地把成老太爷放倒，并把他的头转向一边，这样做是为了让成老太爷保持呼吸通畅，防止他突然呕吐而导致呼吸困难。
    接着成念娇伸手放在成老太爷的鼻下，只有气出，没气进！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立即着手拨开成老太爷的身上的衣衫。
    成景仁抓住成念娇的手，“阿娇，你在干嘛。”
    成念娇的动作被打断，不悦地转过头看了成景仁一眼，“撒手，我在急救。”
    “急救？”成景仁被成念娇的话给弄糊涂了，但是成念娇眼中一闪而过的严厉让他松开了手，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害怕自己女儿的眼神。但是那一刻的成念娇确实让他有些害怕，简直就像换了个人，眼神凌厉得很。
    成念娇甩甩重获自由的手，左手覆在成老太爷的胸口处，右手也覆了上去，按照标准的急救动作按压着成老太爷的胸口。
    成老太和成景仁都被成念娇这特殊的急救方式给吓呆了，但是束手无策的他俩也只能干在一旁等着，不敢作声。
    按压的动作持续了一会，只见成老太爷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开始有了起伏。渐渐地，成老太爷的呼吸趋于平稳。
    成念娇竟然用奇怪的方法救回了成老太爷的一条命。
    成念娇长舒一口气，虚脱地倒坐在车板上，顿觉热汗淋漓。她学过急救，但是真正运用于救人还是第一次，所幸成功了。
    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成老太爷的脸，“祖父……祖父……您听得见吗？”
    成老太爷似乎听到了成念娇的呼唤，缓缓地睁开了眼，双眼转了转，脸上有些痛苦，双眼无助地看着成念娇，他的嘴已歪到一边了！
    成老太爷被这么一气又中风了！现在的他除了双眼，哪都不能动。
    “不行，得马上把祖父送往医馆。”
    “回去，我们回成家村。”成景仁提议。
    成念娇皱了皱眉看向成景仁，“来不及了，祖父虽然是醒来了，但是他头部受了伤，还再次中风，马虎不得，我们得马上去附近的城镇找大夫。”
    “回去一样能找大夫。”成景仁认为这都是成念娇的借口，便不愿配合成念娇。
    成念娇怒气冲冲地吼向成景仁，“你以为我现在有空跟你置气吗？祖父现在只有眼睛能动了，他的头还在流血，我们可是赶了大半天的路，现在又赶着回去，哪还来得急。”
    “可是……”成景仁没想到成念娇居然敢这般吼他，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赶紧去找大夫吧。”在一旁呆了好一会的成老太提议道，“我不能让你爹就这么死在这里，要回去你便自己回去。”
    见自家的娘亲和女儿都合起来反对他，成景仁便置气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说了算。”
    成念娇对着成老太点点，对着车门喊道，“大牛，带我们去附近的医馆。”
    大牛在外点了点头，虽然无人看见，他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附近的路他跟成键来过，还是比较熟悉的，附近有个小镇，那里就有个医馆。
    大牛赶着马车在路上飞驰。
    成念娇怕把成老太爷给颠到了，连忙把成老太爷的头搁在自己的大腿上，随时观察着成老太爷的情况。
    在大牛极好的赶车技术下，很快便来到了附近的陈氏医馆。
    成景仁和大牛抬着不能动弹的成老太爷下车时，医馆里的人还以为他们抬着尸体下车，吓得所有人都跑光了。
    医馆里的陈大夫不高兴得很，“你们怎么扛着一个死人过来，要办后事请去棺材铺，别在这里捣乱。”
    成念娇娇小的身体冲上前，“俗话说得好，医者父母心，我家祖父还没断气呢，请大夫帮我瞧一瞧我的祖父吧。”
    见医馆陈大夫不为所动，成念娇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碎银，“不知这样，能不能……”
    原本医馆陈大夫不想理会成念娇的，只因成念娇一家人把他的客人全吓跑了。只见一个碎银在眼前晃了晃，他的态度变了，“快，快把你的祖父搬到那边的床上。”
    成念娇点点头，把碎银塞在医馆陈大夫的手中，“有劳大夫了。”
    收了钱，陈大夫的表现便不一样了，他急忙走向成老太爷，拉出成老太爷的手，细细地把脉听诊，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你祖父原本就中过风了吧？”
    成念娇点点头，“是的，两年前受过刺激轻微中风，腿脚不方便。”
    陈大夫了然地点点头，“他的脉象有些虚弱，暂时就不要乱移动了，”陈大夫打量着成念娇几人，“你们这是要远行吗？”
    成景仁皱了皱眉想说话，成念娇急忙打断他的话，“对，没错。”
    陈大夫的眉头皱了皱，“你们的旅程怕是要搁置一会了，他的情况不宜颠簸，就让他在此歇着，我会开几剂药，你们煮给他喝，先养着身体吧。”
    “好。”
    “我现在去准备，准备，帮你的祖父处理一下受伤的头，”陈大夫顿了顿，“中风时撞到的？”
    成念娇不想跟一个陌生人透露那么多，便点了点头，当做是同意陈大夫的说法，“对，没错。”
    “老人家马虎不得，以后得好好看着才是。”
    “有劳大夫提醒了。”

 第二十章，咬人

    成念娇几人在医馆附近的客栈安置了下来，一家人就挤在一间小小的厢房中。
    “大牛，要不你回去了吧，”成念娇不好意思地打量着大牛，“你也看到我们家的情况了，祖父现在不宜赶路，留你在这总是不好。”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成念娇乱花钱，成老太爷的病还不知得花多少钱呢，这时开多一间厢房只会多花一份钱，无奈之下，成念娇只能想到让大牛离开。
    大牛使劲地摇着头，“……我……留……留下……”
    “你留下干嘛？我这没地方让你歇脚。”成念娇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成老太爷的事已让她烦心，眼前的大牛又是个不开窍的。
    “……有……有的……”大牛憋红了脸，急急应道。
    “哪里？跟我们挤在一起吗？”成念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件房间本来就小，挤不下这么多人的。”
    “……不……不用……”大牛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马……马车……”
    成念娇循着他的手指看向马车，有些无奈，“怎能让你一直挤在马车上呢？又不是赶路，多不舒服呀？”
    “没……没……关……关系……”
    成念娇想了想，留着大牛还是有用处的，成老太爷情况若是好转，他们还是可以继续坐车离开，“大牛，你留下也可以，但是现在我们不赶路，不算钱给你，你说如何？”
    大牛的脸更红了些，他急得跺了跺脚，“不……不……收……收钱。”
    “不行，钱还是得给你的。”成念娇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碎银，“现在先给你点……”
    “不……”大牛伸过手抓住成念娇的手，不让她给钱。
    成念娇愣了愣，脸色尴尬，轻咳了一声，“那个……大牛，你先撒手，你若是不愿收，我便不给就行了……”
    大牛羞红了脸，点点头，正准备撒手。
    成老太急急地冲了出来，“你们在干嘛？赶紧放手呀。”
    这一声吼倒是把成念娇和大牛都吓着了，二人直直地呆在原地。
    成老太二话不说冲上前，用力地掰开成念娇和大牛的手，转过头用力地瞪了大牛一眼，拉着成念娇便往前走。
    走到无人处，成老太这才松开成念娇的手，“阿娇，不要跟男人拉拉扯扯的。”
    成念娇失笑地看着成老太，“祖母，我们没什么的，只不过不小心碰在一起罢了。”
    成老太摇了摇头，“你还是个黄花闺女，有些事还是得注意些，”成老太凑近了些，“尤其是你今天对你祖父做的那种事，”成老太有些不好意思讲出口，口水咽了又咽，“反正你就不能再当着别人的面做那种不知羞耻的事了。”
    成念娇倒是有些无辜了，没想到她的急救会遭到成老太的反感，“我不过是为了急救……”
    “是上天保佑，它不想这么快收回你祖父的命罢了，”成老太摇了摇头，“我当时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让你做了那种事……”
    成念娇无奈地叹了口气，“祖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我不做了，当着谁的面都不做了。”
    见成念娇慎重的保证，成老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她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成念娇的手，“阿娇，祖母也是为了你好呀。”
    成念娇抿了抿唇，“孙女明白。”
    是成老太的警戒让成念娇明白，她急救的动作在古代人看来确实有些出格，不但扒开男人的衣服，还“身体接触”了，即便是自己的祖父，在古人看来也是不好的。
    看来以后为人处世都得谨慎些才行，不然自己认为无所谓的事，做了又让那些古人误会就不好了。
    成家一家老小加一个“外人”就这么在这小镇住了下来。
    医馆陈大夫说了成老太爷的病不能用猛药，但是身体必须得养着，用的药倒是不便宜，一剂药就要八百钱，一开就是五剂，还有各种的花费，成念娇又要照顾成傲和成老太爷，忙得很，只能心疼那钱像流水一般哗啦啦地往外流。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成老太爷的情况有了些好转，他的嘴巴没那么歪了，甚至还能动动嘴，发出简单的单字。
    这天成老太爷唔唔唔地叫了几声，守在成老太爷身边的成景仁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爹，你这是要方便是吗？”
    “嗯。”成老太爷的眼睛眨了眨。
    成景仁上前扶起成老太爷，成老太爷靠在成景仁的身上，头挨着成景仁的头，趁着成景仁不注意，竟张大嘴巴咬住了成景仁的耳朵。
    被咬住耳朵的成景仁疼得哇哇叫，“爹，别咬了，别咬了，好疼。”
    但是成老太爷就是不肯松口，迫于无奈，成景仁只能冲着门外大叫，“阿娇，阿娇……”
    在柴房熬药的成念娇急急地冲了进来，看见这种情况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哎呀，爹，这是什么情况呀？”
    成景仁歪着头，额上冒满汗，“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咬着我的耳朵不肯松口，可疼了。”见成念娇还呆在一旁发愣，成景仁急忙喝道，“赶紧过来帮忙呀。”
    “好。”成念娇冲到二人身边，左右打量着，却不知如何是好，“爹，我要怎么办？”
    “撬开他的牙齿吧，撬开……”成景仁疼得脸都抽筋了。
    成念娇却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你这叫我怎么撬啊，拿什么撬？”
    “不知道，你倒是撬呀。”
    “可是……”她也想撬啊，可是苦无工具呢，无奈之下成念娇只能凑近成老太爷的耳边，“祖父，祖父，我是阿娇，你松开你的牙齿好不好？祖父……”
    成老太爷似乎听到了成念娇的话，他的双眼动了动，终于松开了牙齿。
    终于得救的成景仁松了一口气，抱着自家的爹也不敢耍脾气，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着成老太爷躺下床。
    “爹，这是怎么回事啊？祖父好好的，怎么会咬人呢？你说什么话刺激到他了吗？”
    成景仁白着张脸，摇了摇头，“没有，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呢。”
    成念娇皱了皱眉，只得看向成老太爷，只见他的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爹，你看，祖父在说话。”由于听不清楚，成念娇便想凑近些。
    成景仁连忙拉住成念娇，“别呀，等会他又咬你。”
    成念娇皱皱眉，“应该不会的，让我听听吧。”
    成念娇不顾成景仁的阻止，她把耳朵凑近了些，成老太爷倒是没咬她，反而动了动唇，隐约说了两个字，“……混……账……”
    顿时成念娇的脸色变了变，不由地抬起头看向成景仁。
    见成老太爷没有咬成念娇，成景仁便问，“你祖父他在说什么？”
    成念娇连忙摆手，“没有，我也听不清呢。”
    成景仁点点头，有些茫然，“哦，那好吧。”
    而成老太爷的嘴一直在动，混账二字一直不停。但是成景仁一直不敢凑近，便没听见罢了。

 第二十一章，死性不改

    守在火灶前继续熬药的成念娇不禁有些唏嘘，她没想到成老太爷身体稍微好转后竟会如此对待成景仁。
    看着成景仁歪头，呲牙，痛苦大叫的模样还真有些可笑。
    只能说有些为难成老太爷的，身体才刚好转，行动都不利索竟然能咬得那么紧。
    成念娇不为成景仁心疼，因为他是有错，该罚，只是想不到要这样受罚罢了。
    心想着毕竟这还是成娇的亲爹，她匆匆地跑出客栈的庖房。
    “爹，祖父的药煮好了。”成念娇推开门，端着药走进屋中。
    只见成景仁坐在床边守着成老太爷，而成老太爷则把眼睛瞪得大大地一眨不眨地看着成景仁，模样有些骇人。难怪成景仁会坐远了些。
    成景仁点点头，看向成老太爷，语气有点软，“爹，吃药了。”
    成老太爷看了成景仁一眼，竟狠狠地把眼闭上了，理都不愿理成景仁。
    成景仁的双眼暗了暗，用手擦了擦大腿，掩饰着他的无奈，“爹，药好了，吃药吧。”
    成老太爷还是不做声，眼睛也不愿睁开。
    成念娇无声地叹了口气，“爹，让我来吧。”她把药递向成景仁，让他接住。她走向成老太爷，“祖父，喝药吧，不喝药身子不会好的。”
    成老太爷的眼皮动了动，但是还不愿睁开，“祖父，您可是咱们家的家主，咱们家还要靠您支撑着，您若是出了什么事，以后若是又出了什么事，谁为阿娇做主呀。”
    成念娇的话音刚落，成老太爷的双眼便猛地睁开了，他看向成念娇时眼神是柔和的。她对着成念娇眨了眨眼，向成念娇证明他听到了成念娇的话。
    成景仁端着药碗脸色尴尬地上前，“阿娇，药。”
    成老太爷一看见成景仁，整个人的脸色便变了，眼神变得凌厉，有些生气地瞪着成景仁。
    成景仁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不敢直视成老太爷的眼神。
    成念娇扶起成老太爷，让他靠在身上，“爹，药。”
    成景仁这才把药递了过去，看了一眼成老太爷，动了动唇，最后还是站在一旁不做声了。
    成念娇端着药缓缓地喂给成老太爷喝，成老太爷倒是配合地微微张嘴把药喝下。
    喝完了药，成念娇帮成老太爷擦擦嘴，他便睡了过去。
    “阿娇，你看着你祖父，我出去走走。”成景仁低声地交代，说完话便想往外走。
    “爹，等一下。”成念娇追上前。
    “嗯？”成景仁转过头看向成念娇，眼中带着疑惑。
    “这药你拿去擦一擦吧，我刚从医馆那里要来的，听说擦时有些刺疼，过后会比较舒服的，还止血。”
    成景仁愣了愣，双眼不自主地变红了，看着成念娇的双眼带着满满的愧疚。他动了动唇，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过了好一会，只憋出了，“谢谢。”接过药成景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成念娇知道的，他想道歉，但是又讲不出口罢了。
    方才端药进门时，成念娇看到了成景仁在悄悄地擦眼泪，神色不自然，成念娇猜想，他应该知道成老太爷在骂他了。
    虽然他现在知错了，这段时间的表现也不错，不喝酒不赌博，但是也不能抹掉他以前的犯的错，沉迷赌博还把女儿输掉这种混账的事确实是他做出来的，即便现在成老太爷怎么怪他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让成念娇发愁的不是别的，而是那银子像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流走，而她却忙得没空赚钱，再这么下去可得怎么办才好。
    成老太带着成傲玩耍归来时，成念娇已把小菜都弄好了，也是难得，客栈掌柜见成家可怜便让他们自备饭菜。
    成念娇喂了些煮得软绵可口的米粥给成老太爷喝下，擦了嘴。
    成老太有些担忧地看向窗外，天色已变暗了，成景仁的身影却还未出现，“阿娇，你爹去哪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不知道呢，他方才出去时没有交代。”
    “阿姐，饿。”成傲已守在桌边坐了很久，看着香喷喷的饭菜摆在桌前又不能吃，口水早就流下来了。
    “祖母，要不我们先吃吧，你和傲哥儿应该都饿了。爹回来的话再热一下给他吃也不迟。”
    成老太想了想，唯有点头，“那好吧，赶紧吃吧。”她抬头看了看，“把大牛也叫进来呀。”
    “好，我现在就去叫。”
    成念娇出了客栈走到马车边，敲了敲马车，没人回应，“大牛？”成念娇掀开车门往里看了看，也没看见大牛。
    平时大牛都乖乖地待在马车上的，怎么今天也不见人了呢？
    “阿……阿娇……”大牛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大牛，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仁……仁叔……”大牛挠挠头正准备解释。
    “我爹？你知道我爹在哪里吗？”
    大牛点点头，“知……知道……”
    “那你带我去找他吧。”
    “……好……”大牛带着成念娇来到了一个小胡同，“这……”
    “你确定是这里吗？”成念娇皱着眉看着胡同里的小门，来往的人进进出出的，成念娇分明听到了摇骰子的声音。
    “瞧这个姑娘也是来玩上一手吗？”有人刚从里面出来，眉眼间透着邪气，不断地打量着成念娇。
    成念娇挺直腰瞪向那人，一脸的不屑。
    那人愣了愣，转而阴狠地瞪向成念娇，“瞧她这模样，啧啧，这是邀请大爷去和她玩一玩吗？”
    大牛急忙挡在了成念娇的跟前护住成念娇。
    干惯粗活的大牛身子板硬朗得很，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些吓人，“既然带了情郎过来，那就不用大爷招呼了。”那人又看了成念娇一眼，眼中带着不忿，匆匆地离开了。
    成念娇的眉头更皱了些，这里一看就是不正经的地方，没想到成景仁死性不改，才被成老太爷骂完，就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仁……仁叔……”大牛指着不远处的小门，只见成景仁从里面钻出来。

 第二十二章，不见

    成念娇皱着眉转过头，果然看见成景仁从小门出来了，脸上还带着喜色。
    成景仁看见成念娇和大牛时有些愕然，他顿住了脚步，“阿娇？你们怎么过来了？”
    成念娇的脸上浮起了怒意，“怎么，你不想看见我吗？”她眼中的恨意像把带着利刃的刀，似乎要把成景仁撕碎了般。
    “阿娇，你误会了，我不是……”成景仁急急地走向成念娇，他抓住了成念娇的手。
    成念娇只觉手中有异物，摊开掌心一看竟是几个碎银，“你这是什么意思，去赌场赢钱给我是吗？我不要你用这种手段得来的钱！”
    成念娇一气之下把手心的银子全甩在地上。
    成景仁责怪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张了张唇，不做声，蹲下地默默地捡着地上的几颗碎银。
    成念娇真是气不过，以为他已经知错了，改过自新了，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他，他还是想以前一样，死性不改！
    她一脚踹向地上的碎银，又飞远了些。
    成景仁咬咬牙，又追上去捡起银子。
    成念娇甩甩手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扯住大牛的衣角，“大牛，咱们走。”
    “仁……仁叔……”大牛站着不肯动，定定地看着在捡银子的成景仁。
    “等他干嘛，他这种人不配我们等他。”发现脚边还有一颗碎银，又踹了一脚，银子滚了滚，竟滚到路边的污水中。
    成景仁瞪了成念娇一眼，急急地跑到污水边，撩起袖子二话不说便使劲地捞着。
    “你看这种人就是这样，没救了。有酒，有钱赌就可以了。”成念娇咬咬牙，“不配为人！”
    成景仁终于捡起了污水中的碎银，小心地拿着碎银往身上擦了擦，站起了身，“成娇，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爹！”
    忍了这么久，成念娇最后的一句话刺激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家里的事撒手不理，整日沉醉与酒和赌博中，把我也输给别人了……现在这种情况，你竟然不管不顾的，又来赌钱，是想把傲哥儿也输掉吗？你这种人配为人父，配为人子吗？祖父可还躺在床上，你就来干这种事！”
    也顾不得人来人往的，成念娇把怒意全撒了出来。
    “对，我不配为人父，总行了吧！你就是气我把你输给杨家了，所以你才说这种话。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以前说过了解我的。我的心有多苦，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成景仁拼命地戳着自己的心窝，“我只要一得闲就想到你的娘亲，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为了你们我才忍了下来。”
    成念娇别过头不愿看成景仁的脸，“本来就没什么钱了，我正愁着要怎么再弄多点钱回来，你却跑过来赌博……”成念娇的怒意全面爆发了，“你若是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了！”
    “好呀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你就那么想着我死是吧？我爹也想着让我死了，既然你们都想我去死，那我便不活了！”
    成景仁把刚捡起来的钱扔向成念娇，甩手便跑开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怒意还没消，咬着牙便往客栈的方向走。
    大牛扯住成念娇的衣角，“……银……银子……”
    成念娇怒气冲冲地转过头，“这种钱不要也罢。”
    但是大牛就是不肯撒手，他一边抓着成念娇的衣角，一边弯下腰捡钱。
    “大牛你撒手，你若是想钱想疯了你就自己待在这里捡，我要回去吃饭了。”
    可偏偏大牛不做声也不肯撒手，一颗一颗把银子全捡了起来，这才站起身把手掌摊开，“娇，银……银子……”
    成念娇推了推大牛的手，“我不要，你若是喜欢全拿去罢了。”
    大牛急得挠了挠头，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急得直跺脚，“……银……银子……玉……玉佩……仁……仁叔……”
    气呼呼的成念娇转过身瞪向大牛，“大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牛又重复了一遍。
    成念娇似乎听明白了，“大牛你是说，这些银子是我爹用玉佩换来的？”
    大牛的双眼一亮，拼命地点头。
    “可是这里是赌场……”
    大牛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解释，便用了最直接的方式，他扯着成念娇走向那扇门。
    成念娇不肯进去，死死地用脚抵在门前，“这种地方我不进。”
    大牛为了让成念娇了解真相，说什么也硬硬拉着成念娇进了小门。
    成念娇进去后才发现门口别有洞天，这里除了有赌场旁边还有个小当铺，为的是让那些输钱的人方便拿贵重物品换钱继续赌。
    成念娇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她误会了成景仁。便有些责怪地瞪向大牛，“大牛，你为何来的时候没跟我讲清楚。”
    大牛瘪瘪嘴，委屈地看着成念娇，“你……你……让……让我……闭……闭嘴……”
    成念娇想着自己似乎真的有说过这句话，只怪大牛一直支支吾吾地说话又不清楚，她一时心急便说了他两句。
    原来一切的误会都源于她的心急！
    是她的心急不愿听大牛说话，也是她的心急不愿听成景仁解释！
    “大牛，快，我们去找我爹。”
    成念娇扯着大牛急急地跑了出去。
    而大街上早就没了成景仁的身影，“爹……爹……您在哪呀？爹……”
    成念娇有些懊恼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就是这张臭嘴乱说话！该死！”
    大牛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角，“阿……阿娇……”看着成念娇焦急，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干着急。
    成念娇和大牛在街上找了好久，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成景仁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急了，“大牛，你说我爹不会去做什么傻事了吧？”
    大牛老实地摇摇头，“不……不知……道……”
    成念娇甩甩手沿着街又找了一遍，依旧没能找到。
    夜深了，大街上已无几人在街上行走，空荡荡的。
    成念娇又累又饿的，大牛也好不到哪去，“算了，大牛，都累了，先回去吧。”

 第二十三章，彻夜未眠

    成老太一直守在客栈小房间中，来回慢慢地踱步，摆在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
    成傲吃饱饭，早就窝在一旁睡了过去。
    可说了去请成景仁和大牛吃饭的成念娇没了踪影，成景仁和大牛亦没有回来。这可让成老太给急坏了，“哎呀，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躺在床上的成老太爷突然地咳了起来，咳得又急又大声，整张床都在动。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成老太急急地走至床边，“老头子，你怎么了？”
    成傲被咳嗽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又闭上眼睡了过去。许是被热着了，他的小脸红彤彤的。
    成老太扶起成老太爷，轻轻地帮成老太爷拍着背，顺了气的成老太爷缓缓地停止咳嗽。成老太爷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说。成老太便把耳朵凑近了些，只见成老太爷的嘴动了又动终于讲出一字，“水……”
    成老太也听明白了，“你要水是吧，现在就给你拿。”她把成老太爷轻轻地放下，把被子盖紧了些，“天气转凉了，千万不能让你给着凉了。”
    又检查了一遍，把被子每一处都裹在成老太爷的身上，这才起身准备出门向客栈的掌柜要些水喝。
    才行至门口，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成念娇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成老太脸上一喜，“阿娇，你终于回来了。你爹和大牛呢？”
    大牛的身影在成念娇的身后出现，成老太笑着对大牛点点头，视线越过大牛看向大牛的身后,“你爹呢？”
    成念娇张了张唇，脸上满是颓然，“祖母，我爹他没有回来吗？”
    成老太愣了愣，脸上的笑意一僵，“阿娇，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呀，不是你出去找你爹的吗？你可是回来了，但你爹还没见人影呢。”
    成念娇无力地耸耸肩，双手随意地摆了摆，满脸的失望，果然没有回来呢。她想着回来客栈碰碰运气，怎料成景仁根本就没回来。
    看着成念娇脸上的表情，成老太似乎猜到了什么，“阿娇，你爹他……”
    “我爹他方才和我吵了几句，当我再去寻他时却看不见人了。”成念娇有些痛苦地捂住脸，是她不好，不问清楚就乱说话，把成景仁给气走了。
    成老太走上前搂住成念娇的肩，“你爹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跟自家的闺女置气。”她伸长脖子看了看屋外，还是没人，“咱们不理他，你也饿了赶紧进屋吃饭吧。”
    拉着成念娇便往屋里走，成念娇顿住了脚步，“这回是我不好，我不分青红皂白便骂了他。”
    成老太看着成念娇流泪不由有些发愣，抬起空闲的手摸了摸成念娇的小手，“傻孩子哭什么哭，咱们先进屋把饭吃了，待会你爹回来了再跟他道歉也不迟，快进屋吃饭，”她对着大牛招招手，“大牛，你也进屋。外面可冷了，别冷着了。”
    成老太拉着成念娇来到桌边才记起饭菜还没热，“哎呀，你们瞧瞧我这记性，老糊涂了，居然忘记帮你们热饭了，我现在就去热。”
    成念娇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急哭了，她并不是这么感性的人，或许是成娇的身体在作祟吧，她也只能这般解释了，“祖母，让我来吧。天色不早了，你先歇下，我弄就行了。”
    成老太还想说些什么，成念娇快速地站起身端着饭菜便往门外走。
    成老太叹了口气，便任由成念娇自己去热饭菜了。她的这个孙女从小就懂事，为人又有些倔强，即便是哭泣也是背着人哭，今天就这么哭出来，估计和成景仁是闹得很不愉快了。
    她抬眼看向坐在桌前坐立不安的大牛。
    大牛明白了成老太的意思，挠了挠头，决定把一切讲出来，成念娇不好意思做的事便让他去做好了。
    听完大牛的话，成老太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都是傻孩子呀……”
    当成念娇再次进屋时，成老太已假装抱着成傲睡下。
    成念娇看着成老太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方才就躲在门外，成老太和大牛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
    “大牛，饭菜热了，吃吧。”
    “……好……好……”大牛结结巴巴地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成念娇，上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在观察着成念娇。
    成念娇扯了扯嘴角，“看着我看嘛，吃饭呀。”
    “……好……好……”见成念娇动筷，大牛这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轻轻地放入成念娇的碗中，“阿……阿娇……吃……吃饭……”
    成念娇愣了愣，夹起大牛给她夹的豆腐放入口中，“谢谢。”
    大牛挠了挠头，笑了，“不……不客……客气……”
    “大牛，我不但要谢谢你帮我夹菜，还要谢谢你……”成念娇顿住了话，看了看不远处成老太的背影，没继续往下讲。
    “啊……啊？”成念娇的话讲得没头没尾的，大牛根本就听不明白。
    成念娇叹了口气，这话估计只有她才听得明白了，不过在此时此刻，有些低落的她怎么也讲不出再多的话。她只不过是想谢谢大牛的体贴，把她不敢讲的话说出来罢了。
    谢谢你，大牛，成念娇又在心里默默地讲了一遍。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躺在床上的成老太爷的双眼竟在流泪，泪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只有他知道，成景仁的离开是他造成的，是他讲了很多话，都是一些难听的话，只因他太气了些。成景仁在宋芸娘离开后整日都浑浑噩噩的，又喝酒又赌博，他都可以忍了。但是当他听到成景仁把成念娇输给别人时，他真的忍不住了。
    从被救醒，到会断断续续讲些话，他一直惦记着要教训成景仁一顿，所以，他不但骂了成景仁混账，还叫成景仁有多远滚多远，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就这么离开了。
    泪水已把枕头沾湿，成家的人同时挤在这间小房间里，除了成傲以外别的人都彻夜未眠。

 第二十四章，成傲发烧

    天还没大亮，成念娇便醒来，她本想着起床出去寻成景仁的，没想到却被成傲的哭声给弄醒了。
    成老太已起身，不知去了哪。成傲独自一人窝在在那，双眼紧闭，口中却发出呜呜的声音。
    成念娇急忙掀开被子走向成傲，轻轻地摇了摇成傲，“傲哥儿，醒醒……傲哥儿……”
    成傲的双眼依旧是紧闭着，额上冒着细细的汗。
    成念娇急忙把手覆上成傲的额上，不由一惊，“好烫。”难怪成傲的额上会有汗，只因他发烧了，还是高烧，烫手得很。
    成念娇急忙抱起成傲就往外冲。
    成老太端着脸盘从庖房的方向来，只见成念娇抱着成傲已冲了出去，“阿娇……阿娇，你这是干嘛呢？”
    成念娇急急转过头，“祖母，傲哥儿发烧了。”应完这话抱着成傲跑远了。
    “什么？什么，阿娇你说什么？”哐当一声，成老太拿不稳脸盆，一下便掉落在地，热水撒在身上，湿哒哒的衣物粘着身，可她顾及不了这么多了，急急地跟着成念娇跑了出去。
    当成老太赶到医馆时，陈大夫已在帮成傲诊脉，“怎样？怎样？阿娇，傲哥儿到底怎么了？”方才成念娇跑得太快，她听得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陈大夫皱皱眉，转过头瞪向成老太，分明是不满意成老太的吵闹，“别吵了，没看见我在诊脉吗？”
    成老太抿抿唇，不好意思地鞠身，轻声地走向成念娇，凑近成念娇的耳边低声问道，“阿娇，你怎么抱着傲哥儿跑过来了？”
    成念娇转过头低声回答，“我醒来时发现傲哥儿在哭，我一摸他的头发现他发烧了，心里一急便抱着他来医馆瞧瞧。”
    陈大夫的眉头更皱了些，“你们两个，吵什么，有话就出去说，别在这吵着我，我听脉都听不清了。”
    成念娇挑挑眉，拉着成老太的手，俩人赶紧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陈大夫，回头又看了成念娇二人一眼，见她们不再说话了这才重新开始把脉。
    没人吵着他，他反而把眉头越皱越紧了，他甩甩头，松开把脉的手，轻轻地用大拇指摩擦着几根手指，过了一会，他再次把脉。
    结果还是一样！是这个脉象不错，陈大夫急忙掀开成傲的衣服，四处翻找着。
    在成傲的腿脚处发现了点点的红包，看到这些红包，吓得陈大夫急忙撇下成傲，急急地后退了几步。他转过头十分惊恐地看着成念娇二人，指着成傲，“快，快把他带走。”
    成念娇和成老太围上前，“陈大夫，我家傲哥儿怎样了？”
    陈大夫用袖子捂住了嘴鼻，“他的脉象紊乱，发着高烧，身上还有红点，必是天花无二，赶紧把他带走，别害得大家都染上天花！”
    “什么？大夫您说什么？”成老太双腿无力一下跌坐在地，双眼变得通红眼泪都流出来了。
    成念娇倒是镇定多了，她的眉头微皱，“陈大夫，您检查清楚了吗？真的是天花吗？”
    面对成念娇的质疑，陈大夫的眉头更皱了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不相信我的意思吗？我从医数十年，一把脉便知道了，更何况他身上还有红点。”
    “红点？”成念娇看向成傲，他的脸因发高烧而变得红彤彤的，双唇已干裂，衣服被陈大夫扒开，显得有些狼狈，手脚上确实有着点点红包，“大夫，若是天花不应该是浑身上下都起红斑吗？但是我家弟弟只是手脚长红斑……”
    陈大夫站得更远了些，一脸的嫌弃，“定是刚发作还未长满全身罢了。你们快带着他离开吧，天花可是没药医治的，还能传染人。别留着他在这祸害别人了。”
    原本有几个乡民想进医馆看病的，听到这话都急忙离开了。
    “你们快带着他离开吧，别再待在这里了，我还要施药去邪毒。”
    “不可能的，我家傲哥儿昨天还好好的，只不过发高烧罢了，你开两剂退烧药给他喝，或许他就好了。”
    “或许，或许，你都会说是或许了。更何况我确定他就是得了天花，你们若是死赖着不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成老太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角，“阿娇，我们……还是走吧……”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我这可怜的傲哥儿哟。”
    陈大夫已拿起了扫把准备赶人。
    成念娇咬咬牙走到床边帮成傲拉好凌乱的衣物，抱起成傲，“陈大夫，你最起码也开两剂退烧的药给我家傲哥儿试试吧……”
    “开药还不简单，拿钱来我就开药。”陈大夫咬咬牙，“也别说我不提醒你，还是别乱吃药了，只会徒增他的痛苦罢了，为他好，你们就赶紧把他丢在无人的地方，让他自身自灭吧……”
    成念娇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碎银，扔向陈大夫，“别废话，开药！”
    陈大夫蹲在地上捡起碎银，他不会跟钱过不去，成念娇给了钱，他当然会开药，“你就是要退烧的药是吧？”
    “对，没错！”成念娇咬着牙回答。
    “行，这些就是退烧的药草，两碗水煮成一碗，一天喝三次，饭后喝。死不了再回来找我。”
    成念娇抿着唇瞪了陈大夫一眼，她抱着成傲，成老太抱着药包，两人一同走回客栈。
    成傲已病得迷迷糊糊的，不知清醒。成念娇一回到客栈便硬灌着成傲喝了好几碗开水，成傲似乎好受了些，微微地睁开眼，喊了一句娘亲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阿娇，你说傲哥儿是不是真的……”后面的话成老太忍住不讲出来，抹了抹眼泪，“我去熬药吧。”
    “好，祖母，你准备些温水，我要帮傲哥儿擦身。”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成老太虽然表现得像没事人一般，实则担心得很，在庖房中准备煮药时还差点把草药直接倒在火灶中烧了。
    成念娇和成傲不在身边，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傲哥儿呀。”她对着西边的方向跪了下来，“各路神仙，请您保佑我们家傲哥儿逢凶化吉，赶紧好起来，求您了……”

 第二十五章，赶走

    成念娇正拿着布巾沾温水帮成傲擦拭着身子，她又细细地查看着成傲身上的红点，没有增多，还是之前的那些，看着倒不像是天花。
    成傲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任由成念娇折腾。
    刚帮成傲擦拭完身子，似乎温度又降了些。看来物理降温是有些效果的，等会把药煮好了就喂给成傲喝。成念娇轻轻地抚摸着成傲的小脑袋瓜，“小成傲啊，小成傲，你平日可是乖巧听话，希望你能赶紧好起来。”
    “阿……阿娇……”守在客栈外的大牛突然跑进小房间，直喘气的他站都站不直了，弯着身，手扶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牛，发生什么事了？”成念娇拉着被子帮成傲盖上，这才站起身走向大牛。
    这时大牛终于喘足了气，“……外……外面……来……来了……好……好多……人……”
    成念娇无所谓地挑挑眉，“外面来人关我们什么事啊，无需大惊小怪的。”
    大牛却没有成念娇这般淡定，“……不……不是……”他跺了跺脚，却不知从何讲起。
    成念娇早已习惯了大牛这副模样，她倒没催促，静静地等着大牛继续讲下去。
    可是外面的人却等不及了，客栈掌柜的身影闪闪缩缩地出现在门口，“那个……成姑娘，”掌柜咬咬牙，继续往下讲，“你们赶紧走吧，小店容不下你们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抬脚走向客栈掌柜，“为什么？我不是都交足钱给你吗？”
    掌柜的脸上绑着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而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却满是惊恐。见着成念娇走进他，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你……你别再走过来了……”
    成念娇愣了愣，她明白了客栈掌柜的意思，“您这是怕了我弟弟的病？”成念娇又走近了些，“其实你不用怕的，他就是得了普通的热感，有些发烧罢了。”
    客栈掌柜又后退了好几步，眼看着身后就是墙了，他大叫起来，“你别再过来了，陈大夫都说了，他那是天花！会死人的天花！”咬咬牙举起了拳头，“你们若是赖在这里不肯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好，我们走。”
    客栈老板舒了口气，“那赶紧吧。”
    成念娇摇摇头，“最起码让我们住完今天，好让我弟弟在此歇息，他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什么！还想住一晚？”客栈掌柜连忙摆手，“你们赶紧搬走吧，再不走我就叫人进来赶你们了！”
    “我……我们……不……不……走……”大牛搭嘴说话了，他张开双手挡在成念娇跟前，就像母鸡护着小鸡一般。
    客栈掌柜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他的身后已闯进了好一些人，那些人不怀好意，手上都拿着些武器，锄头，镰刀，扫把……应有尽有。
    大牛把身子挺得更直了些，“我……我们……不……不怕……”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抬手扯了扯大牛的衣袖，“算了吧，大牛，咱们走。”
    大牛愣了愣吃惊地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可……可是……”
    成念娇摇了摇头，这种时刻不是说坚持就能胜利的，在这里根本就不会再有人肯容纳他们，就算死皮赖脸地呆在这里，也不会好过。
    只不过陈大夫的一句话，他们就像惊弓之鸟般急急地拿着这些东西上门，早就打算好，他们若是反抗就直接往死里打。
    人心有时候还真是可怕。
    “我们走，现在就走。总行了吧？”
    “快走，快走！不然有你好看！”领头闯进来的人手中拿着锄头，对着成念娇的方向扬了扬。
    “大牛，你进来帮我把我祖父背出去。”成念娇已转身走向小房间。
    大牛挠了挠头，急急地转过身跟上成念娇。
    成老太在屋中给成傲喂药，见门打开，抬头向外看了看，只看见黑压压的人头，“阿娇，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成念娇无奈地点点头，“对，他们现在要赶我们走，不走也就死路一条。”
    成老太叹了口气，“若是我们走了，你爹回来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呐？”
    成念娇难受地捂住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牛，把我祖父背出去吧。”
    “……好……好”
    大牛二话不说，背着成老太爷便往门外走。守在屋外的那些人看见大牛出来，急忙让出道，躲得远远的，就怕被传染了病气。
    成念娇抱起还在昏睡的成傲，成老太抱着换洗的衣衫走了出来。
    那些人看见成傲，全缩到角落里，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不想再跟这些无知又顽固的人纠缠，抱着成傲走出了客栈，来到马车旁。
    那些人又跟着出来了，他们就怕成念娇耍花样待在镇里不肯离开。
    “我们现在就走，你们放心。”成念娇把成傲递给大牛，登上马车，接过行李，拉上成老太，一行人在唾弃中离开了小镇。
    马车在摇摆，而成念娇的心却镇定得很，“大牛，你随意找个有瓦遮头的地方停下来吧。”
    “……好……好……”这边的路大牛熟悉得很，他很快便赶着马车来到了一座破庙前，“我……我……和……我……爹……爹……”
    “好，我明白了，你是想说你和你爹来过这里是吧？”
    大牛欣喜地点点头，他和老爹成键赶路赶累就会来这里歇息，省些住宿的钱。他不知从何处拔出了几张被子，这些被子是他和成键藏在此处的，为了就是方便睡觉。
    成念娇接过被子，对着大牛笑了笑，“大牛，谢谢你了。”她的唇动了动又停下，咬咬牙还是下了决定，“大牛，你走吧。”
    原本还在收拾东西的大牛错愕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成念娇，似乎没听懂成念娇在讲什么。
    成老太抬起头看向成念娇，不过她立刻明白了成念娇的意图，迅速地低下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成念娇叹了口气，指着门口，“大牛，我知道你能听懂的，你走吧。”
    大牛拼命地摇着头，“……我……我不……”

 第二十六章，劝走大牛

    成念娇叹了口气，看着可怜兮兮地瘪着嘴的大牛。他一直不说话，努努嘴，就这么看着成念娇，似乎在控诉成念娇不该如此绝情。
    “大牛，你有没有试过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啊？”成念娇认真地提问道。
    大牛的双眼转了转，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有……有……我……我和……爹……经……经常……外……外出……送……送货……”
    成念娇无力地看了眼大牛，抿了抿唇，“也是，你经常和你爹走南闯北地运货，”成念娇顿了顿，“那你有没有试过和你爹分离这么多天呢？”
    大牛低下头想了想，他有些明白了成念娇的意图，但是又不得不老实作答，“……没……没有……”
    “那就是了嘛，”成念娇拍了拍大牛的肩，“你不想你爹吗？我猜，他一定很想你了，你离开成家村已经十来天了。”
    大牛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不做声。
    “你们要维持生计靠的就是这辆马车，而你现在为了我把马车偷了出来，还不愿离开，这样你们家得损失多少钱一天呀。”
    “……可……可是……可……可是……”
    成念娇又拍了拍大牛的肩，“没什么可是的，赶紧回去吧。再者你也看到我们家现在这种情况了，别说要养多一个你了，甚至是我们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她转头看向成傲，只见成傲乖乖地窝在被子里熟睡着，“傲哥儿也不知是否真的得了天花，若是真的，你就不怕染上吗？会死人的。”
    大牛摇了摇头，“我……我……不……不怕……”
    “可是我怕，”成念娇咬咬牙，准备说狠话，“我不想连累一个不相干的无辜人。”
    果然大牛听到最后的一句话，委屈得憋红了脸，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讲不出来，他知道，成念娇是下定决心要赶他走了。
    “那……那……你……你们……”大牛有了离开的心，但又担忧成念娇一家人。
    “大牛，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成念娇推了推大牛，“回去吧，你爹在等你。”
    “那……那……好……好吧……”大牛依依不舍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抬起脚，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他跨出破庙，走向马车。
    “大牛，等一下。”成念娇拿着一个小包裹追向大牛。
    大牛脸上一喜，急忙转过头，“啊……啊？”
    成念娇喘了口气，提着包裹递向大牛，“这里面是一些干粮，你拿着路上吃，饿了就吃一点，也算是我的心意。”
    大牛的脸上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成念娇是出来挽留他的，结果只是交给他一些干粮。他咬了咬下唇，伸手接过包裹，“好……好……谢……谢……”
    成念娇笑了笑，“一路小心，”不忘叮嘱道，“回去后记得不要跟别人提起我们家的事，好不好？”
    大牛点点头，急急应道，“……好……好……”
    “我好像还漏了些东西在车上，能上去找找看吗？”
    “可……可以……”
    大牛帮成念娇掀开马车门，让了让，成念娇顺利上了马车，并放下布帘。
    成念娇上了车，隔了一会才下了马车，见大牛看着她两手空空，便对着大牛耸耸肩，“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东西没在你车上。我回去再找找看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大牛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再次和成念娇道别，他知道此次一别，或许以后都见不到成念娇了。
    只怪他太胆小了些，很多话憋在心里讲不出来，就让它永远成为遗憾吧，反正他也配不上成念娇。
    见着马车走远，在眼前越变越小，成念娇终于舒了一口气，缓缓地往回走。
    希望大牛回到成家村后才发现车上的秘密吧。
    走回破庙，成老太看了看成念娇的身后，“大牛那孩子是真的离开了吗？”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对，已经离开了，我亲眼看着他走远的。”
    成老太欣慰地点点头，“走了好呀，留在这里陪着我们也不是个事，我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出发，在这耽搁着也不是个办法。”
    “嗯，所以只能逼走他了，依他的性子，若不是说狠话，他还不一定肯走呢。”
    成老太点点头，“那孩子老实巴交的，就是太死心眼了点。你把那东西给了他了吧？”
    成念娇一边翻找包袱，一边点点头，“放心，都给了。”
    “那就好，那就好。总不能亏欠了他。”成老太放心地点点头，大牛的好她看在心里，定不能亏待了这般用心待他们的大牛。
    承诺成键的事成念娇当然会做到，说好了给多少钱，便给多少钱，她又怕大牛不愿意收，因此便把银子放在马车上藏着，希望大牛回到成家村才发现那些银子。那可是她为数不多的一些银子了，给了他，现在的她可真的是囊中羞涩。
    准备的干粮给了好几块给大牛，自己的干粮倒是所剩无几了。
    “祖母，我们现在这里歇息一晚，若是傲哥儿的情况有所好转，我们就继续赶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您说好不好？”
    成老太点点头，“你说了算，都听你的。”她担忧地看着成傲，“只是不知道傲哥儿是不是真的……哎，你说我这是讲什么胡话呢？”才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了，抬起手擦了擦眼角，默默地转过身。
    成念娇行至成傲的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也没这么烫了。
    “傲哥儿大半天的没东西下肚了，我在那边发现了一口荒井，里面居然还有水，我去打点水来煮些米粥给他喝吧，顺便熬药，希望他喝了药明日能好起来。”
    成念娇方才翻找行李，居然在一个包裹中发现了些米。难怪这些包裹都这么重，成老太几乎把整个家都搬过来了，也难得成家家贫就一些吃食罢了，不然这些行李得有多重呐。
    “好，你去吧。我看着傲哥儿。”成老太坐在一旁，轻轻地摸着成傲的头。

 第二十七章，病好

    煮了些米粥灌成傲喝了些，成傲竟然也配合着把煮得像水一般的粥喝下。喝了些药便再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成念娇又帮着成老太煮水帮成老太爷擦身子，煮药……
    忙完了一切终于得闲随意喝了点粥吃了几口干粮，也不舍得多吃，把一块饼分成了几份，有饼落肚能存些体力不挨饿就算了，也不求能有多饱。
    熟睡中的成念娇老觉得有人在扯着她的头发，就如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模一样。成念娇忍不住拔了拔自己的头发，糊里糊涂的，“傲哥儿别胡闹！”
    一想着不对劲，整个人便坐了起来，头发依旧被扯得生疼，而成傲就坐在一旁一脸无辜地看着成念娇，手中依旧扯着成念娇的头发。
    成念娇见着能自己坐起身的成傲，大大的怀抱一把扑向成傲，抱住他，“傲哥儿，你醒了！”
    成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现在的他十分的饿，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阿姐，我饿。”
    “你饿了？饿了好啊，饿了好啊……”成念娇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要知道陈大夫口中得了天花必死无疑的成傲在过了一天一夜之后居然好了！
    “祖母，祖母……”
    成老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成念娇抱着成傲站在她跟前，她急得一下子坐起身，“傲哥儿，傲哥儿他……”成老太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成念娇和成傲俩人相视而笑，“不是，这不是做梦，傲哥儿是真的好了。”
    成老太脸上一喜，对着破庙神像，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多得神仙保佑，神仙保佑，我家傲哥儿不是得天花，太好了，太好了。”
    成念娇笑了笑，把成傲放下，“祖母，你看着傲哥儿，我去打水煮粥。”
    “好好好，”成老太连连答应，“太好了，傲哥儿。”她把成傲抱得紧紧地，一边温柔地抚摸着成傲的小脑袋瓜，“你吓死祖母了，吓死了……”
    成老太抱得紧了些，成傲不舒服地在她怀中钻了钻，满脸的无辜。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他在生病时具体经历了些什么，只觉得成老太和成念娇的反应太过激动了些。
    喂过粥，成念娇又煮了些药喂给成傲喝，这回清醒的他怎样也不肯喝药，满破庙的跑就是不肯喝下那口黑乎乎还发苦的药水。
    成老太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蜜饯，“傲哥儿，你看，蜜饯。”
    成傲高兴地跑向成老太，伸长手准备抢成老太手中的蜜饯，“祖母，我要蜜饯。”
    成老太把手抬得更高了些，“要吃蜜饯就得喝药，喝了药就给蜜饯。”
    成傲一听到喝药，他的小脸便皱成了一团，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放下，摇了摇头，“不要了。”
    成老太的嘴角立即垂下，“不喝药怎么行，不喝药就没蜜饯吃了。”
    成傲摇摇头，双眼在眼眶中转了又转，机灵得很，“那不要了。”
    成老太无奈地转过头看像成念娇，对着成念娇努努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成念娇对着成老太眨眨眼，蹲下身，用勺子勺起一些药汤，又缓缓地倒回碗中，小碗的药汤中浮起了大大小小的泡泡，“傲哥儿，快过来看，这碗里有泡泡。”
    “泡泡？”成傲歪着头看着成念娇，在迟疑着要不要过去。
    “可好玩了，你过来看看。”成念娇继续欢快地叫唤着，假装真的很好玩的模样。
    成傲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急忙走向成念娇，“阿姐，我也要看泡泡。”
    成念娇趁机搂住成傲，她用勺子又弄出了不少的泡泡浮在药汤上，“这个泡泡真好看，我要勺起来吃掉。”
    “吃掉？”成傲歪着头看了看成念娇，突然伸出手去抢成念娇手中的勺子，“我要，我要吃泡泡。”
    “不行，那些泡泡是我的，当然得由我吃掉。”成念娇拉着勺子又扯回来了些。
    “我的，我的。”成傲又把勺子抢了过去，这回他终于把药汤放入口中，苦得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张了张嘴，准备把药汤往外吐。
    “你一吐掉，泡泡就飞走了哟。”
    成傲一听，头动了动，闭着眼睛咕噜一声把口中的药汤喝下。抬起头看向成念娇，嘴巴歪向一边，似乎在向成念娇示威，告诉成念娇他已把泡泡喝下。
    “傲哥儿真厉害，”成念娇指着药碗里的泡泡，“不知这些泡泡，傲哥儿要不要喝掉它们呢？”
    成傲昂起胸点点头，大声回答道，“要！”
    就这么连骗带哄的，成傲终于把一碗药汤喝下。成老太欣慰地看着姐弟俩的互动，在成傲喝完药张嘴的一刻，急忙把蜜饯塞进成傲的嘴中。
    刚喝完苦药，嘴中一甜，成傲便甜甜的笑了。现在没什么能比得上吃蜜饯更重要的。
    小孩子的精力就是好，即便才刚大病了一场，但是现在又生龙活虎，玩得可欢了。
    成念娇探了探成傲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两人额头的温度似乎没太大的区别，应该是退烧了。
    但是成傲身上的红点却没有随着退烧而消失，还有些红痕，成念娇抬起手戳了戳小红点。
    成傲皱了皱眉，“痒。”
    “痒？”成念娇又戳了戳红点，“这些红点怎么来的？”
    成傲歪着头想了想，“草丛，蚊子……”
    “蚊子？！”这些红点竟然是蚊子咬的！
    “我记起来了，那天傲哥儿在街上玩，死活都要蹲在草丛中看蚂蚁搬家，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被咬的。是我老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事。”成老太气急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害得大家虚惊了一场。”
    “庸医！”成念娇只要一想到那个陈大夫的嘴脸就想生气，竟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成傲得天花！“祖父的药，我们也别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症下药。”
    成老太爷的眼睛拼命转动着，似乎同意了成念娇的说法。

 第二十八章，找到人家

    成念娇几人又在破庙中歇了一天，确定成傲无大碍后，成念娇便提出再次出发。
    原因很简单，他们已在这里逗留太长的时间，若是不赶紧离开，杨家的人或许很快便能找到这边来，到时候还能不能顺利离开就是个问题了。
    若是成念娇几人离开的话还简单，步行就可以了，但是成老太爷腿脚不利索，现在还整个人都不能动了，如何搬运他是个问题。
    “我去附近的人家问问，看看能不能买一辆牛车，有牛车就方便多了。”成念娇很快便想到了解决方案，但是苦于囊中羞涩，不过不管怎样都还得去试试才行。
    “那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还得做些措施，免得太轻易被人发现了，“祖母，我和你把祖父搬到神像后面，你和傲哥儿也躲在那里，若是别的人来了，你们千万别出声。”
    成老太脸上一肃，“我明白怎么做了，你放心吧，你若是不回来，我们是不会出来的。”
    成念娇和成老太一起把成老太爷搬到神像后，又把随行的行李也统统搬到神像后。
    成念娇觉得还不放心，连忙把她们生火的痕迹也一同破坏掉。
    放眼看去应是无破绽了，她这才放心地走出了破庙。
    说实在的，这附近荒无人烟，要找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怕就怕她还没找到牛车就有人找上门了，因此才有了方才所有的动作。
    只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这破庙附近荒无人烟，成念娇站在空地上毫无头绪，“难道要原路折返，回到之前那个镇上？”
    成念娇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到镇上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些，就算她真的走很长的路回到那个镇上，那些人也未必会待见她，反而会把她当成怪物，要把她赶尽杀绝。
    正当成念娇绝望时，她发现不远处有个小土坡。
    爬上小土坡，站到顶端，终于能看得远了些，成念娇四处张望，似乎让她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炊烟！那边有炊烟！”
    快到中午时分，附近的人家开始煮饭，因而才有了渺渺炊烟让成念娇给看见了。
    下了土坡，成念娇便拔腿往炊烟的方向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人声。
    是一个小院子，里面还养着一些小鸡，那些小鸡正在欢快地啄食，样子悠扬自在。
    成念娇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大声地喊了句，“您好，有人在吗？”
    小屋里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停了下来，一会便有个农妇打扮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成念娇的那一刻，她愣了愣，皱皱眉上下打量着成念娇。
    成念娇急忙扯开嘴角对着那农妇礼貌地笑了笑，“大婶儿，您好。”
    农妇侧着头又看了成念娇一眼，“姑娘，咱俩认识？”
    成念娇一愣，“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站在我门口瞎叫些什么，没看见我正在吃饭嘛。”农妇瞪了成念娇一眼便往屋里走，不再理会成念娇。
    站在栅栏外的成念娇急了，“大婶儿，大婶儿，别走呀。”
    农妇又转过头看向成念娇，脸上的神情更不悦了些，“你这小姑娘的到底有完没完啊？知不知道打扰人吃饭真的很过分！我才刚从田里回来，可饿得很，不想和你在这里啰嗦。”农妇摸着肚子一脸的不高兴。
    “花娘，外面是谁啊？”屋里传来了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怎么还不进来吃饭。”
    农妇花娘急急应道，“娘，我就回来，就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可吵了。”
    眼看着农妇花娘就要进屋，成念娇是真的急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该不会要前功尽废吧，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农妇花娘瞪了她一眼，“别吵，有话等我吃饱饭了再说！”
    成念娇愣了愣，眼睁睁地看着农妇花娘不回头地走进屋中。
    成念娇瘪瘪嘴低下头，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趟是白走了，还得继续找找看呀。
    成念娇才刚转身，便听到农妇花娘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地就学人家唉声叹气些啥。”
    成念娇脸上一喜，急急转过头，竟然看见那位农妇花娘又出现在眼前，“您……不是进屋吃饭了吗？”
    “我也想。”农妇花娘努努嘴指着小屋的方向，“我娘说了，来者都是客，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来也算是缘分，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
    成念娇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些，“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
    “对嘛，就应该这样笑嘛，苦着把脸难看死了。”农妇花娘打开了门，“进屋吧。”
    成念娇礼貌地点头行礼，“谢谢。”
    农妇花娘点点头，“你这小姑娘倒是挺有礼貌的，我喜欢。”开了门放行，农妇花娘便急急转过身跑向小屋，“哎呀，可饿扁我了。”
    “娘，那小姑娘进来了。”花娘说完话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便大口地夹菜吃饭。
    成念娇跟在农妇花娘的身后走进屋，只见一个打扮朴素的老婆婆，正打量着成念娇。她扬起头对着成念娇笑了笑。
    “老婆婆，您好。”
    老婆婆点点，“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要一起吃吗？”她指了指桌面上的饭菜。
    “不用了，不用了……”成念娇连忙摆手，可她嘴中说着不用，肚子却出卖了她，早上只吃了一点干粮，又走了很长路的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哎呀，你客气些啥，饿了就吃饭嘛。”农妇花娘一把拽着成念娇坐下，“快，吃。”
    老婆婆趁着说话的空档准备多了一副碗筷，笑着看向成念娇，“别客气，吃饭。”
    成念娇也实在是忍不住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虽然桌上的饭菜都是一些简单的食物，味道也不算极好，但是成念娇却吃得急欢，要知道她已几天没这样吃饭了。
    吃饱了饭，成念娇便和花娘以及她的娘亲聊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找牛车

    成念娇有所隐瞒地向花娘以及老婆婆讲了她的经历。同时她也从花娘的口中得知花娘和老婆婆的关系，她们是婆媳关系，家里的男人出城置换物品，便只有二人在家。
    而她们所在的是一个名唤伍仁村的小村，这里的人姓伍，为人仁慈善良，因此被人唤做伍仁村，而恰好花娘和老婆婆就住在村尾，是最为偏僻的角落。
    成念娇在听到这个村名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知她们若是知道有种月饼叫做五仁月饼时她们还能否如此淡定且骄傲地告诉成念娇这个村子叫伍仁村呢？
    “哎呀，你们也真是惨，出门投靠亲人还能遇到这些事，还真是怪可怜的，”花娘突然站了起来，拍拍胸膛豪气得很，“不过你放心，有我花娘在，一定会帮你借到牛车的。”
    “借？”成念娇连忙摆手，“我主要是想买一辆牛车，因为我还要继续去投奔亲人的，牛车借了怕是还不了。”
    花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憨厚可爱，“那也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去村里问一问，若是有人愿意那便借，若是都不愿意借那便买呗。”
    “那你可以现在带我去问问吗？我出来已有段时间了，我怕我家亲人会担心。”
    “那是自然的，走吧，我们赶紧出去问问。”
    花娘吃饱了饭后整个人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热情好客，似乎把方才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一路上带着成念娇东窜西窜地找着捷径，可别说，这伍仁村虽是个小村，但是地广，人口少，建的房子间距都比较远。而花娘家又是最偏僻的村尾，可是花了好一会才到了下一户人家。
    “我都和我家男人说了，不要住村尾，要进城得走很远的路，可他偏不愿，说那里安静些才好，又不是天天都进城。”
    成念娇笑了笑，“你们说的都有理，不过只要住得舒服，一人在一起，住在哪都无所谓，对吧。”
    “那也是，”花娘点点头，“你看，到了到了，这家人有牛，应有牛车才对。”
    成念娇脸上一喜，“太好了，花娘，您赶紧帮我问问吧。”
    花娘点点头，不过她脸上有些犹豫，“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家人可不是那么好想与的，怕是整个伍仁村最难搞的一家人了，他们未必愿意把车借给你，要不我们再去别户人家问问吧。”
    成念娇看了看天色，已是下午了，若是回到破庙可能都得天黑了，“不用了，借不了那便买。”反正她本来就没想着要借，“您就先帮我问问嘛。”
    “那，那好吧，”花娘有些紧张地把两手搅在一起，左右来回搓着，深吸了一口，扯着喉咙喊开，“伍祁家大嫂子，在家吗？”
    “哎哟，是谁呀，喊得这么大声，差点把我的魂都喊没了。”一会便有人急急地从屋里走出来，是个穿着墨兰粗衣的农妇，身上倒是收拾得干净得体，她斜眼看着花娘，“又是你，你这回又想来干嘛。”
    “大嫂子，你过来嘛，我有话要与你商量。”花娘对着墨兰农妇招招手。
    墨兰农妇走了过来，她的眼光越过花娘，一下子便注意到气质不一样的成念娇，“这位姑娘是谁？”
    花娘扯着成念娇来到墨兰农妇跟前，“这位是我的朋友，初来咱们村，想借你们家的牛车使使。”
    “借牛车？”墨兰农妇的脸色一变，“借什么借，我家的牛车我自己也得用，不借，不借……”她得知了原由，急急转过身准备进屋，不想再搭理成念娇二人。
    成念娇连忙搭话，“我们不借，我买，我买，我是来买牛车的。”
    方才还说牛车都要用，现在一听成念娇说要买牛车，态度立即大变，“买牛车？”墨兰农妇，转过身脸上扬起笑容，走回了几步，“若是说到买还差不多，我们家牛车可不少，不知你要卖几辆呢？”
    “就一辆，一辆就够了。”
    “那行呀，”她拉着成念娇便往院子里走，“那你是想要新一点，大一点的还是……”
    “那个……”成念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墨兰农妇似乎没听到成念娇的话，她三两下子便拉着成念娇来到停放着牛车的棚子前，“你看，这些就是我们家的牛车了，你看你喜欢哪辆呀？要不要连同牛一起买呀？”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这些牛车怎么卖呀？”这些崭新的牛车应该价值不菲，而如今的她囊中羞涩，怕是买不起吧。
    “哎哟，都不贵的，得看你有多少钱吧，价钱合理的话我就卖给你。”农妇打量着成念娇，“你有多少钱呢？”
    成念娇按了按绑在腰间的钱袋，“我…”她迟疑了一下，决定老实交代，“我身上只有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农妇大叫起来，“这么丁点的银子还在这浪费我时间，去去去，别在这捣乱。”农妇推着成念娇往外走，不愿再和成念娇在此浪费时间。
    成念娇也知道自己带着这点钱，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更不用说要和农妇争辩些什么。
    倒是花娘急了，“哎呀，大嫂子，有话好好商量嘛，别拉拉扯扯的，有伤感情。”
    “没钱不谈感情！你们都给我滚，别再来我家捣乱了，好好的午休时间就这么被你们浪费了。”
    眼看着成念娇就要被推出门，她发现了角落里有辆旧牛车，她便用力地抵住双脚不愿再动。
    农妇推了几下，竟然推不动成念娇，她更生气了些，“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还赖在人家家里不愿走了是吧？”
    成念娇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她指着角落里的牛车，“那辆牛车可以卖给我吗？”
    “那辆？”农妇看了看角落里的牛车，那些牛车用着已有些时日了，车轮都被磨损得差不多了，又不好推，早就丢弃一旁日晒雨淋的，但是见成念娇有兴趣，她当然不想错过这笔买卖，“当然可以，二两银子，一文钱也不能少。”
    “大嫂子，就这么一辆破车，哪值这么多钱呀。”
    农妇耸耸肩，“你们可以不买呀，反正我又不逼着你们买。”

 第三十章，买牛车

    花娘跺跺脚有些生气了，她就是不喜欢墨兰农妇的嘴脸，方才就想拉着成念娇离开，但是成念娇一听这人有牛车就不愿离开罢了。她又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袖，示意成念娇离开，“咱们走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二两就二两，我买了。”
    农妇脸上一喜，把手伸向成念娇，对着她眼前摆了摆，“行，给钱吧。给了钱，那辆车就归你了。”
    “好。”成念娇掏了掏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仅有的二两银子，又有些犹豫，给了这些钱，她就这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还犹豫些什么，”农妇一把抢过成念娇手中的银子，努努嘴指着角落里的牛车，“现在那辆牛车就归你了，赶紧拉走吧。”
    “谢谢。”成念娇愣了愣，接着又对农妇礼貌地点点头，转身走向放着旧牛车的角落。
    见成念娇已给了钱，花娘也无话可说，只得转过身帮着成念娇拉牛车。
    一路上车轱辘吱吱地响着，独自一人拉着这破旧的牛车可一点也不轻松。
    花娘瘪瘪嘴，“我都说了再去别家问问嘛，你就是心急，二两银子买了一辆破车，你说亏不亏。”花娘连忙帮着成念娇一起拉车。
    成念娇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是满足的，“没关系，能有牛车用就算不错了。”一辆新牛车的造价虽说不贵，但对目前的成念娇来说也不便宜，能买到旧一点，但起码能用的牛车也算不错。
    “哎呀，你高兴就好，反正银子也给了，你想再要回来就难了。”
    成念娇笑了笑，“我也没打算要回来，”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我现在只想着快点回到破庙，也不知道我祖父母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出来这么久，还真有点担心他们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
    再次经过花娘家时，老婆婆竟然在守着，看见成念娇和花娘过来便交予成念娇一个包裹。
    “这里是？”成念娇打量不大不小的包裹，没想明白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
    “都是一些干粮，”花娘解释道，“这些干粮是我准备给我家明哥的，他带了些进城吃，还有些在家中留着。”明哥花娘的夫君。
    成念娇连忙把包裹递回给花娘，说什么也不愿意收，“这些干粮我不能收，你们留着下次进城还能吃的。”
    花娘又把干粮塞给成念娇，“出门在外，没个照应也是极可怜的，你便收下吧。”花娘盯着成念娇腰间扁扁的荷包，“更何况现在的你身无分文……”她又把包裹递向成念娇。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顺势把包裹接下，这些干粮可谓是雪中送炭，“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别跟我们客气，我们伍仁村的人就是这样的。我娘说了，来者都是客。若是真的要感谢，也不必特意答谢我们。以后出门，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希望你也能像我们对你这样对他人就好。”
    在花娘两婆媳的再次相送中，成念娇拉着牛车缓缓地走回了她来时的路。
    在路上不由感叹，果然是一种米养百种人。同样是伍仁村的人，有的人就热情好客，无私奉献，但有的人却斤斤计较，尖酸刻薄。
    也是花娘两婆媳的话让成念娇改变了些想法，在以后的日子中，成念娇学会了如何与不同的人相处，并以德报怨，感化了很多人。
    果然如成念娇所预计的，当她回到破庙中时，太阳已开始落山，昏暗不明的视线，让成念娇看不太清东西。
    破庙里静悄悄的，根本就不像有人歇息过的痕迹，成念娇走近了些，“祖母，祖父，阿娇回来了。”
    听到成念娇的声音，神像后发出了声响，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便扑向成念娇，“阿姐，阿姐，你回来了。”
    成念娇抬手擦了擦额上的热汗，点点头，“对呀，我回来了。”
    成傲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成念娇身后的牛车所吸引，“牛车，这是牛车。”
    “对呀，这是牛车，明日我们便可以坐牛车离开这里了。”
    “好呀，好呀。”成傲高兴得直拍掌，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高兴，只是看见成念娇脸上的笑意他便忍不住笑出声。
    “阿娇，你回来了，可让我担心了。”成老太拍着胸口走向成念娇，“想不到还真让你弄回了辆牛车。”
    成念娇笑了笑，“对啊，我在那里还遇到了两位好心人，对我可好了，还送了些干粮让我带回来给你们吃，”成念娇顿了顿，“你们都吃过了吗？”
    “吃了，都吃了些干粮，”成老太转身看了看神像，“你不回来，我也不敢生火煮东西，便把干粮放在水里泡开，喂了些给你祖父吃了。”
    “委屈你们了。”成念娇抓着成老太的手轻轻地晃了晃。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不管在哪都不委屈，”成老太略有感触地红了眼，“只可惜……你爹不知跑到哪去了。”
    成念娇轻轻地搂了搂成老太的肩，“我定会把我爹找回来的，您放心。”
    成老太拍了拍成念娇的手，“还是我们阿娇最懂事了，只要有你在啊，祖母便安心了好多。”
    成念娇看了看四处，“我不在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这里比较偏僻，静悄悄的，根本就没人经过。只是你不在，我们有些不安罢了。”
    成念娇愧疚地看着在蹲在地上拨动着干草的成傲，“现在我回来了，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这里，有我陪着你们，什么也不要怕。”
    “好，好，好，”成老太轻轻地拍着成念娇的手，“我们明天就走，明天就走。”
    成念娇服侍着成老太和成傲睡下后，这才有空捶捶早已发酸的肩膀。当着成老太面前，她便装作若无其事罢了。那辆破旧的牛车难推得很，从伍仁村到破庙的这段路又难走，好几次车轮掉进沙坑里，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起来的。
    她想着自己辛苦些便算了，也不必向成老太提起。只不过压上发酸的肩膀上时才发现是那么的疼，疼得她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又怕吵醒成老太和成傲，连忙抬手捂住嘴巴。

 第三十一章，心暖

    突然成念娇的肩膀一重，她急忙转过身，成老太竟站在她身后。成念娇有些吃惊，张了张嘴，又怕吵到成傲和成老太爷歇息，低声地唤道，“祖母……”
    成老太轻轻地拍了拍成念娇肩膀，低声说道，“你自己一个人揉没什么效果，还是让我来帮你揉吧。”
    “祖母，你不是睡了吗？”
    成念娇的肩膀被成老太熟练地揉捏着，又硬又酸的肩竟然舒适了不少，她忍不住眯上眼睛，舒服地叫出声，“对对对，就是这里，好舒服呀。”
    “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出不对劲了，可你偏偏不说。”成老太力度适中地捏着成念娇的肩，“不舒服便告诉祖母，咱们可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无需隐瞒。”
    成念娇鼻头不由一酸，这是她从未感觉到的温暖。在以前，父亲一个男人两个家，对她的关心是少之又少，母亲是个女强人，整日为了生意上的事忙碌不停，根本就无人理会她，于是她很小的时候便学会了生活自理，就算在外面受了什么苦也是自己一个默默哭泣，从不在父母面前讲过一句。
    想不到她竟是来了这里才感受到正真的家庭温暖，或许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傻孩子，怎么就哭了呢？”成老太看见成念娇眼角流出的眼泪，顿时慌了，“是不是我捏得太大力了些，疼吗？”
    成念娇摇摇头，抬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只不过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想到我竟然能有您这样疼爱我的祖母，实在有些感触罢了。”
    成老太裂开嘴笑了笑，细心地帮成念娇把凌乱的头发整理整齐，“傻孩子，你是我的孙女，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呀。”成老太轻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我们对不住你，不能给你一个好的生活条件便算了，因为你的糊涂老爹，我们还要逃离在外，有家归不得。原本想着等你再长大些，我就让村里的媒人婆帮你说一家好人家嫁过去，我们是乡里人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幸福安康，想不到就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达成……”
    说着，说着，成老太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也不知道家里的鸡现在怎么样了，田里的菜也……”似乎意识到不该说这些，成老太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又说些胡话了。”
    成念娇知道，成老太是想家了，明明有瓦遮头，为了她，舍弃拥有的一切，全家人都逃出来，现在还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看着当前的情况，想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对不起……”成念娇缓缓地把这三个字吐出。
    她为她的行为道歉，但是并不为她所做的一切后悔，因为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既然决定了，她便会一直走下去。更何况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好了，别说这些了，”成老太又捏了捏成念娇的肩膀，“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成念娇摇了摇头，“没有了，被祖母这么一捏，整个人舒服多了。”
    “舒服了就好，若是还有哪里疼便告诉祖母，祖母再帮你捏捏。”说着话，成老太忍不住打了个打哈欠，似乎有些困了。
    “祖母，您赶紧去歇着，我再坐一会也会睡了。”
    “好，”成老太又打了个哈欠，“你坐一会也好去睡觉了，好好地休息休息会好很多的。”
    成念娇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成念娇抬起头看着窗外挂着的如圆盘般的月亮，月光照在身上冷冷的，她的心却温暖得很，不知不觉，整个迷迷糊糊地便睡了过去。
    当成念娇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昨夜如月盘的月亮在太阳的照耀下早已隐藏了身影。
    鼻间萦绕着浓浓的米汤香，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见成老太早已起床生火煮米粥，“祖母，早。”
    肩膀被成老太揉捏过，虽说还有些发酸，但总比昨夜回来时好了很多。
    “怎样？昨夜睡得好么？”
    成念娇对着成老太眨眨眼，“睡得好极了，一觉睡到天亮，不知有多舒服。”成念娇向四处看了看，竟没看见成傲的身影，“傲哥儿呢？”
    “他呀，一早起来就跑到神像后躲起来，说要和你玩躲猫猫呢。”
    成念娇笑了笑，“既然他想玩，那我便陪着他玩一玩。”成念娇蹑手蹑脚地来到神像后，只见成傲正缩着身子，背对着她。
    成念娇走上前，拍了拍成傲的肩膀，“可让我好找。”
    “哈哈哈……”成傲转过身，笑得可欢了，“被你找到了。”
    成念娇插着腰，昂起头，傲娇地说道，“那是，我是谁呀，我可是成念……”知道自己说错话，急忙改口，“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成娇。”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成娇。”成傲的双眼转了转，突然裂开嘴，“那我就是大名鼎鼎的成傲！”
    “没错，没错，你是大名鼎鼎的成傲。”
    成念娇舒了口气，幸好成傲没有发现她的口误。
    成傲扯住成念娇的衣裳，晃了晃，扬起头天真烂漫地看着成念娇，“阿姐，阿姐，我还想再玩，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行了哟，我们还要赶路，吃完早点就该出发了。”
    “那……好好吧。”他整张小脸上都写着不高兴，但他还是乖乖地撒手，不再抓着成念娇的衣裳。成傲从小便乖巧懂事，成念娇说了不行，他便不再苦苦哀求。
    就是因为成傲这般懂事，成念娇才会更心疼他几分，实在是太乖了些，“那我们就再玩一次吧，就一次哦。”
    “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
    又甜又好看的笑容再次出现在成傲的脸上，阳光悄悄地顺着屋顶的洞射向成傲，照着他的小脸，脸上的绒毛也看得清清楚楚，配着他脸上笑容，可爱得很。成念娇觉得，他的笑容太耀眼了，简直比阳光还要耀眼，让她整颗心都是暖洋洋的。

 第三十二章，受伤

    成念娇陪着成傲，二人又玩了几次躲猫猫。就着如水状的米粥吃了些干粮，便决定再次出发。
    行李早已收拾妥当，成念娇往旧牛车上放了大牛留给他们的被子，“就当做是借用好了。”虽然这个借用是不会还回去的。
    成念娇和成老太费了些力气才把成老太爷搬上牛车，“祖父，这样躺着难受吗？”
    成老太爷拼命地眨眼，嘴巴张了张，缓缓地吐出了个不字。
    “那便好，”成念娇抱着成傲放上牛车，“傲哥儿，阿姐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帮阿姐看着祖父和行李，好不好？”
    成傲认真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应了句，“好。”
    成念娇摸了摸成傲的头，“真乖。”
    “祖母，只能委屈您和我一起走路了，若是走累了，你便跟我讲。”
    “好，祖母无碍的，还能走。”成老太有些担忧地看着成念娇，“倒是你，能拉动牛车吗？”
    “放心吧，我可以的，”成念娇把牛车的绳子挂上脖子，两手托着牛车车把，身子向前倾，用尽全力一拉，还真给她拉动了，“您看，我都说我可以的。”
    成老太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还是让我一起来吧，拉牛车不是这样拉的，你这样拉到天黑也拉不远。也怪我，怎么就搬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呢，不说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搬家呢。”
    “没关系啊，您带来的东西我们不都用上了嘛，都很实用的。”成念娇连忙安慰成老太。
    成老太笑了笑，“就你嘴儿甜。”她站在牛车后，配合着成念娇缓缓地推着牛车。
    成念娇不敢往大路上走，怕被杨家的人碰见，只能挑着小路走，小路人烟稀少，又多坑洼，拉起牛车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才拉了几个时辰，成念娇便气喘嘘嘘，而车后的成老太也好不到哪去，她早就头脑昏花，站都站不稳了。
    成念娇回头看了成老太一眼，只见她辛苦得满头是汗却依然咬着牙强行推着车，“祖母，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停下来歇息一会吧。”
    成老太抹了抹额上的汗，假装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好，累了便歇息一会。”
    俩人把牛车拉到一棵树下，才停下来，成老太便瘫坐在地，起初还能感觉到酸疼的双脚现竟觉得毫无知觉了。
    成念娇走到成老太身旁，想扶起她，怎么成老太连忙摆手，“别……别……别……”
    成念娇看出了成老太的不对劲，“祖母，你的腰……”
    成老太双手扶着腰，脸色有些苍白，“人老了，骨头不中用了，才推那么一会车就累到不行了，腰也疼。”
    成念娇抿着唇心疼地看着成老太，“祖母，我帮您揉一揉。”
    成老太摇了摇头，“你也累了，赶紧休息吧，别理我这个老太婆了。”
    “我又怎么舍得看着你受累呢？”成念娇坐在成老太背后，轻轻地帮她揉着腰部，手法熟练，力度适中，成老太舒服地眯上了眼。
    “我们家阿娇啥时候学会这门手艺了，揉着可真舒服。”
    成念娇在成老太背后笑了笑，不做声。这门按摩的手艺她是特意学来帮她母亲按摩的，但是她母亲却很忙，极少待在家中，更不用说有机会让她按摩按摩。不过现在倒好了，她可以拿来帮着成老太按摩也是极好的。
    “好了，我的腰已经舒服多了，”成老太笑眯眯地转过身看着成念娇，“让祖母也帮你按一按吧。”
    成念娇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随便捶捶肩膀就好了。”
    “自己一个人怎么行，还是让我来吧。”成老太抬起手，帮成念娇轻轻地揉捏着。
    成念娇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头终于能放松放松了。
    就这样，几人走走停停，脚底起的水泡消了又起，起了又消，在小路中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多远。
    但是成老太实在是没力气再走下去了，“阿娇，祖母不行了，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我们这回歇久一些再走吧，不然祖母这老腿得废了。”
    成念娇蹲在地上轻轻地帮成老太揉着腿，眼睛正看着前方，在思索着，“要不我们就找个能歇脚的地方落脚吧，所带的干粮和米都吃得差不多了……”她抬起头四处打量着，“这里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哪儿有落脚的地方。”
    “阿姐，我要尿尿。”成傲从牛车上坐起，睡眼惺忪地看着成念娇，他早已习惯在牛车上睡觉，不管路有多不平，牛车有多颠簸，他一样能睡着，若不是那泡尿一直憋着难受，他定不会醒来。
    “想尿尿，那就去呀。”成念娇把成傲从牛车上抱下，“你就在这附近方便就可以了，千万别跑远了。”
    “好。”成傲乖巧地点点头，捂着小腹就跑开了。
    成老太失笑地看着跑远的成傲，“你说傲哥儿这泡尿到底憋了多久了，跑得那么急。”
    “定是很急了，不然不会跑得这么快。”成念娇看着成傲的背影不由皱了皱眉，“祖母，你在这待着，傲哥儿跑得太远了些，这四处都是树林，也不知道有何危险，我过去瞧瞧。”
    成老太点点头，“好，你赶紧去瞧瞧，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成念娇站起身便跑向成傲的方向，“傲哥儿，傲哥儿……”
    成念娇走到小树林边，竟看不见成傲的身影，不由一惊，“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人了呢？傲哥儿……傲哥儿……”
    再走进些，成念娇听到了成傲呜呜地哭泣声，循着声，成念娇快速地跑了过去。
    “傲哥儿，你怎么了？”
    成傲转过头看向成念娇，满脸的眼泪鼻涕，而他的身子是半蹲的状态，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阿姐，救我。”
    成念娇皱了皱眉，一边走近，一边询问，“怎么啦？傲哥儿，你这是怎么啦？”
    成傲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的腿很痛，动不了，呜呜……”
    “别怕，阿姐就来救你了，别怕。”

 第三十三章，被人所救

    成念娇又走近了些，寻思着有些不对劲，成傲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喊腿疼呢？难道附近有机关？
    可成傲呜呜地哭啼声不容许成念娇继续迟疑，她抬起脚走近成傲。
    就当成念娇要抓着成傲肩膀时，一个男人的嗓音在成念娇的耳边响起，“姑娘小心。”
    成念娇急急地转过头，只见一个大汉抓住她的手把她扯向一边，那名大汉舒了一口气，“方才实在是太危险了。”
    成念娇皱皱眉，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大汉，又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名大汉抓在她肩上的手。虽是一言不发，眼神却凌厉得很，那大汉很快就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急急地松开抓着成念娇的手，讪笑着，“姑娘，你没事吧？”
    成念娇甩甩手，摇了摇头，“没事，”她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大汉，“倒是你是什么意思啊？我刚想去救我家弟，你就一把把我拉开……”
    “哈哈哈……”大汉倒是豪爽地笑开了，“姑娘，看来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有意要阻止你靠近令弟的，但是你方才的行为实在危险。”
    “危险？”成念娇微微低下头，斜着眼看着大汉，一脸的怀疑，“你还是让开，让我救了我弟弟再说吧。”
    大汉笑了笑，拿着他手中的木棍敲了敲草地，只听到咔咔几声，竟然有好几个捕兽夹咬在木棍上，捕兽夹的利齿紧紧地咬着木棍，竟入木三分！
    成念娇不由一惊，双眼暗了暗，“难道我家傲哥儿的脚也是这样受伤的？”
    大汉点点头，“应是这样没错的。”
    成念娇又看了那人一眼，“你这么熟悉这里的环境，这些捕兽夹该不会是你放的吧？”
    大汉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了笑，半张脸都长着黑乎乎的胡须，只露出一双眼睛，笑的时候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看着倒是有些好笑，“是我放的捕兽夹没错，”他怕成念娇误会便继续解释道，“不过你别误会了，我放这些捕兽器不是为了伤人，实则我是装来抓些小猎物的。”他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倒是不知道才第一次装在这边就伤了人。”
    成念娇呵呵了两声，“看来有人的技术不过关，不管怎样，你先帮我救了我弟弟再说吧。”成念娇是有些不高兴的，只因大汉的捕兽器伤了成傲。
    “那是自然的。”大汉扔下手中的工具，抱起了成傲往树林外走。
    只见成傲的小腿已被捕兽器死死地咬住，利齿已咬入腿中，血肉模糊的一片。
    “小兄弟别怕，我现在就帮你把这捕兽器给拔了。”大汉一边宽慰着成傲，一边示意成念娇帮忙。
    成念娇抱着成傲，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傲哥儿别怕，一会就不疼了。”
    “阿姐，我怕。”成傲把成念娇抱紧了些，整个脑袋都埋在成念娇的怀中，身子害怕得瑟瑟发抖。
    大汉对着成念娇笑了笑，大手用力一掰，成傲小腿上的捕兽器便被他打开，一把仍在地上发出闷响。
    捕兽器的重量对于成念娇来说都算重，别说年纪小小的成傲了，难怪他方才直喊疼，还走不动。成念娇看了眼带着成傲血迹的捕兽器，轻轻地安抚着成傲，“不怕了，不怕了，捕兽器被拔出来了，过几天就不疼了。”
    大汉张了张嘴，“姑娘……”
    成念娇抱着成傲站了起来，“别吵，没看到我在哄小孩吗？你这一说话，他又哭了。”
    大汉说话的声音只能用豪气来来形容，声量大得很。一开口便像打雷一般，把成傲吓得哇哇大哭。
    大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特意压低声音，“不好意思了。”
    成念娇没好气地看了大汉一眼，“算了。”
    大汉笑了笑，“若是没什么事……”
    “怎么？你的捕兽器伤了我家弟，你就想着这么离开吗？”
    大汉愣了愣，没想到他救了成念娇两姐弟一命，这小姑娘竟然恩将仇报，“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令弟闯进这片树林，他也不会受伤。”
    成念娇的脸上有了怒意，抬起头斜着眼看着大汉，“这附近就有路，人来人往的，你就在这路的附近放捕兽器，也不给个警示牌，我家弟误闯也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伤了人就想离开。”
    大汉倒是没想到成念娇是个牙尖嘴利之人，他被成念娇说的话唬的一愣一愣，“那个……其实……你要我写什么警示牌什么的，那我也得识字才行呐，更何况你说的什么路我可不清楚，这片小树林平日很少有人经过的。”
    “很少有人经过？”成念娇倒是被大汉的话吓了一跳，“不可能啊，我一路走来确实没见到人，但是也有条小路可行走……”后面的话成念娇倒是越说越小声，她这才想起，其实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走偏，到后面的路基本上都是踩着草行走的。
    难怪后面的路越走越难走！
    知道自己怪错了大汉，成念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可能是我误会了你。”
    “无大碍的，”大汉倒是不介意的笑了笑，“姑娘，你不是这里人吧，你们两姐弟这是要去哪儿呢？”
    成念娇有些戒备地看着大汉，“你问这么多干嘛？我为何要告诉你？”
    大汉连忙摆手，“哎呀，我就是粗人，不大会说话，但是我的话没别的意思的，只不过有些好奇罢了。”大汉看着成傲流血的小腿，“令弟的腿还在流血，我家中有些止血治伤的药，若是不嫌弃，你们可以……”
    成念娇冷冷地应了一句，“不用了。”便抱着成傲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打算去寻成老太。他们已好一会没回去了，成念娇怕成老太会担心他们，更怕成老太会闯进来，这里不知道还有哪些机关，若是伤了成老太就不好了。
    “欸，姑娘，你别走呀。”大汉两三步便追上前。
    成念娇转过头瞪向大汉，“你别再跟过来了，你再跟过来我就喊救命了。”
    大汉悻悻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呢？我只不过是一片好心罢了。”
    “多谢您的好心了，慢走不送。”成念娇往一旁让了让，示意大汉离开。

 第三十四章，跟着大汉回家

    成念娇头也不回地抱着成傲一直往前走，而她身后的大汉似乎还未死心，一直跟在成念娇身后走。
    正当成老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地来回走动时，她终于看见成念娇抱着成傲回来了，“阿娇，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眼看着成念娇表情不对劲，她打量了一下，看见成傲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得急忙上前，“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傲哥儿怎么就受伤了呢？”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不小心受了伤。”
    “那可怎么办呐？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家，我们这又没备着伤药，如今这该如何是好呐。”成老太急得直跺脚。
    成傲乖巧地窝在成念娇的怀中，大气都不敢出，苍白的脸庞，额上的细汗……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成念娇和成老太，他现在很难受。
    突然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成老太回头看了看，大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是？”
    成念娇抱着成傲转过头，看见那个大汉，不由来气，“你怎么跟过来了？”
    大汉讪笑着挠了挠头，“那个……我不过有些不放心小兄弟，想过来瞧瞧罢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成念娇挑挑眉，“你说呢？”
    成老太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角，“阿娇，这是？”
    大汉走近了些，对着成老太笑了笑，“大婶您好，我是这附近的猎户，是我的捕兽器伤了你家孙儿……”大汉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成老太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大汉看着成老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生怕成老太也像成念娇这样责备他。
    成念娇原本还气鼓鼓的，听着大汉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你是这附近的猎户，那是不是代表这附近有人家？”
    大汉急忙点头，“对呀，对呀，我们这有个村落，都是以狩猎为生的。”
    成念娇的脸上一喜，“那你可以带我们过去吗？我们在这附近迷路了，现在家弟又受伤了，想找人看看。”
    “那自然是可以的，你们若是想去我们村里自然是可以的，我带你们过去就可以了。”
    成念娇对着大汉笑了笑，终于给大汉好脸色看，“那就有劳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大汉讪笑着摸了摸头，他看了躺在牛车上的成老太爷一眼，“需要帮忙吗？”
    成念娇愣了愣，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只见大汉已行至牛车边，只见他两手抓着牛车车柄，轻轻松松地拉着牛车便往前走。
    “那个……不用这么客气了，我自己拉就行了。”成念娇抱着成傲跑到大汉的身旁扬起头看着大汉。
    大汉笑了笑，“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拉得动这牛车呀，还是让我来吧，这里离我们村还有些距离，你弟弟的腿上的伤拖不得，得赶紧去上药才行。”
    成念娇看着大汉，动了动唇却讲不出话，她一直没给大汉好脸色看，因为她在怪大汉，虽说成傲受伤不是大汉直接造成的，但是成傲确实是因为大汉才受伤的。
    没想到的是大汉竟不计较成念娇的冷眼，一路跟了过来，现在还帮着她拉牛车。
    大汉拉着牛车，步履平稳，轻松如空手走路，行得极快，成念娇抱着成傲还要小跑才跟得上他。
    成老太便更慢了些，跑得气喘吁吁地也没能跟上。
    大汉转过头看了成念娇和成老太一眼，他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接着走了？”成念娇也急急地刹停脚步。
    大汉挠了挠头，“你们这样走太慢了。”
    “这样慢？”成念娇愣了愣，“那怎样走才算快呢？”
    “你们坐上车吧，一起坐上去，我一拉，很快就能到了。”
    成老太从后面追了上来，急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呀。”
    大汉拍拍自己的胸膛，“这有何不可，我拉得动，更何况你们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呀，”大汉看向成傲的受伤的腿，虽然已用布巾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捕兽器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他腿上的布早已被渗出的血染红。
    成念娇低头看了成傲的腿一眼，咬咬牙，“那好吧。”
    她抱着成傲坐上车，动作大了些或许碰到了成傲的伤口，成傲窝在成念娇的怀中动了动。
    成念娇摸了摸成傲的头，“傲哥儿乖，很快我们就能去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成老太被大汉一把抬上牛车，还来不及惊呼，大汉便再次跑回车头，“都坐稳了。”他一把拉着牛车快速地在路上奔走，这回不用等着成念娇和成老太，他的速度便更快了些。
    成念娇看着大汉强壮的背影不由咋舌，这大汉的也太强劲了些，车上坐着三个大一个小孩，还有一堆的行李，他竟如此轻松地拉着他们在路上奔驰。
    大汉拉着成念娇一家人绕过树林，沿着小路走了一会便开始看见人烟。
    “七哥，你不是去狩猎吗？怎么就捡回了一些人呢？”
    大汉笑了笑，又露出了他那两排牙齿，“就是那么巧了，我也没办法，呵呵。”
    “车上有个小姑娘，若是让嫂子看见了，她估计又得生气了。”
    大汉急红了脸，“你们别瞎说，你嫂子要是听到了又该生气了。”
    “哎呀，瞧你这模样，这么怕嫂子，又怎敢偷腥，哈哈哈……”
    大汉悻悻地笑了笑，拉着成念娇一家往他家中赶。
    成念娇抱着成傲默默地坐在车上，不做声，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村民似乎真如大汉所说的都是一些猎户，他们的肩上都背着弓箭或刀具，有些人手上还拉着些血淋淋的动物尸体。
    “到了到了，”大汉在一间小屋前停了下来，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低头喘了一口便扯开喉咙大呼道，“婆娘，我回来了。”
    小屋的门被打开，跑出了一个跟成傲一样高大的小姑娘，她高兴地跑向大汉。当她看见成念娇几人时，她顿住了脚步，“爹，他们是谁？”
    大汉对着小姑娘招招手，“虎妞，过来。”

 第三十五章，性情古怪

    虎妞气鼓鼓地瞪着大汉，“爹，你今天说好了要抓小兔子给我玩的，怎么抓回了一个姐姐呀。”
    大汉懊恼地看着虎妞，身子动了动准备上前捂住虎妞的嘴，“虎妞，你别瞎说话，你娘听见了又该生气了。”
    “张老七，我可是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楚！”一农妇手中持着菜刀急急地冲了出来，“小姑娘呢？小姑娘在哪里？”
    农妇看了看张老七的身后，果然看到了成念娇那抹俏丽的身影，“就是她了对不对。”农妇拿着刀就冲向成念娇，表情凶神恶煞的，有些吓人。
    没做亏心事的成念娇自是不怕，她抱着成傲缓缓地下了车，才站稳，农妇已拿着刀冲到成念娇跟前，成念娇对着农妇礼貌地颔首点头，“你好。”
    成老太倒是没成念娇这般镇定，她早吓破了胆，大喊着，“菜刀不长眼，别伤及无辜啊。”
    张老七在一旁紧紧地抓着农妇的衣角，不忘解释，“哎呀，婆娘，你误会了，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的，你误会了。”
    “放手！”农妇咬着牙缓缓地吐出二字。
    “不放，不放。”张老七说什么也不愿放手，就怕他一放手，农妇的手中的刀就会砍向成念娇，依他对他家婆娘这个醋坛子的了解，还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农妇倒是被张老七惹怒了，她极快地转过头瞪向张老七，“我让你撒手，你是聋了吗？”
    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家庭悲剧，站在一旁的成念娇也不能淡定了，“这位大嫂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我没误会，”农妇转过头看向成念娇，面无表情，但至少没有恶意，“我家张老七那模样，你又怎会看得起。”她把脖子又伸长了些，眼睛直直地看着成念娇，“这位姑娘，我说的没错吧？”
    “自是这样，没错。”成念娇笑了笑，正迟疑着还要说些什么话。
    农妇笑了笑，眼中掠过的怒意无人察觉，“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吧？我要进屋煮饭了，快让开。”
    “你还真是说到做到才好。”张老七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是当然，撒手。”
    “好好好。”张老七悻悻地松开了抓着农妇的手。
    农妇拿着刀转过身便走回了屋中，一会便传来了平平砰砰的声响。
    张老七面露尴尬地对着成念娇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家婆娘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没啥恶意的。”
    成念娇嘴角挑了挑，“我理解，她不过是太在意你罢了。”
    张老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视线落在成傲身上时又想起了些东西，“你等会，我现在就进屋给你拿些伤药。”
    “谢谢。”成念娇低下头看了看成傲，小家伙的脸似乎又白了些。
    虎妞一直守在门外，似乎很怕成念娇会突然闯进屋中，小脑袋瓜歪着，细细地打量着成念娇，在她看来成念娇很漂亮，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过这般温婉又漂亮的姑娘，跟她在村子里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成念娇注意到虎妞的视线，抬眼对着虎妞笑了笑。
    虎妞愣了愣，急急地转过头，不敢再看向成念娇。
    过了一会，张老七从房中出来，手中还端着一个脸盆，里面装着些热水，“先帮你弟弟清洗伤口了再上药吧，我们都是这样做的。”
    “劳烦您了。”成念娇对着张老七点点头，以致谢意。
    张老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该的，应该的。”
    张老七帮成傲处理伤口，成傲疼得紧紧地窝在成念娇的怀中不肯抬头，泪水沾湿了衣衫，全程却不喊一句疼，倒也是个坚强的孩子。
    虎妞一直歪着头看着成傲，觉得那个男孩有趣得很，明明看起来就很疼，他竟不曾喊过一句疼。
    倒是看得成老太两眼泪汪汪，“我那可怜的傲哥儿哟。”
    张老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满脸的不忍，“都是我不好，乱装些什么捕兽器，害得他的脚变成这样，也是苦了这孩子。”
    成念娇摇摇头，“是我家弟弟不懂事误踩了你的捕兽器，与你无关，只是我方才太生气了些才会怪你，该我说对不起。”
    张老七有些不好意了，眼睛乱飘着，“哎呀，别这么说……”
    屋里锅场的声响更大了些，张老七缩了缩脖子看向身后，又看看成念娇一家人可怜的模样，咬咬牙，“那个，天色也不早了，令弟又这样，不如……”
    屋里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似乎是什么砸地的声响，农妇沙哑的嗓音又传了出来，“张老七，回家吃饭，不相干的人请离开。”
    张老七脸上有些怒意，转过头看向小屋时，只见农妇的打开窗伸出了头，手中握着锅铲，似乎只要张老七讲了什么她不爱听的话，她便拿铲子扔向张老七。
    才刚上脸的怒气慢慢地退了回去，张老七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你也好歹让我把陈姑娘一家人安顿好才是呀。”
    方才张老七带着成念娇几人回来时，张老七和成念娇聊开了，成念娇化名为陈念娇，向张老七有所隐瞒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把自己塑造夏季时家乡发大水，家园被毁，一直流离在外的流民。
    老实巴交的张老七对成念娇的话坚信不疑，并答应成念娇要在这村子里帮她寻找住所。
    成老太是同意成念娇的做法的，既然决定要暂居于此还是别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为好。改名换姓后，杨家的人就没那么容易找上门了。
    进了这小村，成老太就变成了陈老太，成老太爷变成了陈老太爷，而成傲变成了陈念傲。
    其实成念娇也不想这样改的，只因成老太改不了口一直傲哥儿，阿娇的唤着他们的名字，便只能将错就错。
    “陈姑娘，我先带你去我们村长那，看看他如何安排，可好。”张老七有些为难地询问道，本想着天色已晚便留成念娇一家在家中歇息，怎料他家婆娘反应这么大，计划就只能泡汤了。

 第三十六章，误会

    张老七回家露了脸，在他家婆娘的黑脸中，带着成念娇一家到刚搬走的陈柱家。
    在路上成念娇便明白了董村长为何会安排他们到陈柱家，只因陈柱家离张老七家有那么一段距离，若不是特意见面，进进出出也不会瞧见。
    突然间成念娇有些感激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董村长，并对他的安排十分满意，且不说陈柱的屋子有多好，单是和张老七家的距离就让成念娇满意了。
    而张老七却不这么认为，“这村长也不知道干嘛，我家附近就有空房子，他偏不给安排，安排了个陈柱家，远了这么多。”
    成念娇笑了笑，不做声，这种事只能让张老七自己去体会了。虽然她没和张老七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看着他家娘子的那张臭脸，那恨不得拿刀砍人的模样就不太待见她。
    “你看着陈柱一家子就是坏，搬走了也不收拾收拾，一堆的垃圾乱七八糟的，看着就烦人。”张老七帮着成念娇扛着几件大件的东西往外走。
    成念娇发现陈柱家有很多酒坛，眼看着张老七就要扔掉，成念娇连忙阻止他，“张大哥，你赶紧回去吧，不然嫂子又该生气了。”
    提到他家娘子，宛如一道惊雷劈向张老七，他一下子便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得赶紧回去了，陈姑娘，你们再随便收拾，收拾，若是不行的话，我明日再过来帮忙。”说着话，人就往外跑远了。
    成念娇对着张老七的背影摆了摆手，“张大哥再见。”
    成老太看着张老七那副模样，忍不住掩着嘴直偷乐，“这张老七可真逗。”
    成念娇笑了笑，眼中掠过一抹戏虐，“可不是嘛。”她抬眼张望着，这屋子不算旧，甚至比他们在成家村待的小屋子还要大挺多的，一个大厅，三间小屋，听说陈柱家有一个闺女一个男娃，董村长便分配了这间房子给他。
    “阿娇，这房子还真不错，就是乱了些。”成老太已逛了一圈，对这个环境还算满意。
    “乱是乱了些，但是起码能有瓦遮头了，收拾收拾便能住人了。”
    成老太是个闲不住的人，见成念娇收拾东西她赶紧过去帮忙。
    “祖母，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您过去庖房瞅瞅看看有没柴火，煮点东西吃吧，大家都该饿了。”
    成老太拍拍屁股站起身，“好，我过去看看。”
    成念娇先是把房间给收拾干净，让成老太帮忙把成老太爷扛上床。成老太爷睁着眼打量着四处的环境，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满意。
    成老太帮着成老太爷梳理着头发，“老头子，你对这里挺满意的对吧。”
    成老太爷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对字。
    最让成念娇放心不下的是成傲，他的腿受了伤，虽说敷了药，但最怕的是伤口感染，若是伤口有所感染，他今晚定会发高烧，到时候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大夫。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成傲的头，没有发烫，她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成老太悄悄地走了进屋，看着熟睡的成傲，“怎样？傲哥儿没事吧？”
    成念娇对着成老太笑了笑，“暂时没事，我怕他的伤口感染，若是感染了会发烧，到时候不知该怎么办。”
    成老太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家傲哥儿也真命苦，小小年纪的就经历那么多。”
    成念娇站起身扶着成老太，抱紧了些，“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会好起来的。”
    成老太又看了成傲一眼，“希望吧，阿娇，米粥煮好了，去吃吧。”
    成念娇点点头，抬眼看了看成傲，“我把傲哥儿叫醒，让他吃点东西再睡吧，空着肚子睡觉不好受。”
    成老太拉住成念娇，“不用了，傲哥儿吃过东西了。”
    成念娇愣了愣，眼中满是不解，“吃过了？我怎么不知道，您给干粮给他吃了吗？还是唤醒他，吃点热乎乎的米粥会好受很多。”
    成老太却扯着成念娇出了房间，“别吵着他了，让他睡着吧。”成老太轻轻地掩上门，生怕她俩说话的声音会吵到成傲，“方才在张老七家，他家婆娘煮了点东西给他吃过了。”
    成念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那一瞬间她的脑袋竟像糊了浆糊一般，无法思考，张了张嘴，勉强吐出了几个字，“她居然……？”
    成老太笑着点点头，脸上的赞赏挂在脸上抹不去，“原本我也觉得她那人难相处，但是当我们在等你回来时，她竟然端着一碗肉粥出来，那粥里的肉末剁得很碎，傲哥儿张口便能吞下肚。她说大人饿了无所谓，小孩不能饿。”成老太想了想，怕说漏了什么,“她还留我们在她那吃饭，我想着你应该快回来了，也不好在她那打扰便拒绝了她。”
    成念娇还真想不到张老七的娘子会这般做，她以为那农妇的嫉妒心很重，对她的态度不好，对她家人的态度也不会好，想不到还是她猜错了，是她误会了人家。
    “别发呆了，赶紧去喝些米粥，别饿着了。”成老太推着成念娇往外走，“我已经盛了些起来，待会就去喂你祖父喝。”
    “好。”
    第二天一大早，张老七便带着虎妞找上门了，他那大嗓子，方圆几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陈姑娘，快开门啊。”
    成念娇倒是一愣，没想到张老七这么早就找上门了。
    方才她才在成傲的哭声中惊醒，成傲习惯和成念娇待在一起，来到陌生的环境，自己一个人睡在一间房，睁眼没能看见成念娇，他便哭了起来。
    有一种心慌叫阿姐不在身边。
    “小傻瓜，阿姐只不过怕睡姿不好，乱翻身会伤着你的伤腿罢了，不是故意不和你一起睡的。”
    成傲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把成念娇搂得更紧了些。方才他一睁眼，摸了摸身侧，当感觉旁边无人时，再坚强如他也怕得大哭了起来，“阿姐，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怕……”
    “别怕，别怕，阿姐在的，阿姐在的。”成念娇轻轻地拍着成傲的背，安抚着他受伤的心。

 第三十七章，天上不掉馅饼

    张老七是个心急的人，眼瞅着没人应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带着虎妞推开成念娇家的小院门，自己走了进去。
    成老太倒是听到了声响，推开房门走出来，才刚到大厅便看到了满脸胡子的张老七和那虎头虎脑的虎妞，“张兄弟，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张老七笑了笑，把肩上扛着的东西放下地，力道之大麻包袋砸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成老太被灰尘呛得干咳了几声，缓了缓气，指着地上的大袋子，“这些是什么？”
    “我家婆娘怕你们新搬过来，没来得及准备米粮，便让我带了些米粮过来给你们。”张老七蹲下地，打开麻包袋，翻找着，“这些是野猪做的腊肉，炒着吃可香了，这些是家里养的鸡生的蛋，这些是我家婆娘种的菜……”他把每一样物品都拿了出来展示给成老太看。
    成老太可谓是大开了眼界，大麻包袋里竟然装了这么多东西，“哎呀，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有需要会自己准备的。”
    虎妞站在一旁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歪着头看着成老太，“我娘说，这些东西只会给你们准备一次，以后你们要吃什么东西就得自己动手，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张老七的脸色变了变，干笑了几声，懊恼地看着虎妞，“虎妞，别瞎说话。”
    虎妞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只因她爹爹说了她，“可是娘亲明明就是这样说的，我没瞎说。”
    “虎妞没瞎说，你娘也讲得极对。”
    成念娇从屋中走了出来，对着张老七颔首点头，“张大哥，谢谢您的好意的。你们今日带来的东西，他日我成念娇有能力一定会十倍地还回去，你们的好意没齿难忘。”
    张老七挠了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哎呀，别说这种话，就举手之劳罢了，你用得上就好，用得上就好。”
    “当然用得上，你们这一善举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成念娇转头看向虎妞，“虎妞，谢谢你。”
    虎妞挺直了腰，昂起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客气。”
    “虎妞，真棒。”她抬手摸了摸虎妞的头，虎妞害羞地往一旁闪了闪，扬起头看着眼前的漂亮姐姐，“姐姐，你真好看。”
    成念娇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虎妞，你这嘴儿真甜。”
    虎妞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大实话话。”
    看着虎妞正儿八经的模样，成念娇越看越是喜欢，“虎妞，你懂得真多，你今年多少岁啦？”
    “三岁，我今年三岁了。”
    “三岁？”成念娇吸了一口气，被虎妞的真实年龄给吓到了，低着头打量着虎妞，“你竟然才三岁，看起来可比我们家傲哥儿要高一个头。”
    虎妞听得明白，成念娇口中所说的傲哥儿是谁，“我比他大，我是姐姐。”
    这句话一蹦出，可真是笑坏了成念娇和成老太。
    成老太掩着嘴笑得可欢了，“你要做他姐姐，也得看看他愿不愿意。”
    虎妞歪着头，一脸的不解，“为什么不愿意，我可比他高。”
    成念娇收起了笑脸，正经地看着虎妞，举着五指在虎妞的眼前晃了晃，“可是我家傲哥儿今年差不多五岁了。”
    “五岁了？”虎妞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张老七大呼了一声，“他竟然已经五岁了，可看起来和两三岁的孩童差不多呀。”
    “是啊，我们家傲哥儿爹不痛，娘不爱的，跟着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吃苦，自然就……”成老太有些难过地转过身，抬起手偷偷地抹着泪。
    成念娇轻轻地扯着成老太的衣角，“祖母，别这样，以后会好起来的。”
    成老太急忙转过头，眼角还带着泪，“瞧我这老太婆又乱说话了，你们可别介意。”
    张老七倒是被成老太的泪水给吓到了，他生平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慌了神，急急摆手，“不相干，不相干，是我乱讲话惹哭了您，是我的不对。”
    “哎呀，你们聊吧，我去煮点东西给大家填肚子。”成老太捂着脸走了出去。
    张老七的眼光一直跟着成老太，一直到看不见成老太的身影为止。他转过头看向成念娇，眼中的带着浓浓的歉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成念娇跟前，顿了很久才开口说话，“陈姑娘呀，不好意思，是我讲错话了。”
    成念娇看着冒起炊烟的庖房，摇了摇头，“张大哥，你别介意，我家祖母时常会为了这事伤感，我们别在她面前提就好了。”
    “不提，不提，我以后都不会提。”张老七生怕成念娇不相信，举起手还准备发誓了。
    成念娇连忙打断他的动作，指着角落里的酒坛，“张大哥，村子里有人酿酒吗？”
    张老七盯着那些酒坛，“哎呀，陈姑娘，你还没把这些酒坛扔掉呀，”抬起头看向成念娇时又想起了成念娇的问话，“我们这没有酿酒的，要喝酒都要进城去买，或者用我们的打的猎物去交换。”他低头打量着成念娇，眉头皱了皱，“陈姑娘，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好酒之人。”
    成念娇笑了笑，对着张老七摇了摇头，“张大哥，你误会了，我不好酒，但是我会酿酒。”
    张老七脸上一愣，像被什么砸了后脑勺一般，呆立在原地像个木头人，缓了好久才回过了神，“你说什么？你说你会酿酒？”
    成念娇老实地点点头，“我不但会酿酒，我酿的还是果子酒，酒中带着野果的香味，入口香甜可口……”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说得我口水都流了。”张老七看了看四处，“那你是打算用这些酒坛来酿酒吗？”
    成念娇点点头，“对啊，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果子树呢？”
    张老七挠了挠头，“果子树？好像没有，更何况现在已是深秋，都快入冬了，要是有果子也该摘完了。”
    成念娇一愣，她怎么就想不到呢。一心急着想赚钱却忘了已快入冬，又何来的果子。慢慢地，她整张脸上布满了失落。
    张老七挠了挠头，“那个……陈姑娘……”
    “嗯？”成念娇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抬起头看向张老七。

 第三十八章，张老七的建议

    “其实，如果……你乐意的话可以跟着我们村里的人一起山上打猎的。”张老七之所以会这般迟疑是因为他怕成念娇会看低猎户这样的身份，很多人都说猎户比杀猪的造孽更大，射杀无辜动物，还整日以动物尸体为伍。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张老七这个建议还是合理的，因为在这小村庄中，村民们都是一些猎户，做的就是猎杀动物的活，这是他们赚钱的唯一途径，既然她来到了这个村庄就应该入乡随俗，学学人家如何靠双手创造财富。
    “好啊，你的这个建议不错呀。”
    张老七脸上一喜，“你……你是真的乐意？”
    成念娇认真地点头，“是啊，我既然都来了这个村中生活，当然也得像你们一样靠自己的双手过活，”成念娇转头看向蹲在地上乱画的虎妞，“虎妞不是说了嘛，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自己需要什么就要靠自己的努力获得。”
    虎妞仰起头看向成念娇，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对，说得没错。”其实她对这些话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她学东西快，只要人家讲过一遍过她便能记住了，只是想不到在今天讲出来竟会得到成念娇这般赞赏，于是她对成念娇的喜欢更深了些。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大家上山的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去吧。”
    “好，”成念娇点头答应，“可是我得准备些什么吗？”
    “准备些什么？”张老七挠了挠头，上下打量着成念娇，突然有些后悔提出的这个建议，“这个……这个……”
    成念娇皱皱眉，抬眼看向张老七，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心中有话又不敢讲出口，成念娇张了张嘴，“怎么？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张老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张大哥，你有话就直说吧，我都能接受的。”成念娇看了张老七一眼，直白地说道。
    “我们上山打猎的话都要准备弓箭和刀具，弓箭可以射杀远处的猎物。”张老七怕讲述得太血腥成念娇会害怕，想了想便用平和的语气跟成念娇说，“刀具可以用来杀死那些中了箭还能继续跑动的猎物。或者是近距离搏杀……”
    他低头看了成念娇一眼，神态正常。在他讲完这些话后依旧能神态正常，算是了不起了，要知道很多平常的姑娘家一听到这些就吓破胆，别说去狩猎了。
    “陈姑娘……你听完这些，还打算跟着我们上山吗？”
    成念娇抬眼看着张老七，一脸的镇定，似乎张老七讲的东西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眼神坚定而有力，“那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弓箭一副还有短刀一把，对吧？”
    张老七点点头，有些迟疑，“但是还有个问题，你会使弓箭吗？”
    这个问题倒是难不倒成念娇，她以前喜欢户外锻炼，各种类型的运动都喜欢参加，攀岩，射箭等等她都有参与过。不过她对射箭的兴致不高，只学了些毛皮便不再继续，“我会一些，但是不能保证准头。”
    “这样……”张老七心中有了思量，他又看了成念娇一样，既然是他提出要让人家成念娇跟着他一起上山狩猎，断不能又拒绝人家，“你到时候就跟在我身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待会我会回家把我家婆娘的工具暂时借给你使使。”
    “那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别客气，我就不唠叨你太久了，我得回家准备准备，待会再过来找你。”
    “好，我等你。”成念娇蹲下身看着虎妞，对着虎妞摆摆手，“虎妞，再见。”
    虎妞点点头，躲在张老七的身后抓着张老七的衣裳便走远了。
    成老太再从庖房里出来时便看不见张老七和虎妞的身影，“怎么？他俩人给我这个老太婆吓走啦？”
    成念娇掩着嘴摇摇头，“怎么会呢，他们只不过是有些事要忙便回去了。”
    “有事要忙？回家浇菜，种田？”在成老太看来村子里的人都是忙着干农活的。
    “祖母，这个村不是这样的，他们主要是靠狩猎为生的，您忘了？”成念娇失笑地看着成老太，也不能说她错，正常来说，成老太口中说的是就是正常乡里人该做的事，但是这个村子不一样，他们这群人都是一些猎户，生存方式和普通乡民大有不同。
    “我倒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事，猎户也没什么不好呀，都是一种赚钱的方式。”
    “祖母，你能理解实在是太好了。”
    成老太拍拍成念娇激动的小手，“瞧你这兴奋样，你又不是猎户，你高兴些啥。”
    成念娇笑眯眯地看着成老太，“人总要入乡随俗嘛，他们都以狩猎为生，孙女也想去试试，我已经答应张大哥了，待会我会跟着他们一起上山。”
    成老太愣了愣，笑脸凝滞在脸上，整个人想被施了魔法一般动也不动。
    “祖母……”成念娇抬起手在成老太眼前晃了晃。
    成老太回了神，直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去，那得多危险呀。”
    “祖母，人家都答应张大哥啦，而且有张大哥和一群猎户在，不危险的，真的。”
    成老太撇撇嘴，就是不肯点头，“你胆子还真不小，你在田地里长大的小姑娘也敢跟着人家上山，山上多危险呀，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叫我这个老太婆，还有傲哥儿和你祖父怎么办呀？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成老太使劲地摆着手，硬是不肯答应。
    眼看着计划泡汤，成念娇瘪着嘴当然不乐意了，她的眼珠转了转，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祖母，你看这些东西都是人家张大哥从家中拿过来给我们的，我们是不是该还回给人家？”
    “是该还。”成老太也不是好糊弄的，“但是这还粮食的方法有很多，不止一种，没必要 上山狩猎还粮食。”
    成念娇有位为难地看着成老太，若是成老太死活不让她上山的话，她也没法子。但是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怎能错过呢？

 第三十九章，上山

    “对，没错，可是我都答应人家张大哥了呀，现在才说不去也说不过去吧，人家张大哥会难过的。我保证只跟着上山，我不会乱动的，好不好嘛。”成念娇抬手抓着成老太的衣袖摇了摇，竖起三指做出发誓的姿势，“我发誓我就看看，不乱动，遇到危险我就躲人后，保证不乱跑，若是有违誓愿，就罚我，罚我……”成念娇的双眼转了又转，“就罚我这段时间吃不下东西好了。”
    成老太急得拍拍成念娇的嘴，“胡说八道些什么，吐口水再说过，真是不懂事，你想去就去嘛，发些乱七八糟的誓干嘛。”
    成念娇脸上一喜，“太好了，”她扑向成老太，一把抱紧她，“您的意思是答应我过去瞧瞧了？”
    成老太抬手拍拍成念娇的手，“就去看看，不住乱动，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发誓……”
    “不准乱发誓！”成老太连忙捂住成念娇的嘴不让她继续乱说话。
    嘴巴不能说话的成念娇只能拼命地点头示意，嘴中一直发着唔唔唔的怪声。
    张老七再次来到成家时，只见成老太紧张兮兮地抓着成念娇再三叮嘱她要小心，见着张老七过来，成老太急忙看向张老七，“张兄弟，你一定要看好我们家阿娇，她可是第一次上山，什么都不懂的，你盯着她，别让她乱来。”
    “这……”成老太对着张老七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张老七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成念娇扯着往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走得这么急呀。”
    “祖母，我会小心的，您就放心吧。”成念娇应了一声便扯着张老七走远了。
    成老太在后面直跺脚，“这孩子也太心急了些，”生怕又出了什么事，她连忙对着天空拜了拜，“菩萨保佑，我们家阿娇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成念娇转过头往后看了看，已看不见陈家的房子了，“张大哥，我的弓箭呢？”
    张老七从背上取下一副弓，看着成念娇兴奋的小脸，他竟有了片刻的迟疑，“那个……陈姑娘，上山狩猎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成念娇一把抢过弓，点着头，“我知道啊。”
    可是她脸上的兴奋让张老七莫名地觉得担忧，但答应了成念娇的事总不能又拒绝人家，只得领着成念娇往山上走。
    “哎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张老七竟然敢带着别的姑娘上山打猎，也不怕你家的婆娘又吃醋。”
    张老七气急地跺跺脚，瞪向那人，“你别乱讲。”
    “张老七，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是？”村里的猎户见着生面孔的成念娇纷纷好奇地上前打听。
    成念娇倒是不介意这些人的异样眼光，落落大方地对着那些点头问好，“大家好，小女子姓陈，新搬到村里，什么都不懂，请大家多多照顾。”
    “哎呀，哎呀，姑娘姓陈呀，不错，不错。”
    “哼，你懂个屁，哪里不错了？”村民黄亚子家的女儿黄玲瞪了身后的那些人一眼，背着弓箭加快脚步，离成念娇那群人远了些。
    “你瞧瞧，小玲子生气了，我们不就夸夸人家陈姑娘嘛，她这就生气了，啧啧。”
    黄玲的脚步跨地更大了些，把村民统统都甩在身后。
    众村民只是看了黄玲一眼，又转过头看向成念娇，七嘴八舌的，都想和成念娇套近乎。
    成念娇对着那些人礼貌地笑了笑，便走得离那些人远了些，不想被落下闲话。人群里头还有些女人，抬眼看向她的目光也是不友善的。
    成念娇看向张老七，低声问道，“我似乎不该跟着过来。”
    张老七呵呵地干笑了两声，看着走远的黄玲，“你不知道，黄家的小玲子是我们村最受欢迎的姑娘，大家都夸她好看，你这一来把她给比下去了，她自然就不高兴了。”
    成念娇看着黄玲的背影想了想，没记住那黄玲的模样。耸耸肩，这事也不能全怪她，来新人，大家自然会对她感兴趣多些，这是无可避免的。只是没想到才第一次正式露面就被人给讨厌上罢了。
    张老七看着成念娇脸色凝重，急忙安慰道，“你也别和她计较太多，相处久了大家总会知道你的好。”
    成念娇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再说话。
    从山脚下开始上山，山路是村民自己走出来的。成念娇也正真明白了那句，世界上本来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便形成了路这句话。说的就是眼前的这条山路，只不过是村民们踩得多了便有了条小道，小道旁便是杂草丛生，路况也不好，道路上满是碎石，走起路来一走不稳便有可能摔倒滚下山。
    成念娇已不下三次被脚边的石头搁倒，歪歪扭扭地又站了起来。
    “陈姑娘小心。”张老七连忙扶住成念娇，面露担忧地看着成念娇，眼前的小姑娘连山路也走不了，当真能跟着自己上山打猎吗？
    成念娇才站稳了些，对着张老七点头致谢。
    “哎呀喂，连路都不会走，还说要上山打猎，真是笑死人了。”一个穿着花袄子，头上戴着花布巾的农妇撇撇嘴不慢不急地丢下这句话便从成念娇的身旁走过。
    “别介意，那个是黄玲的娘亲。”
    成念娇摇了摇头，笑了笑，表示对那妇人的话毫不在意，“张大哥，你松手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张老七摇摇头，“那可不行，我可答应了陈老太要护着你的。”
    成念娇甩甩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用你护着，我可以自己走的，如果真的不会爬山，那还怎么上山打猎呢，大家都会笑话我的。”
    既然成念娇都义正言辞地让他松手，张老七也断不会坚持着不松手，只不过松开手后的他变得更警惕了些，生怕成念娇会出了什么事。
    成念娇慢慢地适应了山路，走起来虽说还有些不稳，但是凭借着张老七不知从哪弄来的木棍，爬起山来也没那么吃力了。
    有惊无险地，他们终于来到半山腰，而村里的人已开始分散狩猎了。

 第四十章，结下梁子

    成念娇向四处张望着，只见人影晃动，草丛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也不知是人走路的声音还是动物逃脱时弄出的声响。但这一切都让成念娇异样兴奋，她也想尽快加入他们，享受这种快意的过程。
    冷不防的，突然听到咻一声，竟然有一支箭向成念娇射了过来。
    冷箭速度很快，带着风，在空中旋转着向成念娇逼近，张老七急急地伸出手想拉着成念娇往他的身边躲。
    结果他的手是悬在半空中的，只因成念娇已极快地闪到一旁。
    心有余悸的成念娇转过头看向身后，那支冷箭方才在她的耳边迅速地划过，咚一声就插入她身后的小树中，如今的箭尾还在摇晃着，在向成念娇示威。
    成念娇再转过头时，只见发箭的那个方向有人影闪过，看得不清是谁，只因那人隐藏在树林中且速度极快地闪开了。
    “过分，箭是拿来射动物的，怎可拿来射人呢？若是真的射中了该怎么办。”张老七瞪向那个方向，可惜已看不见人影，“陈姑娘，你没事吧？”
    这回张老七看向成念娇的眼神中带着赞赏，原以为成念娇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没想到她的动作倒是挺灵敏的。
    成念娇定了定神摆摆手，“没事，放心。”她抬眼看了看四处，根本就没人愿意出来认错道歉，这一箭似乎不是无意的，该不会是故意针对她的吧？
    成念娇抬眼看向那支还插在树干上的箭，转过头看向张老七，“张大哥，箭上一般都会刻有主人的标志吧？”
    张老七眼前一亮，成念娇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不由点头走向那棵树，“是这样没错的，我们都是用箭射杀猎物，怕分不清到底是谁射中的猎物，我们都会在箭上做标志的。”张老七抬头看向四周，故意说得大声了些，“只要我把这支箭拔出来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射的箭了。”
    “那劳烦张大哥帮我把箭拔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射的箭。”
    躲在树林的人影生气地跺了跺脚，转过身走向成念娇的方向，“不用拔了，是我的箭。”
    成念娇抬眼看向来人，“是你？”
    张老七则责备地看向来人，“小玲子，你怎可这般糊涂，拿着箭就乱射，若是伤了人得怎么办？”
    黄玲气呼呼地看着张老七，“我没有乱射，我方才看见草丛中有只小兔子，我便拔弓射箭。”
    “兔子呢？兔子在哪里？”张老七大声地喝道。
    成念娇冷冷地看着黄玲，不做声。她在观察着黄玲的表情，想看她到底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兔子……兔子……”黄玲撇撇嘴，“还用说吗？兔子当然是被你们给吓跑了。”
    “既然被我们吓跑了，你又为何还射箭？”
    “我……我……”黄玲被质问得急红了眼，但是就是证明不了她口中的兔子往哪去了。
    黄玲的花袄子娘亲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眉毛急得都竖起，脸上的肉随着她的大幅度动作而颤动着，“张老七，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们不在小玲子身边就可以帮着你身边的狐魅子欺负我家的小玲子吗？”
    黄玲的娘亲已蹿到张老七的跟前，左手叉着腰，右手抬起直直戳向张老七的鼻子。
    张老七往后退了退，“老黄家的婆娘，你嘴巴放干净点，陈姑娘什么时候变成狐媚子了？”
    成念娇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张老七似乎划错重点了，重点不在于狐媚子而是那两母女合着欺负人好吗，“这位大婶，麻烦您看一看我身后的箭，那支可是入木三分地插在树干中。我也没有要冤枉你家姑娘的意思，您若是不信大可把箭拔出来，那确实是你家姑娘的箭。”
    黄玲娘亲的脸变了变，转头看向黄玲，只见黄玲面如死灰地点点头。她的脸慌了慌，眼睛一转，似乎又想到了对策，“那她一时心急射歪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嗯，一时射歪是可以原谅的，我也不是要责怪些什么，我只要一句道歉罢了，都不行吗？”
    成念娇抬眼看向黄玲，一脸的平和，没有挑衅，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黄玲看了成念娇一眼，“我没做错，我就是射兔子来着，是她自己突然出现吓走我的兔子。”黄玲指着成念娇一脸的不高兴，活像成念娇真的吓走了她兔子。
    黄玲的娘亲干笑了一声，“那我们家小玲子也不是故意的，更何况她没伤着你，这事就当黄历一样，揭下就算了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一脸的坚决，“不行，这事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你们还欠我一个道歉。”
    “道歉？”黄玲的娘亲脸色变了变，有些嫌弃地看着成念娇，“都是街坊邻里的，不需要这样，道歉就不必了吧？”
    “不行，这是做人的原则，”成念娇抬眼看向黄玲，“今天如果是我不小心差点伤了你，我也一样会向你道歉，这不是斤斤计较，这只是做人该有的原则，需要道歉的还是得道歉……”
    “原则，原则……反正我没错，我就是不要道歉。”黄玲甩开她娘亲抓着她的手，转过身便往树林里跑。
    “喂，小玲子……”黄玲的娘亲看着黄玲跑远，有些担忧地追了两步，又转过身看向成念娇，“都是你这个狐媚子的错，嘴巴不干净，乱说些什么，把我们家小玲子气着了。”
    骂完这些话，黄玲的母亲抬腿便追往黄玲方才跑远的方向。
    成念娇看着黄玲娘亲的身影挑挑眉，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陈姑娘，你没事吧？”张老七方才一直搭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看着成念娇这失落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为难。
    明眼人都看得出黄玲在胡说，兔子在地上跳的，又怎会跳得那么高，那箭可是从成念娇的耳边飞过的。
    “陈姑娘？你……”张老七抬起手在成念娇的眼前晃了晃，他在担忧着成念娇，“你真的没事吗？”
    成念娇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的，方才在想别的事情罢了。”

 第四十一章，兔子

    成念娇确实是分神想了别的事情，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小时候成沁的妈妈还没过世。
    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见成沁时的场景，那是她第一次踏进成家的大门，成念娇手腕上带着漂亮的小手环，是她妈妈送的。
    而成沁也有一样的手环，当她看见成念娇手上的手环便硬说成念娇的手环是她的，说成念娇是小偷，当时的成念娇年纪小不懂得反驳，结果被成沁两母女骂哭，还把她的手环抢走了。
    事后母亲向那两母女讨说法，她不吵也不闹，就让成沁道歉，说这是做人的原则，做错事的人就该道歉。
    成念娇记得的，她特别记得母亲当年较真的表情和妈妈说过的话：不是说小孩子年纪还小，做错事就能原谅，不管年纪多小，做错事了就得道歉！
    更何况黄玲的年纪已不小，她做的事还是很严重的，甚至威胁到成念娇的性命安全了。
    就算到了另外一个时空，成念娇依旧有这样的遭遇，两母女合着欺负她一人，但是她现在长大了，能够自己维护自己了。但是那黄玲却连一声道歉都没有便离开了，这让成念娇如何接受！
    张老七看着成念娇的脸色不对，张了张嘴，“陈姑娘，要不咱们今天就回去了吧？”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跟成老太争取到上山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掉，她如何甘愿，“我们也去狩猎，”成念娇一脸兴奋地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看向张老七，“怎样才能发现猎物啊？”
    张老七愣了愣，他想不到成念娇还能淡定自如地向他咨询这些，“嗯……这个有点难解释，我们平时狩猎靠的都是猎人灵敏的感应……”张老七觉得这样说有些自大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呵呵，不过可以练的，没有人天生就这般灵敏的，呵呵呵……”
    成念娇也跟着干笑了两声，张老七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自打嘴巴，怕的是她听了会不高兴吧，“那就从今天开始多练练呀，我就不信我不能做好呢。”
    张老七脸上挂着黑线，他是没想到成念娇对狩猎这事会这般执着，不过看她方才躲闪冷箭时的反应倒还是可圈可点的，“那我们走吧。”
    张老七带着成念娇往山林里走得更里了些。
    此刻的成念娇整个人头皮发麻，精神紧绷，手中已拿着弓箭，只要一看见猎物，她便立即便会拉弓射箭。
    张老七看着成念娇那紧张兮兮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那个……陈姑娘……”
    “什么？”成念娇拉弓转过头看向张老七，箭头直指张老七。
    成念娇这一动作可把张老七吓得急忙往一旁跳了好几步，抬起手对着成念娇压了压，“陈姑娘，你无需这般紧张的，放松一点。”
    成念娇看了张老七一眼，只见张老七吓得双眼都瞪得大大的，直盯着她手中已满弓的弓和在弦上蓄势待发的利箭。
    成念娇笑了笑，急忙放松双手，取下弦上的箭，“张大哥，你突然叫我是有何事吗？”
    张老七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跟你说，没见到猎物前无需把弓拉得这么满，会误伤他人的，方才就差点……”
    成念娇了然地吐了吐舌头，“方才是我太紧张了些。”
    她以前在靶场练习时都没有这般紧张，不知为何在此刻，她一想到那些猎物会动，会乱窜，她就感到莫名的紧张。
    “待会别这样了。”张老七摸了摸胸口，他的心依旧跳动得非常的快。
    “保证不会有下次。”
    张老七的嘴角抽了抽，急忙走向一旁离成念娇远了些。他可不想猎物还没打着，人就受伤了，“陈姑娘，你的眼得放利点，我们在这些草丛中放了些捕兽器，你不要一直盯着远处看，你也得看着你脚下。”
    “什么？”被张老七这么一提醒，成念娇倒是吓了一跳，急忙低头看脚下，“这里也有捕兽器？”她可不想有成傲那样的经历，看着就可疼了。
    “山里当然会装捕兽器，这样就算我们不在也能碰碰运气，或许就能抓到小猎物。”
    “那你也得告诉我哪里有捕兽器才行啊？你们放捕兽器都不做标志的吗？”
    “做的，做的，”张老七指着一旁的树干，“你看，这棵树上有画着东西，这个圆圈表示老田家放的捕兽器，在这里抓到的猎物自然是归老田家的。”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那我看标志就行了。”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成念娇被张老七欲言又止的模样气得炸毛，“张大哥，你有话能一次性讲完吗？”
    张老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是一时就不起来嘛。”
    成念娇拱了拱手，“那你说。”
    “嗯，有些猎物比较大只，它拖着捕兽器行走，或许还能把捕兽器挣脱，你还是小心点。”
    “好，我知道了。”成念娇向四处望了望，准备往前走。
    身后的张老七又开口了，“陈姑娘……”
    成念娇皱了皱眉，不耐地转过头，只见张老七已拉满弓，箭在弦上，张老七的手一松，弓上的箭便咻一声迸发而出射向不远处的草丛中。
    噗呲一声，成念娇听到了利箭射入皮肉的声音，不由脸上一喜，“张大哥，我们赶紧去过瞧一瞧。”
    “好。”张老七把弓背回身上，速度极快地蹿向草丛中。
    不一会儿，张老七便举着一直咽喉被射穿，看似已断气的灰兔，那只灰兔眼睛瞪得大大的，无神，似乎是死不瞑目，血液从它的大动脉流出，染红了它的皮毛。
    相对于张老七脸上的喜色，成念娇在看见灰兔的那一瞬间，她是恐惧的，原来这血淋淋的画面远比想象中的要恐怖。
    张老七光顾着高兴了，没留意到成念娇眼中的惧意，他三两下便拨出了灰兔身上的箭，把箭放在灰兔的身上擦了擦，血迹擦干净后，张老七把箭又放回了箭筒中。
    “陈姑娘，接着。”
    “什么？”

 第四十二章，被吓傻

    成念娇和张老七下山赶着回到家时，太阳已快下山，又红又圆的太阳挂在西边，四周的云彩都被染红，各式各样形状的云彩有的艳红似血，有的粉色……
    此刻的成念娇丝毫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垂头丧气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张老七苦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成念娇的身后，没有回家的意思。
    成老太抱着受伤的成傲守在院子中不敢回屋，直直地看着天边的云彩，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一旁木栏的小门发出了声响，成老太和成傲都急急地转过头看向门边。
    “阿娇，你回来了。”
    成老太见着来人，脸上一喜，连忙站起身。
    “阿姐。”成傲在成老太的怀中扭着身子直冲着成念娇笑。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硬是没笑出来。
    成老太看出了成念娇脸上的不对劲，急急走向成念娇，“阿娇，你没事吧？”
    才走近一些便闻到成念娇身上的异味，成老太眉头一皱，直直地盯向成念娇的身上，果然看见成念娇的身上有一大块暗红的印记。
    成老太不由一慌，抱着成傲的手都不知该怎么放，差点让成傲都摔下地，嘴巴哆嗦着，“阿娇，你受伤了？”
    成念娇无力地摇摇头，“没有，祖母，我没受伤。”
    “不可能，你身上都有血迹，这么大一块，”成老太走近了些，成念娇脸上和脖子上都有擦过的痕迹，这些部位还残留着微弱的血迹，“你到底是哪里受伤了，你倒是说呀。”
    眼看着成老太都要急疯了，门外的张老七赶紧进了院子，裂开嘴对着成老太笑了笑，“陈老太。”
    成老太一看见张老七便红着眼看着张老七，“张兄弟，我不是让你照顾照顾我们家阿娇嘛，她怎么就受伤了呢？”
    张老七连忙摆手，一脸无辜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又转过头看向成老太，“老太，陈姑娘她没有受伤，只不过受了点惊吓罢了。”
    “没受伤？真的没受伤？”成老太抬着眼在成念娇和张老七之间来回地看着，“那她身上的血是如何得来的？”
    张老七为证成念娇没有受伤，他急忙举起手中的灰兔，“您看，那些血都是灰兔身上的血……”
    成念娇一看见那只灰兔便想起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让她尖叫到喉咙发哑的一切！
    话说方才张老七高兴地举着灰兔给成念娇看，他一心盯着灰兔看，只因他很久没见过这般肥美的山兔了。
    没注意到成念娇眼中的惧意，他怕成念娇看得不够清，一把举着灰兔，抛向成念娇。
    还没死透的灰兔身上的血液还在流动，在半空中像喷泉一般全往成念娇的方向喷洒而来，成念娇的脸上，脖子上，身上无一幸免，全沾染上了灰兔的鲜血。
    一股鲜血应有的腥臭味让成念娇眼前一黑，大声地啊啊喊叫。
    吓得当时在附近狩猎的村民们全围了过来，当时他们看见成念娇那副鲜血淋漓的模样真的是吓坏了，还以为成念娇出了什么事。
    当张老七跟大家解释一通后，大家都掩着嘴看了成念娇好几眼才离开了。
    笑得最得意的莫过于黄玲的娘亲，花袄子大婶了，“真没用，一点点血就吓得哇哇叫，还说学人家上山打猎，”她往一旁吐了一口沫，“上来丢人现眼还差不多。”
    当时的成念娇已无心情跟黄玲的娘亲过多纠结，她摇摇头，弓着腰便往山下走，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些。
    张老七怕成念娇这状态会出什么事，便一路跟着成念娇回来了。
    终于了解真相的成老太一脸责怪地看着成念娇，当着张老七的面，成老太不好发作。
    张老七举着灰兔在成老太的眼前晃了晃，“陈老太，这只山兔给您吧，把它剥皮炖了，好补身子。”
    成老太的嘴角抽了抽，连连摆手，“多谢好意了，你还是拿回家和虎妞一起吃吧，虎妞还小，她更需要补身子。”
    “可是，”张老七还举着兔子，张了张嘴面对成老太的拒绝，他不知该讲些什么。
    成念娇转过头看向张老七，“张大哥，你拿着它回去吧，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张老七咬咬牙，“陈姑娘，你真的不要吗？”
    成念娇无力地摇了摇头，“不要。”
    “那好吧，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慢走了。”成老太对着张老七笑了笑，目送着张老七提着灰兔离开。
    眼看着张老七终于走远了些，成老太的脸立即黑了下来，“阿娇，不是祖母说你，我们家长期以来都是务农的，你偏偏说要上山打猎，这下好了吧，把自己吓得哇哇叫，也不知有没有吓出些什么毛病……”
    成念娇瘪着嘴看了成老太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祖母，我累了，庖房里有热水吗？我想洗一下身子。”
    成老太愣了愣，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看着成念娇无力的背影叹了口气，“有热水，需要我去打给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成念娇轻飘飘地走向庖房，不一会儿便提着一桶热水走向暂时放空的小房间。
    成老太直直地看着成念娇的身影，“那孩子该不会被吓傻了吧？怎么看就觉得怎么呆。”
    成念娇有气无力地提着木桶走进空房，准备脱衣时才发现她身上背着的弓箭还未还给张老七。不慌不忙地解下弓箭，捧在怀中，在阴暗的环境下看得不甚清楚。
    当她摆弄着箭头时，一抹寒光闪过，成念娇终于回过可神，双眼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和精光。她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这副弓箭还给张老七？又或者明日继续上山去试一试？
    现在毫无思绪的成念娇暂时没法考虑清楚，轻叹了一声，轻轻地把弓箭放在一旁。脱下衣衫，捧起布巾便拼命地往身上洒水，拼命地擦拭着身子，生怕会洗漏哪一处。
    可难闻的血腥味总是清洗不掉，一直都萦绕在身上不能散去。

 第四十三章，成傲撒娇

    翌日一早，张老七带着虎妞又出现在成家的小院前。
    成老太刚从庖房里出来便看见张老七站在门口张望，不由脸色一变，“张兄弟，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一脸戒备地看着张老七，“你该不会又想带我们家阿娇上山吧，昨日就给她吓得够呛的，我不会再让她上山了。”
    张老七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扯着嘴皮笑了笑，“陈老太，您误会了，我今日过来不是带陈姑娘上山的。”
    “那你过来又是为何呢？”听到张老七说不是上山，成老太这才行至门边打开木栅栏的小门，“进来吧。”
    “谢谢，”张老七对着成老太点点头，伸手向虎妞，“来，阿爹抱你进去。”
    虎妞摇摇头，“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成老太看着虎妞直点头，“这虎妞呀年纪小小的多懂事呀……”
    虎妞听到成老太夸奖她，不由挺直了腰，强忍着想笑的心，四处张望着。
    张老七当然明白虎妞的心思，他伸头往屋里看了看，“陈姑娘和小兄弟还未起床吗？”
    成老太张了张嘴刚想答话，成念娇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方才在屋中老远就听到张老七的声音了，她得喂粥给成傲吃便不做声罢了，“张大哥，早呀。”
    见着成念娇，张老七往前了好几步，他的双眼直盯着成念娇，想看看她是否好了些。看着成念娇脸色不错，张老七点了点头。
    成念娇也在打量着张老七，“张大哥，你这么早过来是为何呢？”
    张老七笑了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待会回进镇里卖东西，顺便置办点吃食，不知陈姑娘需要让我带点什么吗？”
    成念娇脸上一喜，“进镇吗？能捎上我不？”
    “陈姑娘你也想进镇里吗？”
    “对啊，我也想进镇里瞧瞧看，来这里好几天了也没去过镇上，我也想去凑凑热闹，不知……”
    张老七笑了，“若是陈姑娘想和我一起走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路途会比较远。”
    成老太耳朵动了动，似乎也来了兴趣，“有多远啊？我们以前从村里出发到镇上就三刻钟就到了。”
    张老七咂咂嘴，“哎呀，那你们进镇还是挺方便的，不像我们，从村里出发，绕过上次碰见你们的树林还要走上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呢。”张老七挠了挠头，“所以我们都不太愿意去镇里就是这个原因，实在是有些远。”
    成念娇挑了挑眉，从村里到树林也要一会功夫，再加上去镇里的时间，应该要一个时辰多一点，也就是现代人说的两个多小时，还真不近。
    “陈姑娘，不知你还想不想去呢？”张老七挠了挠头低头看向成念娇。
    成念娇点点头，“去，当然得去。”
    上山狩猎不成，成念娇早就有了另外一番打算，她打算先进镇里看看，试探一下环境，看看有没有别的商机，不然光靠着张老七救济，这日子还真的过不下去。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出发？”张老七抬头看了看天色，“若是不及早出来，来回要两个时辰，还要置办东西……我怕回到村里就很晚了。”
    “说的也是，容我进屋准备准备就出发可好？”
    “当然好，你赶紧去吧。”
    成念娇扫了一旁的虎妞一眼，“虎妞也去吗？”
    虎妞自己点了点头，“我要去的，我娘亲让我看着爹爹，不让别的女人靠近他。”
    成念娇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怎么也藏不住。
    张老七懊恼地挠了挠头，“虎妞你明明说了是到镇里吃张亚记的米糕，现在倒好了，在别人面前说这话，多丢脸呀。”
    虎妞眨了眨眼，撇撇嘴，并不觉得她说的有什么错，“可是娘亲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反正米糕我要吃，爹爹我照看。”说着这话，虎妞气呼呼地把头扭向一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过头看向成念娇，“陈傲去吗？”
    成念娇摇了摇头，“傲哥儿伤了腿，还没大好，走路不方便，不好去呢。”
    虎妞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样啊……”
    “嗯，是的呢。”成念娇不忍看着虎妞难过，抬起手摸了摸虎妞的头，“虎妞乖。”
    “阿姐，”成傲怯生生的声音从屋中传来，“阿姐，我想去……”
    成念娇皱了皱眉，对着张老七笑了笑便转身走进屋中，“傲哥儿，你要听话，你脚上的伤还没好，等以后伤好了，我们再去好不好？”
    成傲撇撇嘴，不乐意地把头扭向一边，这是成傲第一次跟她闹脾气，“可是人家虎妞都能去，而我整天都得待在家中，我……”说着话呢，成傲的双眼便红了，一副难过欲哭的模样。
    “这……”成念娇为难地看着成傲，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老七在屋外听到了成念娇两姐弟的对话，对着屋里大喊，“陈姑娘，小兄弟若是想去那便带他去呀，我有车可以推着他俩一起去的。”
    成傲听到这话，顿时眼前大亮，冒着精光，直盯着成念娇看，伸手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衫，“阿姐……”
    成念娇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若是想去便一起去吧，不过你得乖乖的，一路上不准闹脾气，不准……”
    “阿姐，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自从成傲大病了一场后整个人便活泼了很多，说话也机灵了很多。此刻的他笑得可开心了，要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撒娇成功。
    出发后成傲和虎妞坐在车上大眼瞪小眼，“我大，我快五岁了。”
    “我大，我比你高。”虎妞站起身俯视着成傲，对着瘦小的成傲挑了挑眉。
    成傲咬咬牙想站起身，却因腿疼而苦了一把脸。
    成念娇正想上前说些什么，只见虎妞快速地坐下，“好了好了，你大，你最大，好了吧？”
    这时成傲才破涕为笑。
    成念娇看了虎妞一眼，满眼的赞赏，这虎妞平日看着虎头虎脑的，却是个会体谅人的小机灵，可比她爹要强很多。

 第四十四章，进镇

    力大如牛的张老七推着独轮车走在坑洼的小道竟健步如飞，丝毫不嫌累，一边推着车还不忘向成念娇指路，“过了这片菜地就能走到大路上了，大路的地会平坦好多，好走很多的。”
    绕过大片的菜地，秋末的风刮过，扫掉不少的落叶，四处的树看起来都差不多光秃秃的了。
    张老七对着落叶叹了口气。
    “张大哥，这不是高高兴兴地去卖皮草嘛，怎么就又叹气了呢？”
    张老七硬是挤出了一丝微笑，“陈姑娘，你就新来乍到就有所不懂了，看天吃饭的不止农夫，还有我们这些猎户。冬天一到，天气变寒，山里的动物都躲起来了，我们在冬天很难打到猎物的，可作为猎户的我们偏偏就是靠狩猎为生，所以……”
    成念娇这才明白了过来，“也就是一天中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你们会失去经济来源。”
    张老七点点头，“可不是嘛，”他看着独轮车上放着的毛皮，这些都是他平日打猎积攒下来的，成色好的自然能卖个高价钱，成色不好的，价钱自然就低了。有些破损严重的，人家还不愿意收……
    成念娇也若有所思地默默走着路，果然狩猎这条路走不通，本来她就缺乏狩猎的技巧，还害怕血腥的场景，若是坚持走狩猎的这条路定是走不通了。
    看来今天进镇时可得好好瞧一瞧，看一看。
    又走了不短的一段路，路面越来越开阔，附近种了些杨柳树，在秋风下树上的叶子早已掉得差不多，没了平日杨柳依依的模样，“夏日时我最喜欢走这一段路了，沟渠引水，又种有杨柳，凉气得很，”张老七顿了顿，“现在的话就有些冷了。”
    路上行人渐多，都像张老七所说的绕过引水沟渠而走。
    引水沟渠绕城而建，想要进镇就必须得经过引水渠上端的木板桥。
    桥板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成念娇侧头看了看桥板，桥板是由几层厚木钉制而成，厚实得很。
    过了桥板便能看到青瓦绿墙，飞檐翘角，简单而又引人入胜，城楼牌匾上写着板桥镇三字。
    “板桥镇？”成念娇看着这镇名忍不住就像发笑，这古人的心到底有多大，取这样一个名字就不怕后人会笑话他们吗？
    “这板桥镇是因进镇的板桥而出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里正想到的法子，一到城门关闭时必会先把木板桥抽起，入夜后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木板桥还能移动的，这么说来那个里正还真是个聪明人，把板桥镇变成了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入镇后便能看到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大街，大街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楼，酒铺，当铺，卖香粉胭脂的……两边的商贩吆喝不断，热情得很。
    眼尖的虎妞很快便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张亚记米糕店，转过头指着米糕的摊贩，对着张老七大呼着，“爹，爹，米糕，米糕。”
    张老七笑了笑，“虎妞乖，待会爹爹买了皮草赚了钱定会回来帮你买米糕。”
    虽然不能立即吃上香喷喷热乎乎的米糕，虎妞有些不高兴，但是爹爹已答应待会帮她买就一定会做到的，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
    “虎妞，米糕真的好吃吗？”成念娇看着门庭若市的米糕摊贩问道。
    “好吃，当然好吃了，”一提到米糕，虎妞便坐不住了，“这米糕呀，又香又甜……”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太多的形容词虎妞可讲不出来，她想了想，“反正就是很好吃，吃了还想吃。”
    “瞧你说得我都口水流了，”成念娇看向成傲，“傲哥儿，你想吃吗？”
    成傲咽了咽口水，提到吃的没人能比他积极，“想，当然想。”
    “那还等什么，我去买给你们吃呀。”
    张老七为难地看着成念娇“陈姑娘，可我还得去卖皮草呢……”
    “没关系呀，我初次进镇，想好好逛逛，就让虎妞陪着我，你先去卖皮草吧，一会我们在这里汇合好了。”
    “太好，”虎妞脸上一喜，立即从独轮车上跳下，跑向成念娇，“爹，就让我带着陈阿姐转悠吧。”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虎妞的头，她对这小姑娘倒是越看越喜欢。
    张老七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成念娇走到独轮车前抱起瘦小的成傲，她早已习惯了成傲的重量，“张大哥，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去卖皮草吧。反正小姑娘她对你讨价还价卖皮草的过程定不感兴趣。”
    张老七想了想，平日虎妞跟着他过来卖皮草确实很无聊，常坐在一旁发呆。既然今日有成念娇在就让成念娇帮他看着虎妞吧，“那就劳烦陈姑娘了，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的。”张老七推着轻了很多的独轮车，一跑起来便没影了。
    成念娇对着张老七的背影笑了笑，右手抱着成傲，左手拉着虎妞，低下头看着虎妞，“走吧，咱们去排队买米糕吃咯。”
    虎妞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吃米糕囖。”她的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高兴得米糕仿佛已落肚似的。
    成念娇带着两个小孩跟着人群排队买米糕，听着过往人的对话，成念娇知道这家米糕是卖得最好的，不管什么时候过来，只要摊子在排队的人就不会少。
    米糕，成念娇也会做的，好不好吃主要是米要挑的好，发酵要及时，米浆的调配也要好才能做出好吃的米糕，她倒是很好奇人人都说好吃的米糕到底有多好吃。
    由于米糕都是做好了在蒸笼里等着夹出来卖的，摊贩卖糕的速度很快，才一会便轮到成念娇几人。
    卖米糕的摊贩笑容满面地看向成念娇，“姑娘，要几份米糕呢？”
    “老板，米糕怎么卖？”
    “四文钱一个，四文钱。”虎妞站在一旁急急地帮店家回答了成念娇的问题。
    米糕摊贩大笑了一声，“这小姑娘记性真好。”他又抬头看向成念娇，“姑娘要几份呢？”
    虎妞屏息抬眼直盯着成念娇看，成念娇也注意到虎妞眼中的期待，“四份，我们先要四份尝一尝。”
    “太好了。”虎妞接过热腾腾的米糕，又看着成念娇手中的另外一个米糕，“陈阿姐，剩下的米糕是买给我爹的对吧。”
    “对啊，就是个买给你爹的。”
    “太好了，我爹也最爱吃米糕了！”虎妞高兴得直跳。

 第四十五章，试探

    成念娇也试了米糕，这张亚记做的米糕确实不俗，松软可口，入口香甜，不过和成念娇做过的米糕对比还是欠缺了一点。
    成念娇只是浅尝一口便尝出了米糕的不足，张亚记的米糕发酵有些过头了，细尝的话便吃出了些许的酸味。
    当然，这只是味蕾敏感的成念娇才能尝出来，像虎妞那样三两下便吃完的人只能感觉到米糕的松软可口便吃完了。
    虎妞倒是个知足之人，吃完了她手中的米糕便不敢乱叫了，乖乖地站在一旁，手中紧握着成念娇卖给张老七的米糕，看着成念娇。
    “虎妞，你爹平时卖皮草得花多长时间呀？”
    “多长时间？”对于小小年纪的虎妞来说，她还没太多的时间观念。她歪着头想了一会，“不知道，反正得很久。”
    张老七的皮毛不是单纯的卖到一家布庄，他得分好几家店来卖，因为不同档次的店所要的皮草不一样。
    成色好的店去到哪都不愁卖，成色差的就只能到小布庄去卖了，因此他得一家店一家店地去兜售。
    成念娇心里也有了主意，“既然没那么快回来，那我们先去逛一逛吧。”
    成傲窝在成念娇的怀中自然是同意成念娇的提议的，“好，我们去逛逛。”
    虎妞歪着头想了想，“那好吧，”她顿了顿，“不过我们不能逛太久呀，若是爹爹回来找不着我，他会担心的。”
    “好，我们就逛一小会。”
    成念娇领着两个小孩在大街上闲逛着，她发现这板桥镇上有很多的酒铺，只隔几间铺就又出现了一家酒铺，看来这板桥镇上爱酒之人不少。
    “虎妞，你爹他爱喝酒吗？”
    “我爹呀，他爱喝酒呀，没事的时候他和娘都爱喝上几杯，”说到这虎妞倒是有些不高兴了，“可是他们就是不让我喝，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呢。”
    成念娇看着虎妞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你当然不能喝酒，你还在长身体呢，若是现在就喝酒，可就长不高了。”
    “长不高了？”虎妞脸色一变，“那我还是等长大了再喝酒。”
    “这就对了。”成念娇抬手摸了摸虎妞的头，“不过阿姐我现在有些事想进酒铺瞧一瞧，虎妞就陪着阿姐过去瞧瞧可好？”
    虎妞点点头，“可以呀。”反正她也没进过酒铺，她也想却瞧一瞧。
    成念娇便拉着虎妞，一个大姑娘和两个小孩一同进入满是男人的酒铺中。
    酒铺掌柜倒是好奇的打量着成念娇，“姑娘，你这是来卖酒吗？”
    成念娇点点头，“我爹让我来买那种又香又醇的好酒，不知道您家店铺的酒是否又香又醇呢？”
    酒铺老板呵了一声，“我们家的酒当然是又香又醇的，比别镇的酒要好喝得多了。”
    “那听掌柜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来兴趣了，能不能拿点出来让我瞧一瞧？”
    “那当然可以，”掌柜看向一旁的小工，“去，拿店里的女儿红出来，让这位姑娘瞧一瞧什么是好酒。”
    “得咧。”小工转身走进内屋。
    成念娇抬头打量着酒铺里的酒，都是一些普通的米酒。方才她已走了好几家的酒铺，卖的酒大致上都是一些米酒，低浓度的米酒。
    酒一般，但卖得却比成大光的要贵，成大光卖二十文钱一壶的酒，在这里买四十钱。大坛的酒就卖得更贵了，要一两四百钱一坛。
    镇上和村里果然是不能比的。
    “来咯，女儿红来咯。”酒铺小工拿着一壶女儿红走了出来。
    酒铺掌柜接下女儿红对着成念娇招招手，“姑娘过来，让你见识见识一下我们家的镇店之宝，醇香的陈年女儿红。”
    成念娇和别的客人一般都凑近了些。
    掌柜的脸露得色，在众人的期待中，撬开了坛盖，“闻闻，是不是很香。”
    成念娇凑近了些，用手扇这风，细细地闻着，这花雕酒的味道是比普通的酒要香，可惜还不够醇香，不及她用蒸馏法做出来的酒醇香厚重。
    这大街上的酒铺都逛完了，没有一个人卖高纯度的酒，看了成大光的生意还没做到这边来。
    成念娇倒是放心了些。
    “怎样？姑娘，你要买吗？”
    成念娇摇了摇头，“我也想买，但是你这酒没有我之前喝过的香，我爹可是交代我了，一定得跟以前喝过的一样香才准买，你这的……”
    掌柜的双眼暗了暗，“姑娘，你这是纯心来捣乱的吧？我这的酒已是最香的，陈年女儿红！”
    陈年女儿红又如何，最高才十五度，远不及蒸馏提纯的酒，“我还是再找找吧，我爹可是让我瞧准了再买，不好意思啦。”
    掌柜皱了皱，脸露不悦，张了张嘴还想说话。
    别的酒鬼已围了过去，“掌柜的，这小姑娘她爹不识货没关系，我来买，这么香的酒不喝怪可惜了。”
    掌柜的脸上一喜，连忙把女儿红递给了那名开口的酒鬼，“一两七百文。”
    成念娇吐了吐舌头，也就这一家的女儿红卖得最贵了。
    不过既然店家不追究她的捣乱，她倒是拉着虎妞便抬脚走了出去。
    “陈阿姐，你有爹爹吗？怎么我没见过呢？”虎妞歪着头一脸正经的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笑了笑，“阿姐，当然有阿爹，还有阿娘呢，不过……”成念娇略有伤感地顿了顿，“不过阿姐和他们走丢了，还没找到他们呢。”
    “好惨呀，如果我和爹爹娘亲走丢的话，我一定会很难过的。”虎妞抬头看向成傲，只见成傲的双眼红红的，似乎她问了不该问的话。
    虎妞不敢再出声，撇撇嘴跟在成念娇身旁。
    当成念娇带着虎妞回到和张老七相约的位置时，张老七已等在那了，独轮车上放了两坛酒，和几个米糕。
    虎妞一看见张老七便撒开成念娇的手跑了过去，“阿爹。”
    张老七见着虎妞，咧开嘴便笑了，“虎妞。”
    虎妞扬了扬手中的米糕，“爹，我给你买了米糕。”
    “瞧瞧，阿爹也给你买了米糕呢。”张老七挠了挠头，“陈姑娘和陈兄弟也有。”
    成念娇缓缓向张老七走去，对着他点点头，“客气了。”

 第四十六章，着手酿酒

    “陈姑娘，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张老七看了看天色，还早，回去还要些时间，赶回去的话应该能吃上热饭。
    古人的晚饭吃得早，一般天黑入夜后不久便会熄灯歇息了。成念娇知道张老七这是想回去了，不过她还有事没办。
    “张大哥，还要等会，我去买点东西。”
    “那你去吧，”张老七当然明白成念娇方才为何会不买，只因她一人要带着两个小孩，想买点东西也拿不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成念娇把成傲放在独轮车上，“你帮我看着傲哥儿，我一会便回来。”
    张老七想了想，唯有点头，“好，我们在这等着你。”
    成念娇点点头便赶往方才询问过价格的米铺，她方才已打听了几家米铺，做过对比，成念娇确定了一家叫兴隆坊的米铺，那米铺的糯米成色好，价钱适中，值得入手。
    “掌柜的，给我称二十升糯米。”
    “好勒。”米铺掌柜熟练地帮着成念娇称好糯米，“姑娘，你的米。”
    成念娇把银子递给米铺掌柜，这是她仅有的一点钱了，之前买牛车时不拿出来是因为她知道那牛车本就是废车，价值本就不高，于是她便留了一些银子在身上，然后装模作样的喊没钱。
    方才她已去买了曲母和一些中药粉，这些都是酿制米酒必备的酒曲原材料。
    没错，成念娇打算自己酿酒，但是她不打算卖经过蒸馏的高浓度酒，因为她想要拿下的客户群不一样，她想在村里开一家小酒铺，只要能满足村里人对酒的需求就行了，太贵的酒村里的人也买不起。
    成念娇独自一人拿着米袋走回相约的地方，张老七在张望着，见着成念娇不由脸上一喜，“陈姑娘，你买米吗？之前……”他想说之前不是给了些米给你吗？可是他又不好问出口，这样会显得他故意邀功似的。
    成念娇把糯米放到独轮车上，“不是呢，之前你给的米粮还没吃完，我买的这些是糯米。”
    “糯米？”听到米袋里的是糯米，张老七不由呆了呆，“这些糯米不下十升吧？你们家这般爱吃糯米？”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张老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对不起啊，一时激动了些。”
    “没事，”成念娇摇了摇头，脸色不变，她指着独轮车上的酒坛，“我这些糯米不是拿来吃的，我拿来酿酒的。”
    “酿酒？”张老七的脸上一喜，“陈姑娘，你真的会酿酒吗？”
    “当然，”成念娇正色回答道，“等我酿好了，得先给你尝尝。”
    张老七兴奋地点头，面带喜色，“实在是太好了，你若是真的酿酒卖，我定会做你的第一个客人，要知道我每次这么积极进城就是为了那一口酒，特别是冬天，喝酒能暖身，嘿嘿。”
    “待我酿好了，不用钱送给你喝。”
    “那倒是不必了，”张老七连连摆手，“这些东西毕竟是用钱买来的，不能不收钱，更何况你家有老有小的要照顾……”
    成念娇笑了，“张大哥，你怎么比我想得还周到，我可没想那么远，我现在就只想着把酒酿好罢了。”其实成念娇只是不想在此跟张老七纠结这么多罢了。
    “呵呵，那也是，等酿出酒了再说，再说……”此刻张老七看着独轮车上的米袋就像见了宝一般，这些糯米都能酿出酒呢，好喝的酒。
    一想到这些，张老七便忍不住笑得露出那两排牙齿，表情就跟虎妞看到米糕时的表情一样，别人一看便知道这两人定是父女。
    这会张老七推着车走得快了很多，在他看来，只要回得快一些，美酒就能早一些酿制出来。
    成念娇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这一决定改变了什么，为何会让张老七这般兴奋，因为住山脚下，冬天山里的气温会比别的地方要低一些，有酒暖身就差很多了。
    张老七卯足劲推车，回来的速度比来时要快了很多，成念娇可是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张老七。
    回到村子时，成念娇已气喘吁吁，而张老七却像没事人一般把成念娇两姐弟送回家，他才推着独轮车载着虎妞回了家。
    从镇上回来后，成念娇便没有上过山，黄玲的花袄子娘亲四处跟别人说成念娇是胆小鬼，怕被人耻笑于是不敢露面。
    成念娇在家中忙活着她自己的事当然没听到这些话，而张老七不喜学舌，更不会跟成念娇讲山上的事。
    成念娇抓着秋末的尾巴，趁着气温还未降低得过低，她用买来的曲母和中药粉混着些磨细的米粉做出了酒曲。
    期间张老七上门找了成念娇好几次，每次都是问同样的问题，“酒酿好了吗？”
    而成念娇的回答亦是一样的，“没有，还没开始酿制呢。”
    其实天气渐渐转冷，在这个时候来酿制米酒让酒曲自然发酵还真是不易，只不过张老七没接触过便不明白罢了。
    趁着酒曲制作的期间，成念娇到附近砍了竹子，制作酿酒的工具，当酒曲真正做成时，一切已准备就绪。
    成念娇便开始着手酿酒了，泡米，蒸米，撒酒曲，倒是有模有样的。
    成老太在一旁帮着忙，吃惊得很，“阿娇呀，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会用米酒酿酒呢？”成念娇酿制果子酒时，成老太还以为成念娇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想到成念娇还真的会酿酒。
    而这个技能是成家人都不会的，难怪成老太会生疑。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我去大光叔那学来了些皮毛，也不知能不能做成。”
    成老太倒是笑了，“有心学习，还做得有模有样的，一定会成功的。倒是以后怕大光会怪你抢他生意。”
    这话倒是把成念娇给逗笑了，“他的生意我们抢不走，这里可离成家村有些距离。”
    “那倒也是。”提到成家村，成老太又有些怀念成家村的人和事，毕竟那里是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不过想想又觉得幸运了，毕竟孙女和孙儿都在身边，也不用担惊受怕。
    “就差你爹了，若是你爹能找到这里来就好了。”
    提到成景仁，成念娇抿着唇不做声了，若是成老太不提起他，或许成念娇都快要忘了，因为成念娇和成景仁相处的时间毕竟短，感情不够深厚。
    成老太却以为成念娇的沉默是因为想成景仁而难过了，连忙拍拍成念娇的肩膀，“阿娇别难过，是祖母多嘴了。”

 第四十七章，打糕

    天气转冷气温低，米酒的发酵期比其他的季节都要缓慢，因为那些微细胞们在低温下会变得慵懒不工作。
    放了酒曲的糯米密封好放置在柴房中让它们自然发酵。
    成念娇只用十八升的糯米酿酒，剩余的糯米她有别的用途。
    张老七先前送来了些自家种的花生和黄豆，成念娇把它们全炒香。放凉的花生除红衣，弄碎密封好。
    陈柱家有一个小石磨，以前不知是用来磨什么的，现在被成念娇清洗干净，先前磨了米粉，现在用来磨黄豆。成念娇把炒香发黄的黄豆磨成又细又香的黄豆粉。
    成老太看着成念娇在忙活着些她没见过的东西，她又帮不上忙，便跑到柴房去看了看，“阿娇，你这次酿的酒怎么不像先前的那样会咕噜咕噜地响呢？”
    “祖母，不一样的，现在天冷了，酒发酵会比较慢的，我们别急，慢慢来。”
    成老太倒是不急，可是张老七急呀，他先前在板桥镇上带回来的两坛酒经过这些天早就喝完了，想着去镇上买吧，又觉得远，便上门问了成念娇好几遍，每次听说还没做好便悻悻地回去了。
    这不，张老七又过来了，看见成念娇不务正业地在捶糯米，他倒有些不高兴了，这陈姑娘怎么就不着紧些酿酒，她在用木锤子捶些冒着热烟的糯米是要干嘛呢？
    “那个……陈姑娘，你在做什么呢？”张老七伸长脖子张望着。
    成念娇刚把捶过的糯米翻了一面，“张大哥，我在捶打糕呢。”
    “打糕？”张老七听得一脸的糊涂，他可从未听过什么是打糕，“什么是打糕？”
    成念娇笑了笑指着石盘里的糯米，“把糯米蒸熟，放到石盘里经过捶打，糯米粒会变成一团糕状，黏糊糊的，配上些花生碎，麦芽糖和黄豆粉，香甜可口，可好吃了。”
    张老七明白了过来，“你这是在做小点心呐，那酒……”张老七想问那些酒酿好了吗？可是他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每隔一天就过来问一次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成念娇却明白张老七的意思，“酒已经酿着了，但是还未酿好，或许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好呢。”
    “这样，”张老七有些悻悻地，“那我明天得进镇里一趟才行，我身子里的酒虫子在咬我了。”
    “张大哥，你若是上镇里的话捎上我吧，我也想去。”
    “你也去买些东西吗？其实你可以让我去帮你买就可以的，不必又辛苦跑一趟。”
    “我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去卖东西。”
    “卖东西？卖什么？”如果说是卖酒的话似乎早了些，而成念娇初来村子，能种植的田地全被人霸占了，就连刚搬走的陈柱家的地也被霸走了，还是黄玲家的霸占了。成念娇家没田地耕种，自然没有收成。她也没上山打猎，到底是卖些什么东西呢？
    “这个呀，打糕。”成念娇指着石盆里的糯米，又认真地敲打了起来。
    张老七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这糯米还能真的能打成糕不成？
    本看着成念娇这般辛苦地敲打，他应该去帮忙的，但是他若不趁着秋末的几天上山碰碰运气，真的入冬了就没那么多猎物可打了，“那姑娘你忙，我得上山了。”
    “好，张大哥再见。”成念娇头也不抬，一心认真地捶着她的糯米。
    过程虽辛苦，但她只要想着这些糯米做成打糕后能卖钱便有了无尽的动力。在米酒没有酿制成功之前，只能辛苦些赚些小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盆里的糯米还真的被成念娇捶打成了糕状，乖乖坐在一旁守着的成傲，看着直呼神奇，一开始明明是粒粒分明的糯米饭，现在竟然真的被捶成了糕状，虽然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但是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成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成念娇转过头时刚好看见他咽口水时喉咙动了动，于是便笑眯眯地看着成傲，“怎样，傲哥儿想吃吗？”
    成傲拼命地点着头，“想吃，想吃。”
    他的腿伤还未大好，不敢乱动，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直点着头，脖子伸得老长，一直盯着石盆里的打糕看。
    “那行，阿姐现在就拿些给你尝尝。”
    眼看着成念娇捞起了一小块打糕，却不是直接递给他，而是走入了庖房，成傲着急了，“阿姐，阿姐，不是说给我吃吗？”
    成念娇站在庖房门口转过头看向成傲，“傻瓜，打糕这样吃没什么味道的，等阿姐加上些东西，味道便会变得十分的美味，你只需等着吃就好了。”
    成傲咂咂嘴，“那好吧。”脖子依旧伸长着看着石盆里的打糕，可是他现在就想吃了呀，若不是他的腿疼不敢动，他老早就冲到石盆前自己捞起来吃了。
    “小馋猫，做好了，赶紧吃吧。”成念娇用碟子装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打糕，中间夹着香脆的花生，外层涂了些麦芽糖，再撒上些磨得细细的黄豆粉，看着就诱人。
    成傲的视线早就被碟子里的打糕给深深地吸引住，拿起一块便往嘴里塞。吃进嘴的那一刻，成傲的双眼满足地眯成一条线，三两下子便把碟子里的打糕全吃了，“阿姐，好吃，好吃，好好吃。”
    成傲长这么还是第一次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又香又甜，可好吃了，他抬眼看向成念娇，“阿姐，我还想吃。”
    成念娇摇了摇头，“乖，我们试试就好了，这些打糕阿姐可是准备拿去卖的。”
    成傲咂咂嘴，有些不高兴，但是懂事的他又不敢再说些什么，他可是清楚得很，从小家中就清贫，阿姐自己不舍得吃但也做给他吃了，于是便乖巧地点点头。
    成念娇见着成傲实在可怜，便又拿起一些打糕进庖房里又放上些辅料，给成老太尝了些，成老太牙不好，觉得有些粘牙，不大爱吃，听说成傲喜欢便让成念娇全拿出去给成傲。
    成傲看着碟子里的打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只看见那两排洁白的牙齿。

 第四十八章，卖打糕

    成念娇早就有了卖打糕的想法，因此砍竹子回来做酿酒工具时又用些废料做了些小竹签，怕伤着人于是便削得仔细些，这些竹签是给客人插打糕吃的。
    这回她是去卖东西的，不好照顾人，便不带着成傲。成傲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成念娇是出去做买卖，没空照顾他，便答应乖乖待在家中。
    虎妞倒是跟着张老七一起过来了，看见陈念娇便问好，“陈阿姐。”
    成念娇对着虎妞点点头，“虎妞，你这回又是跟着你爹进镇里吃米糕吗？”
    虎妞羞红了脸，急忙摇头，“不是的，我爹讲你要进镇里卖打糕，我听着新鲜，便想着跟过来瞧一瞧，陈傲他……不去吗？”
    成念娇摇摇头，“不去了，我去卖东西，不好带着他。”
    “这样，”虎妞点点头，抬头看着成念娇，“那我跟着过去瞧瞧，我保证我绝不捣乱的。”
    “那当然好啦，有你在帮着阿姐摇旗助威，我的生意一定很好的。”
    虎妞嘻嘻地笑了两声。
    这回成念娇是自己拉着她的老牛车去的，她的老牛车上放了好些瓶瓶罐罐，看似啥都有，把张老七看得眼花缭乱。
    成念娇还准备了个小火炉，加了些炭火在里面，蒸着打糕，就怕天冷，打糕变硬了口感会不好。
    再次来到镇中，成念娇特意挑了张亚记附近的摊档，想沾些人气，人家过来排队买米糕，看见成念娇的打糕新奇总会想着过来尝一尝吧。
    别的人都躲着张亚记卖东西，只因他们都学着张亚记卖米糕，眼红张亚记的生意好，但是做得又不够好吃，自然就没有张亚记的米糕那般好卖。
    成念娇本来也想着卖米糕的，毕竟她有信心能做得比张亚记的更好吃，但是这镇里到处都是米糕摊，想要再分一杯羹有些难。
    于是她便想着另谋出路，做了新奇又好吃的打糕，这可是她巡视了一遍才下的决定。只因这镇里的没人卖这种精细又多辅料的吃食。
    他们所吃的吃食都是些平常又简单的，相信她的打糕一定能另劈市场。
    张亚记的摊贩看见虎妞时还是笑眯眯的，只因虎妞经常来帮衬他家的米糕，早就认得虎妞了。但是当他看见成念娇推着牛车停在他的摊位旁时，他的脸立即就变黑了，脸上有了不友善。
    倒是成念娇有礼貌，她对着张亚记的摊贩笑了笑，“老板，生意兴隆呀。”
    哼，张亚记的摊贩冷冷地哼了句，气从鼻子里喷出，转过头看向他的客人不再理会成念娇。
    张老七瞪大眼睛看着成念娇，心想着这成念娇也忒大胆了些，竟敢在这抢张亚记的生意，要知道张亚记在镇里卖吃的食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那些排队买米糕的人早已排着得长长的队伍，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成念娇也想来卖米糕，便把头转向一边，不想理会成念娇，只因他们尝过很多的米糕，只有张亚记的最好吃。
    成念娇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站在人群中吆喝了起来，“打糕，打糕，香糯可口的打糕。”
    打糕？这名目喊着有些新鲜，有些人不竟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却没人上前询问。
    大家都是持着张望的态度，都不想做吃打糕的第一人。
    眼看着无人光顾，成念娇心生一计，大声地喊开，“打糕，打糕，香糯可口的打糕，免费试吃了喂，不好吃不要钱。”
    一听到不用钱几个字，立即就有人来了兴趣，在排队的灰衣小哥看向成念娇，“姑娘，你这什么打糕若是不好吃真的不用钱？”
    成念娇点点头，正色地回答道，“当然。”
    “那还等什么，赶紧给我来一份呀。”灰衣小哥伸长脖子看了看成念娇牛车上的瓶瓶罐罐倒是没看出些什么名堂。
    只见成念娇拿出了一小块打糕，包裹上焦黄的花生碎，再在外皮摸上麦芽糖撒上些黄豆粉，然后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插上竹签递给灰衣小哥，“你尝尝。”
    灰衣小哥本来只想着占便宜的，不用钱的东西谁不要呀，但是当他把第一块打糕吃入口时便被那香糯的口感给吸引住了，三两下子便把成念娇递过来的打糕全吃完了。
    成念娇抬眼看向灰衣小哥询问道，“怎样？味道还合适吗？”
    众人也期待着灰衣小哥的回答。
    灰衣小哥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味无穷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好吃，好吃，可好吃了，”灰衣小哥顿了顿，“既然这么好吃，没理由不给钱呐，姑娘，这打糕怎么卖呀？”
    成念娇舒心地笑了，她终于卖出了第一份打糕，“不贵，只需六文钱一份。”
    “好嘞，”灰衣小哥立即从兜里掏出几个铜币在手中数了数，“呐，这里有十二文，再给我来一份，我要带回去给我家媳妇尝尝。”
    成念娇伸过双手接过灰衣小哥的铜币，“谢谢。”
    看着成念娇做成了第一单生意，张老七终于舒了一口气，“陈姑娘，那你先忙着，我去买酒了。”
    成念娇在包裹着打糕，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嗯，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的。”
    张老七推着独轮车准备离开，但是虎妞却不愿意了，“爹，我想留在这里帮陈阿姐卖打糕，”虎妞看着成念娇手中的打糕直咽口水。
    “不成，人家陈姑娘要做生意，你不要在这捣乱。”
    成念娇抬头把打糕递给灰衣小哥时便看见了虎妞咽口水的动作，竟和成傲的动作差多不，都是一只小馋猫。
    成念娇对着虎妞摆摆手，“虎妞，你也想吃吗？”
    虎妞抿着唇直点头。
    “那还等什么，过来吃呀，”成念娇趁着说话的空档已准备好了打糕，递向虎妞。
    张老七挠了挠头，“陈姑娘，我把钱给你吧。六毛钱是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我们街坊邻里的就别谈钱了，你先去忙吧，虎妞在这陪着我也挺好的。”
    张老七挠了挠头，把手中的六文钱扔给成念娇，推着独轮车便撒腿地跑了，生怕成念娇会追上来。
    成念娇失笑地看着张老七的背影，而虎妞老早就帮着忙把散在地上的铜钱捡了起来递给成念娇。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当虎妞吃下第一口打糕时，她高兴地蹦了起来，简直比她吃米糕时的满足感更强。

 第四十九章，辛苦钱

    成念娇不好吃不要钱的宣传口号吸引了好些人过来张望，又有灰衣小哥和虎妞试吃时的真实反应，大家倒是来了兴趣。
    方才成念娇包裹打糕时的动作他们都看到了，眼看着有这么多瓶瓶罐罐，辅料多。吃起来口感应该不错，便有了不少的人在成念娇这排队准备买打糕，都想尝尝着新奇玩意。
    买了米糕的人也转过身准备帮衬成念娇的打糕。
    古时的民风朴实，好吃就说好吃，无人捣乱，成念娇的打糕一开市便卖得挺好的，才一会的功夫就有很多人在一旁排队。
    张亚记的摊贩看了眼成念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人家成念娇卖的可是打糕，和他的米糕根本就是两类的东西，便不好开口再说些什么。
    这是大街，人外人往的，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不让人做生意是吧。
    当张老七买好酒回来时成念娇的牛车前已排起长长的队伍，看得他倒是有些吃惊了，方才不是无人帮衬的嘛，才一会的功夫竟多了这么些人，还真是奇了怪了。
    张老七张嘴想和成念娇说话，奈何成念娇太忙根本没空搭理他。
    只因张老七没吃过这些打糕，便不知道这些打糕有这般好吃罢了。
    虎妞看见张老七回来立即迎上前，把她藏好的打糕递给张老七，“爹，这是陈阿姐做的打糕，可好吃了，你尝尝。”虎妞是个懂事的孩子，寻思着自己的爹爹没吃过打糕便偷偷留下些成念娇刚才给她吃的打糕，想让张老七也尝尝。
    张老七接过打糕，放入嘴中尝了尝，味道果然不俗，比米糕还要香甜，味道独特，他可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小吃食。
    难怪成念娇的牛车前会排起长队，只因她做的打糕确实好吃。
    张老七抱起虎妞挤到成念娇的身侧，“陈姑娘，需要帮忙吗？”
    成念娇抬眼看了张老七一眼，又急忙低下头继续包裹打糕，“张大哥，你就负责帮我吆喝吧，你的声音雄厚，吆喝起来定会事半功倍。”
    张老七呵呵地笑了，说起大嗓子还真没谁比得过他。
    张老七一开口果然不同凡响，远处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打糕，打糕，香糯可口的打糕……”
    今天的成念娇只想着小试牛刀，只蒸了两升的糯米，很便卖完了。
    后面还在排队的人悻悻地看着已卖空的牛车不由感叹道，“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呢，我还没尝到呢。”
    成念娇不好意思扯开嘴皮笑了，“实在不好意思了，今天准备的打糕少了些。”
    没了打糕，排队的人渐渐散去。
    成念娇粗略地看了眼装钱的竹篮，看着倒是挺多的，但是要知道一千文钱才一两银子呢，要细数才能知道自己赚了多少钱。
    等全部人都散去，张老七笑容满面地看着成念娇，“陈姑娘，想不到你的手艺这么好，做的打糕这般好吃，”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昨天还想着你在瞎搞呢，呵呵，是我张老七想错了。”
    成念娇倒是笑了，张老七的那点小心思又怎能逃过成念娇的法眼，他定是看着成念娇在弄打糕，就觉得她不好好酿酒，认为她不务正业罢了，“我还真是想着试试，没想到成功了。”
    “是非常不错，以后你可以靠这个赚钱了。”张老七顿了顿，看向成念娇，“那我们现在是回去了？”
    成念娇摇摇头，“不行，材料有些欠缺了，我还得去买些材料。”
    “那我们一起去吧，有我帮着你扛东西。”张老七一身的蛮力，扛东西干粗活这事交给他就最适合不过了。
    成念娇又去兴隆坊买了些糯米，花生和黄豆。
    在兴隆坊里数了钱结账，才知道她今天卖了有一千多文钱，六文钱一份的打糕，也就是说她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中已卖了几百份的打糕，难怪她会觉得肩膀这么酸。
    卖了几百份的打糕，除去买糯米和各种材料的钱，似乎赚得也不多，也就几百文钱。虽说这些钱对于一个农家家庭来说不算少，但对成念娇来说就不算多了，因为她可以赚更多的钱。
    果然这卖打糕的活只能短期做，若是长期做划不来，制作打糕本就费时，村里离镇上又远……
    思量了一番，成念娇觉得若是到了冬季做打糕就划不来了，“老板就给我再来二十升糯米吧。”
    拿几升糯米做打糕，剩下的继续拿来酿酒。
    张老七帮着成念娇把糯米搬上车，“陈姑娘，你就买这么点糯米够了吗？”
    成念娇直点头，“够了，若是需要再买吧。”实则是她现在也没那么多钱在身上，又不想麻烦张老七便只打算买这么多。
    既然答应了明日再过来卖打糕，成念娇赶着回到村中，趁着天还没大黑，又继续煮糯米饭捶打糕。
    成念娇想着今天试卖打糕的情况不错便想着多做些，反正都是拿去卖，还不如多做些，多赚些钱。
    成老太看着摸黑在院子中勤恳捶打糯米饭的成念娇不由心疼，“也是苦了这孩子了。”
    若成念娇孤身一人出逃或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想来想去还不是当初怕了成景仁会继续赌钱把成傲也给输掉，看着成念娇这般辛苦，而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成念娇转过头便看见成老太在烛火下愧疚的脸，她对着陈老太笑了笑，“祖母，别当心，日子会一天天的好起来的。”
    即便是天冷，成念娇依旧累得满头是汗，但是她的心却很甜，只因有家人陪伴在身边，即便多辛苦也会感到幸福。
    经过一夜的准备，成念娇这回独自一个人拉着牛车到镇里卖打糕。
    昨天没吃上打糕的人老早就在摊位附近等着成念娇，见着成念娇过来脸上都笑开了花，“姑娘，我们多怕你今天不过来了呢。”
    成念娇笑了笑，抬手用布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怎么会呢，答应了今天过来就一定会过来的。”
    镇上的人爱吃，但是张亚记的米糕已吃腻了，尝过成念娇打糕的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都冲着成念娇的打糕而来。
    张亚记眼红成念娇的生意，但又拿成念娇没办法，人家卖的又不是米糕，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五十章，立冬祭天

    成念娇卖了一段时间的打糕，赚了些小钱。日子却在悄然中消逝，不知不觉霜降已过，迎来了立冬。
    气温又下降了不少，村子里却迎来了一年中的盛事，立冬祭天，分猪肉。
    成念娇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这样的习俗，一大早的董村长便派人过来通知成念娇过去村里的祭坛集中。
    成念娇来到村中的祭坛时，氛围有些庄重。平日爱大声喧嚷的张老七也难得安静地站在神坛前，即便有人说话也是低低地说，不敢大声。
    所谓的神坛其实就是一些黄泥堆积起来微微凸起的土堆，中间放着个简陋的香炉，插满了竹立香燃烧完后剩下的小竹签。
    成念娇还是小时候住在外婆家才参与过拜神的活动，长大些，外婆逝世，母亲接她进了城便不再有过这种所谓的迷信活动。
    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些村民来说，眼前的小土堆就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眼中的天神。
    土堆前摆着一只土猪，一只宰杀好的大土猪，乍眼看过去应有两三百斤，要村里的好几个大汉合力抬过来的。
    董村长目光炯炯有神，缓缓地行至小土堆旁，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五官长得和董村长有些相像。
    成念娇猜想那名男子就是董村长的儿子，听说叫天生。董村长老来得子，对他的宝贝儿子疼爱有加，那儿子说不愿在村里待着，他便寻思着帮儿子在镇里找了长工做，没想到今天天生竟然也出现在村里。
    “听说那天生啊，在镇里混不下去了便又回来了。”
    “哎哟喂，才几个月呀，就回来了。”
    “村长就这么个宝贝儿子，还是老来得子，可疼着呢，你们在他们面前可别乱说话。”
    “有什么好宝贝的，都不瞧瞧天生现在是什么德行了，做什么都做不成，啧啧……”
    成念娇默默地站在一旁听着跟前的几个农妇在说闲话，其中说得兴奋无比口喷沫子的便是那黄玲的花袄子娘亲。
    其实人家也是有名有姓的，听说叫翠花，但是成念娇就是喜欢叫她花袄子大婶，原因无他，只因她整天都穿着花袄子，且穿来穿去似乎都是同一件花袄子。
    于是成念娇暗地里便叫她花袄子大婶。
    “嗯哼，”董村长轻咳一声，抬头巡视着到场的村民，其实这村子小，就十几户人家，一眼环视过去便能看完，“都来齐了是吧。”
    董村长又看了一圈，看见成念娇时故意停顿了一会，“都来齐了就好，”董村长顿了顿，“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成念娇表情如常，但心中却不是这样，初来乍到，她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董村长似乎看出了成念娇的疑惑，他又淡淡地开口说道，“今天立冬，按村里的习俗，我们得祭天，祈求上天来年能保佑我们村多抓捕些猎物……”
    “年年都是说同样的话，他不烦我们都烦了。”
    “可不是嘛，还不如赶紧说完拜了天神分猪肉呢。”
    翠花大婶平日嘴巴最不得闲，董村长一边说话，她便在下面逗着大家聊开了，说的还是些不尊重董村长的话。
    “翠花，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不如站上来说吧，你在上面说，我老人家也能听清些。”眼看着村民中出了杂声，董村长顿住了发言，抬眼直盯着翠花大婶。
    翠花大婶立即羞红了脸，微微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不敢再作声。
    董村长冷哼了一声，“现在都没话可说了吗？该轮到我讲了没？若是还有话讲就请上来讲，别躲在下面，我老人家耳朵不好，听不清楚。”
    成念娇的嘴角微微地变弯，这董村长的耳朵可好得很，他这样说只不过是想给翠花大婶一个下马威罢了。
    她老早就看这翠花大婶不爽了，现在看着翠花大婶吃瘪，成念娇直想为董村长鼓掌欢呼。
    董村长又轻咳了一声，“既然你们都嫌我老头子啰嗦，我也就长话短说，往年都是有天神的保佑，我们村民才能平安健康。立冬了我们就该来还神愿了，这猪是大家伙一起养的，有天神的保佑，它长得又大又壮，来年我们一定能斩获大猎物。”
    “大猎物！”这句话中民心，大家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行了，一人三支香，拜天神。”
    董村长的儿子天生帮忙把点燃的竹立香派发到每个人的手中，当他看见成念娇时不由一顿，他似乎没见过成念娇呢。
    成念娇对着天生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天生笑了笑，多看了成念娇一眼。不过天生也不敢多做逗留，把香给了成念娇便继续派发给其他人。
    董村长在上面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地变弯，这事是他故意安排的，他第一眼看到成念娇时便中意上这姑娘，一心想着把成念娇娶回家当他的儿媳妇呢。
    董村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成念娇和天生的第一次见面就当个预热好了，村里的村姑，没一个能看上眼的，唯独新来的成念娇人好看，气质非凡，虽然家有老小负担不小，但有他在一切困难都不是难题。
    村民们都领了香，对着土堆的位置跪了下来，成念娇入乡随俗，也急忙下跪，不然便会显得突兀。
    董村长站在一旁念起了祭祀语。
    说实在的，成念娇挺佩服这些村民的，他们在地上也囔囔自语着，“上苍保佑，吾家全家安康，吃饭香甜……”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话竟竟熟练得像唱着曲子一般，又快又准。
    反正成念娇是学不来的。
    拜祭完成，插了香烧了纸钱便算祭祀正式完成。众村民期待已久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分猪肉，”董村长对着张老七招招手，“张老七，你就像往年一样把猪肉分了吧。”
    “往年？”张老七挠了挠头，“可是今天不是多了个陈姑娘一家嘛。”
    董村长斜眼看了不成器的张老七一眼，“陈柱家不是搬走了嘛，他家的猪肉自然是分给现在住在他们家的陈姑娘一家了。”
    张老七眼前一亮，“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五十一章，分猪肉

    翠花大婶一听说成念娇也能分猪肉便不乐意了，她黑着一张脸挤过人群来到董村长和张老七跟前，“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翠花大婶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凭什么那个新来的也能分猪肉，她可是一分的猪食也没喂过。”
    村子里的猪都是每家每户轮流喂养，这只猪可是从小猪崽喂养成这般肥壮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翠花大婶觉得不能这样便宜了成念娇，少一个人分猪肉就能少分几十斤，也就是每个人又能分多几斤。
    成念娇张了张嘴想说话，无功不受禄，她确实不该领猪肉。
    董村长抬起手对着成念娇摆了摆，示意她稍安勿躁。
    董村长早就猜到有人会提出异议，而他是有意维护成念娇的。董村长轻咳了一声，“翠花呀，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猪是村子里的共有财物。陈姑娘一家已经搬来我们村，那就是一个村的人呐，她当然可以分一份。”
    “可是她可是连一天的猪食都没喂过。”翠花大婶就是不想便宜了成念娇。
    而董村长等的就是翠花大婶的这句话，“翠花，你这话就讲得太对了，陈姑娘确实没有喂过猪食，而我也没让她喂，原因是什么呢……”董村长故意拉长了语调，抬眼直盯着翠花大婶，“原因还不是因为你。”
    “我？”翠花大婶不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事关我什么事呀，董村长你可不能乱讲话。”
    “对啊，村长，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有些跟翠花大婶比较要好的农妇也看不过眼了，帮着忙指责董村长的不是。
    董村长呵呵的笑了两声，“你们想想呀，人家陈姑娘可没有田地耕种，自然拿不出什么猪食去喂猪。”董村长顿了顿看向翠花大婶。
    而翠花大婶在此刻也明白过来了，恨不得抬手拍打自己这张大嘴巴，好不容易霸占的田地又得拱手让人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你错在太贪心，霸占了人家陈柱的田地，而陈柱家搬走了，他的家归陈姑娘住，他家的田地自然是归陈姑娘种。若是说到猪食的问题，人家陈姑娘也得有田地耕种才能生产猪食呀，那翠花你……是不是该把你占去的田地归还给人家陈姑娘呢？”
    翠花大婶瘪瘪嘴，既然董村长都在大家伙面前说开了，她也别无他法，“给就给，不过现在地里种了些花生，等过年前长大些，待我挖了才好还回去吧。”不然一分田的花生岂不是便宜给成念娇了。
    董村长自是点点头，看向成念娇，“陈姑娘，你意下如何？”
    能有农地耕种就算不错了，成念娇自是同意的，“村长怎么说就怎么样。”
    “那行，就这么定了，待翠花把花生挖出来，那一分的农田就归陈姑娘所有。”
    一分农田也就是现在的三十多平方，有这些田地种植些瓜果蔬菜也能省下不少的费用，成念娇自是对董村长的这个决定十分满意，对着董村长点点头，“陈某在此谢过村长了。”
    董村长笑呵呵地摆摆手，“客气些啥，这是你来村子里住该有的。”他抬头看向翠花大婶，“不知道现在大家对分猪肉这事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连翠花大婶都不好说有意见了，别的人能说些什么，反正往年也是这么分，多几斤和少几斤差别不大。
    分猪肉这段插曲很快便被翻了过去，村里的人欢欢喜喜地排着队等着分猪肉。
    成念娇不像别的村民那般心急硬是挤在前面生怕别人抢了好的部位，反正这猪肉就像白捡回来的一样，能算上她的一份就算不错了，多少都不敢强求，更别说要求什么好的部位。
    不过听说这几百斤的大肥猪分十几户人家，平均每户人家都能几十斤猪肉。
    几十斤的猪肉是什么概念，那是要用独轮车才能推回去的重量！方才成念娇还想着只是祭天而已，为何家家户户都推着独轮车过来，现在她明白了，可是又有些迟了，没有独轮车的她该如何把这几十斤的猪肉带回去呢？
    “陈姑娘，待会我分完猪肉和你一同回去吧。”
    “好，谢谢。”成念娇愣了愣，没想到平时看着呆呆的张老七竟然看明白了她的难题。
    可是张老七的好心好意又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哎哟，张老七，你家婆娘才不在呢，你就现出原形了是吧？又跟这狐媚子……”
    张老七皱皱眉瞪向翠花大婶，瞧她那副嘴脸就惹人嫌，他抬起手用力剁向猪肉，咔嚓一声，猪大骨一刀便被砍断，手起刀落，干净利落，“黄家的婆娘，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的，你自己抢了人家的农田被要回就把脾气耍在我身上是吧？我张老七也不是什么好人，小心你像桌面的猪肉一般。”
    张老七又一刀砍向板子上的猪头，装着肥猪的木板子都抖了抖，这两刀可把翠花大婶吓得够呛的，她也不敢再乱说些什么，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分猪肉了。
    这两刀也向成念娇证明了，张老七不是没脾气，只不过他平时脾性好，不想乱发脾气罢了。
    轮到成念娇时剩下的部分都不是很好的，很多都是肥肉居多的腩肉，张老七抬起头为难地看着成念娇，“那个，陈姑娘，你是要哪些呢？”张老七都不知该往哪下刀了。
    “无所谓的，你切哪些给我都可以的。”成念娇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是当然啦，白捡的猪肉，不要白不要，哼。”翠花不敢再讲张老七的话，但是不代表她就不敢欺负成念娇。
    成念娇和张老七都不理会领了猪肉还不离开的翠花大婶，她是怕张老七分不匀会便宜了成念娇。
    “就要这些吧。”成念娇指着半肥半瘦的五花腩部位，也不知道这村子里的人为何那般喜欢瘦肉，她倒觉得这五花腩的部位是极好的。
    “那好吧。”既然成念娇都开口要了，张老七自然会按成念娇的要求砍了肉。

 第五十二章，腊味

    终于分完了猪肉，张老七收拾了下，还剩些猪肠子。猪肚，猪肝那些猪杂都有人领走了，但是猪肠子却没人要，因为大家都嫌臭，嫌脏，都不爱吃这些。
    “张大哥，你把这些猪肠子给我吧。”
    张老七本打算把猪肠子拿去丢掉的，“陈姑娘，这些东西可臭了，不好吃的。”
    已经走了几步的翠花大婶听到了成念娇和张老七二人之间的对话，摆头甩肩，一脸嫌弃地看着成念娇，“有些人就是低贱，连这些污秽的东西也要，白得了猪肉还不够……”
    “够了，翠花，你今天到底是吃了什么，嘴巴怎么这么臭，怎么比那猪肠子还要臭，”董村长故意捂住嘴鼻，“快回家漱口吧。”
    方才董村长一直不作声是想看看成念娇的应对能力，方才成念娇的落落大方深得董村长的喜爱，他对成念娇这个姑娘是越来越喜欢了，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撮合成念娇和他的宝贝儿子天生。
    翠花大婶转过头看了董村长一眼，撇撇嘴抬脚离开了。
    少了翠花大婶这个烦人的家伙，周围四处立即安静了下来。
    成念娇无奈地耸耸肩，捡起猪肠子便往自己分得的猪肉上放。
    “陈姑娘，你真的要这些猪肠子啊？”
    “对啊，我要这猪肠子又别的用处，不是直接用来吃的。”
    听成念娇这么一解释，张老七舒了一口气，“不是直接用来吃的就好。走吧，我帮你把猪肉送回家。”
    成念娇带着满满一大箩筐的猪肉回到成家可把成老太喜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的猪肉，“这么多猪肉怎么吃呢？”
    “陈老太，我们都是把这些猪肉一次全煮了，再慢慢吃，天寒，猪肉没那么容易臭的。”
    这也是村子为何选在立冬分猪肉的原因，天气转冷，分得的猪肉经过烹煮自然不会太快变质。
    “原来这样，那我明白了，我去生火，用一口大锅，把这些猪肉全煮了。”成老太看着这些猪肉笑得合不拢嘴，“傲哥儿若是看见这么多猪肉肯定高兴坏了。”
    “祖母，你别忙，放着让我来吧。”
    “可是这猪肉这么多，得分好几锅才煮得完呢，不快点赶不及吃饭了。”成老太想趁着猪肉还新鲜赶紧吃些。
    成念娇挑了些瘦的部位出来，“就先煮这些吧，剩下的我别有用处。”
    成老太接过成念娇递给她的猪肉便走进庖房，成念娇则蹲在地上处理着这些猪肉。
    她觉得村里的人把猪肉一次全烹煮了，估计接下来每天都得吃猪肉，即便多好吃的东西天天吃总会腻的。想着用这些猪肉做些便于储存的腊味，到时候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她先是挑了些比较肥的部位，切成长条，放酱油，米酒，大葱，蒜头和姜腌制。
    这些猪肉她打算拿来做腊肉，这些经过初步处理的猪肉腌制两天后再加炒香的大料和花椒磨成的粉配上盐在腌制过的猪肉上涂抹均匀，经过六七天的腌制入味再挂晒干水分就成了好吃的腊肉了。
    这些技巧都是小时候住农村，从外婆那学来的，想不到这些技巧居然在这里用上了。
    冬季时，天寒，猪肉不易变质，外婆最喜欢买猪肉回来做腊肉和腊肠，腊肠腊肉炒菜可香了，腊肠煮饭，香喷喷的，可好吃了。
    才想着成念娇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做腊肠就得清理肠衣，肠衣一般都是用猪小肠的部位，先用玉米淀粉加些水浸泡着猪肠子，然后仔细清洗，挑走油块和薄膜。
    这是个精细活，成念娇一低头便三刻钟过去了，脖子都发酸了她才抬起头扭了扭。
    庖房里的猪肉汤已炖上，咕噜咕噜直响，冒出阵阵的香味，许久未闻过肉香的成念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样？饿了吗？吃饭吧，肉汤炖好了。”成老太从庖房里出来正好见着成念娇咽口水的动作，平日的成念娇都表现得成熟懂事，没想到她也是个小馋猫，许久没吃肉的她竟躲在一旁咽口水，“阿娇，你那盆里的都是些什么呀？”
    “都是些猪肠子，村里的人都不要，我便领了回来。”成念娇抬起手想揉揉发酸的脖子，一股腥臭味从手中传来，也难怪那些人不想要这些猪肠子，也实在是难搞了些，不过处理干净的猪肠子却能做出世间美味。
    “猪肠子？”成老太蹲下身看着木盆里的猪肠子，这些猪肠子已被成念娇收拾得很干净，把油块和薄膜都弄走，干干净净的，咋眼看着薄如蝉翼，倒不像平日的猪肠子，“怎么会这么薄？没油，这些猪肠子好吃吗？”
    “现在还不能吃，待我做好了您就知道它们得有多好吃了。”
    成老太笑了笑站起身，“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就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许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整个人都不同了些。”
    成老太已转过身走向小屋，没留意到成念娇脸上的变化。
    她的表现似乎超常了些，都不像成娇了，但是现在成娇的身体住着成念娇的灵魂，成念娇在慢慢地改变这成娇的生活习惯，也在改变着成家的生活，这是不可避免的。既然成老太不生疑，她便假装若无其事罢了。
    吃过午饭，成念娇又在忙活着。
    方才吃上猪肉的成傲可高兴了，熬煮得香糯可口的猪肉，不用咀嚼便能吞下，成老太爷也喜欢得很。成念娇虽不太喜，觉得没了口感，但是只要成家的人喜欢就好。
    于是她又挑了些较瘦的猪肉，打算熬煮多一点，让大家伙吃得高兴些。
    剩下的半肥瘦的猪肉全被成念娇剁成肉末，添上些简单的调料，成念娇利用竹子做的漏斗和筷子把这些肉末灌入清洗干净的猪小肠中。
    每灌好一小段，成念娇便用稻草绑上一节，虽说手忙脚乱，但总算把所有的猪肉沫全灌完。
    “阿娇，这是什么呀？长得这么奇怪？”成老太戳了戳挂在竹竿上初成型的腊肠。
    “这都是些腊肠，晒干后就可以用来煮饭，炒菜，可好吃了。”
    “哎呀，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呀。”

 第五十三章，盖棉被

    趁着刚入冬，还有些阳光，成念娇把腊肉和腊肠都挂在院子里晾晒，过路的村民都好奇地张望，没接触过这些的他们觉得新奇得很。
    “瞧瞧，这陈家的人古古怪怪的，又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些话当然是出自翠花大婶的嘴，自从董村长让她把霸占的田地给让给成念娇，她便记恨着。
    而成念娇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一点也不在意。
    就当是疯狗乱吠罢了。
    早前成念娇酿制的米酒在低温下似乎没了动静，成念娇打算要另谋他法，不然那些糯米和酒曲就该浪费掉了。
    “阿娇，你这是在干嘛呢？怎么把柴房里的干柴搬出来。”
    “祖母，我这是想办法加温呢。”
    “加温？”此刻的成老太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你把干柴搬出来，遇到下雪天，这些干柴就算毁了，到时候我们就没柴火烧呢。”
    “我放一些在庖房里，再把剩余的搬到没人睡的空房子。”即便现在有多余的空房，但成傲愣是不肯自己睡，好说歹说都要粘着成念娇，于是便有一间小房子空余出来，拿来装柴再好不过了。
    “那你怎么不把酒坛搬到空房子算了，柴房里的柴可多着呢。”
    其实成念娇也考虑过成老太的这个提议，但是最后被她否决了，只因空房子比柴房大很多，而她想用烧炭升温，空间大，用的炭火就要多。
    既然是那样还不如她自己辛苦些，多节省些炭火，现在可是特殊时期，什么都欠缺，但最不缺的就是体力。
    “我来帮你吧。”虽然成念娇一时间没跟成老太解释清楚她的用意，但她知道成念娇不会做没用功，只要是她做的事，总有理。
    既然成念娇搬柴，那她便帮忙，无需费太多嘴舌。
    “谢谢祖母。”看着成老太脸上的笑容，成念娇顿时心都暖了，这就是为何她愿意待在成家的原因吧，就是因为成老太对她太好了，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外婆，想起那段在农村和外婆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是她所怀念的。
    而现在这里还有她所渴望的亲情，这让她更舍不得离开。
    花费了些时间，在成念娇和成老太的努力下，小小柴房里的干柴全搬得干干净净。
    成念娇在柴房里烧起了火炭，过了一会，小柴房便渐渐地便高温，比室外暖和多了。
    这只是成念娇做的第一步，而她接下来的动作就更让人不解了。只见她带着之前在大牛那借来的棉被来到柴房，把棉被盖在酒坛上，弄灭炭火，关上门窗，捂得严严实实的。
    “阿娇，你这是给酒盖被子？”
    “对啊，它们像我们一样，都怕冷呢，得给它们盖上被子才能乖乖听话变成酒。”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成念娇每天都在柴房里烧些炭火升温，被子把酒坛捂得严严实实的持续保温。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成念娇打开其中的一坛酒，竟然闻到阵阵的酒香，这酒算是酿成了！
    成念娇掀开每个酒坛查看了一遍，都是纯正的酒香。
    现在她才后悔，早些用这个方法或许酒早就酿成了，但是现在也不迟呀，在冬天酿制成功不也很好吗，在村民最懒得进镇的冬日在自家门口就有酒买，生意定不会差。
    成念娇把酒渣过滤出来，再装坛，最普通不过的米酒就算酿制完成了。
    成念娇想了想，第一坛酒当然是得送给嗜酒如命的张老七。
    成念娇登门张家时，张老七不在家中，倒是虎妞出来应门，而张老七的婆娘杨蝶就站在门内一脸的祥和。
    说也奇怪，这杨蝶若是见着她的夫君和别的女子站在一起，不管是谁她都会生气，但是只要张老七不在身旁，她的表现又很正常。
    这或许就是为何她很少出现在人前的原因。
    成念娇看到这般平静的杨蝶倒是愣了愣，“大嫂，您在家呀。”
    杨蝶笑了笑，“对啊，不知陈姑娘你突然拜访是为何呢？”
    “哦，这是我酿的酒，早前答应过张大哥，若是酿制成功定会请他喝，现在总算酿制完成了，就赶着送过来给你两口子尝尝。”
    听闻是来送酒的，杨蝶脸上的笑意更盛，“有心了。”接过酒坛，杨蝶当着成念娇的面就打开酒坛，凑近一闻，不由感叹道，“真香，这回我们家老七不用特意跑到镇上去买酒了。”
    “张大哥是到镇上买酒了？”成念娇咂咂舌，果然是个爱酒之人，天寒地冻的为了那口酒多辛苦也不怕。
    “对啊，他浑身的酒虫子发作了，没喝一口酒，他说夜间睡不着呢。”
    “我这坛酒若是再送早些他就不用又走多一趟了。”
    “对啊。”杨蝶笑了笑，“要进屋坐吗？”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成念娇摆了摆手，“大嫂，你知道我们村何人会有笔墨纸砚吗？”
    “笔墨纸砚？”杨蝶想了想，村里住的都是些猎户，大多大字不识，极少有人会用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不过她心中经过一番翻查，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你去问问董村长吧，他那或许有。”
    成念娇拍拍脑袋，“对哦，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说完这句话，成念娇便撒腿地往外跑，似乎跑快点她便能快点借到笔墨，这样她的酒铺便能早些开张。
    成念娇到了董村长家中，果然董村长家中就有成念娇想要的笔墨纸砚，“陈姑娘，你要这些东西是干嘛呢？”
    “我借来写些字。”
    董村长眉毛一挑，脸露喜色，“你还识字？”
    成念娇看着董村长的表情简直就像捡到宝的模样，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识字董村长为何会这般高兴呢？
    不过成念娇来不及细想这些，她借着笔墨就打算离开，“村长我用完了就立即还给您。”
    “不急的，你

 第五十四章，酒铺开张是非多

    “村长，你还有别的事要忙吗？若是有，我便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不再坐一坐吗？”董村长挽留道，脸上的表情摆明是不喜的，似乎不想成念娇这么快离开。
    成念娇心有防备，摇了摇头，“家中还有事要忙，不做打扰了。”说完这句话，她便快速地闪了出去，“董村长再见。”说完再见便撒腿地跑没影了。
    董村长看着成念娇的背影直叹息，“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心急了些，我们家天生都还没回来呢，想着让她多坐一会，让他们多相处一会，结果她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如果他知道成念娇误会了他，他肯定会来气的。成念娇以为他要老牛吃嫩草呢，所以跑得便比兔子还要快，她才不想在这里被一个老头子糟蹋了。
    有惊无险地回到家，成念娇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拿着从董村长处借来的笔墨在木板上写了个酒字，她怕村里的人不识字，特意在酒字旁边画了个酒坛。
    “阿娇，你画的酒坛还真的似模似样的。”成老太守在一旁看着成念娇提笔写字。
    成老太对于成念娇会写字这一点倒不觉得出奇，只因成娇的娘亲宋芸娘是个落魄的官家小姐，大家都说宋芸娘吃不了苦才会离开成家村的。
    而从小知书达理的宋芸娘对成娇可是很用心的教学，小时候的成娇可是会写字的呢。
    不过宋芸娘走后成娇便不再提笔。
    因此在今时今日，成老太看见成念娇在写字作画并不觉得出奇反而得理所应该，“可别说，我们阿娇写字也好看。”
    成念娇笑了笑拿起木板走到门口四处打量，她想着要把木板放在显眼的地方，这样一来路过的村民都能瞧见。
    背对着成老太，成念娇这才敢吐了吐舌头，难得用毛笔写字的成念娇这字只能说能看，说好看的话还差远了。不过成念娇倒不介意好不好看，只要能看得懂，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好了，又不是参加什么书画比赛是吧。
    成念娇才刚摆好木牌，张老七的大嗓音便在耳边响起，“陈姑娘，你的酒铺开张了呀。”
    成念娇转过身对着张老七笑了笑，“对啊，方才还送了一坛酒到你家中了。”
    “我知道呀，所以特意过来帮忙的。”张老七大笑着，又露出了他那两排牙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可是最期待成念娇的酒铺开张的，这样多省力，不用特意为了那一口酒去镇上。
    “帮忙？如何帮忙？”
    成念娇还真没想到张老七能帮些什么忙。
    “放鞭炮呀，人家镇里的店开张不都要放鞭炮嘛，”说着张老七从背后拿出了一串长长的鞭炮，“瞧瞧，我连过年放的鞭炮都拿过来给你助威，这鞭炮声一响呀，保准村里人人都能听见，到时候大家不知道你开了家酒铺嘛。”
    成念娇的双眼亮了亮，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方法呢？只因她在的城市早就禁这些鞭炮，说鞭炮燃烧产生的黑烟里含有二氧化硫等等的有害气体会污染空气。
    “张大哥，实在是谢谢你了，等我赚了钱定会送你一串更大更响的鞭炮。”
    “哈哈哈，那敢情好。”张老七笑得合不拢嘴，“那我们是现在就放炮吗？”
    “嗯。”成念娇点了点头，人却躲进屋中，从小她就怕这种玩意，就怕伤着人。
    张老七笑嘻嘻地看着跑远的成念娇，“小姑娘还是挺胆小的。”甩甩头，他用火折子凑近鞭炮的引子，引子冒出点点火花，快速往上蹿，等差不多时张老七才扔开了鞭炮，跑远些。
    噼里啪啦的一串响，冒起阵阵浓烟。爆开的炮纸火红火红的，看得喜庆洋洋。
    成念娇捂着耳朵看着冒着火花，噼里啪啦作响的鞭炮。小时候在农村听见人家放鞭炮都想着让那鞭炮赶紧燃尽，但是今天她却想这鞭炮声能响久一些，更久一些，这样或许就能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吸引过来。
    不过鞭炮倒没像成念娇期待的一般，响了一会后便只剩浓浓的黑烟。
    成念娇捂着嘴鼻张望着，想看看有没有村民会循声而来。
    似乎没人影，她的双眼不由得暗了暗。
    “哎哟喂，又不是过年，也不是谁家成亲生孩子，哪来的鞭炮哟。”鞭炮声一响，住在附近的翠花大婶便过来了，不过成念娇没留意到罢了。鞭炮一停，这翠花大婶就立即过来凑热闹了。
    “黄家的婆娘，瞧你这话说得，别的事就不能放鞭炮了吗？人家陈姑娘酒铺开张，我点个鞭炮为她助威助威，不行吗？”张老七就是看不惯翠花大婶的那副嘴脸。
    “酒铺？哪来的酒？我在附近住着可没见她有上镇里搬酒。”翠花大婶探了探身想看清楚些。
    “人家陈姑娘可有本事了，自己酿的酒。”
    “自己酿的酒？能喝吗？别喝死人囖。”翠花大婶就一副尖酸刻薄，见不得别人好。
    “你这婆娘的嘴正如村长所说的臭得很，未曾从你嘴里听过些什么好听的话。”
    “张老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说我呀。该不会你和这狐媚子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你才会处处维护她吧？”
    “你乱说些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张老七向翠花大婶逼近了些，张牙舞爪的，瞪着双眼俯视着翠花大婶。
    翠花大婶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退，“你……你……被戳中了心思所以发狠了是吧，”似乎笃定了张老七就是这个意思，她挺直身大喊着，“哎呀喂，张老七被我撞见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要杀人囖，救命呀……”
    成念娇对着张老七摇摇头，拉着张老七走远了些，“别跟她计较，就当她胡说八道好了，清者自清。”
    “好一句清者自清！呵呵呵……”董村长的身影亦出现在成家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好些村民，“翠花，我说你能让大家安生一天可好，整天都在这风言风语，扰得人不能安生。”
    见到董村长过来，翠花大婶身子缩了缩安分了些，不敢再乱说话了。要知道董村长在这村子里德高望重，若是董村长开了口要赶她们家离开那就定要离开的呀，因此她便安分了些。

 第五十五章，回收

    董村长打量着成念娇摆在门口木板上的大字，“酒……”不由眼前一亮，“原来你借我的笔墨就是为了写这字，那酒坛画得不错。”他本以为成念娇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还真的会写字，虽然不算太好看，但是确实比村里那些不识字的人要强太多了。
    “多谢村长谬赞。”成念娇不好意思地垂垂头，尽显女儿娇态。
    看得董村长是越看越喜欢，“挺好的，挺好的。”
    董村长打量的视线瞧得成念娇头皮发麻，她对董村长的惧意又多了几分。
    “你这是要卖酒吗？”欣赏完成念娇的字和人，董村长这才认真地理解了木板上的字画。
    “对啊，”成念娇谨慎地点点头，“村子里不准卖酒吗？”该不会酒才刚酿好就出师不利吧？
    董村长笑呵呵地摇摇头，“别紧张，没这回事，我只是好奇些罢了，既然你卖酒，那大家伙以后想喝酒就不用特意上镇里去买了，多方便呀。”
    “是嘛，是嘛。”张老七乐呵呵地附和道，“要知道陈姑娘才开口说要酿酒，我就盼着等她的酒酿制完成，果然被我等到了。”
    “哟，陈姑娘还会酿酒呀？”董村长的双眼中带着几分打量，原本他还以为成念娇的酒是从镇上进的货，没想到是自己酿制的。他对成念娇的喜欢更甚，想不到他还真的遇到宝了，这么好的姑娘，不赶紧纳入他们家，被别的牛粪糟蹋了就不好了。此刻他又有些懊恼，天生那家伙嫌吵就是不肯过来，真是的。
    “嗯，”成念娇拿起一坛摆在门边的酒，有舍必有得，她早就想好了要拿一坛酒出来试饮，不然大家伙都像翠花大婶一样有所质疑，便无人会过来卖酒，“大家伙过来尝尝我酿的酒呀。”
    成念娇招招手，示意村民们过来试喝。
    听说有免费酒喝，凑热闹的村民都围了过去，争先恐后地拿起酒碗就往口里灌。
    “哎呀，这酒不错，不错。”
    “是不错，酒味醇香，和镇上卖的一样一样的。”
    听着大家伙对这酒的高度评价，站在一旁的翠花大婶抬眼看了看，努了努嘴，想讨喝吧，又放不下面子。
    成念娇笑了笑，翠花大婶的这点小心思她还是能看懂的。于是倒了一小碗酒，走向翠花大婶，“翠花大婶，拿着尝尝，好喝了再买。”
    闻着酒香，翠花大婶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偏偏要假装勉为其难地接过碗，“你都送到嘴边了，没理由不喝对吧。”又咽了咽口水，抬手便喝了一口酒，不由眼前一亮，这酒果然就和村民所说的还算不错，“还行。”
    这二字是硬生生地憋出来的。
    瞧她那怪模样，有些人忍不住都笑出声来了，“翠花呀，好喝就认了嘛，都是一个村的，不用这样。”
    “谁说好喝了，我就觉得还行而已。”放下碗，翠花大婶便抬脚往家里赶，不敢再回头。
    大家伙看着翠花大婶的背影笑了笑，继续品尝着美酒。
    “陈姑娘呀，这酒不错，多少钱一坛呀？”村民刘虎询问道，他和张老七一样都是嗜酒如命之人，只不过他们爱喝酒但不会像成景仁那般喝得大醉，平日喜欢小饮，浅尝即止罢了。
    “不贵，七百钱一坛。”这是成念娇想了好久做出的决定，既然是在村里卖就要卖个低价位，就像成大光一样比镇里的酒低一些，用价格优势留住客人。
    “七百钱？”刘虎掰着手指数了数，得到答案后的他不由眼前一亮，“比镇里的要便宜很多呐，赶紧给我来两坛。”
    “好，两坛，我现在就进屋拿。”太好了，第一笔生意立马就做成了，还真的多亏了张老七的鞭炮呀，成念娇下定决心，快过年时一定得上镇里买个大大的鞭炮送给张老七。
    有了刘虎的第一桩买卖，接下来的买卖就容易多了，村民们争相恐后地抢着要卖酒，才一会的功夫成念娇酿制的酒就已经卖出了十几坛。
    “大家，先别急着走呀，”想着卖酒的成念娇为了节省成本想出了好主意，“大家以后来卖酒，若是带酒坛过来买还能便宜五文钱。”
    她这样就是回收酒坛的意思，酒坛子不贵，去镇里进货也就十几钱一个，但是要把这些酒坛子运回来却不容易，这样还不如便宜几钱，回收利用，省钱又省力。
    听到有这种操作，村民们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了。本来成念娇卖的酒就比镇上的便宜，现在还能用酒坛抵酒资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好，我家还有很多的酒坛呐，以后卖酒就便宜多了。”
    “哎呀，怎么不早说，我家婆娘前几日才拉着一堆去丢了，亏死了，亏死了。”
    这倒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呀，对着哭丧着脸的村民，成念娇只好安慰道，“没关系呀，那你现在我这卖了酒，下一回就用我的酒坛子来换不就便宜了嘛。”
    哭丧着脸的村民的脸立即由阴转晴，“说得也是，那我以后就只在你这卖酒了。呵呵……”
    董村长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成念娇，越看越觉得成念娇让他看不透，想不到成念娇年纪小小的，脑袋瓜子里的主意倒是不少，回收酒坛重新利用这种主意都给她想到了，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来往的村民渐渐地减少，村民们都抬这酒喜庆归家。成念娇这才注意到董村长古怪的眼神，不由一顿，抬起眼看向董村长时，董村长明显有些做贼心虚地闪了闪双眼。
    看得成念娇那个心惊肉跳呀，这董村长该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董村长光顾着高兴，倒是没注意到成念娇眼中的惧意。“陈姑娘……”
    “嗯？什么？”成念娇略有防备地往家中退了退。
    “你能写得一手好字，学识应是不少吧？”
    成念娇倒是愣了愣，没想到董村长想说的是这个，还以为他会开口说我好喜欢你呀，不如从了我吧。看来是她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些，也就是俗称的想太多，“还好，还好，略懂，略懂。”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
    “别谦虚了，我觉得你挺不错的。”
    “啊？”成念娇张了张嘴，似乎听不明白董村长的意思，“您这话是？”

 第五十六章，教书

    “是这样的，”董村长轻咳了一声，“原本呢，我们村子里建了间学堂，本想着让我去教大家识字，可惜我人老了，腿脚不好，站久一些就腿疼难忍便作罢了，现在那学堂倒是还空着呢……”
    成念娇似乎明白了董村长的意思，“村长您这话是想我去教书？”
    董村长点点头，双眼中掠过对成念娇的赞赏之色，“没错呀，你这字画就不错，平日看着也像书香门第的姑娘，学识方面应该不差吧？”
    “那是，我们家阿娇的娘亲从前可是官家子女，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可是我们家阿娇啊可是跟着她娘亲学过十几年的。”成老太方才一直躲在屋中，听说董村长有意让成念娇教书，她就急急地走出来说项，反正她就对董村长的这个建议很中意，若是能教书那就能证明自己家的孙女是个有学识之人，说出去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呀。
    “祖母……”成念娇为难地扯了扯成老太的衣角。
    成老太抬起头看着成念娇，“怎么？觉得祖母说得不对嘛？你有这个能力的，就不要推脱了。”
    成念娇当然是不乐意领了这份活，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活，更何况古人学习的四书五经她都未能全部参透又如何教书呢？
    “村长，俗话讲得好，女子不入学堂，您让我一介女流的到学堂里教书，村里的人会笑话您的。”
    董村长嘴角抽了抽，他以为成念娇会乐意接受的，没想到成念娇竟是想法拒绝他，这怎么行呢，他可是打定主意让成念娇领了这个活。虽说他有私心，但出发点也算是为了村民好，“你就别犹豫了，反正我们村里没人会这样想的，学识不分男女，有学识有能力之人是当仁不让的好先生，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可是……”说什么成念娇就是不想答应。
    成老太倒是拉下笑意，有些不高兴地凑近成念娇，“阿娇，多难得的机会啊，赶紧答应呀。”
    成念娇气急地挠挠头，“祖母，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书不是随意教教就行的，”成念娇顿了顿更凑近些成老太，“更何况我要干活，养家活口的，哪有那么多时间……”成念娇急得跺跺脚。
    董村长在成念娇和成老太说着悄悄话之际偷偷凑近了些，隐约听到成念娇说的养家活口，原来她顾忌的是这个，怕去学堂教书就不能干活养家，还真是个难得顾家的好姑娘。
    “陈姑娘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天天都待在学堂教书的，就算你愿意，那些野惯的野猴子们也不会坐得定，每隔三天教一次好了，”董村长顿了顿，“更何况你教书我们会相应地给你些津补，每月我们村里分发米粮给你如何？一个月二十升米……噢不，三十升米一个月好了。”
    “三十升米。”成老太不由得眼前一亮，若是成念娇教教书就能得到三十升米一个月那他们的伙食费又能节省了不少呐，忍不住又扯了扯成念娇，“阿娇……”
    成念娇皱着眉想了想，三十升米确实是个诱惑，他们家一天只需不到一升米一天，若是每个月三十升米，不但不少还有多了。
    要知道在农耕时代，生产力又不发达，米粮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怎样呀？陈姑娘，你考虑得怎样？”
    成念娇愣了愣，“现在就要给答复吗？能让我再考虑一下吗？”
    “陈姑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就觉得挺不错的，你就答应了吧。”张老七也在一旁说项，他倒觉得董村长的这个主意真不错，“三天一次课，也就是一个月上十天课，剩余的时间你还能做很多事呢。”
    “阿娇……”成老太又焦急地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角，那表情分明就是成念娇若是不答应她便跟成念娇着急。
    张老七这样说倒是没错，董村长又那般期待地看着成念娇，成念娇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那好吧。”
    “太好了。”张老七笑得比成念娇都还要高兴，仿佛是他得了什么好处似的。
    成念娇的嘴角勉强抽了抽，要知道在古代教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呀，既然你答应了，不如明日就开始……”
    成念娇连忙打断董村长的话，“村长，明日还不行，我还没准备好呢，好歹先让我备课。”
    “备课？”董村长的眉头挑了挑，“这个词不错，我喜欢备课这个词，那你就好好备课，三天后刚好是初一，三天后开始上课，你意下如何？”
    “那好吧，就三天后。”
    成念娇不想明日就开始教书是有原因的，她有她的计量，她想着家里的酒已卖得七七八八了，又得重新酿制，若是明日就开始教书，那她哪有时间酿酒呀，更何况她也真的需要准备准备，不备课怎么教嘛。
    当成念娇安排好家中的一切，把拌了酒曲的糯米饭放入大缸中发酵后，她还真的认真地备起了课。
    当成念娇出现在村里的学堂时，荒废多时的学堂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学生们都正襟危坐地坐在桌旁等着成念娇，一见成念娇进门便一大声地喊着，“先生早。”
    “大家早。”成念娇打量着小小学堂里的学生，原本以为村里的人都会过来的，没想到来的都是些小孩童，也只有他们才想着凑这个热闹吧，那些老一辈的哪有这些闲工夫来上什么学堂呢。
    不过最后一排确实坐着一个大龄儿童，赫然是董村长的儿子天生，只见他看见成念娇打量他的目光时羞红着脸低着头不敢抬头。
    董村长的私心很简单，就是想多创造些时间让成念娇和天生相处。
    要知道他可是好说歹说，还以不上学堂不能回家做条件才逼得天生来了这学堂。
    方才成念娇还没来时就被一群小毛孩笑得他的头都抬不起了，若不是他利用武力举起拳头威胁，那些小毛孩还不闹翻天才怪。
    逾想就逾难堪，天生正想着从后门溜走时，却发现自家的父亲正站在门后盯着他看，还用眼神威胁他。
    天生唯有无力地趴在桌上，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老爹也真是的，竟然为了怕他逃跑还特意守在门外！

 第五十七章，出事

    成念娇也看见躲在门外的董村长了，她脸露尴尬想着要不要跟董村长打招呼呢。董村长亦看到她的为难，往后躲了躲，成念娇站在前头看不见董村长的身影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心想着，这村中口中说着对她放心，实则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早早就过来盯着她了。那三十升的米粮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她轻咳了一声，“我们今天要开始学的是弟子规，大家知道弟子规是什么吗？”
    既然董村长让她教书，那她便打定主意用弟子规给学生开蒙，虽然是盗用了清代秀才李敏秀所作的三言韵文，但其朗朗上口，好记，内容又积极向上，让这些小毛孩们明白不管在家，出外、待人、接物与学习上应该恪守的守则规范。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言。”成念娇有模有样地摇着头念出这句话，弟子规总序的前一句话。
    想不到底下的学生倒是认认真真地跟着她念到，“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言。”
    虽然断断续续的，总算念完了，成念娇对此还算满意，“大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底下的学生倒是老实，大声地喊着，生怕成念娇听不见似的。
    尤其是坐在最前头的虎妞，简直就是继承了张老七的大嗓子，喊得又大声又刺耳。
    “那就让先生告诉你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成念娇顿了顿，继续说道，“弟子规，是圣人的教诲。首先是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姊妹，其次是谨言慎行、信守承诺……”
    董村长在门外点了点头，他对成念娇的表现是极为满意的，没想到这丫头还能编出这样的三言韵文，好读又好记，“不错，不错……”
    就是有个人的表现让他极为不满意，他的儿子天生居然打着哈欠睡着了。表现这么差，人家陈姑娘怎么会看得上他嘛。董村长气得在门外直跺脚，并决定了，待会天生回家准要好好地训他一顿。
    就这样，成念娇在村里当先生的事不仅让董村长满意，就连村民们都满意，只因那些还毛孩自从去了学堂后呀，懂事了好多，还懂得孝顺父母了。回家还说要帮着父母洗脚，听说这是成念娇布置的作业，要试着回家给父母洗脚，感受父母平日为大家做这些时的不容易。
    村里的小毛孩觉得好玩回家就学着做了，没想到倒是把村里的人给感动哭了。
    这天成念娇刚上完课折返回家，走在路上就看见大家伙慌慌张张地往成家的方向跑，成念娇还以为是她家出事了，赶紧抓住一个人询问道，“刘大哥，出了什么事？”
    刘虎看见是成念娇，礼貌地对着成念娇点点头，“陈姑娘，你没听说吗？”村子小，一有什么人出事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成念娇老实地摇摇头，“不清楚，我方才在学堂上课来着。”
    “这样，”刘虎了然地点点头，“听说黄清家出事了，他昨夜就开始上吐下泻的，方才直躺在床上不会动了，只有气出没气进了。”
    成念娇一愣，刘虎口中的黄清不就是翠花大婶的夫君，黄玲她爹嘛，“怎么回事啊？吃错东西了吗？”
    刘虎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听说就赶过来了，不过放心，听说死不了，已经去请了隔壁村的大夫过来瞧瞧了。”
    “那还好。”
    “我们赶紧过去瞧瞧吧。”
    成念娇赶到黄家时瞧见黄清就躺在院子里，大夫还没过来，不过情况倒没有刘虎说的那么严重，黄清只是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要知道一个人从昨夜开始又拉又吐的，多强壮的人都受不住呀。只见黄清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双唇干裂。
    成念娇想到这应是拉肚子脱水了，“给他喝盐水了吗？他应该是有些脱水了，最好要喂点盐水给他喝，补充些盐分和水分。”
    翠花大婶刚从屋中出来，一看到成念娇便冲上前抓住成念娇的衣领，把她揪了起来，“你这个害人精还敢过来。”
    只见翠花大婶红着双眼，看似偷偷哭过，一见到成念娇就像看到仇人似的盯着成念娇看，分明就在指责成念娇害了她的夫君。
    成念娇拍了拍翠花大婶的手，示意她撒手。翠花大婶的力气大了些，紧紧地抓着成念娇的衣领，把成念娇勒得透不过气。
    “你还有理了，敢打人了是吧。”
    旁人不明就里，看着翠花大婶抬手甩向成念娇的脸，眼看着大掌就要落下。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抬手便把翠花大婶的手给抓住。
    翠花大婶抬眼一看，又是那个张老七，“张老七，又是你，你又想帮着这个害人精是吗？这次可是证据确凿，她逃不掉的。”
    “我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我只知道你家男人都这个模样了，你倒是管管他呀，你在这里抓住人家陈姑娘干嘛？”
    “她是害人精，我当然要抓住她不让她跑了。”
    成念娇感觉都快喘不过气了，无力地甩了甩手，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张老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抓着翠花大婶的手又用力了些，翠花大婶难受地皱眉，“张老七，疼，撒手。”
    “那你也撒手，你看人家陈姑娘的脸都紫了，你也该撒手了，不然就该出人命了。”张老七的手更用力了些。
    翠花大婶的脸都皱成一团了，想想还是松开了紧抓着成念娇衣领的手。
    翠花大婶一松开手，张老七自然也松开了他的手。
    翠花大婶生气地甩了甩她的手，被张老七抓得又红又白的，难受死了，不由得把这些都记在成念娇的头上，认为都是成念娇间接造成的。
    方才成念娇感觉肺部的空气都快被压榨空了，终于又能正常呼吸的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陈姑娘，你没事吧？”
    成念娇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事。”
    噗一声，有什么声音从黄清的股间响起，不一会儿一股难闻的味道就从黄清的身上传出。
    众人捂着鼻子抬脚走远了些，那股味道实在是难闻。

 第五十八章，大闹

    翠花大婶急急地跑向黄清，“造孽囖，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这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急急地转过身瞪向成念娇，似乎想冲过去跟成念娇拼命，“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把我家阿清害成这样的。”
    成念娇不明所以地看着翠花大婶，“翠花大婶，请你把话说清楚点，我怎么就把黄大叔害成这样了呢？”
    “就是你，我们家阿清昨夜喝了你的酒，不久就变成这样了，还敢嘴硬？”此刻的翠花大婶恨不得冲上前撕了成念娇的嘴。
    在场的村民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成念娇，似乎已给成念娇定罪。
    成念娇被这指名道姓的指责给弄懵了，“翠花大婶，你是不是搞错些什么了，我的酒绝对没问题的，若是有问题的话大家伙都买来喝了，为何偏偏就黄大叔出事了呢？”
    听成念娇这么一说，村民们又反应了过来。特别是一直维护着成念娇的张老七，“对啊，我可是三岔五天的就去买陈姑娘家的酒喝，每每喝了她家的酒都是通体舒畅，可没像黄清一样，你别冤枉好人了。”
    “对呀，陈姑娘的酒比镇里的酒都还要醇香，我也天天喝，又不见我出事。”刘虎也站出来帮成念娇说话。
    接着又好几个人出口帮成念娇说话。
    眼看着舆论一边倒，翠花大婶不服气了，她扑通一声便坐下地像个无赖一样指着张老七他们就是一通骂，“你们都给这个妖女迷昏了眼，睁眼说瞎话，可怜我家阿清还躺在地上脸青口白，就要……唔唔唔……”
    成念娇张了张嘴，她没遇过这种泼妇骂街的场景，完全是束手无策，实则是翠花大婶根本就没给她讲话的机会呀。
    “哭什么哭，你家男人还没死呢，就在这哭丧，像什么样？”
    众人转过头看见来人不由脸上一喜，“村长来了。”
    “嗯。”董村长拄着拐杖点了点头，“我说翠花呀，你家阿清现在可是失礼得脸都红了，要我是你呀就别在这瞎折腾，赶紧扶着他回屋里换件衣裳吧。”
    翠花大婶被董村长这么一提醒，虽脸上还挂着泪，但脸怎么挤也挤不出一副哭脸，转过头看向黄清，只见黄清大力地喘着气，他的脸似乎真的红了些。
    说得也是，在众人面前便溺确实是件失礼的事，此刻的黄清羞愧得只想赶紧回到家中躲起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把黄清抬进屋呀。”董村长督促着站在一旁的村民赶紧行动。
    “好。”几个壮汉瘪着嘴忍着臭抬着黄清往屋里走，面对着众人的裤裆部位是青黄青黄色的，散发着阵阵恶臭。
    “陈姑娘，你没事吧？”董村长看着成念娇脖子上的红痕不由一愣，那翠花也太狠了些。
    成念娇摆摆手，“没事。不过是有些误会罢了，解决了就没事了。”
    董村长不由对眼前的小姑娘又赞赏了几分。成念娇若是像翠花大婶一样哭哭啼啼地讨公道，他也会硬着头皮去帮成念娇的。但是现在情况不明不知孰对孰错，成念娇这样落落大方的态度和不计较的心态不由让人信服，认为她不会做出翠花大婶口中所说的那些事。
    噗一声，黄家的屋子里又传来了响声，守在门外的村民们表情尴尬。不一会儿，方才帮忙扛黄清进屋的几人壮汉，抬脚就往屋外跑，掀开门帘的一刻，一股恶臭从房中传了出来。
    “阿清呀，你没事吧？阿清……大夫，大夫怎么还没来呢？”
    最后出来的张老七摇了摇头，黄清方才又便溺后便羞愤地晕了过去。
    董村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黄家小屋的门口，黄清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怕是成念娇会百口莫辩吧。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到邻村请大夫的黄玲和黄强两姐弟赶了回来，他俩的身后跟着一位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
    翠湖大婶似乎也听到大夫来了，急急地冲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大夫的手便往屋里拉，“大夫，您赶紧过去帮我瞧瞧我家男人，他就要不行了，唔唔唔……”
    翠花大婶一边走着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成念娇。果然，若是黄清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定不会放过成念娇。
    成念娇倒是淡定自如地对着翠花大婶点点头，反正她没错，她也不怕翠花大婶拿乔。
    很快地大夫便捂着嘴鼻出来了，屋里确实臭了些。
    “怎样？大夫，我家男人现在怎样了？”
    大夫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翠花大婶像是看了什么了不得的表情似的，张大嘴巴嚎啕大喊，“我家男人该不会是没得救了吧？”
    大夫张了张嘴又想说话，翠花大婶愣是扯着喉咙大哭大喊着，气得大夫甩甩袖都不想理会她。
    黄玲为难地扯了扯翠花大婶的衣角，“娘，你且先听人家大夫如何说。”
    有黄玲出马，翠花大婶这才安静了下来，抬起头挂着泪看着跟前的大夫，带着哭腔说道，“大夫，您说，”
    大夫轻咳了一声，“无大碍的，汝家夫君只不过是脾胃阴虚，又有邪毒入侵，我开些药给他吃了情况会好转的，”大夫顿了顿，“切记不要再乱吃东西了。”
    翠花大婶一听这句话就又来气了，“听到没有，大夫都说了，是乱吃东西才得的病。我们家阿清昨夜就喝了些小酒就出事了，还说不是你这个害人精的问题？你是想把我们都害死了死吧？我们全家都死了，你就高兴了吧？”
    成念娇挑了挑眉，这翠花大婶倒是越说越起劲了是吧，人家大夫只不过是说不要乱吃东西，她就能推理出这么多东西，比人家夏洛特.福尔摩斯还要厉害了是吧。
    “翠花大婶，你这话不能乱说，我和你们家无怨无仇的，我为何要害你们家。没错酒是我酿制的，但我都是一样的卖，可没说是你们家的就特殊对待……”
    后面成念娇还说了什么，翠花大婶听不清了，她只听得无怨无仇四字，“无怨无仇？怕是有怨有仇吧，一开始时在山上你就说我们家小玲子用箭射你，你便记恨上我们了，后来我抢了你家的田地你当然就更不服气了，都还没过年了，你就想着把地给抢回来，于是就想毒死我们是吧？”

 第五十九章，以证清白

    成念娇皱皱眉，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的翠花大婶，这翠花大婶倒是越说越起劲了。她成念娇哪是那种爱记恨的人，山上发生的事她老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努力赚多些钱，等日后赚够了钱，她会亲自上门找杨子煜，只要还了钱，杨子煜应该不会为难她这个村姑了。
    这么说来，她哪有时间去计较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呀，又不是吃饱饭了没事干。
    翠花大婶看着成念娇皱眉不说话，认为成念娇这是理亏了，说话就更大声了些，“怎样？不说话就是认了，对吧？”
    面对翠花大婶的无理取闹，成念娇是来气的，“翠花大婶，我再重申一遍，我的酒绝对没有问题。我的酒不但给人喝了，我们村的猪也吃了我酿酒的酒渣，它们可是活得白白胖胖的，越长越壮，若是真如你所说的，我的酒有问题，那我们村的猪也不会还活得好好的。”
    自从成念娇酿制酒以来，家里便多了很多过滤出来的酒渣。成念娇想着随意倒掉是种浪费，她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过那些农村经济类的节目，很多酿酒的都会和养猪一起进行。酿酒的酒渣煮给猪吃可是很有营养的。
    于是她便把酒渣煮给猪吃，还承担了平时喂养小猪崽的工作，只因她觉得平白无故得到的那几十斤猪肉要还回去。
    成念娇提起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对啊，我看人家陈姑娘用酒渣去喂猪，小猪们长得还真不错呀。”
    “可不是嘛，那些小猪崽长得很好了。”
    “你……你们……”看着村民们不帮着自己，翠花大婶就更来气了，“我家阿清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帮着这个害人精说话，就苦了我们家阿清呐……”
    成念娇知道这样争辩下去不是个事，总要有解决的方法才行，“请问昨夜黄大叔喝过的酒在哪里？”
    “酒？酒不就在那里，那毒酒我们也不敢喝了，正准备拿去丢掉呢。”翠花大婶指着不远处篱笆旁的一坛酒。
    成念娇走进一看，果然是她酿的酒，酒坛上的酒字还是她亲手写在纸上贴上去的。她打开酒坛盖，凑近鼻间一闻，没有异味。
    成念娇的这个动作倒是惹急了翠花大婶，“你想怎样？你要倒掉你的毒酒，让我那你没辙吗？好恶毒的人。”她扑了过去，准备阻止成念娇。
    成念娇拿起酒坛闪了闪，“翠花大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想着倒掉这些酒。我只不过想跟你证明我家的酒绝对没问题罢了。”
    翠花大婶愣了愣，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如……何……证明……”
    “既然你说我的酒有问题，那我便喝给你看，若是我喝了没事，那就证明我的酒是没问题的。”说完这句话，不顾别人阻止，成念娇举起几斤重的酒坛，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酒。
    只见她脸色如常，只不过是因为酒劲上头，脸有些红，“你若是不信我还可以再喝多一些的。”
    “我相信陈姑娘的。”张老七走了过去，抢过成念娇手里的酒坛凑近嘴边，用力一灌，他也喝下不少的酒，“啊……好酒……”
    接着又好几个人抢过酒坛喝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翠花大婶都不能反应过来。而喝了那些酒的人个个脸色如常，一点事也没有。
    “怎样？这下你得相信人家陈姑娘了吧？人家的酒是真的没事，我们都喝了，都没事。”
    翠花大婶的脖子不由地缩了缩，“不可能呀，我们家阿清明明是喝了这些酒才出的事。”
    成念娇的双眼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翠花大婶，黄大叔昨夜除了喝酒以为还吃过别的什么吗？或许就是吃了别的什么才出的事也指不定呢。”
    翠花大婶一脸的迷惘，“没呀，他除了喝些小酒就没吃过别的什么东西了。”
    黄玲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扯着翠花大婶的衣衫，“娘……”
    “小玲子，别插嘴。”翠花大婶皱了皱眉，一直在想着黄清到底还吃了些什么，倒是不乐意被黄玲打断思绪。
    “娘，你且听我说，”黄玲凑近了些，低声说道，“昨夜你放在庖房里的猪肉不见了，我以为是老鼠吃了，这么想来可能是爹给吃了。”
    “什么？”翠花大婶跳了起来，“那些猪肉可是臭了的，我想着不要了，他怎么就吃了呢？”
    经过翠花大婶这么一大声惊呼，大家都知道了真相。
    “哦，原来只是有人贪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倒是把屎盆子扣在人家陈姑娘的头上了。”
    “可不是嘛，闹了那么久就是摆了乌龙。”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翠花大婶一家的不是，说得她满脸通红，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立马找个洞给钻进去。
    她扯了扯黄玲的衣裳，低声说道，“你这丫头，干嘛要在众人面前讲出来，多丢脸呀。”
    黄玲一脸的无辜，“娘，是你太激动了，讲得太大声了些。”
    翠花大婶咽了咽口水，现在的她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
    “好了好了，问题都解决了，戏也看完了，都散去吧。”还是董村长公道，帮着翠花大婶赶人，不想翠花大婶继续难堪呢。
    成念娇点了点头，抬脚往外走，既然不关她的事，她也不想做过多的纠缠，在黄家人身上吃过几次亏，她不想再这么纠缠下去，她还想安安静静地在村子过日子，不想每天都闹得永无宁日的。
    “陈姑娘，你且留下。”
    董村长开口让成念娇留下倒是弄得成念娇一愣，不过她很快便明白了董村长的意图，“村长没关系的，知道是误会就好了。”
    董村长摇了摇头，“不行，做错事了就得道歉，不能让这种知错不改的行为在村子里泛滥。”
    提到这个，成念娇倒是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等人走光了，董村长直盯着翠花大婶看，“翠花，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跟人家陈姑娘说的。”
    翠花大婶愣了愣，“我有什么要说的？不是都说了是误会了嘛，是误会大家知道就行啦，还要我说什么？”
    黄玲扯着翠花大婶的衣角，“娘，道歉。这回是我们误会了人家陈姑娘，是该向她道歉的。”
    “哦…”翠花大婶了然地点点头，“是该道歉的，陈姑娘，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了你。你的脖子没事吧？我只是个乡野的老婆子，力道大了些，无意的。”
    “没事，都是误会一场罢了。”
    董村长满意的点点头，“既然道歉了，也接受了，那便散去吧。”

 第六十章，乱点鸳鸯谱

    一场闹剧在成念娇的大气下解决了，村里的人对成念娇更为尊重。
    大家伙对当时成念娇豪气喝酒的场景更是津津乐道。
    乡里人就是这样，遇事少，一件小事也能说很久，别说这样差点出人命的大事了。此事过后，黄家上下脸上无光，走路都得低着头。
    大家还给黄清取了个名号，叫贪吃黄。
    “瞧你还敢不敢这么贪吃，现在全村都笑你，听说邻村的都知道你叫贪吃黄了，人家还说，只要一只鸡就能上门提亲，你这么贪吃定不会拒绝的。”翠花大婶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如花似玉的黄玲，“可怜了我家的小玲子，跟着你一起受苦。”
    “妈的，这话是是谁说的，让老子知道是谁，妈的，我就揍死他。”听着这话，黄清把手中的碗往桌上砸。
    “我猜就是那个陈念娇讲的。”翠花大婶就是笃定这些话都是从成念娇的口中讲出，反正她就是不喜欢成念娇，即便上次是她误会了成念娇，但是她已经道歉了，“我以为我道歉了，那事就过去了嘛，谁知道她还这么多话。”
    黄清斜眼看了翠花大婶一眼，“你就别在这乱嚼舌根了，反正我觉得这事绝不是人家陈姑娘讲的，人家陈姑娘知书达理的，才不会讲那些话，你怎么就对人家有这么大意见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呀？你也被那个狐媚子迷了眼了是吗？竟敢帮着她说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翠花大婶已摔下碗扑向黄清。
    “你敢抓我，想死了是吧……”
    二人在屋里就打了起来，任凭黄玲和她的弟弟黄强怎么劝也劝不住。
    翠花大婶对成念娇的恨又多了几分。
    而成念娇对人家屋里的事完全不知情，每天都忙碌着她该忙的事。
    现在家里不愁米粮，做的腊味也可以代替新鲜肉食，用腊肉炒的菜香得不得了，每天都能吃上一些肉，简直就像天天都像在过年，可把成傲给高兴坏了。
    翠花大婶把霸占了的田地还给了成念娇。成念娇拿半分田在春天时在地里种了些黄豆和花生，现在已是夏末，黄豆和花生都长得极好。
    半分田用来种瓜果蔬菜，仅供家里食用，倒是葱郁。
    不知不觉，成念娇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差不多一年了。
    早些天，她上山竟发现了些野果子，比成家村里的野果子要更甜些，但食多嘴巴发涩，因此村子里的村民无人食之，听说这些野果子都是长到烂掉也没人吃。
    成念娇当然是把这些果子采摘下来，酿了些果子酒。
    果子酒的发酵期短，带着浓厚果香，村里的人爱喝，但人口少，买不完那么多。现在果子酒是供过于求，成念娇怕这些果子酒容易变质，便拿了些到板桥镇寄卖，没想到这些果子酒在镇上倒也卖得挺好的。
    成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成念娇最近倒是存了不少的钱。
    眼看着成念娇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有个人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怎么就这样好吃懒做呢？也不看看人家陈姑娘，人家多优秀啊，又会赚钱，又会教书，知书达理……”
    天生抬眼看向董村长，“爹，你若是喜欢她，大可把她娶回来呀，反正我不会笑话你的。”
    董村长抬手便对着天生的头给了一掌，“你胡说些什么呢？我确实中意陈姑娘，也想把她娶回来。”
    “那不就得了。”天生挑挑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既然我都猜对了，你干嘛要打我？”表情老无辜了。
    “你这小子再乱说话，信不信我真的打死你。”董村长抬起手又想打天生。
    “爹，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天生往一旁躲了躲，年轻人，动作可比董村长快多了，“那些话都是你讲的，怎么就打我呢？”
    “你这小子还乱说话是吧，”董村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不懂事的东西，人家陈姑娘这么好，我当然是想娶她回来当儿媳妇了，有她照顾你，以后你老爹我两腿一伸也有个人照顾你嘛。”
    听完这些话，天生可是白了张脸，表情有些奇怪，“爹……你别乱来，我可不喜欢她。”
    “为何呀？人家陈姑娘多好的一个姑娘呀。”
    “别别别……”天生连说了好几个别字，以表示他的不愿意，“她上课时还揪过我耳朵，可疼了。”
    提起这些丢脸事，天生倒是羞红了脸，“我才不要娶只母老虎回家。”
    “不可能呀，人家陈姑娘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揪你耳朵，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带着大家伙趁着课间偷溜出去玩不肯回去上课。”
    董村长失望地摇了摇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陈姑娘揪你耳朵算是给面子你了，若是我，得揍死你。”
    “别呀。”天生捂着头跑了出去，“这老爹还真是的。乱点鸳鸯谱，人家可是有喜欢的人了嘛。”
    “天生，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成念娇刚从地里回来就在路上碰见天生。
    虽然天生口中说着不喜欢成念娇，但对成念娇还算尊重的，他对着成念娇点点头问好：“先生。”
    成念娇捂着嘴笑了，“天生，现在不在学堂，你不用这样的，叫我阿娇就行了。”
    天生撇撇嘴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叫习惯了，改不了了。”
    成念娇笑了笑，不再纠结，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怎料天生叫住了她，“先生，等会。”
    “嗯？”成念娇转过身看着天生。
    天生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还是打算讲出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他了。”听天生讲了董村长乱点鸳鸯谱的事，才知道她一直误会了人家董村长，还以为人家要老牛吃嫩草呢。
    “误会？误会什么？”天生歪着头看向成念娇。
    “没什么，一笑小误会罢了，”成念娇话一转，“听你这么说，你是有心上人了是吧？”
    “嗯，对啊。”天生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只不过我还不好意思跟我爹提罢了。我今日跟你讲是为了让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的，你别跟着我爹一起胡闹就行了。”
    成念娇抬手打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不会的。”
    天生觉得好玩，也学着做了做，有些别扭，但是还算是做成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
    俩人讲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却不曾想到草丛中竟还躲着一个人。

 第六十一章，私奔

    听说董天生喜欢上村头的王寡妇，在家里和董村长大吵了一架，还置气地跟着王寡妇一起私奔了。
    成念娇也是今日在学堂上课时没看见天生过来上课，方才下了课正准备去董村长家中问问情况，没想到在路上便听到这些话。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天生不是说还没准备好跟董村长说嘛，怎么这么快就通天了呢？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呢。
    成念娇当然不知道这事有人有意为之。
    那天偷听成念娇和天生聊天的正是翠花大婶，当她听到董村长是想要成念娇当他家儿媳妇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总算知道为何董村长会处处维护着成念娇了，不就是为了让成念娇当他家的儿媳妇嘛。
    她就让成念娇当不成董家的儿媳妇，还要让董天生有心上人的事通天。于是她悄悄地跟在天生身后，不料真的被她跟到了，那个董天生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喜欢去年刚死了男人的王寡妇。
    让大喇叭翠花大婶知道了就等于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呀，不得不说这回是董天生和董村长都失算了，得罪了这么一个人。
    “村长……村长……”成念娇站在村长屋外喊了很久，竟没人应门。
    成念娇想着有些不对劲呀，村长家的门可是大开着的，竟没人应门，实在是奇怪了些，她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一边走不忘一边喊着，“村长，在家吗？村长……”
    董村长听着成念娇的声音越来越近，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踱步走出房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陈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成念娇看着董村长红肿的双眼不由一愣，“村长，你……没事吧？”
    董村长摆摆手，“没事……”他也知道他这副模样成念娇是不会相信的，“哎，你是聪明人，就算我说没事你也不会相信的……坐吧。”董村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他倒是坐了下来。
    自从从天生的口中得知董村长的目的，成念娇便对他卸下了防备之心，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也坐了下来。
    看村长这表情，村民口中所说的那些事估计都是真的了。成念娇突然有些后悔了，她来得似乎不是时候，这个时候董村长应该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吧。
    董村长看了看成念娇，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好不容易把这么个儿子拉扯到大，他竟做出这种事来气我，无媒苟合，还是去年才死男人的王寡妇！”情到深处，董村长的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泉水哗啦啦地往外流。
    成念娇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其实在一个现代人看来，男欢女爱是多么寻常的事，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就接受不了罢了。
    村头的王寡妇成念娇也是见过的，其实王寡妇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只不过命苦，才嫁人不久丈夫就到下面卖咸鸭蛋了。
    两个人年纪相当，男的清隽，女的秀丽，相处久了难免会干柴烈火，擦出爱的火花。
    在成念娇同天生聊天的过程中发现，其实天生根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的就是关爱，而平日董村长对他虽疼爱有加，但他还是渴望得到更多的爱吧。
    董村长其实也不需要成念娇的安慰，他独自一人哭了好一会儿，又向成念娇诉了苦，心情好了些，“陈姑娘，你有心了，还特意过来瞧我这个老头子。”
    “村长，哪里的话。”成念娇面露尴尬地笑了笑。
    “下次再过来坐坐吧，今天的话老头子我……”
    成念娇立即站起身主动告辞，“天色也不早了，晚辈现在就告别了，村长再见。”转过身后忍不住又转过头，“村长，不管如何伤心也不能饿了肚子，身体重要啊。”
    “有心了。”董村长抬起头摆了摆手，“我就不送了。”
    “嗯，村长再见。”抬起头的村长在夕阳下佝偻着腰，突然像老了好多似的，看得成念娇难受极了。
    可是这是别人的家事，她又能有何办法呢？怪只怪那个急着把那薄薄的天窗捅破的那个人。
    回到家的成念娇已有些晚了，成老太也早就做好饭等着她。
    吃过晚饭，成念娇服侍着成老太和成老太爷睡下，成傲也早就下榻睡着了。
    成念娇自己抬了水到空房子里畅快地洗了个澡，正准备回房间歇下。
    突然窗口有什么东西砸中，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喵~”
    成念娇皱了皱，“哪有猫是这样叫的，装模作样。”她摇摇头又想着睡下。
    门外的“野猫”又喵地叫了一声，成念娇气急地站起身，准备去会一会那“只”假猫。
    成傲揉揉眼也坐了起来，“阿姐，屋外有猫吗？”
    成念娇摸摸成傲的头，让其躺下继续睡觉，“傲哥儿乖，赶紧睡，阿姐出去赶走那只野猫。”
    “好。”成傲打了个哈欠，眯上眼又睡了过去。
    确定成傲已睡着了，成念娇这才站起身踱步走出门外。
    才走到黑处，一直手便从暗处伸了出来抓住成念娇的手臂往暗处拉，成念娇吓得准备尖叫。
    “别怕，别怕，是我，是我。”
    成念娇皱了皱眉，这把嗓子她认得的，正是今天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场私奔大戏的男主角，“董天生，你夜里不睡觉，在我家装模作样的干什么？”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你不是和那谁私奔了吗？”
    董天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点燃了火折子，成念娇口中的那谁竟也站在天生的身旁。
    那女子脸无血色，模样倒是秀丽可人，梳着妇人的发髻，若不是天生去招惹人家，估计她会乖乖地当个寡妇吧。
    “你们怎么还在村子里？既然还没走，就赶紧回家吧，你爹可伤心了，”成念娇凑近天生，低声说道，“他今天可是哭了一天。”
    “你……去了我家？”天生倒是没想到成念娇竟然去了他家，“我爹没事吧？”
    “既然你还关心他就回去呀，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人家私奔，有事大家商量，总有解决的办法。”

 第六十二章，借钱

    天生面露尴尬，“我是不会回去的，若是回去了，小燕该怎么办呀？”
    成念娇一愣，说的也是，王燕是女子，在这种把贞操看得比命还重的古代，她和董天生的事被大家知道就回不了头了。
    “能不能商量着把小燕娶回家啊？”
    成念娇此话一出倒是把天生和王燕都吓呆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时间竟忘了回应。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天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对，还大错特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聪明，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们这里寡妇是不能改嫁的，若是发现和别人苟且是要浸猪笼的。”
    “浸猪笼？”这不就是活活把人闷死的古代残刑嘛，在电视里看得多了，但是活活的例子还真没看见过。
    “对啊，”天生难过地抬手捂脸，“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这事说了出去，该不会是你吧？”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成念娇时掠过狠色。
    “所以你这是过来向我追究责任？”成念娇挑挑眉双眼束在腰前，看向天生，他看着也不像那般愚蠢之人。
    天生摇了摇头，“不是，当然不是，我当然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其实他是怀疑过成念娇的，他只跟成念娇提过他有心上人的事。但是又细想过，平日他跟成念娇相处，并不觉得成念娇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更何况他也没跟成念娇讲过他的心上人是王燕。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算你识相。”她抬眼打量着天生和王燕，“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过来定是有事求我吧？”
    天生脸色微微一变，“你果然跟我爹所说的，是个聪慧之人。”
    成念娇挑挑眉，“这种客套话你就留着以后跟别人讲吧，反正我听不得，”她优雅地抬起手打了个哈欠，“赶紧解决了你的事，我还要回去睡觉呢，你们不困我都困了。”
    说实在的，天生和王燕现在可是要亡命天涯的人，心情激动得很，还真不觉得困呢。
    只见王燕抬手拉了拉天生的手，示意他长话短说。
    许是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天生有些为难了，他吞吞吐吐地不知从何讲起。
    “你到底说不说，若是不说，我便进屋了。”明知道天生有话要说，看着他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成念娇唯有态度强硬些，逼着他把话讲出来。
    眼看着成念娇作势要抬脚进屋了，天生急忙应道，“别走……我说，我说……”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拱拱手示意道，“你倒是说呀。”
    天生抬手挠了挠头，怪不好意思的低头看向成念娇，“那个，能否借些钱……”生怕成念娇不答应，急忙又补充道，“日后我若是有钱了定会还你的，你放心。”
    成念娇噗一声便笑出来了，“日后是什么时候，你现在走了还会回来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了，扔着一个老父亲在家中，孤零零一个人，说难听些，到时候两腿一伸死在家中了都未必有人知道。”
    “别说了，别说了……”天生难过地捂上脸，“事已至此，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
    “天生……”王燕拉着天生的衣角，糯糯地喊着。
    成念娇叹了口气，“你也真是的，做事不顾后果，在做这件事之前怎么就不想想会遇到的情况呢？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成念娇顿了顿，“说要，想借多少？”
    天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能自拔，根本就没听清成念娇到底说了些什么。
    王燕推了推天生，又喊了句，“天生……”
    天生这才反应了过来，歪着头，脸上挂着泪，一脸的糊涂，“我也不知道，我只想着要借钱，具体要借多少我倒是没想过。”
    成念娇叹了口气，看着这天生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人物，“那你们打算如何离开？又打算去哪里呢？将来又有什么打算？”
    天生挠了挠头，倒是被成念娇问懵了，“我没想这么多的，我只想能和小燕在一起就行了，不管在哪里都可以的。”
    “天生~”
    “小燕~”
    两人手拉着手，面对面站立，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
    成念娇黑着脸，扶着额看着眼前的一对小情侣，“拜托，两位醒醒啊，有情不能饮水饱的。你们贸贸然找上门来向我借钱，却一点计划都没有，要我怎么借钱，即便我借钱给你们了，你们又没打算日后该做些什么，如果以后钱花完了呢？你们该怎么办？又回来找我借钱吗？不管做什么都得有计划，规划好一切再行动，而不是像你们这样，一问二不知的，还真拿你们没办法。”
    天生和王燕被成念娇骂得一愣一愣的，大气都不敢出。
    “天生，你以前在板桥镇做过长工是吧？”既然眼前的两个人傻乎乎的，也只能她给俩人想办法了。
    “对啊。”天生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们不要再去板桥镇了，一遇到相熟的人你们就完蛋了。”成念娇想了想，“嗯……你们就去远一些的地方，最好就是没人认识你们的，越远越好。”
    “好。”二人乖乖地点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成念娇，“接下来呢？”
    “接下来当然是用心赚钱过生活呀，自己懂什么就做什么呀。”成念娇还真的服了眼前的这两个单纯的家伙，什么都不懂也学人家私奔，还好在这乡下，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早被人抓回去，拿去浸猪笼了。
    “我会借钱给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按比例分配，不能乱花，要保证一部分的钱是用在赶路上的，一部分是找到适合的地方居住后的花费，还有一部分钱是紧急关头才能用的，平时拿都不要拿出来……还要记着，钱财不能外露……”
    天生和王燕二人听着成念娇的话直点头，“你好厉害，就像自己也经历过一样。”
    成念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天生的这句话吓得差点呛着了，没错，她是有经验，同样是跑路，不过他俩是私奔，而成念娇是逃婚。

 第六十三章，相救

    “既然都懂了，就在这等着我，我进屋拿钱。”
    转过身的成念娇不由叹了口气，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只能自求多福吧，给了钱希望他们真的能走远些，生活能过得好些。
    “这里是二十两银子，”成念娇拿出五两银子放在王燕手中，“你拿着这五两，不是紧要关头不要拿出来用，明白吗？”
    “嗯，奴家明白。”王燕小心地接过银子，对着成念娇真诚地笑了笑，“谢谢你，陈姑娘。”
    成念娇点点头看向天生，“剩下的钱记得按我所说的去用，不要乱来，省着点。”
    “当然。”天生慎重地接过这些钱，“谢谢。”
    “单凭你我是不会借这么多钱给你的，要谢就要谢你有个那么好的阿爹。我只不过是为了报答他对我的好罢了，”成念娇摆了摆手，“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趁着夜色，你们赶紧离开吧。”
    “嗯，天生在次道别。”天生拉着王燕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看向成念娇，“帮我照顾好我爹。”
    若换做平时成念娇肯定会骂人，自己的爹不会自己照顾吗？但是此刻的她却讲不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董村长，她根本无法在村子里立足，“放心吧，我会的。”
    这一次，天生拉着王燕的手，真的离开了。
    成念娇看着俩人的背影隐于黑暗中再也看不见，无声地叹了口气才转身走进屋内，不由有些唏嘘。
    翌日一早，成念娇和往常一样又上山去摘果子。
    靠近山脚附近的野果子已被她自己采摘得差不多了，不得已只能继续往上爬。
    山腰间的野果子无人采摘，更成熟了些，味道更甜，成念娇高兴地采摘着野果子，背部的竹篓越来越重，而人却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偏，身子隐于葱郁的树林中。
    突然草丛间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成念娇停下手中的活往后看了看，没见着什么的她转过身又继续采摘果子。
    她以为是山间的野兔，野鸡之类的无害动物。
    当她意识到危险时，已有些迟了，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蛇吐着信子已爬到她脚边，张开便准备咬向成念娇的脚。
    成念娇想逃跑的，奈何野果子树的树杈不知在何时已缠上她的头发，情急只见用力拔着头发。
    眼看着大蛇就要咬到自己，成念娇只能认命地闭上眼，做好心理准备得挨疼。
    突然耳边发出咻咻的声音，成念娇认得这声音的，是箭！一睁眼，只见一支冷箭从草丛处射出，直直地射向脚边的大蛇，直中蛇心，也就是蛇的七寸，大蛇挣扎着挺了挺身子，最终还是一命呜呼。
    惊魂未定的成念娇抬头一看，只见黄玲那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是你，是你救得的我。”
    “嗯。”黄玲为人一直都冷冷的，见着成念娇点点头，走近成念娇，捡起大蛇拔了箭，把大蛇捏在手中就准备离开，想了想，开口说道，“此蛇无毒，只会咬人疼些，别怕。”
    又是那股味道，成念娇又闻到那股味道了，既熟悉又陌生。
    “黄玲先别走呀，谢谢你。”
    “举手之劳。”黄玲不想领功，说完这句话便默默地往前走，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如果不想再被蛇咬就不要呆在这里了，这里少人来，蛇多。”
    “嗯，你等我，我和你一起走。”成念娇想想就头皮发麻，也不想再呆下去，反正采摘的果子也够多了。
    黄玲果真停下来等着成念娇，直至看见成念娇离她近了很多，她才再继续往前走。
    成念娇早已习惯黄玲这样的性子，跟她娘亲还真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一个喜欢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一个安静得要命。
    不过今天成念娇无论如何都要逗黄玲说话，因为有一件事她想搞明白，“黄玲，谢谢你又救了我。”
    黄玲愣了愣，停下脚步抬眼看向成念娇。
    “很好奇我何为会用再这个字眼吗？因为我都知道了，我第一次上山时就是你救的我，对不对？”
    “嗯。”黄玲倒是老实地点点头。
    “为何你当时不跟我解释呢？害我一直误会了你。”若不是方才闻到那特殊的味道，成念娇是不会记起来的，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误会人家了。
    上次黄玲射箭不过是为了赶走缠在树干上准备咬向成念娇的大蛇，大蛇被她的箭吓跑了，而她又懒得解释，便有了那场误会。
    黄玲抿了抿唇倒是不说话，张了张唇竟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山中蛇多，以后小心点。”
    “你箭上涂的是雄黄吗？”
    “对，你若是还想上山摘野果，最好多备些雄黄。”这回黄玲终于讲多了几个字。
    “谢谢，我会的。”
    俩人无话，一路尴尬地往山下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安静的黄玲张了张嘴，居然开口说话了，“我都看见了。”
    成念娇一愣，完全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昨夜的事我都看见了，你和天生还有王寡妇。”
    渐渐地，成念娇脸上的笑意全无，“你现在提出来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挟我吗？”还以为黄玲是好人，看来是她误会了。
    黄玲错愕地抬眼看向成念娇，似乎没想到成念娇会这般说。她抿着唇摇了摇头，“不是，你误会了。”
    “那你……”成念娇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心早就悬起，心在胸膛扑通扑通地跳着，声大如雷。虽然她不知道在古代协助他们私奔算不算犯法，但是这事若是被董村长知道了，应该会对她很失望吧。她不想再让董村长难过。
    “你们讲话的声音有些大了，我只想提醒你，以后有什么事最好在家中关上门再商量，若是被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你放心啊，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我保证。”那是当然，天生和王燕都离开了，当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她还是有所顾虑，“黄玲，你不会把这事告诉大家吧？”
    黄玲摇了摇头，“不会，放心。”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悬起的心终于放下，“太好了，谢谢你。”

 第六十四章，土匪进村

    黄玲摇了摇头，指着下山的路，“你回去吧，我要上山打猎了。”她已向四处打量过，走到这里算是比较安全的了。
    “谢谢。”成念娇又真诚地讲了句谢谢，她原以为黄玲也是要下山了，原来人家只是怕她还有危险一路相送罢了，这怎让成念娇不感动。
    村子小，是非少，若是发生个什么，总有人要嚼舌根嚼到烂都还有人说。
    这些天多得翠花大婶，董村长在村子里那个抬不起头呀，连大门都不敢出了，天天都躲在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怎料今天却听闻董村长为了翠花大婶而受了伤，还被抬着回家了。
    成念娇从山上采摘野果，刚回到村中，一听闻此时便急急地赶往董村长家中，只见董村长的家已被十几户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她答应过天生，要照顾好董村长的。
    成念娇挤过人群。只见翠花大婶红着眼在村长身边，微微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这么乖乖地站着。
    刘虎家的婆娘往常和翠花大婶很是要好，但是这一回她也不站翠花大婶这边了，“翠花，你也真是的。自己解决不了，怎么还跑去拉村长下水，害得村长受了伤。”
    翠花大婶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最后只是跺了跺脚，不再多话，一点也不像往常的翠花大婶。若是换做往常，她定会跳起来和大家争辩一番，如此吃瘪还是头一次见呢。
    面对大家的语言攻击，翠花大婶头越垂越低，都快埋到胸前抬不起来了。
    倒是一旁的董村长叹了口气，摆摆手，“你们也别一直指责翠花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是那般土匪进村搞事！”
    “土匪？”
    不明事情经过的村民们听到土匪二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说附近确实有被一些人强行侵占了不少的地儿，想不到他们竟敢在我们老虎头上动虱子，找死了死吧。”
    “他们不是普通的土匪那么简单，他们是有组织的，今天只不过来村里踩点罢了，看中翠花种的瓜果，便想摘些回去尝尝……翠花当然不愿意了，奋起和那些人反抗，他们那些人个个都牛高马大的，翠花也受了伤。我作为村长怎么坐视不管，上前去跟他们据理力争，结果……”
    原来如此，这么细细看来，似乎翠花大婶的手上还真有些淤伤。
    翠花大婶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董村长一眼，其实事情没有董村长说得这么简单，那些人本是偷偷摸摸地想摘些瓜果便离开。可她又不想便宜了人家，明知道人家牛高马大的，却偏偏过去挑衅，嘴巴又坏，专挑难听的话去讲，那些人又不是什么善哉，立即便发火动手又动脚。
    幸好董村长经过，救了她一命。
    之前翠花还专门说了董村长很多的坏话，想必董村长也能猜到这些话都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想不到的是人家村长以德报怨，还特意出面救了她……
    “他们说还会回来的，”翠花大婶缩了缩脖子，“还说，这个村子位置挺好的，要占为己有……若是想保住村子，就要……就要收保护费。”最后的话翠花大婶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方才若不是她口不择言地乱骂一通，或许人家也不会瞧得上这小村子。经她这么一骂，那些人定会回头的，到时候都不知该怎么办呢。
    “村长，翠花说的话当真？”张老七急急地上前一步，他的双拳早已握着，却无处使力。
    “嗯。”董村长抿着唇，无力地点点头。
    “该死的，都怪我们上了山，不然我们才不会任由他们这些人欺负。”
    “可不是嘛，欺人太甚了！”
    翠花大婶的话引来一帮村民的忿忿不平，“这是我们的家园，为何要让给他们，一定要抗战到底！”
    “对啊，抗战到底！明日他们一过来，我就那箭瞄准他们，拿他狗命。”
    “拿他狗命！”
    董村长无奈且无力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你们闹够了没有，光有匹夫之勇是不行的，他们那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个个都是杀人越货的能手，怕是你们的箭还未射出，那些人早就拿着刀砍向你们了。”
    在董村长张口说话后，村里的人是彻底地安静了下来，若是按村长这么说来也不无道理。
    他们在山上也是猎杀些小动物罢了，若对手换做是人，又难说了，人可比动物狡猾多了。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等死吗？等着灭村吗？”张老七懊恼地挠了挠头，他急得脑壳都冒火了，愣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董村长抬眼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村民，眼中掠过一抹不舍，但是又不得不把最坏的打算说出口，“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连夜搬走……”
    说到搬走，底下的村民立即就乱套了，“搬走？我不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扎根，说什么我也不想搬走。”
    “对啊，我们这里依山傍水的，多好呀，为何要搬走。”
    “可是不搬走还能怎么办，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不保准真的会灭村的。”
    ……
    董村长抿着唇不说话，村民们争辩许久也得不出什么好的提议，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村长的提议是最安全的。
    难道好不容易才寻找到的安居之所，这么快就又要离开？成念娇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她相信村民们亦是一样。
    不行，一定不能搬走，一定得想出些什么办法……
    翠花大婶的头埋越低了，都怪她多嘴，害得大家不得安宁。而至今董村长却还在维护着她，一句不是也没对她说过。仿佛就像真的全是那群土匪的错……
    她想说出来的，但是又没有勇气。只能呆呆地站在董村长的边上，一句话也讲不出。
    而成念娇的头也是低垂着，不过她不是在叹息，而是在想办法。
    突然一道光从成念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慢慢地，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想到了，终于给她想到了。

 第六十五章，请君入瓮

    “好了，你们也别都围在这里了，赶紧散了吧。回去收拾，收拾，入夜便离开。”董村长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董天生的事已让他元气大伤，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能保住所有村名平安离开，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我们不离开。”成念娇咬咬牙，在人群中讲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一颗掉进湖水里的炸弹，把平静的湖面炸开了花。
    董村长抬头看向成念娇，成念娇那副自信的脸，泛着光，让人移不开眼睛。她的话不像义气用事，而是已想好了对策。
    董村长不由一喜，“陈姑娘，你是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没错。”成念娇点了点头，“不知村长没有没听说过请君入瓮这个成语呢？”
    董村长点了点头，但他的眉头依旧是皱着的，“陈姑娘，不知你所说的请君入瓮是如何请，又是什么瓮呢？”
    “那且听我细细道来……”
    成念娇说出了她的计谋，大家都觉得可行，于是便欢天喜地地散开了。
    很快，大家都拿着平常耕田用的锄头，铲子出现村子里唯一的平地，平时祭天时才会人头攒动的平地，现在却聚满了人。
    “各位，动手吧。”在成念娇一声令下，大家摸着黑拼命挖掘。
    入夜，夏风吹过，微凉，吹走了身上的燥热，但吹不走村民们雀跃的心。
    就连一贯喜欢抿着唇假装高深莫测的董村长在此刻都咧嘴欢笑，似乎看到了希望。
    翌日，那些土匪如约来到村口。
    左眼缠着布条的男人领头走在前面，他左眼眉头一直到眼睑下方有着长长的一条疤痕，皮肉往外翻，看着狰狞吓人。他体格粗壮，就算是穿着衣裳也隐藏不了他的那一身力量。只见他微微一握拳，肩上的肌肉便突突地跳动着。寻常人光是瞧见他这副模样，保准吓破胆。
    领头去探路的小弟回来了，他哈着腰看着独眼男，“老大，这个村子没人，都搬空了。”
    “哦？那敢情好。都说了，他们就是一群小小的猎户，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偏不信，还硬要我带着十几个兄弟过来，不过也好，待会你们喜欢哪间房子便挑哪间，喜欢住哪就住哪，吃光了这村子里的东西我们再离开。”
    “好，老大好样的。”独眼男背后的兄弟大声欢呼着，觉得独眼男真是做了个不错的决定。
    “你们先去每间屋子里搜刮一番，看看有没有啥值钱的东西落下。”
    “老大，你看，那条路上有些瓜果掉在地上。”
    “瓜果？”独眼男露在空气中的单眼不由一亮，“快过去瞧瞧，看看还有没有。”
    昨日小弟带回去的瓜果味道还真不错，他们不务农不生产，但是他们能搬运，抢着就能吃上最好的瓜果，又为何要辛苦种植。
    又不是傻的。
    “老大，那边还有些碎银！”
    “什么？碎银？”独眼男一听到碎银二字，眼睛都冒出了心，平白无故有银子捡，还等什么。他急急地扔下手中的大刀，哐当一声掉地也不管了，急急地便冲向小弟那边。
    既然老大都扔下刀去捡银子了，当小弟的当然也不能吃亏，有样学样，都扔下大刀冲向独眼男，生怕自己捡少了，便宜了别人。
    被金钱冲昏头脑的他们不会去想，为何有这等好事等着他们。只因他们有着自己的自信，都是些在刀尖上舔血之人，杀人越货的事做过不少，又怎会想到有人会用这种方法去对付他们呢？
    现在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那丁点的碎银。
    “这里还有……那边也是……”土匪们一味地向前冲，不知不觉地，他们便来到了村民们祭天的平地。
    “哇，酒，美酒！”
    只见平地上垒着好些酒坛，光是看着便能闻到酒香了。
    独眼男已被捡碎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看到美酒便拔腿往前跑，“兄弟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喝上一口呀。”
    偏偏他们却忘了，天底下怎么会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等着他们呢？虎妞都懂的道理，到了他们这里却不奏效了。
    当土匪们一股脑地冲向高垒的酒坛前，才发觉了不对劲已经迟了。
    他们脚踩的地不是实心的，才一踩上去便踏空了，身子在不停地下坠，高垒的酒坛也歪倒而砸向他们。
    扑通一声，终于到底了，却被摔个屁股朝天起不了身。
    还没冲到前面的几个兄弟慌了神，定定地看着掉在大坑里的独眼男和众兄弟，他们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大的坑。
    “还愣着干嘛，赶紧想办法救我们起来。”独眼男在底下举着拳发号施令。
    “好，好，我们这就想办法。”这么深的大坑，该如何救人呢？
    “梯子，哪里有梯子呀？”小土匪急地直挠头，围着大坑口团团转却想不到办法。
    “你们是找梯子吗？”草丛中跳出了一个大汉，不是张老七还能是谁。他那一声大吼，连掉在坑里的独眼男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你们……”小土匪摸了摸身后，想抽出平常使用的大刀砍向张老七，却发现早在方才为了捡银子，一把把大刀扔下。
    “你们在找刀吗？都在我们手中。”越来越多的村民出现在小土匪的跟前，而他们的手中都握着原本属于土匪的大刀。
    还有人举着箭对着他们，“乖乖地给我跳下去，不然……现在就用箭射死你们。”
    “不敢，不敢……”土匪们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份，纷纷乖乖地跳入大坑中。
    独眼男一瞧见自己的兄弟平白无故地往坑里跳，立即便气得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动，“你们这是干嘛？梯子呢？哪去了？怎么还跳下来了。”
    小土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有人却替他们回答了，“因为，他们还不想死得这么快。”
    “是你，昨天的老头。”独眼男定睛一看便看到了董村长，用俯视苍生的眼神看着他们，似乎他一弹指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怎样？捡钱捡得开心吗？欺负人欺负得开心吗？现在轮到我们对付你们了，敢问你们还敢侵占我们的村子吗？”
    “你给我等着，等老子上去了，你们的死期就到了。”

 第六十六章，上门献计

    “那也得上得来呀。”一排排原本该射向猎物的弓箭，现却满弓对准人类，一群专门杀人越货，不把人当人看的畜生。
    独眼男一下子便腿软，失去了气势，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村民们都站在坑口俯视着这些土匪，脸露喜色，“想不到陈姑娘的方法还真凑效，这些狗东西都是些贪婪之人，一个两个的都自愿往坑里跳。”
    “可不是嘛，我呸。”
    村长转过头看向在人群中笑得很开心的成念娇，不由百般滋味在心头。先前他还在怪董天生不懂事，害他失去了儿子还没了个好媳妇。现在看来，是他家天生配不上人家陈姑娘。
    人家陈姑娘足智多谋，又怎会瞧得上天生呢。若不是有陈姑娘在，村子就完蛋了。董村长在心中如是感叹道。
    有个人影缓缓地走向村长，羞红着脸，微地着头，趁着众人不注意，拉着董村长来到人少些的地，“村长，对不起。”
    董村长抬眼看了翠花大婶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我说，翠花呀，你的这张嘴巴……”
    翠花大婶抬手猛地打向自己的嘴巴，一点也不怜惜，啪一声都打红了，“是我不对，以后这张嘴巴保准不会乱说话了。”
    董村长笑眯眯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
    坐落在扬州府城的杨家大院，杨子煜正坐在书房中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杨管家，“都找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还是没找着吗？”
    杨子煜的一个抬眼竟让杨管家脖子一缩，极为害怕，“少爷，我们的人已经尽力了，附近的十里八乡都找遍了，愣是没找着……是不是……”该停止寻找了，耗时又耗财，不就是一个稍微长得好看些的农女么，少爷手一招要多少没有呀。
    “是什么是，继续给我找，找不到人，你们就别想跟着我会洛阳城。”
    “是……”杨管家弯着腰缓缓地退出书房，一个不字都不敢发出。
    这主子也是奇怪，为了一个下乡里的农女，宁愿长期驻守在扬州，除了过年回过一次洛阳城，别的时候都待在扬州城了，那怎么行呐，要知道杨家的生意都是在洛阳城的多，这边不是有表少爷张少华看着嘛。
    少爷这一天两天地待在这里，人家表少爷的脸色也日益不好看了，人家还以为是少爷放心不下，天天都在监督着他呢。
    杨管家才走出书房便看见守门的家丁匆忙地赶了过来，杨管家截住家丁，“走路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若是被少爷看见了准会骂人。”
    “杨管家……”家丁直喘着气，方才走得太急了些，气都来不及喘。
    杨管家皱了皱眉，“喘足气了再说，风风火火的，不像样。”
    家丁咽了咽口水，歇了好一会，终于开口说话了，“杨管家，成家村成华家的又找上门了。”
    杨管家一听眉头更皱了些，“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一家的人我们家少爷是不会再见的，”杨管家顿了顿，“也只有他们胆子够大的，从太公开始就和我们杨家合作，竟然敢以次充好，拿就陈米混着新米粮卖给我们，还真当我们是瞎的。”一提起这事杨管家就来气，就是因为相熟，他便不太留意这些米粮。让表少爷一查，结果出了事，连带着少爷的面子也给下了，“他们还有脸找上门干嘛？”
    家丁看着杨管家怒气冲冲的模样有些害怕，他缩了缩脖子，“这回是成斌家的媳妇找上门的，她说有要紧的事要找少爷，说是……说是有关于一个成姑娘的。”
    杨管家的眉头挑了挑，“成姑娘？该不会她是知道我们在找成姑娘便胡编的借口吧？”
    家丁挠了挠头，“看她的模样倒是不像，她说她知道成姑娘在哪里……”
    “这事靠谱吗？”杨管家在迟疑着。
    “杨管家，带她进来见我。”在书房里听到成念娇消息的杨子煜坐不住了，一提到成念娇的事他便慌了神。
    既然书房里的主子都开口了，杨管家也没什么好迟疑的了，他轻咳了一声看着家丁，“去把她带进来吧。”
    他倒是想听听那刘慧到底是怎么说的，要知道杨家的人派出了一批又一批，扬州城十里八乡的地都找过了，可都没成姑娘的消息。
    谁也想不到，就是让人看不起的下乡里人刘慧却是真的知道成念娇的具体位置所在。
    杨府的人都是富贵人家，找人时也只在镇中寻人，毫无头绪，只能盲找。
    而刘慧不一样，她可是很了解成念娇的，成念娇所做的果子酒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有果子酒的地方就有成念娇，刘慧就是凭着这一点去找，真没想到还真的被她在板桥镇找到了那种果子酒。
    刘慧自来熟，和谁都聊得来，随便聊两句便能套话，通过抽丝剥茧，她便确定了成念娇的位置所在，应该就在小茅山山脚下的小村里。可别说，藏得是有些深。
    为了家里的事，刘慧咬咬牙，也只能出卖成念娇了。
    也怪她家的男人，赌鬼一个，输了不少的钱，以为滥竽充数交给杨家一些陈米估计无人发现，好拿些钱去还赌债，结果一下子就被杨家查出来了，还勒令以后不会再和成家合作。这可怎么行呀，府城最大的米行都不跟他们家合作了，还有何人敢跟他们合作呀。
    婆家的人只能团抱而哭，痛骂成斌，刘慧心想着杨子煜多次来成家村寻找成念娇估计是放不下成念娇，有成念娇的信息在，估计杨子煜会再次和他们家合作的吧。
    刘慧也只能拼这一把了，得知杨子煜肯见她，她便知道，她手中握着的是一张王牌，稳赢不输的王牌！
    刘慧跟着家丁跨过杨家的大门走进大院，她一下便被院子里大气的布景摆设给迷了眼，啧啧，富贵人家的院子都比家里要好看这么多，家里的院子到处都是鸡鸭，一堆的臭屎……
    想到臭屎，刘慧急忙抬脚看了看，生怕踩到臭屎带到杨家来了。

 第六十七章，不速之客

    家丁看着装模作样的刘慧，摇了摇头，若是待会她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会死得很惨吧，瞧她还这般兴奋自得。
    绕过流水的假山，穿过回廊，家丁带着刘慧来到环境幽静的院子里，杨子煜的书房所在。
    家丁敲了敲门，“少爷，人带到了。”
    杨子煜冷冷的嗓音在屋里响起，“进来吧。”
    这是刘慧第一次听到杨子煜的声音，竟觉得好听得很，听得她的心酥酥麻麻的，还些心痒。
    当家丁打开门，刘慧终于瞧见杨子煜。之前远远地瞧过杨子煜一面，那时只觉得杨子煜俊朗，现在近一看那惊为天人的相貌，她在心中口水直流，这般好的乘龙快婿，就算是做小的她也甘愿啊，成念娇却带着全家人一起逃婚，还真是瞎了眼。
    杨子煜冷冷地看了一眼刘慧，她那花痴的眼神他已见怪不怪，普通女性见着他都是这样的眼神。
    唯独那个女子，多年不见，一见着他竟然是一脸的嫌弃厌恶，却让他牢牢地记住了她。
    “说吧，你确定你知道成娇在哪？”
    “是是是，奴家当然知道。”刘慧连忙哈腰答是。
    这天成念娇又运了些果子酒到板桥镇去代卖，顺便收回之前寄卖的钱，她的果子酒在镇里卖一两二一坛，她和酒铺四六分，她六，酒铺四，由于成念娇的果子酒入口醇绵，好上口，倒是有不少人喜欢买，卖得倒是挺好的。
    跟酒铺的老板结了账，成念娇又在镇里闲逛了一会，想发现些别的商机。先前“借”了些钱给天生，明知道这些钱是有去无回的，又少了些钱，成念娇想着要努力多赚些钱才好。
    村子里人人都说成念娇会赚钱，是村子里过得最富有的，为何还要这般拼命赚钱。
    只有成念娇知道，她现在赚的这些钱对于成景仁的赌债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由于逛得有些久，成念娇回到村子时，比平时晚了些。
    她在村口隐约看见了一辆马车，不过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转头离开了，虽说有些好奇，但不至于驻足观看。
    只见村口好些人在踮脚张望着，看见成念娇回来，连忙上前打招呼，“陈姑娘，你原来你有个这么富贵的亲戚，还用得着这般辛苦地酿酒卖酒，去投靠她不就得了。”
    那村民还想说些什么，成念娇摆摆手，“江婶，你搞错了，我家都是一群穷亲戚，没人富贵……”
    “哎呀，你还怕我们叫你借钱吗？躲躲藏藏的，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找上门？成念娇慌了神，说到富贵人家，她认识的唯一的一个富贵人家不就是杨子煜吗？除了他还能有谁！
    成念娇急忙拉着牛车往家里赶，回到家门口时只见黄玲的娘亲翠花大婶在门口张望，一见到成念娇回来便谄笑道，“你这回可得多谢我了，可是我把你家亲戚给你带回家的，人家一开始找的是成姑娘，后来才搞清楚了，原来找的是姓陈的，你家祖母正在招待人家呢。”
    成念娇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若不是说黄玲救过她几次，她都想直接骂人的，谁让她多事了。
    翠花大婶在成念娇背后憋屈地撇撇嘴，她不过出于一番好意罢了，还以为成念娇会高兴的，结果却给她摆个臭脸。
    成念娇肃着脸不说话，越过翠花大婶，扔下牛车直直往屋里跑，生怕出了什么事，大喊着，“祖母，我回来了。”
    “哟，阿娇，可把你等回来了。”坐在厅里的女人转过身，笑脸盈盈地看向成念娇，不是刘慧还能有谁。
    成念娇看见来人倒是一愣，不过又舒了一口气，“斌哥嫂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成念娇心有戒备，在成家村时她便知道刘慧不是表面那种正真热心之人，她一直对成娇好只不过是想从成娇身上占便宜罢了，人家手工上乘的手帕卖二十文一条，她拿去卖了，就跟成娇说只能卖十文，不用做工，白捡了十文。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成念娇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倒是怀疑刘慧过来的目的。
    “哎呀，阿娇，一年不见怎么跟嫂子这般生外了，过来，咱俩一起聊聊，叙叙旧呀。”
    成老太笑了笑，“阿娇，过来呀，人家斌哥媳妇是特意过来见我们的。”
    “特意从成家村到这里来见我们？”成念娇故意把特意和成家村几字咬得极重。别的不说，成念娇出逃时可是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从成家村到这里。虽说赶马车会快很多，但是正常人不可能为特意花这么长时间过来这里，就为了叙旧吧。
    刘慧干笑了一声，“阿娇，我只不过是刚好过来板桥镇办事，又听说了有卖果子酒的酒铺，一打听便知道是你，想着有马车便让人赶着马车过来瞧瞧，还真想不到真的给我碰见成老太了，呵呵呵。”
    成念娇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的这个理由倒是无懈可击，“原来如此。”成念娇看了看门外，“可是现在天色都不早了，大嫂你还不回去吗？”
    “哎呀，我这不是想着许久不见你，才特意等着你嘛，殊不知这么一等就等到这个时候了。”
    说的倒是合情合理的，“那大嫂要不就在我们这里歇下吧，反正我们家里有空房子，也免得你摸黑出村，夜里路不好赶。”
    “我就说还是我们阿娇贴心，”刘慧面露犹豫，“其实，我来这还是有事想和你交代的。”
    “有事？”成老太急急地凑上前，“方才你怎么不说呢？”
    刘慧打着哈哈，“只不过是有些体己话想和阿娇说罢了。”
    成老太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是，那是……”刘慧尴尬地抬眼看了看成念娇，喝了口茶。
    成念娇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便支开成老太，“祖母，我有些饿了，能吃饭了吗？”
    “哎呀，方才光顾着和斌哥媳妇聊天倒是忘了煮饭了，我现在煮，现在就去。”成老太惊呼着站起身，“斌哥媳妇也吃吧？”
    “嗯，吃的。”刘慧点了点头，看着成老太走出门口，她凑近了些，脸色凝重，“阿娇，我此次来是为了你爹的事，方才不想成老太听到受了刺激罢了。”

 第六十八章，中计

    成念娇抬眼看了刘慧一眼，只见她脸色凝重不像有假。她已许久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成景仁的消息了，“我爹？你知道我爹在哪里吗？”
    一开始刘慧还不知道该怎么把成念娇骗出村，但是方才在等成念娇时，她和成老太聊天，从中得知成景仁不见了，她便心生一计，“没错，我是知道你爹的消息。”刘慧更凑近了些，“你爹出事了，出大事了。”
    成念娇眉头一皱，在听到出事二字时，她竟有些慌了神，“出了什么事？”
    “你爹好赌是众所周知的，这回他在府城赌输了钱，被赌坊抓住，没钱还，人家准备剁手了，幸亏我家男人刚好在便垫付了一部分的钱，人家赌坊可是说了，再给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还不了钱便直接剁手。”刘慧做了个剁手的动作，说得她都信以为真似的，额上冒起了冷汗。
    眼看着成念娇肃着脸不说话，刘慧怕成念娇绝情，“你爹也一把年纪了，你总不能看着他真的被剁手吧？”
    刘慧秉着呼吸等着成念娇的反应。
    成念娇脸色一凝，刘慧说的倒是挺像成景仁的，还真是死性不改，居然跑到府城去赌钱，“他欠多少钱？”
    为了使成念娇相信，刘慧咬咬牙举起了一个手掌，“五十两。”
    “五十两？”成念娇的声音大了些。
    刘慧苦笑着，“我也知道五十两是多了些，普通人家怎么可能还得起呢。不过怎么说，他都是你老爹，你可不能丢着他不管呀。”
    成念娇抿着唇陷入沉思，五十两她手头上还是有的，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刘慧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可信呢。
    “阿娇，如果你实在有困难，作为同村大嫂的我也会那些私房钱帮帮你的。”为了能把成念娇骗出去，刘慧可是什么话都说尽了。
    刘慧此话一出倒是让成念娇对她刮目相看，刘慧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
    她抬手拍了拍刘慧的手，“嫂子，有心了。这五十两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这回轮到刘慧有些吃惊了，眼前的成念娇看起来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才短短一年的时间，成念娇居然从一穷二白的逃婚农女变成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十两的人？看了她还是低估了成念娇。
    “那……我们何时出发去府城呢？我的马车就停在村外，随时都可以出发的。”
    “不急，待我和祖母交代清楚了再说。”
    “好。”刘慧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也不知道马车里的贵人等得如何了，会不会觉得不耐烦呢？不过她都豁出去了，不管怎么样，连哄带骗的，她都要把成念娇带出去。
    虽然杨子煜说了，他只想见见成念娇。不过她才不信呢，花大价钱买来的女人，怎么可能只为了见上一面，既然贵人不敢承认，便让她刘慧做丑人吧。
    成老太怕成念娇等得久了会挨饿，她用藏在地窖里的腊肠放在饭里一起焖煮，用青蒜炒些腊肉，烫些青菜，简单的一顿饭就做好了。
    而成老太爷吃的东西常年都是一些米粥，老早就炖好在火灶里。
    刘慧是第一次吃到这般好吃的腊肉和腊肠，对此赞不绝口，不禁对眼前的成念娇又高看了几分。自从成念娇投河自杀之后便像换了个人，越来越能干，越看就越不像以前的成娇。
    吃过晚饭，成念娇便和成老太交代了一番，又怕成老太会担心，只能撒下善意的谎言，“祖母，斌哥嫂子知道我现在酿的果子酒不错，想着介绍我到府城做生意，我们夜里就出发了，可能得好几天才能回来，我会拜托张大哥帮忙照看家里。”
    成老太脸色一变，“今晚就出发？会不会急了些？”
    “不急了，不急了，就怕有的人等不起……”刘慧似乎意识到自己讲错话连忙捂住嘴。
    “等不及？”成老太歪着头看着成念娇，“谁等不及了？”
    成念娇笑了笑，“斌哥嫂子的意思是说怕人家酒铺掌柜等不及不愿和我合作了。”
    “哦，这样，那没办法了，赶紧去吧。”既然成念娇都这样说了，成老太也没法子，只能由着成念娇想如何就如何，“切记一路要小心些，也别太上心了，若是谈不成也没关系的，多赚些少赚些都没关系的。”
    成念娇抬手拍了拍成老太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嗯，我会的，您就放心吧。”
    成念娇看着成老太满是皱纹的脸蛋，这回去扬州城若是能把成景仁救了，把他带回村子里和祖母见上一见，估计成老太会高兴坏了。
    不过为了让成老太安心些只能先隐瞒着她老人家了。
    她也是个极可怜的人，生了一儿一女，原本是好事成双的事。没料到女儿还没长大就夭折了，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长大吧，又遇到家变，好好的儿子变了个样，这些年就她一个人撑着整个家，也是辛苦她了。
    成念娇从房间的暗格里拿出四海钱庄的存根，先前怕家中钱多招贼，特意拿了些钱到镇中的四海钱庄存了，没想到现在倒是方便了她上路。
    匆忙地捡了几件衣服便出门。
    刘慧已站在门口等着成念娇，她也不敢催促，任由着成念娇折腾，她怕她一焦急成念娇便会看出些什么不对劲。
    原来已走到门口的成念娇想了想又折返往柴房的方向跑去，刘慧这回急了，她还以为成念娇发觉些什么了，“阿娇？”
    成念娇转过头看向刘慧，“斌哥嫂子，你等会，我还有些东西没拿。”
    刘慧皱了皱眉看着成念娇搬着一酒坛走了出来，“阿娇，你是怎么想的呀，我们是去府城办事的，你带着酒是不是不方便了些？”
    成念娇笑了笑，知道刘慧是误会了她，“嫂子，你放心，这酒我不准备带上路的。”成念娇顿了顿，“这酒我要带着去寻一个人，得拜托他一些事。”
    成念娇还是放心不下家里，准备往张老七家中送坛酒，让张老七帮忙看看家里，虽然她知道即便她不带酒上门张老七也会帮忙。

 第六十九章，“送羊入虎口”

    成念娇领着刘慧去了张家，张家的灯已灭，黑漆漆的一片，估计是已经歇下了，成念娇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张大哥，张大哥……”
    “来咯。”只听见张老七在房里大呼了一声，不一会儿便瞧见张老七穿着亵衣裤出现在成念娇跟前。
    倒是张老七的那一声来咯把刘慧吓了一大跳，她可从未听过有人说话这般大声的。待张老七走近些，她就更害怕了，面前的张老七又高又大，还满脸的胡子，看起来有些骇人呢。
    “陈姑娘？是你？”张老七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看向成念娇，似乎没想到成念娇会在此时过来拜访。
    成念娇点了点头，“张大哥，是我。新酿的果子酒……”
    “你可以明日再给我嘛，不用这么急的。”张老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觉得成念娇心急了些，果子酒什么时候不可以送嘛，这夜间过来送酒的，总觉得怪怪的。
    成念娇笑了笑，用方才骗成老太的借口跟张老七解释了一番，张老七算是听懂了，“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照看家里的，你就放心去吧。”
    “谢谢你了，张大哥。”
    “咱俩之间不用这般客气的，呵呵呵~”张老七接过果子酒，打着哈欠回了房，总觉得这只是个没睡醒时做的梦。
    刘慧看着张老七不由暗暗吐舌，所幸她不是要强的把成念娇带走，不然光是一个张老七她就对付不了。
    看着刘慧发愣的模样，成念娇以为刘慧是因为张老七的模样而感到害怕，“嫂子，他只不过是面相有些可怕罢了，其实人倒是挺不错的，你别怕。”
    刘慧象征性地点点头，嘴角抽了抽，呵呵地笑了两声，“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怕马夫等得久不耐烦了，毕竟是租来的车。”
    提到马车，成念娇倒是想起村民们的误会，“你是坐马车过来的，村民们一见着那马车就觉得你是富贵人家，还说了，我有这么个富贵亲戚用不着待在这小山村里。”
    刘慧的身后冒起阵阵冷汗，生怕成念娇看出了什么端倪，“只不过一时心急就随意租了一辆马车罢了。”
    “嗯，还真是多谢嫂子你了，实在是太有心了，为了我的家事又出钱又出力的。”成念娇当然不相信刘慧会这般好心，她这么积极地过来找自己，必有所图，只不过她还没猜到刘慧图的到底是什么罢了。
    成念娇以为刘慧只是一个农妇，图的都是些小毛小利，才会跟着刘慧走，想不到却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当然，这是她自认为的虎口。
    跟着刘慧一边走，一边闲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村口，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刘慧带着成念娇抬脚走了过去，只见刘慧对着赶车的马夫点了点头，“对不住呀，跟成妹子聊开，有些迟了。”
    马夫老严不做声地点点头，主子都不做声，在此处静静地候了几个时辰，他区区一个赶车的，哪敢有什么意见。
    “阿娇，上车吧。”刘慧扬了扬手，示意成念娇上车。
    此时的成念娇正在打量着马车，“斌哥嫂子，我们这是在办正事呢，用不着租这么好的马车。”成念娇知道成华家富裕，但是从未想过刘慧随意租来的马车会这般漂亮，马车的两侧挂着漂亮的灯笼，映着马车两旁的雕刻，精致而奢华，低调又尽透贵气。难怪村里的人说刘慧是富贵人家，乍看之下这马车还真不赖。
    刘慧的嘴角挑了挑，面露尴尬，她夫家即便有多富裕也舍不得租这么好的车，“一时情急罢了，上车吧。”
    成念娇不疑有他，对着马夫点点头，踩着马车一旁放着的脚踏，抬脚便登上了马车，打开车门钻进去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她发现马车上坐着一个黑影，脸上的喜色全无。急忙抬脚往外跑，却被车上的黑影极快地伸手抓住她的手，“成娇。”
    成念娇认出了这黑影的声音，就是那个让她躲避许久的杨子煜，她的脖子不自主地缩了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黑暗中杨子煜抬眼看向成念娇，冷峻的脸庞上带着热切，听闻成念娇的嗓音不由一喜，“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你你你……”气急的成念娇连话也讲不全，此刻的她终于意识到是刘慧出卖了她，看来成景仁在府城欠赌债的事也是假的了。
    “我什么？”杨子煜更欺近了些，整张脸放大在成念娇的眼前，即便是在黑暗中，成念娇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成念娇抬起那一只还能动的手推了推杨子煜，“男女授受不亲，你放手！放手啊……”
    杨子煜眉头挑了挑，不但没撒手，反而扯着成念娇撞入他的怀中，成念娇还未来得及惊呼，她的唇便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上。
    “唔唔唔……”从未有过这般经历的成念娇拼命挣扎，她的左手被杨子煜紧紧地抓着，腰也被杨子煜紧紧地抱着，尽管她拼命反抗，杨子煜的唇依旧覆在她的唇上，未动分毫。
    成念娇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拼命地捶着杨子煜的胸膛，身子也在拼命扭动。
    其实杨子煜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觉得方才的成念娇吵了些，便想也不想地用自己的嘴堵住了成念娇的嘴。他的头动了动，终于抬起了头，这样做着实孟浪了些，但唇上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别乱动……”再乱动，我怕我会忍不住有别的动作。杨子煜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他眼中的光让成念娇觉得害怕。
    成念娇的动作全停了下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瞪着杨子煜看了好一会才想明白杨子煜方才所说的意思，她扬起手快速地向杨子煜扇去，“变态！”
    杨子煜没想到成念娇竟敢打他，啪的一声响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成念娇的手贴在杨子煜的脸上忘了放下，她想不到杨子煜竟然不躲闪，就这么让她给扇着了。她觉得扇人的手有些发麻，想来那个杨子煜的脸也该很疼了才对。
    杨子煜松开搂着成念娇腰上的手，他抓住了成念娇蠢蠢欲动的手，咬着牙说道，“成娇，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
    成念娇明明怕得要命，但是嘴巴却硬得很，“扇你耳光又怎么样了？你还敢乱来，看我不……”

 第七十章，改变主意

    “不什么？”杨子煜的脸又一次凑近。
    吓得成念娇急忙把脸转到一边，“我……我……我喜欢怎样就怎样，无你无关。”
    “好，很好。”杨子煜点点头，“有个性，我喜欢。”
    成念娇被杨子煜的话雷得瞪大了眼睛，这人的脑回路应该有些问题，不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放手！”成念娇咬着牙怒吼道。
    “我若不放，你又该如何？嗯？”杨子煜说话时气息喷在成念娇的脖子上，弄得她的脖子痒痒的。
    “你若不放，我便去报官，说你强抢民女。”成念娇呲着牙瞪着杨子煜。
    杨子煜失笑地看着成念娇，“你怕是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的手上，你是属于我的，不管我做些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原本杨子煜也想和成念娇好好说话的，但成念娇一踏上马车就冷着一张脸，对他又抗拒得很，从小便呼风唤雨的他，何曾经历过这些，当场他就发飙了，口不择言地说出了这些让他后悔的话。
    “你……”成念娇咬咬牙，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该死！
    马车里突然没了声响，刘慧有些焦急不安地在马车外徘徊，“你怎么还不赶车，快走呀。”她就怕成念娇会蹿下车跑了，若是惹得杨子煜不高兴，他不愿帮着成家了怎么办，不行，她得想些办法，让马车快些离开。
    在金钱利益面前，情谊真的算不上什么。
    赶车的老严看着指手画脚的刘慧倒是一愣，他家主子都没作声呢，她在这里急什么。于是老严轻咳了一声，让刘慧住口。
    刘慧更凑近了些，低声在老严耳边说道，“你家主子正在马车里干正事呢，你若是还不赶车，那姑娘若是乘机蹿下车跑了，这次找不回，你就大祸临头了。”说完这些话，趁着老严迟疑的那一会，她抬手拍向马屁股，力道之大让她的手直发麻。
    受了惊的马儿，抬脚便往前跑。
    此刻的老严也回过神了，没有阻止马儿，而是一个劲的赶着马车。
    “驾~”低调奢华的马车在颠簸的乡村道路上飞驰。
    刘慧看着走远的马车舒了口气，这下总算办成事了，杨子煜应该不会再怪成家以次充好了吧。一想到此事，她的心便美滋滋的，一点悔意也没有。
    坐在马车中大眼瞪小眼的二人随着马车的颠簸皆是一愣，“你卑鄙。”成念娇鼻子喷着气，狠狠地瞪着杨子煜，大杏眼瞪得浑圆。
    杨子煜抬眼看了马车门，眉头微皱，他不清楚老严为何会自作主张地赶车离开。但成念娇的恶语相对让他更难以接受，冷冷的声音在成念娇的耳边响起，“我如何卑鄙了，我可有做过什么了？”
    “你此次过来就是为了带走我，对不对？为了我，你忍心拆散一个原本就艰难只能依靠我一人撑着的家，把我的祖父母和年幼的弟弟抛在小山村……你还说你不卑鄙……”
    杨子煜眉头一挑，终于明白成念娇口中所说的卑鄙是什么意思了。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片刻的失神后，双眼变得通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这不是质问，这只不过是无力的挣扎罢了，成念娇的性格就是这样，凡事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就如当时她看见成沁和顾延风在一起她也要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喜欢糊里糊涂地过日子，凡事还是明白些比较好。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你怕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成念娇瘪瘪嘴腹议道，你就是个讨厌鬼，比顾延风还要惹人嫌的讨厌鬼。
    杨子煜当然不知道成念娇的心思，他继续说道，“我可是生意人，别的不敢说，但是算盘可是敲得够响。你说我花了大笔的金钱帮你父亲还了赌债，就只为你一句谢谢吗？赔本的生意我可不做。”
    “可是你可以让我做牛做马都行，欠你的钱我会慢慢地还给你的。”即便背对着杨子煜，成念娇依旧能感应到杨子煜投过来的眼光，仿佛在灼烧着她的背，让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可你为何说要娶我。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谁说我要娶你的？”
    杨子煜冷冷的声音在成念娇的耳边响起，却像特赦令，让成念娇脸上一喜，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看向杨子煜，“你方才说的……是真的？”
    杨子煜冷眼看着成念娇，没想到此刻的她嘴角的弧度竟是向上弯着的，他有这么差劲吗？竟让她如此讨厌？
    “当时我并没想太多，只觉得拿孩子当赌注不好，我便把你爹赌债包揽在身上罢了，反倒没想那么多。”杨子煜的双眼闪了闪，他口中的话不尽不实，他若不是听到成娇这个名字，绝不会插手管这闲事的，但是此刻的他却闭口不说。
    而沉浸在自己喜悦中的成念娇根本就没发现杨子煜脸上的变化，“这么说，你放我走也是可以的，带我回去做丫头也是可以的，反正不是嫁给你就可以了。”
    “你觉得以你的能力，你爹欠我的钱你得多久才能还得清。”杨子煜冷冷提醒道，心却有些苦，不曾想到成念娇此刻会这般讨厌他。人人都想着嫁个他，而她却这么唾弃杨家少夫人这个身份么？
    成念娇脸上的笑意一僵，转而又笑了起来，“反正天道酬勤，只要我勤勤恳恳地工作赚钱，总有一天能把这些钱还清的。”她的手搭在包袱上，包袱里就有五十两，虽然只是冰山一角，若是还给杨子煜，不知他是否愿意在此处放下她呢？
    成念娇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杨子煜便抢在前头开口了，“其实用不着那么辛苦的，你若是想把钱还清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成念娇高兴地扑向杨子煜，倒是忘了她方才所说的男女授受不亲时说得那般义正言辞。
    杨子煜倒是不卖关子，“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你嫁给我，做了我的夫人，你欠的债便是我的债，我当然会帮你还了。”
    “那是不是说，我的银子是我的，你的银子也是我的啊？”成念娇挑挑眉，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的眉头皱了皱，没想到成念娇竟会提出这种歪道理，“当然……”看着成念娇期待的小脸，他提高音调，“当然不是，你的银子是我给的，我的银子是我赚来的，当然全都是我的。”

 第七十一章，遇袭

    “切，满身铜臭味的臭商人，除了敲算盘，你还会什么呢？哼。”
    成念娇生气地把头转到一边，气鼓鼓地看着窗边，冷静下来一想才觉得不对劲，不对啊，她怎么会跟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她该想的不是如何跟杨子煜讨价还价然后逃离他的魔爪吗？
    成念娇转过头果然看见杨子煜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似的看着她。
    “要不我们签署一个协议吧，限定我在两年内把欠你的钱还清，我现在身上就有五十两，先还给你吧。”成念娇往包袱里掏了掏，准备把那五十两汇票拿出来。
    “谁说我要你还钱了？”
    “那你不用我还钱，也就是说我可以走了是吧。”成念娇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杨子煜一把把成念娇扯回座位上，“我改变注意了，钱不用你还了。如你的愿，我娶你。”
    成念娇的脸由惊喜变成了惊慌，“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马车在道路上奔驰着，一路上静悄悄的，两耳边只能听见车轱辘在地上转动的声响和马儿奔跑时发出的哒哒声。
    马车内是静悄悄的一片。
    成念娇气鼓鼓地背对着杨子煜不愿说话，而杨子煜本就是个喜静之人，成念娇不说话，他更不会主动说话。
    无人愿意打破这样的僵局，于是气氛继续尴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成念娇终于忍不住了，“喂，我们现在是要去哪？”现在被盯得紧紧的，只能另谋他法了。
    依旧背对着杨子煜的成念娇没发现杨子煜在她问话时嘴角的微扬，“府城扬州。”
    “你能不能放我下车呀，我……”
    “不能。”杨子煜起了玩心，不愿就此放下成念娇，倒是忘了此次出行的目的。
    瞧瞧这人到底是怎么了？讲多两句能要他的命吗？瞧她方才问的话简直就像被他戏弄了一般，成念娇攒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她极快地转过头，瞪大眼睛，呲着牙像只被惹毛的猫咪似的看着杨子煜，“讲人话好吗？”
    杨子煜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成念娇，藏着的上扬嘴角刚刚放平，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自然，可惜怒气冲冲的成念娇没留意到，“我是人，说的当然是人话。”
    这句话终于长了些，但是却把成念娇气得更甚，“啊……说人话，说人话！你听不懂吗？你是猪吗？”成念娇跳下坐垫，张牙舞爪地准备扑向杨子煜，这人一成不变的冷脸看着就让人心烦，只想把他的这副嘴脸给撕烂了。
    成念娇还没来得及站稳，马车便突然地刹停，只听见刺耳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
    伴随着刹车的刺耳声，成念娇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地往后倒，眼看着脑袋就要碰上车板，成念娇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说那时迟那时快，成念娇只觉身体一轻便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杨子煜及时地扑向她，把她护在了怀中，砰一声，身体撞在车板上发出巨响，成念娇却不觉哪难受，因为杨子煜把她护得好好的。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是从杨子煜的身上传来的。
    只见杨子煜的眉头微皱似乎有些难受，成念娇在杨子煜的怀中动了动，推了推杨子煜的胸膛，“喂，你没事吧？”
    “你说呢？”杨子煜咬着牙，缓缓地扶起成念娇。
    方才一时心急，杨子煜想也不想便扑向成念娇，用手护住了成念娇的头，二人的重量全压在杨子煜的手上，用力撞上车板，当然是很疼了。
    “老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突然停车。”
    坐在门外赶车的老严早已慌了神，他咽了咽口水，缓了一会才回答道，“主子，有突袭。”
    杨子煜的眉头皱了皱，低声地骂了句，“该死！”就过来瞧一瞧成娇而已，怎么就遇到这么多的事。他扶着惊魂未定的成念娇坐回坐垫上，不忘叮嘱道，“外面危险，别乱跑。”
    还未回神的成念娇机械性地点点头，“嗯。”
    杨子煜有些不放心地捏了捏成念娇的小手，这才转过身跨着脚走向马车门。
    杨子煜的手放在腰上，轻轻一拨，竟从腰间拨出了一把软剑，打开车门跳下马车。
    不一会马车外便传来了刀剑相撞的声响，外面的战况似乎有些激烈，而成念娇在这时也回过神了，她咽了咽口水，竟觉手脚发软，因为她方才刚打开窗想看看车外的情况，便被一滩热血撒满脸，还看见一个头颅在空中飞舞，然后掉落在地。
    从未经历过这些的成念娇抹了抹脸上的湿意，低头一看，红艳艳的鲜血，简直被吓破了胆，太可怕了些。
    自从她打开窗户被那些人发现车上还有别的人后，这辆马车便不安全了，不断地有黑衣人扑向马车，弄得马车摇摇晃晃的，马儿嘶鸣。
    被吓得手脚发软的成念娇继续往外爬，才来到车门，一把带着寒光的大刀便向成念娇砍来，吓得她大声尖叫，“救命啊~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耶稣……救命啊，救命啊……”
    虽然平时她不信这些，但是紧要时刻除了喊这些人帮忙，似乎也不知该喊谁帮忙了，“随便来一个也好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
    吓得闭上眼的成念娇没感觉到疼痛，反而听到有大件物体落地的声响，她微微地睁开眼睛，只见杨子煜拿着软剑急切地看着她，“没事吧？”
    “没事……”成念娇急忙地爬向杨子煜，“没事才怪，吓死我了。”
    杨子煜把手伸向她，“过来。”
    成念娇极快地蹿向杨子煜，终于被杨子煜拉住了手，杨子煜用力一扯把她扯出了马车外。
    以为已经安全的成念娇，还未来得及大力呼气便看见又一把大刀向她砍来，“啊~救命，杨子煜！”
    在危急关头，杨子煜搂着成念娇一个转身，一脚把那黑衣人踹开，“喊那些没用的人干嘛，喊我就对了。”
    成念娇黑着脸看着杨子煜，张了张嘴，一时气急得说不出话。
    “小心，后面。”成念娇大叫了一声，只见一名黑衣人提着刀向他们扑了过来。
    杨子煜急急放开成念娇，把她护在身后，挥剑刺向黑衣人，“成娇，不要乱跑，乖乖地待在我背后。”
    “嗯嗯嗯嗯……”成念娇乖乖地躲在杨子煜背后猛点头。
    杨子煜放心地挥剑刺向敌人。

 第七十二章，迷路黑森林

    一个黑衣人趁着成念娇不注意，他挥刀砍向成念娇，在紧要关头，杨子煜一个转身挡向黑衣人，动作慢了些，黑衣人手中的刀砍中杨子煜的肩。
    杨子煜极快地刺向黑衣人，被刺中的黑衣人手一软便被杨子煜一脚踹开。鲜血缓缓地沿着伤口流出，染红了杨子煜的衣衫。
    成念娇看着杨子煜肩头血红的一片，倒吸了一口凉气，“杨子煜，你……”
    负了伤的杨子煜有些难受，他推了推成念娇，“赶紧找个地方躲好。”
    “可是你……”
    “老严，护着成娇离开。”杨子煜喝道。
    老严提着刀跑向杨子煜，看来老严也是一名高手呀，方才在马车边飞舞的头颅就是他砍断的。
    老严护着成念娇步步后退，只剩杨子煜一人孤军奋战。
    “成姑娘，这边来。”
    成念娇有些担忧，但是又不得不跟着老严走，因为她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杨子煜的负担罢了。
    转过头看了杨子煜一眼，成念娇咬咬牙，跟着老严往树林的方向跑去。
    老严一直护着成念娇往树林的方向跑，那些黑衣人全围着杨子煜，一时间竟没人袭向他俩。很快他俩便跑到了暂时比较安全的矮树丛中躲了起来。
    老严一直朝着杨子煜的方向张望，脸上的担忧怎么也藏不住。
    成念娇盯着杨子煜的方向看了看，受了伤的杨子煜独自一人和四五个黑衣人对打，根本就力不从心。
    再转过头看向老严，只见老严咬着牙紧盯这杨子煜的方向，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大刀，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动了动唇，却不作声。
    倒是成念娇忍不住了，“那个……老严是吧，不如你去帮帮你家主子吧。”
    老严脸上一喜，但是又有些为难，“可是主子要我护着你……”
    成念娇虽然怕死，但是现在她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反倒是杨子煜看起来似乎支撑不了太久，她咬咬牙正色道，“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她咽了咽口水，“更何况那些人的目标是杨子煜吧，他们全围着杨子煜攻击，眼看着我们逃跑，他们也没追上来。”
    老严上下打量着成念娇，似乎没想到一个下乡里的农女双眼竟会这般的雪亮，能看得清这个事实，并且临危不乱。
    “去吧，去帮你家主子。”成念娇推了推老严，“我保证，我就乖乖地待在这里，不会乱跑！”
    老严迟疑了一会，眼看着杨子煜撑不了太久，他急忙点点头，“那成姑娘您就好好地待在此处，我定会救下主子，再过来寻你。”
    “好，我等着你们。”成念娇对着老严摆摆手，保证道。
    老严对着成念娇点点头，急忙提着刀冲向杨子煜那边。
    成念娇瘫坐在地呼了口气，老严以以一敌百的气势冲向了黑衣人，而事实上，老严的实力确实不弱，难怪杨子煜方才会让老严护着她。
    原本还在为老严喝彩的成念娇终于回过了神，“不对呀，我…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他们喝彩呢？”她的双眼转了转，露出了精光，“还不如……”
    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马车的方向，虽然包袱还在车上，有换洗的衣服和五十两的汇票，但是那五十两就当做还给杨子煜算了。这般想着，成念娇便不再犹豫，她蹲在地上慢慢地挪动着，还不忘回头看了看杨子煜的方向。
    黑衣人在老严的大刀下又倒下了几人，杨子煜和老严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而远离危险源的她更不会有什么危险
    终于感觉更远了些，现在不跑，更待何时！她站起身拔腿便往树林深处跑，生怕被追上。她怕的不是黑衣人，而是老严和杨子煜，被那二人追上就会失去自由了。
    “对不起啊，杨子煜，别说我不讲义气，生死关头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只有跑了……”其实看那情形，哪还有什么危险啊，估计老严三两下便能把那些黑衣人全部搞定了。
    为了自由的人生，她只能拼命地往前跑罢了，她可不想被杨子煜操控她的人生，即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依旧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终于，丁点的激战声也听不见了。松了一口气的成念娇却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似乎在这无尽的树林里迷路了！
    “怎么走来走去都只是这些树啊？何时才是尽头啊？”
    老严忘记叮嘱成念娇了，这片可不是普通的树林，这可是有名的黑森林，走进去的人可都是有去无回的。
    密密麻麻的树叶把天空都遮了个遍，即便成念娇抬着头拼命张望也只看得见树叶，无边无际的树叶，“该死的，我该不会迷路了吧？”
    手上拿着唯一能看得见路的火折子，成念娇眯着眼四处打量着，“天呀，这不是我刚刚做过标记的那棵树吗？怎么又走回这里了！走来走去都是这里，知不知道这样很累人啊……”成念娇无力地靠着树干滑坐了下来。
    方才在外面时还是矮树丛，现在走到里面来了才发现这里面的树都长得又高又大， 没有几十一百年应该长不成这副模样。
    若是不是怕往外走会让杨子煜知道了会追上来，她也不会往这树林里跑了。此刻的她后悔得要命，早知道好好和杨子煜谈谈，指不定还能放她走呢。
    “这该不会是个原始森林吧？”想着便毛骨悚然，成念娇忍不住揉搓着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听说原始森林会有一堆的毒物，蜘蛛，蜈蚣不知名的昆虫，还会有吃人的野兽……啊……”
    成念娇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似乎惊醒了在这片森林中歇息的某种不知名的生物，树上响起了一片沙沙的声响。
    吓得成念娇长大的嘴巴忘了合上，过了一会，响声消失。
    成念娇四处打量着，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生物。她忍不住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成念娇啊成念娇，你不要这么作好吗？干嘛非得想这些东西来吓自己干嘛！”
    无声地叹了口气，成念娇认命地捶着发酸的双腿。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森林中，日夜不分，也不知走了多久了，停下来了才觉得双腿发酸。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道在黑森林待了多久，所幸这些树上结着一些野果子，成熟的果子便往地上掉，成念娇靠捡这些酸酸甜甜的野果子总算能饱腹。
    成念娇也摸索出了规律，在正午时分，阳光最充足之时，阳光勉强能射进这片黑森林，她循着微弱的光摸索着便没再迷路了。
    但是这片森林似乎没有尽头，即便成念娇一直沿着同一个方向走花了这么多天也不能走出这片森林。
    走着走着便有些心灰意冷了呢，但是成念娇又岂是这般容易放弃之人，“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迷雾森林中，一定不可以！”
    就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成念娇继续走下去，终于又在某个正午时分，成念娇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光明！
    “出来了，我终于走出来！”成念娇高兴得在道路上乱蹦乱跳。
    转过身看向身后困了她多日的黑森林，颇有感触，如果不是她坚持不懈地寻找出路，意志坚定，或许她早就困死在这森林中了吧？
    而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竟然是少有的几个能走出黑森林的人。正是她那不轻易放弃的信念才让她走出了黑暗，重获光明。

 第七十三章，误认为乞丐

    成念娇不断地往后退，她不想再踏足那片森林，不曾留意她身后竟然有人。
    “哎呀！”
    “哎呀！”
    二人相撞，跌倒在一块。来人一见她便急急地推着她，“滚开呀，臭乞丐，臭气熏天的。”
    “臭乞丐？”成念娇指着自己，“大婶，你说的是我吗？”
    “当然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臭死了，离我远点。”大婶急急地站起身，抬腿便狂奔，生怕成念娇会继续跟着她。
    成念娇眼看着胖大婶走远，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她说我是臭乞丐？”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低笑声，成念娇转过头，看见几个乞丐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破碗在乞讨，他们脸上挂着笑，她明白了过来，“大婶说的是他们吧，嗯，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噗一声，身后的乞丐竟然笑出声来。
    成念娇转过头看向那些乞丐，脸上带着疑惑，“你们在笑些什么？”
    “笑你呢。”众乞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笑我？有什么好笑的？”
    一名长得瘦小的乞丐掩着嘴吱吱地笑得可欢了，“好得你也照照镜子嘛，这么脏，这么落魄竟然还不承认自己是乞丐。”他跑向成念娇，踮起脚凑近成念娇耳边，“趁现在人少，你就认了吧。”
    “走开啦，我真的不是乞丐。”成念娇往一旁闪了闪，不愿和这小乞丐继续纠缠。
    既然走出了黑森林，她打算赶紧回小茅山，多日不见，也不知道成老太他们如何了。
    而小乞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他又跟了过来，“喂，你这副模样为何就不肯承认你是个乞丐呢？”
    “我……”成念娇不想与他纠缠，但他就像只赶不走的苍蝇，不管成念娇走到哪，他跟跟到哪，“你好烦，我说了我不是乞丐。一来我不像你们这副模样，”成念娇打量着小乞丐，乞丐就得跟他一样嘛，穿得破破烂烂的，浑身还脏兮兮的，“二来我不需要乞讨为食，三……”
    小乞丐摇摇头，“看来你还没适应这个身份，初初我刚做乞丐时也比较羞怯，不敢伸手要饭，但是后来才发现做乞丐不大胆，就要饿肚子。只要大胆地跨出第一步，敢伸手要吃的，就能活命。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其实做乞丐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不会饿死嘛。”
    “停停停，别说了，我真的不是乞丐，你看我的衣裳……”成念娇低头一看，自己把自己吓得合不上嘴，“我的衣服怎么会……”她身上的衣服早在森林中被荆棘和枯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
    她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因为她身上的衣物破烂，那些人就把她当乞丐了，现在她倒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当时应该跑回马车拿了换洗的衣服再跑的。
    “我只不过是衣服破烂了些，我真的不是乞丐，你们不要误会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就死要面子呢，看来不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你还真不肯认了是吧。”小乞丐拉着成念娇的手便往前走，“过来，我带你去瞧瞧你现在的这鬼副模样。”
    “哎呀，你放手呀，不要拉拉扯扯的。”成念娇拼命地用脚抵着地不愿动，但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乞丐虽小，但力气却大得离奇，他拉着比他还高一个头的成念娇一股脑地往前走。
    终于在一口破缸面前停了下来，“没有铜镜，你将就着照照看吧。”
    原本还担心着乞丐会拉着她来到无人的地方对她做些不可言喻的事……额，看来是她想多了些。
    在乞丐的示意下，她不情愿地把头伸向破缸，破缸里积了些水，在阳光下映着一个脏兮兮的脸蛋，黑乎乎的，看着就恶心，甚至比眼前的小乞丐还要脏上几分，“妈呀，这个乞丐是谁呀？”
    小乞丐很满意成念娇的反应，“你看，你自己都说你是乞丐了，现在总算肯承认了吧？”
    成念娇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一直在黑森林里摸索着，没想到竟会变成这副模样，她若是以这副模样站在杨子煜跟前，怕是连杨子煜也认不出来吧。
    其实别说杨子煜了，连她自己都认不出好吗？
    认清了这个事实，成念娇重新站起来，二话不说，伸手便往破缸里捞。
    “喂，你在干嘛呢？”
    “洗脸！”成念娇咬牙回到道。这脸脏兮兮的，当然要洗一洗，不单止脸要洗，她浑身上下都该洗一洗才对。
    “欸，别啊。”小乞丐竟然一把扯住了成念娇，不让她靠近破缸。
    被阻止动作的成念娇有些不悦，她转过身看向小乞丐，“你这是干嘛呢？你把我带到这里不就是想让我洗把脸吗？”
    小乞丐往地上吐了一口沫，“我呸，你想太多了。这口破缸的水是让我们煮来喝的，哪是让你拿来洗脸的，多浪费呀。”
    成念娇整个人被石化了，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我告诉你，既然你已认清你是乞丐这个事实，就该好好利用这副模样，像你这么脏，看起来就更可怜些，出去乞讨或许人家还会多给两块饼给你吃呢。”
    成念娇耸耸肩，无力地摆摆手，“我才不要去乞讨。”
    “呀，你这人怎么这般好吃懒做呢？”小乞丐扯着成念娇便往回走。
    成念娇不乐意了，她的双眼一直盯着那口破缸，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洗把脸。
    “放开我呀。”成念娇拼命挣扎着。
    “不行，我今日就要教教你，何为敬业。”小乞丐不愿撒手，扯着成念娇继续往回走。
    回到方才他俩初遇的地方，成念娇这才发现，不远处竟是座庙，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喂，看什么？”
    成念娇指着庙，“那里是什么地方？”
    “城隍庙呀，这你都不知道？”
    成念娇老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看你就知道是新来的，那里可是个好去处，每到夜间香客全无，那城隍庙便是我们这些人的歇息之地，不过……”小乞丐凑近成念娇，“里面的位置基本上都被霸占了，不能乱睡，若是睡了不该睡的位置，会被打死的。”
    成念娇咽了咽口水，“不是吧？这种地方也有霸权？”
    “那是当然，看你是新来的，我就好心教教你，别被人打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呵呵，那还真是得谢谢你了呀。”
    小乞丐拍拍胸脯笑得极开心，似乎听不明白成念娇讽刺的语气，“那是当然，我朱小六是最讲义气的。要不然……你就做我的小弟吧。”

 第七十四章，杨府寻人

    “哦？”成念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朱小六会这般热情，只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见她是新来的，便拉拢她成群结队，“那你现在有多少个小弟啊？”成念娇好奇地问道。
    朱小六扬起头，有些傲娇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在成念娇的眼前晃了晃。
    成念娇不由惊呼一声，想不到这个小子看着瘦瘦小小的，竟能招到这么多小弟，“一百个？”
    朱小六摇摇头，“不是啦。”
    “那是一千个？”
    朱小六摇摇头，羞红了脸，“没那么多啦。”
    “那有多少啊？”
    朱小六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一个。”
    “一个？”成念娇瘪瘪嘴，看了是她高估了这个朱小六，不由四处张望着，“你的小弟在哪里？”
    朱小六也不卖关子，他指着成念娇，“你。”
    “我？”成念娇惊呆了，“我何时答应你了？”
    “方才。”
    成念娇扯着朱小六的衣裳，“喂，我可没答应过你，你别乱讲。”
    “我不管，你方才明明就哦了一声。”朱小六扯了扯被成念娇紧抓着的衣角，“撒手呀，你再扯，我的衣服该被你扯烂了。”
    “你没听出来吗？我那个哦是疑问语气，不是肯定语气……你……”成念娇气呼呼地瞪着朱小六，对眼前的这个人又厌烦了几分。
    “什么语气语气的，我朱小六没读过书听不懂，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朱小六扬起头，双手束在胸前，一副他是老大的模样，傲气得很。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反正我是不会留在这里跟你做什么乞丐的。”成念娇拍拍手便想离开，她还要赶着回小茅山呢。
    还没走出两步便被朱小六抓住衣角，“财神爷来了，快快回来。”
    “财神爷？”成念娇顿住脚步，不解地转过头。
    朱小六顺势把成念娇扯回身旁，他抬了抬下巴，指着不远处家丁打扮模样的几个人，“喏，就是他们，今天又有饱饭吃了，嘻嘻。”朱小六摩拳擦掌地看着那些，脸上挂着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成念娇耷拉着张脸，不明白这几个家丁和吃饱饭有何联系。不过那几个家丁的衣着打扮确实不俗，身上的衣服布料看起来就很高档，比成家村任何一个人的衣裳所用布料都要好。
    只见那几个家丁手中拿着一张纸在四处打探消息。
    成念娇伸长了脖子张望，距离远了些，看不清纸上的内容，大概能猜到是一幅画。
    “这边，这边！”朱小六像只猴子一般蹦跳着，对着那几位家丁招手。
    家丁似乎也留意到大动作的朱小六，有两个人急急地向朱小六走来。
    朱小六谄笑着对着两位家丁哈腰抱拳，“两位大哥好。”
    一位家丁打量着朱小六，眉头皱了皱，他拿起手中的画像对着朱小六扬了扬，“你见过此人？”
    成念娇趁机伸长脖子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便吓得整张脸都变白了，画像里的人不正是自己嘛！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弯下腰躲在朱小六的背后，还扯着朱小六往后退。
    那几个家丁的身份显而易见，定是杨家的家丁不错。
    朱小六跺了跺脚，“小弟，别乱动。”眼看家丁面露不耐的表情，他连忙哈腰抱拳，“两位大哥，我觉得画中的姑娘很是面熟，应在哪见过才对。”
    家丁脸上一喜，“哦？你在哪见过的？快快与我说来。”
    见家丁心急，朱小六倒是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尾指伸进嘴中，剔了剔牙，动作猥琐，神情就更让人生厌，他还不知羞耻地举起左手对着那两位家丁做了个颠银子的动作，“若是有些东西放在手中的话……或许我会想得更快些的。”
    杨家的家丁了然地点点头，二话不说便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朱小六的掌心，“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朱小六眼中发着光，紧紧地盯着掌心的碎银，低声地说了句，“这次发达囖。”
    杨家的家丁倒是没有过多的动作，但是脸上尽显不悦之色，“现在可以讲了吗？”
    朱小六点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那你倒是说呀。”另外一个家丁等着不耐烦了，急忙上前催促道。
    “我看见这个姑娘从黑森林走出来，往那边去了。”朱小六胡乱指了个方面。
    没想到杨家的家丁脸色大变，“你当真看见这位姑娘从黑森林出来，然后往那个方向走了？”
    朱小六被家丁急切的神情吓得呆了呆，他只不过是胡乱说一通罢了，这些人这么较真干嘛，平时他们过来询问时也没见他们会这般激动呀，难道是他讲错话了？
    但是到手的银子总不能又丢掉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那是当然。”
    家丁还是有些疑问，“千真万确？”
    “哎呀，反正我看见的就是这样。”朱小六挠了挠头，双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信的话，你问问我家小弟。”
    也不管成念娇愿不愿意，朱小六猛地转过身，提着成念娇的衣领，把她提到两位家丁跟前，不忘对着成念娇挤眉弄眼，生怕成念娇不配合。
    此刻的成念娇白着脸，额上冒着汗，恨不得扒了朱小六的皮，明知道她害怕，还把她提出来，这不是提灯笼进茅坑，找屎（死）嘛。
    “喂，说话呀。”家丁又一次催促道。
    成念娇却把头越垂越低，不敢看向那些人，生怕他们会认出自己，把她抓回杨府。从未有人跟她提过什么，但是她就是觉得杨府就是一座牢笼，只要进去了就注定出不来了。
    朱小六抓急地推了推成念娇，低声说道，“说话呀。”
    成念娇张了张唇，哆哆嗦嗦地讲了句，“……是……是。”
    家丁皱了皱眉，“你抬起头来说话！”
    成念娇被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怕得要命，该不会这些人已认出她了吧。成念娇的脚往后退了退，正打算逃跑。

 第七十五章，骗走

    有个不识相的人却比成念娇的动作更快，就是那朱小六。那家伙竟然伸过手硬生生地把成念娇的头给抬了起来，“人家大哥叫你抬起头说话，你便抬起头说话嘛，没礼貌！”
    成念娇被朱小六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在那里忘了躲避，直直地看着那两位家丁。
    家丁皱眉眉看了看成念娇，“你……”
    成念娇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可厉害了，她已弓起了腰，准备逃跑。
    “你说话呀，还愣着干嘛。”家丁被朱小六和成念娇彻底惹怒了，“浪费时间的臭乞丐，臭死人了，也不知道自己得有多脏多臭。呸~”
    成念娇听着这话，不由得愣了愣，转而脸上一喜，那些人竟然没认出她来，实在是太好了，她抬起手胡乱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走了。”
    家丁向成念娇和朱小六投来凌厉的眼神，“到底是哪个方向！”
    朱小六掰着成念娇的肩，拉着她的身子转到另外一个方向，“大哥，大哥别生气，她一时记错了。是这个方向，是这个方向。”
    “嗯？”家丁紧紧地盯着成念娇看，似乎还是不相信。
    朱小六偷偷地伸手在成念娇的腰间捏了捏，疼得成念娇跳了起来，“哎呀。”
    “是不是这个方向啊？”朱小六在背后咬牙切齿。
    “是是是，”成念娇连忙点点头，“是这个方向没错。我一时记错了，呵呵呵。”成念娇连忙打着哈哈。
    两位家丁快速地对视了一眼，似乎相信了成念娇和朱小六的说法，“走，回去向主子汇报，寻了这么多天，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们寻到了。”
    “呵呵呵，恭喜恭喜呀，再见，再见……”朱小六连连摆摆手送走了这几位家丁。松了一口气的朱小六转过头瞪向成念娇，“你这家伙差点就坏了我的大事。”
    “是你差点就害死我了！”成念娇倒是骂回头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害死你了，若不是我聪明，大家就等着饿肚子吧，哼。有我这样的大哥在还不知足。”
    成念娇无力地摆摆手，“对对对，你这个大哥最厉害了，好棒棒哦。”
    朱小六羞红了脸，忍不住摸了摸头，伸脚踹了踹脚边的石子，“是有点厉害啦。”
    成念娇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笨蛋。
    朱小六似乎看不见成念娇脸上的嫌弃之情，他拉住成念娇的手，一脸的高兴，“小弟，走，大哥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成念娇甩甩手不想和朱小六有过多的纠缠，但是动作又不敢太大，生怕方才离开的杨家家丁会再次折返。
    朱小六掏出方才得到的一点碎银在成念娇的眼前晃了晃，“你看，我们现在是有钱人了。”
    成念娇没好气地打量着眼前的朱小六，这个人是不是傻啊，才这么丁点钱，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也敢说自己是有钱人。
    不过四处蹲守的乞丐们倒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朱小六，似乎朱小六手中的一点碎银已是他们眼中的巨款。
    有个高大的乞丐缓缓地走近朱小六，有些胆怯，却又不得不上前，“那个……那个……朱小六……”
    朱小六从喜悦中抬起头，一见来人，他连忙把碎银放回腰间还有些不放心地拍了拍。他的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地看着来人，“是你，常二。”
    “那个……”常二挠了挠头，微微地低着头，眼睛微微地抬了抬，话在嘴边却吐不出来。想了想，赶紧转过头看向不远处。
    成念娇循着常二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乞丐坐在台阶上，一脸的不悦，他扬起拳头对着常二举了举。
    常二也看见了，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害怕地闭上眼睛，“那个我大哥说了，钱……”
    朱小六冷冷地切了一声，二话不说扯着成念娇往前走，头也不回，“知道了，啰嗦，该给的钱我还是会给的，叫常大放心好了。”
    眼看着朱小六走远了，常二反像松了口气，他快步走向坐在台阶上的常大，“大哥，我说了。”
    常二抡起拳头捶了常二肩膀一拳，而常二却扯了扯嘴角笑了。
    常大往往地上吐了口沫，“没用的东西，”
    常二谄笑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成念娇回头看了看又高又壮的常大，此人有手有脚的却蹲在城隍庙甘愿当个乞丐，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朱小六一味地扯着成念娇往前走，“别看了，待会常大若是追上来，我们会死得很惨的。”
    成念娇一愣，“你怕他？”
    朱小六脸色一变，呲着牙，往地上吐了口沫，“谁说我怕他了，是他怕了我才对。看见他右耳没……”
    成念娇回头看了看，常大的右耳似乎受了伤，用布条包裹着。常大瞧着成念娇频频转过头看向他，于是便有些怒意地瞪向成念娇，吓得成念娇急忙转过头。
    “看到了是吧，”朱小六抬起他那脏兮兮的右手戳了戳他那两排黄牙，“是我咬的，竟敢跟我抢钱，就被我咬成那副模样了。”
    他叉着腰仰着头，不可一世地怒着嘴，等着成念娇说些什么赞扬他的话。
    结果等来的只是成念娇的两声呵呵。
    朱小六倒也心大，继续拉着成念娇来到一间面食的摊贩前，“老板，给我来两碗面，多辣子，多香菜。”
    摊贩本是不愿搭理朱小六的，但见朱小六从腰间掏出一颗碎银后，他便眉开眼笑地带着朱小六来到比较偏僻的破桌椅面前，招待朱小六坐下。
    面对一侧就放着垃圾，臭气熏天的环境，成念娇是不愿坐下的。
    “你装什么呢？身子又丑又脏的，你有什么好嫌弃的。”二话不说便扯着成念娇坐下。
    看着摊贩端来的两碗面，碗里红油飘飘，还带着大把香菜，成念娇终于明白吃香的喝辣的是什么意思了。
    “吃吧，”朱小六倒是不客气，撸起袖子，抬起面碗便大口地喝汤，“啊~真香！”
    成念娇看着这环境不愿动手，“我不饿。”
    而她的肚子却咕噜咕噜地直打鼓，生生把她出卖了。

 第七十六章，义气儿女

    朱小六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饿了就赶紧吃嘛，别装，咱们好好吃饭，”呲溜一声，朱小六又吸起一口面食，“大爷我可是好些日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看着朱小六呲溜呲溜地吃着面食，成念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端起面碗喝了一口面汤。嗯，有点咸了，辣子的味道完全遮盖住肉汤的鲜美，但是她却忍不住又多喝了一口。
    三两下子，成念娇和朱小六便搞定了两大碗面。
    朱小六坐在椅子上腆着肚子，看着成念娇，打了个饱嗝，满满的辣子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这就对了嘛，跟着老大我，保准你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他手上的这颗碎银够他吃好些天了。
    成念娇扯着嘴皮子笑了笑，“谢谢你的款待。”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怎料朱小六一把抓住成念娇，“欸，你想去哪。”
    成念娇眉头一皱，盯着朱小六紧抓着她的手，黑乎乎的，看着就烦心，“撒手。”
    朱小六倒是不乐意了，他把成念娇当兄弟，成念娇却把他不当人！方才成念娇嫌弃的嘴脸，他全看见了，“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可是出了钱请你吃饭的，也真心把你当兄弟，你却这样，是找死吗？”他对着成念娇扬起了拳头。
    虽说他比成念娇矮了一个头，但是在乞丐堆中混迹已久的他早就沾染了江湖气息，耍起狠来倒是把成念娇给吓到了。
    只见成念娇情急之下眼角冒出了泪水，抽抽噎噎地，“可是我真的不是乞丐，我有家人的，我只想回家，不想和你做什么兄弟，更不想流露街头做乞丐。”
    朱小六倒是一愣，抓着成念娇的手松了些，“你还有家人？”
    成念娇点了点头，“当然有，我家中有中风瘫痪的祖父，年迈的祖母还有年幼的弟弟要照顾，都怪我迷了路，辗转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讲着讲着，成念娇忍不住哭了出来。
    成念娇的潸然泪下让朱小六一惊，“哎呀，别哭呀，你这一哭，活像我欺负你一样……”说着他还着急地抬手想帮成念娇擦泪。
    成念娇抬手自个擦着眼泪，往一旁闪了闪，不愿让朱小六触碰。
    朱小六尴尬地挠了挠头，“好了，别哭了，你若是真的不愿跟着我，大可回家呀。”
    成念娇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看向朱小六，“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湾水镇呀，离府城是比较近的一个镇了。”
    “湾水镇？”成念娇顿了顿，“那这里离板桥镇远吗？”
    “板桥镇？”朱小六挠了挠头，“我在此处混迹这么久，可没听说过板桥镇，应该挺远的才是。”
    他俩的对话倒是被一旁的食客给听到了，“板桥镇我知道呀，我就是从附近过来的，赶车的话要好几天能到，走路的话就难说了……”那名食客看着成念娇这副落魄的模样心想着成念娇也没本事坐车了，顶多就是走路。
    成念娇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时她明明就是从板桥镇附近的树林迷路的，走着走着也不知花了多少时日，怎么一走出来就到了什么湾水镇了呢。依照食客这般说，她身无无分文，倒是如何才能走回小茅山呢？
    朱小六倒是看出了成念娇的为难，“你是没钱吧？”
    成念娇抿着唇无奈地点了点头，“嗯。”
    朱小六肃着脸，无奈地咂咂嘴，“我这里有颗碎银，拿来吃面食了，还能剩一些，但是不多，怎么算也不够你回去呢。”
    “你的意思是愿意把你方才得到的钱全给我？”
    “是啊，不过就这么点钱，哪够路费呀，就算我把剩下的钱都给了你，也不够吧。”
    成念娇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朱小六，他又瘦又小，佝偻着腰，满口黄牙，笑起来有些猥琐……没想到他朱小六倒是个义气儿女，“谢谢你。”
    朱小六想了想，倒是想了一个好主意，他扯着成念娇走远了些，凑近成念娇的耳边低声说道，“要不这样吧，现在天色不早了，赶路的话也不易，我们先回去睡一觉，等天一亮，我们就拿着剩下的银子，一路乞讨，应该能回到你的家乡才是。”
    成念娇眼前一亮，认为朱小六的主意虽可行，但是朱小六当真会为了一个今天才见面还不算相熟的人和盘托出他那仅有的银钱吗？
    朱小六倒是看出了成念娇的怀疑，“你就放心吧，你可是我的小弟。”他不顾成念娇的抗拒，抬手拍了拍成念娇的肩膀，“我朱小六是江湖儿女，义字当头，说了帮你就一定帮你。反正我又没家人，去哪里都一样。”说到这，朱小六的双眼倒是暗了暗。
    成念娇抿着唇打量着朱小六，瞧他那模样，应该不大，“你……爹和娘亲呢？”
    朱小六扯着嘴皮子苦笑了两下，“我娘在前年就死了，至于我爹？我没爹的，也不需要爹……”
    成念娇了然，看来朱小六对他爹倒是没什么感情，甚至是带着恨意，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成念娇不便多问。
    “哎呀，走吧，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既然吃饱了就回去躺着，明天咱们就出发，助你回家。”
    成念娇勉强地笑了笑，她倒是没有朱小六这般的有自信，身上就一颗碎银，还得付面食钱，还答应了要给常大一份，剩下丁点钱还得两个人花……
    “苦着一把脸干嘛，天掉下来就当被子盖！今天不知明天的事，就如我昨天不知道会遇见你，还能赚到碎银……我娘说的，都是注定的，该有的总会来的，不该有的，急也急不来。”
    朱小六不知从何处拔了一根干草，咬在嘴里，双手别在屁股后，乐悠悠地往城隍庙的方向走。
    成念娇不知所措地揉了揉手，跟在朱小六的身后，现在的朱小六是她唯一能回家的希望了，当然得跟紧些。
    殊不知他俩的身后有一双如狼似的双眼正盯着成念娇看。

 第七十七章，被掳

    朱小六带着成念娇回到城隍庙时，天色已晚，原本人来人往的香客早已散去，此刻的城隍庙已成了大小乞丐的栖身之所。
    常大一见到朱小六领着成念娇回来便推了身侧的常二一把。
    常二无可奈何地看了常大一眼，只见常大举起拳头对着他摆了摆。常二认命地咬咬牙，站起身，走向朱小六。
    他抬起手对着朱小六扬了扬，“那个……朱小六……”
    朱小六张开嘴，吐出了他口中的干稻草，抬手往身上掏了掏，“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只见他掏出了几个铜钱，啪啦一声拍在常二的手掌心，力气过大，啪一声，常二的掌心都红了。
    常二却不计较这些，高高兴兴地握紧手中的铜钱，跑回常大身边。
    常二打开手把从朱小六得来的铜钱递给常大，常大盯着常二的掌心看了一眼，对数了。抬眼又看了朱小六一眼，对着朱小六点点头。
    朱小六撇撇嘴，扯着成念娇往一个小角落里挤。
    朱小六有这表情也是正常的，有谁平白无故地伸手让你给钱，还是血汗钱，你能乐意得起来？
    反正不管朱小六乐意不乐意，他都得给这些钱，不然他就别想在这城隍庙里待着。
    朱小六挤到小角落便倒地，一人大字地躺在地上，看他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睡在又大又舒服的大床上。
    朱小六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发身边无人躺下，他缓缓地睁开双眼，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成念娇，只见她为难地站在一旁看着朱小六。
    朱小六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向成念娇，“干嘛，过来睡呀，”见成念娇还是为难地站在一旁，他想了想，扬起袖子擦了擦附近的空地，扬起一地的灰尘。
    只见朱小六抬手捂着嘴鼻，“是脏了些，你就将就着睡吧，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慢慢地你也就习惯了。”
    可成念娇还是为难地摇了摇头，若是说到地脏，她倒是不介意，要知道在黑森林里多脏的地她都睡过，她介意的是朱小六。即便在现代成念娇都未曾和陌生男人同床共枕，更别说在这种男女有别的封建时代。
    “干嘛，我平时睡觉都不扫地的，今天为了你还特意扫了地，你且睡下。”朱小六硬是拉着成念娇想让她睡下来。
    “我……”成念娇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什么，你到底要不要睡。”朱小六有些生气了，这人还真是的，给她面子还不要了是吧。
    “朱小六，你不想歇着，人家还想歇着，别吵。”不远处的一个脏兮兮的乞丐，闭着眼头也不回地骂道。
    朱小六瘪瘪嘴，看向成念娇，“还不乖乖地睡下来，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不远处的常大也轻咳了一声以示警告。
    成念娇慌了神，急忙坐了下来，咬着牙低声说道，“不是我嫌脏，而是……”
    成念娇的吞吞吐吐让朱小六生疑地坐起身凑近了些，“而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男女有别。”成念娇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别扭地羞红了脸。
    朱小六哈哈地笑出声，又惹来的别的乞丐不满，“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只见他抬手拍了拍胸膛，“别怕，我跟你一样的，睡吧。”
    “一样的？”成念娇还有些糊涂。
    朱小六一把扯过成念娇，成念娇措手不及地撞在朱小六的身上。成念娇还来不及惊呼便被朱小六拉着手，摸向朱小六的胸口。
    咦，软绵绵的，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成念娇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原来你是……”
    “嘘。”朱小六抬起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别讲出来，你知道就行了。”
    “嗯。”
    松了一口气的成念娇终于敢睡在朱小六的身侧了，既然她是女人，自然就没有男女之防了。
    城隍庙外静悄悄的，庙内倒是还有些干咳或打鼾的声响，还未习惯的成念娇有些难以入睡。
    她似乎还听到了常大在数钱的声音，闭着眼，成念娇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
    突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来到城隍庙外，拿着竹筒对着庙里吹了几口浓烟。
    淡黄色的烟散在空气中，随着空气飘进城隍庙，不一会儿，整个城隍庙便变得静悄悄的。
    还在数钱的常大，头一歪，铜钱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起，他已极快地进入梦乡。
    成念娇躺在朱小六身侧，也缓缓地失去了知觉。
    当成念娇再次醒来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颠簸着。她浑身乏力，头痛欲裂，想抬手揉一揉太阳穴，这才发现她的手脚被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成念娇的意识还有些模糊，猛地一睁开眼只见朱小六还躺在身侧熟睡，而她的四处还坐着一些女子，都被绑着手脚！
    成念娇抬脚踢了踢朱小六，“小六，醒醒呀，小六。”
    朱小六睡得有些沉，成念娇费了了九牛二虎才把她给唤醒了。
    只见朱小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地一跳，没想到自己却像条虫子似的在地面上挪动了几下，根本就站不起来，“他娘的，是谁把大爷我绑起来了。”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不止你一个人被绑了，这车上所有的人都被绑了。”
    朱小六抬眼看向四处时，只见她的身边坐了好些少女，都在呜呜地低泣着，看着楚楚可怜。
    而她们的手脚都和成念娇、朱小六一样，都是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动弹不得，只有哭泣的份。
    “喂，到底是谁把大爷我绑了，快放我们出去呀，喂……”朱小六扯着喉咙就是大喊。
    “没用的，我们也挣扎过，可是根本就没人理会我们，听说他们是把我们抓走了好卖钱。”
    成念娇的心咯噔地一跳，难道她们被人贩子给抓走了，还准备送去卖钱？天了噜，若真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呢？
    “大爷我偏就不信邪了。”朱小六艰难地坐起身，卯足劲，猛地撞向附近的马车门，只听砰地一声，发出巨响。

 第七十八章，平胸

    吱一声，行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惯性作用下，成念娇几人的身子都往前倾，马车拖行了一会才停了下来。学过物理的都知道，重量决定惯性，看来这马车的重量不轻。
    很快便听到有人从前头跳下车，脚步声离成念娇她们的车厢越来越近。
    成念娇听到有人打开车门的声响，离她们还有些距离，隔了好一会也不见来人。
    只听到有人搬动些什么物体的声响。好一会过，靠近朱小六的车门动了动，一会便被打开了。
    成念娇猜想，这辆马车被动了些心思。为了掩人耳目，马车上有两道门，一个门是用来给外人看的，装的是些普通货物。
    而第二道门打开后装的就是成念娇等一些活人货物，要比马车的普通货物值钱得多。
    只见一个有眼上有刀疤的男人皱着眉站在第二道门前看着成念娇几人，“他娘的，方才是谁弄响的马车。”
    “是本大爷我！”朱小六扬起头呲着牙看向刀疤男。
    刀疤男瞧见朱小六的一瞬，眉头一皱，“男人？”只见他转过身对着车外喊道，“毛六，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呀？怎么抓了个男人回来？柳燕花要的是女人！女人！你给我抓一个平胸男人干哈，找死是吗？”
    刀疤男一声大吼后便听到有别的脚步声匆匆地行至马车门，登上马车，“不对呀，我抓的明明都是女人呀。”
    当毛六看见躺在地上的朱小六时表情一愣，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朱小六是谁。方才在城隍庙里乌漆嘛黑的，他也看不清，只认得成念娇，抓着成念娇时，听到朱小六傻兮兮地笑着说她是女人，他还吓了一跳，以为朱小六没有中迷药，后来才发现朱小六在说梦话，便把她也抓了过来。
    成念娇的双眼转了转，若他们要的是女人，事情不就好办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嗯，前段时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了些，想不到胸前的旺仔小馒头竟然变成了小笼包，有些藏不住了呢。
    不过没关系呀，朱小六怎么瞧都像个男人，只要让朱小六下了车，再来救她……
    成念娇觉得，这个主意真真是极好的，于是她往朱小六的方向挪了挪，“小六……”
    这时，在一旁的朱小六突然鲤鱼打挺似的弓起身，挺着胸对着刀疤男，“谁说我是平胸的，我可是女人，有胸的，有胸的。”
    咳，就在一瞬间，成念娇尴尬地石化了。
    完了，一切的逃跑计划因为朱小六的一句话全完了。朱小六在这个时候发什么神经呀，不就被一个男人嘲笑她平胸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竟敢在这个时候大声地说不。
    成念娇气急地抬脚踹了朱小六一脚，朱小六这才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立马禁声不敢再说话。
    没看见车里的女人都因为你的一句话羞红了脸吗？说实话，哪有人会跟一帮大男人“凭胸而论”的，除了朱小六，怕是没第二人了。
    只见刀疤男盯着朱小六的平坦的胸部看了好一会儿，纵使不能把平原看成丘陵，但他总算看出是有些凸起，比平原要高一点。
    “大哥，柳燕花说要五个女人，刚好抓了她凑数嘛，都快到府城了，一时半会的也抓不到别的人了……就让她……”
    刀疤男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既然有胸的就是女人。”只见他的双眼掠过一抹狠意，“警告你们，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你们只会死得很惨！”
    “呜呜……”一旁的三个女人被这么一吓，立即就哭了起来。像被雨水打着的芭蕉叶，有些恹恹的，又带楚楚可怜。
    “吵什么吵，在吵就给你们塞臭袜子，熏死你们。”
    那三个女人小脸一白，全都禁声不敢在哭了，红着双眼，脸上挂着泪，看着及其可怜。
    看得刀疤男直流口水，“啧啧，这次的货色真不错，若不是答应了柳燕花要找一些未开苞的……大爷就先享用了，呵呵呵……”
    瞧见刀疤男摩拳擦掌，像只饿狼般准备向她们扑过来，几个女的，包括成念娇在内都急忙低下头不敢作声，头都不敢再抬起。
    刀疤男见势很满意,点点头，关上车门。不一会，又传来了搬货的声响，成念娇知道，他们又在做掩人耳目的工作了。
    过了一会，马车驶动，车内的人又一次感到颠簸。
    朱小六像只小虫子似的挪动着，挪到成念娇的身侧，“我……是不是讲错话了？”
    成念娇已无力气再去教训朱小六了，她把脸别到一边，不想再理会朱小六。
    朱小六是何等人，她的脸皮厚得很，她又蹭近了些，“哎哟，你就别生气吗，我也是一时气不过，他说我是平胸！我好歹也有点胸的，平时我假装男人是一回事，但是人家说我没胸那就是侮辱我……我是个女人，怎么可以被人家笑我平胸呢？”
    噗呲一声，车里的几个女人皆笑出声，这是她们被抓后第一次笑出声，眼前的朱小六也太好笑了些。
    成念娇的脸更黑了，“生死关头，你管人家说你平胸还是无胸，能跑就赶紧跑呀，我还等着你逃跑后能回来救我呢，现在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泡汤了。”
    朱小六的双眼瞪大了些，“对哦，我方才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若是现在跟他俩说我是男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当男人，然后把我扔下车呀？”
    成念娇黑着一把脸，“你说呢？”
    “呵呵，似乎有些迟了，不过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着你，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我保证！”
    虽然朱小六的手脚被绑着，但她脸上的神情很认真，看着便知道她所说的话不会假。
    瞧见朱小六一本正经的模样，成念娇实在气不下去，“算了，算了，就这样吧，随遇而安吧。”
    “太好了，也就是说，你原谅我了，呵呵……”得到成念娇的原谅，朱小六笑得就像捡了金子般。
    成念娇扯着嘴皮子笑了笑便不再做声了。

 第七十九章，盘查

    成念娇思索着，按照刀疤男和毛六俩人设置马车双重门的目的来看，不管在什么时代，拐卖人口都是犯法的，他们这般谨慎，还真不失为一个倒卖人口的好方法。
    那她该如何逃脱魔爪呢？成念娇陷入了深思。
    吱一声，马车再次停下。
    成念娇和车上的其余的女子皆抬眼看向马车门，不一会儿便看见那个被刀疤男称作毛六的瘦小男子打开马车的第二道门，抬脚一步两步地靠近成念娇等人。
    大家伙都害怕地往角落里缩，生怕毛六又对她们做些什么。
    朱小六急忙护在成念娇跟前，“喂，你们想干嘛？”
    “不干什么，”毛六又走近了些，这是成念娇终于看清了些，他的手中竟然拿着些布巾，“我老大说你们太吵了些，想让你们闭嘴。”
    成念娇急急地脸别到一边，但是被绑着手脚的她们又怎能跟毛六一个大男人斗呢。毛六三两下子便封好朱小六的嘴，他抬手又抓住成念娇的嘴，掰大了些，拼命地往成念娇的嘴里塞进了一个大大的布巾，似乎怕成念娇会吐出布巾，他还在外面绑了一圈布条。
    其余的人也被如法炮制，都被封上了嘴，手脚被绑着，不能动弹，亦不能说话。
    “哼哼，我倒要瞧瞧，你们这回还如何说话。”
    毛六拍拍手，转过身关门走了出去。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方才她还想着只要到了多人的地方她便扯开喉咙大喊的，现在却成空。
    毛六和刀疤男这般做是有原因的，只因他俩在路上抓人时耽误了些时间，现在天已灰蒙蒙的，日头就要出来了。
    路上已开始有人走动，怕会露馅，他们便把马车行驶到偏僻的地方，把成念娇几人的嘴全封住。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当人贩子，但是这却是他们第一次把人买到府城里来。往日他们抓了人都是卖到下乡里，女人卖去做童养媳，小孩便卖个那些不生养的人家。
    而这次不一样，他们专挑身材好，相貌不俗的女人下手，只因府城醉花楼的老鸨柳燕花出了大价钱，要买五个新姑娘。
    因此他俩才会冒这个险把人运往府城，又怕出了什么岔子，便把这些个女人的嘴全封住，这回便不怕她们再吵闹了。
    行至府城城楼时，天已大亮，过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他们一辆普通的大马车在车水马龙中并不显眼。
    但是坐在车前赶车的毛六却紧张了，他咬着牙看向刀疤男，“大哥，有人设关卡盘查。”
    刀疤男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楼，过往的车队都得停下接受盘查，“怕什么？你给老子镇定点，我们的马车没问题的。”
    毛六的脖子缩了缩，“那……那好吧。”
    平常经常来往府城的车队对这次的设置关卡盘查都带有些情绪，“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呀，平日都不需要盘查的，怎么今日却要盘查了呢？若是耽误了我们送货的时间，得怎么办呀。”
    负责盘查的官爷张了张嘴，不敢胡说些什么，只好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布辇，里面可坐着一个大人物，洛阳首富，甚至是大周国少有的大富豪杨子煜。同时他的身份也是府城知府钱大人的世交。
    钱大人可是放了话，不管今天杨公子如何折腾，他们都不许说不，只能积极配合。
    听说之所以会有这场大龙凤是因为杨家公子不见了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是一个姑娘拿走了，因此只要他们把该姑娘找着了，便能了事。
    但是这府城成天都人来人往的，去哪找这姑娘呀，于是人家杨公子便出钱又“出力”，坐在布辇上监工，而他们今天领的银钱都是杨府出的，可比往日在官府领的钱都要多，便只能卖力工作了。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杨子煜见有官兵频频地向他这边看来，他便下了布辇走了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官兵一见杨子煜便被他的气场给压低了不止一个头，哈着腰不敢抬头。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讲实话吧。”
    负责盘查的官兵支支吾吾地不敢作声。
    倒是被盘查的商队看不下去了，“你们倒是快点呀，耽误我们送货的时间，你们负责得起吗？慢吞吞的……”
    杨子煜了然地挑挑眉，原来是这样，“杨管家，你过来。”
    “少爷，有何事要吩咐呢？”杨管家哈着腰走近杨子煜。
    “你在这守着，若是有人被我们耽误了时间，耽误多少就给人家多少的误工费，毕竟是我们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是，小的明白。”杨管家抬手擦了擦汗，什么误工费，还亏他家少爷想得出来。为了一个成姑娘，少爷还真是不管不顾了，不过少爷人家钱多，耗得起。
    听说误工还能有钱领，那些本有意见的商队立即平息了怒气，现在反倒想着官兵的手脚再笨拙些，好让他们多领些钱。
    昨天出去找人的家丁带回话，说有乞丐看见成念娇已从黑森林里出来，他便立即派人再去城隍庙寻那两个乞丐，可偏偏那两个乞丐却凭空消失了。
    杨子煜觉得可疑便让人搜寻那两个乞丐，新来的乞丐成念娇别人记不住脸，但是朱小六却不一样了，就算她化成灰，常大常二都记得。
    画师根据常大常二的描述很快便画出了朱小六的模样，可别说，还真有七分相像。
    车队缓缓地同行，隔了好一会，终于轮到毛六他们的马车了。
    “你们两个有看见这个乞丐吗？”
    “什么乞丐，”原本一脸怒气的毛六瞧见画像中的朱小六时便吓破了胆，这画里的人不就是躺在马车上的平胸朱小六嘛。
    毛六强忍着害怕，假装若无其事地咽了咽口水，“没瞧见。”
    “当真？”
    “当真。”
    刀疤男抬手挠了挠头，一脸的戾气，“罗里吧嗦的，我们说了没瞧见就是没瞧见。你们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放行吧。”
    官兵点点头，按例又询问道，“你的车里装的是什么。”
    毛六紧张地抓住了刀疤男的手，不敢作声。
    倒是刀疤男镇定自若了跳下车，“都是一些货物，要打开给你瞧瞧吗？”
    “不用了，你们走吧。”

 第八十章，错过

    听说终于可以放行的毛六舒了一口气，赶着马车，缓缓地往城门的方向走。
    马车的车轱辘吱吱作响，看似破破旧旧的马车，几乎快散架了，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设关卡的官兵摆摆手便让放行。
    坐在布辇上的杨子煜怎么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呢，杨子煜一时半会的又讲不清。
    眼看着马车就要走远，杨子煜终于看出有什么不对劲，是马车的行走痕迹，马车上似乎运载着很重的重物，车轮都已深陷泥地里。
    且赶车的马夫看起来有些紧张。
    “拦下那辆马车！”杨子煜命令道。
    那些官兵领了命，急急地追上前把毛六的马车拦了下来。
    毛六的背后已冒着密密的冷汗，里衣已被汗打湿粘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很，“官……官爷，怎么了？为何又拦下我呢？我们赶着要进城呢。”
    官兵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领了杨子煜的令便急急地赶上前拦车。
    杨子煜慢悠悠地下了布辇，走向毛六的马车。
    刀疤男已心生不耐，他可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右手已放在左手的袖口里，里面有一把尖刀，若是那些人再走近些便让他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杨少爷，不知您是为何要拦下这辆马车呢？”官兵抬手摸了摸额上的汗，若是再拦着马车，后面的车队只会越来越长，还不知道得盘查到什么时候才能查完。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看向赶车的毛六，“敢问你的马车上运的是什么？为何会这般重？”
    马车内的成念娇听到了杨子煜那熟悉的嗓音，不由一愣，杨子煜竟然在这出现了。
    毛六动了动唇，就紧张得讲不出话来。他转过头无力看向刀疤男，无声地喊了句大哥。
    刀疤男抬眼看向杨子煜，眼中掠过一抹杀意，很快便消逝，只差一点便让杨子煜捕捉到，“只不过是一些米粮罢了，官爷若是不信，我大可下车开门给你们搜索。”
    “好啊，麻烦了。”杨子煜扯着嘴角笑了笑，拱手让着刀疤男下车。
    刀疤男深深地看了杨子煜一眼，猛地跳下车，走向后面的车门。
    杨子煜也跟着过去，只见刀疤男打开车门，车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垒得整整齐齐的麻包袋，“官爷，请看，都是些米粮。”刀疤男从一旁拿出一根斜着削断的竹筒，只见他用力插向麻包袋，白花花的大米从竹筒中漏出。
    刀疤男伸手把大米接住，递到杨子煜跟前，“官爷，如何？这回看清了吗？”
    杨子煜看了刀疤男手中的大米，点了点头，“这批米成色不错。”他已粗略地估计了下，若是依照这马车上的米粮，确实能有这样的重量。
    他抬手拍了拍一旁的麻包袋，一样是大米的手感。
    守城的官兵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看向杨子煜，“杨少爷……后面的车队已有些长了，是不是该……”
    被杨子煜这么一耽误，城门外的车队又长了很多，若是再这么耗下去，只会更麻烦。
    杨子煜也回头看了身后一眼，车队确实有些长了，来往的人也挤在城门前看热闹，再这么下去就真的水泄不通了。
    他摆了摆手，“行了，放行吧。”
    杨子煜退到一旁，官兵也散开。
    刀疤男双手已冒出细汗，假装若无其事地抬手关起车门，快步走向毛六，“赶车吧。”
    “好。”毛六抬手扬起马鞭拍向马儿，“驾~”
    马儿抬脚哒哒地往前跑。感受到马车又开始驰行，犹豫了一会的成念娇开始后悔了。方才她在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向杨子煜求救，只因她清楚地明白，若是她求救于杨子煜被其救下，那么她这辈子都得跟在杨子煜身边了。
    可是当马车再次驰行，她却又后悔了。她对杨子煜总算知根知底的，而刀疤男带着她却是奔往无知的未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都是未知数，就算是被杀死了都是有可能的。
    眼看着刀疤男就知道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无法说话的成念娇心中一急，狠狠地撞向马车。
    可是就是因为她那片刻的迟疑让她和杨子煜再一次的擦肩而过，而造成遗憾。
    马车已被毛六赶着走远了，成念娇那么用力一撞，发出的响声已无法让杨子煜听到。
    毛六冒着冷汗往后看了看，杨子煜也转过身看了马车一眼，二人视线相撞，杨子煜对着毛六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毛六的马车奔着府城里最破落的青楼醉花楼而去。
    紧抓着双手，手心冒着厚厚一层热汗的刀疤男终于舒了一口气。方才只差一点就露馅了，马车里除了最外面的两包麻包袋是米粮以外，别的麻包袋里都是没啥重量的棉花。
    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的，没想到这回就差点摆在那名清隽男子的手中，幸好他逃过一劫了。
    过了这个坎，接下来就是他赚大钱的时刻了。
    毛六已赶着马车来到醉花楼的后门，刀疤男跳下车，抬手轻敲了木门一下，接着又重重地敲了两下，这是他和醉花楼柳燕花商量好的暗语。
    不一会儿，醉花楼的门便被打开了一条门缝，是醉花楼的老鸨柳燕花，她看见来人是刀疤男，脸上的焦急变成舒心一笑，“刀疤李，我可把你盼来了，怎么样？姑娘都给我找来了吧？”
    刀疤李嗯了一声，“把门开了，好让我把马车驶进去。”
    老鸨柳燕花往一旁让了让，把门打开。
    毛六赶着马车进了门，柳燕花便急急地把门给关上了，关之前还不忘四处张望，就怕被别的人看见了，私自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若是被人发现了，醉花楼就不用再办下去了，直接洗干净屁股去吃牢饭算了。
    刀疤李小心地打开车门，往外搬着麻包袋。
    柳燕花是知道刀疤李的小伎俩的，她也不催促，静静地候着刀疤李和毛六搬麻包袋。

 第八十一章，瞧上

    毛六和刀疤李搬了好一会终于搬完了马车上的麻包袋，毛六拍拍手跳上车，打开了马车上的第二道门。
    “哎哟，不是我说你呀刀疤李，你就把姑娘们塞在这么小的地儿，若是挤出了什么毛病，我可怎么办呀。不行，我得验货了再给钱。”这是柳燕花早就想好的词儿，她左思右想，觉得刀疤李开出的价钱可不低，她想压压价。
    “嗯？”刀疤李一眼刀投向柳燕花，双眼中带着戾气，仿佛柳燕花再说些别的他不愿意听的，保准不给柳燕花好果子吃。
    柳燕花看了刀疤李一眼，脖子一缩，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接着往下说。
    既然柳燕花不敢接茬，刀疤李便接着往下说了，“柳燕花，你就别想着压价了，当初谈好了每个姑娘二十两，五个姑娘就一百两。不二价，若不是你出的价钱不算低，我刀疤李才不跟你干这事，要知道方才在城门就差点被盘查得脱不了身了。”
    柳燕花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你说什么？方才在城门被盘查了？”她飞奔到门口，打开一个小门缝四处打量着，“若是给我招惹了什么麻烦，我怕是大家都得不好过了。”
    刀疤李冷笑了一声，“你就放心吧，我刀疤李办事从未失败过。保证干干净净的，事后无麻烦，”他抬眼看向车内，“毛六，你磨磨蹭蹭些什么，干嘛还不把姑娘带出啦。”
    “老大，”毛六急急地冲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
    刀疤李眉头一皱，抬眼瞪向毛六，“急什么，有话好好说。”
    毛六的脖子动了动，艰难地咽下口水，“里面有个姑娘不知怎么了，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晕过去了。”
    “什么？还真闷出问题来了。”现在柳燕花还没收货，出事的姑娘她可不想搭理，“那个出事的，我可不要。”
    方才还一脸镇定的刀疤李也来不及假装镇定，他抬脚便冲上马车。
    果真如毛六所说了，有个脏兮兮的姑娘已倒在车厢里，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看着还真有些吓人。
    平胸朱小六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刀疤李，被封住的嘴唔唔唔地不知想说些什么。
    刀疤李解下布条，朱小六呸一声便吐出了塞在口中的布巾，“快救她，她不知道干嘛了。”
    刀疤李见着成念娇这副模样还真被吓着了，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会有这般反应，只见成念娇额上青筋四起，翻白眼的眼球带着红血丝，不断有白沫从成念娇的口中涌出……
    刀疤李想救人，但是也不知从何下手呀。
    虽然成念娇满脸脏兮兮的，但刀疤李从城隍庙附近便留意上了成念娇，她身材纤细，走起路来步步生莲，即便浑身脏兮兮的也阻挡不住她散发的魅力，心想着这样的一个女人卖给柳燕花定能卖出好价钱。
    没想到头一个出事的竟是她。
    “老大，这下得怎么办呀。”毛六在一旁急得直挠头。
    着急的毛六和刀疤李都没注意到，原本该被捂住嘴巴的成念娇口中的布巾在何时已掉了出来，而车上的另外三个女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哎呀，你们还磨磨蹭蹭的干嘛呀，老娘在外面都等得不耐烦了。”只见有人上车，却不见有人下来，柳燕花自个登上了马车，挤向毛六和刀疤李。
    原本只想着一探究竟的柳燕花瞧见倒地不起的成念娇时却被成念娇的身材和五官给深深地吸引了。柳燕花经营青楼多年，阅人无数，虽然成念娇现在的脸脏兮兮的，就像蒙上了一层面纱，但是她一看便知道成念娇的长相不俗，若是加以打扮定会光彩夺目。
    这么好的货色，怎能浪费，柳燕花一把挤过毛六和刀疤李，“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得了羊癫疯呢，赶紧拿个什么东西给她咬住，别让她咬到舌头了。”
    身子在抽搐的成念娇双眼一暗，她还不知道柳燕花已看上了她。只惊叹柳燕花竟然还能这般镇定自若，若是真的被柳燕花想出什么办法治理治理一下她，她和朱小六演的这个戏码就白费了。
    毛六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根树枝递向柳燕花，“你看这个适合不。”
    柳燕花接过树枝，打量了一下，虽然粗了些，她瞧着成念娇的嘴也不算樱桃小嘴，应该能咬住的。
    于是她便拿着树枝硬往成念娇的嘴里塞，并用双手死死地压住成念娇的嘴巴，“咬住，咬住树枝，别咬伤舌头了。”
    被捂住嘴鼻成念娇有些呼吸困难，于是便将计就计，白眼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哎呀，怎么就晕过去了呢？”柳燕花已把成念娇当成新一代的摇钱树了，瞧见成念娇晕倒，她倒是着急了，“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大夫呀。”
    成念娇心一紧，正常人见着她晕倒，不是应该把她拉出去扔掉吗？干嘛还请什么大夫，不是浪费钱嘛，别呀，千万别去什么狗屁大夫，这样的话她的装模作样就要被拆穿了呀。
    刀疤李冷哼了一声，“柳燕花，你若是满意这个姑娘，就先把钱给付了吧，反正人我就已经给你送到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柳燕花脸色一变，急急地站起身，“刀疤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把人送过来就行了，你送过来的也得是活人才行呀，现在都半死不活了，还怎让我给钱。”
    闭着双眼的成念娇心中一喜，对嘛，就该吵上一架，然后都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把她扔掉就最好不过了。
    刀疤李冷哼了一声，“不是还有别的姑娘嘛，你若是看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就当做免费送给你好了，别的可是要收钱的。”
    方才柳燕花光顾着成念娇反倒没有搭理别的姑娘，现在听刀疤李这么一说，她急急地抬起眼看向别的姑娘，“嗯~角落里的三个不错，”柳燕花满意地点点头，当她看见脏兮兮又瘦又小的朱小六时立即就炸毛了，“刀疤李，这也算是女人吗？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第八十二章，买下

    “怎么？人家就算没胸好歹也是个女人，眉清目秀的，长相还算不错，不就是胸平了点嘛，多挤一挤，胸还是有的。”为了能多赚些钱，刀疤李也算是拼命了。
    朱小六还是头一次听人夸赞她眉清目秀，但是后面的挤胸又是什么鬼呀。
    她只不过是平胸罢了，倒是得罪谁了呀，一个两个的都说她平胸，平胸，他奶奶个熊，再说平胸信不信凑扁你。
    朱小六气得牙痒痒的，却因手脚被绑而无法动弹只能在心中腹议罢了。
    倒是柳燕花抬眼认真地打量着朱小六，脸上脏兮兮的，洗干净了应该还能见人，胸是平了点，挤一挤还能有一些吧。这下柳燕花总算打定了主意，“这种货色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了，不过我可说了，这个得收我便宜点……”
    “嗯？”刀疤李一个眼刀投向柳燕花。
    柳燕花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但是这是关于银子的问题，她还想争取争取，“刀疤李，这可是你不厚道，找了这么些人给我，唯一一个好料子的又倒地不起……”面对刀疤李又一次投过来的眼刀，柳燕花这回生生地接住了，“七十五两，再多我不给了。”
    柳燕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拨凉拨凉的，但是她不管了，就咬定这个价钱好了，“别再犹豫了，若是那个姑娘出了人命，大家可担当不起。”
    刀疤李想了想，柳燕花说的话不假，他这种行走江湖多年的人都从未弄死人，若是这回出了什么事，他的名声毁了，道上还哪有人敢找他做生意啊。
    “七十五两就七十五两，给钱，我走。”刀疤李伸长手准备要钱。
    柳燕花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两张银票，一张五十两的，一张二十五两的，看来她早有预谋。
    刀疤李接过银票，深深地看了柳燕花一眼，想不到这个老女人还给他背后留一手，不过既然他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当场他便把银票收在腰间，“钱我收了，待会我把人给你搬下就离开，过后出了什么事，概不负责。”
    “好好好……”柳燕花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把手探向成念娇的鼻间，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既然还有呼吸就证明人还活着，这下她就放心了些，“赶紧搬下车呀，我得去找大夫了。”
    当成念娇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前的是艳俗的大红色，整个房间，包括被褥，蚊帐，床幔都是大红色，窗帘是纱质的嫩绿色，红搭绿，庸俗，可怕，只有某些电视剧里的风月场合才会出现的场景竟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嗯~”成念娇抬手想掀开被子，却发现浑身无力，神经紧绷，难受得很。
    “哎呀，你醒了呀？”
    成念娇循声了过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正趴在木桌上看着她，懒洋洋的，手撑在桌上无力地冲着成念娇摆了摆。
    成念娇眉头一皱，眼前的人她似乎从未见过，不过声音听着倒是有些熟悉，“你是？”
    “哎呀，是我，我是朱小六。”朱小六坐直了些，但精神看起来有些不济，跟往常活力满满的朱小六有些不一样。
    成念娇抬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现在看来倒是挺像朱小六的，原来她洗净身子，稍微打扮一下还是挺好看的，跟她以前乞丐的打扮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哎呀，怎么这样看着我，怪难受的，天知道那个什么花姨给我穿的什么破衣服，一层又一层的，行动又不方便，若不是她灌我吃了些药，我定揍死她。”朱小六难受地扯着身上的衣服。
    成念娇脸色一变，“我们还在那个柳燕花手里？”
    朱小六点了点头，“对啊，我们都被她买下来了。”她抬手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柳燕花让人给她弄了什么发型，怪难受的，“那三个胆小鬼把我们的事全都说出去了，柳燕花知道后很生气，趁着你还未醒用你的手画押了什么卖身契，反正我不识字，我也被画押了一份。”朱小六打量着自己的掌心，洗不干净的印泥，红彤彤的。
    “怎么回事，那三个女的不是答应了只要我们逃出就会帮着她们一同出逃吗？怎么出尔反尔呢？”成念娇气急地想坐起身，浑身却软绵绵的。
    吃了黑森林的野果子便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连带身体乏力，之前她也是误食了几个才知道个中奥秘，出森林前她特意带了几颗，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被她用上。
    本想着借着野果子的奇特功效成功脱身，没想到最后被几个吃瓜群众摆了一道。
    “啧啧，你都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下乡里来的，自小家中子女多，一口饱饭也吃不上，一来到这醉花楼，人家柳燕花又是给新衣服，又是好茶好点的供着，比回去跟一群孩子抢着吃的强多了。”
    成念娇眉头一皱，原来如此，“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是她们又怎能出卖我们呢？”
    朱小六耸耸肩，“人家柳燕花多会说话呀，三言两语就哄得那几个臭丫头贴贴服服的，直把她当再生父母。”
    “哎，为了几口饱饭一些新衣裳就去出卖自己的身体，也真是够傻的。”
    “嗯嗯，”朱小六点点头，抬手抓起桌上的馒头往嘴里塞，“不过在这里确实有饱饭吃。”
    成念娇朝朱小六翻了个白眼，“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要吃饱饭靠自己还不是一样能吃饱。”
    朱小六又往嘴里塞了个馒头，“那你是让我重回城隍庙去乞讨吗？我倒是不介意，可是人家那些人可就不一定肯了。”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在这种物资乏匮的时代，能吃饱饭远比身子清白重要，要知道这个年头，饿死的人随便一数便比活人还多。
    “你也别难过了，都已签了卖身契，我们是走不了的了。”连吃了四个馒头，朱小六终于停了下来，“你要喝水吗？”
    成念娇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双唇，点了点头，“要。”

 第八十三章，生气

    朱小六拿着茶杯，缓缓地踱步走向成念娇，“也不知道那个柳燕花喂了些什么给我吃，害得我浑身乏力，难受死了。”
    成念娇心想这个柳燕花还是有些手段的人，能跟刀尖上舔血的刀疤李讨价还价，还能把几个农女劝服，乖乖地留在醉花楼，还给她和朱小六下药……果真不简单。
    朱小六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厢房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了一位徐娘半老的绿衣女子，挽着发髻，头上插着一朵红艳艳的牡丹花，微微一抬眼便略带风情，不是柳燕花还能是谁。
    “醒了是吧，好好的给我穿好衣服，今天我们就竞拍你的初夜。”
    柳燕花只想做个交代便离开，要知道这成念娇和朱小六古灵精怪的，敢吃什么野果子来吓她，差点就被她俩吓破胆了，幸好那三个傻妞妞把真相告诉了她。
    不过她看中的还是颇有气质的成念娇，今晚若是成念娇出场，定能卖个好价钱，柳燕花已想象着该如何数钱了。
    听闻拍卖初夜，成念娇脸色发白，往被子里无力地缩了缩，“我拒绝，绝不同意。”
    “我管你，反正我已经敲锣打鼓地张罗开了，待会晚一些我便会让人过来给你梳妆打扮，你只要乖乖地在舞台上，等着官爷们竞拍就可以了。”
    成念娇眉头一皱，撑起身体想和柳燕花争辩，却无力地倒下。
    柳燕花看着成念娇这副模样，冷笑了一声，“我告诉你吧，中了刀疤李的迷药，你想逃是没那么容易的，就乖乖地帮着我卖钱，若是听说的话，我花姨自然不会待薄你，若是不识相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燕花扭着屁股走出了门外，只听见她拍了拍手，便有个人影行至她身边。
    柳燕花指着房里的成念娇，“哑娘，你帮里面那个好好梳妆打扮，我要让她光彩夺目，娇艳如花，把今夜所有公子哥儿全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名唤哑娘的女人咿咿呀呀地点点头，手中端着木盆走了进屋。
    哑娘缓缓地走近朱小六和成念娇，逆着光，当朱小六瞧见哑娘的脸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人真的是人吗？像鬼还差不多。
    若不是瞧见她脚下还有影子，朱小六还真以为哑娘是鬼呢。
    哑娘的脸上没一块是好的，似乎被火烧过，徒留一块块的伤疤，一只大眼睛看起来无神且空洞。何为一只呢？因为哑娘有半张脸是用长发遮住的，朱小六猜想，那半边脸肯定比现在能见着的脸更恐怖，不然她为何要遮住呢。
    哑娘哈着腰对着朱小六点了点头，相对柳燕花的盛气凌人，哑娘倒是谦和很多，感觉无害。
    朱小六便让了让身，让哑娘靠近成念娇。
    哑娘站在床边，咿咿呀呀地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背对哑娘和朱小六的成念娇更是不知道哑娘在说些什么。
    成念娇在用行动向哑娘证明她不想梳妆打扮。
    哑娘无辜地看着成念娇，就这么静静地端着水盆站在床边。
    朱小六看着倒觉得哑娘怪可怜的，她抬手戳了戳成念娇，“喂，人家都端着水盆等了你许久了，你好歹也转过头……”
    成念娇生气地转过头瞪向朱小六，“朱小六，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柳燕花那一边的？你就当真想我今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登台，等着那些登徒浪子竞拍我的初夜吗？”
    成念娇激动了些，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眼中带着怒气，吓得朱小六往后退了退。
    哐当一声，哑娘手中的木盆突然落地。
    朱小六讪讪地看着成念娇，“你看，你把人家哑娘都吓着了。”
    哑娘咿咿呀呀地摆着手，早已蹲在地上用布巾擦着水迹。
    “她若是被吓着了，她不会说吗？需要你在这帮口？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何你要帮着她，又或者说你早已被柳燕花说动了，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想对我洗脑呢？”成念娇伸出手便直往朱小六的鼻子上戳。
    也难怪成念娇会这般生气，柳燕花可是搁下话，今晚就得拍卖成念娇的初夜，自己的清白就要被毁，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难免会生气会害怕。
    但是成念娇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女人，虽说对于那种无贞操便要自杀的行为无感，但是要说到和陌生男人共眠，还得失去贞操，成念娇是一万个不愿意。
    柳燕花不在场，成念娇便把气撒在朱小六身上了。
    成念娇的这些话就像一把刀，硬硬的戳进朱小六的心窝，愣是心大如朱小六她也听出了怒意，“成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就把我朱小六想成那样的人呢？我也是看着人家哑娘挺辛苦的，她不会说话，一直端着个木盆等着你，我也是见着她可怜，才想着帮她说两句罢了，我怎么就得罪你了呢？”
    朱小六是真心诚意的想对成念娇好，被成念娇这么一气，她都有些难过了呢。
    哑娘摇了摇头，拉着朱小六的衣衫，咿咿呀呀的摆着手，似乎在示意朱小六别生气。又转过身对着成念娇猛地鞠躬道歉，似乎想让成念娇别生气。
    成念娇倒是愣了愣，眼前的这个哑娘倒真像挺谦和的模样，怕她们会吵架，还前来劝架呢。
    “那算我误会你了。”
    “什么算，本来就是，哼~”朱小六束手在胸前，转过身不肯理成念娇。
    成念娇无奈地挑挑眉亦不做声。
    倒是哑娘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她又讲不出来。无奈之下对着成念娇和朱小六点点头走出门外。
    不一会儿哑娘又捧着木盆装着些水走了进来，她怕这些水又打翻了，连忙把木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不断地用手抓着围裙擦着手。
    朱小六又看不下去了，“喂，成娇，你还是让人家哑娘帮你擦脸吧，你这样……人家哑娘很难做的。”
    哑娘对着朱小六笑了笑，以示谢意。
    成念娇抬眼打量着哑娘，轻叹了一口气，人家哑娘也是替柳燕花打工的可怜人罢了，何苦为难人家呢。

 第八十四章，红点

    见成念娇有了好脸色，哑娘笑了笑，拿起布巾往成念娇的脸细细地擦拭着成念娇的每一寸肌肤。
    成念娇只觉得布巾暖暖的，带着淡淡的香味。脸上的毛孔被水汽熏得慢慢地舒展开，哑娘的手轻轻地按压着，成念娇只觉又舒服又惬意。
    哑娘又沾湿布巾帮着成念娇擦了手脚。
    成念娇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她自从来了这个时代，一直都是她服侍别人，从未被这样对待过。
    忙活了一会，哑娘终于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站在一旁打量着成念娇，在她的手下，成念娇便精神了些，看着更娇艳了。
    成念娇意犹未尽地睁开眼，对着哑娘笑了笑，“哑娘，谢谢你。”
    哑娘扯着嘴皮笑了笑，眼角却发红，急忙端起木盆跑了出去。
    朱小六看着跑远的哑娘，不由发愣，“喂，你说那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怎么看着你就红了眼呢？”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朱小六歪着头，屁股坐着一把凳子，而她的脚却放在另外的一张凳子上，抖动着，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你说哑娘是不是看着你这般娇艳，而她自己却……那副模样，”朱小六坐着鬼脸，“所以她难过了？”
    成念娇的心一紧，或许朱小六说得没错呢。方才哑娘还小心翼翼地摸了几下她的脸，想想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房间的大门被砰一声推开了，柳燕花扭着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几个粗使丫鬟，手中拿着胭脂水粉和新衣裳。
    “哑娘手脚就是快，”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柳燕花满意地点点头，“你们赶紧帮她换上新衣裳。”柳燕花一进门便指使着粗使丫鬟，“动作快一点，给我小心点穿，这衣服是龙翔阁新送过来的。”
    可值五两银子呢，若不是想着成念娇能帮她换来更多的银钱，她也不会对成念娇这般好，给这么好的衣裳给成念娇穿。
    “是。”粗使丫鬟小心地拿着衣服走向成念娇。
    朱小六的脚还在抖着，她想思量着待会该如何带着成念娇逃跑，这房外可是站着两个打手，怕的就是成念娇会逃跑，别的人柳燕花才不会费那么多心思去守着。
    柳燕花皱着眉走向朱小六，抬手一把便拍向朱小六抖动的大腿。
    啪一声，朱小六的放在凳子上的脚掉落在地，她吃疼地叫了起来，“哎呀，那么大力干嘛，出人命囖。”
    柳燕花叉着腰，俯身欺近朱小六，张嘴便往朱小六的脸上喷口水，“抖什么腿，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以后不准抖了，再见到你抖腿，我就……”
    “你就怎样，”朱小六站起身凑近了柳燕花，“把我扔出醉花楼吗？”
    “你就想得美，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把你买过来的，你若想走，先给我赚够钱了再走。”看着嬉皮笑脸的朱小六，柳燕花眉头一皱抬手想打向朱小六，结果朱小六却像泥鳅一样溜到一旁。柳燕花愣了愣，想不到中了迷药的朱小六动作还能这么快。
    待会她得让楼里的打手看紧些，别让朱小六给逃跑了。
    朱小六撇撇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我没安好心？我没安好心就不会给你在这光吃饭不干活了，”柳燕花抬眼打量着朱小六，样貌可以，个儿也不算矮，就是身上无几两肉，想挤几多点肉在胸上都没有。
    朱小六若是知道柳燕花又在她的胸口动些歪心思，她定会跟柳燕花抓急。
    “啊~”
    正在帮成念娇穿衣服的粗使丫鬟惊叫出声，倒是把柳燕花给吓了一跳。
    “一惊一乍的，这又是干嘛了？”
    “花姨，她的脸……还有身上……”粗使丫鬟指着成念娇的脸吓得说不出话。
    柳燕花瞪了朱小六一眼，“给我安分点，”转过身走向床边，“又想给我使什么手段是吧，我才不信，”柳燕花凑近了些，突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双眼中透着吃惊，“怎么会这样？”
    原本还在悠闲喝水的朱小六听闻柳燕花吃惊的口气，放下茶杯凑近床边，当她瞧见成念娇的脸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阿娇，你的脸……”
    成念娇只觉身上有些痒，脸上的肌肤绷得紧紧的，也有些痒，“我的脸怎么了？”说着她还抬手挠了挠脸。
    “哈哈哈，”朱小六捂着肚子没心没肺地笑出声，“你的脸肿得像猪头。”
    成念娇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抹讶异，她方才可没干什么，为何就变这样了呢？
    朱小六以为成念娇不相信她的话，特意从梳妆台上拿起铜镜凑在成念娇跟前，虽然铜镜的影像不够清，但成念娇脸上的变化太大，她自己都能看出来，整张脸确实肿得像只大猪头，别说美貌了，现在的她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啊……”气急的柳燕花举手便往成念娇的脸上戳，想想又刹停手，“好端端的一张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你们又搞了什么手脚。”
    成念娇和朱小六都无辜地摇了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成念娇固然不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我的脸变成了这样，我也够难过了，你怎可污蔑我呢？”
    “我不管，你的脸在今晚一定要美回来。”气急的柳燕花抬手打向一旁的粗使丫鬟，“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请大夫呀。”
    粗使丫鬟吃疼地皱了皱眉，急忙放下衣裳，小跑着走出门。
    成念娇一直紧盯着镜中的自己，好痒，好难受，浑身上下都难受极了，但她又不敢乱挠。
    “阿娇，你的手脚有红点……”朱小六抬手戳向成念娇。
    还未戳到成念娇的手便柳燕花抓着朱小六的手，“别乱戳，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呢。”
    柳燕花的一声尖叫倒是把朱小六吓了一跳，抬在半空中的手竟忘了放下。
    柳燕花想了想觉得不对劲，成念娇无端端地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问题，原本醉花楼就因经营不善，岌岌可危，她本想着拍卖成念娇的初夜挽回声誉，赚些钱。

 第八十五章，呆头鹅

    但现在看来此计行不通，若是还传出醉花楼的姑娘得了什么怪病的谣言，醉花楼就真的完蛋了。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呀。”柳燕花急得在房间里转着圈，脸上的焦急怎么也藏不住。
    粗使丫鬟已出去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未见人回。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粗使丫鬟带着一年轻的青衣男子冲进房中。
    青衣男子倒是有些避嫌，抬起袖子半遮着脸，不敢直视成念娇的方向。
    柳燕花一看青衣男子便皱了皱眉，“小月，你请的是什么大夫啊。”
    瞧这青衣男子就像个穷书生，还是个怯生生的穷书生，他有能力能看病？也别说柳燕花会质疑了，任谁也无法相信好吗。
    粗使丫鬟小月为难地咬了咬唇，“可是，小的去了好多家医馆……一听到是来醉花楼看病，就无人肯过来了。”
    柳燕花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醉花楼是风月场所，那些自命清高的人当然不愿过来。白日里口口声声地说不与她们为伍，可是到了晚上呀，个个都化身为狼，沉醉在温柔乡里不愿起身。
    “那这位……”柳燕花抬眼打量着青衣男子，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位公子是唯一一个肯跟我过来的……他说他是……”
    青衣男子微微站前了些，双手紧握放胸前，俯身对着柳燕花做了个揖，“小生刘子阳，是医鬼的入室弟子……”
    “医鬼？”柳燕花倒是听闻过医鬼这个名号，为何要叫他医鬼呢？只因他医术高超，将死之人在他手下都能起死回生。听说到他手中的病人就没一个不能救活的，因此坊间传说他可能连鬼都能医治，便给了个医鬼的名号。
    “嗯，恩师正是医鬼。”刘子阳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我师父说了，病人不分贵贱，不管是何种身份的人，只要有需要，我们都要帮。所以大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医治你楼里的……姑娘……”
    柳燕花的眉头抽了抽，觉得刘子阳说得是这个理，但是什么不分贵贱这话她不爱听，说得她们这些人就很低贱似的。
    但是听小月的口气，难得有人肯跟着过来，便勉为其难地让他瞧一瞧吧。柳燕花往一旁让了让，指着床上的成念娇，“劳烦刘大夫帮我瞧一瞧，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刘子阳点点头，缓缓地走近床边，低头一看，只见成念娇的脸红肿如猪头，不由一下，“这……”
    成念娇张了张嘴，无声地对着刘子阳说了救我二字。
    正好刘子阳的身子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倒是无人发现成念娇这个小动作。
    刘子阳皱了皱眉，似乎想不明白成念娇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张了张嘴，“这位姑娘，你放心吧，小生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救你的。”
    此刻的成念娇黑着脸，对着刘子阳翻了个白眼，这个青衣书生还真是不开窍，我让你救我是想让你带我离开这儿，不是救命！
    很明显刘子阳完全误解了成念娇的意思，“姑娘，你的脸色怎么变得更差了，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呀，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帮你把把脉，帮你瞧一瞧。”
    成念娇已绝望地把头拧到另一边，根本就不想再看着眼前的刘子阳，就一个呆头呆脑的呆头鹅。
    “姑娘，你别这样，你这样别过脸，我无法准备地判断病情的。我们学医的讲究……”
    “讲究望闻问切，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
    刘子阳的脸由自信变成了吃惊，“姑娘你懂得还真多。”
    成念娇的嘴角抽了抽，“略懂，略懂罢了，不知刘大夫是否已看出我得了是什么病，如何才能治愈呢？”
    “额……”刘子阳脸露为难，“姑娘，小生我还未把脉呢。你稍等一下，先让我把了脉再说。”
    “你把脉就把脉，你在我的手上绕什么线呢。”
    刘子阳羞红了脸，“男女授受不亲，师傅告诫，不能随意触碰……”
    成念娇摆了摆手，“行了，你随意吧。”
    刘子阳默默地点了点头，抓着连接成念娇手腕的线，歪着头闭着眼耐心地诊脉。
    朱小六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现在反而有些犯困了，她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只因刘子阳一直皱着眉把脉已有些时长了，但是他却一直未开口说话。
    只见他的眉头越来越皱。
    柳燕花急了，“刘大夫，我家姑娘她到底怎么……”
    刘子阳眉头一皱瞪向柳燕花，“别吵，只差一点。”刘子阳抬眼看向成念娇，“姑娘，你除了手有红点，下肢是否也有红点……”
    “嗯，有的，还有些发痒。”
    刘子阳了然地点点头，“那小生知道姑娘的症状所在了，放心，小生待会会开几帖药，你们下医馆买来，三碗水煮成一碗水，给她喝，一天三次，餐后饮用，两三天后应无大碍。”
    “两三天？”柳燕花急得哇哇叫，“今晚好不了吗？我们今晚……”今晚要拍卖初夜，这样的话柳燕花在刘子阳的跟前居然讲不出口。
    或许是眼前的刘子阳跟她平时遇到的客人不一样，他品格自显，气度俨然。
    刘子阳摇了摇头，“今晚肯定不行了，她的身体积有毒素，需好好调养排毒。”
    “毒素？”柳燕花眼睛转了转，瞪向成念娇，“肯定是你乱吃什么果子惹来的麻烦。”
    成念娇倒是一愣，她之前在黑森林里误食过这些野果子，但除了身体抽搐，口吐白沫以外似乎没遇到过脸发肿，身子发痒的情况呀。难道是当时她在黑森林里，到处黑漆漆的，所以没注意到？
    嗯，只有这个解释了。
    刘子阳张了张嘴，“姑娘，听大娘这么一说，你乱吃东西倒是有可能引发病灶，以后还是别乱吃东西了。”
    “嗯，知道了。”成念娇无力地摆摆手，不愿再看向刘子阳。
    一个黑影躲在窗边，听着成念娇无事，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抬脚悄悄地离开了。

 第八十六章，推入火坑

    既然刘子阳说成念娇今晚好不了，那也就代表她今晚不能被竞拍初夜了。柳燕花可是为此急得团团转呀，若是没有公告开的话还好，可惜就在方才，她去龙翔阁拿新衣裳时刚好碰上她的死对头，莲香楼的老鸨连香蓉。
    当然，连香蓉一见到她难免又嘲笑她一番，说她不会经营，趁早把醉花楼卖给她好让她扩张莲香楼的生意！
    连香蓉那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她柳燕花着实忍不了，一时口快便喊出今晚要拍卖楼里姑娘的初夜。
    当场连香蓉就笑了，说醉花楼除了粗使丫鬟年轻些，别的都是不知被人穿过多少次的烂鞋。
    这不是把柳燕花也给嘲笑了一番嘛，以前柳燕花还年轻时在扬州城可谓是风头无两，一说柳燕花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公子哥儿都败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后来她却败在一个男人手中，把她玩弄完了便抛弃。
    那男人还嘲笑她是双烂鞋，不合穿了就该扔掉！
    柳燕花又怎会任人耻笑，当场就扬言要今晚的场子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引得无数少二郎折腰。
    可现在成念娇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脸蛋还肿得像只猪头，这副鬼模样别说那些爱尝鲜的贵公子们了，连死色鬼，是女人都爱的钱员外也瞧不上眼好吗。
    “真是气死人了，还以为买回来一个天仙，结果买回一个煞星，害惨我了，今晚去哪找来别的姑娘呀。”
    柳燕花抬头往屋里看了看，这屋里也就瘦得像竹竿般的朱小六还能见人。
    朱小六也看出了柳燕花的目的，她不躲也不闪，抬眼正视柳燕花的双眼，抬手便往她那平扁的胸口上拍，“别想拉我下水，要知道我这副模样，你的恩客们可不喜欢。摸我还不如摸自己呢，你说是吧。”
    必要时，朱小六也只能把平胸搬出来说了，虽然别人说她平胸，她略感不爽，但是自己说是为了保命，又有别种意味了。
    此刻的朱小六只想高歌一曲，我平胸我骄傲。
    噗一声，躺在床上的成念娇忍不住笑出声。只见成念娇的眉头挑了挑，朱小六好样的。
    不过成念娇的这一声笑却惹怒了柳燕花，她叉着腰伸手便往成念娇的脸上戳，“不是我说你，还好意思笑。就是你才把我害得这般惨，让你笑，让你笑。”
    能逃过一劫，成念娇不笑难道还哭吗。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花姨，你似乎忘了，你今天除了买了我们二人，还有三个姑娘在手中，趁着天色还早，好好培训一番，估计能上台的。”
    经成念娇一提醒，柳燕花回过神，“对呀，我不是还有三位新买的姑娘嘛。为何要在这里候着你哭丧，又不是真的死人了。”柳燕花大手一挥，指着屋里的几个粗使丫鬟，“你们几个，都跟着我出来，别理她了，我们去找新买的那三个。”
    “好。”
    所有的粗使丫鬟都停下手中的活，跟在柳燕花背后退出房间。
    朱小六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抬眼看向成念娇，“成娇，有你的，自己才刚跳出火坑，却把别的推下。”
    成念娇脸上挂着笑意，双眼却暗了暗，“若不是她们，我们早就能离开了。既然她们喜欢待在这醉花楼，就让她们知道这醉花楼是何种场所，不说还真以为过来这里享福的吗？”
    也别说成念娇小气爱记恨，不过那三个女的确实不厚道，若不是那三个女的出卖她们，或许她早就踏上回小巫山的路程了，那会像现在这般窝囊地待在这醉花楼。
    朱小六挑挑眉，“这么说也不能说你全错。”
    “你就省下这丁点的内疚吧，就算我不特意提醒柳燕花，你以为她就不会想起那三个女人吗？瞧柳燕花那副焦急的模样，今晚的拍卖活动势在必行的，找不到别的人，柳燕花自然会想起那三个女人的。”
    “说得也是。”朱小六点了点头，成念娇这样做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也不能说成念娇做错了什么，“有句话说得好，有仇不报非君子。”
    成念娇笑着点了点头，却因朱小六这句话而愣了神，朱小六不是混迹在底层的乞丐嘛，怎么还能出口成章了？
    朱小六似乎也看出了成念娇的怀疑，她裂开嘴大笑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说我学得像吗？我最喜欢跑到镇里的茶楼，蹲在那里听说书的一剑恩仇，能听到很多动听的故事呢。”
    原来如此，见着朱小六那装模作样的模样，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你还是别现学现卖了，若是被柳燕花听到了，又不知道她会想些什么鬼主意了。”
    “嗯嗯嗯……”朱小六拼命地点头，伸手又抓向桌上的白馒头。
    “朱小六，难怪你姓朱，活生生的一只小猪嘛，”成念娇没有细数，但是桌面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白馒头已被朱小六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她的手又伸向白馒头，“你以前做乞丐时怎么就饿不死你呢。”
    朱小六倒不介意成念娇的话，“饿呀，经常饿得半夜起来喝水，最饿的时候还啃过树皮，可是有什么办法呀，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也只能这样了。”朱小六顿了顿，“若是想逃跑，不该吃饱些吗？逃出去就吃不成了。你要吗？”朱小六抓起一个白馒头递向成念娇。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朱小六的话也在理，便抓过朱小六手中的馒头啃了起来。
    不一会，不会说话的哑娘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进屋，咿咿呀呀地让成念娇喝药。
    成念娇一看到中药就害怕，不管是成娇的身体还是成念娇的灵魂，她俩都抗拒喝药。以前在成家，喝药时还得成老太拿着蜜饯哄着才肯喝……
    也不知道现在成老太他们如何了，一想到这，成念娇的双眼便有了片刻的失神。
    哑娘指着碗中的药，咿咿呀呀地，示意成念娇把药喝下。
    成念娇皱着眉摇了摇头，“喝药多苦呀，我不喝。”

 第八十七章，争风头

    哑娘的脸都皱成一团了，明显是对成念娇的话感到为难了。
    想来也是，哑娘是为柳燕花打工的，柳燕花既然还愿意让哑娘煮药给成念娇喝，就证明柳燕花她不死心，她还想利用成念娇赚大钱呢。
    既然是这样，这碗药就更不能喝了。
    “哑娘，你把药放下吧，待会凉些，我会让小六拿给我喝掉的。”成念娇对着哑娘摆了摆手。
    哑娘为难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往桌上放下药碗。
    她抬手拍了拍朱小六的肩，意思是让朱小六待会记得让成念娇喝药。
    朱小六咧嘴对着哑娘笑了笑，不知为何，朱小六对眼前的这个不会说话的丑女人有着一份喜欢，“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她喝下的。”
    哑娘点点头，笑了笑，佝偻着腰，低着头往外走。
    成念娇无声地对着朱小六说了二字，“倒掉。”
    朱小六了然地咧开嘴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桌边，抬手端起药碗。
    走了好几步，快走到门口时，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身折返了回来。看着朱小六端起药碗，她笑了笑，还觉得朱小六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朱小六勉强地笑了笑，刚想做坏事呢，就被人抓包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哑娘笑着走向成念娇，她往内襟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小纸包，递向成念娇。
    成念娇愣了愣，伸出手，“给我的？”
    哑娘点了点头，把小纸包放在成念娇的手中便急急地走了出去。
    成念娇失笑地看着哑娘的背影，这哑娘神神秘秘地给她一个纸包干嘛呀，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把纸包给打开。当她瞧见纸包里的东西时，不由一喜，这里面竟然是一些蜜饯。
    估计哑娘是听到成念娇说药苦，所以特意把自己的蜜饯让给成念娇吃吧。
    “喂，可别说，我觉得这哑娘还是挺不错的。”朱小六说着这话，她的手早已鬼鬼祟祟地伸手抓向成念娇手中的蜜饯。
    “嗯，是不错。我小时候不肯喝药，我娘亲也是这样哄我喝药的，喝完药就有蜜饯吃。后来娘亲走了，祖母亦是这样对我。”成念娇看着手中的蜜饯发起了呆，她口中的小时候竟是成娇的小时候，也不知道为何的，她便脱口而出。
    成念娇手中的蜜饯散发着甜甜诱惑，朱小六忍不住抓向其中一颗蜜饯。
    回过神的成念娇快速地合上手，“这些是哑娘送给我的，你要吃，自己讨要去。”
    朱小六撇撇嘴，缩回了手，“成娇，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呢，不就一颗蜜饯嘛，你手里不是有好几颗嘛，给我尝一尝嘛。我小时候可没有娘亲或者祖母给蜜饯我吃，我只捡过别人吃过的……”说着便可怜兮兮地，眼中似乎还含着泪。
    看起来怪可怜的，“好吧，好吧，就一颗，多了可不行。”
    “好好好……”朱小六惊喜地接过一颗蜜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好不容易才讨来的蜜饯，味道果然不错。
    这厢说到柳燕花，她带着粗使丫鬟来到新来的那三个女人暂居的厢房，那三个傻女人立即围了过去，“花姨。”叫得可欢了。
    “花姨，听说你给那成娇做了新衣裳，不知我们……”名唤春花的小姑娘，稚气未脱，一双大杏眼，脸蛋红扑扑的，像只鲜嫩多汁的蜜桃。
    柳燕花越看越是欢喜，这个春花不错，不错，真不错。虽然和成念娇相比略输一筹，不过将就着用也是可以的。
    春花说话直来直往，方才一听说成念娇有新衣裳，而她们没有时，不知多难过呢，现在柳燕花过来，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讨要新衣裳。要知道在家乡，到过年她都未必能穿上新衣裳呢。
    柳燕花的眼睛像狐狸的眼睛般带着狡黠的光，“怎么？你也想穿新衣裳吗？”
    一听柳燕花这话，春花便知道有戏，连忙着急地点头，“想要，想要，做梦都想要。”
    “那……”柳燕花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一旁的秋燕和冬苗便一同扑向柳燕花，“花姨，我们也想要穿呢，新衣裳……”
    柳燕花的眉头不断上扬，这三个女人还真是一路之丘，都想着穿新衣裳是吧，那就让她们一次穿个够，“有，你们都有，快过来挑一挑呀，看看你们都喜欢哪一套。”
    “我喜欢桃红色这套，多好看呀。”春花怕秋燕和冬苗抢了自己的风头，一把扑向颜色最艳丽的桃红色的罗裙。
    “好好好，这裙子确实符合你的气质，拿去吧。”
    “谢谢花姨。”春花喜气洋洋接过衣裳，还生怕秋燕和冬苗会抢走，不禁抓紧了些。
    秋燕和冬苗也怕吃亏，急忙扑向衣服堆里。
    柳燕花冷眼看着眼前的三个村姑，气质跟成念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龙翔阁的新衣裳，柳燕花不打算给眼前的这三人，她们手中的衣服不过是普通布庄的货色罢了。龙翔阁的衣裳，还是由成念娇来穿更好些。
    不过既然她们喜欢，长相也算不俗，就让她们试一试吧，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春花是第一个穿好衣裳出来的，她抬手不断扯着身上的衣裳，总觉得怪怪的，“花姨，这衣裳布料好少，又薄，背后凉飕飕的……”
    柳燕花的原本还满意打量着，一听这话便虎着脸，“你懂什么，这里是扬州城，扬州城的人最喜欢这样穿了，你是土包子，当然不懂欣赏。”
    春花的脸更红了些，微微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
    已换好衣服的秋燕扭着腰走了出来，“花姨，我就觉得这衣裳很棒，就是要又薄布料少才能穿出韵味呢。”
    “你还懂得韵味二字，”柳燕花的目光立即被秋燕给吸引住，“不错，不错，你穿这件水绿色的看着好看。”她轻咳了一声，“你懂得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果然是个好孩子。”
    秋燕羞答答地笑了笑，看得春花一肚子的火。
    很快冬苗也穿好衣服，柳燕花难免又夸奖一番。感觉被抢了风头的春花气急地在一旁跺跺脚。
    朱小六若是看到这一幕，定会觉得自己是白莲花了些，竟会为这些人担心。

 第八十八章，凑热闹

    听说原本要关门大吉的醉花楼又搞出新花样，扬州城的公子哥儿们当然按耐不住想过去瞧瞧，得不到便宜，凑凑热闹也是可以的呀。
    凑巧从洛阳城过来的城南王世子王景明一听有拍初夜这等好事，在得知的那一刻他便喜上眉头。
    杨子煜的表弟张少华一眼便看穿王景明的小心思，他的眼中掠过一抹意味难明之意，谄笑地看向王景明，“世子爷也想过去瞧瞧吗？”
    王景明皮松骨痒，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有这等好事又怎能少得了我。”
    “你去逛花楼不怕端王府的小郡主……”
    王景明撇撇嘴，一想起病恹恹的小郡主他便反胃，“别提那个药罐子了，一提起她，小爷我什么兴致都没了。她呀，走个路都像要被风吹走似的，那脸又瘦又黄……啧啧，”回过神的王景明抬眼看向张少华，眼中掠过不悦，“不是我说你，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讲到那个药罐子去了，以后不准提到她，不然我俩朋友都没得做了。”
    张少华脸色一变，他好不容易才巴结上王景明，当然不想前功尽废，扯着嘴皮笑了笑，“不提了，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
    王景明这才又挂上了笑意，“这才对嘛，”他抬头四处张望着，“听说你表哥杨子煜也在扬州，怎么不见他呢？”
    提到杨子煜，张少华的脸变了又变，最后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他呀，不知在忙些什么，天天守着城门前，说要找什么姑娘呢。”
    “姑娘？”只要提到姑娘和美酒，王景明便来兴趣，“他竟也喜欢姑娘，每天看他冷着一把脸，还以为他喜欢龙阳之癖……”说着，王景明便揶揄地笑了笑。
    张少华配合着王景明，眼中带着戏虐，“谁知道呢，呵呵……”
    “走，我们去找他，说什么我今日就要找他陪我一起去醉花楼瞧瞧，顺便帮他验验货，看他是虚还是实。”
    “找他？我陪着你不就好了嘛，何必惊动我家表哥呢，您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不解风情……”
    “欸，”王景明摆摆手，分明对张少华的提议不满，“可别这样说，我倒觉得他是一个有趣的人，既然他天天守在城门守着小姑娘，那姑娘定不简单，我也想过去瞧瞧。”
    此刻的张少华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就是这张嘴巴话最多，讲错话了吧。
    只要有杨子煜在，还哪能有他张少华什么事呀。因此一听到王景明说要去找杨子煜，张少华便不乐意了，但是他又不能多说些什么。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王景明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他老爹在朝中的位置举足轻重，跟着他只会捞到不少的好处。
    张少华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王兄，你若是想过去找我家表哥，那我便带你过去吧。”
    王景明抬手拍了拍张少华的肩，“这样才像话嘛，走，我们过去瞧瞧。”
    “好。”
    张少华有他的计量，他知道杨子煜是怎样的人，王景明现在过去找他，杨子煜定不会给王景明好脸色瞧。
    若是杨子煜惹得王景明不高兴，这不就称了他的意嘛。
    但是张少华怎么也猜不到，杨子煜居然答应了。
    王景明抬手撞了撞张少华，“看吧，我就说了，没人能抵挡美人的魅力。”
    张少华的嘴角抽了抽，眯着眼看着走在前头的杨子煜，令他吃惊的是千年冰山杨子煜居然答应了！换是平常的他，就算是天皇老子过来，他若不愿意，无人能逼他。
    今日轻易便答应，还真不像杨子煜平常的为人，必有古怪。
    其实杨子煜会轻易答应王景明确实是有原因的，只因他派出去的人说成念娇极有可能是被人贩子抓走了。
    城隍庙里有个乞丐说成念娇正是和小乞丐朱小六一起消失的那个新来的乞丐。既然有可能是，那他便不想错过。
    但是偏偏朱小六和新来的乞丐就那么消失了，而当晚夜宿城隍庙的乞丐都中了迷药。
    因此杨子煜对成念娇被抓走的事深信不疑，才有了在城门守株待兔。
    依王景明的说法，醉花楼里有姑娘等着开苞，杨子煜担心里面有成念娇，于是便急急地赶着过去。
    当杨子煜几人来到醉花楼时，醉花楼里已站满了人，在门口迎客的柳燕花一瞧杨子煜几人的气质非凡便立即撇下别人，冲到杨子煜几人跟前，“几位公子，这边请，奴家帮你准备个极好的位置，让你们能好好地欣赏我们家姑娘。”
    “嗯。”杨子煜冷冷地应了一声便往里走。
    倒是张少华停了下，凑近柳燕花，指着王景明的身影，“那位可是洛阳来的贵公子，你们可得卖力服侍好了，好处大大的有。”张少华掏出一个银锭放在柳燕花的手中。
    柳燕花欣喜地接过银锭，多久没收过这么大的打赏了，怎让她不高兴，“好的，好的，公子，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服侍那位公子的。”
    张少华这才点点头走了过去。
    柳燕花见着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且洛阳来的贵公子也安排好座位了，好戏就要上场了。
    柳燕花匆匆地赶到后院，春花，秋燕等人已打扮妥当了。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依照她的想法，眼前的几人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你们三个给我小心些，待会就跟在我身后乖乖地站着，别乱动。”柳燕花不忘叮嘱道，“一定要给我笑，笑得好看些，知道吗？”
    “知道了花姨，你就放心吧。”春花急急地抢在前头开口应道。
    柳燕花满意地点点头，“好，跟着我出去吧。”
    原本自信满满的春花几人跟在柳燕花身后出现在大厅前，看见满室的男人，都用冒着精光看向她们的方向，不由一愣。
    作为一名专业的村姑，何时能有这么多双眼睛会这般定定地瞧着自己呀，活像用眼神便能把她的衣裳脱下来似的。
    当场春花便有些害怕了，她扯着柳燕花的衣袖，“花姨，我害怕。”
    柳燕花隔着幔子都看得出那些男人如虎似狼的眼光，恨不得扑上前把这三个小姑娘吃下肚，当然此吃跟彼吃有大有不同。

 第八十九章，失望

    柳燕花隔着幔子都看得出那些男人如虎似狼的眼光，恨不得扑上前把隐约的三个身影吃下肚，当然此吃跟彼吃有大有不同。
    “怕什么，现在就给我出去。”柳燕花用力地推了春花一把。
    春花被柳燕花这么一推，踉踉跄跄地跌出布帘外，没见过世面的她一下子便楞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往后看了看，“花……花姨……”
    柳燕花气急地跺跺脚，抬手往外扬了扬，咬着牙低声说道，“走呀，走到中间站着！”
    新来的三个人中最镇定的就是秋燕了，她看着春花站在外面，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她竟然觉得有些嫉妒。
    是的，她和春花是是同村的小姐妹，但是一直以来村里的人都夸赞春花长得比她好看，比她……
    太多太多的对比，都说春花比她好。这怎么行，她一定得比春花强。
    此刻的春花出尽了洋相，却依旧招惹无数的目光。还有人看着春花呆愣不知所措的模样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秋燕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秋燕挺直腰对着柳燕花笑了笑，“花姨，不如让我出去走一圈，救一下场子吧。”
    柳燕花抬眼打量着秋燕，觉得眼前的秋燕比呆呆站在外边的春花强多了，当即便点点头，“去吧，给我表现好些。”
    “嗯。”秋燕莞尔一笑倒是有几分气质，但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人出乎意料！
    她竟学着柳燕花平时走路的模样扭腰摆臀地走出了布帘，脸上扬着谄媚的笑意：看过来，你们这些人全部都给我看过来，看看我秋燕比那春花美多少！
    秋燕估计是没听说过东施效颦的故事，现在的她活脱脱的就是东施效颦呀。原本是一个娇嫩的小姑娘却偏偏学着风尘满满的柳燕花，动作老气横秋却又学不来柳燕花的韵味。
    底下的人看着便失望地摇了摇头。方才的春花还有几分姿色，那娇羞不知所措的模样还能让人遐想一番，而眼前的秋燕就像个小丑一般摆着奇怪的姿势，做着不适合自己的动作，怎么看就怎么奇怪。
    躲在后面的柳燕花亦是越看越心惊，这秋燕到底是什么玩意呀，搞什么鬼，谁让她做这些动作的。
    人群中已有了躁动。柳燕花瞧瞧地抬眼看向方才那三个气质不凡的公子哥儿的方向，只见白衣的杨子煜连眼都懒得抬起来。
    蓝衣的王景明倒是抬眼看了春花几眼，那秋燕是一眼也不愿意再瞧。
    柳燕花的双眼暗了暗，眉头紧蹙，只能咬咬牙，看向身边的冬苗，“你给我上。”
    “我？”冬苗结结巴巴地应了句，双手紧紧地抓着一旁的柱子动也未动，“花姨，我怕。”最后的一个怕字被她拉得很长，很长。
    她确实是怕呀，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自己。而且她身上的衣服布料少，又薄，简直就是爹娘和乡亲们口中的衣不遮体……她哪敢出去呀。
    “怕什么，人家春花和秋燕都出去了，你也得给我出去。不然我买这么漂亮的衣裳给你穿着干嘛。”柳燕花用力地掰开冬苗紧紧抓着主子的手 ，拥着她的肩用力一推，冬苗便跌跌撞撞地撞了出去。
    冬苗的脑子一片空白，哭丧着脸一把跌向春花，啪嗒一声，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摔个狗啃屎。
    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柳燕花失望地抬手捂着脸，她的醉花楼呀。
    眼看着后台没了动静，而柳燕花迟迟未出，底下的人已有些不耐烦了。
    柳燕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各位，这几个呀就是今晚的姑娘，个个都娇嫩得很，经不住爷们的……”柳燕花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着话，那些痒在骨子里的男人们一听到柳燕花开口说话，骨头便酥了。
    柳燕花勾起嘴巴笑了笑，让人如沐春风，浸淫在风月场合多年，柳燕花知道该如何说话才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花姨，今天就这几个货色了吗？”有人在底下提问。
    “对呀，我们已经有三个姑娘了，还不能满足爷吗？她们呀，”柳燕花故意拖长了语调，“可都是未被采摘过的鲜花，娇嫩得很，大爷们就不想尝一尝吗？或许呀一尝就欲.仙.欲.死了呢……”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他已听不清台上的柳燕花具体还说了些什么，他也听不清身侧的人又说了些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就是一件事，成念娇不在这里！
    既然成念娇不在这里，那么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转过身抬眼看向张少华，只见张少华饶有兴致地盯着春花，似乎想一口把春花吃下肚。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张少华的肩。张少华微微蹙眉，转头看向杨子煜，“大哥？”
    “你继续陪着世子吧，我先离开了。”
    听到杨子煜要离开，张少华多少有些高兴。他本就不愿和杨子煜待在一起，杨子煜这人又冰又冷，整天黑着脸多没意思呀。他急忙点了点头，“好，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走吧。”
    杨子煜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他再留意细微些，定会瞧见站在楼上鬼鬼祟祟地往下偷看的成念娇。可惜他的注意力全摆在那三个女人身上，以为台上没有自己要找的女人便失望的离开了。
    就在杨子煜离开后，醉花楼的竞拍初夜便开始了。
    不过底下的有的人兴致不高，因为柳燕花找的这三个女人都不咋滴，稍微能入人法眼的就是春花，而春花在今晚却出尽了洋相。
    随着杨子煜离开，好些人也起身离开了。
    “走吧，没什么好瞧的。”阅尽美女的王景明觉得就看着眼前的三个村姑，没意思极了，“还不如去莲香楼去找柳嫣嫣。”
    “柳嫣嫣……”张少华眼前一亮，这三个女人确实比不上人家柳嫣嫣半分，人家柳嫣嫣可是莲香楼的头牌，卖技不卖身，不能一亲芳泽确实遗憾。但光看着人家柳嫣嫣，弯弯柳叶眉，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吸引着人。

 第九十章，逃走失败

    尤其是人家柳嫣嫣用那纤纤细手弹奏琵琶时，忧伤的表情，我见犹怜，张口唱歌时，更是把人的心窝都挠得痒痒的。巴不得自己就是柳嫣嫣手中的琵琶呢，让柳嫣嫣的手在身上肆意游动……
    那个稍微还能看得上眼的春花……下一次再来一亲芳泽好了。
    渐渐地，本是人头攒动的醉花楼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醉花楼，脸上略带失望。
    “欸，别走呀，客官，我们的姑娘可好啦，别走呀……”
    其实底下还是有挺多的老淫虫还在的，特别是人称花丛饕餮的钱员外就没离开。
    他双眼冒着精光，一瞧见春花和秋燕几人便知道她们都是纯情小白兔，不谙世事，尝起来的味道一定美滋滋的。他轻咳了一声，“花姨，你就不够意思了，我们不是还没走嘛，赶紧开个价呀，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柳燕花看了看底下的人，比方才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些人在等着不愿离开的。于是便变了张脸，笑脸盈盈地看着底下的人，“爷们，不着急呀，我们的拍卖现在开始了……”
    底下已开始闹哄哄的起价。
    成念娇和朱小六相视而笑，“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那走呀。”
    朱小六扯着成念娇的手，二人鬼鬼祟祟地爬向楼梯口。
    方才她俩故意开了房间的门，趁着夜色往门外扔出了一枕头。依柳燕花的嘱咐盯紧她俩的打手们果然中招，寻声追了出去。
    成念娇和朱小六趁机爬窗跑了出来。
    成念娇和朱小六趁乱已溜到门口了，朱小六转过头看向台上的春花几人，她咬了咬牙，有股冲向春花她们的冲动。
    成念娇扯住她，“朱小六，你想干嘛？”
    “我想带着她们一起走，你看她们，多无助呀。”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走吧。”成念娇扯住朱小六，“你再不走，待会连我们也走不了了。”
    方才成念娇在楼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个秋燕和春花还在暗地里较劲呢，或许人家现在很享受这种过程，享受被底下那些肥腻的中年男人垂涎的过程。
    她成念娇不是白莲花，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个有仇必报的小女人，听说她们还为了穿哪件衣裳而大打出手，既然这样，就证明了她们很享受这个过程才对。
    正如她所说的，子焉知鱼之乐，“人家都没喊救命呢，你管这些闲事干嘛。”
    “那好吧。”朱小六撇撇嘴跟在成念娇身后挪了几步。
    本拉着朱小六急急前行的成念娇在与一白衣男子擦肩而过时却顿住了脚步，只见成念娇整个人坚硬如石又如入定的僧人一般没了反应。
    朱小六不敢乱叫，只是用力地扯了扯成念娇的手，循着成念娇的目光看向那名白衣男子。
    只见白衣男子，身材高大，浑身带着冷冽的气质，走路带风，从朱小六身边一走而过时，朱小六只觉浑身一冷。
    男子脸上的五官如玉雕一般，精致而有神，一双剑眉配着如黑曜石般的双眼，眼神深邃，一个回眸便能让人入定，挺直的鼻梁，丰润的双唇紧抿着。他的眉头微蹙，眉眼间露出些焦急，似乎是为某事而烦心。
    该男子如此仙气，难怪成念娇会看得入神。
    只不过让朱小六意想不到的是，这样的仙人竟然也会出现在醉花楼这样的风月场合，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与成念娇擦肩而过的杨子煜，正眼都不曾给过成念娇和朱小六，只觉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一个转头，他有些不悦地看向朱小六和成念娇，只因此二人的视线太灼热了些。
    准确点来说，是朱小六紧盯着杨子煜看，她的视线不是灼热，而是不解，不解如此仙气的杨子煜会在此出现，便多看两眼罢了。
    而成念娇却因杨子煜的再次回眸而忘了呼吸，她多害怕杨子煜已经认出她来，因此紧张得呼吸都忘了，一直憋气到脸红。
    她却不知，依她现在这副鬼模样，别说杨子煜了，就算至亲成老太出现在这里也未必能认出她来。
    杨子煜不悦地瞪了成念娇和朱小六一眼，再次转身低头俯身，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这会成念娇终觉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的她拉起朱小六的手便急急往外走。
    走出门口，成念娇有些后怕地往后看了看，幸好杨子煜没认出她，不然她一定是刚出虎嘴又进狼窝，苦不堪言。
    “喂，成娇，我现在才知道你也有花痴的一面，方才你看到那名白衣男子竟然看呆了身，都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吧。”朱小六揶揄地抬手撞了撞成念娇。
    成念娇紧张地捂住朱小六的嘴，生怕杨子煜给听到了，“别说废话，赶紧走吧。”
    “你们想往哪走呀？”不知何时，柳燕花竟然出现在成念娇背后，气呼呼地瞪着成念娇和朱小六，方才若不是打手过来跟她讲，她都还不知道这成念娇和朱小六居然趁机溜了出来，“我就说嘛，你的脸会变成这样，定是你们耍的花招，你们还不肯认。差点就被你们这两个幺蛾子给骗了，”柳燕花挥着手指向她身侧的两位打手，“阿华，阿武，帮我把这两个人抓回去。”
    “是。”孔武有力的打手一动手，中了迷药的成念娇和朱小六哪是这二人的对手，都不用一会功夫，这二人便被阿华和阿武像拎小鸡似的拎在手中提着往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
    尽管成念娇和朱小六拼命挣扎，但都是徒劳。
    柳燕花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又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笑容，走向竞拍台，“哎哟喂，现在是哪位爷的钱投得最多了呀，最后的冬苗呀就属于谁囖，呵呵呵……”
    杨子煜冷眼地看着这一切，他会折返是因为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是一路寻过来的，却在这里也没发现这样东西。
    方才似乎还听到了成念娇的声音，他猛地甩了甩头，认为这段时间太操劳了些，以至于听错了吧

 第九十一章，威胁

    “喂，阿娇，你说我们这回该怎么溜出去呢？”
    朱小六趴在窗前四处张望着，却空有一把嘴，口上说着溜走，却只能瞪着眼睛看向窗外。
    在现在的朱小六看来，能在窗外自由飞舞的苍蝇都比她们幸福，“你说，做苍蝇多好呀，能自由自在地飞翔，哪里有垃圾臭，哪里有屎香，它能闻得到就能飞得到，不像我们……喂成娇，你不要这副表情好不好……”
    叹完气转过头的朱小六只见成念娇眉头紧蹙，一副恶心难受的怪模样看着自己。
    成念娇嫌弃地看了朱小六一眼，“朱小六，你能再恶心些吗？什么苍蝇，什么屎香，垃圾臭的，怪恶心的。你就不能说些美好些的东西吗？例如小鸟呀，海阔天高，任鸟飞。自由自在的，多好……”
    朱小六无辜地挠了挠头，“那个，你说的小鸟，它不也是吃了吃屎吃垃圾的苍蝇嘛，它还不止吃一只，嘴巴应该更臭才是……”
    成念娇拉长脸，猛地站起身，“朱小六，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不能，”朱小六抚着咕噜咕噜直响的肚子，“因为我饿了，若不是那只苍蝇飞远了些，我保准抓来吃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难怪你的嘴巴这么臭，原来是吃苍蝇吃多了。”
    “我呸，我只不过说说而已，谁会真的吃苍蝇呀，”朱小六转过身背靠着墙滑向地面，身后擦着泥墙，扬起一阵烟。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说来也奇怪，今日哑娘为何迟迟还不送饭过来呢？”
    “哼，你还想有饭吃？就是因为你这个幺蛾子，把我的拍卖初夜给搞砸了，那三个人卖不起高价，醉花楼都要关门大吉了，哪还有饭吃，从今天起，你们若不是乖乖听话，就别想能吃饭了。”不知何时，柳燕花已走到关押着成念娇和朱小六的柴房门口。
    成念娇懒洋洋地抬眼看了柳燕花话一样，抿着唇不做声。
    偌大的醉花楼，除了她们几个新来的，还有些旧人，还未到年老花残，还能吸引些老淫虫，若是说到关门大吉还是夸张了些。
    这只不过是柳燕花说来恐吓成念娇的话罢了。
    成念娇的无动于衷让柳燕花更来气了，“你们今天就别想着吃饭了，还真是赔钱货，光花了老娘的钱却不肯干活。要知道，老娘为了买下你们花了多少钱。”
    成念娇抬眼看向柳燕花，“花姨，难道春花她们拍卖初夜的钱应该比你买下我们的钱还要多吧……”
    提起春花几人，柳燕花的脸色是变了又变，最后变得更难看了些。
    一提起那几个人她就来气，那些大爷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她们的初夜，可是除了秋燕乖一点，春花和冬苗可是把人家大爷的脸都挠花了。
    坊间都传疯了，说醉花楼的姑娘是野猫，没有家猫温顺，又爱挠人，又毫无气质可言。除非想来挑战高难度，还哪有人会上门呀。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那就是花丛饕餮钱员外，要知道他睡的是秋燕，因而这几天还是会上门来寻欢。
    钱员外是谁，他年轻时可是夜御数女，现在也不差，把秋燕折磨得不像人样。钱员外一来，整座醉花楼里都能听到秋燕求饶的低泣声。现在只要一提到钱员外，秋燕便像疯了似的乱叫。
    柳燕花打量着眼前牙尖嘴利的成念娇，“看来你的脸好得差不多了是吧？”
    本是淡定的成念娇急急地抬手捂住脸，“你瞧错了。”
    “哼，还给我装，我不管，今晚我就拍你的初夜，我就不信这回不能卖出个好价钱。”柳燕花摩拳擦掌，而窝在角落里的成念娇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瞪着双眼无辜地看着柳燕花。
    柳燕花冷哼了一声，“别想着给我装模作样，若是还发生那天的事，再敢把你的脸弄成那副模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直接把你卖给钱员外。”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抬眼看向柳燕花的眼中掠过一抹惧意。
    柳燕花得意洋洋地看着成念娇，下巴微抬，“你猜得没错，我口中的钱员外就是那个钱员外。你若不想落在他的手中，还是乖乖听话，别再想着耍花样。”
    成念娇紧抿着双唇，闭上眼不再作声。
    柳燕花瞧出成念娇有妥协的意思，便转身离开了。
    在商言商，成念娇是个不听话的商品，也不能怪柳燕花心狠手辣，只能怪成念娇命苦遇上人贩子被卖入醉花楼罢了。
    端着饭的哑娘焦急地跺了跺脚，此段时间和成念娇俩人相处，她还是比较中意眼前的两个小姑娘的。
    哑娘默默地站在柴房门前，唯一露在空气中的眼睛却失了焦，一脸的不知所措。
    倒是眼力不错的朱小六发现了哑娘，她急急地冲向哑娘，“哑娘，你终于来了，我可饿死了。”
    哑娘勉强扯着嘴笑了笑，满眼的担忧。
    朱小六转过头看了还闭眼呆坐在角落的成念娇，转回头看向哑娘，无奈地耸耸肩，“这回逃不掉了。”
    哑娘无声地叹了口气，把饭菜从小窗口递向朱小六，还咿咿呀呀地拍了拍窗口，示意成念娇吃饭。
    朱小六摆了摆手，“哑娘，你就容她静一静，待会我会劝她吃的，你放心吧。”
    哑娘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朱小六端着饭来到成念娇跟前，特意夹起一块鸡肉凑近成念娇的鼻间，“阿娇，你闻闻，这鸡可香了。”
    成念娇未睁一眼，无力地摆摆头，“你就让我饿死算了。”
    “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呀，”朱小六夹起一块鸡胸肉便往嘴里扔，双眼盯着碗里的肉，眼睛未抬，“没有力气怎么逃跑呢？”
    成念娇脸上一喜，猛地睁开了眼，“你想到办法逃跑了？”
    朱小六又夹着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快速地咀嚼，一边凑近成念娇的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只见成念娇的眉头微蹙，似乎不满意朱小六的这个主意。
    “阿娇，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同意啊？”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同意。”

 第九十二章，嫉妒

    “为啥不同意呀，这不是很好的办法嘛，你再弄花你的脸，柳燕花把你卖给那个什么钱员外，你在中途逃跑不就行了嘛。”
    “行行行，行你个头。”成念娇抬手便往朱小六的头上敲。
    朱小六吃疼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瓜，红着双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娇，说好了不能动手动脚的，你咋就又打人了。”
    成念娇拍拍手，“因为你该打，说话总是不经头脑。”
    朱小六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硬生生地被成念娇打断了，“你想想看，我上次是不知为何才会肿脸，就算真的是吃了野果子肿的脸，但是现在我身上已无野果子，何来的肿脸；二来，你得想想，那个钱员外是什么人，他能把秋燕弄成那样而柳燕花却敢怨不敢言，我若是真被柳燕花卖了，你觉得我能逃得出吗？别到时候刚出虎口又进狼窝，在醉花楼或许就被钱员外弄死了也说不定。”
    朱小六的心一颤，抿着唇，认真思考着成念娇的话，“嗯，还是你的话有理，那便作罢吧。”可朱小六想想又觉得成念娇这般淡定可不太像样呀，“难道你已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想不到。”
    朱小六吐了吐舌头，想不到办法还如此淡定，想来也只有成念娇这样的人才能做到了。
    朱小六不知道，成念娇只不过在给自己洗脑罢了，她在心里一直跟自己讲，不就是一层薄膜嘛，算不了什么的，算不了什么的。
    可是越是这样想就越难受，成念娇举手砸向泥墙时，朱小六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样才像个活人嘛。方才那副遁入空门毫无牵挂的模样，着实吓到她了。
    柳燕花又拿出了上回给成念娇准备的月白色轻纱裙，她把衣服耷拉在身上对着偌大的铜镜比划着，她似乎瞧见了十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风华月貌，只需嘴角微微一挑便迷倒了多少少年郎，可惜自傲清高的自己却败在一个不是东西的男人手中……
    “花姨……”秋燕不知在何时走进了柳燕花的房间，怯生生地唤着柳燕花，只因方才她竟瞧见镜中的柳燕花眼中掠过的狠意，似乎想把她处之而后快似的。
    柳燕花回过神，不喜不怒地转过头看向秋燕，“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秋燕无辜地抿着唇，“我方才已敲门了，可是您听不见，我又瞧着门是打开的，我便……”
    柳燕花眉头微皱，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吗？”说着话，她把龙翔阁的月白纱裙挂回架子上。
    秋燕一眼便瞧中了那条裙子，“花姨，那条裙子……好漂亮……”
    “当然漂亮了，你也不想想这条裙子值多少钱。”
    “这么漂亮的裙子，不知……”秋燕说着话，她的身子已不知不觉地向木架靠近。
    在她即将抬手摸着裙子时，柳燕花手疾眼快地抬手拍向她的小手，啪一声，整只手都变红了。秋燕抬起眼无辜地看向柳燕花，“花姨，这么漂亮的裙子不是给我的吗？”
    柳燕花眉眼轻挑，斜眼看着秋燕，双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凭你也想穿这件衣裳？”
    “可是，你不是说我是醉花楼的头牌嘛……”秋燕有些委屈地看着柳燕花，要知道只因柳燕花的头牌论，她付出了多少，那钱员外来一次她便怕一次，生生地把她折磨得只剩半口气，她今日过来就是想和柳燕花说，她想歇息一下，这样下去实在太累了。
    但是当她瞧见那件纱裙时她却忘了一切，满眼只有那件纱裙了。
    这件衣裳穿在她身上定会很好看。
    可是柳燕花这样的态度，俨然不打算把这件衣裳给她，“那这件衣裳是给春花的？”
    “不是。”
    居然不是给春花的，秋燕咽了咽口水，“难道是给冬苗的？”那冬苗也配！
    “不是，不是，你不要乱猜了，你们都不配穿，这衣裳不是给你们这些个穿的，”柳燕花顿了顿，眉眼间有了不耐烦，“你来这有事就说，没事便回去吧。”
    秋燕憋红了脸，一脸的委屈，往常柳燕花不是这样待自己的，定是有人抢了她的宠爱，“花姨，我觉得身有不适，今晚想……”
    柳燕花抬手摆了摆，像赶苍蝇一样，“得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今晚就好好歇在房中不用你接客了。”今晚自然不用秋燕，光是拍卖成念娇的钱就足够让她数上好多天了，柳燕花如是想到。
    秋燕脸上大喜，“谢谢花姨。”
    “嗯，没事就出去吧。”
    秋燕恋恋不舍地抬眼看了那件月白纱裙，这才转身跨出房门。
    隐约听见柳燕花在交代些什么，“把这件纱裙拿去熏香了，待会让人去把柴房里的成娇接出来，好好的沐浴更衣……”
    秋燕咬着唇，本就不小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有些吓人，眼中掠过一抹狠意，“原来是她，是她抢了我的纱裙。”
    秋燕对成念娇又记恨了几分，她把开苞夜受的的委屈全赖在成念娇的头上。她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若不是因为成念娇那日的烂脸，怎么也轮不到她们三人去竞拍初夜！
    一切都是成念娇的错，今天又抢了她的风头，她不能让成念娇好过！
    入夜，成念娇已被接到房中，被逼着入浴，满满的花瓣铺满整个木桶，散发阵阵迷人芳香。
    若是换做平常时候，成念娇早已巴不得下浴桶试一试这花瓣浴，但今天却不一样，今天的花瓣浴是被宰前的甜头，成念娇消受不起，亦不想消受！
    只可惜现在朱小六不在她身旁，柳燕花防的就是朱小六又会带着她逃跑。门外还站着阿华和阿武，说什么她是逃不出去的了。
    正当成念娇站在浴桶前发着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成念娇心想着应是去拿衣裳的小月回来了，便无精打采地应了声，“进来。”
    很快门便被打开，闪进一个身影，成念娇只背对着来人便能感到莫大的压迫感。

 第九十三章，再次逃走

    成念娇微微地转过头，来人不是粗使丫鬟小月，而是另有其人，“是你？”
    秋燕冷笑了一声，“看来你还记得我。”
    成念娇挑了挑眉，“怎么会不记得，若不是你出卖的我，我又怎会还留在这里？”
    秋燕脸色一变，瞪大眼睛，满眼的红血丝，看着有些骇人，“你还敢恶人先告状了，若不是你的假情假意，我又怎会轮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秋燕举着手扑向成念娇，似乎想把成念娇杀之而后快。
    成念娇急急地往一旁闪过，溅起不少的水花，是的，她现在在浴桶中，即便秋燕是个女人，但是在同性面前她亦站不起身，只能在浴桶中四处躲闪。
    但是浴桶的空间实在太小了些，很快的，秋燕便抓住了成念娇的头发，“就是你这个贱人，把我推入火坑，现在又抢了我的衣裳，贱人，贱人……”
    秋燕抓着成念娇的头发，手掌扇向成念娇，巴掌没打招呼便扇向成念娇，她那娇嫩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还泛起了大大的手掌印。
    成念娇一下子给秋燕打懵了，一时间竟忘了还手。
    秋燕面露嘚瑟，抬手又想打向成念娇。可成念娇又哪是那般好欺负之人，方才是毫无防备之下才被打罢了，现在的她已知道秋燕的意图，又怎么一直处于弱势被欺负，要知道她的力道可不小，经常打得朱小六哇哇叫的。
    当秋燕的手掌再次挥来，成念娇一把抓住秋燕的手。还加重力道，紧紧地把她的手握住，“够了，你还想疯到什么时候。”
    秋燕使劲地扭动着被成念娇控制的手，却纹丝不动，她的手依旧被成念娇紧抓着。她有些吃疼地微皱着眉头，“放手。”
    “你这样欺负我，我都还没还手，你就让我放手，你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是因为你活该，谁让你抢了我的纱裙……”说到那条纱裙，秋燕便像被魔怔了一般，“那条纱裙多好看呀，可是花姨却把它给了你，它是属于我的，你不配，不配。”
    秋燕的双眼变得通红，就像个魔鬼般瞪着成念娇，似乎想把成念娇生吞下肚。
    成念娇倒是被秋燕这副怪模样吓到了，“不就是一条裙子，你想要便拿走呀，反正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成念娇的话触碰到秋燕最脆弱的那条神经，她整个人一下子便崩溃了，明明她求而不得，在别人眼中却只是个不稀罕的东西，这让她怎能接受。
    她一下子便扑向成念娇，张嘴便向成念娇咬去。
    成念娇利用空闲的手拍向秋燕，一边大喊着，“来人救命，救命呀，这里有疯婆子，救命……”
    成念娇大声地呼喊着，而门外却一直没有动静，门外的阿华和阿武似乎不在外面。
    秋燕冷哼了一声，“不用再喊了，阿华和阿武已被春花和冬苗引开了。”
    面对成念娇这个假想敌，秋燕几人倒是同仇敌忾，一同来对付她了是吧。不过听到这个消息的成念娇倒是脸上一喜，阿华和阿武被引开了是吧，好，很好。
    秋燕又一次扑向成念娇时，成念娇抬手便用手刀劈向秋燕。
    秋燕大眼一瞪，无神地瞟成念娇一眼，便整个人无力地倒向浴桶。
    成念娇想了想抬手把秋燕推向地面，咚一声，秋燕倒地不起。
    成念娇敲晕秋燕后快速地从浴桶跳起，披上浴巾，便走到秋燕身边，动手拔着秋燕的衣裳。
    送上门的机会，成念娇怎会不珍惜呢？
    三两下子，成念娇便扒下秋燕的衣裳，快速地穿到身上。
    成念娇回头看了昏迷的秋燕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抬脚走向门口。
    正想打开门，怎料木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成念娇警惕地闪到一旁，抬起手，准备如法炮制，只要来人一进来，保准赏她一掌，让她瞬间失去知觉。
    来人已半只身踏进屋里，成念娇抬手便往那人身上劈。当她看见来人的脸时，她却急急地刹停了手，“哑娘？”
    哑娘吃惊地转身看向门后，只见成念娇抬手似乎准备袭向自己，吓得哑娘手中的木盆一下子拿不稳，哐当一声便掉落在地。
    哑娘张了张嘴。
    成念娇紧张地抬手捂住哑娘的口，“哑娘，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不过想离开罢了，只要你啥也不说，我便放开你，保准不伤害你半分，你意下如何？”
    哑娘失笑地侧脸看着成念娇，她本来就不会说话了，捂嘴与不捂嘴差别不大。
    成念娇秉着呼吸看着哑娘，只见哑娘乖乖地点了点头。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在这醉花楼里，她最信任的就是哑娘了，既然哑娘答应了，应当不会反悔的。
    成念娇缓缓地松开了手。
    哑娘再次重获自由，她快速抬手指向门口，而她的双眼也快速地闭上，似乎在示意成念娇离开。
    成念娇高兴地拍了拍哑娘的肩，以表谢意，“哑娘谢谢你。”
    转过身，整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出门外。阿华和阿武还未回来，成念娇趁机抬脚快速地蹿到楼下。
    这下还真的多亏了秋燕，若不是她，成念娇还真的难逃今夜的拍卖会。
    今晚是又一次的拍卖大会，柳燕花认为这会的盛况只会比上次的大不会小，她把醉花楼里的人手都安排到前院去招呼客人了。
    后院静悄悄的，成念娇躲躲闪闪的，终于来到了柴房。
    “小六。”成念娇低声地对着柴房里的朱小六唤了声。
    但是柴房里的朱小六却不应声，她窝在角落里，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成念娇也来不及细想，捡起一旁的石头便砸向柴房的锁头。
    锁头似乎很坚硬，成念娇砸了好几下，这锁头还是纹丝不动。
    成念娇又不敢砸得太用力，只怕声音太大了些会让前院的人听到。
    “何必这么费劲呢？我给你钥匙好不好？”
    一把钥匙伸在成念娇跟前，成念娇却秉着呼吸不敢接过。
    只因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醉花楼的正主，柳燕花。

 第九十四章，卖人

    “怎么不接过去呀，我若不是见着你砸得这般辛苦，我也不会想着给钥匙你，你倒是接过去呀。”柳燕花又把钥匙推近成念娇几分。
    成念娇抬眼看向柳燕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想不到本该在前院忙碌的柳燕花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想不到为何我会在这里出现？”柳燕花冷笑了几声，“还不是因为你。”
    见成念娇迟迟不敢接过钥匙，柳燕花把钥匙递给身后的粗使丫鬟，而她则把手伸向成念娇，一把便抓起了成念娇的头发。
    成念娇吃疼地涨红了脸，却一句疼也不敢讲出口。
    柳燕花抬手一巴掌扇向成念娇，很应景的，成念娇左右脸都印上了手掌印，还是对称的。
    可惜，柳燕花一点也不怜惜，反而有些快意，“上次烂脸，这回又打晕人准备逃跑，你的鬼主意真多。既然你真的不想留在醉花楼，我醉花楼也容不下你……”她抓着成念娇的脸，扬起成念娇的下巴，左右打量着，“只可惜了这一张脸，现在还是青春年华，但只要给钱员外多折磨几把，很快便会年老色衰了吧。”
    柳燕花甩开手，任由成念娇跌坐在地，“给过你机会，不懂珍惜，那也就不怪我不客气了，”柳燕花抬眼看向身后，“把她给我抓起来，明日便把她卖到钱府。”
    “是。”
    阿华和阿武抓着成念娇，很快便把成念娇五花大绑地扔进柴房中。
    柴房中的朱小六依旧窝在小角落里，动也未动。成念娇紧张地倒向朱小六，“小六，小六，你没事吧？”
    朱小六依旧没应声，不过呼吸绵长有力。
    成念娇抬眼看了眼门外，立即明白过来了，朱小六估计又是中了什么迷药才会昏迷不醒。怕还是柳燕花下的手，就怕朱小六又会想尽办法去救她吧。
    还真是因为她的事而苦了朱小六。
    不就是个逃跑嘛，还是逃跑不成，成念娇不知柳燕花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似乎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可原谅似的。
    成念娇在后院当然不知道前院的情况。
    前院灯火明亮，大小的座椅都摆放整齐，该招呼人的小厮，丫鬟们还有些老姑娘们在等着贵客们。
    但是却一个人也没有来！来的倒是很多朱小六口中的自由者，苍蝇蚊子们。
    柳燕花在前院拍了一晚上的苍蝇，派人出去打听，才知道那莲香楼故意和她对着干。针对她的拍卖初夜，连香蓉竟然也举办了个竞拍大会，竞拍的内容是柳嫣嫣的相伴一日游。
    柳嫣嫣可是众人想一亲芳泽却苦于近不了身的人，如今居然愿意举行竞拍，价高者还能和柳嫣嫣一同游湖。
    这可比什么竞拍天仙初夜美妙多了。
    要知道，醉花楼现在的三朵金花都一般般，想来这回的什么天仙素质也也不怎样。
    就连平日喜欢来醉花楼流连的钱员外今日也凑热闹去了莲香楼，因此整个醉花楼还真的一个客人都没上门。
    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吧，一看到醉花楼三字便黑了脸，原来人家是外地游客，走错路才来的醉花楼。
    你说气不气人？
    很气人，好吗？柳燕花都气得火冒三丈了，一肚子气无处可发。可恨的连香蓉以前抢了她的男人，现在又抢她客人，怎让她不来气。
    成念娇倒好了，她又来个逃跑，刚好点燃了柳燕花心中的一团火。柳燕花怒不可遏，把气全部都发在成念娇的身上。
    想着成念娇既然真的不愿留在醉花楼，她便当做少养一个人，把她卖掉好了。
    柳燕花正咬牙切齿的生着闷气，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柳燕花正在气头上，她的脸上明明写着生人勿进，怎么还有人这般大胆敢来敲门呢？
    “谁呀？”这二字可是咬着牙，硬硬从喉咙挤出来的，明眼人一听便知道她的怒气有多重。
    但是来人似乎并不害怕，平缓地吐出二字，“是我。”
    熟悉的嗓音响起，柳燕花愣了愣，怎么也想不到竟是此人过来找她，她的语气放缓了些，“门没上锁，进来吧。”
    来人摸索着打开门走了进来。
    那人似乎有些紧张，正抬手使劲地扯着衣裳，抬眼看向柳燕花，嘴巴张了又张，愣是没讲出一句话。
    柳燕花叹了一口气，“你有什么话就讲吧。”
    来人咬咬牙，终于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放过成娇吧，别把她卖了。”
    “你们才相处了多长的时间，为何要为了她特意来求我，那种人没必要……”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只要你别把她卖给钱员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柳燕花轻叹了一口气，想从来人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怎么看都只有空洞的眼神，但脸上却发着热切的光，似乎若是柳燕花不答应，便会再做出些什么。
    “好吧，我答应你了，总可以了吧。”
    来人咧嘴一笑，脸上似乎带着光，温暖着柳燕花的心田。
    “也只有你才能让我的心如此的平静，”柳燕花往茶杯里倒了些茶水，“这是新买的茶，味道不错，过来喝些吧。”
    来人摇了摇头，“不了，夜里喝茶，我难入睡。不早了，我要离开了。”
    “你总是这样，就不愿和我多坐会。”
    来人笑了笑，抬腿便走到房门，跨出房门后还不忘体贴地帮柳燕花关上门。
    成念娇不知柳燕花已改变了主意，日夜都在煎熬，就像个明知道自己即将要凌迟处死的死刑犯，却偏偏不知死期，只能苦等。
    每每有脚步声经过柴房，成念娇总是提心吊胆，就害怕是柳燕花派人把她接走送往钱府。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夜以后，秋燕再也没发出那凄厉的呼喊声。整个醉花楼一点让人听着便能产生遐想，脸红，心跳加速的奇怪声音都没有了。
    几个老一辈的“姑娘”还闲得天天在后院的小亭子里纳凉，打叶子牌。
    成念娇当然不知道，自从莲香楼也推出了拍卖会后，城中的男人都冲着莲香楼而去，这个本来就快败坏的醉花楼似乎已被大家遗忘得一干二净。

 第九十五章，想到办法

    “哎呀，阿娇，快过来吃饭呀。”朱小六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不忘招呼成念娇，“你天天在这等死还不如多吃些饭，受苦的都是自己，饱着死总好过饿着死。”
    送饭的哑娘站在一旁咧嘴笑得可乐了，可偏偏就笑不出声，反而感觉惨兮兮的。
    “你瞧过将死之人吗？临死前，是吃不下丝毫的东西的，就像我……”成念娇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愿动手吃饭。
    朱小六勺起一勺子的饭便往成念娇的嘴里塞，“现在有人判你死刑了吗？没有！是你自己杞人忧天罢了，赶紧吃饱饭，好睡觉，你这副模样，人家哑娘会很伤心的，她还以为她做的饭菜不好吃呢……”
    哑娘无声地点了点头。
    朱小六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劝阻，而成念娇却老神在在地发着呆，口中的饭一直含着，不咀嚼也不下咽。
    “喂，阿娇，你好歹也给个面子……”
    成念娇抬手一把拍向朱小六的头，“别吵……”她的头侧了侧，不断地往凉亭的方向伸。
    朱小六也乖乖地禁了声，学着成念娇，侧着头，偷听。
    但是她就不明白了，那些姑娘在凉亭里说的话也没什么可听的呀。
    “哎，在这样下去，日子还真没法过了。”
    “可不是嘛，自从莲香楼也学着咱们竞拍，客人都去了莲香楼，咱们醉花楼可是一个客人也没有了呢，花姨天天就坐在前院拍苍蝇。我们这些老姑娘就在这边打叶子牌。若是换做平常，花姨准生气了，可是现在，她都懒得跟我们置气。”
    “你们还不知道吧……”其中一个姑娘，成念娇记得她名唤翠苑的，正神秘兮兮地对着那几个姑娘招招手。
    “什么……什么……”几个女人凑近了些。
    成念娇又把头侧近些，但是被关在柴房里听墙角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隐约只能听见醉花楼不行了，就要关门大吉了，可能从今天起就开始卖人了……
    老姑娘不值钱，最值钱的可能就是关在柴房里的那个喜欢搞事情的幺蛾子了……
    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的幺蛾子不就是自己嘛……
    成念娇脸色一变，整张脸变得苍白，苍白的，毫无血色，难道今天她就要被卖出去了？
    朱小六担忧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张了张嘴，却说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无意识地喊了句，“阿娇……”
    成念娇没有回应朱小六，而是进入了另一轮的沉思。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一定得想办法改变这个命运，以前逃婚时，多艰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在这里还能好吃好住的，不就是动动脑筋想想办法嘛。
    办法，办法，一定得想到办法……
    就这样成念娇呆坐在地，发了好久的呆。
    朱小六唤了几声成念娇，眼瞧着成念娇都不回应，她也不敢吵着成念娇，只能独自一人乖乖地吃着饭。
    一不小心，便把成念娇的那一份也吃得差不多了。
    突然她身侧的成念娇动了动，抬手便拍向朱小六，“朱小六，你怎么把我的饭也吃了……”
    朱小六从饭碗中抬起头，嘴边还挂着饭粒，她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吃疼地看着成念娇，“阿娇，你又打人了，怎么比我还喜欢动手呢……不就吃了你一些饭嘛，你平常都不怎么吃的……”
    朱小六说的是事实，近段时间成念娇都不怎么吃饭，剩余的饭菜都是下了朱小六的肚。今天她便习以为常地把属于成念娇的饭菜一并吃下肚，反正能吃别浪费。
    “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干活呢。”成念娇抢过朱小六手中的饭碗，抓过筷子便迅速地扒饭。
    一旁的朱小六呆若木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成念娇看。
    不就是听了一会的墙角吗，成念娇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也太神奇了些吧。
    三两下子，成念娇便吃完了碗中的剩饭，摔下碗，成念娇冲到木门前，大声喊着，“来人，我要见花姨，让花姨过来见我，来人……”
    呆愣了一会的朱小六扑向成念娇，抬手便想捂住成念娇的嘴，“你疯了吗，人家还没找你呢，你这么积极找她干嘛。你就这么急着想被她卖出去吗？”
    与朱小六的满脸的抓狂不一样，成念娇淡定地抬手拍了拍朱小六的手，示意她别慌，“我这不是想和柳燕花谈条件嘛，放心，我已想到自救的方法了。”
    朱小六不由得咂咂舌，不就是听了一会的墙角嘛，她就能想到什么自救的办法？还真是奇了。
    可朱小六还来不及细想，成念娇口中的花姨，柳燕花已慢悠悠地出现在柴房前，“怎么突然想起我了？”柳燕花斜眼看向成念娇，“是耐不住寂寞，想让我把你卖给钱员外吗？”
    成念娇捂着嘴，不客气地叽叽地笑了几声，“你若是想把我买个钱员外，你也得找得到钱员外再说呀。”成念娇顿了顿，抬眼看向柳燕花，只见她的脸色大变，一脸不悦地看着成念娇，“这个时候的钱员外或许早就美人在怀，沉醉在温柔乡里找不到北了，哪还有空余时间去见你呢？”
    柳燕花抿着唇看着眼前的成念娇，她的脸不显山不显水，只有她自己知道成念娇说的就是事实。先前她确实派人去钱府找过钱员外，可惜钱府家丁一直都说钱员外不在府中，找不着人，说什么也是徒劳。
    成念娇却已抓住了柳燕花脸上的细微变化，果然她猜的一点都不错。柳燕花迟迟不把她卖走是因为最近都找不着客人！要找个花大钱买姑娘的冤大头可真不多，钱员外就算一个。
    “今天我找你过来，是有事想与你商量。”
    柳燕花抬眼看向成念娇，一脸的不屑，“跟我商量？你只是我手中的货物，你有什么权利能与我商量些什么，我喜欢把你卖到哪就是哪。”
    虽然她已答应那人不会把成念娇卖给钱员外，但是她可没答应不把成念娇卖走，若是迟迟未有客人上门，她还是打算把成念娇卖走，不然偌大的醉花楼到处都是开销，没生意上门，哪来的这么多钱。

 第九十六章，分析

    成念娇也不生气，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柳燕花，张了张嘴，“如果我说，我有能力让醉花楼起死回生，不但能让钱员外归来，还能吸引更多的客人，什么李员外，刘员外的统统都吸引过来，醉花楼将会门庭若市……”
    这话说得有点大，柳燕花面无表情地看着成念娇，觉得成念娇这是在吹嘘。她缓缓地鼻孔挤出一个哼子，转身就准备走。
    “我能把莲香楼的生意都抢过来，气死莲香楼的老鸨连香蓉。”
    这句话中听，柳燕花顿住了脚步，挑挑眉看向成念娇，眼中有了一丝松动，“你且接着讲。”
    成念娇知道，她已说动柳燕花了。
    “现在这种环境……”成念娇故意抬眼打量着四处，分明是跟柳燕花讲，这样的环境，她不喜欢。
    “小丫头片子，话都没多说两句呢，就给我谈条件了是吧。”柳燕花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要知道，往常都是她把别人拿捏在手中，而不像现在这般，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也想控制她。
    她柳燕花吃盐都比成念娇吃饭多呢。
    成念娇尴尬一笑，想不到柳燕花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的小九九。只能再接再厉了，“花姨，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不过是想，在这柴房谈事情不是不好，但毕竟隔墙有耳还漏风，若是被别的有心之人把我的计谋听去了，还有样学样，那不就沦落成先前竞拍会那样的下场嘛。”
    成念娇故意顿了顿，抬眼看向柳燕花，提到连香蓉跟风学了她的竞拍会，柳燕花眼中的怒意更盛，“好，以防那个贱人又学了我的东西，小月，去把柴房的钥匙拿来，开了门，带她们去我的房间。”
    搁下这句话，柳燕花便抬脚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又觉得不放心地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别想着又耍什么小花招。”
    “不敢，不敢，我还不怕你真的把我卖了吗……”这个时候必须得装，装得胆小怕事，柳燕花才能再相信她几分了。
    果然，柳燕花就喜欢别人对她示弱，她自然地点了点头，“行了，待会到我的房间找我。”
    “好。”成念娇乖巧地点了点头，收起身上的刺棱。
    哑娘知道柳燕花是个喜净之人，特意带着成念娇和朱小六清洗了一番才带着成念娇二人上楼找柳燕花。
    柳燕花抬眼打量着成念娇二人，收拾干净了又是另外一番风韵。
    “哑娘，小月，你们都退下吧。我倒要听听她如何说。”
    哑娘无声地点点头，领着小月退了出去。
    房门紧紧地关上了。
    成念娇假装神秘地站起身来到窗前，打开窗，四处打量着，见四处无人了这才转过身回到桌前。
    而朱小六早就在已旁打量着柳燕花的厢房，可以说这柳燕花一点也没待薄自己，房中的一桌一椅看起来都价钱不菲，是上等的好木材制作而成。
    不过，整个屋子的风格，啧啧，一个字，俗，二个字，艳俗。
    别说她朱小六没见过世面，但偏偏连她朱小六都受不住的花红草绿搭配，那人有钱的客人们，人家眼界高就更看不惯了。
    也唯有钱员外那种暴发户才会喜欢来这醉花楼，可惜现在连钱员外也没来了。
    朱小六和成念娇快速地对视一眼，双眼似乎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就是一个字，俗。
    “好了，你们打量够了没，可以说话了吗？”柳燕花已有些不耐，她从成念娇和朱小六的目光中看出了嘲讽，这是她不能忍受的，这种目光就和连香蓉平日投射过来的眼神一致。
    “不好意思了，”成念娇顿了顿，现在就让我长话短说吧，她抬手敲了敲桌子，清清喉咙，正色道，“听闻，连香蓉的莲香楼是靠柳嫣嫣才能大热。而人家柳嫣嫣只卖艺，不卖身，为何人家每晚只在莲香楼弹奏几曲，人家莲香楼的客人就客似云来呢？我还听说，若是请柳嫣嫣到厢房中独奏一曲，还需十两一首，还是不准摸，不准碰。瞧瞧，人家只需这样便能赚不少钱。”
    当初成念娇听到十两一曲子时还真被吓了一跳，要知道即便在扬州城，稍微富裕的百姓消费水平也不会达到日销十两，更何况是十两一首歌，可在莲香楼偏偏做到了。
    柳燕花的脸色变了变，“是这样没错。”
    成念娇话一转，“可是醉花楼呢，这里的老姑娘即便陪着客人们睡到席子都破了，也要好几天才能赚到十两吧。”
    瞧瞧成念娇，说得脸不红，气不虚的还真不容易。人家朱小六这种不屈小节的都羞红了脸。
    成念娇这话确实戳中柳燕花的死穴，她早就羡慕莲香楼，但是那又能如何，“可是我这里没有人能像柳嫣嫣一样弹奏美妙的曲子，样子还可人。”柳燕花突然兴奋地咽了咽口水，“难道你今日就是想说，你也能像柳嫣嫣一样……”
    成念娇直摇头，“非也，非也……”
    柳燕花失望地摆摆手，“那你跟我讲这些是有啥用。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些是事实，我都知道，但该如何改变呢？”
    “其实归根到底，是因为醉花楼没有特色。”成念娇缓缓地道出原因。
    “特色？什么是特色？”现在的柳燕花可谓是不耻下问，她觉得既然成念娇能看出醉花楼的问题所在，应当能帮她解决问题才是。
    “人家莲香楼有柳嫣嫣，能以歌会友，便是莲香楼的特色。别人一提到莲香楼便能想到那动听曲儿，绕梁三日。而醉花楼呢，提到醉花楼，人家能想到什么？姑娘多美？然而并没有。有曲儿听吗？也没有。那有的是什么？只有廉价，价格便宜，所以才有些老色鬼愿意上门……”
    成念娇的话一字一句都犹如细针，缓缓地戳进柳燕花的心，让她的心不由一疼，却不得不赞同成念娇的这个说法。
    “现在，我们就要弄出个特色。既然这里的人都不懂弹奏乐器，没关系。我们可以弄吃的，弄个以美食主题的特色青楼，一个客人吃了就不愿离开，还会一来再来的地方。”

 第九十七章，新鲜玩意

    “以吃为主题，”柳燕花愣了愣，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你别开玩笑了。就吃食还能搞出个什么新鲜玩意。”
    据成念娇在板桥镇的了解，这个时代的人只求温饱，对食物的美化没有太高的要求，亦没有试过太精细的食物，不然成念娇的打糕也不会如此受欢迎。
    “在下不才，在我的手中偏偏就能搞出新玩意，还是你们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你？”柳燕花的手差点就戳到成念娇的鼻子上了，“你不就是一个流浪在外，长得有些好看的小乞丐罢了，你会些什么？”
    柳燕花也不是随意买人的，在买卖之前她已了解过成念娇几人的身份才敢放心买卖。
    “我会的玩意可就多了，若是不信，大可借你的庖房一用。”怕柳燕花不愿意借用，成念娇急忙补充道，“你若是不相信，大可让阿华和阿武去守着我，我不会逃跑的。”
    成念娇现在是想方设法让柳燕花高看她，只要柳燕花高看了她，她才能更好地跟柳燕花谈条件。
    柳燕花思量了一会，她想拒绝，但是却被成念娇那一副老神在在的自信所撼动，不由点点头，“那行，姑且让你试一试。”
    她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反正若是成功了，对她来说不就正好，若是不成功就当买个教训。
    反正不管怎么说，成念娇都有一定的价值。
    朱小六跟在成念娇身后来到醉花楼的庖房，醉花楼大，人口多，楼里的庖房倒不小，里面的东西倒也是应有尽有。
    对于这个庖房，成念娇还是挺满意的。材料齐全，地方够大，操作起来很方便，不像小庖房，做个什么还得畏手畏脚，怕会撞倒些什么。
    “小六，过来帮忙。”成念娇收拾过了些东西，连忙招手让朱小六帮忙。
    “哦。”
    朱小六参观完这偌大的庖房，便屁颠屁颠地跑向成念娇。怎料成念娇身子一顿，二人便撞成一团，“哎哟，阿娇我的鼻子可疼了。”
    成念娇转过头无奈地看了朱小六一眼，“谁让你跑那么快的。东西都撒地上了，真糟心。”
    “我错，我错了，行了吧。”朱小六对着成念娇做个鬼脸。
    不过也真愁人，一堆的豆子，得一颗颗地捡起。
    躲在庖房外的秋燕和春花几人舒了一口气，“就凭她们这样能搞出什么玩意，走吧。”秋燕拍拍手就想走。
    倒是小吃货冬苗抬着脚一望三回头地瞧了好几眼才离开了。
    方才听说成念娇又被放出，不知和柳燕花在房里谈了些什么。秋燕可着急了，说什么也得过来瞧一瞧，现在看着朱小六和成念娇这般手忙脚乱的模样，倒是舒了一口气。
    看来成念娇注定得被卖走了才是，只要她被卖走了，这个醉花楼最美的准是自己了。
    秋燕得意地笑出声。
    “秋燕，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笑那两个人不自量力罢了。”
    成念娇只要一忙起来便专心致志地干活，反倒没听到屋外的人说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在里面倒腾了好久。到了饭点，成念娇也没让出庖房，做饭的丫鬟是等了又等，唯有搬着东西到小庖房里煮饭做菜。
    柳燕花可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可惜都等不着成念娇二人。双眼不由暗了暗，看来是她高看了成念娇了。
    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回来。
    想来成念娇就是睁眼说瞎话的骗子，她得好好想想，要把成念娇卖给哪个大爷比较好呢？
    成念娇一直在庖房里忙活，倒是一点也不知道柳燕花的计量。
    她一心只想着做好吃的给柳燕花尝尝，让柳燕花能惊艳一把，倒是没想到旁的。
    “哇哇，阿娇，你做的这是什么枣泥，豆沙什么的都好好吃，不过样子就……”朱小六又偷偷地捏了一块豆沙馅塞入嘴中，又香又甜，口感又好，可好吃了。
    也不是朱小六想故意吐槽，但是炒好的馅料放在一旁，乍眼看去，就像一坨坨的……
    欸，不说也罢。样子实在不雅观。
    “放心吧，现在馅料完成了，我得做外皮了。小六，去把门给关起来，我不想别人偷学。”成念娇故意说得大声些，还故留玄虚，就是不想让门外的三朵金花小瞧。
    果然，门外的三朵金花，尤其是领头的秋燕一脸不屑地撇撇嘴，冷哼了一声。她不愿相信成念娇能做出什么东西，但又怕自己看走眼，于是便去而复返，紧紧地盯着成念娇看，不过成念娇倒腾了这么久，也就炒出了几盆所谓的馅料。
    一瞧那馅料，秋燕难免要笑出声来，难得成念娇称了她的意，炒出一坨坨的屎，她倒是放心了很多。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看着秋燕。心想着待会等她端着一剪红梅出场时，别一脸的惊艳便好了。
    一剪红梅是成念娇的拿手绝活。
    在以前她还只是成念娇时，二十二岁便拿下了世界西点设计大赛的冠军，接下来的几年还连连卫冕。国内一个做了几十年中式糕点的老师傅说成念娇崇洋媚外，只做西点，就算拿了奖也不能代表些什么，还放下厥词，说若是和他比做中式糕点，成念娇一定会输给他。
    结果成念娇做出了惊艳一时的一剪红梅，让那老师傅输得心服口服，当时成念娇可谓一战成名，风头无两。不过，成念娇钟情于西点便没有继续研发更多的中式糕点罢了。
    平常易见的中式糕点，成念娇可是擅长得很。
    其实中式糕点没有西点来得细致，用材料不用精致到克，操作起来倒是随性很多。
    一剪红梅的制作很简单，就是酥试糕点。但成念娇发现，在这个时代，酥试点心还没出现，那便让她做第一人吧。
    成念娇和面，做酥皮。把炒好的馅料包入和好的酥皮面团中。每个馅料包一个，总共包了九个面团。
    成念娇把包好馅料的面团整形成方方正正的九个小面团，就像骰子一般，六个面，正正方方。
    成念娇把这些面团整齐地码在一起，然后用红曲粉和撒入剩余的面团，捏出小小的梅花，含苞欲放的，开到一半的，盛开的，形状各异却各自精彩。

 第九十八章，惊艳

    “哇哇，阿娇，太美了，太美了，小小的面团在你的手下怎么就能变成这般的好看呢？”朱小六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成念娇，眼前的成念娇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就能妙手生花呢，奇哉，妙哉。
    秋燕等人在门外听得心痒痒的，却不能眼见为实。
    “哼，别让我猜中，她们只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她的手能炒出一坨坨的粪便就算不错了，还能捏出花？我呸！”秋燕故意说得大声了些，她就是故意说给成念娇听的，怎样咯？
    就不信气不死你，哼。
    朱小六在屋里听得直咂舌，“阿娇，你是何时得罪了她呀，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成念娇摇了摇头，她已把梅花的枝干也揉捏出来，底部沾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捏好的九个面团上，加上捏好的形状各异的梅花。
    成念娇居然在面团上摆出了一副画。
    一副美得让朱小六屏息的画，朱小六咽了好久的口水才讲得出话来，“阿娇，你做得也太美了……”
    若果她不是全程守在一旁，她还真不敢相信真有人能做出眼前的吃食，这般的美妙而好看。
    “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下口吃了。”
    成念娇骄傲地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做的吃食不但能吃，还能观赏。有了这样的秘密武器，还怕不会有客人上门吗？
    成念娇把做好的酥饼放进大锅中，底下加火，上面盖上铁盖，还铲些烧红的碳放在锅盖上。
    这还是成念娇第一次用古法烤酥饼，希望能成功吧。
    她和朱小六一直守在火灶前，不敢迈步。
    炭火烧得二人的脸红彤彤的，竟在初秋的凉意中，成念娇和朱小六守出了一声的汗。
    好了好一阵，终于闻到阵阵的飘香。
    成念娇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掀开顶部的锅盖。
    一阵热浪带着香气扑面而来，锅里的酥饼经过加热，起了酥变得胖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朱小六忍不住咽了好几下的口水，“阿娇，我能不能吃一口呀。”
    朱小六倒也不客气，一边询问，她的手早就伸向那一剪红梅。
    怎料成念娇一抬手，迅速地拍向朱小六，“让你偷吃，这一剪红梅是拿去给柳燕花的。你若是想吃，我迟些再做给你吃。”
    朱小六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成念娇打人时可真不客气，一掌打下去，她整只手就红了。
    方才瞧见见着成念娇揉面的样子，便知道成念娇这人力道可真不小。
    成念娇小心翼翼地从锅中拿起酥饼，放在碟中，调整一番，撒上些炒熟的糯米粉。一份犹如画儿般的吃食就正真完成了。
    只见朱小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方才她已觉得碟中的一剪红梅够美了。不过当成念娇把糯米粉撒上时又有了另外一番滋味，现在的碟中盛放的梅花就真如不畏风雪，在寒冬怒放一般。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朱小六的辞藻有限，她觉就一个美字无法修饰眼前的这碟一剪红梅，但是除了说美，她又说不出别的字眼。
    成念娇微微一笑，她实在太了解人们看到这份一剪红梅时的震惊了。要知道在以前，她的这份一剪红梅一出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艳了。
    就连她那不支持她事业的老爹都大为称赞。
    “走吧，是时候让屋外的人赞叹一番了。”
    朱小六笑嘻嘻地挺直腰，“好。”
    耗时几个时辰的一剪红梅终于隆重登场，打开门的瞬间，守在门外的秋燕几人便惊艳得忘了说话。
    一直到成念娇走远了，她们才回过神。
    “太美了，太美了。想不到她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吃食。”冬苗忘怀地感叹。
    秋燕冷哼了一声，甩手离开了。
    柳燕花在房中等得脖子都快长了，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敲门声。
    “进来吧。”
    成念娇和朱小六推门而入。
    在成念娇和朱小六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便注定不同，柳燕花的双眼深深地被成念娇手中的碟子所吸引。
    “等了这么久，你们就做出了这个玩意？”柳燕花清了清嗓子，假装若无其事地盯着成念娇手中的碟子，看着成念娇端着碟子一步步地靠近桌面。
    近了近了，就摆在眼前了。
    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咋地，柳燕花竟然觉得她闻到了梅花淡淡的香味。
    柳燕花口中说着不屑，但她的视线却早就出卖了她。要知道，现在她的眼光可是紧紧地盯着跟前的一剪红梅，甚至是忘了呼吸。
    柳燕花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酥饼，实在太美了些，不过有些话她还是得问出口，“能吃吗？”
    别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要来有何用。
    “当然，”成念娇把一剪红梅推过去些，“花姨请食用。”
    柳燕花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旁的筷子，夹起其中的一块酥饼，放入口中，轻轻地咬了一口。
    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般好吃的吃食。
    饼皮层层薄如翼，入口即化，又带着点点酥脆和饼香。再咬一口吧，想不到里面还内有乾坤。饼的中间有夹心，是香甜的枣味。香甜柔软，让人欲罢不能！
    “好吃，太好吃了！”柳燕花忍不住张嘴赞叹道。
    当她再次抬眼时，看向成念娇的目光已有不同。
    成念娇知道，她已成功了，她指着碟子里的酥饼，“花姨，还有别的馅料，你再尝尝。”
    “好。”柳燕花倒是不客气，才吃一个酥饼当然不过瘾，她一下子便又尝了几个。
    “红豆，莲子，绿豆……不错，不错，好吃，好吃，真好吃。”
    朱小六站在一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抬眼可怜兮兮地看向成念娇，“阿娇，我能不能也尝上一个……”
    柳燕花抬手便把碟子拉近些，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把剩余的酥饼全揽在怀中，“不行，剩下也是我的，你不能抢。”
    “尝一个也不行？”朱小六盯着碟子里的酥饼，还有三个酥饼呢。
    “当然不行了，我还没吃够了，实在是太好吃了些。”

 第九十九章，谈条件

    柳燕花有这番反应也属正常，要知道她可是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酥饼，既好看又好吃，简直就绝了。
    “阿娇呀。”柳燕花清清嗓子，轻唤出口。
    尽管她假装淡定，但高扬的语调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现在的柳燕花很急切！
    朱小六在一旁挑挑眉，瞧瞧，称呼都变了。方才还一直喊着你们这两个幺蛾子，现在可是喊成念娇做阿娇。
    去去去，人家阿娇跟你很熟吗？真是的。
    “欸。”成念娇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成功了，接下来不管她说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柳燕花估计都会答应她。
    “只要我们推出这份，这份什么来着？”
    “一剪红梅。”朱小六在一旁提醒道。
    柳燕花双眼不由一亮，“一剪红梅？这么名字好，这个名字真不错……”
    换做她，只会觉得这吃食好吃又好看，倒是想不出这样的名字，看来还是她低估了成念娇这个人。
    “要不咱们今夜就推出这个一剪红梅吧，”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觉得有些迟了，不由顿了顿，“今夜可能有些迟了，来不及通知客人，明日吧，明日便推出这一剪红梅。”
    柳燕花已经想象得出一剪红梅能给大家带来的震撼，因为迄今为止，她还未在扬州见过这样的吃食！她亦从未听说过！
    好看又好吃，一定能大卖。
    “不急。”成念娇抬起手打断柳燕花的急切。
    “不急？”柳燕花双手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瞪大双眼看向成念娇。成念娇的话就犹如一盆冷水，她重燃的火苗刺啦一声，便被浇熄了不少。
    成念娇直接忽略柳燕花投射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带着刀，只要成念娇给不出个合理的理由，她便直接把成念娇宰杀了一般。
    “花姨，我们不打没准备的战，”成念娇顿了顿，抬眼看向柳燕花，“难道你还没吃够临时抱佛脚的亏吗？先前的竞拍会，就因你的一时心急，还未准备好便急急地逼着那三个人上场，结果就是因为她们的差劲表现而砸了醉花楼的招牌。这事，你应该没忘吧？”
    柳燕花抬眼直勾勾地盯着成念娇看，忘倒是没忘，但眼前的成念娇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她的不是。
    她柳燕花是谁？她可是整座醉花楼的老鸨，整座醉花楼都是她的。平日在这醉花楼，她说一，别人就不敢说二，从未有人敢忤逆她的话。
    今天的成念娇竟敢站出来指责她，也真是勇气可嘉呀。
    成念娇笑了笑，她看得出柳燕花眼神中的所表达的东西，“花姨，总得有个人做吃葡萄的第一人。我把这个事实说出来也是不想你重蹈覆撤罢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柳燕花不回话，抬眼冷冷地看着成念娇。
    想不到成念娇的眼睛不闪不躲，就这么回看着柳燕花。
    朱小六才不理眼前的两个女人在干嘛，她的手早已悄悄地伸向桌前的一剪红梅，还有三块，说什么她也得吃上一块。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朱小六可谓是喜上眉俏。小手越伸越长，近了，更近了！
    “哎哟，好疼。”
    在朱小六就要得逞时，柳燕花眼疾手快地抬手拍向朱小六那鬼鬼祟祟的手，“不准偷吃，都是我的。”
    朱小六缩回被打的小手，吃疼地看着柳燕花。
    她当然不知道，在柳燕花和成念娇的较劲中，柳燕花已败下阵来。
    回过神的柳燕花看到朱小六伸手偷吃她那所剩无几的一剪红梅，她当然就来气了。
    “说吧，你有什么计划。可行的话，我就依你的。”
    “好，不过在讲计划之前，我有几个请求，希望花姨你能答应我。”成念娇不慌不忙地跟柳燕花提条件，反正现在焦急的是柳燕花而不是她。
    “哎哟喂，你还敢跟我提条件了是吧。”
    朱小六的心都悬了起来，微微斜眼看着成念娇，这个阿娇呀，也太不懂事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提什么条件呐，要知道她的那什么计划可是连影都没呢。
    成念娇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抬眼静静地看着柳燕花，似乎在等着柳燕花的回应。
    只见柳燕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是要发飙了。
    朱小六习惯性地捂住了耳朵。
    柳燕花低头看了眼前的一剪红梅，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就行。”
    什么？这都答应了？！
    朱小六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答应得也太轻易了些吧，怎么也不想柳燕花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呀。
    既然正主都答应了成念娇当然不会客气，“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难，”成念娇故意顿了顿再接着往下说，想给柳燕花一个缓冲时间，“莲香楼的柳嫣嫣，人家是卖艺不卖身，我希望花姨也能允许我这样做，只卖艺，不卖身。”
    柳燕花低头思量了一会，这个要求也不难，现在的成念娇是个会生金鸡蛋的母鸡，光是捡金鸡蛋就能赚钱了，没必要把她杀了，到时候可是鸡没了，蛋也没了。
    “行，这个我可以答应。”柳燕花顿了顿，“不过前提是你真的能帮醉花楼赚钱。”
    “当然，我可以保证能做到，希望花姨你也能说到做到。”
    “当然。”柳燕花慎重地点了点头，这算是她给成念娇的承诺。
    “接下来……”
    “接下来？”柳燕花就像只被惹怒的老母鸡，浑身的毛发都炸起，这成念娇怕是得寸进尺了吧，还想继续谈条件。
    “花姨，你也别急。我的要求真的不难。小六是我的助手，没有她我可忙不过来。我要求你把小六给我，这点要求你也不能做到吗？”
    柳燕花舒了一口气，这个要求并不难，眼前的朱小六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一个瘦猴，任谁见着了也没兴趣，就算是卖成念娇一个面子好了。
    “行，我答应你了。”
    “谢谢花姨。”
    “谢谢花姨。”
    朱小六也笑嘻嘻地致谢。
    其实成念娇还有一个条件的，不过她现在不想提，到时候做出成绩了再说吧。

 第一百章，整装

    现在整个醉花楼的人都得知成念娇再次回归，住上了整座醉花楼最好厢房。
    连带着她身边的小喽啰朱小六也鸡犬升天，能自己住一间厢房。
    也不知成念娇和柳燕花在房间里聊了什么，反正一出来就变天了。
    这可把秋燕气得直跳脚，“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住这么好的房间，连那个朱小六也能有自己的房间，而我们三个人却要挤在一起睡！”
    醉花楼接客的房间和姑娘们休息的房间是不一样的。
    接客的房间在前院，而姑娘们休息的房间则在后院。虽说秋燕帮着柳燕花接了不少的客人，但是柳燕花可从未另外为她安排厢房！
    可那成念娇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便从柴房搬回最好的厢房，这怎让秋燕不来气。
    “也不知道那成娇给花姨下了什么降头。”
    秋燕气呼呼地把手束在胸前，胸口在拼命地高低起伏，以示她的不悦。
    她身侧的春花怯生生地伸手拉了拉秋燕的衣袖，“秋燕，你也别气了。人家成娇现在可是花姨身边的大红人，你这么说话，得罪了她……”
    冬苗在一旁使劲地点着头，“对啊，对啊，不能得罪了她……”
    她对成念娇倒是不厌恶，反倒有些喜欢成念娇，要知道能做出那般好看的吃食的人必定不简单。
    她好想上前去讨教一番，可惜秋燕偏偏不让她去。
    俨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比较大胆又敢作敢为的秋燕已是她们的领头人。不管秋燕提什么要求，她们都会答应的。
    秋燕抬眼看了看身侧的两个小姐妹，气鼓鼓地瘪着嘴不做声了。其实她也真怕，真怕得罪了成念娇。成念娇若是跟柳燕花说些什么，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就让她小人得志一会罢了！
    就在成念娇“小人得志”的第二天，醉花楼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柳燕花应了成念娇的要求，在醉花楼的大门前立了个大大的牌板，写着四个大字：整装待业。
    底下还写着几行小字：在整业期间，醉花楼将全程关闭，不对外接客。日后若是整装完成，会另行通知。敬请期待！
    这是什么鬼！
    一时来了兴趣的熟客纷纷上门敲门，却真的无人应门。偌大的醉花楼大门紧闭，只听见平平砰砰的声响，若不是有门前的那块写着字的木板，还以为醉花楼关门大吉了呢。
    “阿娇，我们真的不能开门吗？”
    柳燕花有些急切了，打自客人过了莲香楼那股新鲜劲，又有不少的老熟客开始上门，但是都被成念娇拒之门外。
    眼看着不见了好些银子，柳燕花的心在滴血呀，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稍安勿躁。”成念娇摆摆手，慢悠悠地品着茶，淡定自如。
    “可是……”
    “花姨，你就别跟这个女人这么客气了，她只不过想做败了醉花楼然后一走了之罢了。”秋燕不请自来，她可是来讨债的。
    “摆着好好的客人不要，还大兴土木……搞着搞那的浪费钱，这不是要败坏醉花楼嘛。”秋燕细数着成念娇的不是。
    醉花楼原本大红大紫的多好看呀，她就最喜欢那些又红又紫的纱幔，看着就舒心。可成念娇偏偏说这些东西艳俗，命人全拆了下来。
    现在的醉花楼朴素得很，就种些花花草草的，寡淡无味，怎么看就怎么糟心。
    柳燕花抬眼看向不请自来的秋燕，皱了皱眉头，尽显她的不悦，“秋燕，谁让你上来的。我的房间是你说来就来的吗？讲过你多少次了……”
    “花姨，人家是过来帮着你的，你为何就凶人家……”秋燕捂着脸很是愤怒。
    人家，人家……呵呵，还真被她学会了如何装嗲，可惜还是有些东施效颦的味道。更何况这里除了成念娇便是柳燕花，都是些女人，并不会买她的账。
    “秋燕，你出去吧，我有事要与阿娇商量。阿华，把秋燕带出去，以后没我的批准不准让她再上来。”
    柳燕花倒是会享受，整座最后的顶层都是她的。之前会做这个决定是因为她不想听到些奇怪的声音污了她的耳，现在想来这个决定真不错，最起码能够阻挡不想见到的人。
    “这个秋燕倒是越来越不像样了，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不就是我买来的一个……”柳燕花觉得自己讲错了话，赶紧住嘴不再往下说。
    成念娇微微一笑，她知道柳燕花是怕她会误会罢了。
    “花姨，放心吧，我的心大得很，不会因为这些话而怎么样的。”
    “嗯，”柳燕花舒了口气，“不过阿娇呀，我们的整装进行得差不多了，不知何时能……你也知道的，时间拖得越长，我们的生意……”
    “差不多了，我看了一下，已经整装得七七八八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为何柳燕花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大呢？还不是因为成念娇的整装带给她的震撼，想不到醉花楼清除了那些大红大紫的艳俗装饰，返璞归真，再加上些细致的装饰竟如此的舒心。
    她本也不是很满意这样的装修，觉得这样跟她的醉花楼差别太大。
    怎料上回连香蓉趁着工人搬运物料时偷偷地溜了进来，一看醉花楼的装修风格，那是大为惊叹，想不到柳燕花居然能把醉花楼弄得如此的出彩而好看。
    看着连香蓉吃瘪又吃惊的模样，柳燕花简直就爽翻天了，又怕连香蓉看得太多会把成念娇的主意给学走了，便赶着连香蓉出去。
    怎料那连香蓉死皮赖脸地抓着柱子，硬是不愿离开。
    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自那日起，她全信了成念娇，不管成念娇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反正别的不说，能把连香蓉气死了她就高兴了。
    “花姨，让人准备的布画准备得怎么样啦？”
    “准备得差不多了，师傅说没画过这么大的画，得多准备些时日。”
    “那行，只要布画准备好，就是我们醉花楼重新开业的好时机。”
    “那就好，好就好……”
    听到重新开业几字，柳燕花可谓喜上眉俏。

 第一百零一章，会做生意

    最近扬州城的城中热话都是围绕着醉花楼展开的。
    相传天上的梅花仙子在天宫巡视着人间的情况，不料被一股香气吸引便直直地飞下人间，来到醉花楼，拿起那一块茶点吃后便流连忘返，不愿重返天庭……
    而那一块茶点便是醉花楼隆重推出的一剪红梅。
    这么个脍炙人口的故事可谓是传遍整个扬州城，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连刚从洛阳城返回的杨子煜也听闻了这个故事。
    “只听说过人间飞上天宫流连忘返不知归日，想不到还有仙子为了区区的人间吃食而流连忘返，实乃有趣，有趣……”
    杨子煜的书房在今日来了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是一个玉面小公子。肤质白嫩，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杨子煜：“……”
    只不过是些民间传说罢了，不值一提，杨子煜根本就没兴致和玉面小公子聊这些。
    半个月不来扬州，又有一堆的账本堆积在书桌上，他要赶紧处理完，空余的时间才能继续去寻成念娇。
    简单点来说，就是他很忙，不想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玉面小公子倒是习惯了杨子煜的态度，自认识杨子煜开始，他便是这样的态度，他早就见过不怪了。
    于是他抬眼，细细地打量着杨子煜书房的一切，“啧啧，不管在扬州还是洛阳，你书房的摆设都是一个样，在洛阳的书房如此，在扬州的书房亦是如此。”
    杨子煜的书房就一个简单的书桌，三面书柜环绕着他，站起身走几步路伸手便能拿到要看的书，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就连别人家里该有的香炉或者绿植，在杨子煜的书房，统统都不见了踪影。
    “你的书房里有股书本受潮的酸臭味，叫杨管家去点个香炉过来，驱散这些怪味吧，我都快待不下去了。”
    杨子煜从账本堆中抬起头看向玉面小公子，冷冷的一个眼神便能让其禁声，“不必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抬眼打量着书房的一切，在他看来一切都很好呀，没必要改变，“你若是无聊的话便自己出去走走吧，我都说了是过来办正事的，你偏不信，硬硬要跟过来，这又是何必呢。”
    杨子煜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埋头在账本中不愿抬头。
    玉面小公子张了张嘴，“可是我母妃……”杨子煜远远地向小公子投来一眼刀，他便知道自己讲错了什么，小公子赶紧禁声重新说过，“我娘亲说了，我只能和你在一起玩耍，别的人她才不愿让我跟着出来。若不是想着出来，我才不会跟着你呢。哼，多无聊呀。”
    没错，眼前的玉面小公子就是宫里淑妃的皇儿，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人称四皇子的君玉麟。
    “你娘亲让你跟着我过来是学习的，而不是整日想着出去玩。你若是想去见识见识那个什么一剪红梅，你便去吧，我不跟你娘亲讲就是了。”
    “太好了，”君玉麟高兴得一下子便从椅子上跳起，继而又悻悻地跌坐回椅子上，“就算你让我去又如何，人家醉花楼是得预约的，今天的预约已过，没我的份了。”
    “预约？”杨子煜饶有兴致地再次抬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词汇，“什么是预约？”
    想不到君玉麟同他一起来的扬州，倒是比他打听多了很多事。
    君玉麟眉头微蹙，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的，不甚清楚。
    “听说是提前一天在醉花楼的前台定位，那个一剪红梅是限量发售的，只要卖完预定的那五十份便不会继续招待客人。”
    “嗯，物以稀为贵，倒是个会做生意之人。”
    这样说来，杨子煜倒是对这个醉花楼来了兴致。只因一个月前，他曾去过醉花楼，当时的竞拍会是怎样的混乱情况，他倒是清楚得很。想不到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一个即将关门大吉的青楼又混得风生水起，着实难得。
    “敢问，那一剪红梅卖多少钱一份呢？”
    这个问题君玉麟倒没了解过，反正他想着不管这一剪红梅多少钱一份，他都有能力消费。
    既然杨子煜问到了，他自然而然地看向陪着他一起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亦是他的随行贴身公公贵喜公公。
    “听说是十两银子一份。”贵喜公公夸张地举起了两根手指。
    听闻扬州城的莲香楼一曲值十两，现在又有吃食值十两，都是来自于青楼，青楼还真是个消金窝。
    “啧啧，十两一份。”还真不便宜，杨子煜努力回想着那天见过的柳燕花的模样，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不过他倒是没想过柳燕花竟敢开这么高的价，不就一份名字好听些的吃食罢了，有必要吗？
    杨家的生意遍布全国，衣食住行杨家都有涉足。张少华掌管扬州的生意，倒是没向他汇报过吃食方面的情况。
    说起吃食，无人不知杨家的广香楼，集全国最顶尖的民间大厨，样样大菜拿出手都是响当当的。
    杨子煜的心淡定得很。
    “既然你有兴趣，不如咱俩明日过去瞧瞧？”
    “再说吧。”
    杨子煜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若是有时间，他倒想过去瞧一瞧。
    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回他们倒是赶不上这个热闹，只因宫里的淑妃娘娘受了风寒，身体不适，一心想着见自家的皇儿，便派人过来把君玉麟接走了。
    没有人在一旁鼓吹，杨子煜倒是失了兴趣，便一次也没去过。
    不过醉花楼的名气倒是越传越甚，远在洛阳城的很多公子哥儿都冲着一剪红梅的名气而过来。
    金钱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只要好吃又好玩就行了。
    这段时间，醉花楼从一个无客人上门，门可罗雀的败落青楼摇身一变，变成了门庭若市，炙手可热的青楼。
    柳燕花可谓天天收钱收到手软。
    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成念娇！
    醉花楼还有别的吃食可提供，客人们一边欣赏着悦耳的曲子，一边吃些别的吃食。一剪红梅的数量一定不会多，就是原定的五十份，售完了便不会再做。

 第一百零二章，奇特的布画

    醉花楼的一剪红梅能“宣传”得如此到位，就不得不提成念娇的布画。
    一提到布画，便回想起那轰动的场景，柳燕花便脸红，心跳加快，似乎又回到了几岁时第一次进城的情况，一切都是新奇的，激动人心的。而布画的“播放”却远比第一次进城还要震撼，让柳燕花久久不能忘怀。
    时隔一个月，至今想起仍觉得当天的场景就在眼前发生的一般无二。
    醉花楼重新开业的那天恰巧是城中的赶墟，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突然就被一连串的鞭炮声炸醒。
    其实这是成念娇有意而为之，她不过是学了张老七的那一招，然后放大来使用罢了。她就是要趁着人多，然后把场面弄得要多大就有多大，让整个扬州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他们的醉花楼又一次开门了。
    从众心理作祟，大家从四面八方涌向醉花楼，都想凑上一份热闹。
    原因也简单，因为从未见过有青楼会在白日里开门，且敲锣打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城里的百姓都聚集在醉花楼的门前，只见醉花楼大门上挂着大大的布帘，是一块红布。除了这些，便看不出起来。
    端详了一会，觉得没意思，有人准备离开了。
    哗啦一声，醉花楼门前的布帘猛地被人掀开。露出了里面那大大的布画，是一个美丽动人的仙子半倚在贵妃椅上，她的四周云雾飘渺，不似人间。
    就在这时，竟然有一个动听的声音从大家的耳边响起，“天宫里住着一位美丽动人的梅花仙子，她肌如白雪，丰润的脸蛋……”
    准备离开的人转而驻足，那犹如黄莺出谷，宛转悠扬，似水如歌的嗓音深深地吸引着众人，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可那人说的不正是大大布画上的场景嘛。
    骚动的人群一下便安静了下来，都静静地抬眼瞧着眼前的布画。
    新鲜！还是第一次在有画面的情况下听书，比看大戏还精彩几分呢。
    躲在醉花楼中的成念娇满脸的惊喜，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翠苑的声音太好听了些，先前她被关柴房时便相中了翠苑的声音，打叶子牌，聊闲话也能聊得抑扬顿挫，宛转悠扬深深地吸引人。若是在现代，不做声优实在可惜了些。
    翠苑躲在布画后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近日，梅花仙子巡视人间。竟被一股奇特的香气所吸引……”
    唰一声，布画在快速的翻页，布画的人儿竟动了起来，就犹如真人一般无二。
    站在门前的百姓们屏息而观，不敢发出别的声响，就怕惊了布画上的仙子。
    其实这就是后世的翻页动画，成念娇可是和画师协商配合，调试了好久才正真弄出了这样的效果。
    还让翠苑和拉布画的阿华、阿武多次练习才能节奏一致。在今天，群众们的反应向他们证明了，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后世看来平平无奇的广告画面在现在看来确实超前了些，大家都被这效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梅花仙子吃了醉花楼里的一剪红梅后便不愿离开，久久徘徊，就为了那一口茶点……”
    故事讲完了，站在门前的百姓却久久回不了神。久久地盯着门前挂着的最后一幅画，放大了好多倍的一剪红梅！
    单是看着，老百姓们便流出了口水。
    梅花仙子都说好吃的东西，能差到哪去呢。
    于是坊间便流传出这么一个故事，醉花楼有梅花仙子驻足，只为了那一口一剪红梅酥。从此一剪红梅一战成名，变成了人人喜爱的茶点。
    人人抢着要一剪红梅，成念娇却不愿多做，交代每天只卖五十份，一份也不会多，买不到的第二天请早。
    哪有人把生意往门外推的呢，“阿娇呀，你能不能多做几份一剪红梅呀，你每天才卖那么五十份，会不会太少了些。”
    成念娇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摇摇头，“五十份不少了，一份一剪红梅有九个酥饼，这样计算下来，我每天得做四百多个酥饼，难道还算少么。我的手光是揉面都揉不过来了，”成念娇抬起手往柳燕花的方向甩了甩，“可累着呢。”
    “累呀，”柳燕花眨眨眼，想了一会，急忙狗腿地抬手往成念娇的肩上搭，“来，累的话让花姨帮你揉一揉，保准揉完就不累了。”
    成念娇倒是不客气，“那就谢谢花姨了。”柳燕花愿意揉，那便让她揉，反正她受得起。
    朱小六心满意足地往嘴中塞下一口酥饼，看着柳燕花的手，张口便说，“花姨，我也很累的，你也帮我揉一揉。”
    柳燕花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去去去，你一边玩去。”
    “这不公平，你都帮阿娇揉了，干嘛不帮我，我也很累的。”
    她也确实累，成念娇做酥饼所需的馅料都是她帮着炒制出来的。每天都蹲守在大锅前炒馅料，方才才又炒完一锅，她的现在都还在发抖呢。
    “小六，花姨是不会为你揉肩的，若不是……”成念娇故意顿了顿抬眼看向柳燕花。
    “若不是什么。”
    “对，我是有目的的。”柳燕花也不妨直说，“阿娇，你就不能多做几份吗？”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不能。”
    柳燕花是真急了，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成念娇还是不愿意多做几份，“少做几份，不见了多少银子呀。”
    “花姨，银子呢，是赚不完的。如果你真的想我多做几份，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丑话得先说在前头，如果我能满足每个客人的需求，或许醉花楼的生意未必有现在这般好。”
    柳燕花：“……”抿着唇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成念娇。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现在那些人抢着过来消费一剪红梅是因为你每天只售五十份，来到醉花楼没一剪红梅，就将就着吃些别的。但是你若每个人都满足他，慢慢地，那些人过了这个新鲜劲就不会对一剪红梅念念不忘，到头来，一剪红梅就会沦落为普普通通的街头小吃，你说还有人愿意为了一剪红梅早早来排队，花高价钱去买吗？”

 第一百零三章，隐瞒

    柳燕花被成念娇点醒，身后不由冒出一身的冷汗，是自己目光太短浅了些，只顾着眼前的利益。
    她不由得抬眼多看了成念娇几眼，明明眼前的成念娇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为何她却总觉得成念娇比她还要成熟，懂的东西竟比她还要多少几十万倍似的。
    自己简直就捡到宝了，柳燕花心中暗喜，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眼看着柳燕花不再说话，成念娇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柳燕花的脑回路比较短，若是换做别的人，深思一番定会有所怀疑。只因成念娇的出身是一个小乞丐，她又如何懂得这么多呢？
    她身旁的朱小六就是最好的对比，朱小六就只有一身的蛮力，除了吃东西就是干活，一点建设性的意见可都从未提过呢。
    成念娇抬眼看了朱小六一眼，朱小六笑眯眯地看回头，嘴中还塞着些酥饼，嘴边还挂着饼屑，“如果被那些人看到我把这一剪红梅当大饼吃，他们一定会被气死的。”
    “知道就好，”柳燕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朱小六，摇了摇头，“你看人家秋燕多进取，这么快就想到了取悦钱员外的方法，和钱员外一层一层地吃着酥饼，一块酥饼还能数出三十几层酥，还真是难为她了。”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不做声。
    她想改变青楼女子的命运，便让柳燕花去坊间请声乐师傅回来教这些姑娘们弹奏曲子，虽说弹奏曲子需要天分，还需长期的练习，不能一蹴而就，但是醉花楼的姑娘们还是愿意学的。
    正所谓一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人家柳嫣嫣就是因为会弹奏曲子才名扬天下，她们不能做柳嫣嫣，那做半个柳嫣嫣也是不错的呀。
    就是这番话，成念娇把这帮奴性十足的姑娘劝着去学声乐。
    实在是笨手笨脚学不会的便去学舞蹈，一样有成就。
    可偏偏就是这个秋燕，一心想着取悦男人，说什么也不愿去学，还巴结钱员外，天天躲在房中互喂酥饼。
    真是可笑至极。
    青楼女子本就吃着一口青春饭，当你年老色衰，花残粉褪便无人再会上门。柳燕花不就是最好的模版嘛，年老色衰后就只能做个老鸨，还好她年轻时容色极盛还能有些钱买下醉花楼。
    秋燕呢，论长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除了那丁点的姿色，她可正真是个啥也不会的村姑呀！
    可不管成念娇好说歹说，那秋燕分明就和成念娇杠上了，总喜欢跟成念娇唱反调，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那种烂人，不提也罢。
    “花姨，我让你去小茅山把我家人接过来，几天过去了，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柳燕花扯着嘴皮嘴笑了笑，表情有些尴尬，“可能是你画的图不够清晰，那些人去了几天都没回什么消息，也不知具体怎么样了。待他们回来了，我定要好好地问他们。”
    成念娇怒不可遏地抬手拍上桌面，啪一声，可谓地动山摇。
    吓得朱小六连忙往端着酥饼往一旁躲，美其名曰远离灾区。
    “花姨，先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你把醉花楼起死回生，你便帮我把家人接到扬州城。我的承诺兑现了，可你的承诺呢？被你吃掉了吗？”
    “做人可不能这般背信弃义！”朱小六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柳燕花斜眼看着在一旁捣乱的朱小六，这个瘦猴除了会瞎捣乱外还能做点啥呀，她可是花了钱把她买回来的，。怎么倒是变成被这只瘦猴欺负了呢？
    现在成念娇正在气头上，柳燕花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抬眼瞪了朱小六一眼。
    柳燕花摸了摸额上的冷汗，张了张嘴，“阿娇，我还真是尽心尽力地到城中请了最好的镖局去帮你找人了，现在镖局的人不是还没回来嘛，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不是也不知道嘛……”
    成念娇额上的青筋突起，分明有些生气了，不过既然柳燕花这般说来，她生气也没用，“那好，我且等着镖局的回复，若是到时候镖局的人回来还是找不着人，休怪我不客气！”
    成念娇的这回话倒是把柳燕花给惹急了，“你不客气，你不客气些啥？要知道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什么都是我出的钱。你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上，你不客气些啥！”
    “好呀，你若是想拿卖身契来威胁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先讲了，我们先前可是签了协议的。我帮你做一剪红梅，你就必须得帮我接回家人……”
    柳燕花脸一白，她怎么就忘了有这一茬呢？
    “好了，好了小祖宗。我这不是一时心急才说了这些话嘛，你也知道花姨我狗嘴吐不出象牙，”柳燕花抬手便假装拍向自己的嘴巴，“这张狗嘴，狗嘴。”
    成念娇却不买她的账，“别的话就别说那么多了，先把我的祖父母和弟弟接回来了再说。”
    “好好好……”
    柳燕花抬手又偷偷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现在只有她手上才有镖局的信，她也是昨天收到的信，今天一早便让人去送回信，说什么也得让人找着成家的一家老小，不然她眼前的小祖宗可是会跟她闹脾气的。
    若是脾气真的上来了，不肯帮着做一剪红梅，那醉花楼得少赚多少的钱呀。
    其实镖局送来的信内容及其简单，那便是，当他们赶到小茅山山脚时确实有个小村庄，但是现在的小村庄里空无一人，别说成老太一家人了，现在可是连人影也没瞧见。
    迫于无奈，镖局的人又去别的村询问过才知道，原来是有悍匪上门把小村庄洗劫了一番，死了不少人，或许成家老小就死在那灾难中。
    而这场灾难就发生在成念娇离开村庄后十来天。
    成念娇和村民一同把独眼男一伙人扭送到板桥镇的府衙，以为平安无事了，怎料来了个回马枪，独眼男是二当家，同伙的大当家得知自己的兄弟被抓二话不说便上门来讨个说法，村子里的人可谓是一夜灭门呀。
    想来也不知成念娇是帮了村民还是害了村民。

 第一百零四章，用处

    笃笃笃，夜半人静，柳燕花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柳燕花十分气恼地站起身来到门前，打开门张嘴便想骂人，当瞧见来人时，她一下便禁声，不敢声张。
    “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点了点头，闪进屋中。
    柳燕花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见着没人，便急急地关上门，走向木桌。
    那人已在木桌前坐下，正襟危坐地端坐着，抬眼看向柳燕花。
    “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我正有事烦着呢。”
    “有何事如此之烦？”来人淡淡地看了柳燕花一眼，现在醉花楼是怎样的情况，整座扬州城的百姓都清楚得很。
    它可是真正的消金窝，多少人打破头都未必能抢到一份一剪红梅的名额。
    醉花楼的生意如此火爆，柳燕花数钱数到手软，她又能有何事烦恼呢？
    该不会是自寻烦恼吧，俗话讲的想太多。
    柳燕花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站起身行至梳妆台前，捣鼓了一番，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封信。
    蜡封已被打开，也就代表里面的心柳燕花已经看过。
    来人不解地看向柳燕花，“什么信？”
    柳燕花叹了口气，把信推向来人，“你且看看。”
    来人点点头，拿起信，小心拆开，细读了一会，信中的内容却让其震惊得身冒冷汗，深秋冒汗，实在难得。
    “她知道了吗？”
    柳燕花知道来人口中的她是谁，不就是成念娇嘛，“不，我不知如何跟她讲起，我怕我一跟她讲了，她便不愿待在醉花楼，定会想着离开……”柳燕花懊恼地抬手捂着脸，“你也知道的，我的醉花楼从重新起死回生，我不想前功尽废，她若是不在了，就无人再愿意来醉花楼了……呜呜……”
    来人抬手拍了拍柳燕花的手，“但是你也隐瞒不了太久，要知道那丫头精灵得很，你若是一直不跟她讲，她自己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嘛，我也是没办法呀。”
    那人叹了一口气，“这事隐瞒不了多久的，你找个机会跟她讲清楚吧。拿出你的诚意，向她保证，你一定会帮她寻人，竭尽全力地去做，她总会看出你的真心诚意。”
    柳燕花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吧。”
    来人忧心忡忡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被蒙在鼓里的成念娇以为柳燕花只是没有尽心尽力地帮忙找人，心想着村庄就在小茅山脚下，又不长脚，很快便会找着人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着成老太和成傲了，不知道这些时日不见，成傲有长大些没。他若是瞧见那一剪红梅，定会很喜欢吧。如是想着，成念娇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在没有收到正真答复之前，成念娇是不会跟柳燕花撕破脸皮的。
    做完了每天限定的五十份一剪红梅，成念娇和朱小六终于得闲歇一歇。
    二人揉着肩走至后院的凉亭，只见哑娘正在后院晒着些豆子。
    近日成念娇做酥饼要用很多的豆类，柳燕花便进了不少的货。成念娇想着柳燕花还是有良心的，买的豆子颗颗饱满圆滑，都是上好的豆子。
    若不是今日所见，成念娇还真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有个幕后功臣在帮忙。
    那便是默默无言的哑娘，哑娘不会说话，也不邀功，每天都默默地帮着成念娇晒豆子，还帮成念娇把品相不好的、坏掉的豆子统统都挑出来。
    “哑娘，原来你才是最勤奋的。每天都在后院挑豆子！”朱小六一惊一乍地跳到哑娘的身侧，吓得哑娘双手握不紧，手中的坏豆子又一把撒向挑好的豆子中。
    哑娘有些懊恼地抬头看向朱小六，可惜讲不出话，只能从她气鼓鼓的表情中看出一二。
    朱小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哎呀，哑娘，我不是有意的。我帮你重新挑过。”
    成念娇也跟着蹲下身，帮忙一起挑豆子，“当然是你的错，害得哑娘又得重做了。”
    哑娘扯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埋头继续捡豆子。
    她就是那种默默无闻只会用心干活的老好人。
    哑娘是负责干粗活煮饭的，现在却把成念娇的活也揽过来做了，帮着挑豆子，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若是换做别的人早就嚷嚷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
    “哑娘，你挑出这些品相不好的豆子都会拿去干嘛呢？”
    哑娘愣了愣，品相不好的豆子还能干嘛？不就是拿去丢掉嘛，于是她便指手画脚地告诉成念娇，她会拿去扔掉。
    “扔掉？怪可惜的。”哑娘的身侧放着个小箩筐，里面已有好些品相不好的豆子。
    哑娘笑了笑，不做声。
    “这些豆子不拿去丢掉还能当宝呀。”朱小六从地上捡起好一些成色不大好的豆子扔进哑娘的箩筐中，埋下头又挑拣豆子。
    “巧了，我真能变费为宝。”
    “变废为宝？”朱小六的双眼亮了亮，她知道成念娇的鬼主意多，只是不过成念娇还有这种技能，能变废为宝。
    “阿娇，该不会你就是梅花仙子，还能把这些歪瓜裂枣直接变成品相极好的豆子？”
    “非也，非也。我只不过是有别的用途罢了。”
    “有什么用途，你倒是说呀。”朱小六急急地追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只能姑且一试罢了，等我做成了再说。倒是你，别借机和我说话不干活，赶紧帮忙挑豆子呀。”
    “是的，是的，我干活，我干活……”朱小六撇撇嘴，低着头，挑拣着豆子，口中却嘀咕着，“哪有老大被自己的小弟吃得死死的，怎么活像我是她的小弟似的。哎~”
    成念娇捂着嘴偷偷地笑。
    而就在回廊的转角站着一个人，她躲在黑影中，妥善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影。正抿着唇咬牙切齿，不高兴得很。
    她一定不能让成念娇又想出些什么新鲜玩意，绝对不能！
    光是这么个一剪红梅就让成念娇成了柳燕花眼中的红人，若是又让她变废为宝，柳燕花岂不是对成念娇更是疼爱有加？
    为了不让成念娇抢走更多的宠爱，秋燕决定，她要搞一次破坏！

 第一百零五章，搞破坏

    成念娇把挑拣出来稍差的豆子再挑拣一番，把干瘪，生虫、发霉的豆子又一一挑选出来，只因这些豆子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来说是无用的。
    剩余的，成色比较好的豆子成念娇清洗了一番，全用水浸泡着。
    浸泡了一天的豆子，经过一日的浸泡，变得水润润的，豆子变膨胀，豆衣已脱了一半，瞧见了白嫩嫩的豆子，冒出了小小的白点，白嫩可爱。
    成念娇把浸泡的豆子放到木桶中，木桶的底部已被成念娇戳出了好些大小一致的小洞洞，成念娇往桶里浇水，桶底便流出水，像个花洒。
    瞧着哑娘心疼极了，好好的新木桶被戳了这么多小洞，多浪费呀。
    可惜不会说话的她咿咿呀呀的在一旁干着急，直跳脚，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成念娇还是照做了。
    柳燕花却让成念娇随意糊弄，反正这是这些个桶也不值几个钱。
    无人打扰，成念娇便放心做了。
    她把泡发的豆子匀到每个木桶中，每个木桶中都盖上些麻布，放置在庖房中，成念娇每隔两个时辰左右便往木桶里浇水。
    庖房有火气，温度适中，有益于豆子发芽。
    成念娇在庖房里做一剪红梅，一边往豆芽里浇水。
    “阿娇，你每天都往桶里浇水，就真的能变废为宝了吗？”
    成念娇点点头，“算是这样说吧，不过豆子的水不能太多，不然就会毁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朱小六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而躲在门外的秋燕更是把这段对话全听进去了，不能浇太多的水是吧，等着瞧，明天就要你好看。
    一直守在门外的秋燕从未听到成念娇提到豆子的事，现在终于听到这话，简直就高兴坏了，她打算晚上就让成念娇好看！
    入了夜，成念娇摸黑起床往逐个木桶里浇了水。
    一时兴起还念起了童谣，“滴答，滴答，下雨啦，下雨啦。麦苗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桃树说，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打了个哈欠，成念娇眯着眼转身回了出了庖房，一时的困意，让她忘了给庖房上锁。
    守在庖房外这么一段时间，终于给秋燕盼到了机会，她急急地闪入庖房中，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
    浇水是吧，那就让她整日整夜的浇水，还要生火，又冷又热的，让你的那些桶里的豆子变豆汤！
    秋燕如是想到。
    她也这样做了，每隔一个时辰，她便帮豆子浇水，还在一旁的火灶生火暖手，整个人都被炭火烘得热腾腾的，还冒出了一身的汗。
    “这下瞧你的豆子会不会变成豆汤，哼。”
    秋燕也不敢掀开麻袋去瞧一眼，她怕做得太多了，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反而让别人怀疑上她，便悄悄地来。
    每晚都是等着成念娇睡去了，她才溜进厨房，忙着浇水，生火加热。
    不知不觉，三夜过去了。
    成念娇喜滋滋地掀开了覆盖在木桶上的麻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成念娇疯狂地大叫着，尖叫声响彻云霄。
    蹲守在门外打着哈欠的秋燕，扯着嘴皮满足的笑出声，成了，肯定是她的计谋成功了。
    “成了，我居然成功了！”成念娇喜滋滋地笑着，露出了口中的那两排白牙。
    秋燕脸色一变，成念娇居然说她成功了，不是骗人的吧，她明明就耍尽手段去捣乱了，成念娇的豆子不应该变成豆汤了吗？怎么还会成功呢？
    不可能的！
    秋燕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她急急地冲进庖房，“什么成了？成什么了？”
    成念娇倒是不介意秋燕的急切，她掀开了一个木桶，露出里面的豆芽，只见每条豆芽都生命力极强地向秋燕招着手，证明它们活得极好。
    朱小六也凑近了些，只见木桶里有许多的小嫩芽挤破豆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她的面前。
    晶莹剔透的豆芽，像胖乎乎的小手臂正向着朱小六招手呢。而豆芽顶上都戴着嫩绿色的小帽子，可爱而充满生气。
    这些个小豆芽交缠在一起，相互争抢着养分，极强的生命力给人视觉上的撞击。
    凡是过来围观的人都不得啧啧称奇，只因在深秋，一切的秋收都已结束，未到播种的春季便能在木桶中瞧见生命力极强的小嫩芽，怎让人不称奇，不赞叹。
    每个人都围着成念娇夸赞一番。
    秋燕的脸越变越黑，简直就气得要喷出火来。
    成念娇笑嘻嘻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说来也奇怪，天气都转凉了，我还担心着豆芽发不了，结果掀开一看，居然发芽了！这也许是万物生长的神奇之处吧。”
    秋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神奇个屁，原来她是带着坏心干好事了，若不是她每天挨着眼困帮着成念娇生火供暖，这些个豆芽又如何会长得这般好呢。
    成念娇意味深长地看了秋燕一眼，对着她笑了笑。
    这一微笑就犹如白晃晃的阳光，照得秋燕睁不开眼，直觉难受，又更显惨白脸色，看起来可谓惨兮兮的。
    成念娇暗暗地在心中笑开了花，秋燕的那点小伎俩在第一夜的时候便被成念娇发现了，不过成念娇想着她这是在帮自己，反正自己夜里懒得浇水和持续供热，想不到有一个人自告奋勇地帮着自己，还要当无名雷锋，她又哪能拒绝呢。
    “阿娇，你说变废为宝，就是把豆子变成了豆芽。那你是要把这些豆芽拿去栽种吗？”
    “非也，非也，”成念娇摇了摇头，“这些豆芽是拿来吃的。”
    “拿来吃？”
    朱小六伸手戳了戳那些可爱的小豆芽，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没吃过豆芽呢，也不知道豆芽是什么，当然不知道豆芽的好吃之处。
    成念娇记得豆芽的普遍食用是始于宋朝，豆芽与笋、菌并列为素食鲜味三霸。
    但是成念娇现在所在的大周国却是她从未听闻过的国家，也不曾在历史书上学习过，因此自她穿越开始她便只能运用自己的前世的记忆去改变现时的生活，却无法预测历史走向。
    或许这是个和自己所认知的世界相交的一个平行时空吧。
    反正成念娇的性子便是那样，既来之则安之，不能预测历史便轻松些过日子，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所在的地方将来会出个什么事也是极好的。
    既来之则安之。

 第一百零六章，豆芽做菜

    成念娇发豆芽主要是为了做豆芽粉，外婆家乡的一种特色小吃。小时候外婆经常会做给成念娇吃，薄如蝉翼，透亮而q弹的蒸粉包裹着焯过水的豆芽菜，配上爆香的肉末，整张蒸粉把配料包裹住，再淋上外婆特制的酱料便是美味可口的豆芽粉。
    外婆时常做，成念娇又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在就把酱料和制作方法记于心中。特别是外婆刚离开的那段日子，成念娇做出了和外婆一样味道的豆芽粉，让成母一解思母之愁。
    她想在醉花楼推出豆芽粉，让这里的老百姓也能尝尝属于她的特殊个人味道。
    就当做对以前世界的怀念吧。
    大家都没吃过豆芽，也不知道豆芽该如何吃，成念娇想着既然发出了这么多豆芽，若是不及时吃完，豆芽发了青便会苦涩难吃，到时候就真的只能拿去栽种了。
    于是她便决定搞新鲜玩意让大家尝尝。
    成念娇先是让阿华和阿武用石磨研磨粘浆，她自己则在一旁揉面。
    “阿娇，你这是干嘛呢？好端端的，怎么把面团放到水里洗！”
    成念娇咧嘴笑了笑，并不回话。
    守在一旁的朱小六简直就惊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揉好的面团放到木盆里加水揉搓，整个木盆的水都变成了乳白色。
    好好的面团就这样毁了，怪可惜的。
    朱小六忍着心疼冲上前抬手摸向成念娇的头，“阿娇，你该不会是发出豆芽菜，继而高兴傻了吧？”
    秋燕捂着嘴偷笑，心想着估计是傻掉了，不然哪有人会把揉好的面团丢进水里洗的。
    成念娇抬眼嫌烦的看了朱小六一眼，抬着胳膊撞了撞朱小六，“去去去，一旁去，别在这里瞎捣乱。”
    朱小六撇撇嘴，站起身，“行，我不捣乱，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我做的吗？”
    这段时间都是成念娇指挥着她做事，忙惯的她在庖房注定是闲不住的了。
    成念娇也习惯了朱小六的打下手，“那行，你去洗些猪肉，然后把猪肉剁成肉沫，细一点的肉沫。”
    “得咧。”
    领了任务，朱小六便乖乖地去干活了。
    “你们若是没事的话都散去吧，别围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这句话成念娇是打算向秋燕讲的，不过想想后边的那几个字就别说出口了，免得秋燕听了不高兴又对她有意见就不好了。
    “哼。”秋燕果然明白成念娇的意思，她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嘴里却不忘嘀咕道，“别让我小看你，定是做不出来怕我们嘲笑你便赶人罢了。”
    成念娇分明就听到了这句话，不过她不回应，有些事不用靠嘴说，只要用行动便能打败敌人。
    既然这样，又何须这么麻烦呢。
    也不知成念娇躲在厨房里弄了多久，等得哑娘等人都昏昏欲睡。
    期间只见成念娇出来拿过一桶磨好的粘米浆，便再无声息。
    倒是庖房里传出来的香味，足以让人口水直流。
    过了好一会，成念娇终于打开了，阵阵的香气扑面而来。
    站在一旁守着的秋燕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过她不想像他人那般表现得那么明显，便假装转过身，再偷偷地咽口水。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在欲盖弥彰罢了。
    这种小把戏只会惹来别人的嗤鼻一笑便再无其他。
    不知在何时，柳燕花也走了进来。大家见着柳燕花都急忙打着招呼，倒是柳燕花摆摆手，径直走向成念娇，“阿娇，听说你又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吃食，怎么就不叫上我来尝一尝呢？”
    “这不是正打算去叫你嘛，结果你就……”
    “自投罗网。”朱小六决定耍一下文采，脱口便挤出了这个成语。
    柳燕花的脸立即便黑了，“什么自投罗网，我这能叫自投罗网嘛。瞎说，哼！”
    朱小六撇着嘴，向成念娇挤鼻弄眼，“阿娇，我这样讲不对吗？”
    “不对，还大错特错了。自投罗网的意思是自己投到罗网中，也就是上当或掉入别人的圈套。你这样说岂不是把我和花姨都……”
    “呸，看来我以后还是少抛书包好了。”
    “乖。”成念娇抬手揉了揉朱小六毛茸茸的小脑袋瓜，朱小六的毛发柔软，摸起来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舒服。
    柳燕花在一旁乐呵呵地笑了。
    满室的欢笑声，偏偏就有个人的脸越变越黑，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特别是成念娇好！
    秋燕撇着嘴，把头扭向一旁。
    “哎呀，阿娇，你炒的这一碟是什么呀？”
    嫩绿的韭菜搭着不知名的菜品，透白，透白的，整碟菜散发着一阵阵特殊的香气，诱人口水直流。
    “哦，这是韭菜炒芽菜，爽脆可口，有安心提神的功效，听说还能壮阳……”
    即便成念娇说得出口，但是后面的话还是越说越小声，要朱小六凑到她嘴边才听得清壮阳二字。只见朱小六贼兮兮地看着成念娇，“阿娇~嗯哼~”
    不知是否和这群古代相处久了，既然觉得不好意思了呢，微微低着头，把筷子伸向柳燕花，“花姨，你试一试吧。”
    “好。”柳燕花当仁不让地夹起一筷子的豆芽菜塞进嘴里，爽脆可口，那一条条的豆芽菜口感特殊，细嚼还有丝丝甜味，让人回味无穷。
    “好吃，好吃，真好吃。”柳燕花转头看向大家，“都过来试一试呀。”
    得到柳燕花的允许，那些迫不及待的人便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
    “阿娇，你在庖房里窝了几个时辰，估计也不会只炒出了这一份菜式吧。肯定还留一手的。”柳燕花对着成念娇挑挑眉，相处久了，固然知道成念娇的习惯。
    “当然，我们家阿娇怎会只做一份菜。各位观众，请看！”
    朱小六动作极为夸张地掀开一旁的竹篓，露出了今天的主题。
    只见几张碟子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卷一卷，不知名为什么的东西。
    表皮透明，能看透里面的材料，有成念娇口中的芽菜，肉沫，还有些黑木耳，样式简单却引人食欲大开，“这又是什么呢？”
    “豆芽粉。”
    “豆芽粉？”柳燕花伸手戳了戳豆芽粉的表皮，弹滑的手感让其欲罢不能，“表皮是粉？”

 第一百零七章，得逞

    这种形式的粉，柳燕花还是头一次瞧见，倒觉得有些意思。
    成念娇用洗过的面粉水混合粘米粉，做成的米浆，倒上薄薄的一层蒸成的粉皮，薄薄的一层，透亮且弹牙。
    “对，”成念娇夹起一份豆芽粉，放在干净的碟子上，用小刀把豆芽粉切成好几小卷，这样是为了方便入口，再从一口小锅里勺起些特殊的酱料淋面，一份香喷喷的豆芽粉就算完成了，“花姨，吃呀。”
    成念娇把豆芽粉递向柳燕花，柳燕花不客气地接下。光是看着便食欲大开了，吃上一口吧，表皮香滑弹牙，里馅的豆芽香脆可口，混搭在一起，再配上特殊的酱料，酸甜中带着微辣，简直就是绝配！
    “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一听到柳燕花说好吃，别的人也一同涌上前，抢着要试吃。
    成念娇当然是来者不拒，谁要都可以吃上一份。她以前在工作室里也是一样，每每有新品研发成功，都会让工作室里的学徒、员工一起品尝，一起讨论欠缺，直至把一份甜点变成人人都喜爱。
    “怎么样？”
    这是成念娇第一次把对外婆的思念做成成品，还让大家伙一起品尝，莫名的，竟然有些紧张。
    因为她受不了别人说一丝的不好，那会让她感觉愧对外婆。
    大家光顾着埋头吃，竟无人愿意抬头回答成念娇这么简答的一个问题。
    于是她便屏息等待，她坚信，好的东西值得大家细细品尝。
    吃完粉还不忘添碟子，“好吃，好吃！”
    一致的好评让成念娇终于舒了一口气，算是没有愧对外婆的用心教学吧。
    这豆芽粉的味道确实不错，那酱料的味道尤为出挑，混搭在一起简直就是绝了。就连本来不想给成念娇好脸色看的秋燕都不得不被这味道折服。
    秋燕暗暗地安慰自己，这些豆芽有着自己的功劳，吃起来竟比别人还多了几分感触。
    成念娇心里暗暗地高兴了一把，趁着柳燕花就在身旁，她拉着柳燕花避开众人来到后院的凉亭中。
    “花姨，有消息了吗？”
    柳燕花抿着唇，为难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消息呢，要不再等等吧。”
    经过一番思量，尤其是见到成念娇做出了豆芽粉，柳燕花就更不想成念娇知道信中的内容了，她怕成念娇会离开！
    这样的人才，怎能让她轻易地离开呢？
    因此柳燕花只能想尽办法骗着成念娇了，“我已经命人又送出了信，让其一定要把你的家人找到，若是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柳燕花顿了顿，故意抬眼看向成念娇，“不知我的这个安排你是否满意呢？”
    成念娇抿着唇，不做声，抬眼打量着柳燕花。
    隔了好一会，看得柳燕花发毛之际，成念娇这才开口说话，“花姨，你是真心想帮我找家人的吗？小茅山就在板桥镇附近，不会长脚跑了，你派去的人怎么会找不到呢？怕是你根本就没让人去帮我找吧。”
    “阿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柳燕花有些生气了，说到真心，柳燕花为成念娇的付出还真不假，还特意加钱让镖局继续找人呢。
    还为了成念娇的事，整晚的睡不着觉，就愁着不知跟成念娇如何解释。怕成念娇会离开便想尽办法瞒着成念娇，也是为难她了。
    若是真如信中所说，小村庄被灭村了，即便成念娇去找也未必能找到人吧，那又何苦呢？还不如留她在这里，好吃好住地供着。
    成念娇轻松，自己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那人的建议，就当做没听过吧。
    “阿娇，你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了啊。当时我可是带着你一同去的镖局，也是你给的地图，我只是负责给钱的，钱我是给了，你当时在场可是看得真真切切，怎能说我没让人去帮你找呢。你这么说话，花姨我会很伤心的。”
    成念娇抬眼看了柳燕花几眼，她眼中的急切与委屈不像是假的，或许是她想多了吧，“那好，我姑且就再信任你一次。若是有什么消息，记得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呀。”
    柳燕花松了口气，直点头，“晓得咧。”
    凉亭中的两个身影很快便散去，倒是无人注意到阴影里的秋燕。秋燕却把这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双眼在眼眶中转了转，心中有了另外一番计量。
    若是有人瞧见，定会被她脸上的得意而邪魅的笑容所吓到。
    几日前，她明明就瞧见柳燕花收到了一封信，虽然她不清楚信中的内容，但是瞧着柳燕花的表情就不算好，柳燕花瞧完信中的内容便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再没下来过。
    秋燕猜想，那信中定说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事，也定是和成念娇有关的。
    趁着柳燕花和成念娇转身折返，回到庖房，秋燕像只野猫似的偷偷地爬上楼梯，直奔柳燕花的厢房。
    恰巧，柳燕花方才是听闻惊呼声匆忙下楼，房门根本就忘了锁上，只是虚掩着。
    秋燕像一只泥鳅似的闪进柳燕花的房中，虚掩房门。
    一双眼晶亮而有神，像只猫的眼睛，在黑暗中透着光，慢慢地摸索着，寻找着。
    一切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也不知在黑暗中找了多久，竟然真的被她在柳燕花的梳妆台的暗柜里找到了一个信封。
    秋燕舒了一口气，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不由地露出了得逞的微笑，小心翼翼地把信封塞在怀中。
    抬脚像只猫似的无声地溜出柳燕花的房间。
    虽然她不识字，但是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十分确定这是这封信是镖局送过来的，只因信封上有着镖局的标志。
    只要她把信悄悄地放到成念娇的房中，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成念娇知道该知道的真相。
    柳燕花之所以不想把信交给成念娇看，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想瞒着成念娇。只要成念娇看了这封信，定会离开。
    如是成念娇离开了，这醉花楼就又是她的天下了。她定会让柳燕花把那大红大紫的纱幔重新挂上，还让那些整天扭腰习舞之人不准跳舞，每天跟着她接客就好了。
    得逞的笑容挂在秋燕的脸上，久久不散。

 第一百零八章，带劲

    成念娇和柳燕花商议一番后决定在明日隆重推出豆芽粉这新鲜玩意，还是以梅花仙子的名义推出。
    就说是梅花仙子把豆芽菜呈世人，是梅花仙子对世人的厚爱。
    在深秋之际能吃上一口爽口的时蔬，着实难得。
    而成念娇和柳燕花的一拍即合，大家有商有量的，都高兴得很。
    吃过晚膳，青楼的生意便正式开始了。
    学会跳舞的春花与冬苗等人围绕着翠苑翩翩起舞，长长的衣袖在空中飞舞，配着轻烟缥缈而动人。
    翠苑动听而空灵的声音从嗓子中挤出，陶醉了多少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厥，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初弄清影，何时在人间！……”
    翠苑单凭这一首曲儿便征服了在场的所有男人，无人不被这缥缈动听的歌声所折服，又被那让人断肠的歌词所感动。
    曲子的前头，翠苑唱得让人低落而伤感，到最后语调上扬，让人期盼最后一句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虽然翠苑相貌不算上乘，但一个青楼女子能唱出这般动听的曲儿着实难得。
    现在的醉花楼可谓每晚都高朋满座，欣赏着歌舞，吃着美味的一剪红梅，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虽然这些享受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但是大爷有钱，大爷乐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快意，乐哉。
    成念娇躲在楼上看着这一切，心满意足，她竟有种俯瞰苍生，就像一个主宰者，主宰着醉花楼的一切，而柳燕花就是她的傀儡。
    咳，有些想太多了。
    她的卖身契还在柳燕花的手上，美其名是醉花楼的上宾，难听些来说，她只不过是柳燕花的赚钱工具罢了。
    没必要高看自己。
    柳燕花倒是不知道成念娇的心理变化，她抬眼看着楼下的一切，又看了看身侧的成念娇，醉花楼有今天的成就，都归功于成念娇。
    柳燕花暗暗下定决心，说什么也定不能让成念娇离开醉花楼，不管发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决定！
    “阿娇，怎样？她们跳得不错吧。”
    “不错，配合着翠苑的歌声，恰巧呈现出这首歌的韵味所在，妙极了。”成念娇忍不住直点头，她想不出这些人搭配在一起的舞台效果会这般的好。
    下一回她得想些别的适合的曲子再教给翠苑，即便翠苑清唱定也会有不同凡响的效果。
    “花姨，我累了，我想……”
    柳燕花乐不思蜀地点点头，“去吧，别累着了。如是实在太累了，就让哑娘去帮你揉揉。”
    “好。”成念娇笑了笑转身离开。
    就在成念娇离开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醉花楼。
    柳燕花一瞧见生面孔便急急地抬脚迎下楼，“哎哟喂呀，这两位公子，是新来的吧。有预定位置了吗？这边请……”
    君玉麟点了点头，“嗯，定了厢房，君子兰阁。”
    “原来是君子兰的贵客呀，这边请，这边请。”
    柳燕花嘴角的咧得更开了些，眼前的两位公子气质非凡，一看便知道是非富即贵之人，尤其是白衣的那位公子，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似的。
    “这个公子，您似乎有些面熟，是不是……”
    杨子煜抿着唇不做声，默默地走着自己的路。
    柳燕花自知无趣，尴尬咧嘴笑了笑不敢再作声。方才真的吓了她一大跳，那位白衣公子本就一身的冷冽气质，再加上他投过来的眼刀冰寒得很，让柳燕花浑身一颤，缩了缩脖子往前领着路。
    君玉麟早就习惯了杨子煜的这副模样，反倒抬起胳膊揶揄地撞了撞杨子煜的身，“不是我说你呀，人家老鸨都认出你来了，你就老实地跟我说吧，你是不是总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过来这里偷食，还忘了擦嘴……”
    君玉麟玩心十足，怎料杨子煜却一点也给他卖面子，反倒冷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
    “我说你这座冷冰山，开窍就直说嘛，还不好意思了是吧。敢做不敢认……”
    不肯认是吧，就让我继续揶揄你，就不信你不说。
    怎料杨子煜一句话都未说，直接越过君玉麟快步走了过去。脚步极快，带着风，似乎刮得脸都生疼。
    不认识杨子煜的人早被他身上那冷冽的气质吓得自动远离，生怕沾了身便会被他浑身的冰寒冷了身，沾惹满身的冰霜。
    水仙阁从里面打开，一蓝衣男子露出了半个身子，抬眼四处张望，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在见到杨子煜时，身子一僵，他哆嗦着嘴，速度极快地缩回雅间，关上门，就怕杨子煜已发现了他。
    身抵着门，浑身都在颤抖，心窝处的心脏跳得极快就像一只小鹿在乱撞，再快一些或许就会跳出来。
    “王公子……”一只纤纤玉手缓缓地抚|上蓝衣男子的胸|膛，“您的心跳得很快，奴家……”
    “住口！”蓝衣男子从口中挤出二字，抬手急急地捂住秋燕的嘴，不让她说话。
    秋燕张了张嘴，伸出粉嫩舌头往蓝衣男子的掌心缓缓地舔着，湿滑，撩人心神。
    隔了一会，也未见有人上前敲门，蓝衣男子舒了一口气，浑身一软，往门边靠了靠，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突然他浑身打了个颤，眼角一抬，带着一丝邪气，“你这个小妖精……”方才秋燕的粉唇竟然在他的掌心转了个圈，就在一瞬间，他浑身发麻。
    双|腿|间的柔软之物有了反应，缓缓地变|硬。
    门外危机解除，蓝衣男子张手扑向秋燕。
    秋燕娇羞地窝在蓝衣男子的叽叽地笑着，经过日夜的磨炼，她早就知道如何撩拨男人的心。
    她深知如何才能使男人舒服，如何才能抓住他们的敏|感|点，让他们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说来也奇怪，她这种技能算得上是无师自通吧。
    蓝衣男子已迫不及待地撕扯开秋燕的衣衫，突然眼前一亮，“你个小妖精，竟敢不穿肚.兜……”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头深埋在她的白如雪的两处山峰中，左边的粉果子已被他咬上，轻轻地撕扯着，品尝着，而右手也抓上前握住另外的山峰，在手中拼命地揉搓。
    秋燕抿着唇羞红了脸，却把腰更挺直了些，腰身伏向埋在胸前的男人，让其能更方便地爱抚其山峰。
    男人欣喜地抬眼看了秋燕一眼，很是满意秋燕的挑逗。他咬住秋燕的粉果子，轻轻一拉扯，秋燕忍不住娇羞地惊叫出声。
    听得蓝衣男子浑身都酥痒难受，身子一动，扯着秋燕便往床上带。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带劲的女人。

 第一百零九章，隔音

    水仙阁内春色满园关不住，从门外经过的人都能听到那要命的叫唤声。
    杨子煜的脚步顿了顿，有了片刻的迟疑，他是不是不该来这里呢？毕竟不管醉花楼如何改头换面都不能改变它是个青楼的事实。这不现在才刚夜幕降临，好戏就开始上演了。
    方才君玉麟便知道杨子煜有些生气了，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跟在杨子煜身后。
    杨子煜一停顿，君玉麟便失神地撞了上去。
    “哎哟，我的鼻子……”
    君玉麟可怜兮兮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撞成怎么样了，反正鼻梁上就有些难受。
    “你怎么就停下来了。”
    见杨子煜不做声，君玉麟便扯着杨子煜想讨回公道。只不过是想声音大些，好糊弄杨子煜，让他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事罢了。
    只见杨子煜皱着眉指着不远处的牌号，看着柳燕花，“这君子兰阁就在水仙阁的旁边，太近了些，不免有些声音会传出来，扰了本公子的雅兴，就没有别的雅间吗？”
    柳燕花面露尴尬，醉花楼的房间都是早早预定出去的了。现在才来问，会不会太迟了些。更何况男人来青楼不都是为了偷吃嘛，他竟然介意那种声音，会不会是在自命清高，装模作样。
    她偏不信有哪个猫儿不偷腥，尤其是像杨子煜这种高贵的猫，要偷吃的话应该很轻易吧。
    “怎么？没有空余的房间吗？”
    见柳燕花久久不做声，杨子煜不满地提醒道。
    杨府经营的广香楼，生意多好多热闹时都不曾听说过客满的情况，他偏就不信这醉花楼区区一青楼，还真的高朋满座。
    他今天愿意过来也不过是为了那份一剪红梅罢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位公子……”柳燕花硬着头皮咽了咽口水，方才有片刻的时间，她真的被杨子煜身上的冷冽气质给冷到了呢。
    “我们醉花楼的雅间都是提前预定好的，每天都是满满的人，实在腾不出空余的雅间。不过公子，您大可放心，我们醉花楼的房间重新整装过，隔音效果极好，定不会扰到您的。若是不信，您大可进去试一试，关上门，您定不会听到门外的声音……”
    杨子煜抿着唇不做声，表情若有所思。
    他的身子动了动，还未来得及抬脚便被一旁的君玉麟抓住，“你不准走啊，好不容易才从府中溜出来，就为了那一口一剪红梅，你若是走了，我就跟你没完。”
    君玉麟自小是个吃货，扬言吃遍天下美食，但却偏偏没吃过一剪红梅。因此对一剪红梅念念不忘，趁着淑妃病愈，他便偷偷溜出宫。
    这么辛苦溜出来，不就是为了那一口一剪红梅嘛。
    说什么他也不愿意离开，除非先让他吃上了再说。
    “谁说我要离开的，我现在不就打算走进去吗？”杨子煜甩甩手便继续往前走，他倒是想见识见识一下柳燕花口中的隔音效果。
    站在门口能听闻如此大的动静，进了屋就听不到了？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他定要进房去试一试，若是真有这效果，他倒要研究一番，是如何做到的。
    君玉麟这才转怒为喜，笑嘻嘻地跟在杨子煜身后，就像一个吃了糖的小孩儿，笑容极甜。
    眼看着杨子煜和君玉麟徐徐走向君子兰阁，柳燕花抬手摸了摸额上的冷汗，舒了一口气。在这一刻，她是多么的感谢成念娇。
    一开始成念娇要求她往墙上装棉花的举动，让她很是不解，还觉得浪费钱。但是装上一间后，却发现隔音效果不错，坐在房间中，就算静静地不说话，也不会想往日一样能听到一旁传来的此起彼落的声响。既然有如此神奇之效，柳燕花便许了这件事，不过心里依旧在滴血。以前人家都无人提过吵杂这事，她认为成念娇是小题大做了。
    直至杨子煜这样的客人出现，柳燕花才真正的庆幸，她当初听信成念娇的话是正确的。
    杨子煜和君玉麟一走进雅间，杨子煜便迫不及待地抬手把门嘭地一声关上。
    柳燕花站在门外吃了一脸的灰，脸露尴尬。做了醉花楼的老鸨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有人让她吃了一回闭门羹，她却敢怒不敢言。
    隔了半晌，柳燕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战战巍巍的敲了敲门，捏着嗓子，生怕太大声会扰了屋里的人，“公子……”
    隔了一会才听闻屋中有人应声，是那白衣男子的声音，冷冷的，让人精神为之一颤，“进来。”
    得到应允，柳燕花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害怕呢？这醉花楼明明就是她的主场，若是有人惹她不高兴了，她该是抬手赶人才是呀，怎么就认怂了呢？
    但是眼看着杨子煜和君玉麟二人气质非凡又尽显贵气，说什么也不能得罪呀。
    那就只能自己认怂了，还能怎么着。
    早在看见杨子煜和君玉麟时，柳燕花便换了个表情，笑容满面，毕恭毕敬，“二位公子，觉得如何，有扰了你们的雅兴吗？”
    杨子煜这才缓缓地抬起眼看向柳燕花，“还不错。”
    悬起的心终于放下，冷面公子竟然说了不错。而她听着竟觉得通体舒畅，高兴得不得了。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方才杨子煜一进屋便把门关上，奇迹就在那一刻出现了，原本还觉得吵杂的环境在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他打量着四处，终于发现了有何不同，屋内的摆设是普通的货色，但是这屋子的墙壁却大有不同，是布！摸上去还有些细微的凹凸，手感还软绵绵的，似乎在里面塞了棉花。
    “这墙壁里面是棉花？”
    柳燕花哈着腰，直点头，“公子真有慧眼，这里面确实是棉花。”
    “为何用了棉花便能使得屋内听不到别处的声响呢？”
    柳燕花扯着嘴皮笑了笑，尽量回想着成念娇说话的话，是什么来着？
    对了，是那个！
    “消音，棉花能消音。呵呵……”
    “这个方法是你想到的？”
    “嗯，奴家不才，正是奴家的想法。”柳燕花脸不红气不喘地揽下这一功劳，不为别的，她不想成念娇暴露于人前。
    “不错，有想法。”
    难得的冰山脸终于夸人了，却见柳燕花面露尴尬地笑了笑。
    #####上一章的奇怪符号，你们懂的，哈哈

 第一百一十章，无处可躲

    君玉麟咂咂嘴，从醉花楼走出来他便还在回味着方才的一剪红梅的滋味。
    别的先不说，只需见着那惊为天人的外观，他便被征服了。不禁想起了一句诗，傲雪寒梅独自开，拥梅雪片双重来！
    要知道他君玉麟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什么山珍海味他还能没吃过嘛，可就偏偏没试过这一剪红梅。
    而他也坚信，即便在皇宫中，汇聚整个大周国最好的厨子也做不来这般滋味：香酥可口的外皮，香糯缠绵的内陷，味道还不一，各有特色，简直就是人间一绝。
    “啧啧，那一剪红梅的味道还真是不错，也不枉我偷偷溜出来就为了尝这一口。可惜每天只卖五十份，不然我定要吃多几分才过瘾。”
    “试过就好了，这种地方你还是少点来为妙，若是被相熟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你沉醉在温柔乡中不能自拔。若是有人故意拿来做文章，你怕是水洗都不清了。到时候你且想想如何跟你娘亲还有你的父亲交代。”
    此处在宫外，还龙蛇混杂，杨子煜说话固然会小心很多，一些敏感的词汇则避而不说。
    君玉麟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杨子煜这么说，分明是刚给了一颗糖给他吃下肚，正在回味这颗糖的滋味吧，杨子煜就出来扫兴，给了他一巴掌。
    “那就让我再来吃完明日那一份吧，我都跟醉花楼的老鸨说好了，银两也交了，你总不能让我浪费钱吧？”
    杨子煜微微抬眼盯着君玉麟瞧，这人一直以来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今天还会心疼钱。只不过是装模作样，想明日继续来罢了。
    “我不管，”见杨子煜不做声，君玉麟便更为理直气壮。“反正明日说什么我也要过来。”
    “那你便过来呀，我又没说不让你来。你又不是几岁的孩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当很清楚才对。该提醒的话我已说了，做不做得到就该看你了。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别后悔就行了。”
    君玉麟抬眼笑嘻嘻地看向杨子煜，他这么说分明就是答应了，“我知道分寸，”细想了一下，觉得杨子煜的话不假，他也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我不过来，我让贵喜过来拿总行了吧。”
    “嗯。”
    敢情这君玉麟还把人家这醉花楼当茶楼了是吧，还外点吃食，不过他不亲自来也是极好的。
    君玉麟抬眼看了看杨子煜，才一会便迅速地把头缩了回去。其实说来，眼前的杨子煜还有另外的身份，难怪他会如此忌惮他。
    只因这杨子煜是他的娘亲，大周国淑妃娘娘的亲弟弟，当朝的国舅！
    身为国舅爷，本应入朝为官辅助他君玉麟才是。
    但是杨家家大业大，是百年的大户人家，一提到洛阳城的杨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朝的皇帝对杨家的财力很是忌惮，若是杨子煜入朝为官，只怕皇帝会想尽办法为难杨子煜。
    因为杨子煜明明有才有能力，却避开风头，当个混迹在百姓中的商人，四处奔波。
    杨子煜二人缓缓地走向等待着他们的杨府马车。
    醉花楼最近生意不错，门前停放着密密麻麻的马车，为了减少麻烦，杨子煜特意让老严把车停得远一些。
    一来是想不用那么拥挤，方便行驶，二来是为了能避开那些熟人。
    杨子煜二人还在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吵杂的脚步声，其中还伴着柳燕花惊慌不定的嗓音，“不管怎样，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是。”
    几人匆匆地从杨子煜二人的身旁走过，柳燕花见着杨子煜两人，还是礼貌的点点头行礼，这才抬脚追上前。
    君玉麟饶有兴致地盯着打手和柳燕花，“你说，发生了什么事呢？”
    杨子煜的眉头微蹙，“闲事莫管。”
    “我就说说罢了，你不也追着他们的身影看嘛。你该不会是对那个老鸨有兴趣吧，你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同……”
    杨子煜一个眼刀抛过来，冷得君玉麟立马禁声，不敢再说话。
    “才几日不见，话怎么就这么多了。回去得跟你家娘亲好好聊一聊。”
    “别呀，千万别呀……”君玉麟懊恼得直跺脚，早知道方才就不多嘴了。
    不过杨子煜看着柳燕花的眼神确实不一样嘛，总觉得带着几分赏识，一时心急便说出来罢了。
    他却不知，杨子煜之所以如此看待柳燕花是因为一剪红梅和隔音棉的运用。
    老严守在马车上，见着杨子煜和君玉麟走过来，连忙跳下马车，忙着掀开马车的布帘。
    老严原本微笑的脸不由一僵，转而大喝出声，“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地躲在我家主子的马车上。”
    只见两个身影窝在马车上，头埋在大腿间，不敢抬头，身体在哆嗦着。
    只见其中的一个微微地抬起头转身看向老严，是朱小六，“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让我们躲一会，就一会就好。”
    “躲什么，赶紧给我下车。”老严跳上马车把手伸向朱小六。
    杨子煜眉头微皱，看向马车，“老严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的成念娇是绝望的，想不到才刚跑出醉花楼便被人发现，眼看着打手追了过来，她和朱小六便溜上了这辆无人马车。
    方才老严一声大喝，她便觉得耳熟了。
    又听闻杨子煜的声音，她便十分确定，她是又一次上了贼船！
    又一次当了那只刚出虎口又进狼窝的小兔子。
    “出去，出去，赶紧给我出去！”
    老严拎着朱小六的衣领便往外拽，“赶紧给我出去……”
    老严是何等人，他可是习武之人，又是个大男人，力气自然就大，拽着朱小六便死命地往外拉。
    朱小六自知有错，又不敢声张，只能死死地拽着马车门，打算做打死也不愿出去的持久战。
    奈何老严力气极大，很快便把朱小六拽下车，一把扔到地上。
    朱小六委屈地站起身，伸手往后摸，“哪有人像你这么粗鲁的，哼。”
    朱小六已被拽下，剩余成念娇一人，她还想挣扎一会，奈何老严已近身，头上一片阴影笼罩。
    “你还死皮赖脸不愿下去了是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双方对质

    躲无可躲，唯有面对。
    成念娇微微地抬起头，抬眼看向老严，张了张嘴，正想让老严别声张。
    怎料老严已认出她来，且兴奋地唤出声，“成姑娘，是你！”
    成念娇懊恼地垂下肩，这下好了，被老严这么一吼，方圆几里的人都能听见了。
    杨子煜眉头更紧了些，而嘴角却是似弯非弯，也不知他想笑还是咋地，在君玉麟看来就是个难看的表情。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从小便跟在杨子煜身边，作为一名实打实的跟屁虫，他还是第一次瞧见面无表情的杨子煜会露出这般表情。
    他十分确定马车上的那个成姑娘对杨子煜来说，肯定是比较特殊的，于是他便饶有兴致地盯着马车等着看好戏。
    “在那，在那马车上，赶紧过去瞧瞧……”
    也不知怎么的，方才还急急往另外一个方向追出去的柳燕花几人也赶向马车的方向。
    君玉麟的心雀跃非常，这场好戏似乎上演得很精彩。
    柳燕花带着打手已追了过来，瞧见朱小六偷偷摸摸地往一边躲，她立即让阿华拦住朱小六。
    “你这两个幺蛾子，到底还想往哪跑！”
    只因成念娇帮着醉花楼赚了不少的钱，她以为成念娇已臣服于她。况且她又答应了成念娇会帮着她寻亲人，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才是。
    于是她便放松了警惕，怎料成念娇却趁机带着朱小六跑了出来。
    辛亏被她找着了，这回一定得让人看紧些，说什么也不能让成念娇再逃跑了。
    朱小六害怕地往后退了退，怎料一下子便撞上了铜墙铁壁，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阿华已站在身后。
    她作势要逃，阿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双臂，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她架住，她整个人就悬在半空中。
    朱小六再也无路可逃。
    柳燕花满意一笑，双眼紧盯着马车，她知道，成念娇必定就在这马车上。
    “阿武，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抓出来。我看她这回往哪逃。”
    “是。”阿武撸起袖子，作势要上车，怎料一抹白色的身影阻挡在他跟前。
    阿武眉头微蹙，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打算绕过杨子煜继续上前。怎料杨子煜又极快地跟上他，再次挡在他跟前。
    “这位公子，不知你为何要挡在我的打手跟前呢？马车里的是我们醉花楼逃跑的姑娘，我们只是把她抓回去而已，若是扰了你，请见谅，我柳燕花在此处向你赔罪了。”
    柳燕花摆摆手，示意阿武再次上前。
    她以为杨子煜这回会让开身，怎料杨子煜却动也不动地挡在阿武跟前，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拦着阿武不让他上前了。
    虽说杨子煜的气质非凡，但也不能拦着她抓人呀。
    对于柳燕花来说，成念娇太重要了。她还不容易才打了一场翻身仗，不想这般轻易地便再次失去这些，说什么她也不会让成念娇离开的。
    “这位公子，里面的姑娘是我的人，你再拦着我们，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柳燕花故意挺直腰板，昂着头。
    道理在她这边，说什么她也不怕。
    “你的人？”杨子煜淡淡的开口，“据我所知，她应是我的人才对。”
    柳燕花脸色一变，抬眼打量着跟前的杨子煜，本想着杨子煜气质非凡应是个正人君子才是，怎料他竟看上了成念娇的美色，想跟着她抢人是吧。
    没那么容易！
    “你好让开了，要不然我就报官了。”
    杨子煜冷冷地瞥向柳燕花，双眼中掠过一抹冷然，“你凭什么报官，若是要报官也应是我报官才对。我要报官告你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后四个字他讲不出口，他不想污了成念娇的名誉。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燕花脸色一白，说话也没了方才的气势，毕竟她得到成念娇的途径确实不光彩，就连成念娇的卖身契也是她趁着成念娇昏迷押着成念娇的手按上去的。
    杨子煜阅人无数，一眼便看穿了柳燕花没有底气。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时常听说青楼会私自买卖人口，我本来也是听听就算了，毕竟也没真凭实据，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肯定，你确实干了这种勾当。车里的姑娘，是我的人，不是你能动的人。”
    轰一声，君玉麟被雷得里外皆焦。他方才听到什么话了？从不近女色的杨子煜居然说里面的人是他的女人？
    他怎么就不知道呢？肯定是错过了什么！准是这样没错！
    柳燕花不由一惊，“可是她明明就是一个乞丐……”可是做人总不能输了底气，更何况她还得靠着成念娇赚钱，说什么也不能失去她，“你就只有一把口说说算了，真凭实据呢？拿出来呀。”
    杨子煜冷眼看着柳燕花，柳燕花能这般理直气壮，底气十足，看来她手上应有成念娇的把柄才是。
    “在我府中。”
    “呵呵，好笑，在你府中……”柳燕花抬手往身上摸索着，竟被她掏出了一张纸，说什么也猜不到，柳燕花竟把成念娇的卖身契藏在身上！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整日把成念娇的卖身契放在身上，料别人怎么也想不到。
    “你的证据在不在府中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柳燕花故意顿了顿，无非是想故弄玄虚罢了，“我的证据就在我身上，呐，卖身契！”
    柳燕花故意拿着成念娇的卖身契在杨子煜的眼前晃了晃。
    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不够清楚。
    但是那个名字每一个笔画都在心中描写了那么多遍，就像生来便长在心中一般，他怎会忘记。
    敏感如他，杨子煜一眼便瞧见了成娇二字。
    见杨子煜没了声音，柳燕花得意一笑，“怎样，无话可说了吧。”
    她往杨子煜的身旁一撞而过，“阿武，上，把人给我抓下来。”
    阿武点点头，鼓足劲准备一跃而上，怎料杨子煜却固执地挡在跟前。
    “你……”阿武的耐心都被杨子煜耗完了，举起拳头便想打人。
    “花姨，我跟你回去。”
    成念娇从马车中一蹿而出，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一百一十二章，受伤

    君玉麟终于瞧见了那个在杨子煜心中的特殊女人，原来是长成这个模样。柳眉，杏眼，挺直的小鼻，唇形优美……
    在君玉麟看来，成念娇只不过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样貌看得过去，但是不算上乘，唯独那双眼睛泛着光，好看一些罢了。比起他瞧见过的那些绝世美女，君玉麟真觉得成念娇不算美女。
    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倒是杨子煜在见到成念娇时竟有片刻的失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成念娇跳下马车，行至柳燕花的身侧。
    嗯~倒是这姑娘的身上有一股甜甜的气息，很好闻，就像……就像……对了，就像那一剪红梅！没错，就是一剪红梅的味道！
    虽然柳燕花见着成念娇还是有些来气，但是成念娇方才说愿意跟着她离开，竟让她通体舒畅，觉得赢了杨子煜一般。
    成念娇头也不回地跟着柳燕花走了几步。
    杨子煜终于回过神，他急急地追向成念娇，一把抓住成念娇的手，“成娇。”
    成念娇顿住脚步转过身，皱眉看向杨子煜抓着她的手，“放手。”
    “成娇，你的借条还在我的手上，欠钱不还，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成念娇使劲地扭着手，想挣脱，怎料杨子煜抓得十分的紧，成念娇怎样也无法挣脱。
    “可是我的卖身契在花姨的手上，这么说来我花姨的人，是得跟着花姨走的。再者，我只是欠钱而已，我会赚钱慢慢还给你的。反正我人就在醉花楼这里了，不会离开，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我只要有钱了会一点一点的还给你，绝对不会欠你半分。”
    杨子煜身子一僵，整个人便呆呆地站在一旁，失了神。
    他始终想不明白，以前那个勇敢又善良，待他又十分好的姑娘，至今怎么会便成这个模样，为何就这般的讨厌自己呢？
    在此刻，他竟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像被人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他人轻轻一推，他便会倒下。
    身上还有地方非常的疼，他知道，那是心受了伤。
    君玉麟从未见过杨子煜露出过这种神情。他一直以为杨子煜是百折不挠的铜人，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会勇往直前，更不会倒下。
    但是现在的杨子煜却像风吹过便会倒下一般，让人瞧着竟觉心疼。
    君玉麟轻轻地扯了扯杨子煜的衣角，低声地唤着杨子煜，“舅舅。”
    他极少在人前唤杨子煜舅舅，不知为何的，此刻的他竟不知觉的唤出口，想来是觉得此刻的杨子煜是多么的无助，他想给杨子煜以力量。
    他想告诉杨子煜，就算杨子煜倒下了，依然有他在，他在背后扶着他，给他以依靠。
    杨子煜回过神，他明白君玉麟的意思。
    对着君玉麟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
    “嗯。”君玉麟抿着唇，眉头微蹙，分明是不相信杨子煜说的话。
    “这位公子，你也听到我们阿娇说了什么了对吧，请你撒手，我们要回去了。”柳燕花得意洋洋地看着杨子煜。
    方才她不是不怕的，但是成念娇的承诺就像给她灌了一碗提神醒脑的大补汤，她一下便回过了神，变回伶牙俐齿的柳燕花。
    而杨子煜却失了魂。
    只因成念娇的几句话就失了魂。
    柳燕花抬眼在成念娇和杨子煜二人的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不过现在在她看来，并不是郎情妾意。只怕是郎儿有意，而妾身无情。
    好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将真心对明月，奈何明月无情照沟渠。这是柳燕花能想到的最伤感的句子了。
    反正她就不是那种文绉绉的人。
    “撒手！”这句话成念娇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反正她就不想在大街上和杨子煜牵扯太多。
    现在的她心很累，她已无力气和杨子煜做太多的纠缠。
    自从她上了楼，看了那封镖局的信，她便不能再淡定。难怪柳燕花一直吞吞吐吐地不愿多说，原来是小茅山下的村庄已出事。
    成家祖父母和成傲可能已不在人间！这叫她怎能接受！
    就是那封信，成念娇才想着出逃。怎料流年不利，才刚逃出来就又碰到杨子煜，还被柳燕花又碰个正着。
    只能说，杨子煜是她的克星吧。
    杨子煜淡淡地看了成念娇一眼，缓缓地松开了手，不再纠缠。
    只是松开手的一刻，他的心却空了一块。怪难受的。
    他极少说话，很难向他人表达他的想法，此刻他却有很多话想跟成念娇说。却因为成念娇那冷冷的语气，让他极为受伤，一切都说不出口了。
    只能落魄地松开手，转过身，登上马车。
    “老严，走吧。”
    老严为难地看了看杨子煜，又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的君玉麟。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话，“少爷，君公子他……”
    “他既然喜欢在那里看热闹，便让他看个够。也不用等他了，走吧。”
    “这……”
    老严有些为难，因为他在杨子煜身边服侍多年，多少了解杨家的情况。谁都可以得罪，偏偏君玉麟就不行，谁叫他是皇帝的儿子呢。
    君玉麟摆了摆手，快速地跃上马车。
    老严这才舒了口气，看了一眼走远的成念娇，抬手赶车，走人。
    此刻的他只想马儿跑快点，带着主子离开这块伤心之地。
    连他都看得出，杨子煜受伤了。
    成念娇微微回头看了走远的马车一眼，默默地对着马车的方向说了句对不起。
    朱小六分明就看见成念娇的嘴动了动，却未闻声响。
    “阿娇，那个公子是谁呀？我倒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似的。”朱小六心大，虽然第一次瞧见杨子煜时被其惊为天人的相貌所震惊，但是她很快便忘记了。
    “不提也罢。”
    成念娇不愿提起杨子煜的事。
    既然现在已被柳燕花抓回来了，她自然要跟柳燕花算一笔账。
    方才，她有想过跟着杨子煜离开的，但是转过头又想着，在杨子煜身边就难免失去了自由，上次在马车，杨子煜轻薄了她，她还是记忆尤深。
    因而她才不想跟着杨子煜。
    起码现在她在柳燕花这也算是能说上话的，没了她，柳燕花就是寸步难行。先回了醉花楼，到时候再想办法逃走好了。
    总好过去了杨府，做一只金丝雀要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回忆

    “阿华、阿武，你们就守在门前，寸步都不要离开！”
    说实在的，柳燕花自认待成念娇不薄，好吃的好住的，有求必应，更不会逼着成念娇去卖身，若是说到过分的，无非就是不让她离开醉花楼罢了。
    想不到她的放纵竟惹来成念娇的逃跑。
    成念娇已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这回说什么她也不会再让成念娇离开！绝对不允许！
    没了成念娇，她该如何赚钱呐，这个才是重点好吧。
    “花姨，请留步。”刚被拎着扔进厢房中的成念娇急急地抬脚追了出来。
    怎料才刚到门口便被阿华和阿武抬手拦住，“成姑娘，你就别让我们为难，乖乖地留在屋里吧。”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阿华和阿武都知道成念娇的为人，对其也很是喜欢，但是花钱让他们吃饭的却另有其人，若想饭碗拿得稳，还得听柳燕花的话。
    成念娇眉头微蹙，抬手便用力推着阿华和阿武的身子，怎料他二人的身子就像铜墙铁壁一般，怎么推了推不动。
    即便有朱小六一同帮忙，还是徒劳。
    “柳燕花，你给我站住！”无奈之下，成念娇冲着柳燕花的背影大声喝道。
    柳燕花脸色一变，转过头，怒气冲冲地杀了回头，“成娇，我的名字是你随意可叫的吗？”
    成念娇无奈地耸耸肩，脸露无辜表情，“我唤你花姨，你不应，那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呵，”柳燕花冷笑出声，“你还有理了是吧。”
    “当然，”成念娇挺直腰，从身上掏出了一个信封，对着柳燕花扬了扬。
    果然不出所料，柳燕花在瞧见那信封时，整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掠过一抹惊恐，她的信怎么会跑到成念娇的手中了。
    “你怎么会有这封信，你上过我房间？”柳燕花的双唇哆嗦着，勉强地问出了这句话。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是，我从未上过你的房间，至于这封信为何会凭空出现在我的房间，我也不想深究，我现在只想问清楚你，这封信的内容的虚实……”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不过现在我已不需要问了。”
    光是从柳燕花神情便能看出一二，柳燕花并不想让成念娇看到这封信，不然也不会在看到成念娇手握该信时会露出如此表情。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拿着这封信来威胁我吗？”柳燕花瞳孔一缩，表情有些狰狞。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不是，现在的我只想回去，我想亲自去寻找我的家人。”
    扑通一声，成念娇双腿弯曲，膝盖着地，整个人身子往前扑，“我求你了，花姨。我的祖父母和弟弟对我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失去，你就让我去找他们吧……”
    柳燕花的双眼微红，没错，眼看着成念娇空哭流涕，泣不成声的模样，她确实有了恻隐之心。
    但是她却不能同意成念娇的请求，成念娇离开了，她醉花楼怎么办呀。绝对不能让其离开醉花楼。
    柳燕花收起了她的那一丁点的恻隐之心，用冷漠把自己伪装起来，语气冷冷地回应道，“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醉花楼的，你就乖乖地在这里做一剪红梅。你家人我会让人去帮忙找的，找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人帮你找回来。”
    她已用尽了她的诚意，可惜成念娇却无动于衷。
    “就算你亲自去找又如何，人家专门负责找人的镖局都未能找到人，你以为你去了就一定能找着人吗？更何况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乖乖地留在醉花楼，好吃好住，你只需帮着我做一剪红梅以及豆芽粉就好。其余的事不用你去管，人自然由我派人去帮你找。若是还想逃，这回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这些话，这回柳燕花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成念娇颓然地看着柳燕花的背影，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仿佛被抽了魂。
    是她的错，她出的鬼主意害惨了小村庄里的每个人，她怎么也想不到那群悍匪竟然还有同伙……
    对不起了张大哥，虎妞，董村长，天生……
    太多太多的愧疚让成念娇直不起腰，太重了，她身上的罪孽感太重了！
    朱小六担忧地扶起成念娇，她还是一次瞧见成念娇这副模样，完全失了神，就像只被人随意抛弃的破布娃娃。
    “阿娇，你别吓我呀。”
    成念娇却依旧没有反应，任由朱小六随意摆弄。
    ***
    老严驾着马车带着杨子煜和君玉麟回到扬州的杨府，杨子煜此刻已恢复正常，整张脸看起来就和平常别无一二。
    但是他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他。
    杨子煜极快地闪回房中，嘭一声，大门关上。
    紧跟其后的君玉麟吃了闭门羹，灰头土脸的吃了一脸的灰。
    君玉麟抬起手，张了张嘴想敲门，最后还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缓缓地离开。
    杨子煜静静地坐在桌前，没有点灯，屋内漆黑的一片。他却很享受这一刻的安静，无人的环境真好，让他能静静地想些东西。
    他依旧能记得成娇那甜甜的微笑，在他受了伤，无法行动时，是成娇救了他，带给他温暖。
    他却还未来得及说再见，便离开了。
    在他以为他已忘记成娇这个人了，却无意中在成家村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当时他就在想，或许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小时候成娇救了他，长大了就让他帮助她一次吧。
    当时的他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他再次看见成娇的倩影时，小时候的成娇身影和现在的成娇重叠在一起，让他惊喜的是，成娇竟然真的按照他所猜想的模样成长。
    变成一个勇敢而自信的姑娘，敢怒敢言，对他的厌恶毫不隐藏，但她的一颦一笑却深深地吸引着他。
    那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怎么这次的相遇只是一个人记忆的狂欢，成娇早已把他忘记，似乎还把他当做仇人看待！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成念娇会如此厌恶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对持

    秋燕神清气爽地起身，她觉得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只要成念娇离开了，这里的一切都该属于她了吧。
    王公子对她宠爱有加，还给了她不少的打赏，她决定把这些银钱都给柳燕花，以证她的能力。
    她不需要辛苦做茶点，只需躺在床上任由男人肆意驰聘，便能赚钱，岂不快哉。
    秋燕轻轻地一扭腰便略带风情，微微地抬起手轻轻地挽着发，便看醉了一旁经过的短工。
    看吧，看吧，你们都色眯眯地看着我，我甚是喜欢。
    秋燕风情万种地走向回廊，却在转弯处碰见了一位宛如仙人的白衣男子，带着冷冷气质，正迎面走了过来。
    秋燕极快地摆好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姿势，极快地挤出笑容，对着白衣男子微笑。
    怎料那白衣男子根本就无视她，在她的身旁一走而过，只留下冷冽的气质和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却让人心旷神怡，不能自拔。
    都说男人都是臭男人，身上的气味不好闻。
    但此刻的秋燕却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生怕错过了这阵好闻的味道。
    只可惜白衣男子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一定是太急了才没瞧见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秋燕挽着衣角，急急地追上前。
    就在秋燕即将追上男子时，那名男子却转身走进柳燕花的厢房，很快地柳燕花的厢房便被关上。
    那抹白色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
    秋燕的双眼不由地暗了暗，懊恼地跺了跺脚，早知道方才走快点就好了。
    “秋燕姑娘。”
    秋燕挡在过道口，柳燕花的随身丫鬟静儿端着茶水，只能轻唤出声，示意让秋燕让道。
    秋燕看了静儿几眼，并没有让道的意思，反而想到了什么，她急切地抓住静儿的手，差点就打翻了茶水。
    “静儿，那名白衣男子是谁呀？”
    “白衣男子？”静儿方才下楼准备茶水，并没有瞧见什么白衣男子，秋燕这么问倒是让静儿糊涂了。
    静儿歪着小脑袋瓜想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小的大概知道秋燕姑娘您说的是何人了。”
    “是何人？”
    秋燕的语气急切得很，紧紧地抓着静儿的手使劲地晃着。
    静儿咬着牙为难地看着秋燕，再这么晃下去，她手中的茶水该洒了。
    方才柳燕花交代了，有个公子会过来和她谈事，没别的事不要打扰她，说是关于成娇成姑娘的，怎么秋燕会这般着急呢，还真是奇了怪了。
    “干嘛发呆呀，赶紧说呀。”
    秋燕用力地扭了静儿的手臂一下，静儿吃疼地皱起了眉，却不敢喊一句疼。
    “小的也是听说的，听说今日一早，花姨便收到拜帖，说是洛阳首富的杨家公子会过来拜访，谈的是成姑娘的事，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洛阳首富……”秋燕不由一喜，她在醉花楼呆久了，见识当然不再像以前的小村姑什么都不懂。
    她知道洛阳首富是什么概念，洛阳是大周国的国都，国都的首富，也就是虚称而已，实则是全国首富也不为过。
    啧啧，这么富贵之人，难怪气质非凡。
    不过静儿似乎还提到了一个人，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秋燕的心不由一紧，“静儿，你方才说什么姑娘来着？”
    只见秋燕表情狰狞，静儿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回答道，“成姑娘。”
    “什么成姑娘，哪来的成姑娘。”她明明听说成念娇逃跑了，又何来的成姑娘。
    “就是成娇姑娘，她昨夜逃跑被花姨抓了回来，听说还冲撞了杨公子……”
    秋燕不由一脸，冲撞了杨公子是吧，好，好得很，“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茶水都该凉了。”
    她往一旁让了让，推着静儿往前走。
    静儿撇撇嘴往前走，若不是她挡着路，她早就端着茶水进屋了，还哪会凉呢。
    不过静儿倒是让秋燕给搞蒙了，秋燕这么高兴干嘛，人家杨公子来和花姨讨要成姑娘，又不是她秋燕，她高兴个什么劲呀。
    秋燕看着静儿走远，脸上不由一肃，这个成娇真是没用，她都特意创造机会给她离开了，想不到她还是被抓了回来。
    静儿端着茶水，调整了托盘的位置，单手拖着托盘，抬起手敲了敲门，“花姨，茶水来了。”
    “进来。”
    “好。”
    静儿应了声，抬手推门走了进去。当她瞧见屋里的两个人时不由一怔，这搞的是什么呀。
    现在的柳燕花和杨子煜各据一方，把茶桌当做自己的领地，在进行拉锯战。
    而他们的眼神便是最厉害的武器，二人正抿着唇互相在较劲。
    “那个……花姨，茶水……”
    “放下。”
    柳燕花再次说话，打破了室内的静寂，更是让室内硝烟四起。
    杨子煜也不客气了，张了张嘴便说话，“花姨是吧，现在我的手头上有成娇的借据，是按了手印的，不管去到哪都具有效。你若想留下成娇也不是不行，先把钱还给我吧。”
    “那是成娇她爹欠你的钱，又不是我们家阿娇欠的。现在阿娇是属于我的，卖身契都在我的手中，说什么我也不会把她让给你。更何况人家昨夜都没打算跟着你离开。”
    这句话像把刀，硬硬往杨子煜的心戳了一刀，生疼，却不得不接下这一刀。
    不过杨子煜硬是抿着唇熬过来，“俗话说父债子还，现在她的父亲失踪了，找不着人，他欠下的债是不是该由他的女儿归还呢？”
    “这……”柳燕花愣了愣，杨子煜这么说也不是没理。
    若是些小钱她帮成念娇还了又何妨，但是那借据上的钱不少，她哪有这么多钱呐。光是前段时间为了整装就花了不少的钱，还没赚回本呢，一个讨债鬼又找上门了。
    真是讨厌。
    “怎么，你要帮她还吗？”见柳燕花不做声，杨子煜决定再给她加点猛料，让其知难而退，“你知道我们杨家为何能在大周国大吃四方吗？只因我的姐姐就是当朝的淑妃娘娘，你不想把成娇卖给我也行，我有的是办法把你的醉花楼搞垮了，到时候你还是一样得把成娇让给我。你好好想想吧，你现在把成娇卖给我还能赚上一笔钱，若是惹恼了我，你不但一分钱也别想收到，还得赔钱。”

 第一百一十五章，同意

    “你……”
    柳燕花不由一惊，原来还有这种厉害关系，宫里的主子们对她一个小平民来说是多么的高高在上，不能随意得罪！
    牵扯到皇室成员，柳燕花不得不有所迟疑。
    杨子煜抿着唇一脸的不高兴，平日他很少会把宫里的姐姐搬出来说项，只因他不想沾了姐姐的光，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还要搭上自己姐姐呢。
    但是现在的他却不得不把杨子晴给搬出来。
    他之所以会厚着脸皮再次过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因他始终忘不了成娇，且他更倾向于相信成娇是有苦衷才会跟着柳燕花走。
    试问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又怎会甘愿沦落为青楼女子。
    “怎样？”见柳燕花不做声，杨子煜淡淡地开口询问道。
    此刻的柳燕花心烦气躁，烦得很，但是她知道了杨子煜的身份，又不敢再有放肆。
    杨子煜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银票，缓缓地递向柳燕花，“也不用多说什么了，这些钱给了你，成娇就归于我。”
    “这……”柳燕花远远地打量着银票上的数目，当她瞧清楚银票上的数目时顿时喜上眉俏，“这么多钱……”
    她可从未一次性拥有过这么多的钱，五千两可不是不是小数目，远超当初她买回成念娇的钱。虽然成念娇也有能力帮她赚这么多的钱，但是还需一段时日，更何况她还得卖杨子煜面子。
    五千两，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那是赚几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那你收还是不收呢？”
    “要，要，当然要了。”柳燕花抓着银票便急急地往怀里塞。
    杨子煜很满意柳燕花的这个动作，她能做出这个动作，就证明她答应了他的要求。
    杨子煜把手伸向柳燕花，“给我。”
    “给什么给你。”柳燕花决定装傻。
    “你知道的，”杨子煜挑挑眉提醒道，“你莫不是想收了钱不认账吧？你就不怕明日我便命人把你的醉花楼夷为平地？”
    柳燕花吓得赶紧把手捂着胸口，扑通扑通，心跳非常的快，简直就像蹦出来了似的。
    年纪大了，果然不能受惊吓。
    “给，我现在就给。”
    柳燕花抬手往怀中掏了掏，依依不舍地掏出了成念娇的卖身契，还是热乎乎的，才刚焐热呢，就要拱手让人了。
    她的心可疼了，感觉就像自己辛辛苦苦中的白菜，突然就被野猪给拱了。
    臭野猪！
    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暗爽一番罢了。当着杨子煜的面，她哪敢说这话呀。
    杨子煜接过柳燕花手中的卖身契，细细打量着，确保无误了，这才站起身，“带我过去接人。”
    柳燕花，“……”
    迫于无奈，撇撇嘴站起身，两步拼做一步，急急地带着杨子煜离开。
    此人气场太强，她不想再和他待在同一间屋，再这么下去，她会抓狂的，还是及早送走为妙。
    杨子煜抿着嘴跟在柳燕花的身后默默地走着。
    此刻的柳燕花就像只被抓着翅膀不能飞翔的老鹰，食物在跟前却不能吃下肚，还被逼着吐出来。
    不过人家好歹也另外给了一份食物，看起来比目前的食物还要好吃。
    秋燕一见柳燕花的房门被打开便急急地迎上前，扯着嘴角略带风情地笑开了，“杨公子……”
    还未近身便被跟在杨子煜身后的护院给拦住，“这位姑娘请自重，我家主子不是任何人都能靠近的。”
    秋燕嘟着嘴，把衣襟解开了些，假装很热地抬手扇着风，却忘了现在已是深秋。她眼角一挑，风骚地叫出口，“杨公子~”
    啧啧，这副美娇娘模样，若是换做别的人，早就看得心都酥了。
    但杨子煜是何人，比秋燕还要美上好几倍的人勾引他，他都如入定神僧，更何况只是个普通货色的秋燕。
    就连他的护院马健也无动于衷，一把拉开秋燕，“别挡道。”
    “哎呀，奴家摔倒了，好疼，杨公子……”秋燕作势摔倒在一旁，假装楚楚可怜地抬眼看着杨子煜。
    双眼眨呀眨，向杨子煜遥送秋波。
    奈何杨子煜连眼角都未曾扫过秋燕，抬脚便往前走，“花姨，成娇的厢房在何处。”
    柳燕花没眼看地抬手遮着眼避开了秋燕求救的视线，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杨子煜这种人是她秋燕可招惹的吗？
    “成娇，成娇又是成娇！”
    眼看着杨子煜众人走远，秋燕懊恼地抬手捶着地板。
    朱小六昨夜好不容易才劝服成念娇睡下，仿佛才刚睡了个安稳觉，这会又有人敲门了。
    朱小六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谁呀，烦不烦呀。”
    她抬眼看向一旁，还好，成念娇还躺在床上，闭眼睡着，不过身上倒是没盖着被子。
    也不知何时竟踢了被子，朱小六无奈地摇摇头，“天气都转凉了，睡觉也睡不安稳，若是着凉了该怎么办呢？”
    朱小六帮着成念娇盖好了被子，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穿好外衣，走向门前开门。
    一打开门便瞧见那宛如仙人般的杨子煜站在跟前，吓得朱小六哇哇地叫出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娇……阿娇……”
    朱小六也顾不上门口的杨子煜了，她急忙跳向床边，成念娇还躺在床上呢。
    “阿娇……”
    朱小六使劲地推着成念娇。
    成念娇微微地睁眼，她的眼睛红肿，不知天已大亮，刺眼的光线射入眼中，使她的双眼万分难受，一下子便憋出了眼泪。
    “哎呀，怎么又哭了呢？”朱小六心疼地帮成念娇檫着眼泪。
    成念娇微微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回应道，“没事，光线太刺眼了些。”
    听到这句话的杨子煜急忙把门关上。
    有了一层门做阻挡，屋里的光线暗了许多。成念娇把眼睁开了些，觉得舒适了一些。
    昨夜偷偷地哭了一个晚上，现在她的双眼干涩难受，有些刺疼呢。
    “小六，屋里还有人吗？”
    成念娇声音沙哑，煞是可怜，分明是哭了一夜才有的嗓音。杨子煜表面如镜般的湖面，心里却波澜壮阔像泛起大浪的大海。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为何会哭。

 第一百一十六章，被践踏的尊严

    成念娇见朱小六表情古怪，便皱了皱眉，“嗯？”
    朱小六尴尬地笑了笑，“确实有人……”
    “是谁？”看着朱小六古怪的神情，成念娇警惕地坐起身。
    朱小六急忙拉着被子盖上成念娇的身子，“阿娇，别激动，有外男……”
    成念娇：“……”
    不用朱小六提醒，她一转过头便瞧见杨子煜，“是你？”
    杨子煜讪笑了一声，眉头不知不觉地微蹙，也不知为何的，成念娇每每见到他都是那一副厌恶的模样，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成念娇拉着被子，紧紧地捂住重要的部位，抬眼警惕地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早已自觉地把头别到别处，“我是来接你走的。”
    “接我走？”成念娇语气一变，带着些怒气，“谁允许你接我走的，花姨呢？她在哪？”
    成念娇激动地站起身，全忘了她现在还是衣冠不整。
    朱小六慌忙地拾起成念娇的外衣便往成念娇的身上丢，“穿上，穿上。”
    成念娇小脸微红，急忙抱着外衣往身穿，也不知是太急还是别的，她的手抖得很，根本就打不了结。
    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衣扣也扣不上。
    最后还是朱小六帮忙把衣物给穿戴整齐。
    成念娇对着朱小六点点头便急急地抬脚往门口冲了过去。
    杨子煜倒是自觉地往一旁让了让，完全没有阻拦成念娇的意思。
    成念娇气呼呼地越过杨子煜，用力地掀开门，卯足劲正想往门外冲，怎料她要找的人就站在门前。
    “花姨……”成念娇急得说不上话，张了张嘴只说了这二字。
    柳燕花无奈地抬手拍了拍成念娇的肩，“别急，阿娇，我在这呢。”
    “嗯。”成念娇的头微微地点了点，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快速地转过身，抬手指着屋内的杨子煜，“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柳燕花尴尬地笑了笑，“他呀……呵呵……来接你走呀。”
    成念娇面无血色，“花姨，你胡说什么呢？你的手中不是拿着我的卖身契吗？说好了我不会离开醉花楼，你接着帮我找家人，你怎可出尔反尔呢？”
    成念娇微微低头，抬眼看向柳燕花，双眼中掠过一抹失望。
    柳燕花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但是现在解释些什么都是徒劳，不想做都做了，还能怎样。
    唯一能说的也就只有一句对不起了。
    “阿娇，对不起。”
    成念娇往后退了两步，整个身子柔弱无力地往后倒。
    柳燕花来不及惊呼，急急地伸手想拉住成念娇
    不知在何时杨子煜已速度极快行至成念娇的身后，一把托住成念娇，张了张嘴，关切地询问道，“成娇，你没事吧？”
    成念娇回过神，急急地推开杨子煜，独自站直了身。
    她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越看越觉得杨子煜面目可憎，讨厌得很，忍不住推了杨子煜两把。
    杨子煜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往后退了好几步，微微低着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成念娇。
    那双往常冰冷的双眼在此刻却像只无辜兔子的眼睛，受了伤一般打量着成念娇。
    似乎在祈求安慰。
    不过这眼神很快便被他平常的冰冷所掩饰，这是他的保护色。方才是他一不小心释放出内心的不安，从而出现了那表情。
    成念娇却看得眼熟，总觉得那眼神在何处见过，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你现在满意了吧？我躲了你这么久，还是让你找到了我，终于能如你愿了，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成念娇一边说着，眼泪就像忘了关上的水龙头，像小溪一般的泪水不断地从眼角往外涌。
    杨子煜心不由抽疼，他缓缓地走向成念娇，轻轻地抬起手摸向成念娇的脸。
    只差一点便能抚上那水做一般的眼角。
    啪一声，成念娇抬起手拍下杨子煜关切的手，把杨子煜的关切挡在她的心门外。
    再一次，杨子煜赶到了受伤，但是这一次他不再露出受伤的表情，无人会关切，何必呢？
    “成娇，你是不是误会了我？”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好心的救了我，天真的我还想着做牛做马都会把欠你的钱还给你，怎料……”
    “怎料什么？”杨子煜急切上前了几步，抵在成念娇跟前追问道。
    成念娇急急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愿和杨子煜靠的太近。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跟随着杨子煜到成家村的杨管家对她的态度，那看轻她的眼神，还有那些龌龊的话。
    “成姑娘，我家少爷花了这么多钱财帮你还了钱，你总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是在做善事吧？呵呵，你这副模样不算好看，但还算能看得过去，好好养一养还能好看些。不过你也别想着能当我们家的夫人，最多是个陪房丫鬟……陪着少爷爽了，将来娶了夫人，少爷或许还会留下你，若是不爽，那便做个粗使丫鬟。反正我们杨家什么姑娘都有，过了这个新鲜劲，少爷或许就记不住你了。到时候或许你……还能……嘻嘻，不用我说，你大概也能听得明白吧。”
    听得明白，又怎会听不明白呢？
    成念娇的尊严都被践踏得体无完肤了，她又怎会听不明白呢？
    这番话是杨管家折返后拉着成念娇到僻静处所说的。
    不过她坚信这是杨子煜的受的意，不然杨管家只是一个奴仆，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敢代主子说话呢？
    就是这番话才让成念娇下定了决心要逃婚。
    不过这些话她从未在人前提过，她也不想再拿出来说，不想污了自己的耳，更不想污了别人的耳朵。
    “你倒是说呀。”
    “不说也罢。”
    既然成念娇不想提，杨子煜也不会逼着成念娇说，“那好，你何时想说再说，我不会逼你。”
    成念娇抬眼看着杨子煜，冷笑了一声，在人家就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后就让下人在背后传令。
    成念娇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虚伪之人。
    “你想带我走是吧，把小六也带上呀，没了她我可活不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触电感

    “好。”
    “不行！”
    说好的自然是杨子煜，不肯答应的当然是柳燕花。
    她已把会做一剪红梅的成念娇让给了杨子煜，说什么也不能把一直跟随着成念娇做一剪红梅的朱小六给送出去。
    不能做出十成总会一半吧，慢慢研究总能做出几分相像吧。
    成念娇就知道柳燕花不会随意放行，所以她才故意在此时提起要朱小六这事。
    反正她本就不想离开醉花楼，更不想和朱小六分开。成念娇抬眼看了朱小六一眼。
    朱小六似乎也看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她走上前抱住成念娇，猛地摇头，“反正我和阿娇是不能分开的。”
    在和朱小六初遇时，她还很讨厌这个像话痨一样的朱小六，谁知道相处久了反而对其喜欢得不得了。
    说什么她也不想和朱小六分开。
    杨子煜若是没本事要到朱小六，那也别想她会离开醉花楼。
    狠话就放在这，看的就是柳燕花和杨子煜怎么做了。
    杨府不差多一人吃饭，只要成念娇喜欢，杨子煜必会应了成念娇的要求，他不假思索地便开口询问道，“多少钱，开个价吧。”
    柳燕花抿着唇一脸的不乐意，但是碍于杨子煜的身份，她又不敢直接掀桌子走人。
    柳燕花对杨子煜的态度让成念娇不由一愣，不对呀，若是换做以前，柳燕花才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谁，反正惹得她不乐意了就开骂。
    这样畏畏缩缩的，反倒不像柳燕花了。
    成念娇抬手就近地戳了戳柳燕花的手，“你是花姨吗？柳燕花的气势去哪了？”
    柳燕花黑着脸瞪着成念娇，咬牙切齿地挤出几字，“别捣乱。”
    成念娇撇撇嘴，假装委屈地走开了些，看来杨子煜的身份不简单，不然柳燕花也不会这般反应。
    一看便知道柳燕花亦是爆炸边缘，还是走远些为妙，“小六，我肚子饿了，去庖房弄好吃的。”
    成念娇拉着莫名其妙的朱小六便离开。
    杨子煜失笑地看着耍小性子的成念娇，他竟觉得这样的成念娇很是可爱。
    不过又有些懊恼，她任性地点着了他和柳燕花身上的火，却不负责任地离开了。
    瞧她那得意忘形的小模样，还真是可爱极了。
    柳燕花轻叹了一口气，以她在青楼打滚多年的经验，她一眼便看出杨子煜对成念娇的喜欢之情，只是成念娇那丫头片子却不知为何的竟然讨厌人家杨少爷。
    还提出那种过分的要求，什么不能和朱小六分开，这不是明目张胆地给她惹麻烦嘛。那小妮子还真是不嫌她的麻烦多是吧。
    过分。
    “花姨，不如我们进屋去聊一聊……”
    成念娇也不知道杨子煜和柳燕花具体聊得如何了，反正她在厨房里忙开了。
    朱小六在一旁打着下手，不亦乐乎。
    “阿娇，人家说会一门手艺，走遍天下都不怕，你却把我叫进来帮忙，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独门秘技给学了……”
    成念娇抬手便往朱小六的头上敲，“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我们之间还分彼此吗？更何况……”
    朱小六被成念娇的话暖了心，笑得极甜，“更何况什么？”
    成念娇狡猾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因为你笨呀，根本就学不来。我本来也有心想教你，可是你跟了我这么久就是在一旁打下手和想着如何偷吃，你到能学会了才是呀。”
    “好你个阿娇，敢笑我。”
    朱小六抓起一把面粉便准备往成念娇的身上撒，后来又想起成念娇的叮嘱便放了下去。直接整个人扑向成念娇，“叫你笑我笨。”
    “不笨，不笨，你做得很好，真的……”
    二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成念娇被朱小六挠痒痒挠得直起不起身，这句话都是说得断断续续的，脸上却洋溢着高兴的笑容。
    不知在何时，庖房的大门已被打开，走进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明明杨子煜的气质就和庖房不合，你说一个宛如仙人一般存在的人突然会出现在庖房这种脏乱的地方，看着就格格不入，要多怪就有多怪。
    成念娇和朱小六很快便发现走进屋的杨子煜。
    二人脸上的笑意尴尬地停在脸上，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来，又是这样，每次只要他一出现，成念娇嘴角的弧度便消失，怎么就不能对着他笑一笑呢？
    就索要一个笑脸也这么难吗?
    “你怎么进来了？”
    “在屋外闻着很香，想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所以便进来瞧瞧了。”
    不知在何时，杨子煜已行至成念娇的身旁，伸出白如羊脂的手想把成念娇扶起。
    成念娇却撇撇嘴，自己一人撑着地站起身，“不用这么客气，呵呵。”
    她行至还在烧着火的火灶前，掀开蒸屉的盖子，露出了通透的粉皮，趁热把配料放在粉皮上，然后快速卷成卷，放置在一旁的碟子中。
    动作流利，一气呵成。
    原来她认真干活的样子是这么的好看，就像当初她认真帮他上药时的表情一样。
    只是这份回忆，他还记得，成念娇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在做什么？”
    杨子煜又靠近了些，整个人就站在成念娇的背后，热气都呼在成念娇的脖子上。
    成念娇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急急地弹开，“谁让你靠得那么近的。”
    一脸的怒气与排斥。
    只有她才知道，方才杨子煜靠近时，她居然不自觉地心跳加快，仿佛还闻到了杨子煜身上的特殊味道。
    明明庖房中一片凌乱，混杂着油烟味，和各种调味料的味道，她却闻到了杨子煜身上的那股特别的味道，就像空气清新剂一般，帮成念娇把别的气味僻得一干二净。
    一时慌了神，成念娇的手竟被飞起的水蒸气给烫到。
    还未来得及尖叫出声，一只白如羊脂的手便伸过来抓着她的手拉离火灶。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成念娇整张脸都变得红彤彤的，幸好有烧红的柴火帮她做掩饰，别人还以为她的脸是被柴火熏红的。
    只有她知道，当杨子煜的手伸过来抓住她的手那一刻，她的心都快从胸口里跳出来了，整个人轻飘飘的，整颗头皮发麻，被杨子煜抓着的手竟有触电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遭雷劈

    “松手。”成念娇用力地甩了甩手。
    可杨子煜的手却像上了胶水一般，死死地把成念娇的手握于手中，甚至把成念娇的手抬起，凑近眼前，仔细打量，“有些红了，疼吗？”
    废话，当然疼了，不然你也试试啊。
    成念娇不做声，而是默默地推了杨子煜一把，终于从他的手中挣脱。
    “你怎么进来了？花姨呢？”
    成念娇的双眼闪过一抹疑惑，他们不该是在房中商议朱小六的去向吗？
    杨子煜笑了笑，不做声。
    “哎呀，阿娇，你又做了豆芽粉呀，快让花姨尝尝，可馋死我了。”
    一直躲在门外的柳燕花眼看着成念娇还想继续追问，她便急急地跑了出来，厚着脸皮讨吃。
    “豆芽粉？”
    杨子煜方才便想问成念娇在粉皮中放的馅料是何物，这么听来，那白嫩透亮的小芽就叫豆芽。
    “是用豆子发出来的么？”既然叫豆芽，他便如此猜测道。
    一瞧成念娇的表情，他便知道他猜对了。
    “豆子发芽了还能吃吗？”
    “我的豆芽和普通豆子发的芽不能同概而论，不然你试试？”
    她的豆芽菜又怎能和普通的豆子发芽一样。普通豆子发芽是在阳光下进行，又短还苦涩，根本就不能入口。
    本以为宛如仙人的杨子煜不食人间烟火，怎料他会极快地回话，“好，给我尝尝。”
    成念娇砸砸嘴，切了些豆芽粉，淋上特制的酱料，缓缓地递向杨子煜，“呐，试试囖。”
    “谢谢。”杨子煜欣喜地接过成念娇手中的豆芽粉，动作优雅地夹起一块豆芽粉，放入嘴中，细细地咀嚼，缓缓地吞下。
    这豆芽粉的味道惊艳了他，他想不到世上竟有这般好吃的东西，外皮弹滑可口，内馅香脆可口，配上淋酱，味道简直一绝，感觉并不比他广香楼的任何一份菜肴逊色，甚至是更好吃。
    杨子煜又夹起了一块豆芽粉，再次细细品尝。
    成念娇悄悄地地别开了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那性感的喉结在喉咙上下滑动，吃粉的动作，细细咀嚼的动作都那么的让人……
    饥渴难耐。
    呸，这是什么话。成念娇的脸又红了些，怎么现在的她整个脑袋空空的一片，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呢？
    这个杨子煜还真是个妖孽，大妖孽。
    不过他这个大妖孽吃东西的动作确实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若是在现代，让他去拍美食广告，想必那些迷妹们会天天对着屏幕舔屏吧。
    不对呀，她怎么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难道是朱小六也……
    成念娇微微转过头，只见真的是朱小六在咽口水，不过她不是对着杨子煜而是锅里的蒸粉，“那个，阿娇呀……你看杨公子吃得这么欢，你就不能做快些，我也想吃上一口呀，我的口水都流一地了。”说罢，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
    成念娇失笑地看着朱小六，眼前的朱小六还真是一个小馋猫。
    不过正是朱小六的这一动作，自然而然的缓解了成念娇的尴尬。
    “行了，快拿个兜来装你的口水吧，都快滴破脚指头了。”
    成念娇推了朱小六一把，认真地拿起勺子勺了米浆，重新蒸粉。
    杨子煜细细打量着成念娇的每个动作，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但主人公成念娇就不这么认为了，她觉得杨子煜的视线碍眼得很，就像一台监控器似的监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让其十分尴尬难受。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帮朱小六做好了一份豆芽粉，成念娇把手放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害怕不干净，便抬起手打量了一下，总算觉得干净多了，这才抬手推了推杨子煜。
    “你站在这里干嘛，出去呀。”
    “为何让我出去。这里不是还有挺多的人吗？”
    对呀，对呀。朱小六同意地点点头，花姨和她不也在这里吗？为何就要赶人家杨公子离开呢？虽然杨公子确实和庖房格格不入，但总不能光赶着人家离开呀，是怕人家学了她的秘技吗？
    反正现在的朱小六忙得很，她正在享受美食呢，才没空理这么多，她埋头便是吃，头都没空抬起多一会。
    在这一刻，成念娇竟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若是说不想见到杨子煜，会不会有些欲盖弥彰之意呀。
    想了想还是算了，“你喜欢留在这里便留吧。”
    杨子煜惊喜一笑，成念娇这么说是不是没那么排斥自己了呢？
    成念娇竟又一次被杨子煜的笑脸给晃花了眼，这杨子煜今天是干嘛了，往日看着不是一座冷冰山吗？怎么今天就那么的反常呢？
    “阿娇，我吃完了，还要一份。”
    朱小六把舔得干干净净的碟子递向成念娇，示意成念娇继续为她做豆芽粉。
    “好。”成念娇接过朱小六的碟子，往旁边一放。
    怎料就在这时，又一只碟子递了过来，“我也要一份。”
    成念娇就这么看着杨子煜的手发了愣。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样了？怎么会这么怪？
    “嗯？不愿意吗？”
    成念娇这才伸手接过杨子煜手中的碟子，“是不愿意的，不过看在你欣赏我的厨艺这一份上，我还是勉为其难地为你做一份。”
    “谢谢。”
    杨子煜回应给成念娇一个微笑。
    又一次，成念娇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感觉浑身都麻麻的。
    “那个，阿娇呀，我也等了很久了，能不能为我也做上一份呀。”柳燕花忍不住，厚着脸皮开口讨吃的。
    “好。”
    突然的竟觉得心情不错，便来者不拒。
    成念娇现在还不知道柳燕花把朱小六也卖给了杨子煜，若是知道，她定不会给柳燕花好脸色瞧。
    柳燕花这是明知成念娇会生气，趁着成念娇不知道赶紧讨吃，以后指不定都没机会吃上一口可口的豆芽粉了。
    成念娇轮番地为大家做了豆芽粉，当她吃上时已过了好一会。
    “好了，吃饱了，小六，咱们回房吧。”
    “好。”
    成念娇和朱小六抬脚便想离开。
    “不必回房那么麻烦了，我已让哑娘帮你们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待会你拿着行李便能直接到杨家。”
    “什么？你把小六也卖了？”
    成念娇很快便听明白柳燕花的话中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交换

    柳燕花尴尬地笑了笑，准确点来说，她不是卖了朱小六，而是和杨子煜做了个交易，以人换人。
    她跟着杨子煜进屋时早已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把朱小六让给杨子煜。
    不管出多少的钱都不行。
    结果人家杨子煜似乎早就猜到她的主意似的，人家根本就不谈钱，而是提出了一个让她很是心动的条件。
    用莲香楼的柳嫣嫣和朱小六交换！
    这等好事，柳燕花怎会不同意呢？
    “花姨，怎可这么轻易地把小六让出去。”
    柳燕花尴尬地笑了笑，动了动嘴，愣是挤不出一句话。
    废话，朱小六和柳嫣嫣，聪明人也知道要挑柳嫣嫣好吗？就算没了一剪红梅，有柳嫣嫣在也是极好的，不以食会友，那便声乐会友呗，反正同样都能赚钱。
    她想留着成念娇和朱小六，无非也是想着赚钱嘛。
    “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行李也帮你收拾好了，待会就带着行李离开吧。”
    柳燕花不知该如何面对成念娇，甩甩手搁下这句话便急急地抬脚离开了。
    成念娇急得在一旁直跳脚。
    没头没脑的朱小六却笑得很开心，“太好了，阿娇，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嗯。”
    虽说不高兴，但是能有朱小六陪着，成念娇也是很开心的。
    “待会我便派人过来接你离开，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
    虽说他还想留久一些，但是总归得给些时间给成念娇接受这个事实。
    “好走，不送。”
    成念娇了无力气地甩甩手，根本就不想搭理杨子煜。
    杨子煜一离开，哑娘便悄悄地走进庖房，她双眼微红，对成念娇即将离开这个事实，她可谓百感交集。
    “哑娘，我就要离开醉花楼了，你不开心吗？”
    哑娘不会说话，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朱小六倒是急了，“哑娘，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成念娇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我猜，哑娘她是高兴我们能离开醉花楼这个烟花之地，但是她又不高兴我们就要离开她，”成念娇抬眼看向哑娘，“哑娘，我这么说，对吗？”
    哑娘惊喜地点点头，从未有个人能有成念娇这般的七窍玲珑心，能完全猜中她想表达的话。
    朱小六瞪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也太神奇了，你竟然能猜中哑娘的意思。”
    成念娇亲密地拥着哑娘，“当然，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哎呀喂，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说话果然就是不一样，啧啧，反正都离开了，又何必还讨人家哑娘欢心呢？假惺惺。”
    秋燕从别人口中得知成念娇被杨子煜买走的消息便急急地杀了过来，想瞧杨子煜一面，心想着可能看多两眼，杨子煜就会看上她，继而不要成念娇了呢。
    怎料她一来到只能见着杨子煜的衣角，想着追上去吧，却被杨子煜的护院拦住，根本就近不了身。
    有气无处发，便来成念娇这里乱发一通了。
    哑娘扯着嘴皮尴尬地笑了笑，再无其余的表情。
    成念娇安抚地拍了拍哑娘的手，示意她安心，“秋燕，你自己的心是磐石做的，喜欢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但是你自己是怎么想不关我的事，我怎么想你也管不着。我就是舍不得哑娘了怎么样，我喜欢她对我的好，她煮的饭菜，她的一切，一切……”
    “哼，假惺惺。”秋燕恶狠狠地把头扭向一旁，不愿搭理成念娇，自己嘀咕着，“也不知道杨公子瞧上了她什么……”
    成念娇微侧着头，分明就听到了她的这句话。
    双眼转了转，露出小狐狸般的微笑，“哦，原来有人嫉妒我能被杨公子买走，而自己只能干看着，醋意大发，啧啧，果然是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只可惜呀，人家可瞧不上你……”
    “你……”秋燕猛地挺直了腰，咬牙切齿地盯着成念娇，“你少得意，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杨公子只不过是一时贪新鲜便买下你罢了，等他玩腻了定会把你当做旧衣服一般随意抛弃，到时候你别惨兮兮的哭就好了……”
    成念娇的脸血色全无，有些难堪地看着秋燕，她的这番话确实戳中了她的心窝，让她想起了杨府管家说过的话。
    不同的话语，同一个意思，玩腻了便不要你！
    此刻的成念娇就如站在冰窖中，浑身发冷，又宛如已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谁说我会玩腻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庖房门口，“我永远也不会。我把她接回府中只会珍而重之，把她捧在手心里爱惜，因为她值得。而不是像某些人，只会动动口伤害别人，这种人就真的不该得到别人的爱惜。”
    杨子煜冷冷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只见他站在门口，正好逆着光，看不清样貌，浑身都泛着微光，宛如天神。
    谁也没想到本应离开的杨子煜会在此时折返，还说出了这番维护成念娇的话。
    成念娇听了自然是高兴一笑，虽不知真假，但这番话却是听得舒服，把秋燕气得直冒火，真是好极了。
    “杨公子，你怎可这样讲奴家呢……”秋燕双眼微红，可怜兮兮地抬眼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却眼角都不曾扫过秋燕一眼，径直地走向成念娇，“我想了下，你还是跟着我一起离开，我先带你回府。”
    成念娇本想说不的，但是瞧着秋燕吃瘪的模样，竟让她莫名地觉得很爽快。
    朱小六也一脸的得意，臭婊子，给你点脸色就想上牌坊了是吧，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人尽可夫的臭婊子，而我们阿娇可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好，现在就走吧。反正该道别的人都已经道别完了。”
    杨子煜惊喜地看着成念娇，他本是担心成念娇会再一次逃跑这才折返回来，是打算亲自带着成念娇离开。
    谁知道她却这般轻易地便答应了他，真让他不欣喜若狂。
    “那我们走吧。”
    “好的呀。”成念娇故意走进杨子煜，挽上杨子煜的手，转过头对着秋燕做了个鬼脸，就是气死你怎么着。
    杨子煜身体一僵，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成念娇挽着他的手臂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居然主动挽了我的手！

 第一百二十章，香甜的味道

    秋燕看着成念娇挽着杨子煜的手，气得直跳脚，恨不得现在手中握着刀，一把砍向成念娇的手，把她的手砍断，免得污了她的双眼。
    不，砍下来还不能解恨，理应用刀剁碎了，拿去喂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秋燕已被气疯了。
    朱小六本还打算说两句风凉话刺激一下秋燕，但眼瞧着秋燕已濒临发疯的临界点，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刺激秋燕。
    连忙吐了吐舌头，接过哑娘手中的行李，“哑娘，再会。”
    便行色匆匆地冲了出去。
    哑娘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眼睛微红，心想着也不知成念娇这一次去是福还是祸呢。
    成念娇挽着杨子煜出了醉花楼的大门，便甩开了杨子煜的手。
    杨子煜错愕地看着成念娇，明明手臂还能感应到成念娇手臂的温度，但是成念娇却淡定自若地甩开了手，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方才的一切宛若绮梦一场。
    “成娇……”
    成念娇急急别过头，迈开脚步，离杨子煜又远了些，“你别误会呀，我不是故意的。方才为了气秋燕才会这般做……”
    杨子煜的心头掠过一抹失望，酸酸的，涩涩的，宛若吃了一口又酸又涩的酸果子，略带微甜的前劲带来的是后头的苦涩。
    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唯有笑了笑，“不会，我怎么会介意呢。”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你没误会就好，呵呵。”
    她抬头打量着身后的醉花楼，她还是第一次在白日里认真地打量着醉花楼，且是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这回她是真的离开醉花楼了，不过她始终不是自由身，她的主人只不过是从柳燕花换做杨子煜罢了。
    她眼角一扫而过，竟然发现在二楼一间正对着门口的厢房中瞧见醉花楼的姑娘们都站在那里对着她挥手告别。
    当然，这些身影里面没有秋燕。
    成念娇也抬起手对着她们摇了摇，无声地对着她们说了句再见。
    “看来你在这里待得不错。”杨子煜淡淡地开口。
    “嗯，是啊。”成念娇老实地点点头，“除了没有自由，我在这里收到的关爱不少，还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算是不错了。”
    “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做吃食吗？豆芽粉还有一剪红梅？”
    “嗯，是啊。花姨告诉你的吧？”成念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胡乱地在地上乱划着，扬起微微的沙尘。
    沙尘飘向杨子煜的白鞋，杨子煜却不曾留意，只因他的眼里只有成念娇。
    “不是，我自己猜到的。”
    成念娇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杨子煜，她的脸一下子撞进杨子煜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自己那傻乎乎的表情，“你是如何猜到的？”
    “你身上的味道，香香甜甜的，似有似无，昨夜我便闻到了一剪红梅的味道。”
    即便成念娇每天都沐浴更衣，但是她身上还是有着淡淡的甜香味。朱小六就曾说过好喜欢她身上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好想吃掉她。
    想不到眼前的杨子煜居然也闻到了。
    成念娇又极快地低下了头，脸颊红得发烫，方才她光是看着杨子煜的脸便心跳加快。
    或许是他的脸太精致好看了些，她竟看得脸红心跳。
    “阿娇，你们走得这么快，我都使劲地追了还是追不上。”
    朱小六喘着气冲了出来，便瞧见成念娇和杨子煜尴尬地站在门前，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气味，朱小六称之为甜甜的味道。
    “阿娇，你们吃糖了吗？”
    “啊？没有啊？”成念娇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终觉没那么烫了，这才抬起头看向朱小六。
    “还说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肯定是偷吃了不告诉我。”朱小六气呼呼地插着腰，指责成念娇是只偷吃不擦嘴的猫。
    成念娇懊恼地跺了跺脚，“我真的没有。”作势又抬手摸了摸脸蛋，又有些发烫了。
    “瞧瞧，更红了。还说没偷吃！”
    “只不过是太热了些，出了些汗，脸就……”
    “又撒谎，天都凉了还热个鬼。”
    成念娇自知辩不过朱小六，抬脚便急匆匆地往前走。
    “哎呀，别走那么快，我的糖你还没给我呢，阿娇……”
    杨子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成念娇和朱小六的互动，眼中的成念娇是越看越喜欢，她羞红脸的模样真是可爱至极。
    他突然觉得，用柳嫣嫣换一个朱小六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抉择。
    反正柳嫣嫣是他摆放在青楼里的眼线，专门负责打听消息，然后把所有的消息过滤和总结一遍再汇报给他。
    不管去到哪，都一样能打听消息。
    只要有柳嫣嫣在，哪个青楼都不会冷场。
    就如先前的一剪红梅的出现，让柳燕花的醉花楼火了一把，对莲香楼的生意是有些打击，但是有柳嫣嫣在，照样有大把的客人上门。
    为怕成念娇尴尬，杨子煜让成念娇和朱小六坐在马车中，他则和老严坐在车外，赶着车。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杨家马车经过的路，都没瞧见一名绝美的公子坐在车前赶车。
    “我的天呀，这般俊美的公子，居然是个赶车的！”
    “可不是嘛，也太浪费了些吧。”
    “啧啧……”
    “阿娇，你说，要不要让杨公子进来坐一坐呢？毕竟他应该还没这样被围观过……”
    成念娇抿着唇看了看车门的方向，摇了摇头，“他若是想进来，自然就进来了，这可是他的马车，我们哪敢说不让他坐进来或者坐出去的话。”
    “嗯，那也是。”
    朱小六满意地拍了拍马车上的软塌，还真舒服，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出入有马车接送，马车还又大又舒适。
    “阿娇。”朱小六凑近了些。
    “嗯？”成念娇微微地侧过头看着朱小六。
    “以后有钱了，我肯定得买一辆这样的马车，天天来回地在大街上跑，我就坐在马车里数钱，肯定很享受。”
    成念娇黑着脸看着眼前的朱小六，相识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理解朱小六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何会有这样的恶趣味。

 第一百二十一章，恶趣味

    不过她还是附和着朱小六，“那敢情好，以后我有钱了，我送你。”
    成念娇说得一本正经，听的人更是深信不疑。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阿娇待我最好了。”朱小六扑向成念娇，给了成念娇一个大大的拥抱。
    咚一声，整辆马车都震了震，所幸老严的车技不错，才控制着马车继续平稳地在路上奔驰。
    老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瞧见少爷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便知道少爷的心情不错。
    他极少会看到杨子煜有这样的表情，生怕扰了杨子煜的兴致，便机灵地闭上了嘴，不再作声。
    “阿娇，我觉得杨公子对你有意思。”朱小六神秘兮兮地凑近成念娇，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嗯？”
    两个嗯字，语调却是那么的不一样，一个是不经意地嗯了一声，语调下调。最后一个嗯字却是上调的语气，回过神的成念娇被朱小六的话下了一大跳。
    她抬眼看了车门的方向，似乎没有动静，应该没听见才是。
    她把朱小六扯到身旁，故意压低嗓音，“朱小六，你胡说些什么。”
    “本来就是嘛，你也不看看人家杨公子看你的眼神，那感觉……感觉就像你就是他眼中唯一的豆芽粉。”
    “豆芽粉？”
    “对呀，对呀，可好吃了。他瞧见你这一份豆芽粉，便不想再吃别的东西了。”朱小六忍不住又一次咂咂嘴。
    车外的杨子煜竖起耳朵，对车内的谈话内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杨家少爷会沦落到要听墙角。
    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迷晕了一旁在路边偷看他姑娘。
    老严回头看了杨子煜一眼，他还是头一次听人家把一个姑娘比喻成吃食的，虽然他不知道豆芽粉是什么，不过听朱小六的口气，那豆芽粉理应极好吃才是。
    少爷竟然笑了，还笑得这般好看，着实难得。
    “朱小六，你的脑子都用来装豆芽粉了是吧，才刚吃完就又想着吃，胡说些什么呢。”
    成念娇懊恼地推了朱小六一把。
    朱小六收回脸上的笑意，假装正经地轻咳了一声，“那阿娇，你呢？你对杨公子有意思吗？他在你的眼中是什么？那傲雪寒梅般的一剪红梅吗？”
    成念娇愣了愣，这朱小六怎么一下子就把火烧到她的身上来了呢？
    长久以来，她对杨子煜都没什么好印象，今天一见才稍微有所改观，喜欢谈不上，讨厌还有些。
    但是现在坐在人家的马车上，她们讨论的主人公就在车外，让她如何作答嘛。
    她却不知道她们正在讨论的正主杨子煜正屏息，提着一颗心等着她的回答。
    他到底是不是她心中的一剪红梅呢？
    此刻的他，竟期待自己就是一份吃食，说出去定会惹人嘲笑。
    朱小六揶揄地推了推成念娇，“阿娇，你快说嘛。”
    成念娇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车门一眼，张了张嘴，话到嘴都快挤出来了。最后一咬牙，生生地把原话咽下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切，你憋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太让人失望了。”
    朱小六撇撇嘴，似乎不愿相信这个答案。
    “那我确实不知道啊，别说话了，我很累，让我歇一会。”
    “好吧，好吧，我不吵你了。”
    车内突然就没了丁点的声息，仿佛方才的谈话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老严又偷偷抬眼地看了杨子煜一眼，只见他表情如常，就跟往常的冰山脸一样，似乎看不出什么。
    但是老严还是抓到了蛛丝马迹，只因他的双眼暗了暗，极快地掠过一抹失望，而这抹失望恰巧被老严给看到了。
    真惨，少爷的心情又变得不好了。
    他还是头一次瞧见自家少爷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心情大起大落的，相差甚远。
    方才是百花怒放的春天，桃花朵朵开，而现在却已步入寒冬，冷得渗人。
    正当成念娇和朱小六昏昏欲睡时，马车突然一停，她俩的身子微微地向前倾了倾。
    成念娇顿时被吓醒，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马车的门被掀开，杨子煜那俊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醒了吗？到府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温柔地对一个姑娘说话。
    却得不到同样的温柔以待。
    成念娇先是对着杨子煜点了点头，示意她已清楚情况，然后抬手推了推一旁的朱小六，“小六，到了。”
    其实从醉花楼到杨府的距离并不远，只需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但是由于成念娇和朱小六昨夜晚睡，又起得早，所以在车上便又昏睡过去。
    “嗯？”朱小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到了？”
    “嗯，下车吧。”
    朱小六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以便让自己清醒些，偷偷凑在成念娇耳边，“有钱人的马车就是不一样，睡着都舒服。那杨少爷实在好享受，真想和他调换身份试试。我要是他，保准天天都睡在马车上。”
    成念娇勉强扯着嘴皮子笑了笑，尴尬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前的杨子煜。
    杨子煜倒是一脸的淡定，似乎朱小六的话并不能引起任何的波澜。
    朱小六张了张嘴还想说话，成念娇急忙阻断她，“先下车吧，你真想一直耗在车上吗？”
    “想的哇。”朱小六老实点点点头，丝毫没有想过要隐藏她对这马车的喜爱之意。
    “若是喜欢，要不多坐一会？”
    朱小六猛地瞪大了双眼，吃惊地转过头看向车门的方向，这才发现，原来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她整张脸快速地变得通红，比成念娇方才的脸还要红，简直就像烧着了一般。硬是从嘴中挤出了一句话，却声小如蚊吶，“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也得给机会我说才是呀。”
    朱小六倾斜这身子撞了撞成念娇，拎起包袱便冲向车门。
    杨子煜早就跳下马车，让到一旁。
    她也顺势跳下马车，却不敢看向杨子煜，整颗脑袋深深地埋在胸前，巴不得现在有个洞，能让她钻进去，然后躲起来。
    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第一百二十二章，变脸

    朱小六已跳下车，车上就剩个成念娇弯着身站在车中。
    而杨子煜则守在车门外，双眼瞧着成念娇，眼中闪过的光，意味不明。
    成念娇愣了愣，此刻的她竟有了方才朱小六的心情，若是一直能待在马车上就好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便行向车门。
    杨子煜对着成念娇伸出双手，“过来，我扶你下车。”
    嗓音醇厚，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成念娇禁不住，自动往前走了几步。
    杨子煜的手已伸过来接住她的小手，正准备拖着成念娇往后拉时。成念娇被突如其来的触电感刺激得回过了神，她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她的手从杨子煜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杨子煜错愕地抬眼看向成念娇，动了动唇，正想说话。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成念娇从另外的一边跳下马车，马车有些高，她猛地一跳，带着后坐力，马车往后动了动。吓得她心惊胆战的，所幸最后还能站稳落地。
    朱小六见着成念娇差点摔倒，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去了，“阿娇，你不能乱跳的，若是惊了马儿，指不定会踩伤你的。”
    成念娇像只无辜的小兔，猛地睁大双眼往身后看，只见杨子煜抓着缰绳，正抬手轻轻地摸着马儿的毛发，似乎在安抚马儿。
    “幸好人家杨少爷，眼疾手快地拉住缰绳，还安抚马儿，不然你就要成为马蹄下的肉酱了。”
    成念娇这才感觉到有些后怕，若是真如朱小六所言，她还得跟人家杨子煜说谢谢呢。
    安抚好了马儿，杨子煜急急地走向成念娇，“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有。”
    成念娇抗拒地往后退了退，摇了摇头。
    越是来到杨府，她就越是抗拒杨子煜的靠近，她总觉得杨子煜的靠近就是想对她图谋不轨，然后就如杨府管家所说的，玩腻了便弃。
    她也不想这样想的，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又能怎么办。
    “少爷，您回来了。”
    成念娇一听闻这声音，瞳孔便不由一缩，这把嗓音，她永生不能相忘，这不正是杨管家的声音嘛。
    循声转过头，正好对上杨管家的眼。
    杨管家也正打量着成念娇，见成念娇转过头，他便对着成念娇礼貌地笑了笑，“可把成姑娘给寻到了。”
    “嗯。”杨子煜淡淡地应了声。
    成念娇却在心里翻起了白眼，明明就认识自己的，却在这个时候假装不认识，还谦和有礼地跟她打招呼。
    还真是人前人后一个样！
    “都累了吧，老奴已命人把客房收拾好了，成姑娘和朱姑娘现在就能去歇息了。”
    “嗯，你命人带着她们过去吧，我还有事，先要出门一趟。”
    杨子煜交代一番便再次上车，他还有别的要事需要处理，不便在府中耗时间。
    “成姑娘，这边请吧。”
    成念娇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杨管家，简直就想盯着他直把他的身体盯出一个洞来。
    马蹄哒哒，杨子煜的马车已驶了出去。
    主子不在，成念娇心想着这杨管家又该露出那龌蹉的嘴脸了吧。
    “成姑娘，老奴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你为何要这般打量？”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和那日在成家村遇到的杨管家，不管是气质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有所不同。
    “哦，没事。”
    杨管家乐呵呵地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而是一味地领着成念娇和朱小六往前走。
    成念娇和朱小六细细地打量着杨府的一切。
    正门进来便能瞧见及其讲究的风水布景，假山林立，底下是小池，活水小池，水流潺潺，水下有小鱼在游动。
    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活力十足。
    “若是栽种些荷花在池塘里定会很好看。”
    “对呀，夏日我们确实有种荷花，不过到了深秋，荷花枯萎，便让人清理干净，养了些小鱼。”
    原来如此。
    成念娇细细打量着道路两旁的树木，盆栽，似乎都是精心栽种的。
    给人的感觉是清雅，高贵。
    “成姑娘懂风水吗？”
    杨管家突然如此询问，倒是把成念娇问懵了，“啊？没有……”
    杨管家呵呵地笑了两声，“老奴见成姑娘你这般细细打量，还以为你也懂些内宅风水呢。”
    “没有的事，我只不过是随意看看罢了。像我这种下乡里来的村姑，又没见过世面，又哪懂什么风水命理，杨管家还真是高估我了。”
    成念娇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杨管家听的，这些话的意思和杨管家之前跟她讲的差不多，她只不过算是转述一遍罢了。
    杨管家笑了笑，“怎么会呢？老奴倒觉得成姑娘挺不错的。”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杨管家你不是这么想的呢？”
    杨管家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成念娇会说这样的话，“成姑娘，你是不是对老奴有所误会呀？老奴绝对没有看低你的意思，你可别误会了。若是老奴有说错什么话，请你见谅，那都是无心之失。”
    他和成念娇交谈下来不过寥寥几句，竟不知在何时得罪了成念娇，为何她讲话会带着刺呢？
    “我哪敢怪杨管家呢？还是希望杨管家别误会了我为好，呵呵。”
    成念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有些话说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就算你假装若无其事，也是于事无补。
    经过方才的一番对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杨管家也不敢再次开口造次，默默地带着成念娇和朱小六往前走。
    过了一会，他带着成念娇和朱小六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听闻成姑娘和朱姑娘喜欢在一起歇息，我便安排了两间相近的厢房，你们若是喜欢大可一起歇息，或者分开歇息都可以的。”
    “那还真是谢谢杨管家了。”朱小六对着杨管家甜甜一笑。
    “不客气。”杨管家礼貌地回答，“两位姑娘先歇着，老奴现在就命下人过来照料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们就是了。”
    “好。”
    朱小六笑眯眯地直点头。
    敢情她来这里是享福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牢笼

    杨管家的衣角才刚消失在门外，朱小六把包袱往软塌上一扔，便撒欢地在屋中跑了起来。
    绕过小厅，继而绕过屏风，跑进里屋。
    打量了一遍又跑了出来。
    直喘着气却乐呵呵地笑出了声，“阿娇，这个房间比醉花楼的还要大上好几倍。单是这个小厅便是醉花楼房间的大小了，话本子…软塌…”朱小六直接倒下软塌中，拿起一本话本子，明知看不懂，却假装打量，“你直接躺在软塌上便能看画本子，真方便。”接着又跳下软塌，指手画脚地做着夸张的动作，“还有呀，里屋也很棒，有大大的衣柜，里面已挂了不少的衣服，已熏香过，香喷喷的。那床又大又舒服，在上面打滚都要翻好几番才能到头，又软乎乎的，实在是太棒了……”
    朱小六在一旁说得不亦乐乎，成念娇却讪讪地站在一旁，并不搭嘴。
    似乎满怀的心事。
    “阿娇，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人家杨公子待我们这么好，你不该高兴嘛？”
    “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成念娇冷笑了一声。
    朱小六顿时变得气呼呼地看着成念娇，怪她不懂知恩图报。
    “人家杨公子对你这般好，人家有急事要办都先亲自接你回府，再去办事。还让管家安排这么好的厢房给你，你竟然这样说话，也太不厚道了吧。”
    成念娇自嘲地讪笑了一声，“小六，我们家欠了杨家很多的钱，你乞讨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还不完。现在他又向花姨卖下你我，又花了一大笔钱，你说人家就真的不用你还吗？你以为我跟人家很熟吗？一点都不熟，”她摇了摇头，“那你说人家为何要帮我，还对我这么好？”
    朱小六被问得哑口无言，思索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吐出一句话，“或许，或许他好心肠呐，见不得别人受苦。”
    “他没有那么好的心肠，若是有，为何不趁机把所有的青楼女子都打救出来，秋燕，春花，冬苗，一堆的苦女子等着他打救呢，为何偏偏就救了我们二人呢？”
    “嗯……”
    朱小六抿唇思索着，最后毫无头绪地挠了挠头。
    “你还是太单纯了些，”成念娇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至今都想不明白，朱小六的性子如此单纯，为何还能在社会最底层混迹多年，“人家说书总讲的卖身姑娘都是来府中当奴婢，做牛做马还债，不然就是……”
    “就是卖身给主子当暖床的……”
    突然明白过来的朱小六惨白着一张脸，脸上的笑意全无。
    后怕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还觉得浑身发冷，无力。
    原来真的是她太单纯了些，这种道理都想不明白。但是她又不愿相信呀，“应该不会的，人家杨公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会不会是你有所误会了呀。”
    朱小六没有先入为主的厌恶感，反而看得比较清透。
    “你说，为何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把你买回来，不但不用你服侍人，甚至还安排人来服侍你，你说他图的是什么？就为你的一句谢谢吗？”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呀。”朱小六被成念娇又一次扰乱了思绪，无奈地直挠头，完全就没了主意。
    “阿娇，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
    成念娇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都已被带进来了，一切都成定局，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吧。”
    朱小六整个人仿佛被抽了筋似的跌坐在地，无神地看着门外。
    她这才发现，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个比醉花楼还要大的牢笼，这是个无形的牢笼，是她一辈子也逃不掉的。
    成念娇扯着嘴皮惨白着脸，无奈地笑了笑，“对不起，小六，是我把你拉下水，让你和我困在这困境中。”
    她懊恼地抬起手捂住脸，觉得没脸面对朱小六，“我本想着提出非要你跟在身旁，依花姨的性子定会不答应。你不走，我亦不走。怎料花姨会这般轻易地放走了你……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朱小六缓缓地挪向成念娇，抬手摸了摸成念娇，“阿娇，没事的，我不怪你，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呀。反正不管在醉花楼还是杨府，都是一座牢笼罢了，只不过是从小牢笼换成大牢笼罢了，都是一样的待着。”
    成念娇知道，杨子煜只是对她有意，她提出要朱小六，他便应了他的要求，只不过她现在又有些迟疑了，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害了朱小六。
    “哎呀，两位姑娘，你们怎么都坐在地上呢？赶紧起来呀。”
    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端着茶水走了进屋，见着成念娇二人团抱在地，便急急地端着茶水放到小厅的八仙桌上。
    又急急地转过身，准备扶起成念娇二人。
    “姑娘们，你们没事吧？怎么……”
    成念娇扶着朱小六站了起来，“没事，方才不小心跌倒罢了。”
    小丫鬟不由一惊，“没摔着哪吧？要不我去唤大夫过来瞧一瞧？”
    这二位姑娘可是少爷的贵客，可不能伤着她们。
    “不必了。”成念娇态度冷冷地回应道。
    现在的她心情极差，凡是杨府的人都让她觉得难受。
    瞧瞧，这小姑娘的打扮才是她们应该穿的，一个被逼卖身的人何德何能可以锦衣玉食啊。
    “成姑娘，我名唤玉翠，从今日起就服侍您和朱姑娘，有什么大可吩咐我做就可以了，若是觉得我一人做不来，还可以添加人手的。”
    杨子煜猜测成念娇不喜欢太多的人服侍她，便特意挑选了最乖巧听话的玉翠。
    “嗯，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去吧，有事我会交代你的。”
    “好的。”
    玉翠乖巧地退出门外，轻轻地帮成念娇关上门。但是久久为听到有离开的脚步声，只因她未曾离开，只是守在门口。
    她是想着随时都能听到成念娇的叫唤。
    但是在成念娇看来，倒觉得她这是在监视她俩的一举一动。
    朱小六对着成念娇吐了吐舌头，方才的丑态全部都让这个小丫鬟瞧个遍，真是怪不好意的。
    她竟觉得，她倒不如一个小丫鬟懂礼节。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啧啧。

 第一百二十四章，俱黑

    杨子煜让老严驾车来到扬州城东面的小巷，他下了车，独自行走了一段路，绕了几个弯，在一座二进院的后门停下，抬手轻轻地敲着门。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丫鬟匆匆地行至门前，打开门。
    瞧见杨子煜时不由一愣，平日杨公子都是月底才过来的，今日才月中呢，他便过来了。
    “杨公子。”
    “嗯，你家姑娘在府吗？”
    “在的，在的。”小丫鬟把门打得更开，往后边让了让，示意杨子煜进屋。
    小丫鬟是柳嫣嫣的贴身丫鬟，玲儿。她不清楚柳嫣嫣和杨子煜的关系，她一直都以为杨子煜是柳嫣嫣背后的金主，是包养柳嫣嫣的大财神，因而瞧见杨子煜过来，她自然是万分高兴。
    她觉得杨公子的不寻常，正是想念自家小姐的表现，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她对杨子煜走后门进屋这事还是颇有意见，为何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来呢。虽然她家小姐屈身于青楼，但是从不让男人碰，可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呢。
    杨子煜当然不知道玲儿的心里变化，一直以来，他行走时都是一心看路，极少会打量别的东西，更不会留意一个小丫鬟的表情。
    玲儿领着杨子煜穿梭在走道上。
    突然一阵悦耳的琵琶声从不远处传出，温婉而动人。
    杨子煜只觉这首曲子有些熟悉，细细听来，不正是醉花楼里的那首曲子吗？
    想不到身在莲香楼的柳嫣嫣竟然也懂得弹这首曲子。
    行至凉亭前便瞧见柳嫣嫣风姿绰约，微风吹过，衣带飘飘，倒有几分仙子的味道。
    但感官敏感的她很快便感觉不远处来了人，微微一睁眼便瞧见杨子煜缓缓而来。
    “公子？”
    “嗯。”杨子煜淡淡地应了一声。
    “您怎么在今日过来了？”柳嫣嫣急急站起身，迎向杨子煜，并示意不远处的玲儿离开。
    玲儿识趣地点点头，悄悄地走开了。
    每次杨公子过来和姑娘“幽会”都会支开她，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方才的曲子不错，想不到你倒是学得挺快的。”
    柳嫣嫣微微笑了笑，“一时无聊，然后又在熟客哼起这首曲子，觉得音律不错便试着弹，想不到竟真的被我弹出来了，这曲子悠扬婉转，让人无法忘怀，便不自觉地弹多了几次……”
    杨子煜没作声，而是静静地聆听着。
    柳嫣嫣似乎意识到自己讲得太多了，急忙住口，“属下话太多了……”柳嫣嫣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表情如常，估计没有生气。
    “您今日过来……”
    还未到月底，她又没收到任何特别的消息，不曾通知杨子煜，他的突然出现，倒让柳嫣嫣有些吃惊。
    “今日过来是有事要告知你一声……”
    告知就是说我已做了决定，你去执行就好了，“属下明白了，待会我便会去和连香蓉说，今夜我便会到醉花楼。”
    “嗯，”杨子煜满意地点点头，“我这样做，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柳嫣嫣微微一愣，自从她为杨子煜效力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表现出关切她的样子。不过她自知自己的身份，自己如此肮脏不堪，又哪敢奢望呢。
    “您放心吧，属下当初是自己去的莲香楼，跟连香蓉从未签过任何的卖身契，是个自由身，我有离开的权利。”
    “好，那你便去做吧。我就先离开了。”
    杨子煜毫不留念地站起身便抬脚离开。
    柳嫣嫣的双眼不由暗了暗，他果然还是以前那副老样子，对任何的事都是毫不在乎的模样。
    方才的关切一定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柳嫣嫣自嘲地笑了笑。
    杨子煜离开那二进院后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巡查了一遍杨家在扬州的所有产业。
    他知道成念娇不喜欢他，他亦不知道该如何与成念娇相处，便逃避地在外流连。
    不过他的心却被填得满满的，只因那抹俏丽的身影终于被他找着了。
    这一回，他定不会轻易地失去她。
    再回到府中时，已是夜幕降临。
    “杨管家，成姑娘如何？”
    “她和朱姑娘用完膳便早早地歇下，听说昨夜折腾得太晚了，是极累。”
    杨子煜脸色如常，眼中却掠过一抹失意，估计成念娇这是怕他会过去找她，才早早地睡下吧。
    “好，我知道了。”
    “少爷，用过膳了吗？要不要……”
    “不必了。”
    杨子煜摆摆手便独自一人缓缓地往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正是成念娇小院的方向。
    杨管家杵在一旁偷偷地叹了口气，他怎么看都觉得此刻的主子孤身只影，连被灯光拉长的影子都透露着淡淡的孤单。
    这样的少爷，他可从未看过。
    他的少爷不是该意气风发的么，杨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不到自家的少爷才刚学会动心，便碰上了座冰山，坚如磐石的冰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融化的一天。
    杨管家会这般想是自然的，因为明眼人都能瞧出成念娇对杨子煜的厌恶。
    杨子煜缓缓地行至成念娇居住的小院落，这里比较僻静，入了夜，成念娇又灭了灯，整个院落又静又黑。
    杨子煜在回廊的灯下止住脚步不再上前，一瞧见那黑漆漆的一片，他的心中便不断地涌出恐惧感，止不住的恐惧感。
    他仿佛身处小箱子中，被人踢着滚，不管他如何害怕地尖叫，都无人理会。只有无尽的黑暗包围着他，像只魔鬼伸出魔爪，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透不过气。
    再看了一眼那黑暗的院落，他便急急地转身抬脚离开。
    自从那次被接回后他便对黑暗产生了恐惧感，府里的每个角落都会点灯。
    即便是他歇息时，他都要点着灯才能睡着。
    现在那一处的院落如此的黝黑，把他和成念娇远远地隔开，他再无勇气跨出一步，只能当个逃兵，匆忙离开。
    “阿娇，你方才有听到脚步声吗？”
    “脚步声？”成念娇眉头微蹙，细想了一会，终是摇了摇头，“没有呢，你听到了？”
    朱小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方才是有听到，不过现在没有了，那脚步声没有靠近咱们的院落。”
    “估计是你听错了吧，可能是玉翠的脚步声也指不定。”
    朱小六打了个哈欠，“或许吧。”
    成念娇生怕杨子煜会过来找她，幸好都入夜了，他也不曾出现。方才朱小六提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杨子煜摸黑过来了，吓得她丁点的睡意都没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梦靥缠身

    成念娇竖起耳朵，细细地听着窗外的声响。一切的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响。唯一能听到的是身旁的朱小六平缓且绵长的呼吸声。
    这朱小六的心真大，还说要陪着她，保护她，结果她本人早就睡得香甜。
    不过朱小六倒是睡在大床的外侧，把成念娇死死地护在内侧。她可是放话了，不管如何都会誓死保护成念娇，不让人伤她半分。
    把杨子煜说得像洪水猛兽似的。
    成念娇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熬了多久，眼皮和成念娇的意志力打了许久的架，眼皮终于战胜了成念娇的意志力，眼皮缓缓地合上。
    成念娇就这么缓缓地沉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一个稚嫩孩童的叫唤声，“阿姐，阿姐……”
    成念娇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发现她就躺在小茅山山脚下的村庄村口前。
    她居然回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是自由的味道，她终于回来了。
    “傲哥儿，祖母，我回来了。阿娇回来了……”
    成念娇撒欢地抬脚跑向她日思夜想的小屋，小院的门半掩着，她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祖母，祖父……”
    “傲哥儿……”
    她有些失望了，屋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气，就连成老太爷也不见了踪影。他不会行走，又能去哪呢？
    “祖父，祖母，傲哥儿……”
    成念娇又叫了个遍。
    “阿姐……”
    她又听到了瓮声瓮气的叫唤声，急急地循声冲出门外，“傲哥儿……”
    “阿姐。”
    “傲哥儿，你在哪？傲哥儿。”只闻声而不见人。
    “阿姐，我在这，阿姐……”
    成念娇心一紧，缓缓地低下头，只见一只满是鲜血的头颅正对着她，浑圆的双眼，笔挺的鼻子，小嘴一张一合地叫着成念娇，阿姐。
    “啊……”
    成念娇拔腿便往屋外跑。
    那颗头颅一直跟在她身后追，“阿姐，阿姐……”
    “阿娇……”
    “陈姑娘……”
    越来越多的头颅出现在成念娇的身后，有成老太的，成老太爷的，翠花大婶的，张老七的……
    那些头颅紧紧地把成念娇逼到村里祭天的空地前，董村长的头颅就在天神前等着她，阴森森地张口，“把这个罪人给我推下去。”
    “不要……不要……啊……”
    不管成念娇如何挣扎，那些头颅就是逼着她往洞里推。
    “她挖的洞，就让她自己填了……”
    “啊……”
    “阿娇，阿娇……”一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唤着她，她未来得及回应便被那些头颅把她推下了土坑，还未来得及尖叫，一具具没有头颅的身体便围了过来，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啊，对不起……”
    “阿娇！”
    成念娇在吃疼中惊醒过来。
    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梦一场。而她身上的冷汗早已把衣裳尽打湿，现在感觉黏糊糊的，怪难受。
    朱小六凑近了些，担忧的小脸放大在成念娇眼前，“阿娇，你吓死我了。”朱小六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方才你一直在尖叫，满脸的痛苦，眼角还溢出泪，我知道你被梦靥缠身，便拼命地摇晃你，怎料怎么也叫不醒你，无奈之下便掐了你一把，幸好把你叫醒了。”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侧过头看了看左手的手臂，难怪方才那么疼，她还以为是那些头颅跳下来咬了她的手，原来是被朱小六掐的。
    虚惊一场罢了。
    “你方才做了什么梦啊？吓成这副模样。”
    于是成念娇便把方才做的梦告诉了朱小六，“你说，会不会是傲哥儿他们特意托梦告诉我，他们死得很惨呀。”
    成念娇双眼微红，眼角还挂着泪，极可怜的抬眼看着朱小六。
    “那个……”朱小六没了主意的挠了挠头，突然眼前一亮，“我倒觉得，应该不是。他们或许还活得好好的，俗话说，梦境跟现实时相反的。”
    为了让成念娇能相信，朱小六拍拍胸口，笃定语气，“准是这样的，没错！”
    “真的吗？”成念娇微微地抬眼看向朱小六，将信将疑的。
    “当然啦，我娘就是这样说的，虽然她已经……”
    “嗯，那我相信你娘。”
    朱小六极少提起她的娘亲，成念娇只知道她娘亲朱大婶是个可怜的女子，独自一人操劳着把朱小六养大，她自己却染病不治而亡，是个极可怜的人。
    于是每每提到她娘亲，朱小六都有些伤感。
    能养出朱小六这样的孩子，朱大婶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神经又极为大条的女子，不然又怎会养出朱小六这样的好孩子。
    成念娇对从未见过面的朱大婶有着很好的印象，估计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小六，我想回去。”成念娇咬咬牙，挤出了这句话。
    朱小六脸色一变，有些慌张地看着成念娇，故意压低声音，“别说那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想不到朱小六倒是机灵了一回。
    “嗯，”成念娇也压低了声音，“说什么我也要回去瞧一瞧，不然我不会放心。”
    “好呀，回去好呀，不过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的。”
    成念娇用力地握了握朱小六的手，“谢谢。”
    朱小六抬手不知轻重地用力拍了拍成念娇的背，怎料力度过大，直接把成念娇拍着弯了腰，只能尴尬一笑，“咱俩之间哪用得着说这些。”
    “嗯。”成念娇的头埋在被中，闷声闷气地应了声。
    她微微地直起腰，抬眼看向窗外，现在窗外已大亮，新的一天已来临。
    虽然做了噩梦，但庆幸的是杨子煜昨夜没有来过。
    成念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又眉头微蹙，这种不踏实的感觉真可怕，每日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说什么她也要离开这里！
    “小六，待会我们想想办法如何撇下玉翠，然后溜出去。”
    “好。”朱小六点点头，“不过，阿娇，这里可是府城扬州，离你家板桥镇的距离可不近，坐车的话都得好几天，我们俩身无分文的，难道真的要乞讨着走回去？”
    成念娇抿着唇，不做声，她已陷入了一轮深思。

 第一百二十六章，闩门

    笃笃笃，有人在厢房外敲门，“成姑娘，您醒了吗？”
    是小丫鬟玉翠的声音。
    成念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天才刚亮呢，这就过来找人了，还真怕她跑了呀。
    成念娇和朱小六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看来若想要逃跑还得多花点心思才行。
    更何况她们先该愁的是钱。
    俗话说，有钱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无钱在身，寸步难行。
    她得想个办法赚钱，不过现在窝在杨府中，是没办法赚钱的。
    “成姑娘……”玉翠也不敢叫唤得太大声，轻轻地敲着门，声音不大不小地询问着。
    成念娇无奈地咂咂嘴，“嗯，醒了。”
    玉翠脸上一喜，“那奴婢可以进来了吗？我打了些热水，给你们洗漱。”她抬手推了推门，却推不开，不由一愣。
    她呆呆地站在门前，有些不知所措，一般主子都会留门，方便奴仆进出打点，这成姑娘倒是好，一晚上的也没叫唤过她，还把门给闩上了。
    若不是还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她已经不在屋中了。
    听见屋外没了声响，成念娇暗想着，这下糟了，她昨夜睡觉前特意闩上门，为的是防着杨子煜。
    现在被玉翠这么一闹，那杨子煜不就知道她闩门了么。杨子煜若是警告她日后不准再闩门，那她该继续闩门呢，还是不闩呢？
    废话，当然是上闩啦，哪有不上闩的道理。
    成念娇推了推朱小六，“小六，去吧门栓打开吧。”
    “好嘞。”朱小六利索地下了床，穿上外衣，这才绕过屏风，走向房门。
    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玉翠一人端着热水走了进屋，“这水还热着，洗漱就最好不过了。”
    玉翠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进屋，轻轻地把脸盆放在架子上，这才又转身走了出去，“奴婢这去拿些口杯和粗盐。”
    这里的人没有牙膏和牙刷，漱口都是用粗盐。
    原本成念娇是用不习惯的，但是后来用着用着就习惯了。
    在村子里还有更甚者，连粗盐也不用，直接用水随意在口中来回晃荡几遍就算漱口了。
    扬州沿海，粗盐并不缺，但村民们为了节省买粗盐的钱，还是直接用水就算了。
    只因盐，是人民生活必需品。“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人们的生活，没有一天能够离开盐。作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美食大国，谁不知道盐为＂五味之首＂?
    而中央政府实行盐铁官营政策，凡事与官字有关都不会便宜，更何况是盐。
    因而少有普通人家会浪费盐来漱口。
    “嗯，劳烦你了。”朱小六对着玉翠点了点头。
    玉翠笑了笑，“不客气。”
    朱小六看了看玉翠走远的身影，其实人家玉翠也是挺好的一个小丫鬟，但是她最不该的就是帮着杨子煜做事。
    成念娇说的，为虎作伥，所以她俩便不喜人家玉翠罢了。
    很快玉翠便端着粗盐和口杯走了进来，“姑娘们，请慢用。”
    “有劳了。”
    成念娇不知在何时已走出小厅，正坐在软塌上看着书。
    玉翠笑了笑，微微抬起眼偷看了成念娇一眼，又极快地垂下眼帘，不敢过于放肆。
    洗漱完毕，朱小六摸着自己那咕噜噜叫得可欢的肚子，“玉翠，没有早饭吗？我可饿了。”
    昨夜她俩害怕杨子煜会过来，早早便用晚膳，然后歇下。经过一夜的消化，愣是昨晚吃得多饱都好，肚子现在都得空了。
    “嗯，准备好早饭了。少爷吩咐了，若是二位姑娘起身了，便领着二位姑娘去找少爷，他在清莲阁的偏厅等着你们，想和你们一起用早膳。”
    朱小六脸上一苦，越是想躲着一个人，便越是见得更快。
    她抬眼看向成念娇，无声地问了句，怎么办。
    成念娇摇了摇头，抬眼看向玉翠，“玉翠，我们的早饭很简单的，只需些白粥配些咸菜就好了，我们就不过去劳烦杨公子了吧？”
    “不麻烦的，我们都准备好了，二位姑娘只要过去便能吃上了。”
    朱小六无奈地扶着额，这玉翠怎么比她还不开窍呢？
    想想又觉得，人家不是不开窍，只不过是不想搭理成念娇二人，毕竟人家的主子是杨子煜，杨子煜说了要她俩过去做陪客，她就必须得领着成念娇二人过去。
    成念娇站起身，“好，那便过去吧，劳烦玉翠带路了。”
    既然逃不过，那便硬着头皮上吧，反正横竖都是死，早晚都得死，还不如早死。
    玉翠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微微地点点头，“不劳烦。”
    玉翠领着成念娇二人走在通往清莲阁的路上。
    成念娇抬眼打量着一路的风景，杨府的格局确实大，以水为中心，山水萦绕，厅榭精美，花木繁茂。花园分为东、中、西三部分，东花园开阔疏朗，中花园是全园精华所在，西花园建筑精美，各具特色。府南为住宅区，体现民居多进的格局。
    玉翠领着成念娇几人穿过回廊，来到清莲阁。
    清莲阁的大门打开着，门口两旁都站着等着伺候的奴仆，队列整齐，精神饱满。
    见着玉翠领着成念娇和朱小六过来，众人皆把脸转向成念娇的方向，弯腰行礼，“成姑娘，朱姑娘。”
    朱小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阵仗，早就被吓呆，下巴都忘了合上，“我的天呀，啧啧……”
    成念娇挑挑眉头，不就是用个早膳嘛，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杨管家听闻叫唤声便迎了出来，“成姑娘，朱姑娘，这边请，少爷正等着你们呢。”
    “劳烦杨管家了。”成念娇礼貌地点了点头。
    虽然暗地里她十分讨厌眼前这个杨管家，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管家人前表现得这般谦谦有礼，说什么也摆不了个臭脸给他瞧。
    只能暂时委屈自己了。
    若是将来他露出狐狸尾巴，就别怪她不客气，到时她定要手撕杨管家假面目！
    杨子煜不知在何时已迎了出来，那常年冰山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就宛如春风拂面，终于带来了生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清粥

    这股春风正是成念娇带来的。
    “醒了？昨夜可曾歇息好？”
    “还不错，有劳关心了。”成念娇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
    杨子煜对成念娇那冷淡的态度已习以为常，往一旁让了让，领着成念娇往屋里走，“想吃什么早点？”
    “随便吃点什么都好，能填饱肚子就行。”成念娇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她一直在想着如何赚钱的事，还真没什么心思搭理杨子煜。
    “哇哇，好丰盛！”
    被领到大圆桌前的朱小六对着满满的一桌早点，直流口水，“虾仁炒面，炒时蔬，蒸鱼，蒸排骨……”
    朱小六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一双眼全是心，爱死了这桌的早点。
    不过早膳就吃得这么丰盛，会不会遭天谴呀。
    还是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这一桌东西，简直就是让人蠢蠢欲动，引人犯罪呀。
    “成娇，坐下来用膳。”杨子煜领先坐下，抬手让成念娇也坐下。
    “好。”成念娇兴趣缺缺地坐下，一双眼低垂地看着桌边。
    她的身侧就站着一个小婢女，是专门负责服侍成念娇用膳的，她微微地弯腰，低声询问道，“成姑娘，你想吃些什么？奴婢帮你准备。”
    “哦。”成念娇微微地抬起头扫了一眼桌上的早点，不由有些反胃，许是昨夜做噩梦的缘故吧，她看着这些东西就不开胃。
    她极快地垂下头，不做声。
    而她身侧的朱小六早就敞开肚子，指挥开了，“我要这个，对，多一点，那个也要一些，还有这些，那些都要……嘻嘻……”
    朱小六倒是不客气。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喜吃，不管在什么环境，只要有吃的，她都能敞开肚皮大吃一顿。
    “成娇，怎么不吃呢？”
    杨子煜也没动筷，而是抬眼直勾勾地看着成念娇。
    只因成念娇根本就没让下人帮忙布菜，“不合胃口吗？”
    杨子煜抬头看了站在一旁的杨管家一眼，杨管家立即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他看向一旁站着的庖长，“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些撤下去。”
    朱小六埋在碗中的头猛地抬起，一脸震惊地看着杨管家，搞什么鬼，她还没吃过瘾呢，撤什么撤。
    她好想大喝一声，不准撤！但这里不是她的主场，她只能乖乖地埋头继续吃着眼前的吃食，不敢作声。
    不然人家还以为她在拿乔，待会不是把食物撤了，而是把她扔出去。
    那得多浪费呀，她还没尝够这些美食呢。
    成念娇看明白了朱小六的小心思，连忙摆了摆手，“不必了，是我没胃口罢了。”
    “没胃口怎么行，早膳总得吃得好，成姑娘想吃什么？尽管提，只要合你胃口就行。”杨管家在一旁腆着笑脸问道。
    成念娇轻轻地扫了杨管家一眼，并不买账。
    杨管家尴尬地笑了笑，成姑娘对他的成见似乎比对自家少爷的还要大。
    不过他倒要想想，他是在何时得罪了成姑娘呢？
    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真是奇了怪了。
    杨子煜抬眼看了成念娇身后的玉翠一眼，方才他瞧见玉翠的嘴巴动了动，似乎要说话。
    果然，玉翠对着他点了点头。
    “玉翠，你说。”
    “成姑娘方才说她想吃些清粥咸菜。”
    成念娇微微一愣，方才只是随口一提，想不到玉翠倒是记得。
    玉翠对着转过头的成念娇笑了笑，又怯生生地低下了头。
    她有点怕成念娇，就怕成念娇怪她越距了，因而把头垂得很低，都快埋到胸口里了。
    成念娇突然觉得这玉翠也怪可爱的，并没想过责怪她，她就想吃清粥咸菜，又怕讲出来会惹人笑。
    结果玉翠就帮她讲出来了。
    “杨管家，有清粥和咸菜吗？”杨子煜抬眼看向杨管家询问道。
    杨管家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清粥或许有，但是咸菜的话……”
    成念娇差点就笑出声来了，敢情她要吃清粥咸菜是故意提出来拆台的是吧，这般为难的表情。
    其实成念娇是忘了，在这种富贵人家，咸菜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杨子煜从小到大都未曾碰过咸菜呢。
    “还愣着干嘛，怎么还不去准备，”杨子煜的脸上有些怒意，“我也想试一试清粥咸菜。”
    杨管家为难地凑近杨子煜，压低嗓音，“少爷……府中没有咸菜，咸菜一般是平民家中才会准备，一时间可能准备不来……”
    成念娇挑挑眉，杨管家你这态度就不对了，瞧不起我们平明百姓呀。
    杨管家在杨家服侍多年，早就练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真本领。主子只需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主子想干嘛。因而他只需用眼角一扫便知道成念娇有了不满的情绪，还是因为他提出了那个平民论后才有的小情绪。
    “成姑娘，你误会老身的意思了，其实我不是……”
    成念娇摆摆手，不想和杨管家过多纠缠，“行了，我知道了，随便给我来一份清淡点的，不要太油腻，一大早的就吃这些，我难受。”
    杨管家舒了一口气，连忙吩咐道，“听到没有，赶紧去准备呀。”
    庖长点点头，急忙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有人端着一碗清粥上来，上面飘着星点的油花和绿油油的青菜，看起来倒是还行。
    成念娇勺起一口喝入嘴，整个偏厅的人都屏息瞧着成念娇，生怕她又说出个不字。
    唯独朱小六在一旁吃得欢。
    粥底绵长，米香，菜甜，口味适中，味道不错。
    “怎样？还满意吗？”杨子煜询问道。
    成念娇点了点头，“还不错，合我的胃口。”
    整个偏厅的人都舒了一口气，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嗯，”杨子煜点点头，抬眼看向杨管家，“命人给我准备一份，我也尝尝。”
    杨管家的脸微微地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好。”
    平常，眼前那满满一桌的早点都是杨子煜所喜爱的，今天竟学着成念娇吃清淡的清粥，就怕杨子煜吃不来。
    清粥端上后，杨管家才发现，他的忧虑是多余的。
    杨子煜吃得可欢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早上喝点清粥是多么的让人身体舒畅，反观桌上的早点，竟觉得有些油腻了。
    其实这一改变只不过是有成念娇在罢了，就算成念娇什么都不吃，只喝水。杨子煜怕是也会跟着一起喝水吧，反正现在不管让他吃什么，他都能甘之如饴。

 第一百二十八章，肚子疼

    杨子煜和成念娇喝着他们的清粥，而朱小六则吃着她的山珍海味，乐不思蜀。
    横扫了大半的早点，朱小六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半躺在椅子上，挪不动身子，忍不住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呃~”
    早就吃饱的成念娇在一旁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朱小六停嘴，这才舒了一口气。
    “小六，你一大早上就吃这么多，又油腻，容易积食的。”
    朱小六抬手摸了摸她的大肚皮，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不会的，待会我出去走走，再回来吃。”
    桌上还剩不少的早点，她不想浪费，还想继续开吃。
    “还吃！”成念娇不由拉下脸，一脸的不高兴，“都这样了还想着吃，也不怕撑破肚皮了。”
    “不怕，不怕，我从小饿惯了，看到吃的总是停不下来，更何况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吃多少都不会腻，呃……”
    又打了个饱嗝，满鼻腔的食物余味。此刻的她顿感幸福感爆棚，第一次能吃这么饱，实在是太满足了。
    成念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再说话。她也做过乞丐，熬过苦，深知乞丐的生活条件低下，挨饿是经常的事。这才养成了朱小六身饱，眼不饱的习惯。
    杨子煜就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她俩互动，竟觉有些羡慕朱小六，她吃撑了还能得到成念娇的关心。
    而他……
    不管吃与不吃，成念娇都不会把丁点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成念娇留意到杨子煜投射过来的视线，忍了许久，但杨子煜根本没有转移视线的意思。
    忍无可忍，只能张嘴，“杨公子，我们都吃饱了，谢谢款待，就先行告退了。”
    杨子煜抿着唇，看了一眼成念娇，二人的视线刚好相碰。
    竟有触电般的感觉！成念娇假装若无其事地别开眼，不敢再和杨子煜对视。
    若不是他们之间有着隔阂，成念娇想她应该很容易就会迷上他，就想她当初迷上顾延风那位优秀的男人一样。
    只可惜，她和杨子煜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可能。
    “嗯，”杨子煜淡淡地开口，听不出情绪，“想不想出府逛逛？想必你们还未好好逛过扬州。”
    成念娇差点忍不住点头说好。
    她确实想出去逛一逛，不过不是闲逛，而是想了解一下城门的方向和城门关闭的时间等等，因为她要制定完美的逃跑计划。
    逃跑计划，当然就不能算上杨子煜了。
    况且和杨子煜在一起闲逛？不是开玩笑吧，只怕跟他在一起心情就变差，闲逛的心思都没了。
    杨子煜正期待地看着成念娇，屏息等着她的回答。
    成念娇张了张嘴，“……还是算了吧，我有些累，就不去逛了，下次吧。”
    杨子煜抬眼细细打量着成念娇，她的脸确实没什么血色，看起来也有些疲惫。
    “昨夜睡得不好吗？是床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吵到你了，又或者……”
    杨子煜的关心竟让成念娇心生无福消受的无力感，“都不是，”她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杨子煜抬眼看了成念娇身后的玉翠一眼，玉翠无辜地摇了摇头，这回她真的不知道成念娇是干嘛了。她守在屋外一夜，成念娇可未曾叫唤过她，她也未听到屋中有任何异响。
    成念娇明显瞧见了杨子煜和玉翠之间的“眉来眼去”。
    她站起身，抬手拉了拉一旁的朱小六，“小六，我们走。”她转过身看了杨子煜一眼，微微屈膝行礼，“杨公子，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杨子煜无力地点点头，“好。”
    他一抬眼，玉翠便急急地抬脚跟上成念娇。
    成念娇回头看了紧跟在身后的玉翠，心想该如何甩下这小丫头呢？
    但是很明显，人家玉翠在杨府已多年，比成念娇和朱小六还要熟悉杨府的每条路，不管成念娇和朱小六如何左拐右拐的，人家玉翠依旧紧跟其后。
    成念娇走得又急又快，玉翠亦步亦趋地跟在背后，一出门时是三步远的距离，现在也是三步远的距离，不近一尺，亦不远一尺。
    倒是吃得太饱的朱小六吃不住了，她突然便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哎呦，阿娇，我的肚子可疼了，别走了，停下来歇一会吧。”
    成念娇转过头，只见朱小六真的惨白着小脸，额上挂着微微的细汗，微微地咬着牙，似乎真的很难受。
    “小六，你没事吧？”
    “嗯，”朱小六瓮声瓮气地应了声，“肚子有些难受，肠子像打结了一样，扯得我难受，呜呜……”
    成念娇没好气地撇撇嘴，“都让你别吃那么多了，你偏不信，”她轻叹了一口气，“也怪我，不该拉着你走这么快。”
    朱小六愣是难受也抬起头看向成念娇，对着成念娇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太贪吃了些。”
    “我们也别相互自责了……”她抬眼看向四处，“这里是哪？”
    该死的，方才她四处乱窜，竟不知蹿到哪去了，这里的一切陌生得很。
    “成姑娘，这附近有个小凉亭，我先把朱姑娘扶过去歇着，再去请大夫过来瞧瞧，你说可好？”站在一旁的玉翠怯生生地开口说话了，不过她的话却很有建设性。
    “嗯，就这么做吧。”
    成念娇亲自扶起了朱小六，玉翠紧忙走到另外一边扶着朱小六的胳膊。
    “玉翠，你带路吧。”
    “好。”
    被玉翠领着，走了没多久，绕过矮树丛，就瞧见不远处真的有一座凉亭。
    成念娇也不敢着急了，缓缓地扶着朱小六走了过去，这时朱小六的脸色更惨白了些，汗水都糊了眼睛。
    成念娇连忙扶着朱小六坐下，此刻的她是没了主意，“小六，你没事吧？”
    朱小六勉强睁开眼看了成念娇一眼，扯着嘴皮子笑了笑，“就肚子有些疼。”
    成念娇一听便知道根本就不是这回事，这哪是有点疼呀，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很疼才对。
    她抬眼看向一旁的玉翠，眼中倒是没了厌恶，方才若不是有玉翠在，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想着也只能扶着朱小六乱窜了。
    她该庆幸玉翠没有被她甩掉。
    “玉翠，劳烦你去请大夫过来帮小六瞧一瞧吧。”
    “好。”
    玉翠微微颔首，抬脚便离开了凉亭，并无迟疑，根本就不像是来监视她俩的模样。因为她若是来监视她俩，必然不会这般轻易便离开。
    成念娇不禁有了迟疑，难道玉翠真的不是杨子煜派过来监视她们，而是来照顾她俩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医鬼

    成念娇用身上戴着的手帕帮朱小六轻轻地擦着身上的汗，朱小六则是卧躺的软塌上，双腿弯曲向内，就像只被煮熟的虾子。
    这是成念娇教的，她记得以前学过，肚子疼可以这样做，没想到她让朱小六这般做，朱小六果然轻松一些。
    成念娇这才安心了一些，她抬手握住朱小六的左手，用她的大拇指轻轻地放在朱小六的虎口上，找准合谷穴的位置，轻轻地揉按。
    朱小六的腹痛似乎又减轻了些，她微微地睁开眼看了成念娇一眼，“阿娇，你这样按着我很舒服耶。”
    成念娇笑了笑，她也是姑且试一试的，她来月事时腹疼就长按合谷穴，现在瞧着朱小六腹疼想着一试，没想到还真能有些功效。
    突然听闻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成念娇微微地抬起头看向小径的方向，只见玉翠领着杨子煜和一位灰衣的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鹤发童颜，精神抖擞，留着山羊须，一身的灰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成念娇和朱小六。
    当他瞧见朱小六奇怪的卧姿和成念娇无意识地按压虎口的位置时，双眼不由掠过一抹赞赏。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杨子煜，“小羊咩，你不是说有人病重了？还亲自去把我请了过来，人家姑娘不是好好的嘛，哪还需要我。”假装转身抬脚便往后走，似乎准备离开。
    小羊咩，噗，若不是有杨子煜在场，成念娇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杨子煜怎么瞧也无法跟小羊咩这个名字搭上勾，小羊咩多可爱呀，而杨子煜就像一只冷脸狐狸，哪像纯情可爱的小羊咩了。
    杨子煜缓缓地伸手拦住老者，“您先瞧了再说。”
    老者又转过身看了杨子煜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来了，便给我准备一剪红梅，一剪红梅呢？”
    一剪红梅？成念娇的双眉挑了挑，整个扬州，哦不，整个大周国估计只有她成念娇会做一剪红梅吧。
    杨子煜到底请了个什么人过来帮朱小六看病呀？
    玉翠瞧见成念娇脸上挂着疑问，急急踩着小碎步凑到成念娇身旁，低声跟成念娇交代，“成姑娘，眼前的这位是医鬼，宋老先生。”
    成念娇不由眼前一亮，医鬼？那不就是刘子阳的师傅吗？听说他连将死之人都能救活，是个极厉害之人。
    不过现在瞧来，如果不是玉翠主动提起，成念娇还真看不出眼前的这位老者就是传说中的医鬼。
    或许他就跟别的鬼才一样，其貌不扬却身怀绝技吧。
    “嗯哼~”老者轻咳了一声，看向成念娇，“小丫头，是谁教你要按合谷穴的呀？这合谷穴的按压呀一般是用来减轻面部以上的痛苦，例如牙齿发疼。肚子疼的话也能按压，不过功效不大，若是怀有身孕就不能随意按压，会引致小产……”
    成念娇不由一愣，她以前就经常这般按压，到不知道原来这合谷穴的按压还有这些讲究。
    “成娇在此受教了。”
    “嗯，不错，不错，这小姑娘不错，还懂些礼节……”怎料原本点头微笑的医鬼，脸色突然一肃，“还不快快起身，让我瞧瞧那小姑娘，你挡我道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倒是极快地站起身让到一旁，“老先生，请。”
    “哼，这还差不多，碍手碍脚的。”
    听说神医都有一身的怪毛病，我忍！
    若不是为了朱小六，成念娇的暴脾气早就爆发了，哪像现在这样乖乖地退到一旁。
    医鬼把手搭在朱小六的手上，听脉。
    “贪吃鬼，吃那么多，不撑死你，哼。”这是医鬼听脉后吐出的话，他抬手便往朱小六的额头戳了戳，“小丫头片子，吃这么多干嘛，又不长肉，身无几两肉，吃多了也是浪费。”
    只可惜朱小六现在病恹恹的，连抬个手都觉得无力，不然她定会跳起来和医鬼争论一番。
    “没什么事了，待会我开个药方，你们去医馆捡几贴药，四碗水煮成一碗半，喂给她喝，明日一早定是个生龙活虎的贪吃鬼。”
    成念娇脸上一喜，“谢谢老先生。”
    “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做一剪红梅呀。”
    成念娇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你怎么……”
    “你身上有那又香又甜的味道，肯定是你做的一剪红梅，定是这样的不错。如果我猜错了，药方就不开了。”
    成念娇，“……”
    哪有人这样耍无赖的，这分明就是逼着她做一剪红梅呀，不过现在要做一剪红梅，或许有些难，馅料都没炒呢，怎么做！
    “还愣着干嘛？快去呀。”医鬼不耐烦地推了推成念娇。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那个……现在我没准备到材料，或许要久一些才能……”
    “那你倒是去做呀，”医鬼又推了成念娇一把，“若是做不出来，我便不写药方了。”
    成念娇又一次汗颜，这什么医鬼的，比一个小孩还要幼稚呢。
    呆头鹅刘子阳呆呆的，他的师傅坏坏的。
    成念娇咬牙走到杨子煜的身侧，踮起脚凑近杨子煜的耳朵旁，“你找的是什么大夫呀。”
    成念娇一凑近，杨子煜便整个人都呆立在一处，身体僵硬得不行，整个身子只有耳朵处有知觉，能感受到成念娇嘴中喷出的热气，痒痒的，热热的，撩人心窝。
    成念娇还是第一次这般主动地靠近他，他还能闻到成念娇身上淡淡的香甜味，很好闻，不是别的姑娘身上的那种胭脂水粉的味道。
    他尝试着动了动唇，愣是挤不出一句话。
    “算了算了，我现在就去做，不管我做多久，你都会等着我是吧？”成念娇离杨子煜远了些，抬眼看向医鬼。
    杨子煜有些依依不舍地看向远离的成念娇，方才被成念娇对着说话的耳根早就烫得很，估计已发红。
    他不自然地微微侧了侧脸，不想让人瞧见他的不自然。
    医鬼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无聊地打量着朱小六的奇怪睡姿。
    眼睛也不抬，只点了点头，“当然。”
    “那好，我现在就去做，玉翠，你过来帮我吧。”
    “好。”玉翠乖巧地点点头，脸上的挂满惊喜的笑意，成念娇还是第一次这般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虽然是命令她去做事，她竟觉得好开心。

 第一百三十章，喜欢

    成念娇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急地折返。
    医鬼对成念娇的突然折返十分不满意，“你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啊，一剪红梅还没做好，还敢回头。”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向医鬼屈膝行礼，“宋老先生，您放心。待会我便去做。”
    “跟醉花楼的味道不一样的话我可不吃啊。”
    成念娇笑了笑，“保证一样。”
    医鬼笑嘻嘻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医鬼是个懒人，他懒得去排队预定，根本就没尝过一剪红梅的滋味。今日杨子煜突然上门拜访，让他出去救人，为表他不是随意能请动，他便提出要吃一剪红梅，本想着让杨子煜知难而退。
    没想到杨子煜居然说他的府中也有人会做一剪红梅，他便兴致勃勃地跟了过来。
    现在倒是很期待一剪红梅的滋味。
    “杨子煜，你能不能命人帮我把小六送回房？我怕她在这躺着容易感染风寒，到时就雪上加霜，小六又得吃苦头了。”
    杨子煜点点头，“好，你放心去做一剪红梅，我待会便命人把朱姑娘送回房。”
    “嗯，有劳了。”
    这还是成念娇第一次不带个人情绪，平和地和杨子煜对话，就宛若正常的友人一般。
    杨子煜不由暗暗一喜。
    得到杨子煜的应允，成念娇很快便又一次抬脚离开凉亭，她还想赶紧做好一剪红梅，好让朱小六能赶紧喝上药，再好好休息一番。
    医鬼打量了睡在一旁的朱小六，想来这小丫头已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有些积食罢了，随便一个普通的大夫也能看的病，杨子煜却偏偏找上门去把他请过来。
    他说让他的弟子刘子阳过来吧，杨子煜还不愿意。
    现在看来，他终于知道为何了。
    他轻咳了一声，“小羊咩，你过来。”他抬眼对着杨子煜招了招手，脸上尽显八卦之意。
    杨子煜单是看着医鬼的表情便知道他接下来准要说些奇怪的话，但医鬼是他的长辈，说什么也不能怠慢，于是便抬脚走近了些。
    “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姑娘呀？”
    轰一声，杨子煜整张脸都充血，满脸通红，就宛若有人拿火在他脸上烧，火辣辣的。
    想不到他已经尽量假装若无其事，但还是被医鬼看透。
    “啧啧，这里又没别的人，你怎么就干脆点，赶紧承认呢？”
    杨子煜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斜眼看向一旁的朱小六，这不是有个大活人在这嘛，哪算无人了？
    医鬼笑嘻嘻地看着杨子煜，他也不用杨子煜多说些什么便能明白杨子煜的小心思了。
    “你也不用多说些什么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小子得加把劲呀，人家小姑娘似乎对你并不上心。”
    医鬼就是狠，一刀见血，这正是杨子煜所烦恼的。
    “你爹和我是挚友，虽然他已离开多年，但是他把你托孤于我这老头，我还是有义务照料你。难得见到你有喜欢之人，我也替你开心。”医鬼尴尬地笑了一声，“一开始我瞧着你这冰山脸，又常年不近女色，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杨子煜后知后觉地脸色一变，“都不知该说你为老不尊还是别的，光想些龌蹉之事。”
    医鬼激动地跳起，“我呸，什么叫我龌蹉，是你的行径让人想歪。别说我，你家的老祖母定也是那样想的，我猜，你现在随意带一个一女人回去，她都会开心地笑开花。”
    杨子煜抿着唇不做声了，原来他的洁身自好在别人看来竟是被人认为是行径变态，他也是醉了。
    朱小六的眉头皱了皱，似乎不满这二人在一旁吵着她歇息。
    “欸，赶紧命人把这小丫头送回房中吧。那小姑娘担忧得不错，这小丫头若是着了凉，估计得雪上加霜了。”
    “嗯。”
    “我也该开药方了，你待会便命人去医馆拿药。”
    “您要回去了？”
    “谁说我要回去了，我还得等着吃一剪红梅呢，别想着把我赶走！”
    “当然不会赶，您喜欢待多久便待多久。”
    杨子煜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医鬼，这医鬼医术越来越了得，但是性子却越来越像个老顽童了，还得人哄着。
    成念娇和玉翠对医鬼已松口为朱小六开药方的事一无所知，只因她俩正在庖房中忙得不可开交。
    成念娇一心想着赶紧把一剪红梅做好，送给医鬼吃，好让他帮忙开药方。时间拖得越久，朱小六便还要痛苦多一会。
    “成姑娘，这个莲子蓉已经炒得差不多了吧？”玉翠指着锅里的一坨瞧不出原材料的物体询问道。
    “嗯，我瞧瞧。”成念娇拿起铲子搅拌了一遍，湿度适中，已成团，挖了一口尝了下，甜度也刚好，“可以了，”她环视着四周，只有两个人的庖房空旷得很，“太慢了……玉翠，你能不能多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呀。我想多一点人过来，能快点完成。”
    “好，我这就去叫人。”玉翠把手放在腰前的围裙上擦擦了，便抬脚离开。
    过了一会，玉翠便带着几个厨娘走进屋。
    “成姑娘，这几个人够了吗？还要不要多叫一些？”
    成念娇抬眼看了看，来了四五个，应该够了，便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了，不用再叫了，都赶紧过来帮忙吧。”
    现在的成念娇急得很，根本顾不及客气。
    厨娘本就是待惯庖房的人，干起事来熟练得很。根本就不用成念娇多说什么，便已各司其职，忙开了。
    有人帮忙当然是事半功倍，在成念娇的指挥下，厨娘们已把各式的馅料都炒好。
    厨娘虽然未接触过这些东西，但现在看来都是一些豆子熬制，再过滤炒干，闻着香香甜甜的，感觉应该不赖。
    领头的厨娘抬眼看向成念娇，“成姑娘，还有别的事要帮忙吗？”
    成念娇打量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
    “好，那我们先出去了，有事再吩咐我们。”
    厨娘们把庖房收拾干净便退了下去。
    成念娇不由一愣，其实她们大可留下来学习如何做一剪红梅的，没必要离开。
    “她们怎么就走了呢？不想学一下如何制作一剪红梅吗？”
    玉翠一听不由咋舌，“成姑娘，那一剪红梅是你的手艺，又岂能轻易传授给她人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绕蒙了

    成念娇挑挑眉，这才想起，在古代一门技能价值千金。像一些工匠，赚钱的技艺都是窝在屋中独自完成，他们只把技艺流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一代接一代的流传，并不外传。
    更何况她的一剪红梅卖了十两银子一份的高价，对别人来说，这一份技艺就更值钱了。
    “那你呢？你想学吗？”
    玉翠不由一愣，似乎来不及想不明白成念娇方才到底问了她什么。
    呆愣了好一会终于回了神，“想是想，不过……”
    “不过什么，既然你想学我便教你呀，反正你都在这学了一半了，也不妨继续学下去。”
    玉翠张了张嘴，竟激动得讲不出话。她恨不得抬手打自己一巴掌，她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都快要飞上天了，这简直就像一场梦！
    “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教你呀。”
    玉翠还是有些紧张，她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不用先行拜师礼吗？”这话都是断断续续地讲出来的。
    成念娇笑了笑，“不用，只要你认真学，真的能学会就好了。我们家小六就不行，不管我在庖房里教了她多少次，她都不能用心记，到头来只记得偷吃。”
    玉翠捂着嘴偷偷地笑，朱小六确实像那种会偷吃的人，瞧她平常那大大咧咧的模样，还有今天贪吃而害得肚子疼得哇哇叫便知道她是有多喜欢吃了。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开始吧。”
    玉翠微微地颔首，认认真真地撸起袖子，一脸的认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呢。
    噗呲一声，成念娇忍不住笑出声来，“玉翠，平常心，别搞得自己太紧张了。”
    “嗯。”玉翠乖巧地点点头，但还是一副严肃以待的模样，自己小声嘀咕着，“奴婢我……能行吗？”
    成念娇笑了笑，不再强调，埋头便动手揉制饼皮。
    “做酥饼，定要准备两种面团，一种叫油皮，是包在外面的一层，我们一定要揉搓到位，不然延展性不好，会容易破皮。破皮的话操作起来会很麻烦……”
    玉翠一知半解地听着成念娇的话，成念娇很认真教学，而且每个步骤都会详细说明，但是她实在搞不懂什么叫延展性，但是又不好意思问。
    不过她倒知道成念娇大概表达的意思是面皮一定得揉搓得够久，不然就容易破皮。
    “油酥部分不用加水，面粉和猪油的比例是猪油是面粉的一半，小心地把它们揉搓成一团就行。”
    “现在我们就把油皮和酥皮包裹在一起，然后揉成一团，放置一会……”
    “用擀面棍压平，卷起……”
    玉翠小心翼翼地跟着成念娇的每一个步骤。
    她觉得实在有意思，同时又在想，就这么普通的面粉加猪油，真的能变成价值十两一份的一剪红梅吗？
    当成念娇把面皮包裹上炒好的馅料，整形，弄上梅花的造型，再烘烤完成，撒上炒好的面粉。
    这才结结实实地让玉翠相信，成念娇真的有这个能耐，原来这么简单的这些材料就能做出惊艳全城的一剪红梅。
    “实在是太美了！”玉翠不由惊叹一番。
    “玉翠，你学会了吗？”
    “嗯，”玉翠认真地点点头，“应该学会了，不过奴婢还得多加练习，不然那梅花和树枝应该很难做得出来。”
    成念娇不禁点点头，玉翠果然有天分，她看出了最难操作的一步。
    面团的整形确实很重要，她之所以能做得这般以假乱真，是因为她有基础，普通人很难学得来。
    像朱小六，她就没那个耐心去学习这些。
    “那你得好好学，以后不会的话，随时问我。”
    成念娇故意伸手搂了搂玉翠的肩膀。
    玉翠有些不习惯后人这种热情奔放的接触，不过还是笑得很甜，还极为开心，只因她学会了全城最热爆的一剪红梅。
    只有她和成念娇才会的一剪红梅！
    成念娇在玉翠暗自高兴劲中不能自拔时，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了得逞的微笑，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是有心利用自己的独门秘技换来了玉翠的信任与崇拜，为的是日后的逃跑。
    成念娇带着玉翠先回厢房，想看看朱小六是否被送回来了。怎料才走到小院前，便瞧见杨子煜和医鬼就坐在她们小院前的凉亭中。
    医鬼一瞧见她便兴奋地站起身，对着成念娇招招手，“丫头，过来。”
    成念娇微微一愣，“你们怎么都过来这了？”
    “你是不让我们把那小姑娘送回来么？我们便一起过来了，也免得你还要多走一趟。”
    “那小六她的药……”
    医鬼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放心吧，喝了药，歇下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喝药了？方才不是说要等我做好了一剪红梅才……”
    医鬼眉头微蹙，一脸的不悦，“我是这样的人，医者仁心，当然是救人于危急存亡之中。”
    “可是你方才不是说……”此刻成念娇选择乖乖地闭嘴，她是聪明人，深知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对别人和自己都不好。
    她微微一笑，提着竹篮走到凉亭，她缓缓地掀开竹篮，端出刚刚做好的一剪红梅。
    医鬼凑近一瞧，惊艳得嘴巴都合不上来，“天哪，这就是一剪红梅……啧啧……”
    “你不是说要吃跟醉花楼一样的一剪红梅吗？难道你根本就没尝过……”
    医鬼脸一红，“我是没尝过又怎样，先声明啊，我不是没钱，只是懒得去排队罢了，你别误会。”
    成念娇倒是一笑，“我倒觉得你不缺钱，我只不过是……”
    “是什么？”医鬼凑近了些，“你倒是说呀。”
    “只是猜不到，你没吃过一剪红梅，便让我做一样的口味，你不怕我做的跟醉花楼的不一样吗？”
    “难道你不知道醉花楼已经不卖一剪红梅了吗？而你又会做，会不会太凑巧了些。”医鬼对着成念娇挑挑眉。
    原来姜还是老的辣，看着医鬼装疯卖傻的，还以为人家傻乎乎的啥都不懂，结果人家精明得很。
    才一交锋便被绕进圈里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拿过来给我尝尝呀。”
    不用排队便能到嘴的一剪红梅，怎让他不着急。
    成念娇连忙把一剪红梅递向医鬼，“宋老先生，请慢用。”
    “不能慢，不能慢。”他急急地抓起一块酥饼便往嘴里塞，还未来得及细嚼便吞下肚，“好吃，好吃，好好吃。”

 第一百三十二章，情同姐妹

    医鬼生怕杨子煜跟他抢吃的，赶紧死死地把装着一剪红梅的碟子护在怀中，“小羊咩，不准和我抢吃的。”
    杨子煜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却急得很，这成念娇怎么就不给他也准备一份呢？虽然他没明说他要吃，但是也不能就真的帮他准备呀。
    “这里还有一份，给你的。”成念娇从竹篮中又拿出了一份一剪红梅，递向杨子煜。
    “给我的？”
    杨子煜口中带着疑问，可他的手早就颤颤巍巍地伸向成念娇递过来的碟子。
    “嗯，给你的。”成念娇又一次肯定地回答道。
    现在的他满怀惊喜，兴奋得心花怒放，却又不敢表现得太突出，只能微微一笑以做答谢，“谢谢。”
    医鬼抬眼悄悄地扫过杨子煜，只见他本结满冰霜的脸突然被一阵春风扫过，融化了冰霜还带来了暖意。
    “你们先慢用，我先进屋去瞧瞧小六了。”
    医鬼的嘴里塞满了酥饼，“嗯嗯嗯……”
    杨子煜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一旁的玉翠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选择闭嘴，因为她不忍亲手毁掉少爷脸上的笑意。
    况且人家成姑娘也没说这份一剪红梅是她做的，人家只不过是说把这份一剪红梅给他吃罢了。
    但是这份一剪红梅上的梅花和枝干确实是成姑娘做的……
    玉翠陷入了天人交战中，最后还是暗暗下定决心，不把这事讲出去，反正她能看到少爷这般开心也是难得。
    “玉翠，你跟我过去瞧瞧吧。”
    “好。”
    玉翠乖巧地跟上前。
    成念娇进了屋，只见朱小六还在熟睡，她紧皱的眉头已舒开，估计没那么难受了吧。
    原本也就是普通的积食，也不知为何朱小六会表现得那般难受，她猜想朱小六身上该不会还有别的病是她不知道的？
    她抬手轻轻地握了握朱小六的小手，“小六，你一定得好好的，要一直陪着我呀。”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成念娇觉得她已经离不开朱小六了。她甚至无法想象，她若是失去了朱小六，独自一人在这里，她该如何自处呢？
    她轻轻地把朱小六的手放回被中，帮朱小六压好被子，生怕她会受凉。
    她打量了一下朱小六那被汗糊了的额头，头发都黏在额上，看着乱糟糟的。
    心想着朱小六方才出了不少的汗，估计应该会挺难受的，她轻轻地站起身，行至外间的小厅前。
    玉翠正乖巧地站在一旁，微微地低垂着头，不乱看，不乱动，乖巧得很。
    大户人家的奴仆就是训练有素，比平常人家的姑娘都还要懂事懂规矩。
    成念娇对着她招了招手，特意压低声音，怕吵着了朱小六，“玉翠，过来。”
    玉翠点点头，抬脚缓缓地走向成念娇，声音小小地回应道，“成姑娘，您有何吩咐呢？”
    “小六流了很多的汗，身上黏糊糊的，我想打些热水帮她擦擦身，让她睡得舒服些。”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嗯。”
    玉翠轻手轻脚地退出厢房，还不忘帮成念娇轻轻地虚掩上门。
    隔了一会，房门轻轻地推开，来人不忘自报家门，“成姑娘，我是玉翠，热水准备好了。”
    “好，端进来吧。”
    玉翠端着木盆跟在成念娇的身后，走得极为小心，生怕弄出响声会吵着朱小六。
    “行了，你放下水盆便出去吧，我想亲自帮小六擦身。”
    玉翠愣了愣，“成姑娘，还是让奴婢来吧，奴婢做惯了，让奴婢来吧。”
    她抬手想接过成念娇手中的布巾，但是成念娇不愿撒手，把手又移过了些，“算了吧，不用。”成念娇怕玉翠还会说什么，急忙又补充道，“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嗯。”玉翠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双手都不知该如何放置。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面露尴尬，“玉翠，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怕小六会不习惯，没别的意思的。”
    玉翠笑了笑，“没事，没事。”她急忙把手收到背后，“奴婢在这候着，有需要的话再吩咐奴婢。”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嗯，好。”
    她拿起布巾，轻轻地扭得半干，轻轻地帮朱小六解开衣衫，先帮她擦了擦背部，再轻轻地帮着擦拭手臂，腋下，额头……
    朱小六睡得像只小猪，不管成念娇怎么摆弄，她都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眼睛都不愿睁开。
    终觉清爽了些，朱小六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睡得更舒适了些。
    “好了。”成念娇帮朱小六把衣服穿好，还帮着朱小六把被子盖上，摸了摸朱小六的头，“小猪，睡得真香。”
    起身，示意玉翠端着水盆离开。
    玉翠跟着成念娇走出屋，这才敢放声说话，“成姑娘，你对朱姑娘真好。”
    她方才眼看着成念娇细细地帮朱小六擦身，动作轻柔而细致，她自问做不来。
    成念娇笑了笑，“我俩情同姐妹，她待我好，我当然也会对她好……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玉翠羡慕地张了张嘴，“真让人羡慕。”
    “患难见真情嘛。”成念娇笑了笑，她倒没觉得自己做得有多好，尽一番心力罢了。
    “也不知宋老先生回去了没……”成念娇抬眼四处张望着。
    “小丫头，你这是在找我吗？”
    医鬼不知从何处窜出，突然便蹦到成念娇跟前，把成念娇吓了一跳。
    “宋老先生，您还没回去呀。”成念娇害怕地拍了拍胸口。
    医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了，我要住下来。”
    “住下来？”
    “对呀，我要照料照料姓朱的那个小丫头。”
    成念娇脸色一凝，“小六她的情况很严重吗？”
    “嗯……”医鬼假装思索着。
    成念娇在一旁可真的急了，她出来就是想问问朱小六的情况，她觉得朱小六这次的生病有些不寻常。
    “别听他瞎胡闹，他只不过是为了你的一剪红梅而留下。”
    杨子煜如清泉般的声音在成念娇的耳边响起，宛如潺潺的冰凉泉水缓缓地浇熄成念娇心头上的焦急之火，她眉头不由一松，“真的吗？”
    医鬼懊恼地看了杨子煜一眼，“你这小羊咩，瞎说些什么。老头我是真的要帮着调理一下那姓朱的小丫头的身子，顺便索要点一剪红梅吃，不为过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中毒

    “不为过，不为过，只要宋老先生把我们家小六照料好了，想吃多少一剪红梅都可以，随时先吃随时做。”
    医鬼挑挑眉，“敢情我还得付出才能吃上那美味的一剪红梅呀。”
    “那是当然，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您想吃我的一剪红梅，就算不用付出代价，也得给我好好用心一把，不是么？”
    说到提条件，以物换物，没人比成念娇更擅长了。
    医鬼抬手撸着胡须，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是，当然是这样了。”
    得到医鬼的同意，成念娇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谢谢宋老先生了。”
    “欸，别谢，别谢……”医鬼连忙摆摆手，“我们这是等价交换。”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宋老先生，小女子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你想问屋里的那个小姑娘的事么？”
    成念娇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想不到这医鬼不但医术高超，猜心也很厉害。
    “嗯，是这样没错。我们家小六的情况不像普通的积食，普通的积食无非就是肚子有些疼，但歇息一会估计也没大碍了，不过现在的她却很虚弱，睡在床上还不知醒。方才我帮她擦汗，她都没知觉。我担心……”
    医鬼乐呵呵地笑出声了，“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你不必担心，她睡得沉是因为我在她药里加了些凝神的药，好让她能好好休息一番。她现在这种情况不宜操劳，还是乖乖躺在床上为好。”
    成念娇的脸色一沉，“依宋老先生这么一说，小六的病情并不简单。”
    医鬼卸下脸上的笑意，脸色有些凝重，“没错，方才那小丫头醒着，我不便说，怕她性子大大咧咧的乱激动会加重病情。她不是普通的积食，而是中毒……”
    成念娇的脸变得煞白煞白的，抬眼看向杨子煜，急急问道，“是吃了早点中的毒吗？”
    杨子煜眉头一凝，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却因和成念娇的双眼对视而楞在原地。
    成念娇的眼中掠过一抹狠意，似乎想把杨子煜就地处决。
    医鬼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个小丫头对他们家小羊咩的成见有些深呐。
    “小丫头，你别误会了，你怎么就这么心急呢？屋里的小丫头身上的毒不是新毒，而是旧毒。本就积在身体里多年，今天刚好吃的早点里有百魁草而触发了余毒。所幸毒素微量，不至于死，但是她却不能随意移动，更不能乱动，否则会加快毒发。”
    成念娇的双唇哆嗦着差点讲不出话，“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这都是命，幸好她遇到我，不然早就毒发身亡了。”
    “那宋老先生已帮小六清除身上的余毒了吗？”
    医鬼摇了摇头，“我暂且用药帮她抑制住毒性罢了。那小丫头身上的毒不简单，她的脉象奇特，时而缓而时而快，老头我暂时还没头绪，还得细细查看一番……”
    成念娇无力地往后退了退，双脚一软，重心不稳，整个人便往后边倒。
    杨子煜手疾眼快地冲上前扶住成念娇，“小心。”
    成念娇微微地侧过头看了杨子煜一眼，“谢谢。”
    她的手却动了动，轻轻地推开杨子煜的手，独自站直，趁着杨子煜不注意，偷偷地迈着小碎步，离杨子煜远了些。
    杨子煜的心突然就感觉空了一片，方才伊人在怀，正好闻到她身上那股香甜的味道，还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伊人便急急地离开了自己。
    分明就是对他排斥得很。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你啊……”医鬼特意拖长了嗓音，“当然是为我做一剪红梅呀，不然你还能干嘛。”
    成念娇不由一愣，眼中盈满的泪水在差点掉下来的一刻便止住流动，转而破涕为笑，“照您这么说，我们家小六肯定有救的是吗？”
    医鬼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方才宋伯伯已经跟我提了下，朱姑娘中的毒不算重，只要找到中的是什么毒，很快便能清除的，你放心吧。”
    “谢谢，谢谢，谢谢你杨子煜，哦不，谢谢宋老先生……”成念娇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方才的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似的，一起一落的，提心吊胆得很。
    不过现在就放心下来了，杏林高手医鬼说朱小六能救，她就相信一定能救。
    不是还有杨子煜也给她打了包票嘛，朱小六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的。
    “成娇，饿了吧，我已命人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饭菜，一起用膳吧。”杨子煜心疼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小心建议道。
    就怕成念娇会拒绝他，虽然已习以为常，但是总是会低落的，不是嘛？
    “可是……我想陪着小六……”这个不算借口，她是真的打算陪着朱小六，一听到朱小六身中奇毒，她便难过得想哭。
    朱小六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不为利益，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她不想失去，也无法失去。
    一想到朱小六随时可能没命，她便担忧得吃不下饭。
    “哎，让你陪老头子吃一顿饭你都这般不情愿，枉费老头子我还一心一意想着帮你救人……”
    成念娇的脸不由一僵，“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拒绝宋老先生的要求，你想我陪你一起用膳便一起用膳，你想我现在做一剪红梅，我也能立即做给你吃的，只要你想吃……”
    “那就去用膳啊，老头我可饿了，呃……”
    尴尬地打了个饱嗝，鬼知道他方才才刚吃完一剪红梅，哪来的饿意，为了杨子煜他便豁出去罢了。
    成念娇疑惑地抬眼看了医鬼一眼，“您……”您是真的饿吗？
    她又不好意思拆了医鬼的台，唯有笑了笑，“现在就去吃吧。”
    就怕撑不死你，嘿。
    医鬼转过头，对着杨子煜得意地挑挑眉，分明就在邀功。
    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这成念娇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玉翠跟在最后，偷偷地叹了口气，这成姑娘对谁都好，唯独对自家的少爷却这般冷漠，还真为难了自家少爷。

 第一百三十四章，清粥咸菜最惬意

    这次杨子煜倒是贴心，直接让人把用膳地点定在成念娇所住的小院，无需片刻便能到。
    “我让人准备了些清粥，还有……”
    “咸菜！”
    成念娇不由眼前一亮，今早还说没有的咸菜，现在却出现在眼前了。
    “杨子煜，你竟然让人准备了咸菜。”
    成念娇抬起亮晶晶的双眼看向杨子煜，嘴角微微地咧开，笑了笑，她眼中的雾霾终于消散了不少。
    其实她也自知，就算自己为朱小六多担忧，茶饭不思都好，也无法改变朱小六中毒的这个事实，自己若是也倒下去了，朱小六该怎么办呀。
    “你早上不是说想吃咸菜吗？我怕你还没胃口，便让人准备了些咸菜，你瞧瞧合不合胃口？”
    这些咸菜可是他特意派人去府城附近的村庄买回来的，花费了不少的心力。
    “嗯。”成念娇夹起了一块咸菜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一番，咸脆可口，十分的开胃，“好吃。”
    就着咸菜，成念娇喝了一大口的米汤。
    “你们怎么都不动筷呀，不是都饿了吗？”
    医鬼笑了笑，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我喝些米汤就好了。”
    成念娇笑了笑也不做声，反倒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
    杨子煜夹起了一块咸菜凑近眼前打量，“这是用黄瓜做的吗？”
    “嗯，”成念娇喝了一口米粥，缓缓咽下后再继续回话，“腌制咸菜的材料有很多，可用芥菜，萝卜，黄瓜等等。这个是用黄瓜腌制的，咸脆可口，还不错。”
    “嗯，那我试一试。”
    杨子煜抬手把咸菜塞入口中，才刚进口，他的脸便不由一变，双眉紧蹙成一团。但他看着成念娇期待的眼神，还是强忍着不适，缓缓地咀嚼一番，然后把其吞下。
    才刚吞下，他便急忙抓起一旁放着的大碗，大喝了一口米汤。
    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若是吃不惯不用勉强的。”成念娇淡淡的开口，故意当着杨子煜的面又咬了一小块咸菜。
    其实农家的咸菜都会特意腌制得偏咸，这样才能便于长期存储。
    而吃咸菜也不能想杨子煜那样，一口就吃掉一大块，而是得像成念娇这般，咬一小口，喝一口粥。
    “不是，我觉得挺好吃的，就是有些吃不习惯，还……”
    “还觉得有点咸是吧？”成念娇右手还夹着刚咬过的咸菜，对着杨子煜的眼晃了晃，“其实咸菜不是你那样吃的。你得学我，咬一小口，就着米粥吃，这样就不会觉得很咸了。”
    杨子煜眼前一亮，“原来是这样，你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
    他学着成念娇方才所教的方法，夹起一块咸菜，咬下一小块，赶紧又喝了一小口米粥。
    果然比方才的味道要淡了很多，感觉还不错。
    他又试着再吃了一小口。
    “怎么样？成念娇凑近了些，感觉还不错吧？”
    杨子煜老实地点点头，“经你这么一教，觉得好吃了很多。”
    医鬼笑嘻嘻地坐在一旁偷偷地扫视着二人的互动，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
    这样相处不就挺不错的，一片和谐，多好呀。
    成念娇似乎注意到医鬼的视线，她微微地抬起头，看向医鬼，“宋老先生，您不吃吗？”
    “吃，吃，我现在就吃。”
    鬼知道他有多饱，方才吃完了成念娇特意做给他的那一份一剪红梅，又死死地从杨子煜的手中抢走了几个，把肚子塞得满满的，现在哪吃得下任何东西。
    “吃不下不用勉强的。”杨子煜又咬了一块咸菜，淡淡地开口说道。
    医鬼尴尬地笑了笑，“你这小羊咩，就这么急着拆我的台，不过既然你都忙着拆台了，我也就不吃了，嘻嘻。”
    若不是为了帮你，我才不过来瞎凑热闹呢，还不如细细地回味一剪红梅。
    他悄悄地弯了弯手，便碰到了一些饼碎。
    微微地低下头笑得贼兮兮的，这是他方才偷偷藏在袖中的最后一块一剪红梅。
    待会他便要回房，偷偷地吃掉它。
    成念娇急急地又喝了几口米粥，便站起身，“我吃饱了，现在想回去看看小六，也不知她醒了没，若是瞧不见我，估计又得哭天喊地说肚子饿了。”
    最了解朱小六的莫过于成念娇，就算她病恹恹的，但说到吃食，朱小六一定不会落后于人。
    “不再多吃一点吗？”
    杨子煜有些不舍地询问道，才刚暗暗为了成念娇的陪伴而开心不已，想不到成念娇这么快就要离开。
    “不了，吃饱了。”
    “你这是什么麻雀小肚，才吃这么点就喊饱了，”医鬼拉着成念娇坐下，“赶紧坐下来，多吃一点。那小姑娘的药效还没过，不会这么快醒的，别急。”
    “那，那我就多吃一碗吧。”
    “这就对了嘛。”
    趁着成念娇转身把碗递给玉翠，医鬼对着杨子煜挑挑眉，笑得可得意了。
    成念娇一回头，他又立即假装正经地端坐好。
    “宋老先生，不知待会小六醒了，能不能进食呢？要注意些什么吗？”
    “嗯……尽量吃得清淡些。喝米粥吧，别吃咸菜，就米粥，若是怕没味道，就放点盐。”
    “好，待会我去准备点盐粥给小六，她若是醒了便能吃上。”
    “不用麻烦了，让庖房的人去做就行了，你不用特意去一趟。”杨子煜淡淡地开口说道。
    “那好吧。”
    既然杨子煜都这般说道了，她也不想拒绝，要知道方才她为了抓紧时间做出一剪红梅，但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
    现在累得很，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倒是不想动了。
    朱小六醒来时，天色已黑，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只有床头点着一小盏灯。
    空气流动，灯影摇晃。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睡梦中，她明明和娘亲蹲在火灶前吃烤地瓜来着，可香了。
    她微微地抬手动了动，竟感觉碰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来不及细想，那毛绒绒的东西动了动，缓缓地上升，凑近她眼前，“小六，你醒啦？”
    原来是成念娇的头。
    “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扁扁的，“我好饿呀。”
    噗呲一声，成念娇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这朱小六前世一定是一头小猪，无时无刻都想着吃，才刚死里逃生呢，又想着要吃东西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并不知情

    第一百三十五章，并不知情
    “别笑，”朱小六羞红了脸，娇嗔地看着成念娇，“人家是真的饿了嘛，不准笑。”
    昏暗的灯光下，朱小六那本无血色的小脸有了丁点的血色。
    “嗯。”成念娇微微地点了点头，双眼微红，定定地看着朱小六。
    朱小六有些不习惯成念娇这般打量着自己，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阿娇……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怎么这般打量我。”
    成念娇愣了愣，苦涩地笑了笑，“没呀，只不过想多看你几眼罢了。”
    朱小六脸色一变，急忙抬手把脸捂住，“别看，我怕你再瞧多我两眼，突然喜欢上我了怎么办，还是别看了。”
    这朱小六还是个活宝，不管在任何时刻，她总有能把人逗笑的本领。
    成念娇瞧瞧抬手按了按发酸的眼角，“我去拿点吃的过来给你。”
    朱小六脸上一喜，急急点点头，“好呀，赶紧，赶紧。”不忘甩甩手赶着成念娇。
    成念娇起身走出小厅，很快便折返，因为她早就让玉翠把粥放置在小厅中，底下有微微的炭火热着，现在还是暖暖的，不烫嘴，也不算凉，现在吃着刚好。
    朱小六伸长脖子张望着，一见成念娇进来便想急急地扑向成念娇。
    “快拿过来，小爷我要大吃一顿了，嘿嘿。”
    当成念娇凑近，她瞧清楚成念娇手中的清粥时不由一愣。她苦着一张脸，看向成念娇，“阿娇，这种玩意是给人吃的吗？别说有肉了，一点油水都没有，怎么吃得下去。我不要……”
    朱小六抬手把成念娇手中的瓷碗往外推了推，说什么她也不愿意吃这种玩意，看着就忒难吃了。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用勺子轻轻地搅拌着碗里的米粥，有些为难地看着朱小六，“小六，宋老先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吃清淡些，不然对你的病情不好。”
    “他那是什么狗屁大夫，胡说八道，我人不是好好的吗，还不让我吃肉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要吃肉。”
    朱小六咬牙切齿地说道，在心里又暗暗地骂了医鬼一遍。
    医鬼，医鬼，鬼医还差不多。
    阿嚏，阿嚏，阿嚏~医鬼所睡的屋子，灯火光亮，他手中还握着医书，细细翻查。
    他用力地揉了揉鼻头，“怎么开着窗呢，难怪这么冷，阿嚏~”
    成念娇眉头微蹙，有些不悦地看着朱小六，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朱小六。
    看得朱小六头皮发麻，原本还在闹脾气的朱小六不得不向成念娇投降。
    “阿娇，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呢……我骂的又不是你……”
    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她最怕成念娇生气了，这家伙一生气，就不理她。
    成念娇可是朱小六的衣食父母，成念娇生气了，谁给她做好吃的。
    最重要的是朱小六是真心把成念娇当姐妹，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惹成念娇生气。
    她连忙抬起双手，搭在耳垂上，往下拉，瘪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别生气了嘛，阿娇……”
    成念娇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朱小六，“好，你若是不想我生气，便把这些米粥乖乖地喝下。”
    朱小六瞬间撇撇嘴，想说不，又怕成念娇还会生气，唯有苦着一把脸，微微地点点头，“好嘛，我吃，我吃。”
    成念娇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勺起米粥喂向朱小六，“啊~张嘴呀。”
    抿着唇的朱小六认命地张了嘴，含住了成念娇喂过来的米粥。
    有些淡淡的咸味在口中化开。
    “吞下！”成念娇瞪瞪眼。
    “哦。”朱小六无可奈何地把盐粥吞下。
    就这样，成念娇逼着朱小六喝下了一整碗的盐粥。
    “阿娇，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娘亲没钱买肉，就是煮盐粥给我吃，后来没钱买米了，便只能摘果子吃，啃树皮……”
    这种艰辛不是常人能体会的，成念娇把朱小六的手握紧了些，却讲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朱小六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我倒是装模作样的不愿吃盐粥了，真是可笑，呵呵。”
    明明是笑着说的，眼角的泪却止不住往下流。
    成念娇抬手帮着朱小六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别哭，等你身体大好，我一定要做很多好吃的给你吃，不会再让你熬饿了。”
    “嗯。”朱小六把成念娇抱紧了，“明明我是你老大嘛，怎么总是你在照顾我呢？”
    “我俩不分彼此……”
    提到过往，成念娇不竟想起朱小六体内有余毒的事，她微微抬起头，从朱小六的身上分开了些。
    “小六，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嗯？”瞧着成念娇如此严肃的模样，朱小六倒是有些疑惑了，“你想问什么呀，直接问呗。”
    “小六……你知道你身中……奇毒吗？”
    朱小六微微一愣，似乎还未消化成念娇所说的话，过了好一会才会过神。
    “阿娇，你说什么？我身中奇毒？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朱小六扯着嘴笑了笑，可是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因为成念娇的脸色不变，凝重得很。
    “是现在中的毒，还是……”
    “不是现在，宋老先生说是以前的毒，余毒未清，一直残留在身体内，今日因你的贪吃的这个契机而诱发毒性。”
    朱小六的脸变得惨白，别的人说的话她可能不会信，但是从成念娇口中说出的话，她就信得十足。
    “知道是什么毒吗?”
    成念娇无助地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呢，宋老先生也不清楚，只说是奇毒。”
    “呜呜~怎么会这样呢？我还没吃够你做的吃食，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去，呜呜呜……”
    “怎么会呢？”成念娇轻轻地摸着朱小六的头，“宋老先生说他一定会帮你排出余毒的，你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的。”
    最后的一句话她已分不清是对朱小六说的安慰话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真的吗？”朱小六脸上挂满了泪，但双眼却迸发着希望。
    “真的。他说不出三日便能找出你身中何毒，然后就着手解毒。”
    “那就好，那就好。”朱小六拼命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就怕只是一场梦。
    二人抱着相互安慰了一会终平复了心情。
    朱小六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微微抬起头看向成念娇，“阿娇，照你这么说，那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岂不是不能离开杨府了？想偷跑都不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偷听

    成念娇抿着唇，表面无波无浪，就如平镜般的湖水。
    “阿娇？”朱小六瓮声瓮气地叫唤着成念娇。
    “嗯。”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朱小六咬着牙，一脸的愧疚，“你不用管我了，只要一有机会，你就赶紧离开吧。”
    成念娇伸手把朱小六的手抓紧了些，“不行，我不会独自一人离开的，要走就一起走。”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你不是想着要去找成老太和成老太爷他们嘛，我们悄悄地溜走……”
    朱小六的眼睛眨啊眨，直直地看着成念娇的脸。
    昏暗的灯火下，成念娇的五官躲在阴影中看得不甚清楚。
    提到成家的人，成念娇的心顿时变得落寞，即便她心焦急，但是也不能在此刻离开。
    成念娇扯着嘴皮笑了笑，“我们就先好好地在这里养病，别的事等你的身体大好了再说也无妨。”
    “阿娇，你不用顾及我的，我朱小六就是烂命一条，若不是有你在，或许我早就饿死了，又或者……”
    成念娇急急抬手捂住朱小六的嘴，对着她摇了摇头，“不准你胡说，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有我在，你会一直好好的。”
    “阿娇……”朱小六没由地觉得眼角发酸，心窝却暖暖的，像喝了一碗热汤，幸福得很。
    窗外有个黑影一直在悄悄地偷听着她俩的对话，当屋内变得静寂时，她才咬着牙抬脚离开。
    没错，那个身影是玉翠，她满脸的忿忿不平。
    不行，她一定得把方才听到的话告诉少爷，枉少爷对成姑娘这么好，处处为她着想，可她却想着要离开……
    可是成姑娘对她也不错啊，人家可是把一剪红梅的独门秘技告诉她了，人家是那么的无私，她这么做会不会恩将仇报。
    可是她是杨家的家生子，她这辈子都是属于杨家的，她的命是属于少爷的，少爷有权知道这件事。
    可为什么成姑娘要离开呢？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苦衷呢？她方才不是说要去找成家的老太吗？
    到底要不要告诉少爷呢？
    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一不小心竟踢到石头，差点摔倒，尖叫声从嘴中溢出。
    当她想抬手捂住嘴时已有些迟了。
    “是谁？”
    一把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玉翠一惊，抬眼看了看，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来到杨子煜所居住的院子。
    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告诉杨子煜呢，一想到成念娇对她的好，她便往后退了退，准备离开。
    怎料正当她要抬脚离开时，一只大手已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
    玉翠瞪大眼睛吃惊地转过头，她一直都知道杨子煜的护院马健武力高强，想不到竟厉害到这种程度。
    竟已无声无息地来到她的身边。
    “玉翠，是你？”
    马健紧紧地抓着玉翠的肩，眉头紧蹙，一脸的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有要事像少爷汇报？”
    玉翠本来是杨子煜在扬州的贴身二等丫鬟，也算是杨子煜身边的老人了，马健当然认识她。
    杨子煜想着玉翠为人细心体贴，极会照顾人，这才把玉翠调到成念娇的身边照顾成念娇。
    “奴婢……”
    玉翠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谁在外面？”
    杨子煜听闻响声，竟从屋中走了出来。
    瞧见玉翠的身影不由一愣，“玉翠，你怎么过来了？”他的脸突然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成娇出了什么事吧？”
    “不是，不是……”玉翠连忙摆手，可是她的脑袋混乱得很，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真是笨手笨脚的，怎么突然就把少爷给惊动了呢。
    “不是？那你怎么过来了？若是成娇怎么出了什么事，你不要隐瞒。”
    玉翠咬咬牙，决定把她听到的话告诉杨子煜，不过她篡改了些内容，“成姑娘想离开杨府，因为……因为……她想去找成家的人，听说他们所住的小村庄出了事……”
    杨子煜脸色一凝，“此话当真？”他的心不由一紧，“那她现在离开了吗？”
    玉翠摇了摇头，“没有，朱姑娘的余毒不清，她俩不敢轻易离开。”
    “她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玉翠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说了这么多。”
    她本就不是特意听墙角之人，她之所以去偷听，只不过是想着帮忙。她怕自己守在门外听不清成念娇的叫唤，才特意守在窗前，怎料就被她听到了这些话。
    “行了，我知道了。”
    杨子煜的脸色不好，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翠的脸浮现起成念娇的笑脸，人家成姑娘对自己还真不赖，现在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若是少爷采取些什么行动，那成姑娘她……
    不会的，不会的，她的少爷不是这样的人。
    “少爷，那您会不会阻止成姑娘离开？”玉翠怯生生地询问道。
    杨子煜抿着唇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他喜欢成念娇却说不出口，只因他清楚地感受到成念娇讨厌他。但是他又不想成念娇离开，因为只要成念娇离开了，她就未必还会回来。
    但是成念娇是要寻找自己的亲人，他没理由阻挡。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若是这样，我会让她离开。”
    玉翠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但是她的心又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紧抓着，有些心疼，只因她瞧见了杨子煜眼中的落寞。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少爷有这般落寞的眼神。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最后却发现她什么也讲不出口。
    “玉翠，你先回去吧，回去守着她，她若有什么需要，会叫你的。”
    玉翠乖巧地点点头，“奴婢明白了。”咬咬牙，转身离开了。
    杨子煜转身看了马健一眼，“马健，你立即吩咐下去，让所有人停下手头上的任务，全心全意地给我去找成老太等人。”
    “属下明白。”
    “先前交给你们的画像还有吧？”
    马健点点头，“有的。”
    “那就好，去吧。”
    那些画像是杨子煜为了找成念娇而特意画的，就连成老太和成傲的画像，他都画得很像，就像真人站在眼前似的。
    有这些画像在手，他的手下找起人来就事半功倍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笨丫鬟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杨子煜双眼暗了暗，转身落寞地踱步走回屋中。
    他的书房中还有满满的账本没看完，但是此刻的他，心头有些乱，再次打量眼前的这些数目，竟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晕眩得很。
    其实他只不过想去问问，成念娇是否会舍不得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这些话，他不用问出口也能知道答案，他只不过是带有些奢望罢了。
    哪怕有丁点的机会，他都想问一问。
    找不到成念娇时，他时常在想，此刻的她做些什么呢？她又在经历些什么呢？会不会像他一样，每天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枯燥而乏味呢。
    可现在成念娇就在身边了，他竟没有勇气去见她。
    就像先前的那一次，只需走到没有灯光的地方，他便失去了勇气。
    啊，他就是一个俱黑的怪物。
    而成念娇就是那个给他带来光明的人，可惜成念娇都记不清了。
    只有他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能说，这个夜晚是个无眠之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即将天亮时，医鬼痛快地打了个打哈欠，终于给他找到了！
    那个小丫头的脉象就和医术上描述的一致，但是他找了许久却找不到解毒之法。
    于是他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终于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解毒的方法。前面的几味药是寻常的药材，但是最后的一味却有些棘手……
    他还是去问问姓朱的那个小丫头吧。
    医鬼也顾不得睡了，一大早的便冲到成念娇所住的那个院子。
    “小丫头，我过来了，小丫头，快给老头我开门呀。”
    玉翠端着热水从小院的庖房中走出，“宋老先生，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医鬼笑嘻嘻地点点头，“那两个小丫头睡醒了吗？”
    玉翠抿着唇，摇摇头，“估计还没醒。”
    医鬼眉头一皱，“小姑娘怎么这么懒，竟还在睡！老头我可是一夜未眠呢，赶紧去弄醒她们，老头有话要问她。”
    玉翠点点头，“好。”
    医鬼虽然日常嬉皮笑脸的，看似老不正经，但是为人却正直得很。即便他现在很急切，但还是乖乖地守在门外，不会越距一步。
    “去吧，去吧，老头我都等不及了。”
    玉翠端着木盆走进屋中，放在架子上，盆里的水还冒着烟，她本想着把水放置一会，待放凉了些再唤醒成念娇二人。
    不过现在医鬼过来了，她只能尽快唤醒成念娇二人。
    玉翠站在屏风前轻轻地叫唤着，“成姑娘……朱姑娘……”
    成念娇正熟睡中的表情变了变，微微地皱了皱眉，似乎听到了玉翠的叫唤声，但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玉翠又叫唤了声，“成姑娘。”
    成念娇似乎被吓了一跳，极快地睁眼了双眼，有些迷糊地转过头，一眼便瞧见玉翠站在门帘前。
    “玉翠，”成念娇感觉眼皮极重，抬手揉了揉眼，“怎么啦？”
    “姑娘，宋老先生已在门外等着你们，似乎说要什么话要问你。”
    成念娇急急地坐起身，“好了，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起床，你先去帮我准备些洗漱的用具。”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她先出了小屋把洗脸用的热水端进屋中，天寒，隔了一会，温度便降下来了。现在摸着还有些烫，但比方才凉了很多。
    玉翠想着，还得打点凉水来混进去，若是知道成姑娘要这么早起，她就早点准备好就好了。
    见玉翠又匆匆地从屋中出来，坐在凉亭的医鬼对着玉翠招招手，“怎样？她俩醒了吗？”
    “醒了，奴婢先去拿些洗漱用的用具，姑娘们还得洗漱一番。”
    医鬼打了个哈欠，撇撇嘴，“女人就是麻烦，还得洗漱。老头我觉都没睡，也没洗漱，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玉翠偷偷地抬眼扫了医鬼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不禁吐了吐舌，哪里好好的啦？头发都乱糟糟的。
    医鬼的眼睛利得很，一眼便看出玉翠瞧着他哪里。
    于是医鬼对着玉翠招了招手，“小丫头，你过来。”
    “啊？”玉翠愣了愣，有些吃惊。
    “你不是嫌弃我的头发乱糟糟的嘛，过来帮我弄头发。”
    玉翠不竟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想不到这医鬼眼睛锐利得很，一眼便看出她打量了他哪。
    不禁有些为难，“可是奴婢还要服侍成姑娘洗漱。”
    “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呀，让你帮我弄弄头发，又不是叫你现在弄，你先去拿洗漱用具给屋里的丫头，然后再帮我弄不就行了嘛。”
    医鬼说得实在有理，玉翠点了点头，“不过奴婢要服侍姑娘洗漱。”
    “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弄吗？真是的，小羊咩怎么就养了个这么傻的丫鬟。”
    “那……好吧，奴婢马上去拿洗漱用具，跟成姑娘知会一声，待会便回来帮你梳头。”
    医鬼冷哼了一声，点点头，“这不就对了嘛。”
    玉翠急急转过身抬脚离开，趁着医鬼瞧不见，急忙吐了吐舌头，怎料就在玉翠吐舌头的一瞬，医鬼竟轻咳了一声。
    吓得玉翠的心颤了颤，你说这医鬼是不是神了，什么都瞧得见似的。
    玉翠把医鬼的话对着成念娇又说了一遍，成念娇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她本就不需要人照顾呀。
    从小她就养成了独立的习惯，就算在成家，有工人姐姐，她也一样自己处理自己的事，从不需要劳烦别人帮忙。
    更何况只是洗脸漱口而已，就更不用劳烦别人了。
    当成念娇洗漱完毕，医鬼的头发也被玉翠收拾妥当了。
    玉翠怕医鬼不满意，还特意拿着铜镜给医鬼照了照，医鬼满意地点点头，“嗯，还不错。”
    他抬眼看了看成念娇所住的小屋，“那两个小丫头可以了没，慢吞吞的。”
    “可以了。”成念娇缓缓地从屋中走出。
    “不知宋老先生一大早就过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呢？我猜，是不是找到帮小六解毒的方法啦？”
    成念娇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医鬼，分明就猜到了医鬼一大早过来的意图。
    医鬼抿着唇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他往成念娇的身后打量着，“姓朱的小丫头呢？怎么就没瞧见她呢？”
    “小六还在歇息，我瞧着她看起来很累，便想着让她多睡一会。”

 第一百三十八章，耍脾气

    医鬼扶额无语，“哎呀，你这个笨丫头，”他抬手指着玉翠，“我让你唤醒朱丫头，你怎么就把成丫头给我唤醒了。”
    玉翠有些委屈地看着医鬼，“可是您没说让奴婢唤醒哪一位姑娘，奴婢以为您是想找成姑娘，所以……”
    “以为，以为，你以为的事多了去了。我不说，你怎么就不问清我呢？”
    “我……”
    此刻的玉翠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她本来也不是这般糊涂之人，只不过她一直还惦记着昨夜发生的事。她在离开时偷偷地回头看了少爷一眼，分明看见少爷流露出来的落寞之情。
    她想着和成念娇说说，但又怕杨子煜怪她多事。
    成念娇咬牙走向玉翠，这医鬼是有起床气吧，自己说得不清不楚的，怎么就跟人家小姑娘置气呢？
    玉翠低垂着头不做声，成念娇还以为她在为医鬼的话而难过呢。
    她走近玉翠，轻轻地拍了拍玉翠的肩，“无碍的，玉翠，你先去让庖房的人准备些热粥，我去把小六唤醒就行了。”
    玉翠回了神，点点头，“奴婢已让人准备好热粥了，去取过来便行。”
    “那好，你快去吧。”
    “嗯。”玉翠应了声便想抬脚离开。
    “小丫头，慢着。”医鬼出声阻拦玉翠。
    玉翠微微地转身，“不知宋老先生有何吩咐呢？”
    “让人给我也准备些早点，老头我也饿了。”
    “好。”
    玉翠抬脚准备离开。
    “玉翠，不用去了，我已让人准备好，他们正在送过来的路上。”
    是杨子煜，他竟然也这么早就过来了。
    他瞧起来倒是神清气爽的，无人知道，他也是一夜未眠，就在方才，他才刚练完一套拳，出了一身汗，又净了身再过来。
    看起来当然是神清气爽。
    “杨公子，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方才我去寻宋伯伯，听说他已过来这，我便过来瞧瞧。朱姑娘怎样了？”
    “还在睡着，我去唤醒她，你们先聊。”
    成念娇微微屈身行礼便翩然离开了。
    杨子煜抬眼看了玉翠一眼，玉翠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成姑娘，奴婢也过来帮你。”
    “好。”
    杨子煜的视线追寻着成念娇的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见为止，这才转过头看向医鬼。
    “既然这么喜欢，为何不跟她提起。”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抿着唇，假装听不见。
    “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医鬼嘻嘻地笑了声，“你不也这么早过来了么，”他抬眼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缓缓升起，天色已亮。
    自从杨子煜有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他便一直俱黑，即便医鬼用了很多的药都治不好杨子煜在黑暗中恐惧到发狂怒叫，身体抽搐。
    其实医鬼知道的，这是心病，治不得。
    但是杨子煜坚持，他便只能开些安神的药给杨子煜喝罢了。
    “您这么早就过来，是找到解毒的办法了？”
    医鬼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杨子煜脸色一凝，“看来解毒的方法有点棘手。”
    医鬼连忙点头，“是这样没错，还是小羊咩懂我。”
    杨子煜眼角一扫，心尖不由一颤，成念娇不知何时已带着脸色憔悴的朱小六站在不远处。
    她俩的脸色不佳，似乎已听到了他和医鬼的对话。
    “宋老先生，您不是说能想到解毒的方法吗？”
    成念娇已急得不行，劈头劈脸地便问出口，若不是有朱小六在一旁挽着她，她怕是已腿脚发软而倒下。
    “阿娇，这都是命，不必……”
    现在反倒是朱小六反过来安慰成念娇。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要好好陪着我，我不要，我不要……”说到最后，成念娇已撑不住，直接把头埋在朱小六的肩上，说话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杨子煜有些急，抬眼看了医鬼一眼。
    但医鬼的神色并不凝重，朱小六的病情不像太严重。
    杨子煜抬眼抛给医鬼一把眼刀，轻咳了一声，分明是示意他解释清楚。
    医鬼笑嘻嘻地看着杨子煜，嘴巴动了动，“你能怪我吗，是那丫头太急了，我还没把话说完呢，她就着急得哭了起来。”
    杨子煜眼角微挑，咬咬牙，又看了医鬼一眼。
    医鬼急忙收起他脸上的笑意，暗想这回糟糕了，他不过是想逗逗那小丫头罢了，想不到却是把他家的小羊咩惹生气了。
    小羊咩生气，后果很严重！
    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亡羊补牢的机会呢？
    杨子煜回应似的挑挑眉。
    医鬼自知还有救，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那个……老头我只是说有些棘手，并不是说没得救了，成丫头，你也别急着哭。”
    成念娇眼中的泪水就像被关上的水龙头，不需片刻，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便已止住。
    她喜悦地抬起头看向医鬼，“宋老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六还有救吗？”
    “当然，其实朱丫头中毒不深，只有微量，不然也不会残留在体内这么久也不毒发身亡。就算没有救药，她也不会立即毒发身亡，况且还我在，她最起码还能活个三五年。”
    “当真？”
    “当真。”
    “确定？”
    “十分确定。”
    医鬼正等着成念娇的感谢，怎料成念娇把朱小六抱得更紧了些，含泪而笑，“太好了，太好了，小六，你不用死了，太好了。”
    朱小六轻轻地摸着成念娇的头，“嗯，太好了。”
    “成丫头，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呀？”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谁要谢谢你了，你这样吓我，”她也是气急了便耍起小脾气，“我不骂你都算好了，还要我谢你。”
    “哎呀呀，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这是偷听我和小羊咩的话，还没等我说完呢，你就哭了起来，我可没说过什么。”
    “我不是偷听，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你们在凉亭说话，还说的不算小声，我不用偷听也能听见。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错。”
    医鬼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
    杨子煜站在一旁，突然抬手捂住嘴，小声地轻咳了一声。
    医鬼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好呀，这小子，威胁我是吧。
    我……我……确实害怕你的威胁。
    “好吧，好吧，都是老头的错了，怪我说话说得慢，不能说快点让成丫头听全，是我的错，我……我掌嘴。”说着便抬手，故意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第一百三十九章，恶毒的苗疆之毒

    成念娇这才破涕而笑，“好了，我也有错，我不该乱猜测，更不该乱发脾气，宋老先生不要生阿娇的气才好。”
    成念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人家医鬼本也无错，该闹的也闹完，是时候住嘴了。
    “好了，好了，该道歉的道歉完了，是不是该去吃早饭了？我昨夜只吃了一点盐粥，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饿。”
    朱小六抬手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确实扁扁的。
    现场最淡定的就数朱小六了吧。
    别说朱小六，成念娇昨夜也是喝了些米粥和咸菜，现在也饿了。
    “赶紧滴，老头我可饿扁了。”
    医鬼更是哇哇叫，说到吃的，他和朱小六就是最好的搭档，二人一唱一和，所向披靡，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少爷，都已准备好，可以用早膳了。”
    玉翠急急地从庖房的方向走来，就怕迟一些会饿着她的主子们。
    “你这小丫头，终于聪明一回，来得真及时，走吧，老头我要大吃一顿，嘿嘿。”
    医鬼摩拳擦掌地走在最前头，就怕落下些，被别人把好吃的抢光。
    但当他进入小厅后便急得哇哇叫，“小羊咩，为何全是白粥！以前的虾仁炒面呢？你明知道我最喜欢吃，怎么就不给我准备一份。”
    说到虾仁面，朱小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味道实在不错，面条弹牙，虾仁爽滑，吃了还想吃。
    虽然她吃了昨日的早点才诱发的余毒毒作，但是她一点也不介意，正如她常说的，饿着死还不如饱着死。
    “对啊，对啊，我也想吃呀。”于是她配合着医鬼，直点头。
    怎料医鬼一点也不配合她，抬手屈指便往她额上敲，“吃吃吃，整天都想着吃，如果不是你，我到嘴的虾仁炒面也不会溜走了。”
    朱小六委屈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有些疼，“关我什么事呢，是杨公子不准备罢了。”
    “哼哼，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不适合吃，小羊咩一定不会让人全准备白粥。”
    “听说你姓宋的，不是姓赖的，你不能胡乱把责任赖给我，你们大可吃炒面呀，大不了我看着你们吃……”
    “哼，你也不怕你流下来的口水滴破脚趾头。”
    成念娇捂着嘴偷偷地笑了，朱小六和医鬼这俩人简直就像一对活宝，俩人斗起嘴来还真搞笑。
    但是想想，她的嘴角又变平了。
    有朱小六在多好呀，可是她身上的余毒不能清，随时都可能会毒发身亡。
    杨子煜抿着唇把成念娇的变化全看在眼底，他张了张嘴，却讲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医鬼和朱小六故意做了一场戏，可惜无法让杨子煜改口准备别的。
    唯有认命，乖乖吃着咸菜配米粥。
    而朱小六就更惨了些，她只能吃盐粥，连咸菜都不能吃。
    “嘿，你看，这咸菜可好吃了。”医鬼故意把咸菜放在朱小六的眼前晃了晃。
    正当朱小六张大嘴准备抢走他筷子上的咸菜时，医鬼急急地一缩手，咸菜便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嘴中，他嘚瑟地细嚼着，“好吃，好吃。”
    其实好吃个鬼，齁咸齁咸的。
    “哼！”朱小六转头看向成念娇，“阿娇……”
    成念娇早有防备地摇摇头，坚决不妥协，“不行。”
    朱小六懊恼地挠挠头，“为何我命这么苦呀，什么都不能吃，唔唔唔~”
    成念娇又帮她盛了一碗盐粥，“别装，赶紧吃，不然又得喊饿了。”
    朱小六撇撇嘴，想说不，又怕成念娇会生气，只能乖乖地拿起勺子，认命地勺着米粥。
    其实，她也确实饿了。
    医鬼把头埋在碗中，悄悄地抬眼看了朱小六一眼，偷偷地笑。
    这朱丫头也太逗了，只需看着她就想笑。
    “阿娇，该不会午膳，晚膳我都还得吃盐粥吧？再这么吃下去，我整张脸都变成盐粥了，哦不不不，是整个人都变成盐粥了，拉出来的都得是盐粥……”
    成念娇眉头一皱，“朱小六，你恶不恶心，吃着东西呢，说这些。更何况人本来就是吃什么拉什么……”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成念娇赶紧闭嘴不再继续往下说。
    杨子煜和医鬼都是笑非笑地看着她，羞死人了，肯定是和朱小六待得太多了，被她带傻了。
    杨子煜悄悄抬脚踢了踢医鬼，示意他打破僵局。
    医鬼抬眼深深地看了杨子煜一眼，这才开口说话，“朱丫头可吃些清淡的肉类和蔬菜，煮着吃，不要炒，火气太盛，太油了也不好。”
    “好。”
    “太好了，我终于能吃肉了。”朱小六在一旁已傻笑开了。
    用完早膳，医鬼清了清嗓子，看着朱小六正色道，“朱丫头，你家除了你还有谁在世吗？”
    听说朱小六是个乞丐，四处流浪，因而他才有些担忧。
    若是寻常人，有父有母，朱小六的毒早就能解。
    医鬼这个问题倒是问倒朱小六了，她想了想只能拼命地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从小就和娘亲相依为命，从未听娘亲说过我还有别的亲人。应该没有了吧……宋老先生，您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医鬼抿着唇，有些出神，这就是他愁的地方，再无亲人，如何解毒！
    解毒最后的一味药是至亲之血！
    “宋老先生，您这么问，难道小六身上的毒得至亲才能解？”
    医鬼点点头，成丫头就是聪慧，一下便能猜到，“是这样没错。”
    “那如何是好。”成念娇的眼不禁红了些，“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毒，可恶！”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杨子煜淡淡地开口询问道。
    医鬼抬手挠了挠头，“我已连夜翻查医书，只有一本古籍上才有该毒的解毒方法……要不我再试着找找别的医书吧。”
    “那就拜托您了。”
    “嗯。”医鬼从医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毒物，“这种毒是苗疆的奇毒，大周国应极少有人会用此毒，或许翻阅苗疆的医书能翻看一二，小羊咩，你去帮我准备苗疆的医书。”
    杨子煜点点头，“好。”

 第一百四十章，骇人听闻的毒性

    “小六，老实说，你知道你是哪里人，曾家住哪，后来又搬迁到哪，你都能记住吗？”
    成念娇认为要双管齐下，医鬼找医书求解毒方法，她就另劈一条路，帮朱小六找血亲。
    朱小六抿唇蹙眉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摇摇头，“我实在记不清了。小时候我娘亲带着我搬了好多次家，每次都是没住多久就又搬走，从不在一处停留过久，因此我也没有结识到任何的朋友，”朱小六顿了顿，抬眼看向成念娇，“当然，除了你。”
    成念娇握着朱小六的手笑了笑。
    “后来呢？”杨子煜询问道，单凭朱小六这么说，还真没什么头绪，除了能知道朱小六的亲娘似乎在躲避某些人以外就毫无头绪了。
    “后来？”朱小六面露悲伤之情，“最后我娘亲在带着我搬来湾水镇的途中，娘亲感染风寒，又苦于无钱治病，便……”
    “你的娘亲安葬在哪里呢？”医鬼急急地询问道，其实他一夜未睡应该极困了才是，，但是却越听越兴奋。
    “我娘亲？”朱小六摇了摇头，“死者为大，您该不会要对我娘亲的遗体做些什么吧？”
    医鬼脸一变，瞪向朱小六，“你这小丫头脑袋里想的到底是什么，怎么就想到这些呢。”
    朱小六撇撇嘴，“没办法，谁让你讲成这样，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娘亲的遗体挖出，做些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你也别隐瞒我。若是要扰了我娘亲的亡魂我才能活下来，我还是不活了。”
    成念娇还是第一次瞧见朱小六这般认真地讲话。
    医鬼面露尴尬，勉强笑了笑，“小丫头，你误会了。我想你身中奇毒却久不毒发，除了是你中毒较浅以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娘亲在怀你时中毒，然后传给了你……所以我猜，你的娘亲是身中奇毒而亡的。”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这个极有可能，常听说瘾君子的孩子从一出生就会依赖毒品，她觉得医鬼的这个猜测是极有可能的。
    朱小六脸色一变，“不是吧，我娘亲是感染风寒而死的，你别逗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会身中奇毒，令慈帮你下的毒？”
    朱小六猛地站起来，抬手便戳向医鬼，“你别胡说。”
    医鬼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比方才要严肃了很多，“小丫头，我只是说一个简单的猜测罢了，你也别生气。你自己想想嘛，令慈这般疼爱你，不管多辛苦也要独自一人也要带着你四处搬家，又怎会对你下毒。唯一的可能就是令慈在身怀你时便中了毒，或许她不知道罢了。”
    朱小六抿着唇思索了一会，终于想通了，倒觉得医鬼说的话有理，“那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你要寻我娘亲的安葬之地又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证明令慈是否也身中奇毒呀。古籍上是这么记载的，该毒的毒性强大，且持久，即便人死，稍稍拿些中此毒而亡的死人身上的骨和肉也能置人于死地。且安葬处寸草不生！”
    医鬼可没没有夸张，这是古籍上所记载的内容，他也是照书直说罢了。
    朱小六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双眼微红，双唇哆嗦，“好狠毒的毒药。”
    成念娇扶住朱小六，带着她坐下，把她拥紧了些，“小六……”
    朱小六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摇摇头，“我没事的，只不过有些震惊罢了，想不到我娘亲心地纯良，平日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竟有人对她下此毒手。”
    “我们也不能胡乱推测，”医鬼顿了顿，“你可还记得，令慈在生前有何奇怪的表现不？”
    “奇怪的表现？”朱小六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没有……”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我想到了，我娘亲以前经常会肚子疼，她还跟我说可能是生我时落下的老毛病，还叫我要懂事听话别又气得她肚子疼。”
    医鬼点点头，“这就对了，这是中该毒的现象。刚开始毒发时便是这样，有绞腹感，慢慢地就越来越严重，最后毒发时，肚里的肠子已被毒物侵蚀得腐烂不堪，吃不下东西，吐血身亡。”
    朱小六双腿一软，直直地往后倒。
    是这样的，医鬼提起，她才想到，娘亲死前确实有这样的情况，腹绞难忍，常吃不下东西，最后还咳血断气……
    朱小六张了张嘴，很艰辛才吐出了几个字，“是这样的没错。”
    猜测远不如事实让人震惊。
    镇定如成念娇都被吓了一跳，朱小六是身有余毒就这般痛苦了，若是真如医鬼所说的，痛苦致死，那也太可怕了些。
    医鬼，“……”
    杨子煜眉头紧蹙，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般恶毒的毒药，若是有人大范围地使用该毒，那简直是天大的灾难。幸好医鬼说这是苗疆奇毒，世间极少能有。
    杨子煜不禁想到朱小六的亲娘不是个简单之人，不然怎会中此毒。
    “朱丫头，令慈葬在何处？不如带我们过去瞧瞧吧。”
    虽然听了朱小六的话，医鬼的猜测得到证实，但是他还想过去瞧瞧。
    “我娘亲就葬在湾水镇城外的城隍庙附近，当初娘亲感染风寒而死，我又没钱买棺木，便只能草草地帮娘亲安葬于该处后我便没有再去见过她。只因我娘临死前叮嘱我，千万别要向别人提起她的名字，也不要去拜祭她。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是会听娘亲的话，乖乖的，没再去扰她安息……”
    成念娇把朱小六楼得更紧了些，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实际行动去安慰朱小六，过多的语言在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反倒是朱小六回头对着成念娇笑了笑，“阿娇，我没事的，都过去这么久了。”
    成念娇张了张嘴，“小六，你娘亲真是个很好的女人，才能教出你这样好的姑娘，我一直都想去拜一拜她，当面跟她说一句谢谢。谢谢她把这么好的你带到我的身边。”
    “阿娇，你真好。我娘亲知道我认识了这么个好姐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成念娇把朱小六搂得更紧了些，两人相互取暖，温暖的是两颗跳动的心。

 第一百四十一章，人面依旧却不识

    “那好，我先去安排一下，待会我们便出发吧。”杨子煜建议道。
    “好。”成念娇代朱小六点点头。
    朱小六小心地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角，“阿娇……”
    “嗯？”成念娇转过身看向朱小六。
    朱小六有些紧张地扯了扯她身上乱糟糟的衣裳，“阿娇，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落魄，我待会就要去见娘亲了……”
    成念娇立即便明白了朱小六的意思，她拉着朱小六往厢房的方向走，“走，我带你去收拾一番，整洁干净地去见朱大婶。”
    朱小六依在成念娇的肩上蹭了蹭，娇羞地笑了笑，“就你最懂我。”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朱小六那毛绒绒，直直挂在她肩上的小脑袋。
    成念娇帮朱小六收拾了一番，朱小六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笑了，她在镜中看着成念娇。
    铜镜成像模糊却还能瞧得见成念娇的轮廓，清秀且动人，若是换做以前的她可不曾敢想她居然能和成念娇这样的人情同姐妹。
    现在想来，该不会是娘亲的安排吧。
    一定这样的，准没错，娘亲一定是瞧着自己过得太苦因此安排了成念娇这么好的人过来和她相识相交。
    在成念娇帮朱小六收拾期间，杨子煜已让人准备好马车。
    由于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杨子煜并没安排任何的随行，此行他只安排了最信任的老严和马健。
    马健和老严分别赶车。
    他和医鬼坐在一辆马车。
    成念娇和朱小六坐在另外的一辆马车，在前头领路。
    医鬼微微地眯着眼，闭眼养神，他的嘴巴动了动，“小羊咩，何必那么麻烦地安排两辆马车，你该和成丫头坐在一起才对嘛。”
    杨子煜抿着唇不回话。
    这医鬼真是的，明知道成念娇不待见他，却偏偏喜欢在他面前提起，这分明就是故意捣乱。
    他便干脆闭嘴不说话算了。
    可是医鬼分明不想轻易放过他，只见医鬼猛地张开双眼，双眼的眼白部分带着红血丝，但是眼神却清明得很，“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喜欢人家就说嘛，你这样躲躲藏藏的，人家小姑娘哪知道你在想什么。都双十年华了，讨个媳妇还得我这个老头为你操心吗？”
    杨子煜抿着唇看了医鬼一眼，“您不懂，她对我……”
    “她不待见你，对吧？”
    杨子煜脸色一变，“想不到连您也看出来了。”
    医鬼点点头，“确实看出来了，只因那小姑娘对你的态度也太特别了些，总保持着距离感，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事让人家误会你了吧？”
    杨子煜摇摇头，“这事我也曾多次想过，但是终究无头绪。我也不知在何时何处得罪了她。”
    “哎，你这小羊咩，真是少操心一会都不行。”
    “我拜托您不要胡来，免得她再次反感。”杨子煜认为有必要和医鬼知会一声，只因医鬼和别人不一样，他总喜欢胡来。
    “我觉得如今我俩的关系好不容易得以缓解了，你还是少操些心，免得又把我俩的关系弄僵了。”
    医鬼撇撇嘴，“得了，你还嫌我这个老人家啰嗦了是吧，”他从鼻孔中喷出气，冷哼了一声，“我睡了，别吵我。”
    转过头便不想再理会杨子煜。
    杨子煜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住口，苦涩地扯着嘴皮笑了笑。
    两辆马车在路上奔驰许久，在入夜前终于赶到了湾水镇。
    天色已黑，唯有在镇上寻了客栈，住了下来，打算第二日再去寻找朱小六亲娘的坟头。
    用了晚膳，成念娇和朱小六便早早睡下。
    在朱小六看来，她现在离娘亲已经很近了，不由有些紧张，“阿娇，我的心不知为何的跳得很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你听，”朱小六扯着成念娇的手放在她的左胸前，“噗通，噗通，跳得很快，是不是？”
    成念娇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朱小六的头，“你现在只不过有些紧张罢了，这就叫做近乡情怯吧。若是我得知很快便能见到傲哥儿他们，我也会很激动的。没事的，赶紧睡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能去寻朱大婶了。到时候我也要给她上一炷香，烧些纸钱，你说好不好？”
    “好。”朱小六抱着成念娇，把头埋在成念娇的怀中，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尽管朱小六很紧张，但是还是禁不住瞌睡虫的再三挑逗，她很快地便进入了梦乡。
    倒是成念娇，是个极认床之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守在她门外的杨子煜在听闻她呼吸平稳且绵长后才抬脚离开，还不忘叮嘱马健要看紧些，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翌日清晨，众人都起得很早，稍作整理，吃了些早点，他们便再次上路。
    这回马车驶到城隍庙附近便停了下来。
    因为朱小六亲娘的坟墓比较偏，马车根本进不去。
    几人才一下车，便有人围了过来，浑身脏兮兮地，还散发着恶臭。
    是一群常年驻守在城隍庙附近的乞丐。
    “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可怜人啊，好心人，施舍一点吧……”
    还有人趁机抓向成念娇，“姑娘，行行好心吧。”
    杨子煜眼疾手快地把成念娇护在身后，冷眼地看着眼前的乞丐，还真是色心不改，他都把成念娇护在身后了，竟然还色胆包天地打量着成念娇。
    真想让人把他的眼睛剜下来。
    “常二，你还真是色心不改，一瞧见漂亮的姑娘便想着趁机揩油。”
    乞丐不由一愣，抬起脏兮兮的头打量着成念娇身后的朱小六。
    小姑娘面目清秀，虽身子瘦了些，脸色暗黄，但还算能看，在他常二的印象中，他可不曾认识这种可人。
    可是人家小姑娘却真的叫得出他的名字，他不由一愣，“小姑娘，你是？”
    朱小六贼兮兮地笑了笑，“常二，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呀。你不是说你认人可厉害了，不管是何人，你只要见过一面便能记得牢牢的，永生不忘。原来是吹牛吹出来的，嘿嘿。”
    “你这小姑娘……”常二有些生气地举起手，但人家朱小六还好几个大男人护着，他根本就无从下手，便只能作罢。

 第一百四十二章，坟前寸草不生

    成念娇转过身对着朱小六使了个眼色。
    朱小六踩着小碎步走近了些，“阿娇？”
    成念娇凑近朱小六的耳边，“小六，别闹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你娘亲的坟头。若是闹出大动静，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朱小六不由一惊，她倒没想到这方面，只想着好玩，便逗着常二玩玩罢了，“好，我不胡闹了。”
    她差点就忘了，娘亲曾叮嘱过她，不要去拜祭她，也不要向陌生人提起她。
    这么想来，娘亲是个极为谨慎之人，她怎么就不多教导教导自己呢？
    害得她整天咋呼咋呼的。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抬手扯了扯杨子煜的衣角，“杨公子。”
    杨子煜微微地转过头，成念娇趁机靠近了些，故意压低嗓音，“这个人是小六的旧识，不过是经常闹矛盾的这种，若是他认出了小六，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别的事，所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杨子煜为了能听清成念娇说些什么，特意把头凑向成念娇。
    他只感觉成念娇说话时会有气息喷在他脸上，犹如春风拂面，他还闻到成念娇身上那股与生俱来似的甜甜的清香，脸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杨公子？”成念娇又唤了一声。
    “嗯，”杨子煜回过神，极快地转过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只有对杨子煜最为了解的医鬼才看得出，杨子煜双耳微微发红。
    “马健，身上还有碎银吗？”
    马健翻找着腰间，“有一些的。”
    杨子煜点点头，抬眼打量一番，这附近有不少的乞丐，只要……
    “把银两全给我。”
    “好。”马健把身上的银两全递给杨子煜。
    杨子煜接过银两，抬眼看了常二一眼，“是不是要钱？”
    常二那本还伸长脖子追寻着朱小六的视线立即回到杨子煜的身上，“要，当然要。”
    杨子煜摊开手，让常二等乞丐瞧见他手中的银两，有十两银子左右，是不少的一笔钱。
    全部人的视线全落在杨子煜手，哪还记得过来找茬的朱小六呀。
    “大爷给我吧。”
    “给我，给我……”
    “求打赏……”
    杨子煜微微运功，用力一撒，他手中的银子便撒向四处。
    乞丐们循着闪亮亮的银子一哄而上，全跑光了。
    杨子煜等人趁着混乱，跟在朱小六的身后，绕过城隍庙来到了一条小径上。
    朱小六又带着成念娇几人继续前行。
    过了好一会，才来到了一个杂草丛生还长着许多小树的地方。
    若不是有心而来，估计无人会特意绕到这种地方来，一无人烟，二无落脚之地。
    朱小六又带着成念娇几人蹿进树林中，走了一小段路，她突然刹住脚步，不再前行。
    不用她开口，成念娇几人也瞧见了。
    因为在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竟有一块地方是寸草不生的，就一块光秃秃的小土丘，墓志或字碑都没有，就一个光秃秃的无主坟头。
    “娘……孩儿又来见您了……”
    不知在何时，她的脸上已流满了泪，眼前的小土丘已开始模糊，她却似乎看得更真切。
    她仿佛又瞧见了娘亲，在招手对着她笑呢。
    她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嘴中囔囔自语道，“娘亲……”
    成念娇也跟着走近了几步，对着小土丘连连鞠躬，“朱大婶，小辈成娇，今日跟着朱小六来祭拜您了。我是小六的好姐妹，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您泉下有知的话就保佑小六一能解毒成功，做一个健康快乐之人。”
    朱小六和成念娇皆跪下对着朱大婶的坟墓磕头，跪拜。
    医鬼也对着坟头拜了拜，便着手挖土。先前他便知会过朱小六，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挖些感染病毒的土壤回去研究研究，或许能有别的方法解毒也指不定。
    朱小六抬手轻轻地摸着眼角的泪，双眼紧紧地盯着医鬼，“宋老先生，您小心些挖，别扰了我娘亲。”
    “嗯。”医鬼抿着唇简单地应了声。
    匆匆祭拜一番，待医鬼挖好了土，成念娇几人便再次离开。
    本想着要烧些纸钱祭拜一番，但想着若是烧钱起烟会引人怀疑便作罢。
    朱小六离开前，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朱大婶的坟头好几眼，悄悄地说了句，“娘亲再见了。”
    此次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面了。
    回去时，朱小六带着成念娇几人绕远路避开常二等人。
    朱小六远远地看了远处的城隍庙一眼，不由有些唏嘘，她本想着她可能这辈子都会待在城隍庙里，直至死去。
    怎料她遇见了成念娇，从而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现在的她该庆幸，庆幸她如此命好，竟遇见了成念娇，就算上天现在就要收回她的生命，她也满足了。
    医鬼把从光秃秃的坟头挖回的泥土带回杨府，独自一人捣鼓了起来。
    他把泥土分了好几份，混上新土，分别倒进不同的盆子中，还往土里栽上极易生长的野草。
    很快的，带有坟头土的那些花盆里的野草全部变得焦黑，而未混有坟头土的野草却长得好好的。
    这个方法是成念娇教他的，说这叫做对比实验。
    听着好玩，他便试了一番，果然挺有趣的。
    但是兴奋过后却不得不深思，朱小六身上的毒确实棘手，即便坚强如野草也无法在有毒的土壤上生存。
    医鬼用古籍上写的药方熬成药汤，放凉后浇入土壤中，种入的野草依旧死亡。
    看来缺少至亲之血这味药还真不行。
    “宋老先生。”
    “成丫头，你过来了。”
    “嗯，实验得怎样啊？”
    “不行，就算熬制了汤药，少了那味最重要的药，这些野草依旧无法存活。”医鬼为难地摇了摇头。
    成念娇抿着唇思索了一会，“你有加过其他人的血试过吗？不如用我的血试一试吧，反正都是血，或许能行呢？”
    医鬼的眼前一亮，“也是，这个还真没试过，要不现在就试一试吧。”
    “好。”成念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不行。”
    杨子煜方才站在院子门前，把他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急急抬脚走进小院。

 第一百四十三章，割腕

    成念娇瞧见来人不由脸色一变，有些反感，“你凭什么阻止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用你来操心。”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眼前这个小女人为何偏偏对他的好意拒之不理呢？
    他也是出于好意才提出这个意见罢了。
    瞧她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要割腕取血，他听着就心疼，怎么她就可以这般面不改色呢？
    血是人之根本也,精神之所藏,五气之根元，割腕取血，那是泄精气神的事呀。
    “成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杨子煜抿着唇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宋伯伯，你取我的血吧，我常年练功，身体强健，就算是取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成念娇不由一愣，脸上有了些动容，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并不是想完全阻止她。
    不过她不想劳烦杨子煜，不想又欠了杨子煜的情，便摇了摇头，“不用了，用我的血就行，我可以的。”
    成念娇并不认为取血有多难，反正人血是可以再生的，只要没超过规定的量就好了。
    失血之后食疗也是可以的，现在她的脑子里已在想着补血的食疗方子。
    四红补血粥不错，红豆，黑米，红枣再加点花生，熬煮软绵后加红糖即可。做法简单，味道香甜，是滋补佳品。
    就做这个了。
    杨子煜二话不说已抽起袖子，“取我的。”
    回过神的成念娇也不甘于人后，急急撸起袖子，抬手伸向医鬼，“宋老先生，取我的。”
    杨子煜眼角一扫便能瞧见她那白如羊脂又长又纤细的手，真好看……
    好想把手伸过去，紧紧地护住这个小女人，不让她乱来。
    这么好看的手腕，就应该戴点金银首饰，在金银首饰的衬托下便更添韵味，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要忍受割肉之苦，还得留下丑丑的疤痕。
    杨子煜抬眼看了医鬼一眼。
    医鬼立即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他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对着杨子煜眨眨眼。
    他把手快速地搭上成念娇的手臂，闭眼诊脉。本想着和成念娇开个玩笑，但一诊脉便被成念娇的脉象所惊，不由眉头一皱，猛地睁开眼看向成念娇，“成丫头，你的脉象比常人都要慢一些，有血滞之像，不宜取血呀。”
    成念娇不由一愣，“不是吧，怎么会呢？”
    医鬼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的头受过伤，还感染风寒，还没养好呢就四处走动，会有这种情况也属正常，以后不要乱来了，要好好养着才行。”
    成念娇脸色变了变，医鬼说得确实不错，果然是杏林高手，才一把脉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自从来了这个世界，月事就从未正常过，还经常隔月才来月事，每次来月事下腹疼都痛难忍，有时候血色还暗黑。
    看来成娇的这副身体是有些不济呀。
    “老头我说得不错吧，”医鬼得意地捋须，“我说你就别抢着取血了，待会我开点补身子的药方给你，让下人去医馆取回来，煮给你喝。”
    一听闻要喝药，成念娇不由苦了脸，“要喝药？还是算了吧，最多我不取血了。我不要喝药。”
    成念娇拼命地摇着头。
    “这可不行，就算你不取血也得喝药，不喝药身子怎能好呢。”
    成念娇撇撇嘴不再作声，她明明是过来询问朱小六的事的嘛，怎么好端端的就扯到自己的身上了呢。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争辩的，就取我的血吧。”
    成念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她又讲不出，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二字，“谢谢。”
    杨子煜笑了笑，没作声。
    就这样，成念娇眼睁睁看着医鬼拿着闪着寒光的小刀往杨子煜的手腕上一划而过。
    刀子锐利，一下便在扬子的手腕手划出一条痕，划痕慢慢地渗出血珠，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一条血河，缓缓地流向医鬼接血的大碗中。
    杨子煜脸色如常，眉头都未曾皱过。
    倒是成念娇在一旁看得心境胆颤，血呀，热腾腾的血。
    方才说得轻松，现在看来，得有多疼呀。
    光是听着血滴滴入碗中，滴答，滴答的声响就觉得恐怖，成念娇微微地别开脸不敢看向杨子煜的手腕。
    不知不觉中，成念娇竟把视线停留在杨子煜的侧脸上，慢慢地竟入了神。
    原来这个男人的侧脸长得这般好看，浓眉如剑，鼻梁挺立，眼睛有神，双唇紧抿。简直就像大自然经过精雕细刻而成的最得意的作品。
    杨子煜没留意到成念娇的视线，反倒是一旁的医鬼看得真切，原来这成丫头对小羊咩也不全是厌恶。
    只要能找到他俩之间的隔阂所在便能对症下药。
    医鬼便贼兮兮地笑了。
    杨子煜见着医鬼的笑容，循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向成念娇的方向。
    怎料成念娇早已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向别的地方。
    杨子煜不明所以，抬眼看了医鬼一眼，“您方才在笑什么？”
    医鬼懊恼地跺跺脚，要怪就怪小羊咩反应太快了些，若是能让人家成丫头看久一些该有多好呀，看久些或许能看出感情来呢，呵呵。
    “没事，我只不过是笑你罢了，被我割破这么大的口子，流了这么多血。还能这般镇定自如，不错嘛。”
    杨子煜面不改色，眉头都不曾皱一皱，“吾乃一介男儿，当然不惧此等小伤小痛。”
    “瞧你在这嘚瑟，”医鬼从一旁的木桌上的小瓷盒中挖起一点自制的药膏覆在杨子煜手腕的划痕上，快速地帮他缠上纱布，“可以了，伤口先别湿水，免得留下疤痕。”
    杨子煜脸色一变，微微皱眉，明显是对医鬼的话不满意，“区区一条伤痕算得了什么。”
    这些话不是他逞强才说的，在他看来，这点小伤确实算不得什么。
    医鬼冷哼了一声，“对你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你家老祖母来说却是天大的事，你爹娘双亡，她一老人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对你可是关切得很，要是给她知道你受了伤，保准又要念叨上一段时日了。”
    杨子煜双唇一抿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既然有医鬼提醒，他当然得谨遵医嘱了。
    他低头看了眼碗中的血，“这么少，够了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嗟来之食

    “才这么点？”医鬼皱了皱眉，“这里已算不少了，你流了这么多血，该养多久才能养得回来呀。”
    杨子煜张了张嘴还说了什么，成念娇已听不清了。
    不知为何的，当她听到医鬼提起杨子煜双亲时，她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画面，不属于她记忆中的画面。
    她竟看见一对打扮得高贵得体的夫妇抱着一个小男孩哭得真切，这些人都是她未曾见过的，唯独算得上眼熟的就是那个小男孩，身上带着伤痕却笑得极为开心，他还朝成念娇的方向看了过来，对着成念娇说了句谢谢。
    成念娇甩甩头，这些记忆明明就不是她的，却偏偏浮现在脑海中，活像她以前忘记了，现在又记起来了一般。
    难道这些是成娇的记忆？
    这段记忆就像被成娇深埋在心底很久了，在几乎忘记时，突然被记起，记忆断断续续的毫无情节可言，根本就不知道过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那个穿得很好看的夫人还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对她说她是乖孩子。
    当她听说杨子煜的父母双亡时，她的脑海里就浮现了这个画面，还觉得有些淡淡的伤感，她觉得这么好的夫人竟然死了，真可惜。
    难道成娇小时候就和杨子煜有些渊源？
    成念娇又甩甩头，再多的记忆已想不起了，她又不知道这段突然插进来的记忆到底可不可靠便只能让它继续埋藏在心里。
    “成娇？”
    成念娇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竟有些伤感。
    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杨子煜竟觉得此刻的成念娇有些不一样，她似乎是在为他的事而伤感。
    这种感觉真奇怪。
    “成娇。”杨子煜又轻唤了一声。
    “嗯？”
    成念娇终于回过了神，可这回她的神色又变得清明，跟方才的成念娇判若两人。
    看向杨子煜的神情也变得不一样了，“怎么啦？”
    杨子煜双眼暗了暗，看来方才真的是他多想了，“没事，只不过看着你有些失神便叫唤你一声罢了。”
    成念娇笑了笑，“没事，我方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稍微有些失神罢了，”她看着杨子煜已缠上纱布的手腕，“你的手还疼吗？”
    杨子煜摇了摇头，“没事，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你……”
    “我去帮你熬点四红补血粥吧，帮你补补血。”
    “四红补血粥？”医鬼从屋中出来便听到这个新鲜的词，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是四红补血粥呀？”
    成念娇不由一楞，这里的人竟然连四红补血粥都不知道。
    “四红补血粥是有四种材料混在一起熬成的甜粥，花生，红豆，黑米还有红枣熬制，再放上红糖调味，就是一道简单的滋补养生粥。”
    “有趣，有趣，老头我还是第一次听闻此种粥。敢问黑米是何种米呢？”
    黑米都未听过，难道在此时还未有黑米这种品种？
    “黑米也叫血糯米吧。”不知这样说医鬼能不能明白呢？
    “原来是血糯米！你竟然知道血糯米！那可是米中珍品，平常人家极少能吃到此种珍品，成丫头你……”
    成念娇不由一惊，医鬼有所怀疑是正常的，若是按他这么说来黑米在这个时代确实珍贵，她作为一个不知名小乡村的小农女却能说出这样的食材，确实会让人生疑。
    她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索着，想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后她把主意打在从未谋面的宋芸娘身上，她估计宋芸娘该是成家唯一一个有机会吃上血糯米之人了吧。
    “其实我娘亲是一位落魄的官家小姐，落难来到成家村，又与我爹一见钟情便留在了成家村。她懂得很多，四红补血粥这个方子就是她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医鬼点点头，“这四红确实不错，血糯米滋阴补肾、健身暖胃、明目活血，而红豆和红枣亦能补血，再加上补血红糖……这方子不错，你便依照这个方子煮些补血粥给小羊咩喝吧。”
    “好，阿娇现在就去准备。”
    成念娇抬脚便匆匆地离开了。
    杨子煜抬眼看了医鬼一眼，方才他没机会说话，现在机会倒来了，“你何为要让她去做什么四红补血粥，明明用你的补血药丸补血效果会更好，该不会你是不乐意给我吧？”
    医鬼的补血药丸用各种名贵的药材调制而成，是补血生血的佳品，像杨子煜这种情况，随便吃上一颗再喝上一些医鬼开的汤药便能完事。
    杨子煜斜眼看着医鬼，医鬼这么快就把成念娇支走，真让人不高兴。
    他还想多瞧瞧成念娇呢。
    医鬼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你这小羊咩的脑袋怎么在这个时候失灵了呢？她亲手煮粥给你喝，你不该高兴？上次嗟来之食，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嘛。”
    医鬼所说的是上次的一剪红梅。
    杨子煜脸一红，“什么嗟来之食，那是她特意给我准备的，不是我嗟来的。”
    医鬼捋须笑得贼兮兮的，“好，不是嗟来的，只不过是沾了我的光罢了。”
    杨子煜抿着唇不做声了，因为上次的一剪红梅确实是沾了医鬼的光，若不是医鬼开口，怕是成念娇还不愿意做呢。
    这么想来，成念娇现在自愿为他洗手作羹汤是极好的。
    “怎么，想通了吧？知道我的好了吧？”
    “嗯。”
    一股令人难受的腥味从医鬼小院的庖房中传来，看来医鬼正在煮解药了，“古籍上说明了是至亲之血，我和朱小六无亲无故，真的能行吗？”
    医鬼摇了摇头，“老头我也不知，现在暂时想不到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难倒你医鬼的毒。”
    “还有一个毒……”医鬼神色有些不自然，欲言又止。
    “什么毒？”杨子煜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怎料医鬼只是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往下说。
    杨子煜以为医鬼只是不愿提起他的失败，便不再纠结，把头别向别处，打量着一字排开的花盆。
    他并不知道医鬼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那些土就是你从那里带回来的泥土？”
    “对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洪水猛兽

    杨子煜不由一皱眉，“你就这么随意地放在此处，不怕……”
    也不怕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这些土。
    “泥土不放在此处又放在何处，更何况我的小院不是寻常人敢来的。”
    医鬼的话不假，自从他入住杨家院子以后，便经常会抓着院子里的人试新药。那些吃了医鬼药的丫鬟或者家丁免不了要受苦，不是身痒难受就是这里疼那里痛。
    更何况无缘无故的又无病无痛的，哪有人愿意吃苦药。
    就算身染疾病，若是平常大夫能治好的病，他们也绝不会找医鬼。
    杨府的人都怕了他，别说主动走进这个小院了，就连路过都得特意绕路走，不敢有所靠近。
    现在想来，那些家丁奴仆怕了医鬼也是好事。
    “我觉得你就这么放着不是很安全，不然我让暗卫暗中看着，如何？”
    医鬼抿着唇思索了一会，点点头，“这样也好，就让人看着，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碰那些土就好了。”
    “我明白。”
    医鬼抬眼看了看院子门口，“你说那成丫头怎么这么慢呢？熬个粥也要熬这么久。”
    “敢情是你想喝那四红补血粥啊？”
    医鬼斜眼看了杨子煜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长辈，又是大夫，我试一下传说中的补血粥有什么问题，你还不给我喝了是吧。”
    “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不过想提醒您，您这回算不算是沾了我的光？”
    杨子煜的眼中掠过一抹戏虐之意，嘴角微弯，似笑非笑。
    “小羊咩，你还敢笑话我了是吧。”
    “不敢，不敢。”杨子煜的嘴角变得更弯了些。
    医鬼没生气反倒笑得更开心了些，自从杨家夫妇走了这么多年，杨子煜许久都没笑过了，整天黑着一张，无情无欲，人称冰山脸。
    从无姑娘敢靠近，还真浪费了他这张好脸蛋……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不知在何时，成念娇正端领着朱小六走进小院，朱小六便笑嘻嘻地询问道。
    “成丫头，你不是去煮四红补血粥吗？怎么把朱丫头也带过来了？四红补血粥呢？”医鬼微微一变脸，“你该不会是没有煮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玉翠正端着过来呢，也不知为何的，越是走近这小院，玉翠便走得越慢。”
    杨子煜意味深长地看了医鬼一眼。
    医鬼自知有错地选择闭嘴不回话。
    成念娇还未和医鬼相处过久，当然不知道医鬼在杨府那点“光荣事件”。
    “我出去瞧瞧，”成念娇抬脚走了出去，不由一愣，玉翠早就站在门外了，就是不敢进去。
    玉翠眼神闪烁，一见成念娇出来便舒了口气，“成姑娘，你终于出来了。”
    “玉翠，你怎么不进去呢？”
    玉翠面露难色，看了院门一眼，她对这里倒是心有余悸。
    还记得那时杨子煜命她送点糕点过来给医鬼，医鬼接过糕点便逼着她喝了一碗新药，结果她的脸僵发麻，好久都说不出完整的话，难受死了。
    该死的是，医鬼的新药竟然没调制解药，害她熬了好久的苦才等来医鬼研制出来的解药而恢复正常。
    现在她都不敢再踏进这小院，她把托盘递向成念娇，“成姑娘，您能不能自己拿进去呀，奴婢……奴婢……就不进去了……”
    玉翠闭着眼，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突然如卸重担，松了一口气、
    成念娇抬眼打量着玉翠，这小丫头往日不管她做什么事，玉翠都会抢着做的，方才听说她要把四红补血粥端来这小院，她便有了片刻的犹豫，想不到现在连进去都不敢。
    就好像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玉翠，你不进去吗？”成念娇接过托盘，顺势打趣道。
    怎料玉翠摇了摇头，抬脚便跑开了，就宛若有什么从院子里追出来，会对她做什么可怕的事似的。
    成念娇失笑地摇摇头，里面不就一个医鬼嘛，怎么就这么害怕呢？
    “玉翠呢？怎么不见人了？”
    朱小六见着成念娇端着托盘走进来，而平常寸步不离的玉翠竟不在身侧不禁有些好奇。
    成念娇摇摇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玉翠把托盘递给我便急急地离开了，或许她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吧。”
    “或许吧。”朱小六已没心思听成念娇在说些别的，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几碗还冒着烟的甜粥上。
    闻着有淡淡的香味，感觉香甜可口，她方才就想喝上一碗了，不过成念娇不肯答应，说什么也得带着她过来问问医鬼。
    还坚定不移地说，医鬼答应了让她吃，才能吃，不然的话丁点都不能吃！
    这是什么道理，好不容易才见着成念娇下厨，还煮了甜汤，自己却不能吃！
    她才不答应呢。
    “阿娇，宋老先生说，我可以吃的。”朱小六已抬手伸向其中的一碗粥。
    成念娇端着托盘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向医鬼，“宋老先生，小六说的话当真？”
    “可以，她的身子慢慢调理过来了，虽未解毒，但一时半会的也没太大问题，让她吃些养生粥也不错，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就好。”
    朱小六笑嘻嘻地看向成念娇，“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那好吧，过来。”
    成念娇端着托盘来到医鬼小院的石桌上，刚好有四个位置，四人围着圆桌而坐，一人一碗。
    “既然都煮了，我也馋，便煮多了几碗，让我也能沾沾杨公子的光，杨公子，你不介意吧？”
    成念娇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
    杨子煜摇摇头，“不介意。”
    他端起面前的粥，打量着，心里欢喜得很，这是成念娇以他的名义煮给他喝的粥，其他人吃的都是沾了他的光。
    无人知道杨子煜的心花怒放。
    “阿娇，这粥看着不起眼，黑乎乎的一团，吃起来倒是不错，香甜可口，好吃。”朱小六一边吃一边夸奖道。
    成念娇特意看了杨子煜一眼，毕竟这粥是为他而煮的，“杨公子觉得如何？”
    杨子煜点点头，“味道不错，挺好的。”
    从小便不爱吃甜食，最近却因为成念娇的原因吃了不少的甜食，竟还感觉不错！

 第一百四十六章，原来你是这样的医鬼

    有种滋味叫做爱屋及乌，就是现在这种滋味吧。
    若是换做往常，若是有人给杨子煜吃这种甜腻的甜食，他早就皱眉发怒了，但现在不一样，他现在甘之如饴，还觉得十分不错。
    甚至觉得，不管朱小六和医鬼怎样夸奖这补血粥，都是沾了他的光。
    “成丫头，你这补血粥不错，以后得多熬一些给小羊咩吃，不然补不回他失去的血呀。”喝完一碗补血粥，医鬼禁不住舔舔唇，滋味不错。
    杨子煜斜眼看了医鬼一眼，这人的脸皮比他的要厚太多了。
    “好。”
    成念娇没有拒绝，直点头答是。
    “补血？”朱小六歪头打量着杨子煜，“杨公子怎么了？受伤了？”
    杨子煜礼貌地扯了扯嘴皮，皮笑肉不笑的，反觉尴尬。
    成念娇为解尴尬，俯身凑近朱小六的耳边说了些话。
    朱小六的脸色不由一变，站起身对着杨子煜弯腰行礼，“杨公子的大恩大德，朱小六没齿难忘。”
    杨子煜连忙示意成念娇扶着朱小六站好，“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朱小六再次坐好，双眼闪亮，看向杨子煜时，眼神换了种神色。
    杨子煜看在眼中不甚在意，因为她眼中的神采不是爱慕，除了感激还有别的意味，他一时半会猜不出来，便不打算继续猜测。
    一直以来，他的心中只有成念娇，只有成念娇的事才值得他在意，若不是成念娇，在他眼中朱小六只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根本就不打算去帮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是成念娇重视的人，他便会尽力去帮助。
    朱小六抬手撞了撞成念娇，凑近成念娇的耳边，压低音量，用只有她俩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阿娇，人家杨公子也没你说的这么不堪，我倒觉得他人挺不错的。”
    成念娇脸色一变，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便不自然地别过头看向别处。
    杨子煜不明所以，又多看了成念娇几眼。
    朱小六戏虐地抬手又撞了撞成念娇。
    成念娇咬咬牙，瞪向朱小六，压低音量咬牙说道，“小六别闹。”
    杨子煜以为这是两姑娘间的嬉闹便不在意 ，倒是医鬼饶有兴致地在杨子煜和成念娇之间来回打量。
    成念娇双眼尴尬地乱瞟，突然看见一旁放着冒着水汽的黑乎乎的汤药，不由眼前一亮，“宋老先生，你熬好药了？”
    “对啊，熬好了，放凉了我便再次试验试验。”
    “我们能留下来瞧瞧吗？”成念娇询问道。
    医鬼直点头，“当然可以啊，你喜欢留多久就留多久，我这小院呀，什么都不缺，就缺点人气。”
    医鬼这么提起，成念娇不禁抬眼打量了四处，说也奇怪，她来了这院子几次，倒没见过有人服侍医鬼。
    “杨公子，你怎么不安排些人过来服侍宋老先生呢？宋老先生院里一个下人也没有，想做些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多些人帮忙，宋老先生就不用太操劳了。”
    医鬼轻咳了一声，面露尴尬。
    杨子煜深深地看了医鬼一眼，“也得有人敢过来才行。”
    “敢过来？什么意思？”朱小六一脸八卦地把脸凑近了些。
    杨子煜不是那种喜欢学舌之人，便把医鬼在杨府中的光荣事迹向成念娇和朱小六简略地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更是语气平和。
    正因为他这样，成念娇和朱小六就更相信杨子煜的话。
    朱小六看了医鬼一眼，“原来你是这样的医鬼。”
    医鬼撇撇嘴，“我若不找人试药，又怎么会知道那些药的功效，还有对人的影响有多大也得知道呀。不然你以为我这个医鬼的封号是如何得来的。”
    “我不反对试药，但是您得征求大家的同意呀，不能随意抓着人便胡乱一试。古有神农尝百草，人家可是亲力亲为的，任何药物都是自己亲自品尝，最后才著有《神农药经》。”
    “是啊，他是尝遍百草，因而身积百毒，最后因误食＂火焰子＂肠断而死。”医鬼捋须点头，似乎对成念娇的话很是认可，但光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他不算赞同。
    “我生来便打算拯救万民与苦难之中，为的是整个大夏国的百姓，不然我也不会广收徒弟，只要有救人的慈悲之心，我便乐意指点一二。若是我也学着神农，自己试药，我岂不是得学他……”
    医鬼还是第一次这般和成念娇说话，认真而决然，不容反驳。
    成念娇笑了笑，“阿娇并没说宋老先生找人试药有错，阿娇只不过认为宋老先生得咨询大家的意愿，您也大可先找些小动物，如白鼠来做实验，对人无害了再找自愿试药之人，我觉得……”
    “找白鼠试药？”医鬼不由眼前一亮，把方才对成念娇产生的一点成见放下，“这个主意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抬眼看向杨子煜，“小羊咩，你立即命人去帮我找些白鼠过来，我要试药！”
    “好，待会我便命人去寻。”
    杨子煜极少会拒绝医鬼的要求。
    “药放凉了，待我重新栽上野草，再浇入新熬制的药汤试一试。”
    朱小六把头凑近医鬼刚熬制好的药汤，用力一闻，不由觉得肠胃在肚内直翻滚，一股恶心想吐之感涌上喉咙，“呃……”
    朱小六急急转过身跑远了些，不敢凑近，“这药好腥，真难闻。”
    “加了人血是这样了，若是成功了，将来你还得喝下呢。”
    朱小六不由脸色一变，更惨白了些，“妈呀，也太恐怖了，若是让我知道是谁给我的娘亲下了这么狠毒的毒药，害得我俩吃了这么多苦，我一定得亲自喂下此种毒药，让其感受一下我们的痛苦。”
    朱小六突然发狠，但眼中却含着泪。
    成念娇明白她的意思，她只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娘亲罢了。
    “好了，种好了。”
    成念娇几人跟着凑近了些，不由脸色不一变，刚种上去的野草，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发黑了！
    大家都屏息瞧着医鬼把熬好的汤药浇往刚种下的野草中。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
    朱小六吓得眼睛瞪大，嘴巴都忘了合上。
    杨子煜的眉头紧蹙。
    没错，杨子煜的血白流了，用他的鲜血熬制而成的药汤对野草的焦黑一点挽救作用都没，很快，整颗野草都变得焦黑就像烧成了灰一般。
    轻轻一碰，野草便散成灰掉落在花盆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白鼠难求

    医鬼轻咳一声，众人皆回神看向他。
    “看来非至亲之血才能调制解药了。”医鬼悻悻地说道，完全没了方才的兴奋之情。
    “哎呀，杨公子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朱小六抬眼偷偷地瞄了瞄杨子煜包裹着的左手手腕，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不然她得懊恼死了。
    “阿娇，你得多熬些补血粥给杨公子吃，知道不。”
    她抬手拍了拍成念娇的肩，意味深长地叮嘱道。
    成念娇自是点点头，“我会的，放心。”故意调高音量说大声些。
    只因这句话不是特意说给朱小六听的，而是讲给杨子煜听的，为的是让他放心，她成念娇说到做到。
    “那就有劳成姑娘了。”
    杨子煜对着成念娇礼貌地点点头，这回他聪明地顺势而上，坐实了成念娇答应帮他熬煮补血粥的承诺。
    “不客气。”成念娇笑了笑。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挤在老头这院子了，有什么事都赶紧去忙吧。”医鬼有些懊恼地挠挠头，“你们人多，三言两语的吵得很，碍着老头我想事，都散了吧。”
    “那阿娇便不打扰宋老先生了。”
    既然医鬼已下了逐客令，成念娇便领着朱小六向医鬼行礼，二人率先离开了小院。
    杨子煜抬脚也准备离开。
    “小羊咩，你等会。”
    杨子煜便蹲下脚步看向医鬼，等着医鬼继续说话。
    “小羊咩，我让你帮我准备的苗疆医书呢？准备好了吗？”
    “嗯，今日便能运到，待会到了我便让人把医书全送过来给您。”
    医鬼点点头，交代杨子煜办事就是让人放心，办事效率快就不说了，还稳妥。
    “你再给我准备些健康的白鼠……”医鬼思索了一会，“你让人去医馆把我的弟子刘子阳给我接过府中，我需要他的帮忙。”
    “好。”不管医鬼说什么，杨子煜都能一一应允他，“宋伯伯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
    医鬼抿着唇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可就当杨子煜抬脚准备离开时，他又开口了，“小羊咩，不知……你下次吃补血粥时能不能匀点给老头我呀。”
    杨子煜嘴角微弯，抬眼淡淡地看着医鬼，忍了这么久，终于说出口了吧。
    “怎么，你还不想答应呀？”医鬼见杨子煜不做声便有些急了。
    杨子煜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事由不得我做主，你若想吃得看成娇，看她有没有那个心去煮多一点匀给你吃。”
    “你匀一点不行吗？”
    “不行。”
    说完这句话，杨子煜便抬脚离开了。
    医鬼看着杨子煜的背影，懊恼地跺跺脚，“真是讨厌。”
    听闻医鬼抱怨的杨子煜，嘴角微弯，面带春风地离开了。
    一路上凡是瞧见杨子煜的家丁和丫鬟们都为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所震惊，因为他家少爷从未在他们跟前笑过。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杨子煜是个不会笑的冰山脸，怎料少爷笑起来是这般的好看。
    瞧着他的笑脸简直如沐春风，瞧着小丫鬟们如痴如醉，都酥了心。
    “你们猜，少爷是为了何事笑得这般好看呢？”
    “不知道哦，若是少爷能天天这么笑着，我……我就有些从了他的心思。”
    小丫鬟的这话不假，纵使杨子煜样貌不俗，但是却无人敢把心思动到杨子煜的身上。只因杨子煜平常冷脸无情，行事雷厉风行，处理起事来向来利索，毫无情面可讲。
    但今日看来，杨子煜居然笑了，该不会性情也有所改变吧？
    “你们这些人手停脚停地在此处干嘛？杨家不养闲人，你们若是不想干活了就别想着待在这里。”
    发声的是杨管家，自家的少爷才笑了一笑，这些小丫鬟就像入了魔一般，在这么下去还哪有人会干活，他便急急开口怒骂道。
    “不敢，不敢……”
    聚在一起的小丫鬟们如受了惊吓的小鸡般急急散去。
    杨管家摇了摇头，本来这些小丫头做事也挺稳妥的，但始终还是年纪小，不懂分寸。少爷是时候得找个夫人回来，好好管管这些小丫鬟了。
    杨子煜对杨管家的话一无所知，他缓缓地走回他院子中的书房，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把医鬼叮嘱的事安排下去，命人一定得做得稳妥。
    大家对杨子煜提出的其他要求都觉正常，但是听闻他要大量的白鼠不由咋舌，主子最近的行径都有些反常，要这么多的白鼠是有何用呢？
    不过既然是主子吩咐下来的事，他们便得去做，且不能有异议。
    只是苦了一群暗卫，一身好本领却要四处寻找白鼠，还要抓鼠！
    “如果我是猫就好了，最起码一闻便能闻到鼠味，不像现在还得睁大眼睛一只一只的抓。”
    “该死的是白鼠并不好找呀。”
    “那是自然，白鼠可是灵鼠，能测凶吉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晋，葛洪著《抱朴子?对俗》：“鼠寿三百岁，满百岁则色白，善凭人而卜，名曰仲，能知一年中吉凶及千里外事。”
    成念娇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建议给众暗卫出了什么样的难题。她一心想着她那个时代的人都是用小白鼠做实验，便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若是让暗卫知道他们辛苦寻来的灵鼠是用来做实验，被医鬼灌药用的，肯定得懊恼死。
    最后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三只，已经是尽了他们最大的能耐。
    “主子，我们已尽力去找了，但是白鼠难求……”
    这些暗卫已追寻杨子煜多年，从来只会埋头干活，不会喊苦，也不敢喊苦，但是杨子煜这次给他们的任务实在太难了些。
    杨子煜抿着唇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都下去吧。”
    医鬼本就是医痴，除了对吃的有兴趣外，就喜欢钻研医术，其余的一概不管，因而成念娇提出用白鼠做实验时，他便十分赞同，还一定要杨子煜寻来白鼠。
    虽明知白鼠难求，杨子煜还是应允了，现在看来，还真有些为难了。
    “马健，你让人去寻成姑娘，我有事找她。”
    杨子煜懊恼地打量着眼前关在笼中的三只白鼠，它们正抬着机灵的双眼打量着他。
    “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脸红心跳

    成念娇对杨子煜突然寻她的事有些愕然，但屈身杨府，哪有不低头。
    她便应允了下来。
    朱小六担忧地扯了扯成念娇的衣角，“也不知杨公子找你是为了何事，阿娇，要不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做些什么的，你乖乖地待在屋里不要乱跑就好了。”
    朱小六撇撇嘴，“那好吧。”她想了想，不忘叮嘱道，“打不过就赶紧跑呀。”
    成念娇捂嘴偷笑，“你不是说他挺好的吗？怎么，又担心我会出事？”
    “话不能这么说，谁让我们跟他相处得又不久，正所谓知人口面不知心，你还是小心些为妙。”
    “嗯，我知道了。”
    在杨府待了这么久，成念娇还是第一次来杨子煜所住的院子，比成念娇等人所住的都要大一些，中间是厅堂，待客用的，两边有对称的房间，一边大门紧闭，应该是杨子煜歇息的厢房。
    一边的房门是打开的，从门口望进去，隐约能瞧见杨子煜的身影。
    他正坐在书桌前，右手抓笔，埋头不知在些着些什么。
    马健瞧见成念娇连低声行礼，“成姑娘。”
    “嗯。”成念娇低声应了声。
    马健抬手敲了敲门，“主子，成姑娘来了。”
    杨子煜停下手中的动作，把笔放在笔架上，这才抬眼看向门口方向，“成娇，进来吧。”
    在书房中的杨子煜比平常所见的还要冷一些，语调淡淡的，不带丝毫的个人情绪。
    不知为何的，正是杨子煜这样淡淡的态度，反而让成念娇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跨进书房中。
    成念娇回头看了门口一眼，马健并没有关门，不由更放松了些，“杨公子，你找我过来为了何事呢？”
    这才抬眼打量着杨子煜的书房，竟深深地被他书房中的三面大书柜所震撼，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书房，果然满满的都是书。
    杨子煜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木笼，“你看。”
    成念娇循着杨子煜的手指看向了过去，当她看清在木笼里撒欢地乱窜的小东西时不由一愣，“白鼠？”
    “对，白鼠。”
    “有什么问题吗？”杨子煜找她来就为了给她看这些小白鼠？找到白鼠不应该是交给医鬼吗？把她叫过来干嘛呢？
    “问题也不大，但是这是好不容易才寻来的白鼠，你觉得能用吗？若是觉得可用，我便命人把白鼠交予宋伯伯。”
    成念娇走近了些，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三只小白鼠。从小到大，她对这些鼠类都不大感冒，甚至有些厌恶，尤其是普通的家鼠，灰溜溜的，还爱偷吃，乱咬东西。
    但是她却看着小白鼠出了神，这些小白鼠，大小不一，却都机灵得很。一点也不惧怕人，瞧着成念娇走近，它们竟停下动作，都抬眼看着成念娇，小小的双眼闪着光，似乎在回应成念娇的注视。
    “你觉得它们如何？”
    杨子煜不知在何时已靠近，他说话时，成念娇竟感觉他嘴中喷出的热气喷在脸上痒痒的，感觉怪怪的。
    神推鬼磨的，她竟盯着杨子煜性感的双唇而出了神，只觉得这双唇一张一合的真好看。
    “成娇？”杨子煜又唤了声。
    “嗯？”回过神的成念娇不由羞红了脸，不自然地把头别向一边，不敢再看向杨子煜。
    天知道她的脸现在热得很，就像被火烧着一样，越是靠近杨子煜，这种感觉就更甚。
    无可奈何之下，成念娇急急地站起身，背对着杨子煜，“这些白鼠不可用，用白鼠做实验无非是想着有对比性，能测试不同的药方对老鼠的影响，以便判断药物对人的影响。实验用鼠在体重、年龄上还有严格的控制，要尽可能的统一，这样才能减少实验结果的差异。”
    杨子煜眼盯着笼子里的三只白鼠，大小不一，鼠龄估计也不会一样，还真没什么可比性。
    “白鼠是灵鼠，百年难得一见，我的手下能寻来三只白鼠已属不易。还要找大小一致，鼠龄一样的，那是难上加难。不知成姑娘的白鼠实验法是从何得来的呢？能不能用别的动物代替？”
    “看来是我提出的白鼠实验唐突了些，我也是道听途说的罢了，或许还听错了也有可能。不如再想些别的办法吧，如果这些白鼠真如你所说的这般珍贵，用来做实验还真可惜了些。”
    成念娇怕说出她是未来人之事会被人当怪物看待，从未向别人提起这事，那日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道，竟说出了白鼠实验。
    这么想来，杨子煜应该早就知道白鼠难得，当时他不曾提出任何异议，而是现在才来问，他这么做又带着何种目的呢？
    成念娇吓出了一身的汗，不竟怀疑杨子煜早就有所怀疑了，现在特意找她过来试探一番？
    她急急地转过头看向杨子煜，脸上的红晕早已惊恐吓得散退。
    杨子煜也定定地打量着成念娇，眼中不含任何情绪，甚至让成念娇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为何这般打量着我？”
    是他隐藏得太深了，还是他根本就没这么想呢？
    成念娇的脑袋现在混乱得像浆糊，她想说些话试探虚实，又怕俩人撕破脸皮，他会命人绑着她当怪物杀死。
    思索了一会，保险起见还是敌不动，我不动。
    “哦，没事，我只不过是看看你的脸色罢了，想瞧瞧你喝了几天的补血粥有没有效果。”
    杨子煜嘴角弯了弯，“效果不错，感觉好了很多，不乏力，不……”
    成念娇点点头，急急抢话道，“那就好，我明日开始就不用再煮补血粥了，想着你喝了这么些天，天天都得喝，该腻了吧。”
    不是玉翠提起，她都不知道杨子煜不爱吃甜的，亏她还天天煮给他喝，怕是人家早就喝腻了，只是不敢提罢了。
    今天的事就当一个契机，日后还是少在杨子煜面前露面，免得露馅了就不好。
    杨子煜双眼微眯，想说不吧，人家成念娇一脸的认真，根本就不想再为他煮粥。
    他轻叹了一口气，心想着勉强没幸福，“那好，明日不用再煮了。”
    “嗯，那若是没事，我先离开了。”
    “好。”他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只说了一句好便放行。
    只见成念娇在听到这句好便抬脚急急地离开，不曾回头。
    杨子煜看着成念娇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

 第一百四十九章，严谨的科学实验

    既然已经得得知辛苦得来的白鼠不可用，杨子煜觉得应当跟医鬼交代一番。
    医鬼对白鼠不能用这事倒没有太大的意见，反正成念娇已为他打开了用动物做实验的大门，“既然白鼠不行，那我们用白兔呀，白猫呀，什么小动物都可以呀，反正体重和月龄大小一样就行啦，这么说来我们就找同胎生的就好了。”
    杨子煜不由扶额，医鬼还真跟白色的动物杠上了，“那您想要何种动物呢？”
    医鬼甩甩手，他的头深埋于苗疆医书中忘了抬头，“随便吧，反正你按成丫头说的找就行了，记住是个头差不多，月龄也差不多的就好。”
    “那行，那我便去帮您安排。”
    “去吧，去吧。”
    医鬼甩甩手便不再理人。
    医鬼的弟子刘子阳在一旁静静地翻查着医书，并不作声。
    医鬼就是喜欢刘子阳这性子，别看他为人爱较真，看着呆头呆脑的，做事反能心无旁骛。
    这不，他一心想着帮医鬼找解毒之法，根本就没留意杨子煜和医鬼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
    成念娇口中的呆头鹅用处还是很多的。
    “师傅，找到了，找到了。”
    杨子煜正准备抬脚离开，怎料方才定定坐在书桌前的刘子阳竟然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他便停住脚步凑近些，一探究竟。
    只见刘子阳兴奋地捧着医书来到医鬼跟前，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师傅，您看看。”
    医鬼捧起医书便认真地看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生怕看漏了任何一个字。
    太久没试过这般严谨以待了，若不是朱小六身上这棘手的苗疆奇毒，也激不起医鬼的好斗之心。
    是的，他医鬼自诩死人都能救活，却解不了一个小丫头身上的奇毒，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成了，成了。”医鬼高兴地直拍大腿。
    杨子煜又凑近了些，“怎样？您找到解毒之法了？”
    医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时间，杨子煜竟不明白医鬼这到底是在表达些什么，只见他一脸的笑意，笑得着实开心。
    “杨公子，”刘子阳向杨子煜行礼，“医书上记载的是抑制该毒的方法，即便不解毒，只要不吃触发毒发的几样东西，基本就不会毒发。”
    医书上怎么记载，刘子阳便怎么说，一言一行有板有眼的，不会多也不会少。
    “这么说来，就算不解毒也能保朱姑娘平安。”
    “嗯，不过这抑制方法也歹毒，出了抑制毒性，还会抑制中毒之人的身体成长，吸收不良便会消瘦……”
    医鬼突然变得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头猜想，朱丫头的亲娘应该知道些什么，指不定就是她用了这个药方抑制了朱丫头的毒性。所以那丫头才长得像一只瘦皮猴，啧啧。”医鬼懊恼地挠挠头，“只可惜，人已死了，不然可以找她问一问。”
    “那要不要现在就去把朱小六寻来？”
    “不用，你现在先帮我准备些小动物，我想利用他们来做个试验，瞧一瞧这药方有没有出错，再给她喝，免得出了什么差错，成丫头准会怪我们。”
    “嗯，侄儿明白了。”
    如医鬼所愿，杨子煜帮他寻来了刚出生几个月大的小白兔，同胎生，个头差不多，都健康得很。
    医鬼用少量的毒土混在蔬菜中喂给小兔吃，几只吃了毒土的小兔都变得恹恹的，无精打采，甚至不肯吃东西了，唯独一只没喂食的小兔还活泼乱跳。
    他用医书上记载的药方熬煮汤药，灌给中毒的小兔，喝了药的小兔没过多久便恢复正常，又能活泼乱跳了，没喂食药汤的两只小兔在过了几天后便死了。
    医鬼用刀破开了小兔的肚子，果然，两只小兔的肠道都被毒物侵蚀得破烂不堪，根本就吃不下东西，是活活被饿得痛苦而亡。
    就这样，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医鬼竟成了第一个做科学的用比实验第一人。
    “好恶毒的毒药。”刘子阳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毒药，看着小兔惨死的惨状不由吓了一大跳。
    医鬼又观察了那些被抑制毒性的小兔几天，都能正常行动。
    这才依照医书上的药方熬制抑毒药的制药汤给朱小六喝下。
    不负众望，朱小六喝下汤药后不久便脸色如常，又能活泼乱跳了。
    “阿娇，我的肚子现在终于不会隐隐作痛了，太好了。”朱小六激动地把成念娇拥住。
    “嗯，实在是太好了。”成念娇也用力地把朱小六抱紧了些。
    医鬼轻咳了一声，“朱丫头，你的肠胃经毒性侵蚀，已有些不堪，你最好不要再胡吃海喝，还是正常饮食为好。”
    朱小六苦着一张脸，“那我能吃肉吗？”
    “能，别太油腻，味道太辛辣的就好。”
    朱小六脸上一喜，抬眼看向成念娇，“阿娇，听到了吗？我要吃肉，各种好吃的肉。要不你煮豆芽粉给我吃吧。”
    “豆芽粉？好吃吗？我能吃吗？”医鬼连问了几个问题，早就两眼冒心，稀罕得不得了。
    “不行，我又没发豆芽，怎么做哦。”
    成念娇把朱小六的兴奋灭于摇篮之中，连带着医鬼也悻悻的。
    “那你现在发呀，过几天就能吃了。”朱小六记得的，成念娇发豆芽只需花三四天的时间。
    “你别忘了发豆芽得三四天的时间。”
    “我都这么多天不吃肉了，也不怕再等多几天，我等得起。”
    “我也等得起。”
    医鬼也在一旁凑热闹。
    “我也可以等的。”杨子煜竟然也参上一脚。
    成念娇没好气地看着他们，“好好好，都是一群馋鬼。”
    “嘿嘿。”终于得到成念娇的答应，朱小六傻兮兮地笑了。
    在杨府发豆芽真不算什么难事，杨家本就是做买卖的，什么都不多，货物最多，因而就算在大冬天，依旧能拿出大量的豆芽。
    炭火也足，干活的人更不少，现在不用成念娇特意起来守着，自然就有人帮她生火保温，更有人帮她浇水。
    其实大家都好奇，成念娇口中的豆芽是什么，因为他们都从未听闻过豆芽这种时蔬。
    没想到几天过后，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小小的豆子真的长成了长长银根，嫩绿小芽的豆芽菜。
    自然，成念娇又一次做了豆芽粉，把整个杨府的人都惊艳了。
    医鬼和朱小六抢着吃个不停，若不是成念娇劝阻，朱小六定会继续吃下去。
    玉翠惊喜地看着那一桶桶的豆芽，兴奋不已，原来小豆子能发出长芽，还能做美味的菜肴。
    “这一回，又能多添一样菜式供少爷选择了。”玉翠笑得很开心，突然又怯生生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成姑娘，你能不能让奴婢学着你用豆芽煮菜呀？”
    “当然可以。”
    这回玉翠终于放心地笑了，笑得极甜。

 第一百五十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一次，成念娇在尖叫声中醒来。
    她抬手摸了摸额上的冷汗，又一次背湿衣裳黏，最可怕的是不知不觉的，竟泪流满面。
    睡眼惺忪的朱小六揉了揉双眼，“阿娇，又做噩梦了呀？”
    “嗯。”
    成念娇淡淡地应了声，似乎还未能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你已经连续几天做了这样的梦了。”朱小六担忧地看着成念娇，她的脸色暗黄，双眼挂着大大黑眼圈，一双大杏眼略显无神。
    成念娇已经好几晚都未能睡个安稳觉了，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也属正常。
    她看了朱小六一眼，故意压低音量，“小六，我想离开这里。”
    “嗯。”朱小六把成念娇的手抓紧了些，“反正现在的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可跟着你一起走，不过钱那方面……”
    “放心吧，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朱小六不由一喜，“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找柳燕花谈！”
    “找柳燕花？”朱小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可是吃鱼不吐鱼骨头之人，连半分银子的便宜也不可能从她身上得到，你去找她，还不如去找杨公子呢。”
    “杨子煜？”成念娇撇撇嘴，“算了吧，他又能差得了多远，都是一路之丘罢了。”
    俗话说得好，商人重利且无情。
    “话不能这么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人家杨公子也并没你口中说的那么不堪，其实你可以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或许他还会帮着你去找家人。就像我呀，跟他是毫不相干的人，他都帮着我去寻解药，我就觉他挺好的。”
    成念娇抿着唇，看不出喜怒。
    她当然也清楚朱小六口中的话不假，“但是你始终没听过那些不堪的话……”
    “什么话？”朱小六急急追问道。
    成念娇不情愿地摇了摇头，“算了吧，我不想提起，免得污了你的耳。”
    朱小六撇撇嘴，“你不想说那便算了，反正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着你的，正如你无条件地帮着我一般。”
    “嗯。”
    成念娇把朱小六的手抓紧了些。
    自从那日，成念娇讲明不再帮杨子煜煮四红补血粥后，也不知是他生气了还是怎样的，反正这几日竟未在成念娇面前出现过。
    倒是方便了成念娇和朱小六。
    “玉翠，我突然好想吃一剪红梅，可是阿娇又不愿意做，你能不能帮我做呀？”朱小六嘟着嘴装可爱。，抓着玉翠便是一番苦苦哀求。
    玉翠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成念娇似乎没留意到她俩在说什么，双眼直盯着话本子。
    “成姑娘，这……”玉翠觉得有必要先询问成念娇，虽然朱小六也是主子，但是朱小六都得看着成念娇的脸色，更不用说玉翠自己只是个小奴婢了。
    “反正我最近累得很，不想做，”成念娇从话本子中抬起头，“她若是想吃，你便做给她吧。”
    “玉翠，听到没？我能吃的，只是有人懒，不愿做罢了。”朱小六得意洋洋地看着玉翠。
    玉翠点点头，看了成念娇一眼，“那好，那奴婢便去做了。”
    “快去，快去。”
    朱小六推着玉翠走出房门，“没做好别回来呀。”
    “嗯。”
    玉翠认真地点点头，成念娇已把制作方法都告诉她了，她有信心能做好的。
    定不能让成姑娘失望才好，玉翠心里如是想到。
    趁着玉翠离开，朱小六又跑出外面四处打量，杨子煜似乎真的只安排玉翠在这小院里守着，玉翠离开，便再无其他人了。
    她得意一笑，像只小老鼠般窜入房间，“阿娇，玉翠离开了。”
    成念娇脸上一喜，连忙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其实她方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直在装模作样罢了。
    “走，小六，我们赶紧过去。”
    “好。”
    成念娇和朱小六经过几日的踩点，终于知道杨府每天在固定的时辰都有采办的马车停在大庖房前卸货，只要趁着无人注意，便能溜上车，坐着顺风车离开。
    运货车的车门在车后，正方便了成念娇和朱小六。
    朱小六和成念娇来到大庖房时，货物刚卸完，赶车的马夫去领上钱了，四下无人，她俩便偷偷地溜上马车，躲在放货物的竹篮后。
    她俩以为这么做就会神不知鬼不觉了。
    怎料她俩身后一直跟着一名杨子煜身边的暗卫，只是她们从未察觉罢了。
    而且早在她俩刚开始“踩点”时，杨子煜便猜到了她们的意图，并吩咐了下去，“她们想溜出去，便随着她们，只要不出扬州城，随她们去哪里都成，”想了想又补充道，“一定要保护好她们。”
    “属下明白。”
    她们的顺利出逃全靠杨子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当马车安全驶出杨府，成念娇和朱小六便悄悄地跳下车。
    她们的目的地很明确，那便是醉花楼。
    成念娇带着朱小六左躲右闪，行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来到了醉花楼的后院。
    她抬手敲着木门，由于是偷偷溜出来的，不敢声张，只能悄悄来到后门寻柳燕花。
    怎料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门，“阿娇，这门该不会要什么暗语才会有人来应门吧？”
    成念娇不由一愣，“暗语？你平时有留意过吗？”
    朱小六撇撇嘴，“我光顾着吃，哪有心思留意这些呀？”
    成念娇眉头微蹙，“那怎么办？好不容易出来了，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那能怎么办嘛？”朱小六无奈地挠挠头。
    “反正都敲了门了，也不妨再试试。”成念娇咬着牙，决定再试上一试。
    “如何试？”
    成念娇抿着唇不做声，心想古人会用什么暗语呢？
    学打更的？两长一短？三长两短？
    “豁出去了。”
    无非就一个一个试着敲嘛，成念娇先试着敲了两长一短。
    “笃—笃——笃——”
    隔了一会，依旧没有动静。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难道是自己猜测错误？想着准备抬手继续敲门时，怎料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似乎是脚步声。
    “阿娇，有人过来了。”朱小六脸上不由一喜。
    “嗯。”成念娇脸上也挂着笑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谈合作

    “是你们！”来开门的正是柳燕花。
    她是听闻暗语才过来开的门，本就有所怀疑，近来醉花楼的生意不错，她根本就不需要再做别些偷鸡摸狗的买卖，听闻有人敲暗语，害怕出事便急急地出来开门，没想到一开门便见到成念娇和朱小六二人。
    “花姨，”成念娇对着柳燕花笑了笑，“能进屋再说话吗？在外面说话总是不方便。”
    柳燕花并没有让她们进屋的意思，“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没必要进屋的。”
    若不是有求于人，成念娇早就甩手走人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想着要柳燕花帮忙便继续腆着笑脸看着柳燕花，“花姨，我有事想和您商量，不如进屋再说吧。”
    没了金钱的来往，柳燕花对成念娇可就没有以前那么客气了。
    她硬是堵在门前，不肯退让一步。
    她抬眼打量着成念娇和朱小六，在首富杨府家住着就是不一样，用度比她这里的顶级花魁的都还要好。
    眼看着成念娇俩人生活过得不错，她想不到成念娇和朱小六有什么理由回来醉花楼。
    “难道你们被杨家赶出来了，想着回来我醉花楼待着？”柳燕花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合理，便把门抓紧了些，准备待会把门关上。
    “没有，杨公子待我极好的。”成念娇连忙辩解道，若说落魄归来，柳燕花定会觉得她俩得罪了杨子煜，更不会让她们进门。
    “那你过来干嘛？”
    成念娇咬咬牙，压低音量说道，“我是过来和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柳燕花冷笑了一声，“就是你那该死的一剪红梅害我赔了多少钱，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过来跟我谈生意？”
    柳燕花所言不假，当初杨子煜硬是把成念娇抢走，前一天接的一剪红梅的预订单无人做，单是赔双倍的订金都得赔了不少钱。
    柳燕花为了此事耿耿于怀了很久，想不到今日成念娇自动送上门，她当然得骂上一顿，不然都觉得不解恨。
    “听闻柳嫣嫣不是主动来了醉花楼，她帮你赚了不少的银子吧？听说还把莲香楼的老鸨连香蓉给气病了呢。”
    这些话是成念娇方才一路从杨府走过来，打听到的。现在的醉花楼风头无两，城中百姓皆津津乐道，随便一打听便能得知一二。
    说到这个，柳燕花确实痛快，“对啊，确实把她气病了，”柳燕花话锋一转，“不过这也不关你的事呀，是人家嫣嫣姑娘的功劳。你的烂摊子是我帮你收拾的，我也确实为你赔了不少的钱，这个是事实。”
    “阿娇也知道突然离开是不该，可是也不是阿娇自愿离开的呀，我可曾咬定牙关说了，我不会离开，那可是您让我离开的。”
    柳燕花自知有错，不由脸色有些难堪。
    成念娇知道柳燕花有些松口之态，便顺势而上，“花姨，你不想锦上添花吗？”
    柳燕花眼前一亮，“锦上添花？”
    “对啊，你现在手头上有柳嫣嫣这一绝色，应是赚了不少钱。不过你不觉得还可以赚更多的钱嘛？更多的那一部分钱就让我来帮你赚啊。”
    “你如何赚？”
    不知不觉，柳燕花来了兴趣，身体往里一让，成念娇和朱小六顺利走进了后院。
    “当然是继续卖一剪红梅啊，您可别忘了，一剪红梅可帮你赚了不少的钱。”
    “这么说来，你是愿意继续为我做一剪红梅？”
    成念娇点点头，“当然，不过我现在不是你醉花楼的人，相应地和你拿些报酬不为过吧？”
    柳燕花想了想，这世间也只有成念娇会做一剪红梅，她相应地要些报酬，当然不为过，“你且说说，你要多少钱报酬？”
    成念娇脸上一喜，柳燕花这是松了口了，“一份一剪红梅你卖十两一份，我收你一两银子一份，如何？”这个数她在心中敲了很久的算盘，觉得这个价格是最合理的了。
    “一两银子？”柳燕花脸色一变，“不行，人家柳嫣嫣姑娘是我们楼里的当家花旦，人家弹奏一曲也只收一两银子，你还敢收得比她还多？会不会狮子开大口了些？”
    成念娇不由一愣，柳嫣嫣竟然只收一两银子一曲？也太少了吧？
    她当然不知道，就算柳嫣嫣不用钱，人家也会继续待在醉花楼，只因人家可是有主子养着的，跟她怎么能比呢？
    若不是她急需要钱也不会低头过来这里陪着柳燕花卖笑了。
    “那您说多少合理？”
    “五百文钱一份，你觉得如何？”柳燕花故意把价钱压得低低的。
    成念娇双唇一抿，想了想，最后还是服软，“那成，五百文钱就五百文钱。”
    柳燕花嘿嘿地笑了两声，“先声明了，你赚的钱还得赔偿我之前赔偿定金的损失，一份一剪红梅的定金是五两，双倍赔偿便是十两，一共五十份，也就是五百两。”
    “五百两！”
    朱小六气得直接跳了起来，“花姨，你这才是狮子大开口吧，你让我们赔你五百两，你一份一剪红梅才肯给我们五百文钱，那得卖出两百多份才能……”
    柳燕花得意洋洋地点点头，“没错啊，你们可别忘了，这回是你们来求我的，也别说我猜不到你们来此处的意图是什么，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不乖乖地帮我赚回那些赔出去的定金，你们也别想着赚钱。”
    成念娇咬着牙不说话。
    “到时候若是惹我生气了，我直接上杨府去跟杨公子说一声，你们的计划就该泡汤了。”柳燕花对着成念娇和朱小六挑挑眉。
    “柳燕花，你……你太过分了！”
    “欸，注意一下你的语气……我可要生气了哦。”
    成念娇扯了扯朱小六的衣角，朱小六急急地转过头看向成念娇，“阿娇，她欺人太甚了。”
    怎料成念娇对着朱小六摇了摇头，“小六算了，就这样吧。”
    她抬眼看向柳燕花，“我答应你了。”
    柳燕花冷哼了一声，“那还差不多。”

 第一百五十二章，重出江湖

    “花姨，您既然明白我的意图，应当也知道我是为何想离开吧？”
    柳燕花眉头一挑，抬眼看向成念娇，“知道又如何？”
    “那你有没有他们的消息？”成念娇急急地询问道。
    柳燕花对成念娇的急切置若罔闻，抬手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又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头花，“我能知道些什么？那是你的家事，你都不知道，我又能如何？”
    现在柳燕花可像无事人般，高高挂起。
    “可是你先前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把人找回来的。”
    柳燕花冷哼了一声，“你都会说是先前了，那是你未离开之前，你是唯一能赚钱的财神爷，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但是现在你人都离开了，我干嘛还犯贱花钱帮你找人啊，我的钱都是辛苦赚来的，有血有汗，不能随意挥霍。”
    “柳燕花，你……”朱小六在一旁气红了眼，直想扑向柳燕花。
    成念娇无力地扯了扯朱小六的衣角，双眼中掠过一抹无力，柳燕花的话说得很对，她人都离开了，当然无权利再让柳燕花继续花钱找人。
    “那最后回来的人有打听到任何的消息吗？”
    见成念娇的态度还算谦和，柳燕花便老实说道，“没有，不过听说村子里有一批人提前离开了，但具体去了哪暂时就没头绪。”
    成念娇不由脸上一喜，看来小村庄的人并没有死绝，“那知道是哪些人提前离开了吗？”
    “我哪知道呀，镖局的人都毫无头绪，我又哪会知道。”
    成念娇无力地点点头，“谢谢花姨了。”
    本来她是心怀绝望的，但是现在听来却又有了些希望，不禁猜想，或许那批提前离开的人就刚好有成家老小呢。
    这么想来，她就更有动力赚钱了。
    “花姨，那一剪红梅就从今天开卖吧，如何？”
    柳燕花耸耸肩，当然没意见，“可以啊，你想做，那便开始卖呀，我没意见。”
    “谢谢。”
    成念娇对着柳燕花勉强地笑了笑。
    柳燕花回了成念娇一笑，便领着成念娇来到醉花楼的庖房。
    看到成念娇归来，最为高兴的就数哑娘了，她抓着成念娇的双手，拼命地抚摸着。
    她抬眼不断地打量着成念娇，看着成念娇和朱小六的血色都不错，身上的用度也挺好的，她终于放心下来了。
    “哑娘，你放心吧，我们在杨府过得很好的。”成念娇不想哑娘担心，便开口宽慰道。
    “哼，若是过得真的有那么好，也就不必要再回来这里赚钱了。”一抹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成念娇不用回头也听得出是这把嗓音是秋燕的，也只有她才能说得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
    “秋燕，麻烦你把嘴巴放干净些，人家成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不想听你这种埋汰的话。”
    成念娇也认得这把嗓音，是翠苑的声音，自从成念娇教会她唱歌，她便不用再接客。虽然相貌一般，但和柳嫣嫣二人一唱一和的，倒是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现在的翠苑可是把成念娇当再生的父母对待，当然不容许秋燕污蔑成念娇，“你若是不想瞧见成姑娘，大可不必过来的。”
    “哼，我偏要过来瞧瞧她有多落魄。”
    当她细细打量成念娇身上的用度时却苍白了一张脸，成念娇身上的衣物款式新颖好看，布料也是上乘的，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再瞧瞧自己身上穿着的，真的不能比！
    “也就穿着这些衣服风光回来给我们看罢了，也风光不了多久，不然也不会回来……”秋燕冷哼了一气，表面无波澜，心中却气得牙痒痒的。
    “秋燕，你在这是卖身的，人家阿娇回来是卖手艺的，女人赚多点钱当私房钱不好吗？正所谓有钱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怕。不像你，吃了亏，还要腆着张脸伸手叫花姨给钱！”
    若是别人欺负她就算了，但是秋燕欺负的可是成念娇，朱小六说什么也无法忍受，当场就说些难听的话来反击秋燕。
    “朱小六！”秋燕气得直跳脚。
    在场的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大好。
    成念娇轻轻地扯了扯朱小六的衣角，凑近朱小六，特意压低音量，“小六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赚钱，不是闹事的。更何况你方才的话说得太难听了些，不仅伤了秋燕，也伤了大家。”
    朱小六咋舌，转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
    “大家别误会了，我方才的那些话只针对秋燕。我对你们真的没有什么看法，谁让秋燕的嘴巴不干净。”
    “嗯。”翠苑勉强笑了笑，便不再作声。
    “哼，小贱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要脸。”秋燕气呼呼地投给成念娇和朱小六几眼刀，这才转身离开。
    柳燕花事先声明了，不容许任何人打扰成念娇几人，不然秋燕早就扑上去对着成念娇厮打一番了。
    “成姑娘，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做一剪红梅？”
    “叫我阿娇就可以了，不用这般见外的。”成念娇走向翠苑，抓起她的手，亲昵而不造作。
    翠苑笑了笑，“你一不在呀，我就很久没尝过一剪红梅了，甚是怀念。”
    “对啊，别人排队都未必吃得上一剪红梅，可我们不用钱就能吃上了。”
    “那待会不用给我客气，我做好了，请你们大家吃。”
    “太好了。”
    反正柳燕花坑了她的钱，她就花柳燕花一些材料，不为过吧。
    秋燕气呼呼地离开后，庖房内便是一片祥和。
    就连不能说话的哑娘也乐呵呵的笑得很开心，虽然她脸上的疤痕使她笑起来有些狰狞，但是她双眼中闪烁的高兴劲是如何也藏不住。
    成念娇和朱小六做好了一剪红梅，记了账便匆匆地离开了，不敢逗留多一刻。
    “阿娇，你说柳燕花是不是在耍我们呀？”
    “不会的，”成念娇摇摇头，她不对柳燕花有自信，但是她对她的一剪红梅有信心。
    她的一剪红梅才刚火了不够一个月，那些人都还没尝够呢，便消失匿迹了。现在重出江湖，必定会不同凡响。
    果然，一听闻醉花楼又重新推出一剪红梅，那些老马识途的饕餮早就拿着银两去醉花楼排队预定了。
    不用片刻，醉花楼的五十份一剪红梅便被全部预定完。
    柳燕花那是笑得合不拢嘴。

 第一百五十三章，重施故技

    “成姑娘，朱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玉翠守在厢房中，寸步不敢离开，一瞧见成念娇和朱小六回来便急急地抬脚冲向她们，“你们去哪了，担心死奴婢了。”
    成念娇笑了笑，“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杨家的后花园还真是不小呀，我和小六在花园里逛着逛着竟迷了路，走累了便寻个舒服的地方睡着了。”
    很明显，这是在睁眼说瞎话。
    “那你们一定很饿了吧，奴婢立即去为你们准备些膳食。”
    “嗯，去吧。”
    “好。”
    玉翠揉了揉发红的双眼，这才抬脚走出屋，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转过头看了看，生怕方才是自己看错了。
    玉翠终于走远了些，成念娇和朱小六长舒了一口气 ，挺直的腰板终于得以放松。
    “想不到这么瞎的借口，玉翠也能相信。”朱小六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阿娇，你说杨府的人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不清楚呢。”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还会回来，明明都已逃了出去了，没必要再回来。
    但偏偏领着朱小六走到了杨府的后门，她停驻了片刻，最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许是住久了，有了归属感吧。
    反正醉花楼是不能久待的了，光是秋燕便对她敌意浓烈得很，再加上她现在是自由身，柳燕花没有卖身契拿捏在手，对她自然也会有所防备……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回了这里。
    明明一开始她对此处很是抗拒，现在竟是最后的归处。
    不过说也奇怪，偌大的杨家，后门竟没人守着，她们轻易地便溜进来了，若是遭贼了怎么办呢？
    其实她没有发现，就在看到她俩的身影后，那些家丁才偷偷地躲起来，当她俩走进大院后，守门的家丁便立即把大门给关了起来。
    一抹黑影在成念娇回杨府后便飞奔向杨子煜的院子。
    “主子。”
    “回来了？”瞧见来人，杨子煜原本紧蹙的双眉，竟松了些。
    最起码她还是回来了。
    “对，成姑娘和朱姑娘都回来了。”
    杨子煜点点头，虽心底欣喜不已，表面却强忍着不发，“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暗卫屈身行礼便悄然无声地往外退。
    “等下，”杨子煜突然再次叫住暗卫，“她们今日去了哪？”
    “回主子，她们今日去了醉花楼。”
    杨子煜眉头又一次微凝，“醉花楼？她们去为何去那里？”
    暗卫便把今日成念娇所说的话全告知杨子煜。
    “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
    暗卫极快退下消失于黑暗中。
    杨子煜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发起了呆，不由苦笑，“为何你就不来找我呢？何必这么辛苦赚钱，我一个吩咐便能帮助到你。”
    抬眼看向前方，整个书房空荡荡的，除了四面墙壁便无其他，更不会有人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自从重遇成念娇，他便变成了这个样子，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放下手中的账本，揉了揉眉头，不知不觉中竟把眉头拧得这么近，突然松开，竟觉有些难受。
    “若是此刻，你能过来帮我揉一揉，那该多好。”
    他先前瞧过成念娇照顾朱小六，那个温柔体贴，是他未曾体验过的。天知道他有多羡慕，单是听着朱小六舒服地叫出声，他便心痒得很。
    苦笑一番，不由站起身，走了出去。
    “主子，您这是去松竹院吗？”
    松竹院便是成念娇和朱小六歇息的小院，近段时间杨子煜均没踏足。
    今日马健瞧着杨子煜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现在又踏出书房，便多嘴问了一句。
    杨子煜抿着唇并不作答，当他抬脚走到院子门口，看着左右两条路，竟有所迟疑。
    往右便是通往松竹院的必经之路，往左便是通往别处。
    迟疑了一会，杨子煜抬脚走往左边，“马健，你提着灯笼，跟在我身后。”
    杨府的人都知道杨子煜不喜黑，入夜便点灯，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吩咐马健提着灯笼。只因他不想又像上次一样去松竹院门前，瞧着院里黑乎乎的一片便驻足不前。
    马健静静地提着灯笼跟在杨子煜身后，默默地看着杨子煜矛盾地踱步。
    “算了，还是去松竹院吧。”
    马健不由一喜，他明明就看出少爷很想去松竹院，但就是下不定心。
    最后听闻杨子煜要去松竹院，他竟表现得比自家主子还要高兴。
    但最让马健意想不到的是，杨子煜领着他来到松竹院的门前便不再抬脚向前。
    明明松竹院中就灯火通明，成念娇和朱小六根本就还未入睡。
    杨子煜抬起脚，悬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就在马健以为他会踏进去时，杨子煜竟转身再次离开。
    马健无声地叹了一声，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松竹院又看了眼矛盾不已的少爷，无声地跟着杨子煜慢慢地走着。
    饱食了一顿，累了大半天的成念娇和朱小六草草地洗漱一番便歇下。
    第二天一早，成念娇和朱小六又一次故技重施，用别的理由支走玉翠，二人再次坐着顺风车顺利溜出杨府。
    明知道成念娇会再次偷溜出府，杨子煜还是讪笑了一番，“敢情你把这里当做客栈了是吧？”
    整个书房依旧是除了自己便无他人，更不会有人会特意出现回答他这个问题。
    此刻那个小女人应该忙着赚钱吧。
    这回当成念娇和朱小六来到醉花楼后院敲门时，柳燕花很快便开了门，“哟，阿娇，你终于过来了。”
    成念娇一瞧柳燕花的眼色便知道昨日的一剪红梅卖得不错。
    更何况她一路上也打听过了，那些人一得知一剪红梅重新推出便急急地赶来预定，不用三刻钟的时间便全部预定完了。
    “花姨，昨夜的一剪红梅卖得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柳燕花咧嘴便是笑，笑得花枝招展的，“客人都说还是原来的味道，以后呀可得认准我们醉花楼的一剪红梅，别的……”
    她自觉话说得有些多了，生怕成念娇会借机抬价便不再继续往下说，“材料都准备好了，你随时进庖房就可以动手做了。”
    昨日成念娇离开前叮嘱柳燕花吩咐下人熬煮和翻炒馅料，这样一来倒是节省她不少的功夫。
    长期待在外面，太迟回去，玉翠一定会生疑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杀鱼

    又一次有惊无险地回到杨府，今天回来的时间要比昨日早了很多。
    玉翠似乎没有生疑，还问她们若是觉得花园逛腻了可以去府中的书阁逛一逛，里面有很多书，可以消磨时间。
    “玉翠，你家少爷呢？怎么近日都没瞧过他过来了？”成念娇这么问只不过想知道杨子煜在她溜出府期间，有没有来过，会不会对她的偷溜有所察觉。
    玉翠不由一愣，转而脸上一喜，成姑娘竟然关心起少爷来了，这是好事呀。
    “嗯，少爷近日都比较忙，一天到晚都得待在书房中，若是姑娘得闲，大可去少爷的院子……”
    往常少爷忙完了扬州的事便会赶回洛阳陪陪杨老太，自从成姑娘来了杨府，他便没回去过，洛阳的生意总要书信处理，自然得多花些时间。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忙是好事呀，连忙摆手，“且看看吧，他这么忙，扰了他办事总是不好的。”
    小姑娘毕竟年纪小，听闻成念娇这般说，便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都露出来了，“那好吧。”
    成念娇笑了笑，抬眼瞧瞧地打量着玉翠，这小姑娘对她家少爷还真是关心呐。
    既然她的话惹得小姑娘不高兴了，自然得花点功夫哄回来，毕竟人家玉翠照顾她二人还是比较尽心尽力的。
    “趁着我现在得闲，不如熬点宵夜给你家公子尝尝吧，反正我突然也有点想吃鱼片粥了。”
    “真的吗？”玉翠猛地抬起头，看向成念娇，笑脸就如盛开的花朵，可美了。
    “嗯，你去大庖房取一条鱼过来吧，个头不需太大，巴掌这么宽即可，不然太大条了也吃不完。”
    “好，奴婢明白了。”
    把玉翠打发走，不用瞧着她苦着脸，成念娇觉得舒心了很多。
    “阿娇，还是你最好了。”
    朱小六突然扑上前，狗腿地抱住成念娇，扬起头高兴地打量着成念娇。
    成念娇抬手轻轻地摸着朱小六的头，“你这个小馋猫，我知道你今早在庖房看见人家把新鲜的鲈鱼运到杨家便口水流一地，方才回来的路上还说着若是回来能吃上鲈鱼就好了，结果人家不帮你准备呢，就苦着一把脸。”
    “人家就很想吃嘛，听说冬季吃鲈鱼最鲜美了。”
    说到吃的，朱小六高兴得直咂嘴。
    “姑奶奶，别抱着我的腿了，酸……你若是闲着无事，还不如帮我捶捶背呢，捏了这么多个酥饼，肩膀都酸死了。”
    “好好好，我捏，我捏。”
    朱小六笑嘻嘻地站起身，真的有模有样地帮着成念娇揉捏肩膀。
    成念娇享受着片刻的舒适，幸福地眯上了双眼。
    “成姑娘，鱼我已帮你带到小院的庖房了，接下来要怎么弄呢？”
    说也奇怪，连玉翠都不知道庖房里新进了几条新鲜的鲈鱼，还在养着呢，成念娇竟开口要了。
    一般新买回来的鲈鱼都得用清水养上一日，听说这样能清鱼肚，去泥味。
    才养了半天，庖长本还不愿给玉翠呢，听闻是成念娇要，这才勉强挑了一条出来。
    “姑娘，庖长说这鱼可能泥腥味比较重，最好明日食用才鲜美，要不要先放在这里养一个晚上在……”
    朱小六撇撇嘴，拉了拉成念娇的衣角小声说道，“阿娇，我现在就想吃。”
    成念娇无奈地瞟了朱小六一眼，“无碍的，经过我处理后应该就不会有泥腥味。”
    “那好吧，奴婢现在就去帮你把鱼给杀了。”
    成念娇和朱小六也起身跟了过去。
    别看玉翠平日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想不到她杀鱼倒是有一手。只见她两手一伸便熟练地抓住滑溜溜的鱼，把鱼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摔。
    一条生猛的鱼儿在地上打了个挺便没了动静。
    玉翠利索地捡起被摔晕又或者是摔死的鱼，放到砧板上，左手按着鱼尾，右手举着刀，大刀用力往拍向鱼头，一条鲜活的鲈鱼就这么乖乖地躺在砧板上，没了动静。
    玉翠舒了口气，继续干活。
    她左手紧抓着鱼，右手拿着刀，手速极快地去鱼鳞，两面鱼鳞在她的手下很快便去除得干干净净。
    她又一把划向鱼肚，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帮鲈鱼开膛破肚，挖出鱼内脏，挖掉鱼鳃。
    当她把鱼清理干净放到碟子中时，只用了一会的功夫。
    朱小六在一旁简直就看呆了，“玉翠，好功夫！”
    玉翠这才发现成念娇和朱小六早已走进庖房，怪不好意思地抓着腰前的围裙擦了擦手。
    “成姑娘，接下来还得怎么做呢？”
    成念娇撸起袖子，围上搭在一旁的围裙，“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奴婢可以的，免得弄脏你的手。”玉翠又紧张地抓了抓围裙，“你告诉奴婢要怎么做就好。”
    “玉翠，别紧张，我们不是吃人的怪兽。”朱小六拉着玉翠做到一旁的椅子上，“难得阿娇想自己动手，你便瞧着她做呀，听某人说，她的刀工很厉害的。不过现在瞧来……”
    “现在怎么样？”玉翠好奇地问道。
    朱小六故意拖长了音调，“现在呀，当然是玉翠比较厉害了，方才看着你杀鱼的姿势多好看呀，简直就像是武林高手。”
    玉翠羞红了脸，微微地低着头，“朱姑娘可别这么说，奴婢的爹是卖鱼的，从小我便出鱼档帮忙，接触多了自然学了些皮毛，后来我爹为了帮我哥攒老婆本便把我这个赔钱货卖到杨府来了。”
    说到伤感处，玉翠的双眼微红，假装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着屋顶。
    成念娇和朱小六抿着唇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在这种封建的男权社会，女性的地位一直低下，极少有女性能真正地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即便是富家小姐，大多数也是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变成政治婚姻的受害者。
    这种命运单凭个人是无法改变的。
    玉翠低下头时瞧见成念娇和朱小六皆担忧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强装微笑，“现在被卖进来杨府也不错呀，少爷待我极好，把我调来服侍二位姑娘，待我也是极好的。”
    “我们现在，以后，都会对你很好的，你放心吧。”朱小六想了很久，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玉翠扯着嘴皮开心地笑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我的心里眼里都是你

    玉翠打量着成念娇把鱼身两边的肉横切，取出鱼头和鱼骨，只剩白花花的两大片鱼肉。
    成念娇用盐腌制了鱼骨和鱼头，听玉翠说鱼会有泥腥味，她便添了些黄酒，酒能去腥，希望煮出来的粥不要有太重的泥腥味。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她把白花花的鱼肉切成了薄薄的一片，在灯光下瞧着，透亮得很。
    切完的鱼片用盐，生粉和黄酒和一个蛋清揉匀腌制。
    她把方才腌制过的鱼头和鱼骨，热锅倒油煎香，再加入热水，放入姜葱盖上锅盖熬煮鱼汤。
    “成姑娘，你真厉害，竟然能把鱼肉切得这般薄，若是换做奴婢，一定弄不来。”
    成念娇笑了笑，“这功夫呀也是熟能生巧的，我爹喜欢吃鱼片粥，我以前为了讨好他便学着煮，第一次切鱼片时差点就把手指给活活地削出一块肉。”
    玉翠听闻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岂不是很疼？”
    “嗯，是很疼的，不过渐渐地练习多了，就学会啦。”
    成念娇口中的爹不是成景仁，而是在现代的父亲，成继明。以前讨好他，是为了自己孤身一人在成家能好过些，到后来，成沁的母亲死后，她的母亲正式住进成家，成沁对她母女二人充满敌意，她便不再回过成家。
    自己一个在外面岂不乐哉，就是没了些家庭温暖罢了。
    朱小六瞧着成念娇双眼掠过的忧伤，还以为成念娇在想念成老太他们呢，“阿娇，以后会好起来的。”
    “嗯。”成念娇勉强地扯着嘴皮笑了笑，“好了，我瞧这鱼汤估计也熬得差不多了，得把鱼骨捞起来，下米煮粥了。”
    “屋里煮得是什么？很香。”
    “少爷，您过来了。”玉翠瞧见杨子煜不由一喜。
    “嗯。”杨子煜淡淡地点头。
    其实他方才便站在门外好一会了，不做声便没人发现他罢了。他也想听听关于成念娇的事，瞧着成念娇这般伤感的神情，杨子煜知道，成念娇在想念家人了。
    派去的暗卫寻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该死！
    “少爷，成姑娘这是为您煮夜宵呢，说是鱼片粥。”
    杨子煜不由脸上一喜，“真的吗？”
    朱小六瞧着杨子煜一脸高兴的神情不由捂着嘴偷偷地笑，这杨公子定是不知道这锅鱼片粥是沾了她的光，若不是她说想吃，成念娇才不会煮呢。
    “现在可以吃了吗？”
    “还不行，鱼片还没下，等粥煮绵些再下鱼片，鱼片生滚一会就可以吃了。”
    “生滚一会？不怕煮得不够熟吗？”
    “不会的，鱼片切得很薄，滚一滚就能吃了。”
    杨子煜面露期待，“瞧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期待这碗粥了。”
    “你们没有吃过鱼片粥吗？”
    瞧着杨子煜的表情，他似乎没吃过这鱼片粥似的。
    “确实没吃过，我们的鲈鱼都是用来熬汤喝的。”
    “原来如此，那待会你可得好好尝一尝我做的鱼片粥，保准鲜美得很。”
    “嗯，我很期待。”
    他俩从未这般平静地对话，就像正常的朋友一样，平平淡淡地捞着家常，感觉反而很舒服。
    感觉就像一对恋人！
    玉翠两眼冒心，她觉得自家少爷和成姑娘实在是太相配了，二人站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俏丽，简直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多好看的画面呀。
    “阿娇，还得多久才能煮好呀，我饿了。”
    玉翠撇撇嘴看着煞风景的朱小六，人家成姑娘和自家少爷正在谈话呢，这朱姑娘却跑出来插话，真不是时候。
    玉翠气呼呼地瞟了朱小六一眼。
    众人的主意力都放在那锅冒着水汽的大锅上，倒是没人留意到玉翠的嫌弃。
    成念娇掀开锅盖，一股鲜美的香气扑面而来，等水汽散了些，成念娇才伸头打量着锅里的米粥，“还得一会才行。”
    “那好吧。”
    又等了一会，成念娇把鱼片放入热粥中，轻轻地铺上一层，停了一会便撤了灶中的火，留下炭火保温。
    成念娇放了少许的盐调味，一锅香喷喷热乎乎的鱼片粥便完成了。
    名义上说这锅粥是特意煮给杨子煜喝的，第一碗粥当然得盛给杨子煜，“杨公子，请品尝。”
    庖房里有一张小八仙桌，杨子煜倒是不嫌弃，直接坐在八仙桌上趁热便吃了起来。
    第二碗盛给垂涎已久的朱小六。
    第三碗给玉翠。
    玉翠不由一愣，“成姑娘，你不用盛给奴婢的，奴婢岂敢和主子同台用餐呢？”
    玉翠不敢越距一步，很是为难地看着成念娇，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杨子煜。
    成念娇给朱小六使了个眼色，朱小六压着玉翠便往桌边坐，“哎呀，你就赶紧坐下来吃吧，别犹豫了。”
    “玉翠，在我这没什么主子奴婢这种阶级之分的，大家都是朋友，有好吃的就该大家分享，你不想试试看这鱼粥有多好吃吗？别处可是吃不到的呢。”
    成念娇也开了口，玉翠便更为难了，她挣扎想站起身，抬眼了杨子煜一眼，“奴婢我……”
    “玉翠，坐下来吃吧，趁热。”杨子煜喝了一口粥，这才淡淡地开口。
    “呐，你家主子都开口了，赶紧吃吧。”
    玉翠眼中含着泪，点点头，“好。”
    想必她玉翠一定是这世上第一个能和主子同台用餐之人。
    杨子煜吃着热乎乎又鲜美的鱼片粥，感觉胃暖暖的，心窝更是暖暖的。
    想不到近段时间，他故意不过来见成念娇，就是想看看成念娇见不着他会有什么反应。想不到她竟然还会主动煮宵夜给他吃，还是很可口的鱼片粥。
    鲜美可口，暖心又暖胃。
    “阿娇，好吃，好吃，真好吃！米粥香甜可口，鱼片爽脆入口即化，好好吃。”
    “嗯，好吃。”玉翠也在一旁点点头，直夸奖。
    而在杨子煜眼中，其余的人和物都是黑白的，只有在他眼瞳最中心的成念娇才是彩色的，她的一颦一笑都在眼中。
    又能看见她的感觉真好，忍了这么多天不过来，还真是苦了自己。
    成念娇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看着大家都吃的这般开心，自己的用心没有白费，自然也笑得极为开心。

 第一百五十六章，突然搬走

    那一夜一起吃鱼片粥已是两天前的事了，今天杨子煜又特意过来寻成念娇，怎料外出赚了钱的成念娇脸色却不大好看。
    杨子煜不能明问成念娇在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事，只能假装寻常的问话，“今天过得怎么样，在府中有谁惹你不开心了？”
    成念娇无力地摇摇头，“不是。”
    杨子煜眼角扫过坐在一旁的朱小六，只见朱小六气愤地站起身，“若不是柳……”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急急地抓住朱小六的衣角，咬着牙，示意朱小六不要乱说话，“小六……”
    朱小六急急地捂住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差点就露馅了。
    “若不是什么？”
    杨子煜冷冷地瞟了朱小六一眼，这两个人一定有事隐瞒着自己，又不敢说出来。
    “没事，没事。”
    朱小六呵呵地笑了两声，不敢再作声了。
    “成娇，你说。”
    成念娇勉强扯着嘴皮，皮笑肉不笑，“没事，真的，”她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了，你能不能……”
    成念娇说这话分明是在赶客，杨子煜是聪明人，他又何尝不明白。
    “那好吧，你先歇着，我就告辞了。”
    “杨公子，再见。”
    成念娇摆摆手便转身穿过门帘，走进里屋，一把躺在床上，不想动。
    朱小六勉强地对着杨子煜笑了笑，也转身走进里屋。
    杨子煜抬眼看了站在一旁的玉翠，玉翠无助地对着他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杨子煜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出厢房。
    不放心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知道，不管怎么问，成念娇都不会把事情讲出来的，只能另辟蹊径了。
    他抬眼四处打量，双眼像鹰眼一般一扫而过，很快便发现了平常负责保护成念娇和朱小六的暗卫隐身之处。
    他以极快的速度从暗卫的身旁一闪而过，只留下“你过来”三字。
    声小如蚊吶，暗卫还是听到了。
    他抬脚极快地跟着杨子煜，来到他的书房。
    “主子。”暗卫跪下行礼。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子煜眉头紧蹙，很明显的，他已有了怒意。
    “属下无能，让成姑娘受惊了。”暗卫苍白着脸，咬着牙，一脸的懊悔。
    “好好地给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暗卫咽了咽口水，偷偷地看了杨子煜一眼，主子生气的模样真可怕，若是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可能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方才成姑娘和朱姑娘做好了全部的一剪红梅，刚从庖房里出来，便遇到了误闯后院的客人……”暗卫不知觉地咽了咽口水，因为接下来的话讲出来，或许会让他连咽口水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客人……瞧着成姑娘的相貌不错，误以为成念娇是新来的花姑娘，二话不说便扑向成姑娘，把成姑娘给吓坏了……”
    暗卫自知后果严重，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杨子煜，只敢微微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便立即垂下眼。
    不过他已经明显瞧见了杨子煜怒气冲天的模样，额上青筋四起，咬牙切齿，怪可怕的。
    “你呢？你当时在干嘛？”
    这句话杨子煜是咬着牙生生地从嘴中挤出来的。
    “卑职谨遵主子的教诲，不能轻易现身，便用小石子封住那个客人的穴位，把他定住，怎料他体量过重突然被定住，便直直地往一旁栽倒，正好把成姑娘压住……”暗卫把手抬向杨子煜，“卑职自知有错，请主子处罚，这双手没用，就算废了也是卑职咎由自取……”
    马健心中一惊，这傻千阳说的是什么话呀，任由主子处罚，也不怕主子真的砍了他的手。
    话都不会说，真是急死人了。
    那成姑娘只是受了惊吓，人根本就没事嘛。
    “人呢？”
    “啊？什么人？”
    马健不由扶额，这千阳还不是真的傻，他急急地现身，希望能挡住千阳这一劫，“千阳，主子说的是那个误闯的客人，在哪了？”
    “被我抓着，扔在府中后院，等候主子的处罚。”
    马健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傻透，，“那还等什么，赶紧带主子过去。”
    杨子煜抬眼淡淡地看了马健一眼，这马健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果然不是吃素的，用得还比较顺手，至于千阳，看他把人绑回来的份上，这回便不跟他计较，罚他在府中捡豆子算了，谁叫他眼界差。
    至于那位误闯醉花楼后院的客人最后得到了什么惩罚，除了在场的四人外便再无其他人知道。
    外人所只知那客人在第二日便携家带口地逃出扬州，不敢再回头。
    倒是马健和千阳对那客人杀猪般的尖叫声记忆犹深。
    啧啧，原来主子发起狠来，不是常人可比的。
    那个客人以后再想享受同房之乐估计不会这么简单了，因为主子挑断了他的手筋，吃了闷亏的他连话都不敢多说就落荒而逃。
    也只有成姑娘才以为自家主子是个好欺负之人，整日不给好脸色给他看。
    “哎！”
    “哎！”
    马健抬眼看了千阳一眼，“你又唉声叹气些啥？”
    “主子昨日连夜去了醉花楼，也不知和老鸨谈了什么，老鸨竟然笑着把少爷送走。我怕老鸨是收了少爷的好处，不让成姑娘再去醉花楼打工赚钱了……”
    马健轻轻地瞟了千阳一眼，“你还是乖乖地捡豆子吧，主子可是说了，不用保护成姑娘的时候，你便要待在府中捡豆子，别的事你别想那么多。”
    “可是成姑娘也挺好的，她今天过去，若是知道不能再赚钱了，岂不是很伤心？”
    “那你今天继续跟着过去不久行了？”
    “嗯，我当然会跟着过去的，不用你提醒。”
    他只是不希望瞧见成念娇那副失望的表情罢了。
    当成念娇和朱小六又一次溜到醉花楼后院的大门时，平时紧闭的大门竟大开着，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那些人竟在收拾东西往外搬！
    成念娇随意抓住一人，“醉花楼到底怎么了？”
    “成姑娘，是你来了。”来人是柳燕花身边的小丫鬟，“您跟着我往这边走吧，花姨在房中等着您。”
    “那就劳烦静儿了。”
    才来到柳燕花的厢房，成念娇便急急地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花姨，醉花楼做得好好的，怎么说搬走就搬走，这是怎么回事呀？”
    “阿娇，你也别急，先喝口茶再说吧。”
    给成念娇斟茶递水的竟是另外的一只手，成念娇定睛一看，才发现柳燕花的房内还有别的人在。

 第一百五十七章，卖了还帮着数钱

    “成姑娘，请喝茶。”男人把茶杯递向成念娇，示意她接下。
    这个男人面生得很，成念娇确认她从未见过此人。
    不过此人看起来倒是一脸的正气，相貌堂堂，跟这醉花楼有些格格不入，一时间，成念娇竟猜不透眼前这位男人的身份。
    成念娇楞在一旁，不知该接过茶杯还是不接，“无功不受禄，阿娇还是自己斟茶喝就行了，不用劳烦公子您。”
    最后成念娇自己端起茶壶倒茶，还不忘给朱小六倒了一杯。
    男人倒是没有太大意见，他笑了笑，把手缩了回去。
    他抬眼打量着成念娇，眼中不带色.欲有的只是试探之意，似乎对成念娇这个人有些好奇。
    成念娇撇撇嘴，有些不满，这个男人竟这般直白地打量自己，让她觉得怪不自在的。
    男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冒昧，尴尬地笑了笑，“是在下孟浪了，请成姑娘见谅。在下只是有些好奇，猜不到那么好吃，还受万人追捧的一剪红梅竟是成姑娘你亲手做出来的。”
    男人更想说的是，成念娇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能让他表哥花大价钱把莲香楼买下，还把莲香楼送给了柳燕花作为交换。
    说实在的，那莲香楼可比醉花楼还要大上很多，也新上很多，根本没必要花大价钱买下又拱手让人。
    更何况最会赚钱的成念娇还不是醉花楼独有的，人家只是个签了短期合作协议的自由人，随时都可以离开。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平日做起生意来半分利都要全纳入口袋中的精明表兄杨子煜，竟会干出这种“蠢事”。
    定是和眼前的这位姓成的姑娘有关吧，可这姑娘虽相貌比常人好看些，气质也不错，但也用不着花这么多的钱吧。
    若不是杨子煜昨夜摸黑过来找他，他也不会应下这活，出面管理这醉花楼。
    现在想来，倒是有些有趣。
    成念娇抬眼看向柳燕花。
    柳燕花尴尬地笑了笑，“阿娇……是这样的，我这醉花楼要搬走了，搬到更大的地方，你会为我高兴的，对吧。”
    “搬到更大的地方？哪里呀？怎么就不告诉我呢？也好让我知道呀，不然我明日过来，都不知道去哪做一剪红梅。”
    “不用了，不用了，醉花楼不用一剪红梅了。”
    成念娇脸色一变，有些难堪，难道她的打工生涯才刚开始几天就要泡汤了？她的工钱都没拿到半分呢，“那我的工钱……”
    “成姑娘，你放心吧。日后你的工钱便由在下张某来支付。”
    “你来支付？凭什么？”
    这事也发生得太突然了，成念娇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柳燕花又一次把她给卖了，而她自己还傻傻地给她数钱。
    “花姨，你这样做也太不厚道了，好歹也跟我们知会一声，让我们阿娇做决定呀，你怎能擅作主张呢？”朱小六在一旁忿忿不平。
    柳燕花自知理亏，尴尬地扯着嘴皮笑了笑，“阿娇，昨日发生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你一个黄花闺女在这种烟花之地久待总是不好的。现在机会来了，人家张公子做的是正当的生意，做食肆的，总比做青楼的安全。我也是思量了许久才做下的决定，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成念娇冷笑了一声，眼中掠过一抹失望，“花姨，你每次都是这样，不问过我就擅自把我转让于他人，会不会太过分了！”
    柳燕花被成念娇逼问得哑口无言，“这……阿娇……”
    “成姑娘，你别误会，在下张少华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做的是正当的生意。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食肆这门生意，想着一剪红梅的卖得不错，便让柳大娘忍痛割爱，把成姑娘让给我。”张少华顿了顿，面露难过之意，“我也只不过是想做出些成绩，不想让我家人看遍罢了。”
    张少华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伤感又带着几分坚毅。
    成念娇不禁想起了坚持创业的自己，得不到理解，人人都说她执着于手工蛋糕没出息，就连最爱的妈妈也不支持她。
    到后来，她的作品在国际屡次得奖这才让成父高看了她。
    想不到张少华也是这样的人，她竟觉得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那好吧，反正已成事实，我说得再多也没用，就这么办吧。”
    “太好了，”张少华高兴地笑了笑，难抑兴奋之意，“以后张某人就得靠成姑娘多多关照，一起打理好这里，好让那些小瞧我的人高看我几分。”
    “一定会的。”
    张少华在心里不禁面露得逞微笑，这个成娇原来喜欢这种怀才不遇之人是吧，那以后他就在成念娇面前卖惨就是了。
    终于搞定了成念娇，柳燕花不由一喜，“你们能聊得来实在是太好了，那接下来的事你们慢慢商议，我就不再打扰你们了。”
    “谢谢你花姨。”
    成念娇真心诚意地为柳燕花的帮助而心怀感激。
    柳燕花扯着嘴皮尴尬一笑，“不客气，呵呵。”说完这些话，她便一溜烟似的跑了。
    怎料才刚走出门口便看见秋燕站在不远处，正伸头往屋里打量。
    柳燕花不禁皱眉，“秋燕，你在这干嘛？还不赶紧去收拾行李，我们就要搬走了。”
    秋燕抿着唇，咬咬牙，决定老实询问道，“花姨，听说屋里那位贵人是王公子，我想进去和他……”
    “什么王公子，你认错人了，那人是张公子，不是你的什么王公子，你不要在这里扰了人家，这醉花楼人家已买下，你乱搞事，小心人家对你不客气。”
    “可是我明明瞧着他就是王公子。”
    “什么王公子，李公子的，你别闹，赶紧给我走。”柳燕花气急败坏地拉着秋燕往楼下走。
    她当然知道秋燕口中的王公子就是方才的张少华，那人每隔几日便过来光顾醉花楼，她又怎会不知道，她只是不知道他竟是杨子煜的人，想不到张少华夜里化为饿狼让秋燕醉生欲死，白日里做起正事来也丝毫不含糊。
    千万不能让秋燕在这里扰了杨公子的好事，不然他怪罪下来，她柳燕花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快走，马车在等着你了，不走快一些，别的姑娘把好的厢房抢走了，你可别又哭哭啼啼的，我这回可不管你。”
    秋燕脸上不由一变，“我去，我现在就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新型茶楼

    张少华抬手把茶杯凑近嘴边，呷了一口茶，缓缓咽下，自认为动作翩然而有风度。
    朱小六看了不禁咂咂舌，这张少华做起这个动作来竟让她想到了杨子煜，还是杨子煜做得好看些，有些气质是与生俱来的，现在这个张少华这么做，总有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她瞧瞧抬眼看向成念娇，怎料成念娇丝毫没有留意张少华的动作，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成念娇突然抬起头看向张少华，“不知张公子你买下醉花楼打算是做哪一类型的食肆呢？”
    正在喝茶的张少华被口中的茶水呛着，竟显得有些狼狈。
    他哪知道要搞什么呀，昨夜杨子煜匆匆而来，只吩咐他任何事都听从成念娇的。
    他就想不明白了，成念娇不就一个会做一剪红梅的小姑娘嘛，她能懂些什么，无非就是瞎折腾罢了。
    但是他又不能违背杨子煜的意思，唯有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现在还毫无头绪呢，不知成姑娘有何高见呢？”
    成念娇不由一喜，张少华这话是询问她的意思吗？
    那她就不客气了。
    “张公子，我想把醉花楼变成一个茶楼，不知张公子意下如何呢？”
    “茶楼？”张少华嘴角抽了抽，杨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其名下的广香楼就早已名扬天下，有谁没听过广香楼呀，广香楼本就是著名的食肆。
    这成娇竟妄想和广香楼分一杯羹？
    他还是觉得醉花楼的这个地理位置适合做青楼，毕竟客人都来熟来惯了嘛。
    “怎么？张公子觉得不妥吗？”
    张少华张了张嘴，本想说不妥，但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也未尝不可。”
    谁让杨子煜才是幕后出钱的人，他只不过是来代传圣旨的人罢了。杨子煜说了要顺着成念娇的意，他张少华又能说什么。反正都是成念娇的主意，若是搞砸了就赖成念娇好了。
    成念娇脸上一喜，“太好了。”
    倒是朱小六面露难色，她觉得成念娇的这个建议未免有些不妥，“阿娇，你确定要开茶楼吗？可是这附近就有一家很有名的广香楼，客人络绎不绝，你又开茶楼……会不会……”
    张少华看了朱小六一眼，暗暗地点点头，这个小姑娘就说得对了，新开的酒楼哪够广香楼比拼的，多少的食肆都得避开广香楼而开，不然无客人上门不就显得生意惨淡？
    “我们的茶楼和广香楼的不一样，更何况张公子一开始不是说想做食肆吗？若是做和广香楼一样的酒楼不就更不妥？”
    “但是这个世道哪有人会特意来喝茶呀，就算是你能做一剪红梅，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起一剪红梅呀，更何况没了花姑娘陪吃陪喝，那些人不一定能买账。”
    张少华不由高看了朱小六一眼，方才见着这朱小六咋呼咋呼的，觉得是她是一只没意思的瘦皮猴，想不到她的见解倒是和他又几分相近。
    成念娇知道张少华和朱小六的担忧，她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若是我做出更多的新颖的菜式，例如豆芽粉，这样的菜式呢？新店开张，我们可以以平价卖出，而一剪红梅当然还是限量推出，而我会做的茶点不止一种，只要给到充足的材料，我各种茶点都会做。”
    提到豆芽粉，朱小六的双眼不由一亮，“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豆芽粉实在是太好吃了，若是卖得不贵，应该会有很多人上门。”
    成念娇点点头，“没错，这些都还是其次，我们还可以准备……”
    朱小六和张少华听了成念娇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变得异常的兴奋，这也太棒了，若是真如成念娇口中所说的，那这种茶楼还真的不错。
    既是食肆，但是又不搞酒楼的那一套，专卖茶点和早点，还供夜茶，百姓可在吃饱饭后再过来，听听曲子，饮茶吃些点心，消磨时间。
    成念娇所说的是现今的广式茶楼，只要一得闲，成父定会约上一家人去广式茶楼饮茶，成念娇也喜欢在那里消磨空闲时间。
    那是成父的本业，他本就是靠茶楼发家，后来才慢慢做大，到后来成立食品公司。
    张少华光是听着便觉得新奇，“那些茶点放在车子里推着喊卖，茶客在车子经过时选择自己喜爱的茶点，若是看到别的吃食，也能选择尝新，这样一来吃食就能卖出更多了。”
    张少华本就是聪明人，经成念娇这么一提，他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没错，这叫做增加购买欲，你本来只想吃一笼包子，但是但你瞧着小推车上的吃食，有包子，又有烧麦，烧麦看起来也不错，自然就会拿多一份烧麦。”
    “不错，不错。”张少华满意地点点头，不由对成念娇高也看了几分。
    看来杨子煜相中的人不那么简单。
    “当然，我们除了楼下的大厅实行推车形式，在楼上我们可以提供给喜欢清静的客人包厢，每个厢房适当地分配小二或丫鬟服侍，客人有想吃的吃食便让站门的去拿，这种高档点的消费就得收最低消费。”
    “最低消费？”张少华眼前又一亮，“成姑娘，你快快与我道来，最低消费是何意思？”
    “最低消费的意思是，客人若是想包厢房就必须得承诺最低的消费银子，例如说三等的厢房必须消费满三两银子，若是消费不满也得给三两，不然不提供厢房服务。这么一来就能把平民和富家子弟分开，互不干扰，那些出了钱的人也会觉得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更比坐大厅的人身份高贵一份，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多赚些。”
    “这样一来，扬州城的富家子弟们必定会争着上厢房，更不会在乎那丁点的最低消费。”
    成念娇提出这个做法，无非是想把那些自命清高富家子弟的身份提高些，让他们自娱自乐罢了。
    “那张公子意思就是同意阿娇的提议了？”
    “同意，同意，当然同意。”
    张少华那是乐得直点头，只要这茶楼的生意做好了，到年尾拿到的分红就能更多，还能在平时管理时多顺点油水，当然是好极了。
    “张公子若是真的有心办这样的新型茶楼，那就得答应阿娇一个小小的要求。”
    “要求？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你尽管提就是了。”
    嘿，反正又不用他给钱，他只要顺应这成念娇就行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技术入股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成念娇顿了顿，抬眼看向张少华，“我想以技术入股这座茶楼。”
    “技术入股？”张少华眉头微蹙，他被成念娇的提出的想法弄得一头雾水。
    什么东东，他怎么从未听过呢？
    成念娇深知张少华会有所疑惑，只因这些字眼是现代才有的东西，摆在古代来说确实有些超前了，但是她却认为有必要提出这个，只有这样才能有利于自己往后的发展。
    并且能极快地为她赚来钱财，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银钱了。
    “张公子，先这么问你吧，你觉得我的主意是不是很新奇？”
    张少华老实地点点头，“当然，何止新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那你觉得我的主意是否能为你带来巨大的一笔收入呢？”
    张少华抿着唇想了想，不敢确定，虽然想法新，但是不一定能凑效。不过杨子煜说了，要一切都听成念娇的，便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呢。”
    “这么说来，我的主意就是一个值钱的宝贝，我若是把这个主意献计给其他的人照样也能使人赚钱，对吧？”
    张少华眼前一亮，他倒是明白成念娇的意思了。
    啧啧，哪有卖花的不说自己的花香的。
    不过他倒是决定奉承到底，“那是自然。”
    “既然你有心做食肆，而我又有这个好主意，我们应当一拍即合，一起合作，赚大钱才是呀。可惜我没有钱财投入，那就只能出主意了，这些主意长在我的脑袋里，别人怎么抢也抢不走，你说是吧，张公子？”
    “那是自然，那不知成姑娘是想和张某如何如何合作呢？”
    成念娇不禁一喜，这张少华果然是个聪明人，略说一二便明白过来了。
    她把手伸进茶杯中，沾了沾水，在深色的木桌上画了一个圆，“张公子投资的钱就是一块大饼，而我出的主意是这块饼的主要馅料，她在上面加了很多点点比做馅料，大饼固然重要，但是若是没了我出的馅料，这块大饼就不好吃了。而现在呢，”成念娇故意拖长语调，在桌上的圆饼上画出了一小块，“张公子分我一小块饼给我饱腹，不为过吧？”
    “不为过，不过不知这么重要的馅料，要价值多少钱呢？”
    张少华以为只要支付一些银钱便能把成念娇打发掉。
    怎料成念娇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现银，而是股份。”
    “什么是股份？”张少华还是被成念娇绕糊涂了，他觉得成念娇有话就直说嘛，什么饼啊，馅料啊，越搞越复杂。
    “这么说吧，张公子是注资人，整个醉花楼都是你的，你理应占大份，而我的要求也不高，就要三成好了，也就是说以后张公子若是赚了十两银子，就得分我三两，若是赚了一千两，就得分我三百两，且长期都是这样的合作模式。”
    “长期都是这样？”
    张少华不禁有些迟疑了，这么一来，每次赚钱都得分一些给这个女人，还要分三成，十两银子分三成当然不觉得多，但是一千两要分三百两，听着就觉得心疼！
    若是杨子煜对成念娇没了兴致，不想再打理这醉花楼，生意又惨淡的话，这些银子问谁要去呀。
    成念娇知道张少华有了迟疑，但是她又不得不拼手一搏，若是成功了，以后就不用依靠任何人，她在这里也能生活下去了，还能养活很多的人！
    以后生活根本就不成问题。
    “张公子考虑得如何？就算张公子你现在知道了我的想法，但是我所说的肠粉机呀，推车呀这些若是没我的设计稿，估计也没人能做得出来。你若是不同意的话，我大可找别的人谈合作，反正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找谁合作都行的。你说是吧？”
    这时候的成念娇只能选择虚张声势了，还带着小小的要挟，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就怕张少华不买账呢。
    张少华抿着唇想了想，这事他还真打定不了主意，“这样吧，这事关重大，我一时下不定主意，毕竟我也没接触过这一行，先让我回去想想吧，明日在这里再给你一个答复，成姑娘意下如何？”
    成念娇对张少华的托词有些失望，毕竟还没拍板子的事变数都很多。但是她已尽力了，若是张少华不答应，她也没办法。
    “那好吧，明日再议。不过我还是希望张公子能慎重考虑，别错失了赚大钱的好机会。”
    “好，我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得到张少华的应允，成念娇知道此时也没必要再做逗留，便带着朱小六离开。
    “阿娇，你说这张公子是否真的会答应你的要求呀？不过你胆子也忒大的，不要现银，要什么股份，还要长期有钱分，真亏你想得出来。”
    成念娇笑着扯了扯朱小六的两颊，“如果我不这么说，又怎么能养得起你这只小肥猪呢？你这么爱吃，可得花很多的钱。况且以后我若是把祖父母找回呀，又是一大笔大开销。我得先在扬州买一处宅子，然后努力赚钱，慢慢地把欠杨家的钱还清，然后过上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
    她想，依照近日跟杨子煜的相处，他本性不坏，若是提出还钱给他的法子，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她在杨府住了这么久，他也没对她做过什么越距的事。
    “阿娇，你真好。”
    朱小六把成念娇的手臂紧紧地搂住，整个人都依靠在成念娇的肩上，亲密得很。
    成念娇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朱小六的头，“傻瓜，我们情同姐妹，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呢？”
    若是张少华真的答应了，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开始有分成呢，毕竟要做出新的器具，还要重新整改，聘请短工、长工都需要投入很多的钱财。
    她真心希望张少华能考虑清楚，继而答应她的要求。
    成念娇和朱小六跨入后门偷偷溜回到杨府时，杨府的大门也走入了一位客人，那便是成念娇和朱小六今日才刚认识的张少华。

 第一百六十章，欣喜若狂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易过来找我吗？有事我会去找你的。”
    杨子煜不悦地看着张少华，不禁抬眼看了看门外，生怕成念娇会突然过来，发现张少华在此，以成念娇的聪明才智，定能猜到张少华就是他的人。若是这样，那他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表兄，我也是情非得已呀……”
    张少华把成念娇的主意和提出的要求都细细地和杨子煜讲述了一遍。
    杨子煜的双眼亮了亮，掠过一抹赞赏，这个小女人，主意倒是挺多的，这么新奇的茶楼，若是开起来，定会吸引不少的顾客上门。
    很快他的双眼又掠过一抹失意，成念娇提出要股份的要求是为了离开他吧，只要有了钱财，成念娇定不会再回来杨府的。
    他有了片刻的迟疑，到底要不要答应成念娇的要求呢？
    难道要自己亲手把成念娇送走？
    “表兄，你也觉得那小姑娘的要求过分了，对吧。竟敢狮子大开口，要分三分的利，她一个小姑娘，要这么多的钱干嘛呢？……”
    张少华见杨子煜像往常一般抿着唇不说话，还以为杨子煜赞同他的说法，张了张嘴准备接着往下说。
    “答应她吧，她要分三分的利便分给她，反正杨家不缺这个钱。”
    “什么？表兄，这样的要求你也能答应？虽然她的主意不错，但是也不值得……”
    “不必多说，你照着我的话做就是了。”
    张少华撇撇嘴，“那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知道了就走吧，你不便多留。”
    “好。”
    张少华强装无事人般起身离开了。
    哼，这个杨子煜仗着自己是杨家的九代单传，双亲又死的早，偌大的家业早早地给了他打理，从小就冷着脸，目中无人。
    不管对谁都是说一不二，强势得很。
    假以时日，他张少华定要谋了杨家这块肥猪肉。
    “阿娇，你在画些什么呀？一回来就窝在桌前，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平日成念娇都会陪着她聊聊天，或教她多识几个字，她虽不情愿，但是总算有成念娇陪着呀。不像现在这样，成念娇光顾着趴在桌上乱画都不愿理会她。
    她无聊地凑近了些，“这些奇怪的东西都是些啥呀，我怎么都没见过呢？”
    “这个是肠粉机，底下加水烧滚，水汽上升进入肠粉机中便会把粉浆蒸熟，一个肠粉机可做好几份肠粉，能节省不少的时间。这样一来，能省很多的功夫。”
    朱小六的双眼不由一亮，“这么说来，一次性就能吃到很多份豆芽粉了。”
    成念娇抬手，用毛笔杆敲了敲朱小六的额头，“你呀，就会吃。”
    朱小六摸了摸微红的额头，“那我这个猪脑袋本来就装不了别的东西，除了吃就是吃，我能有什么办法嘛。”
    朱小六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凝，“阿娇，你这么快就画图干嘛？人家张公子还未必会答应你的要求跟你达成合作呢。”
    成念娇笑了笑，“不知为何的，我有预感，他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不然他岂不是错失了我这么好的合作伙伴啦？”
    “就你臭美。”
    “就算真不答应，我也能用这些设计图去给他看，证明我不是空有想法，我可是有真材实料的。他不找我合作，是他的损失。”
    “嗯，我们阿娇最棒了。”
    二人搂在一起，笑成一团。
    “姑娘们，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呀？”
    成念娇听闻声响，便急急地把画纸塞到一旁，不愿让玉翠看到，毕竟玉翠是杨子煜的人，若是她向杨子煜说些什么，她的计划必定会泡汤。
    玉翠端着茶水和一剪红梅走了进屋，“成姑娘，这是奴婢做的一剪红梅，你瞧瞧做得像不像？”
    成念娇拍了拍扑腾地跳得极快的心，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抬眼看了看玉翠递过来的碟子，除了梅花和树干部分不够精致，其余的都挺好。
    “嗯，外表看着还不错，接下来还得让我尝一尝才知道。”
    “让我来帮你尝吧。”朱小六二话不说便速度极快地拿起一块酥饼塞在嘴里，“哎呀，味道不错，跟阿娇做的差不多了。”
    说到吃的，朱小六总不会落于人后。
    “那我也试一试吧。”成念娇也试吃了一个，不禁点点头，“不错，挺好吃的，不过火候掌控得不够好，底下的火大了些，烤得有点过硬了，你还得学着控制一下火候。”
    “嗯，奴婢明白了。”
    趁着玉翠高兴地微微垂眼，成念娇顺势跟朱小六使了个眼色，朱小六立即明白了，“玉翠，阿娇整天想着看书不肯理我，要不你陪我打叶子牌吧。”
    “叶子牌？奴婢不会打，要不……”
    “不会打，就学着打呀，多学学就会了，我不管呀，我就要你陪着我打。”
    “奴婢……”她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见成念娇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奴婢真的不会，还得朱姑娘您多教教。”
    “没问题，嘿嘿。”
    朱小六对着成念娇使了个得意的眼色，带着玉翠离开了。
    这回，成念娇终于能安安静静地画着她的设计图。
    第二日，成念娇和朱小六依约再次偷溜出府，张少华早就在醉花楼等着她俩。
    “张公子，我……”成念娇正想把设计稿拿出来给张少华过目。
    怎料张少华摆摆手，“成姑娘，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的要求我答应，这里是协议书，我已让人写好了，一式两份，你过目一下，若是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署。我已迫不及待地准备大展拳脚了。”
    成念娇和朱小六皆是一愣，不会吧，她的设计稿还没拿出来呢，就轻易搞定了？
    朱小六最先回过了神，欣喜若狂地抱着成念娇使劲地跳着，“太好了，太好了，阿娇。”
    成念娇呆若木鸡地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还以为今日还得多花口舌去劝说张少华，怎料他轻易地就答应了。
    “小六，快告诉我，我这不是在做梦。”
    朱小六抬手拍了成念娇手心一掌，成念娇的手疼，她的手也疼，“阿娇，感受到没，是真的疼，你不是在做梦。”
    “太好了，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第一百六十一章，门庭若市

    近日成念娇每一天都不能得闲，每每一大早溜出杨府，总得入夜了才能回来。
    玉翠似乎也习惯了似的，从未过问，也不曾和杨子煜提起。
    成念娇总想着是玉翠性子单纯，怎料人家早被杨子煜知会过了，当然就不会在意。
    成念娇帮着张少华挑选长工，签订卖身契和保密协议，然后再培训。
    一开始，成念娇对签订卖身契这一条莫衷一是。但是张少华向成念娇解释，她的想法很新颖，若是短工干活或许会把她的主意全学走，然后自己创业。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必须得请长工，签订卖身协议，还得签保密协议。
    既然张少华有理，人家又是大财主，得罪不得，成念娇便允了他。
    经过成念娇大半个月的培训，那些人干起活来倒是有模有样了。
    就算遇到有意刁难的顾客，他们也能游刃有余。
    她还挑选了几个长相老实，又肯吃苦的人在庖房里帮忙，她教会了那些人如何做豆芽粉，和各式的布拉肠粉，把那些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的古代人惊艳到不行。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世上除了有面条，粉条，居然还有东西叫肠粉，味道还很好。
    “天呐，我们到底是多好命呀，竟然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以后你们天天对着这些东西，吃多了就会腻了。”成念娇老实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不会吃腻的。”
    “对啊，”朱小六在一旁直点头，“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吃腻呢？”
    让成念娇想不到的是，朱小六真的喜欢了这些肠粉一辈子，每天换着花样吃，不同的馅料，怎么吃都不腻。不过这都是后话，她之所以吃不腻还是成念娇的功劳，不断地研发新的配料。
    成念娇又教着他们做蒸包，做烧麦，各种广式的小吃。
    每样茶点都在试吃时获得一致的好评，就连不大看好成念娇的张少华现在也感觉充满了希望，这么好吃的茶点，只要一经推出，必定会使其他的食肆都黯然失色！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成念娇根本就不知道，杨子煜早就把东风借给了她。
    开业当天，揭下牌匾上的红布才知道，最近火爆全扬州城的醉花楼已换主改名为品香居，当然这个名字是成念娇给取的。
    张少华作为传话筒，自然是无条件也无权利反对。
    当然，他觉得这个名字能入耳，而正主杨子煜又没有任何的反应，便让成念娇随意摆弄了。
    茶楼才一开张，便是门庭若市，客人是排队挤着进去的。
    反观一直都热闹非常的广香楼在今日却略显惨淡，简直就是门罗可雀呀。
    品香居内的客人统统都是杨子煜写邀请函请过来的，非富即贵，这是给成念娇造势呢，只要经过今日的开门红，日后的生意陆续有来。
    在现代，大家在茶楼点单都是用卡片来打钩记账，吃完再算账。
    但在这纸张珍贵，且只用宣纸的年代，没有硬卡纸，用卡片来记账这个方法似乎行不通。
    不过成念娇有个更好的记账方法，那便是不同价钱的吃食用不同颜色的碟子，记账的时候只需数碟子就行了，客人也也能心中有数。
    装满蒸笼的餐车慢着热乎乎的水蒸气，一推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包子，热腾腾的蒸包，有谁要蒸包呀？”
    “啧啧，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在茶居里卖包子，这感觉还真新奇。”
    “欸，可别说，这些包子闻起来还真香。”
    “要不就试一试呀？”
    “那敢情好，小二，给我来一份包子。”
    店小二熟练地把餐车推到招手的客人面前，“客官，您是要什么包呢？”
    “你这里有什么包呢？”客人好奇地询问道。
    “我们新店开张，样式不够多，以后还会继续添加，目前有，莲蓉包，豆沙包，蒸肉包，粉条包，菜包子，白馒头，高粱馒头……还有烧麦，烧麦分素烧麦和荤烧麦，还有煎饺，蒸饺，馅料是韭菜馅……”
    单是听着店小二数茶点都数了好久。
    客人不禁张大嘴巴，忘了合上，想不到呀，看着垒着高高的蒸笼里竟有各式各样的蒸包，太新奇了，有好多的包子听都没听过，都好像吃呀，怎么办？
    “客官，你是要什么包呢？”
    客人挠了挠头，“哎呀，我不知道，要不各式的包子都给我来一份吧。”
    轰一声，店小二的脸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才第一次正式推餐车就为店家赚了一大笔钱，感觉真不赖呀。
    心里兴奋的很，动作却有条不紊地帮客人拿出各式各样的包子，还不忘叮嘱，“客官，您若是吃不完还可以打包的。”
    “打包？”新鲜，他还没听过什么叫打包呢。
    成念娇说的，拒绝浪费，吃不完的东西可打包回去继续吃。
    “我们店家说了，粮食得来不易，包子都是新鲜出炉的，客官若是吃不完可以打包，这样就能杜绝浪费了。”
    “说得好，你们店家的想法真不错，待会我吃不完就打包，拿回去给那些下人尝尝鲜也是极好的。”
    “谢谢客官理解。”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她看中这钱二文是个机灵之人，便让他打头炮，想不到他做得比预料的还要好，实在是太棒了。
    “成姑娘，多亏了你的训练有素，他们才能临危不乱，表现真不错。”
    成念娇笑了笑，“那也得靠他们努力学才能有效果，我本想着短短十天的时间，他们可能学不来，怎料表现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表现当然得好呀，他们都是熟手了，这里所有的店小二都是聚集了整个大夏国的广香楼表现最突出的小二，只需学习成念娇的服务用语便能上手，又怎会表现差呢？
    “各位客官，本店还有美味的现拉肠粉，大家要不要试一试呀？”
    负责做肠粉的江师傅推着装有肠粉机的小推车从后厨出来，这也是成念娇安排的，现做现卖，客人吃得及时，吃得放心。
    “肠粉？什么是肠粉呀？”
    立即有人伸长了脖子，打算一探究竟。

 第一百六十二章，肠子做的粉

    整个品香居的人一片哇然，“肠粉？是不是肠子做的粉呀？”
    有人脸色一白，“肠子做的粉？那岂不是腥臭难闻？能吃的吗？”
    底下有人开始坐不定了，“若是用肠子做的粉就不要给我了，我不吃！”
    “对啊，我也不要，坚决不要！”
    张少华脸一皱，抬眼看向成念娇，“成姑娘，这可怎么办呀？我就说嘛，肠粉这个名字不好听，你偏不信邪，这下可好了吧，才刚开张呢，就惹得客人不满意了……”
    成念娇微微一皱眉，她也想不到这些古人们的反应会这么大，不过也可以理解，在小茅山的小村庄的村民都不爱吃这些肠子，嫌脏臭，更别说这府城里的贵客们了。
    她抬眼看了做肠粉的江师傅一眼，他倒是脸色不变，一副大将风范似的站在一旁，还偷偷转过头对着成念娇点了点头。
    成念娇不由眉头一松，她找江师傅负责做肠粉，还真是找对人了，“张公子，你且先看看江师傅的表现，我倒觉得他可以应付。”
    张少华眉头依旧紧蹙，“不如撤了吧，反正包子的势头不错，就卖包子好了。”
    成念娇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回话，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江师傅。
    江师傅倒是淡定得很，大手往上一摆，示意大家安静，“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江某细细给客官们道来。”
    这时大家把注意力全放在江师傅的身上倒是安静了些。
    可是没过一会，他们又吵了起来。
    “这人是不是有病呀，怎么带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遮住嘴鼻呢？”
    “对呀，不说都没留意到呢。是不是肠子腥臭难闻所以才要带罩子呀？”
    “这么臭，能吃吗？”
    “不要，肠粉，不要肠粉。”
    江师傅倒是汗颜了，这些人怎么就这么顽固呢？不过想回起他刚听说肠粉这个名字时，他也有些接受不了，但是试过肠粉的真滋味后，他觉得那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其他东西摆在他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了呢。
    要知道他可是在广香楼做大厨做了几十年，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呀。但他却偏偏被这用料平平无奇，名字又怪异的肠粉所折服了。
    他敢打包票，这些人若是试过这肠粉呀，保准就不会多话了。
    “各位，俺戴在嘴上的是口罩，我家掌柜说了，这口罩戴着是为了防止我一边说话一边做菜会把口水喷在食物上，这是也为了你们好呀，你们谁也不想吃到俺的口水吧？”
    江师傅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扯开大嗓子这么一说，倒是让大家听得明明白白，又安静了下来。
    他对这个场面很是满意，直点头。
    成念娇瞧着江师傅，双眼不自觉地变得微红，只因他方才那么一吼实在和张老七有些相像，她忍不住想起村民和成家老少。
    江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做肠粉，肠粉机底下的火灶烧的火红，不一会儿便冒起了水汽，他拉出肠粉机上的一个抽屉，露出了里面平整的面板，接着他往面板上刷了些油，再把调好的粉浆倒入面板又插回肠粉机中。
    “现在呢俺在做的是蒸肠粉，大家也看到了吧，俺说的肠粉是用粉浆蒸出来的，不是用肠子做的。”
    粉浆放得薄，按照他做惯的经验，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拉开抽屉，果然白色的粉浆已变得透亮，他便举着面板给大家看，“大家瞧瞧，蒸熟的肠粉就是这个模样的，我们把炒好的材料撒上，再卷起。”
    他当着众人的面速度极快地把整张粉皮卷成一小卷，“大家看，粉皮卷好后即可食用，看着就像小肠一般，所以唤做肠粉。”
    “原来如此。”
    大家终于恍然大悟，不禁舒了一口气，人家口中的肠粉这这样做的，并不是用真的肠子做的。
    第一个开口说是用肠子做的客人面露尴尬，脸色微红，“他说得不清不楚的，我这不是误会了嘛，”他急忙举起手，“师傅，给来一份吧，就你手中的……肠粉，就给我吧。”
    “好嘞。”
    江师傅往肠粉上撒了些炒熟的芝麻，再淋上特制的酱汁便示意小二把肠粉端给那位客人。
    客人接过肠粉，光是闻着便食欲大开，拿起筷子夹起肠粉便往嘴里塞，也顾不上烫。
    一旁的客人屏息看着他吃下第一块肠粉，“怎样？怎样？味道如何？”
    他也不做声，而是急急地把所有的肠粉皆吃下肚，不满足地抹了抹嘴，“还要一份。”
    “好嘞。”
    江师傅的嘴巴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大家还是从他眼中溢出的笑意感受到此刻的他笑得很开心。
    也不用方才那个客人多说些什么，大家都抢着要吃肠粉。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我可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个长条的时蔬脆脆的，有些甜，从未见过，但是清甜可口，实在是太好吃了些。”
    “那个酱料才叫好吃呢，酸甜可口，还带些微辣的感觉，配上肠粉吃下肚，这味道令人无法自拔。”
    “废话那么多干嘛，当然是要多一份呀。”
    客人食欲大增，每桌的客人都点了好几份的肠粉，吃个不停。
    很快地，江师傅手旁的粉浆桶便空了，“各位，今日的肠粉已售尽，若是想吃，明日请早囖。”
    这也是成念娇的计谋，客人若是一次性吃得太过满足，短时间内便不会再来光顾，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吊着他们的胃口，让他们天天来品香居报道。
    “什么，这么快就卖完了？我还没吃过瘾呢。”
    有些客人咂咂嘴，不乐意了，不过人家店家说没了就是没了，他们也没办法，只好作罢。
    “哎呀，怎么这快就没得吃了？老头我才刚进来呢，就散场了？”
    这把嗓音熟悉得很，成念娇抬眼看清来人时不由一愣，急急地把身子往一旁躲，生怕被来人瞧见了，“他们怎么也过来了。”
    该死的，杨子煜居然带着医鬼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放纵

    医鬼四处打量着，这里人倒是挺多的，看起来热闹得很，但是那个师傅说卖完了，也就是没得吃了？
    他不竟气呼呼地瞪向杨子煜，“瞧你这小子，让你早点过来，偏不肯，现在迟了吧，吃不上就要散了。”
    “这位客官，还没散的，只不过是肠粉卖完了而已，我们还有很多可口的点心可供选择，有包子，还有糕点。”
    “有什么糕点呀，可是我就是想吃你口中说的肠粉呀，就要吃肠粉。”
    小二不禁汗颜，这个老头不是来闹事的吧？
    他身旁又站着老东家杨子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能不能派个人出来救救他哟。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宋伯伯别闹，今天吃不着，明日再来吃，我保证明日一定能让你吃上，不如今日先来尝些别的？”
    医鬼撇撇嘴，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唯有这样了，那你得答应我，明日一定要过来，早点来！”他特意强调一定要早来。
    “好。”
    这医鬼越来越需要人给哄着，稍微哄少一会都不行。
    “咦？那个不是……”医鬼随意扫视，竟然在角落里看见了熟悉的衣角，便扯了扯杨子煜的衣角，“小羊咩，快看。”
    周围的环境闹哄哄的，杨子煜听得不甚清楚，便歪着头凑近些，“您说什么？”
    “我好像看见成丫头了。”
    “嗯。”杨子煜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嗯什么？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光是看杨子煜的表情便知道他的猜测不错。
    “你这小羊咩，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害我错过了那个什么肠粉不说，还一惊一乍的，让成丫头瞧见了定会嘲笑我的。”
    杨子煜抿着唇抬眼四处打量着，当他瞧见躲在角落里，身体微微发抖的熟悉身影，不由一笑。
    这么一笑，为他那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带来了勃勃的生机，宛如冬日里暖阳，看得人心花怒放。
    那些认识杨子煜的人不由看呆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大冰山杨子煜吗？
    外表瞧起来一样，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收回脸上的笑意，变回以往的冰山脸。
    那些人揉揉了眼睛，觉得方才一定是看错了，杨子煜又怎会笑呢？
    有些人站起身，准备和杨子煜打招呼，皆被杨子煜抬手压了下来，他不想成念娇知道，这些人都是他请过来造势的。
    既然正主都示意不要声张了，那些人便不再造次，静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走吧。”医鬼拉着杨子煜。
    “去哪？”杨子煜不明所以。
    “当然是去找成丫头呀，她不是在那吗？”医鬼指了指。
    杨子煜摇了摇头，“你看错人了，那不是。”
    “怎么可能，老头我虽老，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医鬼不信邪地往角落里走了几步，他方才明明就听到杨子煜应了声嗯，现在又改口。
    他就不信这个邪，定要过去瞧瞧。
    怎料他被杨子煜一把抓住，“还想吃东西吗？不想的话，我便回去了。”
    医鬼的脚步不由一顿，“想吃，想吃，当然想吃了。”
    “嗯，”杨子煜点头，看向小二,“小二，给我安排一间一等的厢房，再给我来一些你们店里好吃的点心，再来一壶热茶。”
    “好咧。”
    小二领着杨子煜二人往楼梯的方向走。
    听闻杨子煜和医鬼上楼，躲在角落里的成念娇不由舒了一口气，方才他们没有瞧见她吧？
    一旁的张少华把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医鬼又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在楼梯上看得更清楚了些，那个身影明明就是成念娇，朱丫头也在一旁呢，杨子煜怎么就不肯过去瞧瞧呢？
    杨子煜看着医鬼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医鬼想说些什么，“上去我再跟您说。”
    医鬼撇撇嘴，“那好吧。”
    进了厢房，关上门，医鬼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
    “嗯什么，快说。”
    杨子煜不慢不急地拿起茶杯，缓缓地抿了一口茶，动作悠然自得。
    若是朱小六在此，她定会指着张少华的鼻子说，“看到没，这才是正版的，拜托你别学了。”
    在朱小六的眼中，杨子煜就是仙人般的存在呀。
    “她确实是成娇。”
    医鬼急急地站起身，“不行，我得去找她。这丫头，瞧见我了也不过来给我打个招呼，瞧不起我老头是吗？”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速度极快地抓住医鬼的手，“她不知道我知道她在这里。”
    “什么你知道，她不知道什么，老头我都被你绕晕了。”
    杨子煜又喝了一口茶，把这半个月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跟医鬼道来。
    医鬼的眉头不由一皱，“糊涂，小羊咩，想不到你英明一世，却做了这么糊涂的事，你若是喜欢她便大方地说出来呀，不然她怎么知道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现在的她在想尽办法离开你呢。你却像个无事人般，还帮助她，真不像样。”
    医鬼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看着杨子煜，一脸的不满。
    “就这样吧，这样也极好的，她喜欢怎样就怎样。”
    “哪有你这样的，如此放纵她，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女人呀，就该紧紧地把她绑在身边，你这么做……你就不难过吗？她已有了离开的契机，很快就会离开你的。”
    杨子煜抬起眼看了看医鬼，眼中掠过一抹无助，“那您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就做得不好吗？我自问做得很好了，但是她一点也瞧不上呐，一直都想着离开我。对我的厌恶也是一样，莫名地对我怀着敌意，一开始时，我一靠近些，她就逃得更远些。既然是这样，还不如顺其自然，随心而欲吧。”
    “愚蠢至极。”医鬼摇了摇头，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他只不过是太心疼杨子煜罢了，这么好的小羊咩，成丫头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笃笃笃~”厢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杨子煜淡淡地应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客官，你的点心。”
    “这些都是什么？”
    店小二拿上来的都是些小竹笼，一个一个的，垒得高高的，跟往常茶楼里看到的一点都不同。
    “这是我们店家的巧思，这样装着点心拿起来方便些，底下的水汽还能持续加热，客人大可一边聊天一边吃点心，也不怕吃迟了变凉。”
    医鬼不禁点点头，“这丫头，小心思倒是挺多的。”
    杨子煜掀开其中的一个蒸笼，一阵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医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很是享受。
    “这糕点闻着就很香了，吃起来定也会很好吃。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夸奖的话，医鬼也顾不得烫，伸手便抓住了蒸笼里白嫩嫩的包子。
    大口地咬下一口，便极快地咀嚼，好吃得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包子也太好吃了吧？外皮松软得很，咬在口中就像吃了一口香甜的棉花，内馅是鲜香可口的肉馅，加了点脆脆的东西，是什么？”
    医鬼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正好杨子煜也拿起肉包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缓缓地咽下。
    医鬼觉得那东西味道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不由抬眼看向杨子煜，“小羊咩，你说这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还放了香菇，和小葱，甜脆可口的是荸荠。”
    “荸荠？原来荸荠还能放进肉馅里吃呀，这口感真不错。”
    荸荠性寒，却能清凉下火，平日医鬼亦会用此来入药，想不到还能用来放在肉馅中，搭在咸香的肉馅中竟是意想不到的鲜甜可口。
    “这个是什么？”
    医鬼又拿起了另外一样点心，依旧美味可口。
    “回客官，这是烧麦。”
    “烧麦？什么意思？”
    店小二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小的也不明白，掌柜的说叫烧麦，我们便跟着叫唤罢了。”
    “这成丫头的新鲜玩意真多。”
    医鬼又夹起一块烧麦塞进口中，外皮薄，内馅的糯米咸香可口，伴以香菇，味道一样咸香可口，让人忍不住又多吃了一个。
    “客官，您吃的这一份烧麦是素的，你若想吃荤的，待会小的下去拿给您。”
    “要的，要的，我都想尝尝。”
    见医鬼连连点头，店小二突然灵光一闪，又继续介绍道，“客官，您若是喜荤，我们这店里还有蒸排骨，蒸蒸凤爪，卤肉，卤猪脚……”
    医鬼忍不住舔了舔舌头，“都给我来一点吧。”
    “好的，”店小二点点头，“不知客官是否需要乐师过来奏乐呢？”
    这是成念娇的主意，来得品香楼定厢房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当然得提供些高档的服务项目，这样才能尽显她品香楼的亲民和高档结合。
    要知道二楼的楼梯都是另劈出来的，没有预定的人是不可随便乱上。
    恰巧之前她让柳燕花弄了隔音棉，每个房间里都有，隔音效果好，来这谈事的人自然不怕别人会偷听。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医鬼喜欢全心全意的吃东西，觉得乐器吵杂便拒绝了。
    “好。”这回店小二才转身离开。
    一个笼子里只装三个点心，他自己吃了两个，杨子煜吃了一个，他觉得不够过瘾呢。
    就这样，医鬼问一样，吃一样，倒是吃了不少的点心，最后把肚子都塞得圆滚滚的，还得杨子煜扶着才能下楼。
    成念娇亲眼瞧见了开业的盛壮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她怕在这里逗留得越久就越容易被杨子煜和医鬼发现。
    “阿娇，你真棒。”朱小六高兴地拥着成念娇。
    实则她的肚子也是鼓鼓的，只因她躲在后厨中吃了不少的东西，连打嗝出来的气都是点心的味道。
    “阿娇，我还想呆久一点的，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你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了，还想吃吗？”
    成念娇抬手戳了戳朱小六鼻子。
    “那是当然，这么好吃，干嘛不吃，我怕会遭天谴哟。”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朱小六那圆滚滚的小肚子，“方才我看见杨子煜和宋老先生了。”
    “什么？他们也来了，难怪你要离开。”朱小六歪着头想了想，“可是我方才怎么没瞧见呢？”
    “你光顾着吃，还能瞧见什么呀，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点心，生怕人家会长腿跑了似的。”
    “那可不是嘛，这些点心都是吃一份，少一份的，幸好我方才让江师傅先帮我做了一份豆芽粉，不然我今天就吃不着了。”
    成念娇没好气地看了朱小六一眼。
    “话说回来，你说他们有没有瞧见我们呀？”
    成念娇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猜应该没看见吧，不然他们不早过来找我了？”
    朱小六放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
    “不过以后还得小心些，免得被他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嗯，要小心些。”
    成念娇和朱小六离开后，品香居的生意还在持续，原本计划只做早茶和晚茶，怎料生意太火爆，一直从早做到晚。
    大家都累坏了，但是又很满足，因为他们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客人对店里的食品如此盛赞，一句不是都没听过。
    “大家，都辛苦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继续干活，新开业，大家都辛苦些，回报也会更大。”
    张少华向来会说好话，在他底下工作的人没一个不对他服服帖帖的。
    “好咧。”
    大家高高兴兴地应了声便回了后院洗澡，歇息。
    张少华独自一人留在前头，清点今日所赚的钱，“啧啧，想不到做茶楼这么好赚钱，才短短的一天就赚了这么多的钱。”
    茶楼能赚钱，但薄利多销，赚的钱多，花出去的钱也不少，除去些材料，人工等成本，还是有稍多的盈利。
    “我的天呀，竟然比广香楼一天赚的钱还要多。”
    不过张少华也明白一个道理，新店开业，扬州城的百姓一时兴起便都过来尝一尝鲜罢了，过了这个劲就未必每天都能这么爆满了。
    他还知道，今天有不少的客人都是杨子煜写了邀请函给请过来造势的，明日还会不会来就说不定了。
    让张少华想不到的是，第二天的生意依旧不错，甚至比昨天还要多人，客人那是来了一批又一批，都得站在门口排队才能进来。
    很多是慕名而来的，都想尝一尝江师傅的肠粉。
    其中亦包括早早起床来排队的医鬼，他苦着一张脸，看着长又长的人龙，“老头我一大早就过来了，怎么还是这么多人，气死人了。”
    “老伯，您这是不知道吧，很多人趁着天还没亮就让下人过来排队了，我们现在来算是迟了，还不一定能吃得上那个什么肠粉了。”
    “不是吧？”医鬼嘴角往下一垂，苦兮兮地往后看了看，这小羊咩还未过来，人家肠粉都卖完囖。
    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唏嘘声，医鬼紧张地伸头往里打量，“怎么了，怎么了？”
    “卖完囖，肠粉卖完囖。”有人传话出来。
    他娘的，医鬼生气地跺跺脚。以前一剪红梅传得有多好吃，他都不来排队，现在倒好了，他特意早起排队等吃的，结果又卖完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呜呜呜~

 第一百六十五章，轮班工作

    “宋伯伯。”
    医鬼抬眼看了看身旁的那抹白色身影，身穿白色就算了，外边的裘衣也是白色的，看起就冷冷的，让人越看就越生气。
    尤其是那张冷脸！
    医鬼狠狠地别过头，不愿看着杨子煜，“你怎么还知道过来。”
    杨子煜失笑地看着医鬼，有些无可奈何。
    他本就不是等闲的游手好闲之辈，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重担，整个家族多少的人都等着杨家的事业赚钱开饭，尤其是年过将近，更是忙得不得了，能陪着医鬼过来“喝早茶”已算不错。
    “宋伯伯，是谁惹您生气了？”
    医鬼差点就想跳起来指着某人的鼻子骂人了，还敢问他为何生气。
    “不就是你嘛，不懂得早早命人过来排队，害我又吃不上那个什么肠粉了。”医鬼气呼呼地把手束在胸前，鼻子直喷气，还不忘对着杨子煜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您想说什么呢。”杨子煜悠然地倒了一杯茶，缓缓地喝下肚，驱散刚从外面进来的寒气。
    “还以为什么？难道你要跟我说，不就是一个吃食罢了，什么时候吃的都行的，用不着跟你置气，会伤了咱俩的感情？”
    老实说，医鬼还真的学得有模有样的，这冷冷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不就是杨子煜平常会说的嘛。
    “难道不是吗？您真要为了一份吃食跟我置气？”
    “对，我就是置气了，如何？”
    医鬼气得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气呼呼地瞪着杨子煜。
    “人人都抢着吃的肠粉，听说外皮轻薄如蝉翼，弹牙可口，馅料又咸香诱人，还有那个酱汁也是酸甜可口，还有点微辣，让人欲罢不能……”
    “我已让人准备送上来给您了，您就乖乖地等着吃就行。”
    医鬼久久回不过神，“你……你说什么？”
    “笃笃笃~客官您的吃食送到囖。”
    “进来。”
    杨子煜嘴角微弯，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看来不用他过多解释，店小二已经把吃食送过来囖。
    店小二推开门走进厢房，手中托着的木托上放着的不正是两碟冒着热气的肠粉吗。
    店小二把托盘放在桌上，利落地摆开，“客人，这是您点肠粉，请慢用。”
    摆好肠粉，店小二便识趣地退出厢房，顺手帮杨子煜关上门。
    “肠……肠粉！”
    医鬼激动地跳了起来，凑近些闻了闻，阵阵的香气扑鼻而来，“好香，好香。”
    杨子煜不慢不急地把一碟肠粉拉到跟前，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一块肠粉放进嘴中，细嚼一番吞下。
    “您老是光闻着就能吃饱了是吧？”
    医鬼终于从兴奋劲中回过神，急急地伸手抓向另外的一碟肠粉，“当然不是。”
    他急急抓起筷子便夹着肠粉吃个不停，很快，一份肠粉便见底。他的双眼暗了暗，接着回味无穷地把碟子凑近嘴边，竟像猫儿一般伸出舌头，猛舔着碟子。
    再次放下碟子时，原本沾有酱汁和芝麻的碟子竟被医鬼舔得干干净净的，就如洗干净的一般，亮白发光。
    他抬眼看了杨子煜跟前的碟子，还有几根，不由双眼发亮，“这肠粉果然好吃，我还没吃过瘾呢，就没了，怎么就不叫多几碟呢？”
    “这是我昨夜吩咐张少华给留下来的，肠粉数量有限，总得让别的人也尝尝鲜。”
    “可是我还没吃过瘾呐，要不……你把你的让给我吃？”
    杨子煜笑了笑，他早就能猜到医鬼想说什么了，“您若是不介意我已吃过，那您便拿去吧。”
    在好吃的面前，没有太多的讲究。
    医鬼笑嘻嘻地伸手拉过杨子煜跟前的碟子，伸手使劲地夹，生怕杨子煜还会抢回去。
    这个场景若是给成念娇和朱小六看到，定会乐坏了。
    现在的成念娇和张少华正在后厨中起了争执。
    “张公子，伙计是我们开店立业的根本，你让他们从早做到晚，片刻的歇息机会都没有。若是把他们累坏了，都倒下，哪还有人帮着我们干活呀？”
    张少华的眉头皱了皱，“你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店里的生意这么好，你也不能放任着不招待客人呐，怠慢了客人，他们就不一定还会上门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她原本只想做早茶和晚茶的，怎料这里的人个个都像饕餮一般，吃不饱的，从早吃到晚，片刻不停。
    她有些担忧地抬眼看了看还在后厨中忙碌的众人，心里急得很。
    “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累坏的。”
    张少华也为难地摇了摇头，“我本以为只要外面人的劲头过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了，怎料天天都爆满，后厨的碟子堆得像座小山，差点都洗不过来了，你说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念头在成念娇的脑中一闪而过，不由脸上一喜。
    “张公子，为官的都讲究休息，还有休沐一说，不如我们也制定个制度，让大家都能休息一番，你觉得如何？”
    “休息？那你是说他们都休息吗？那岂不是要停业给他们休息？手挺口也得停，不行，不行，这个方法行不通。”
    “我说的是轮流上班，一个岗位上有两个人，一个上早晚班，一个上中午班，隔天对调，，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在空暇的时间歇息一番了。”
    张少华的双眼亮了亮，“你的这个方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具体该怎么实施呢？让他们随心所欲？”
    “当然不是，我们得自己制定一个排班表，让他们按照排班表执行，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有规有矩的，又能有所歇息。”
    张少华抿嘴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总不能一直让店里的人员一直工作，且成念娇的方法又能保证了每时每刻都有人工作，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若是告诉杨子煜，他定也会答应的。
    “那行，那就按你的方法去做吧。”
    “好，我立即做出个排班表，让每个伙计都能得到妥当的休息。”
    这个政策一推出，大家都笑开了花。
    自古以来，做下人的都是从早做到晚，哪有人能有所歇息呀？又有多少人累死在工作岗位上。
    现在有这么好的政策，证明掌柜的是真正的关心伙计，他们便更卖力地工作了。
    不这样做，又怎能回报掌柜的对他们的好呢？
    成念娇为解决了她手头上伙计的休息而感到高兴，殊不知这个方法被张少华告诉杨子煜后，整个杨家的各个产业都实施了起来，手下的工人工作起来更卖力，效益更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惨遭污蔑

    最近的成念娇是很开心的，因为她的事业上了轨道，品香楼在短短的几天时间便打响了名号，从一家无人看得起的茶楼变成得炙手可热。
    成念娇觉得，这些都得归功于张少华。
    若不是他事事都愿意和她商议，绝对尊重她的意见，让她感到无比的顺心，干起活来自然就更加卖力了。
    且回到杨府，杨子煜也不对她多加骚扰，玉翠又对她关心有加，经常帮她捶捶背，捏捏肩，生活过得惬意得很。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做得顺顺利利的，她竟觉得这种生活真是棒极了。
    不过还有件事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中，难受得很，那便是成家老少！
    她向张少华预支了些小钱，到扬州城最好的镖局下单寻人。
    都过了几天了，传回来的消息就如之前柳燕花说的情况一样，不竟让她有些难过。
    “成姑娘，小心。”
    成念娇看着手中的书信出了神，竟没留意到推着餐车的店小二。
    店小二急急地把餐车刹停，推车上的热水竟还是散了出来，溅向四处。
    张少华眼疾手快地扯过成念娇，不然热水便全溅到成念娇身上了。
    此刻的成念娇窝在张少华的怀中，像只受了惊的小兔，眼圈微红，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
    “成姑娘，你没事吧？”
    张少华关切的嗓音从成念娇的头顶传来，回过神的成念娇急急地抬起头，怎料张少华正低着头看着成念娇，被成念娇这么一抬头，他的下巴竟被撞红了。
    生疼。
    若换做是别的女人，张少华定会狠狠地推开她，并痛骂一顿。
    但他想着眼前的这位女子是杨子煜的人，便不敢放肆，忍着痛轻轻地把成念娇推开了些。假装关切地左右打量着成念娇，“热水没有溅到你吧？”
    成念娇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承蒙张公子的及时出手相救，阿娇没大碍，只是张公子你的下巴……”
    不用细看都能瞧得出张少华的下巴有些红，大冬天的，定会很疼吧。
    “没事，就有点红罢了，我上楼擦点药就好了。”
    “要我帮……”
    “不用，不用……”
    张少华摸着下巴便急急地跑走了，这个成念娇真多事，若是让杨子煜的人看到了，定得遭一声骂。
    朱小六抬手撞了撞成念娇，一脸的揶揄，“阿娇，你就如那十月的芥菜，动春心啦？”
    成念娇脸一红，“小六，你胡说些什么呢？没有的事。”
    “还说，你的脸都红了。”朱小六又撞了成念娇一把。
    成念娇甩了甩头，“我是认真的，我没动心，只是有些好感罢了，就如我对张老七张大哥一样罢了。”
    “咦？张老七又是谁？还不快快跟我从实招来。”
    朱小六使出最后绝招，成念娇最怕的挠痒痒，准备对付成念娇。
    成念娇急急地往一旁躲，“小六，别闹，这里是后厨。”
    朱小六连忙停了手也不敢乱来，方才成念娇差点撞上餐车，还差点被热水烫着，还是小心些为好。
    “阿娇，你方才是想着什么事呢？怎么就分了神。”
    她方才一直盯着吃食看个不停，竟没留意成念娇的情况，若是成念娇出了什么事，她定会很内疚的。
    幸好张少华出手救了成念娇。
    “镖局的人来信了，还是没能找到我家祖父母和傲哥儿。”
    “别担心，总会找到的。”
    “嗯，唯有这样希望吧。”
    成念娇和朱小六不知道，就连杨子煜的暗卫都不能找到的人，普通的镖局，就算名号讲得有多响，又怎会找到人呢？
    只会浪费钱罢了。
    自从品香楼开业后，生意便火爆得很。整个扬州城，做食肆的，有哪个不眼红得不行。想分一杯羹吧，又奈何成念娇的糕点和运营模式都新颖得很，根本学不来，那便只有干羡慕的份。
    但近日，扬州城里开起了一间名叫一品居的茶楼，摆明就是学着品香居的主意。
    面对这样的抄袭，成念娇是一笑置之，“只不过是抄袭了名字而已，不用怕。”
    “成姑娘，你怕是误会了，他们不但抄袭了我们的名号，主打的吃食都是学了我们的，买的是肠粉，而且是全天供应，不限量！”
    “现在我们的品香居已经被抢走了不少的客人，听闻都大家都很喜欢那家店的肠粉，说吃了还想吃，好吃极了。”
    “他们还说，不用排队，还全天供应不限量，比我们品香居好多了。”
    听着这些话，成念娇不由腿一软，“不可能呀，我们虽然是现做现卖，但是他们怎么可能有我们的肠粉机呢？还能调制出一样的粉浆？不可能的。”
    成念娇对她的粉浆很是自信，那是她爸爸成父的独门秘技，当年就是靠肠粉起家，没有几个酒楼做出来的肠粉能像成家的那般爽口弹牙。
    她自问不能学得十足，但也差不多了，怎会有人能做出一样的肠粉呢？
    “说！是不是你们泄露出去的？”张少华怒不可遏地大喝道，很明显，自从那家一品居的茶楼开业后抢走了品香楼不少的生意。
    虽然这边的客人也不少，但是已经少有人特意为了肠粉而排队。
    再这么下去，客人迟早都被抢光的！
    庖房里的人皆低着头不敢作声，说实在的，他们都忠心耿耿的，哪敢泄露这么重要的粉浆配方出去呀，难道不想活了吗？
    “掌柜的，我们绝无二心，定不是我们透露出去的。”
    “对啊，多余的时间，我们都在后院歇息了，可从未踏出品香楼一步呐。”
    “就是，就是。”
    大家都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和张少华，都想为自己辩白一番。
    “张公子，你先别生气，或许不是他们泄露出去的。”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张少华抬眼看了朱小六一眼，“难道是你？你平日最喜欢乱逛不干活……”
    朱小六气红了眼，“张公子，你话可不能乱说呀，我朱小六虽然不在后边帮忙，可我乱逛也是为了茶楼拉客，多少的人在我的介绍下都来尝鲜呀。”
    “话不能这么说，你跟成姑娘相好而已，在金钱面前，哪有人不红眼的。说吧，那些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第一百六十七章，内有蹊跷

    “张公子，你不能这么随意污蔑人！”朱小六气红了眼，抬手指着张少华，委屈得很。
    成念娇安慰地抬手抚摸着朱小六的双肩，低声说道，“小六别激动，我相信你的。”
    “你相信又有何用，有的人分明就不信我。”
    张少华分明就是看不惯朱小六好吃懒做，为人懒散。
    他早就嫌朱小六在茶楼里碍手碍脚的，若不是碍于成念娇的面子，他老早就想把朱小六赶走。
    成念娇把腰挺直了些，正色道，“张公子，我相信我家小六的为人，她心思单纯，不是那种贪婪之人。不如我们先过去瞧瞧，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再下定论，好吗？”
    张少华强忍着脸上的怒气，点点头，“那好吧，先过去瞧瞧，若是真的一模一样，那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其责。我定会揪出那个出卖我们品香楼的人，他的下场定不会好过！”
    他故意放狠话，大家的肩膀都缩了缩，似乎每个人都有怀疑，又似乎都没怀疑，他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成念娇带上朱小六，跟在张少华身后，横过两条街，来到传言中的一品居。
    由于成念娇和张少华不曾露面于人前，倒是没人识得他们就是品香楼的掌柜。
    几个小二模样的人把成念娇几人迎进茶楼中，“客官，你们定是来吃肠粉的对吧，我们的肠粉全天供应还不限量，不像那个品香楼还得排长队都不一定吃得上。你们来了我们店里呀，敞开肚子放心吃就对了。”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这家的主人不咋滴嘛。做生意还要做成这个样子，故意踩低对手，抬高自己。
    她抬眼环视着四处的环境，这里倒不像品香居一般现做现卖，肠粉都是从后厨端出来的，不过倒是热腾腾的。
    “小二，你们店里有什么肠粉呀？”
    “碎肉肠粉。”
    “还有别的茶点或点心吗？”
    “没了，就一样，碎肉肠粉，几位客官想来一份吗？”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发豆芽，做来做去发出来的都是又青又的豆芽便只能炒些肉末作罢。
    反正他们有更好的方法留住客人。
    “那好吧，给我们来三份碎肉肠粉。”
    “好咧。”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端着三碟肠粉送到成念娇几人的面前，“客官，肠粉来咯。”
    朱小六盯着碟子中的“肠粉”眼都大了，她拿起筷子夹了夹，“这些是肠粉？”
    这种肠粉摆在朱小六面前，竟让她感觉食欲全无。
    肠粉长得跟品香楼的肠粉一点都不一样，这里的所谓肠粉就像白白的宽面包裹着一些碎肉末。
    “我不想吃了，看着就没胃口。”
    成念娇也皱了皱眉，不过她还是拿起了筷子，“看着不好吃，或许吃起来味道不错呢？”
    朱小六撇撇嘴抬眼四处打量，“这些肠粉看着就倒胃口了，那些人怎么就吃得这般津津有味呢？”
    成念娇抬眼看了看，确实就如朱小六所说的，那些人吃得可香了，就像品香楼的客人吃着正宗的豆芽粉一样。
    不，更甚，似乎是人间最好吃的美味一般。
    “小六，你看，大家都吃得很享受，我们也试试吧，或许吃起来真的不错。”
    “那好吧。”
    三人皆动筷夹了一块所谓的碎肉肠粉吃进嘴。
    “呸，好难吃。”
    朱小六苦着脸不愿再吃多一块。
    张少华也摇了摇头，“这肠粉跟我们品香楼的差远了。”
    “你说他们为何能这般狼吞虎咽呢？”
    “都是些平民，吃不上我们的肠粉便来此处吃吧？”
    “也只有这个推测了。”
    三人皆认为只有这个可能了，既然已试探完，付了钱便打算走人。
    “几位，你们的肠粉不要了吗？”
    旁桌的客人木木地问道，他的眼紧紧地盯着桌上的肠粉，根本就不像平常人说话时会看着别人的眼睛。
    还有好几桌的客人双眼都发着绿光也都紧紧地盯着着桌上的肠粉，似乎只要成念娇几人说不，他们便会扑上去吃个精光。
    “额，不要了。”
    成念娇才应声，那些人便扑了过去，直接用手抢着吃了起来。
    太可怕了，就像一群丧尸似的。
    成念娇几人被挤到一边，差点就摔倒。
    朱小六手疾眼快地扶住成念娇，“阿娇，没事吧？”
    “没事，只是觉得太可怕了。”
    方才若不是朱小六动作快些，把她从人群中拉出来，她定会被踩成肉饼了。
    且看张少华自顾不暇，头上的头冠都歪到一边便知道他有多狼狈，他也是刚刚才脱身，从人群中挤出来。
    “成姑娘，你没事吧？”
    “张公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
    “没事。”
    二人面露尴尬，奇了怪了，怎么就说得这么齐呢？
    朱小六歪着头一副你俩的奸情已被我识破，不用再装了的神情打量着成念娇和张少华，让二人尴尬不已。
    张少华倒是个反应快的，他清清嗓子，对着朱小六俯身道歉，“朱姑娘，是在下误会你了，请你见谅。”
    朱小六冷哼了一声，“这么难吃的肠粉，我都不屑于吃，跟别说泄露配方了。兄弟我连配方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张少华面露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朱小六说的话不假，她这人光顾着吃哪还记得偷看什么秘方呢？
    方才是他急躁了些。
    “是在下一时糊涂，竟被熏了眼，做出这种胡乱污蔑人的事，幸好证明了朱姑娘的清白。成姑娘，我也要向你道歉，是我不够信任你……”
    成念娇摆摆手，“无碍的，你也是为了茶楼好罢了。倒是那个一品居有些可疑。”
    成念娇抬眼看了看身后的一品居，里面的客人都像着了魔一般，全失去了理性，竟像动物一样抢吃。
    太可怕了，就像吃了什么兴奋剂似的。
    她觉得可疑，但又暂时想不出可疑之处。只因他门们也试吃了肠粉，可他们可没像那些人这般癫狂，为何那些人变得如此呢？
    是她不懂扬州人的口味？
    但是身为正宗扬州人的张少华也没说好吃呀。
    “可疑，可疑，其中必有蹊跷。”
    “阿娇，你看出什么可疑之处了吗？”
    “暂时没有，我们先回去想对策吧。”
    成念娇和张少华对此事皆无头绪，张少华还特意把此前刺探敌情的事告诉杨子煜。
    竟连杨子煜都有些迷茫，张少华所说的事实在太蹊跷了些，好好的人又怎会像动物般抢食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换了灵魂

    奇怪的事情在第二天发生了，朱小六明明觉得一品居的肠粉很难吃，但隔了一日她竟觉得心痒痒的，很想去吃那些肠粉。
    可她偏偏就已经吃了很多品香居的肠粉，但还是觉得不过瘾，还想吃，而且想吃的竟是一品居的肠粉。
    她强忍着心痒，竟难受得挠胸口。
    “小六，你没事吧？”
    朱小六有些慌张地摇了摇头，在成念娇面前她怎么做这种背叛朋友的事呢，她说不出想去吃一品居肠粉的话。
    但是她又心痒难耐，竟急红了眼。
    看到朱小六这副模样，成念娇倒是急得很，“小六，你没事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不舒服吗？”
    她抬手放在朱小六的额上探了探，体温正常，应该没发烧才是呀。
    朱小六咬咬牙，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阿娇，我想吃肠粉。”
    成念娇打量着桌上的肠粉碟子，已经吃了好几碟了，但是她看着朱小六这般难受又不好拒绝。
    “你想吃便吃呀，不用跟我客气。反正就几碟肠粉，用不了多少钱的。”
    怎料朱小六红着眼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吃的是一品居的肠粉。”
    成念娇的脸一下拉长了，“朱小六，你没傻吧，怎么突然就想吃那一品居的肠粉呢？你昨日不是才说了很难吃吗？”
    朱小六咬着牙点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就是突然地很想吃，没吃到吧竟觉得心里空空的，心痒难耐。”
    她又难受地抬手挠了挠胸口，“阿娇，我难受，我想吃肠粉，一品居的肠粉。”
    成念娇皱着眉，不想答应，但瞧着朱小六这般难受，她想着不就是一碟肠粉嘛，吃一点应该没事的，便勉强点头答应，“那好吧，我带你去吃。”
    朱小六脸上一喜，“太好了。”
    成念娇跟张少华知会了一声便带着朱小六出门。
    才刚来到一品居门前，朱小六已按捺不住，甩开和成念娇紧抓的手，跑了进去。
    成念娇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就算朱小六多贪吃，平时也不会有这样急切的表现。
    现在却急成这副模样，似乎跟昨日的那些人有些像呢。
    如狼似虎！没错，就是这个词，最适合形容现在的朱小六了。
    正当成念娇抬脚准备跨进这一品居中时，怎料被一旁冲进一品居的人用力一撞，她便直直地往后倒。
    还没来得及尖叫，她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没事吧？”
    成念娇的身体不由一僵，真该死，这把冷冷的嗓音就算她闭着眼也能认得出它的主人是杨子煜。
    果真，一抬眼便看见杨子煜在眼前放大的俊脸，一脸的关切。
    成念娇尴尬万分地在杨子煜的怀中钻了钻，想站起身，怎料杨子煜的双臂紧紧地环着她，不愿撒手。
    门口已站了好些人，都在打量着成念娇和杨子煜这尴尬的动作。
    成念娇难堪地抬手推了推杨子煜，“杨公子，撒手呀，我自己能站好的，这么多人看着，很丢脸……”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看见杨子煜的脸随着她说的话竟变得越来越黑。
    “他们想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总得扶着你站稳了才能撒手。”
    成念娇寻好平衡点站稳了些，咬着牙，“现在可以撒手了吗？”
    “可以。”
    杨子煜缓缓地松开了双臂，成念娇急急地往一旁缩了缩，不想和杨子煜有太多的身体接触。
    杨子煜的双眼不由暗了暗。
    “成丫头，嘿嘿。”医鬼兴奋难抑，这回被他抓个正着，怕是成念娇想躲也躲不了吧。
    成念娇不由一愣，医鬼竟然也在，方才她的身体被杨子煜环绕，整个鼻腔中都是杨子煜的男子气息，她的心不由地加快速度，整个脑袋一片空白，竟没察觉到医鬼就在一旁呢。
    “宋老先生，你怎么也过来了。”
    医鬼打量着成念娇，“成丫头，你定是听闻这里的肠粉不错便偷偷地溜出来想尝一尝吧？”
    成念娇不由感激地对着医鬼点了点头，幸好医鬼找了个台阶给她下，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何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跟杨子煜说我是品香居的掌柜，我来试探敌情的？
    这么说，只怕自己会凶多吉少吧。
    “那还愣着干嘛，进去呀。”
    医鬼领头，已跨步走了进去。
    “进去吧。”杨子煜也唤了声。
    成念娇回过神，点点头，紧跟在杨子煜身后走了进去。
    眼尖的医鬼老早就瞧见朱小六了，他偷偷地溜到朱小六的身后，抬手拍了拍朱小六的肩。
    他本料想这朱小六会被吓一跳，怎料朱小六正埋头认真地吃着肠粉，根本就没空抬头搭理他。
    医鬼有些悻悻地看了朱小六的背影一眼，走到朱小六跟前，气呼呼地看着朱小六， “朱小六，你这是干嘛呢？瞧见老头我也不跟我找个招呼。”
    怎料朱小六依旧是头也不抬，认真地吃着碟子里的肠粉，简直就像着了魔似的，不可自拔。
    有句话叫做忍无可忍，医鬼伸手便把她跟前的肠粉拉远了些，没得吃的朱小六终于回过神，迷迷糊糊地抬眼看向医鬼，双眼有些无神，“把肠粉还给我。”
    她的眼中只有肠粉，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我偏不还，你又能拿我怎样？”
    “把肠粉给我。”朱小六猛地站起身，双手搭在桌上，力大无穷地抓着桌沿准备掀起桌子，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向医鬼吼道。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却像无事人般皆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肠粉。
    倒是一品居的小二急了，“二位有话好好说，本店是开着门做生意的……”
    杨子煜从腰间掏出一碎银递向店小二，“这里若是有什么损失，我皆赔偿。”
    “那好吧。”店小二打量了杨子煜一眼，觉得杨子煜打扮端庄又处处透着贵气，不是等闲之辈，说的话应该不会骗人，便走远了些。
    但他的双眼依旧紧紧地盯着朱小六那边的方向，生怕会出什么事，搞砸了他店里的生意。
    成念娇急急地跑向朱小六，想要阻止她，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着了魔一样，不像她认识的朱小六，根本就像被换了灵魂似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用眼睛占便宜

    “小六，你怎么了？”
    “让开。”朱小六竟抬手一把推开了成念娇，“把肠粉还给我。”
    成念娇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朱小六，她竟被朱小六大力一推，身体不平衡便摔倒在地。
    一只如白玉般的手懊恼地伸向成念娇，方才朱小六的手速太快，他竟来不及阻止，现在打算把成念娇扶起。
    成念娇红着双眼，双手支撑在地上，狼狈地站起身，并没有接受杨子煜的好意。
    杨子煜双眼暗了暗，走向医鬼，“宋伯伯，别闹了，把肠粉给她吧。”
    医鬼撇撇嘴，把碟子推向朱小六。
    朱小六瞧见肠粉回到跟前，不由眼前一亮，像饿狼般发着绿光，一把扑向那碟肠粉。
    这回她竟不再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抓着吃了起来。
    见这桌的人不再闹，店小二再次上前，招呼道，“几位客官，你们要来几份肠粉吗？”
    成念娇瞧着朱小六这副模样，打算摇头拒绝。但心想着特意来店里，哪有不消费的道理，这不分明想让人怀疑吗？
    “给我来一份。”
    “给我来一份。”
    “好嘞，客官稍等。”
    又一次异口同声，成念娇不由满脸黑线，最近到底是干嘛了，怎么跟谁说话都这般的同声同气，感觉怪怪的。
    朱小六很快就吃完了她碟中的肠粉，这是才有了片刻的回神，抬眼看向店小二，“再来一份。”
    “好咧。”
    成念娇抬眼打量着四处，感觉这里的客人比昨日更癫狂了些，吃起东西来活像不要命似的。
    医鬼趁着朱小六有了片刻的安静，便抬手帮朱小六把脉。
    细细听诊一番，不由脸色大变。
    成念娇瞧着医鬼的神情，不由凑近些，压低音量，“宋老先生，小六她……”
    医鬼也难得正色道，“她中毒了，有些神色不清呢。”
    “中毒……”成念娇不由一惊，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方才她差点就要惊呼出声。
    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便急急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医鬼脸色一凝，抬眼四处打量，这里的人都和朱小六一样，中了毒，都有些神志不清。
    “知道中了什么毒吗？”杨子煜镇定地询问道。
    “应该是失魂草，不过还有没有别的毒暂时还不确定。”
    成念娇抬眼担忧地看了朱小六一眼，“小六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身中奇毒未能清除就又再次中毒……”
    “若是中了失魂草，很容易解毒的，回府后，老头熬上一份汤药给她喝下便能解毒。”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终于安心了些，“这么一来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她的疑虑依旧没有得到解决，“其实，昨日我和小六便来过此处，她和我都吃下肠粉，为何我就没中毒呢？”
    她选择说了一半事实，而另一半事实选择隐瞒。
    她瞧着杨子煜的脸色不对，似乎对她说的话有些不满，急忙又补充道，“我俩也是贪吃了些，听闻扬州城有好吃的肠粉便偷溜出来试一试，没想到才第一次出来便着了道……”
    咳，这一回不但杨子煜的脸色怪异，就连医鬼的脸色也有些怪怪的，难道他们已经知道……
    其实医鬼早在心中吐槽道，我滴乖乖，这成丫头说起谎来还真不眨眼呢。
    他张了张嘴，准备说话，怎料脚下感受到敌军的侵略，某个脸色如常的男子桌上镇定，桌底下却抬脚踹了他一脚。
    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臭羊咩。
    给了杨子煜一点眼色，假装感叹道，“你们这两个丫头傻了吧，好吃的是品香居的肠粉，不是这一品居的。”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是她多想了，他们似乎还没知道她就是那品香居的幕后掌柜之一。估计杨子煜还未试过肠粉吧，不然按理他早就吃过她做的豆芽粉。
    再吃那豆芽粉，岂不能猜到这些肠粉正是她的主意？
    “原来是这样呀，我们瞧着都有个品字，还以为就是这家了，便过来瞧瞧，没想到……”成念娇急忙假装喝了一口茶，掩饰脸上的尴尬。
    “成丫头，把你的手伸过来。”医鬼对着成念娇招招手。
    成念娇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把手伸向医鬼。
    医鬼一把把手搭在成念娇的手中，细细地诊脉，脸色一凝，“丫头，你也中毒了，不过你身上的毒素极轻，便不像朱丫头这般痴迷罢了。”
    得知自己也中毒，成念娇不由一愣，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如果自己不中毒就真的不正常了。
    只因她和朱小六还有张少华都吃了这些肠粉呢。
    这么想来，张少华应该也中毒了。医鬼有解毒的药，但是如何开口向医鬼要解药呢？
    若是她说她要为张少华解毒，那岂不是暴露了她的行踪？
    她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急急问医鬼，“宋老先生，失魂草这毒难解吗？”
    医鬼轻笑了一声，“还以为你担忧些什么呢，这失魂草的毒呀是道上宵小惯用的手段，是小毒，去哪个医馆都能解毒。不过有我医鬼在，我开的药那是个药到病除……”
    瞧瞧，医鬼又开始自夸了，不过成念娇倒是舒了一口气，既然易解，那便让张少华自己去医馆解毒就行。
    “几位客官，好吃的肠粉来咯，请慢用。”
    店小二帮成念娇几人摆好肠粉后便离开。
    朱小六瞧见肠粉后便不能再镇定，再次急急地扑向那几碟肠粉，口中还念叨着，“肠粉，我要吃肠粉。”
    成念娇突然站了起来。
    杨子煜抓住她的手，“成娇，你想干嘛？”
    “我想去后厨看看，看看他们是如何害人的，把我家小六害成了这副模样。”
    “我陪你去吧。”杨子煜淡淡地建议道，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成念娇咬咬牙，想拒绝却说不出口，唯有点头，“那好吧。”
    二人起身准备走向后厨，怎料才刚靠近后院门口便被守门的挡住，“二位客官，庖房重地，外来人不得靠近，不好意思了。”
    成念娇脸色一白，有些较弱无力地看了守门人一眼，声音嗲嗲的，“可是人家有些内急呢。”
    没想到成念娇这么一装嗲，守门的听着耳朵都酥麻了。眼前的这位姑娘面容姣好，身形……嗯，除了胸前无肉之外，蜂腰，臀部丰盈不失为一副好身材，啧啧……
    看着守门的色眼咪咪地打量成念娇，杨子煜黑着一张脸，直直地挡在成念娇跟前，不让守门的继续用眼睛占便宜。

 第一百七十章，玉面罗刹

    被杨子煜挡住诱人美色，守门的又回过了神，“你又是谁？”
    “我也是来寻方便的。”
    “你们一个两个的是来捣乱的吧？我们的后院不容许闲杂人等靠近，若是想寻方便大可出门右转，那里有公厕。”
    成念娇脸上一变，咬咬牙把杨子煜推开了些，“可是人家真的很急，还要走出去，我怕会忍不住了……大哥，您就行行好吧。”
    守门的看得眼都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时间失了神。
    成念娇心里不由暗喜，幸亏在醉花楼待过一段时间，跟着那些花姑娘相处多了，倒是学了些柔媚的功夫，恰巧在这里就用上了。
    眼看着杨子煜身子动了动又准备上前，成念娇咬咬牙，拉了拉杨子煜的衣角，压低音量警告道，“别搞砸我的计划。”
    杨子煜抿着唇不做声。
    “大哥~行行好嘛。”成念娇又娇嗔地唤了声。
    “那……那好吧，”守门的挠了挠头，指着杨子煜，“不过这个人不能进去。”
    成念娇咧嘴一笑，直点头，“好咧。”
    杨子煜抓住成念娇的手，声音暗沉道，“成娇，别乱来。”
    成念娇摇了摇头，趁着杨子煜不注意，竟用力地甩开杨子煜的手冲了进去。
    杨子煜想跟上前，怎料守门的人挡住去路，“你不能进去。”
    成念娇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杨子煜，使了眼色，“你就在此处等着我，我很快就出来。”
    “嗯。”杨子煜冷冷地应了一声。
    成念娇见杨子煜反应不大，不由脸上一喜，对着守门的笑了笑，便抬脚假装内急，跑进后院。
    瞧见成念娇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杨子煜甩甩手，抬脚匆匆离开。
    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子，胆大心粗，还没看清楚情况就敢乱闯。
    就在方才，他才看清了些，店里走的小二个个都步履沉稳，单手端着装满碟子的托盘也能来去自如，还能避开横冲直撞的客人。
    还有这个守门的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神色凶狠，身上带着血气，应是杀过不少的人，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显而易见，这一品居里的人都是气息沉稳的练家子，并非一般人。
    她贸贸然就闯进后院，恐怕凶多吉少。
    杨子煜匆匆走出一品居，在偏僻处唤来暗卫，对着暗卫嘱咐一番后便急急赶往一品居的后围墙。
    且说成念娇借着尿遁偷偷地溜进一品居后院，假意寻找茅厕，偷偷地摸到了一品居的庖房。
    庖房门窗紧闭，只有供小二出入的小门才开着。
    成念娇不敢往那边的门走，只好躲在窗台下，偷偷摸摸地想撩开窗，看清些。
    屏息，花了好大的劲，好不容易才偷偷地打开了一点窗缝，便仰着头抬眼偷偷地打量。
    窗台边的桌子上就放着些褐色的草药，看着有些熟悉，却一时间又记不起来。
    “在哪见过呢？”
    方才她瞧见那些人把这种褐色的药材放进酱料中熬煮，庖房里的人个个都带着布巾，似乎这些药草熬煮出来的气味也闻不得。
    既然记不起来，那便偷偷地偷拿些回去让医鬼瞧瞧吧。
    打定主意，成念娇便偷偷地抬手往窗缝里伸，鼓捣了一会，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
    抓到了！
    成念娇不由一喜，正想缩回手。
    “你在这干嘛？”
    成念娇不由一惊，这把声音她认得，正是那守门人的声音。
    成念娇极快地转过头，不正是那个守门人吗，他身侧还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皆警惕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的嘴角勉强抽了抽，“我……我是来行方便的。”
    “行方便要那么久吗？更何况茅厕在那边，不是这里。”守门人已走近了些，“说，你鬼鬼祟祟地跑到我们的庖房，到底想干什么？”
    “人家不会路嘛，所以……”
    守门人冷哼了一声，“不会路……那你的手伸进窗中又是为何？”
    “我……”自知理亏的成念娇此刻所谓是百口莫辩呐，支支吾吾地硬是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害怕，那些人看起来都不像善哉，看来自己这回是太冲动了些。
    “啊……您们想干嘛，救命呀……”
    守门人已逐步靠近，一把抓住成念娇的头发。
    瞧见成念娇不会武，任凭他抓在手中，不由放心了些，他抓着成念娇的头发把她的头抬起些，细细地打量着。
    突然他嘴角微微一斜，露出了邪魅的微笑，“兄弟们，这个臭娘们长得可俊了，还散发着未经人事的幽香，看来这次我们捡到宝了。”
    此刻的成念娇已吓得血色全无，不自觉地往角落里退了退，“你……你们……想干嘛？”
    “小姑娘，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迟了些。”
    守门的抬手摸向成念娇，只差一点便能摸到成念娇那娇嫩的小脸蛋，他心想着看起来这般白嫩，摸起来一定像摸着白豆腐一般，滑滑嫩嫩的。
    不知底下是否也和脸一样，鲜嫩多汁呢？
    他已迫不及待地想撕开成念娇的衣裳，好好地品尝一番。
    “放开你的脏手。”
    冷冷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成念娇不由一喜，急急抬眼向四处打量，果然在十步之远的距离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成念娇现在已慌了神，全忘了自己也懂些皮毛功夫，急急地呼救，“杨子煜，救我。”
    “哎哟喂，又来了一个小白脸，倒也长得挺俊俏的，待会把他也抓住，有哪个兄弟好此道的，便让他上。”
    就在这紧急时刻，成念娇竟有了片刻的分神。
    啧啧，瞧杨子煜这冷冷的样子，很明显是强攻好吗？你让他做受，怕是没瞧过他一个人一把软剑便杀死一堆黑衣人的场景。
    那时候的杨子煜只可用玉面罗刹来形容。
    成念娇再回过神时，杨子煜已面露怒色开始大开杀戒了。
    只见他手持软剑，轻轻一挑，竟挑断一个彪形大汉的手筋，疼得大汉倒地哇哇大叫。
    那些原本还十分有自信的大汉们都面露惧意，步步往后退。
    行走江湖这么久，才是头一次遇见这般强悍的敌人，一个动作轻轻一挑，他们都还没回过神呢，力气最大的兄弟就已被杨子煜当场挑断了手筋。

 第一百七十一章，修罗场

    杨子煜提剑一步一步靠近成念娇，他的剑在滴血，滴答滴答，滴在地上溅成一朵朵的血花。
    那些人光是看着杨子煜冒着寒光的软剑便吓软了腿，步步往后退。
    守门人倒是无所畏惧，他的手中还紧握着成念娇的头发，大喝道，“兄弟们别怕，他的女人还在我手中，”他抬眼看向杨子煜，要挟道，“你好扔掉你手中的剑，不然……”
    他的手往腰间一抽，竟抽出了一把冒着寒光的短匕首，一把压在成念娇的脖子上。
    “你若敢再动一步，我便一刀划过你女人的脖子，大不了来个两败俱伤。”
    此言一出，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竟真的没了动作，静静地站在院子中，不上前，也不后退。
    此举看得出杨子煜是真的在乎成念娇。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屏息，不敢乱动。
    守门人手中的短匕首更压紧了些，成念娇的脖子上已出现了红痕。
    她的脖子本是雪白如雪，现在印出些血迹，竟有种凄厉之美。
    成念娇吃疼地闭上了眼睛，咬着牙不敢出声，她知道，若是她示弱喊出声，定会扰乱杨子煜的心神。
    “你敢！”
    杨子煜冷冷地喝道。
    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时间开始继续流动。
    众人皆没想过杨子煜长得像极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玉面书生，怎料发起狠来，气势如此强大，只是一声冷喝竟让他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有些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抬眼看向守门人，用眼神向守门人诉说着自己的胆小，大哥不是俺们没用，只是敌人太强大！
    天知道现在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吓得腿软，差点就站不直了。
    这都得怪杨子煜的气势太强大了些，单是那一声冷喝便气势十足。
    想不到他们上得山多终遇虎，还是一只容易炸毛的大老虎。
    而他们老大手中拿捏着的竟是大老虎的心爱玩意，这可是抓了老虎尾巴，凶多吉少囖。
    守门人的背部已流了不少的冷汗，就连紧握匕首的手心也冒出细细的汗珠，他不过强装镇定罢了。
    “你咋还未丢剑，是想这个妞死了是吧？”
    守门人的手又用力了些，成念娇脖子的红痕更深了些，已有血珠缓缓地流出汇聚成一条微小血河。
    成念娇终究忍不住吃疼地惊呼出声。
    杨子煜的脚突然有些发软，这些人还真是不知死活，竟敢用成念娇要挟他。
    “放开她，我容你死个全尸，否则……”
    “哈哈哈，你还敢要挟我，你的女人还在我的手中……”
    话还没说完，杨子煜竟以极快的速度跃到他跟前，软剑已比上他的脖子。
    守门人只觉脖子一凉，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竟已割开了自己的脖子，后知后觉地觉得伤口火辣辣的，有些疼。
    此刻的他双眼中满是惊恐，太可怕了，这个男人的速度竟然可以快成这样，竟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来到了他的身侧。
    其实杨子煜该感谢守门人的，若不是他再次相逼，成念娇脖子上竟被他划出血痕，有些渗人，他也不会豁出去冲了过来。
    “放手！”
    回过神的守门人急急地扔下手中的短匕，短匕哐当落地，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最后的王牌都拱手让人了，这回他们可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杨子煜一掌拍开站在成念娇身侧的守门人，一把扶起成念娇，把她拥入怀中，关切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成念娇窝在杨子煜的怀中，茫然地摇了摇头，“没事。”
    天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还没回过神呢，杨子煜竟已冲了过来。
    这动作实在太帅了些。
    若不是她的心对杨子煜有些隔膜，怕是已经动心了吧。
    有哪个女人能抵挡杨子煜这般帅气的脸庞和动作呀。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回过神，小脸不由变得微红，真糟糕，她竟然出戏了。此刻的她不应该抱紧杨子煜，大声地告白，“公子，既然你以命相救，就让阿娇以身相许吧。”
    只可惜她本来就是人家杨子煜的人。
    “没事了，不用怕。”
    杨子煜把她拥紧了些，此刻的他竟是这般的温柔，他的话犹如缓缓流淌的温泉慢慢地流进成念娇的心中，让她心身皆暖，身上成千上万的毛孔都在扩张，舒服极了。
    “嗯。”想了很久，成念娇终于挤出了这么一个字，然后糯糯地提醒杨子煜，“他们……准备逃跑了。”
    “逃不掉的。”
    “啊？”
    杨子煜把成念娇扶到一旁的角落，并嘱咐到，“别乱跑，也别看。”
    成念娇不由一愣，让她不乱跑她可以理解，但是让她别看是什么意思呀，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下一刻她便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他竟用软剑挑断了几个人的手筋脚筋，整个院子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成念娇觉得腥臭难闻，她的胃泛酸，竟想吐。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兵爷。”外面的店小二急急地冲进来，定睛一看不由惊慌地往后退。
    太可怕了，这简直得比官爷围店还可怕。
    武力高强的大哥竟已倒地，身上一片血肉模糊。
    而那个身穿白衣的男人身上竟只有星点的血迹，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一座修罗场呀，而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就是玉面罗刹。
    简直比他以往杀人越货时看到的场景还要惊人，并且这次的受害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兄弟们。
    那些人没死，但也是半个废人了，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以后还能正常生活吗？
    他吓软了腿，竟有些走不动了。
    有个人暗暗地躲在庖房里静静地打量着一切，强忍着脸上的泪水，不敢哭出声。
    她的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躲在角落里的成念娇，就是那个女人，若不是那个女人多事也不会把这个玉面罗刹招惹过来。
    都是她的错，若是有机会，定要手刃她的人头。
    她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速度极快地打开临街的窗，整个身子就像一只灵活的鱼，一下子便溜出窗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子煜听闻响声，推门而入时，整个庖房中除了冒烟的火灶便再无其他人。
    他的眉头不由微蹙。

 第一百七十二章，及时雨

    躺在地上的守门人明显也听闻了庖房里的声响，他心中欣喜若狂，太好了，她能逃出去，实在是太好了。
    杨子煜速度极快地转过头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只可惜这里的人个个面如死灰，似乎对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毫不知情。
    不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众人皆把头扭向门口的方向。
    一队官爷腰间戴着大刀，威风凛凛地冲进后院。
    跟在后面的是走路慢吞吞，身子长得圆滚滚的扬州府衙的知府大人，姜鑫。
    他抬手猛擦着额上的汗，我滴乖乖呀，若不是有人报案，他都不知道扬州城中竟有宵小在此捣乱，得罪的还是杨家的人。
    杨家的少东家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当今淑妃娘娘的亲弟弟呀。
    谁敢得罪呢。
    一听闻杨子煜可能身陷囫囵，他便召来县丞，让其带着手下冲了过来。
    现在看来，杨子煜倒是没啥事，只是身上沾了些血迹。
    地上躺着的那些人看起来倒是更可怖些，鲜血淋漓的，看着便寒碜人。
    “杨公子，您没事吧？”
    杨子煜淡淡地摇头，“没事。”他极快地把软剑收回腰间，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只觉眼前一花，他手中的剑便消失不见。
    “那这些人是……”
    再看细些，姜鑫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还是第一瞧见害人的宵小会被伤得这般可怜，他们皆被挑断手筋脚筋，躺倒在地上，鲜血淋漓，想要以后能正常生活？
    那是不可能的。
    这杨公子还真会跟他出难题呀，若是往常，这些宵小犯得是小案，顶多关个三五年便要放出，现在他毁了人家下半生的方便，也太狠了些。
    姜鑫当然不知道杨子煜为何会这般生气，那是因为这些人想伤害的可是他心爱的女人呐。
    即便是成念娇先撩起祸端，但这也不能抹掉他们想侵犯成念娇的心思。
    要知道他杨子煜可是个极为护短之人。
    一想到成念娇方才差点就被他们……
    杨子煜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抬眼看了姜鑫一眼，“这些人都是些极为凶残之人，杀人越货不在话下，不知残害了多少的无辜百姓，现在竟还大胆地想着在扬州城落脚，下毒残害扬州城的无辜百姓，我只不过是替天行动罢了。”
    “下……下毒……”姜鑫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蓝衣男子。
    那不正是张少华吗？
    成念娇双眼一亮，心里猜测方才一定是张少华报的案，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来得这般及时。
    她始终是生活在和平时代之人，她觉得杨子煜处理事情的手段太凶残了些。倒觉得张少华报案的方式比较平和一些，发了事情就该交由官府去处理嘛。
    她却忘了就在方才她差点就被侮辱之事，她的脖子被划出血痕，还疼着呢。
    不由感叹道，张少华还真是及时雨呀。
    不知成念娇会暗暗赞赏他的张少华暗暗地咬紧牙关，这些宵小也太没用了，这么快就被杨子煜解决，若是杨子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指不定整个杨家就能由他掌控了。
    好歹他也帮忙管理着杨家的生意，而且他还是杨子煜姑姑的亲儿子，杨老太可是疼极了他的母亲呢。
    若不是杨子煜的暗卫找上门，把杨子煜的腰牌交予他，并叮嘱一定要去府衙把姜大人请来，他也不会出这个面。
    在这里，他可是最想杨子煜死的人。
    那姜鑫也真是的，本来瞧着是他还不愿搭理，只因他张家在扬州城只是个落魄的世家，若不是有杨家救济早就败落了。
    张少华是个不懂感恩之人，野心大得很，他觉得他能得到更多，现在只不过是实力不够罢了，假以时日，整个杨府都是他囊中之物。
    后来是他把杨子煜的腰牌拿出，那姜鑫立即变脸。
    哼，还是有权有势，人家才会高看。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了暗卫的令便急急地赶了过去。
    现在这个姜鑫这般看着他是什么表情呀，怪他吗？
    他也敢！
    “庖房里有证据，姜大人大可让人进去搜寻一番。”
    “好的，”姜鑫转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县丞,“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呀。”
    “下官遵命，你们几个跟我过去瞧瞧。”
    “遵命。”
    官兵破门而入，细细搜寻一番。
    过了一会，他们手中拿着好些失魂草走了出来，“大人，里面有很多的失魂草，还有这些。”
    县丞把那黑褐色的草药举高了些，成念娇抬眼看清了些，不由一愣，她终于知道这些是什么了，这些是罂粟籽。
    罂粟是制取鸦片的主要原料，其籽可用于食品烹饪，但是过量会引人上瘾。
    方才成念娇偷看时，发现他们放入酱料熬煮时是一捧一捧地放，量不是一般的多，难怪那些人吃了肠粉后都念念不忘，吃了还想吃。
    朱小六就是着了这罂粟和失魂草的道。
    “大人，这庖房里还有个暗室，我们进去后发现里面有很多的作案工具，还有很多的黑衣。”
    姜鑫眼前不由一亮，近来扬州城的治安不好，多了很多的宵小犯案，不少人来府衙中报案都说被盗取财物，看来都是这些人做的。
    他们白日里做食肆，掩人耳目，夜里就去作奸犯科之事。
    想不到杨子煜倒是帮他解决了困扰他多时的难题。
    “大人，暗室中还发现了不少的财物。”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坏事，不想活了是吧。”
    官兵们利索地把那些捆绑起来，拉着他们就往外走。
    杨子煜看了一会，觉得此时倒也没他什么事了，“姜大人，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行一步。”
    “好的，好的，杨少爷，您慢走。”姜鑫很狗腿地哈腰向杨子煜行礼。
    杨子煜趁着众人还未回过神是，走向角落，抱起成念娇，把她的头藏在怀中，一跃而起，消失在墙后。
    姜鑫的双眼眨了眨，嘴角微弯，他终于知道杨子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就说嘛，杨子煜从不管闲事又怎么爱搭理这种鸡皮蒜毛般的宵小犯案之事，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只可惜没看清那位姑娘长成什么样。
    只瞧见那姑娘的细腿，皮肤娇嫩如雪。

 第一百七十三章，再无后话

    成念娇的脑袋在被杨子煜如仙人般走过来抱起她的瞬间便犹如浆糊般黏糊糊的，忘记了思考，忘记了挣扎，忘记了一切。
    明明他的衣衫上就有血迹，但是她靠在他怀中却一点血腥味都不曾闻到。
    萦绕鼻间的是那淡淡的清香，具体是什么味，成念娇说不清，只觉得极好闻就是了。
    当杨子煜又一次落地时，他的身体震了震，很快就平稳下来。
    成念娇也是在那个时候回过神，她羞红了脸，感觉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简直就像被火烧着一般，感觉窝在杨子煜的怀中一点也不自在。
    她使劲地推了推杨子煜的胸膛，硬如磐石，根本无法撼动。
    “杨公子，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抱紧她的男人并没作声，继续往前走，步履平稳，犹如没事人般。
    成念娇微微地抬起头看着杨子煜，只见他抿着好看的双唇，面无表情。
    “杨公子……”成念娇又叫唤了一声，犹如猫儿般的声音，细细的，却挠人心窝。
    杨子煜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微微地低下头看向成念娇，“嗯？”
    不知为何的，成念娇竟因他这一刻的注视而变得紧张，她的脸变得更红了些。
    为破除尴尬，她勉强开口，“杨公子，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只是脖子受了点小伤，其余的地方没问题，我可以走的。”
    怎料杨子煜的双唇抿得更紧了些，似乎不悦地瞟了成念娇一眼。
    就在那一瞬，成念娇的身子不由一僵，双手都不知该如何放置。
    她竟然萌生了，如果我的手不再我的身上就好了的感觉。
    “别乱动，抱紧我。”
    杨子煜终于再次开口说话。
    成念娇手忙脚乱的乱挥了一通，在杨子煜再次投来眼刀之前，她乖乖地搂住杨子煜的脖子，抱紧了些。
    她偷偷地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他的嘴角微弯，似乎在笑。
    天呐，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地打量杨子煜，他笑起来感觉真不错，让人感觉暖暖的。
    “如果你每时每刻都这般笑着就好了。”这样我就没那么害怕你了，成念娇低头囔囔自语道。
    “嗯？”杨子煜似乎没听清，微微地低下头，想凑近些，听清楚些。
    属于他的气息全数喷在成念娇的脸上，痒痒的，暖暖的，感觉怪怪的。
    “哦，没事……”
    成念娇又一次把头埋在杨子煜怀中，不敢抬头，任由杨子煜抱着她。
    就这样，杨子煜抱着她，穿过小巷，走过闹市，一直往前走。
    他俩身旁的人都变得黯然失色，杨子煜的眼中只有成念娇。
    而她的心跳如雷，四处的议论声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抱着抱着，竟舍不得放手。
    而她躲在怀中，竟忘了撒手。
    坐马车不够一刻钟的路，愣是让他俩走了差不过一个时辰。
    也真是苦了偷偷跟在杨子煜四处的暗卫们。
    主子和成姑娘撒狗粮就算了，还走得这么慢，这是折磨人不偿命呀。
    回到松竹小院，杨子煜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成念娇放在软塌上。
    喝了药清醒过来的朱小六立马扑向成念娇，满脸的关切，“阿娇，你没事吧？到底是受了多大的伤呀，连路都走不了了？”
    成念娇不由又羞红了脸，娇嗔地看了杨子煜一眼。
    “我没事的，就是脖子受了点小伤罢了。”
    朱小六抬眼看了看成念娇脖子上的划痕，血已凝结，不过有些血肉模糊的，看起来倒有些骇人，不过看着不大的伤口，倒像成念娇口中所说的，只是小伤，应无大碍。
    可是她偏不信成念娇说的话，若是真的无大碍，为何要让抱着进门呢？
    她四处翻找着，当着众人的面撩起成念娇的裙角，打算看清些，“你的脚没事吧？”
    成念娇急忙抢过朱小六手中的裙角，放下抚平。
    咬着牙低声说道，“朱小六，这里有外男！还有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杨公子好心便把我抱回来罢了。”
    朱小六的眼睛在眼眶中转了转，鬼灵精得很，方才她看了看成念娇的底衫裤，确实没血迹，她还偷偷地乱拍了一通，成念娇也没喊疼，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才是。
    现在经成念娇提醒，她才想起这室内除了她和成念娇，还有医鬼和杨子煜。
    她回过头一看，杨子煜和医鬼已尴尬地转过头不敢直视她二人。
    朱小六这才舒了一口气。
    别看她平时大咧咧的，男女之防她还是懂的。
    “哎呀，我也是一时情急罢了。我这不是要关心关心你嘛。”
    朱小六轻咳了一声，认真地打量着成念娇，真挚地说了声，“阿娇，对不起。”
    成念娇不由一愣，“小六，你说什么傻话呢？”
    朱小六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等着挨骂似的，微微地低着头，“是我不好，好说歹说都想去吃那什么一品居的肠粉，怎料这家店是黑店，差点就把你给害了。”
    朱小六中了迷魂草后便晕晕乎乎的，神志不清，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松竹院的厢房里，倒是成念娇生死未卜，她直觉跟自己有关，便急红了眼。
    方才一看到成念娇回来，便急急地扑了过来。
    成念娇轻轻地摸着朱小六的头，“不是你的错，你中了迷药，都有些神志不清了，怎能怪你呢？是我自己多事，想进去试探一番罢了，怎料就出了事……”
    她自认为学过些皮毛的空手道，跆拳道，应能应付几个小贼，怎料一品居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善哉，她自己差点就着了道。
    说起来还得感谢杨子煜及时出现相救。
    “杨公子，阿娇在这里谢过你的救命之恩，阿娇区区一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唯有什么呢？她讲不出口了，总不能说以身相许吧。
    拜托，她讲不出口。
    杨子煜一脸期待，等着听成念娇的话。
    众人以为还有后话，怎料成念娇就此打停，不再开口。
    室内气愤一度尴尬。

 第一百七十四章，怪毛病

    “成丫头，你别乱动，先让老头帮你清理一下伤口。”
    “好。”成念娇脖子缩了缩，从小到大她便是个极为怕疼之人，她的妈妈总笑话她，说她一点小碰小撞便哭天喊地。
    方才那守门人一刀下去，她一感觉到痛觉便难受万分，眼角地疼出泪，但又怕杨子煜分神便不敢惊叫出声。
    “不疼的，别怕。”
    杨子煜竟温柔地宽慰成念娇。
    医鬼的双眼不由亮了亮，哎呦喂这小羊咩也会宽慰人囖。
    “嗯。”
    成念娇咬紧了牙关任由医鬼处理伤口。
    医鬼成功破解尴尬，帮成念娇处理了伤口，帮成念娇的伤口敷上他独门秘制的雪芝膏，听闻能极快地促进伤口愈合，伤口愈合后还能无痕。
    “这是真的吗？”
    成念娇在铜镜中打量着脖子的伤痕，虽不大，但若是留下痕迹，在脖子这么显眼的地方也是极难看的，况且女人都有爱美之心。
    若是留下疤痕，怕是以后都得带着丝巾出入了。
    “那自是自然，”医鬼拍怕胸口骄傲得很，“宫里的那些女人想要一份，老头我都未必肯给她们。有我老头在，保准几日后，你脖子上的伤痕便会全无，完全看不出你受过伤。”
    成念娇不由一喜，“那还真得感谢宋老先生了。”
    “你也别说无以为报了，以后多煮些好吃的给老头我吃就好了。”
    “那敢情好呀，别的不敢自夸，说到吃食，我还是拿手的。”
    说到能吃到好吃的，医鬼便嘿嘿地笑出声，傻兮兮的。
    “话说，宋老先生您的医术如此高明，为何就不进宫当御医呢？那岂不是名成利就？”
    怎料朱小六的话一出，医鬼便拉长了一张脸，分明就对朱小六的极为不满，“当御医有什么好玩的。”
    甩甩手，竟抬脚负气般的离开了。
    成念娇看着医鬼默默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抬眼看了看还留在室内的杨子煜，“宋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呀？”
    杨子煜摇了摇头，“这是他不想提起的往事，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倒也不是很清楚，只知他曾在宫中待过，不过后来就出宫了，从此便不愿再踏足。”
    “原来是这样，方才倒是我多嘴了。”朱小六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这张嘴也不知道是干嘛了，经常说错话，真该死。”
    杨子煜摇了摇头，“说起来，也不关你的是，是他还未介怀。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嗯。”
    朱小六猛地点头，不敢再说些别的话。
    杨子煜抿着唇打量着成念娇的脖子，“没事就留在府中多多修养，这段时间不要跑出去了。”
    成念娇二人自知这回她们有错，也不敢说些什么，不出声便表示默认了。
    杨子煜知道成念娇吃了这回的亏，估计近段时间也不敢乱来了。
    又坐了一会，杨子煜也离开了。
    他最讨厌血腥味，却经常能闻到，也真是讽刺。
    他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回屋中沐浴更衣了。
    成念娇以为杨子煜的警告只是随便说说的，怎料一觉醒来，想再次偷溜出门时，却发现杨子煜给她安排多了一个婢女过来服侍她。
    明里说是服侍她，暗里却是来监视她的，不管她和朱小六走到哪，那个名唤月娥的小丫鬟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身侧。
    即便成念娇去上茅房也跟着。
    就算支开了一个玉翠，还有个月娥！
    这可怎么办呢？若是张少华没瞧见她，会不会有所担心呢？
    她也想去品香居帮忙呐。
    带着朱小六左拐右拐的，好不容易来到大庖房前，怎料进货的马车早已离开。
    成念娇气呼呼地跺跺脚，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杨子煜该不会发现她就是这么溜出去的吧？
    为了证实她这个想法，她决定试探一番。
    “玉翠，我方才经过大庖房时，发现附近的府门经常开着，还无人看守，就不怕招贼吗？”
    “有吗？”玉翠歪着头想了想，“应该不会才是呀，我们府中的大门都有人看守，府中有东西南北门四个大门，每个门都有两个家丁看守，若是其中一个人有事，另外一个人也会顶上，不会出现无人看守的情况。成姑娘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成念娇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呢，或许是看错了吧。”
    “嗯，若是你还发现这种情况，记得告诉奴婢，奴婢定得告诉少爷，门洞大开，岂不招贼嘛。”
    “嗯，我会的。玉翠，我有些乏了，想进屋躺躺，若是没什么事别叫我，等我睡醒了再说。”
    “好的，奴婢明白。”
    成念娇急急地扯着朱小六回了内屋，焦急不安地在屋中乱走，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乱糟糟的。
    “阿娇，你这是干嘛了？”朱小六轻唤出声，“你也不必为了出不了府而置气，品香居已上了轨道，就算你不在，大家都能做得好好的。”
    朱小六扯着成念娇坐下，成念娇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抿着唇，若有所思。
    “别拔了，再拔下去，我的头发得掉光了。”
    成念娇不由一惊，这才回过神，只见朱小六眉头微蹙，一脸的隐忍。
    “哎呀，我不是在拔我的头发吗？”
    自从来了这里，她便染上了思考时爱拨头发的怪毛病，估计这个是原主成娇遗留下来的。
    平日遇到的都是小问题，她轻轻地拔了两下头发便能解决了。
    这次的问题有些棘手，她抓着头发便拔了起来，还想着怎么不疼呢，原来她拔的都是可怜的朱小六的头发。
    朱小六早就发现成念娇思考时喜欢拔头发的坏习惯，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拔下来，只不过是胡乱扯着，有些疼拔了。
    若是真的拔，成念娇的头估计早就变成脱毛鸡了。
    “阿娇，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小六，你不觉得奇怪吗？”成念娇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不觉得呀。”朱小六使劲地摇头，说实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成念娇在思虑些什么，“你不是为了不能出府而生气吗？”
    “是有些生气，但我并不是为了这个而生气。”
    “不然是什么？”
    朱小六向来头脑简单，为人又懒，不爱思考，成念娇这副模样，还真难倒她了。
    成念娇都懒得跟朱小六解释了。
    “哎呀，阿娇，你倒是说呀。”

 第一百七十五章，杨子煜的疑虑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小六，我猜想，杨子煜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偷溜出去的事了。”
    朱小六满脸的黑线，“阿娇，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嘛，不然他如何救的你？”
    朱小六严重怀疑成念娇被土匪劫持时吓坏脑袋了，不然怎会提出这么搞笑的结论。
    她俩偷溜出去的事不是已经通天了嘛，这杨府中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呀。
    怎料朱小六和成念娇理解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成念娇严肃地摇了摇头，“不是这回事。”
    “那不是这回事又是哪回事呢，他不是都知道了我们偷溜的事情，还警告我们不准出去吗？”
    成念娇不由扶额，朱小六定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杨子煜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偷溜出府的事了。”
    “包括我们和张公子合作一起开品香居？”
    “嗯，我是这样猜测的。”
    朱小六吓得张大了嘴巴，“阿娇，你是认真的吗？”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不可能吧，若是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俩偷溜出去的事，他不可能这么好心，任由我们乱跑的。”
    朱小六使劲地摇着头，“对，准是这样没错，定是你猜错了。”
    “那你如何解释玉翠的话？”
    “玉翠说了什么话？我怎么没印象？”朱小六挠挠头，愣是没想起来。
    “她说杨府的每个门都有家丁守着，而且还不止一个，那为何我们每次偷溜回来，那道门都无人看守，我们还能轻而易举地就回来了。我想，我们能这么轻易就偷溜回来，定是杨子煜授意让下人在我们回来时特意躲开的。”
    朱小六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不由变得拨凉拨凉的，“……”
    经成念娇这么一说，朱小六倒是觉得挺有道理的，指不定事实就是这样。
    “这么说来，杨公子是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偷溜的事，那我们……”
    “嗯，现在看来，我们想再次偷溜出去应该是无望了。”成念娇难过地摇了摇头。
    “难怪送多了一个小丫鬟过来，难怪不管我们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连你如厕，她也跟着。我就说嘛，她怎么就不觉得臭呢？像我们这么好的感情，你去如厕，我是绝对不会跟着，臭气熏天的。”
    “咳~”成念娇轻咳了一声，这个朱小六终于开窍了，但是说出来的话怎么总让人有种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感觉呢？
    “那你怎么办呀？若是真的溜不出去了，你的品香居怎么办，你的钱怎么办，还有你的家人……”
    朱小六自知自己说错话，一不小心又勾起成念娇的伤心事，赶紧捂住嘴不敢继续往下说。
    她抬眼无辜地打量着成念娇，眼睛眨巴眨巴的，在向成念娇道歉呢。
    成念娇失笑地抬手拍了拍朱小六的小袋脑瓜。
    第二天一早，成念娇和朱小六不死心地再次重施故技，想要偷溜。
    怎料她俩来到大庖房门前，等了又等，运货的马车根本就没出现。
    “不可能呀，往常都是这个时辰来送货的。阿娇……”朱小六着急地挠了挠头，还想说些什么。
    只见成念娇已抬脚急急地走入大庖房。
    庖长瞧见成念娇连忙打招呼，“成姑娘，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瞧瞧今日都进了些什么新鲜食材，打算做些好吃的。新进的食材都在哪呀？”
    庖长对成念娇的话深信不疑，领着成念娇直走，走到了庖房边一间较小的房间，指着刚摆放整齐的竹篓，“成姑娘，今天的食材都在这里了，您瞧瞧。”
    “好的。”
    成念娇蹲下，假装很认真的在食材中巡视，似乎真的在挑选食材。
    此刻的她哪有什么心事去挑选什么食材呀，她现在只想出去。
    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杨子煜早已猜到她是利用运货的马车偷溜的，因此便让送货的马车早早把货物送过来，错开时间，让她无法再次偷溜。
    成念娇不死心，接连两日都过来大庖房踩点，怎料每次送货的时间都不一样，根本就没有规矩可言，更何况她的身边一直跟着个月娥，根本就没有机会偷溜。
    看来这回真的是偷溜无望了。
    “怎么样？最近成娇的情况如何？”
    接近年关，杨子煜有太多的事务要处理，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探望成念娇。待他处理完要务，得闲时，成念娇却早早睡下，他俩根本就没有碰面的机会。
    “成姑娘这几天都有些闷闷不乐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似的。”
    杨子煜眉头微蹙，这成念娇也真是个固执之人，怎么就不能规规矩矩地待在府中，偏偏想着离开呢？
    “马健，你的人查到些什么吗？”
    “回少爷，暂时还没消息。那日大家都守在后院外，没人留意到庖房那边的情况，不清楚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
    杨子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继续给我查，一定要搞清楚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那一日，他明明就听闻庖房里发出声响，于是便猜测里面还躲着人，怎料底下的暗卫寻了这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叫他如何放心成念娇外出。更何况她还是偷溜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呀。
    其实她想出去也不是没办法，只要和他讲一声，他陪着她出去即可。
    就算晚上多花些时间去处理要务，他也不会喊苦的。
    可偏偏成念娇就是喜欢偷偷地来，根本就不打算当面跟他提。
    “少爷，不如您去跟成姑娘讲清楚吧，就告诉她你的猜测，为了她的生命安全，您才不让她……”
    杨子煜无力地摆摆手，“算了，这事押后再议。”
    成念娇的性子，他清楚得很，若是他直白地告诉成念娇他的猜测，成念娇定会认为这些都是他为了阻止她外出而讲的借口罢了。
    毕竟他的怀疑也没能得到证实。
    既然没有得到证实，他就先不提了。
    想了想，他还是放下手中的笔，放下家族的忙碌事，站起身，“走吧，我们过去瞧瞧。”

 第一百七十六章，拆台专家

    杨子煜来到松竹小院，成念娇的房门打开着，一眼便能瞧见成念娇的身影在小厅中。
    她半躺在软塌上，右手撑在桌面，托着脸颊闷闷不乐，一副深闺怨妇的怪模样。
    杨子煜失笑地轻咳了一声，抬脚走进屋中。
    听闻轻咳声，玉翠和月娥急忙抬起头，看见是杨子煜，便屈身行礼。
    “少爷。”
    “少爷。”
    听闻行礼声，成念娇这才懒洋洋地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瞧见那抹白色的身影，“哦，是你啊。”
    而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从软塌上跳起，“杨子煜，我要出府！”
    吓得在一旁已睡着的朱小六像只受惊的小猫，突然弓起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一旁的成念娇，她似乎还未清醒过来，伸手拉了拉成念娇，“阿娇，别吵，睡觉。”
    成念娇拍拍朱小六的手，示意她松开。
    朱小六迷迷糊糊地松开了双手，接着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成念娇顾不了这么多，她急急地冲向杨子煜，在他跟前半寸的距离才停了下来，正色道，“杨子煜，我要出府。”
    杨子煜皱皱眉，“为何要这般着急出府，过两天再说吧？”
    成念娇懊恼地跺跺脚，“两天又两天，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我的伤已全好了，想出去散散心，不行吗？”
    额，成念娇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好有无间道的既视感，不过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又收回去吧。
    杨子煜，“……”
    他抬眼打量着成念娇脖子上的伤口，果如成念娇所说的已大好，只余淡淡的红痕，过两天应该会消退才对。
    “注意些，别吃酱油，勤奋点擦雪芝膏，疤痕很快就会消淡。”杨子煜关切地建议道。
    “你到底让不让我出府？”成念娇脸上的怒意更甚，她不想再跟杨子煜废话，生气的她脾气坏得很，十头牛也拉不回头。
    “待在这里竟让你这般不自在？”
    成念娇微微一愣，她怎么听出了难过的味道？
    可是她并没有伤害样子的意思，“我……我不过是想出去走走罢了。”
    她之前不是去了镖局，用钱下单找人嘛，现在又到了相约的时间，她估摸着那镖局应该又会送信回来了，便着急的想出去。
    当然，她也想去看看一品居，这么多天不去那，也不知道生意如何了。
    反正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了，根本就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杨子煜抿着唇不说话。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冷到零度以下，睡着的朱小六似乎都冷到抖了抖。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这个男人摆起臭脸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就连她都要看他脸色做人。但是为了那封等待许久的信，成念娇决定豁出去了。
    “杨子煜……”
    “我陪你出去吧。你若是想出去，我便陪着你一起出去。”
    成念娇不由一愣，似乎还没听明白杨子煜到底说了啥，“你……你说什么？”
    “一起出去。”
    杨子煜又重复了一遍，他对成念娇的态度算是温和的了，若是换做他人，他的话只会说一遍。
    不管是任何都领教过杨子煜说一不二的强硬性子。
    但是成念娇不知道呀，她心里正烦得很，她想自己出去，而不是让杨子煜陪着。
    若是他陪在身边，那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她想去品香居瞧一瞧都是不可能的了。
    “如何？你若是真的想出去走走，我大可放下手上的事务，陪你出去的。”
    玉翠和月娥不由十分感动，自家公子往常都是以事业为重，极少会为了儿女私情放下手上的工作，今日为了能陪成姑娘出去走走，他竟提出这样的建议。
    着实让人感动呀。
    玉翠抬眼悄悄地看着成念娇，成姑娘，您倒是答应呀。
    成念娇的嘴巴动了动，说出来的话却让玉翠十分的不满意，“可是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一个人？”杨子煜的脸色变了变，“你若是想一个人出去的话那就免了，不可能！”
    外面多危险呀，怎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就算有暗卫在身边跟着。但若是真的发生什么危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暗卫距离她也得有段距离，不然极容易被她发现。待暗卫赶过去时，她指不定已遇害了。
    “为什么？你不是事务繁忙吗？”成念娇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你不用管我的，你去忙你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更何况还有小六陪着我呢。”
    成念娇用尽吃奶的力气抓紧朱小六的腋下，直直地把朱小六从桌上拉起，幸好朱小六不是太重，不然成念娇还真扶不起来。
    朱小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娇，别闹，我要睡觉。”
    朱小六也真是个奇才，就这样也能睡得着。
    就连冰山脸杨子煜都不由失笑，“成娇，你还是别吵她了，若是真的想出去，就由我陪着你出去吧。”
    “这……”成念娇思考脸，右手却暗暗地掐了朱小六一把，“小六，你想不想陪我出去呀？”
    朱小六竟睡得死沉，还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
    这回连微微低着头的玉翠和月娥都悄悄地笑了，这朱姑娘还真搞笑，就算睡着了，还来拆成姑娘的台。
    问天下拆台哪家强，杨府松竹院找朱小六。
    成念娇黑着脸气呼呼地瞪着朱小六，可惜人家睡得雷打不动的，根本就不知道成念娇在跟她置气。
    好你个朱小六！
    杨子煜无奈地耸耸肩，“你还是随我出去吧，我看这朱姑娘还得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必能醒。你一个人出去，我实在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扬州城一直都挺太平的。”
    “近来不太平……”
    他心想着一品居的可疑人物还没找到呢，现在说出来也是徒劳，便只能这么跟她解释一番。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纠结了这么久成念娇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既然杨子煜愿意让她出去，她当然得出去，她还得去问问镖局的寻人情况呢。
    那个才是当务之急。
    “那好吧，一起出去吧。”成念娇苦着脸悻悻地说道。
    杨子煜脸上不由一喜，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马健，“马健，立刻吩咐下去，备马车。”
    “属下领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蓬荜生辉

    成念娇不情不愿地跟着杨子煜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不愿在四面封闭的车厢中和杨子煜四目相对，成念娇掀开窗帘的一角，打算看看风景，怎料才一打开厚实的帘子，一阵寒气便扑面而来，成念娇忍不住抖了抖。
    她突然感觉背后一暖，吃惊地转过头，一阵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杨子煜关切的脸庞就放大在眼前，只见他微微皱眉，把成念娇身上披着的裘衣往成念娇的身上拢得更紧些。
    “天寒，别冻着了。”
    他说话时的气息一不小心便喷在了成念娇的脸上，痒痒的，犹如春风拂面而来，有种暖意流遍全身。
    成念娇的身体突然变得一僵，过了好一会才呆呆地回了句，“谢谢。”
    杨子煜的嘴角弯了弯，不回话，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上。
    其实车厢内烧着炭盆，很暖和，成念娇会觉得冷，是因为她方才掀开帘子罢了。
    现在已把帘子放下，倒不觉得冷，还觉得有些热呢。
    这不，她感觉她的脸简直就像被火烧似的，火辣辣的。
    若是有镜子在，让她照上一照，她一定会发现，她的脸蛋红得似红彤彤的苹果。
    她无意识地抚摸着身上的裘衣，毛绒绒的，还是件白色裘衣，听玉翠说，这件裘衣是用上好的雪狐毛做的，保暖得很。
    一到冬天，杨子煜不管去到哪都会穿着它。足以证明他对这件裘衣的喜爱程度，现在他却把它披在自己的身上，这是什么意思呢？
    成念娇始终受不来别人的突然示好，她的手动了动，准备扯下裘衣还给杨子煜。
    怎料杨子煜已猜出她的意图，对着她摇摇头，“不必了，你怕冷，穿好它，别冻着了。”
    虽然杨子煜的语气平平无奇，听似无害，但是成念娇和他也算相处过一段时间，分明听出了不容拒绝的味道。
    她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乱动。
    杨子煜这才安心地闭上双眼，似乎在假寐，又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成念娇却为此很高兴，反正杨子煜闭上双眼，不像方才那样看着她，感受不到那灼灼眼光，反而自在了很多。
    杨子煜五识过人，即便闭着眼也能听得出成念娇此刻的放松。
    就连呼吸都轻快了很多，不像方才那般沉着而紧张。
    他在心中无力地摇了摇头，明明就那么近，为何她就感受不到自己的真心，反而愈来愈害怕自己呢？
    车厢内一片安静，甚至能听到炭盆中的火炭燃烧时迸发出来的火星子而发出的噼啪的声响。
    马车在路上平稳地奔驰。
    过了一会，成念娇让马健在停在扬州城最大的扬程镖局门前。
    虽马健心有疑惑，但还是依成念娇所说的，停了下来。
    掀开车门下车时，成念娇不由把身上的裘衣搂紧些。
    杨子煜跟在后面，嘴角心满意足地变得微弯，看来把裘衣披在成念娇的身上是披对了。
    他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建筑，这不是扬程镖局吗？成念娇来此处到底是为何呢？
    很快他便知道了答案。
    只因成念娇既然都硬着头皮带着他出来了，便无避忌，反正他对她家的情况也清楚的很。
    家中不见了人当然得出来寻找。
    杨子煜不由失笑，这小女人还真是喜欢特立独行，什么事情都喜欢靠自己解决。
    明明可以跟他商量一声，让他帮忙寻人即可，可她偏偏却不跟他提，还花钱去寻找外人。要知道若是连他杨府的暗卫都寻不到的人，这些镖局又怎会找得到人呢？
    果然，扬程镖局的回复还是和上几次的一样，没寻到人。
    “成姑娘，你给的费用已花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还要继续找下去？”
    有生意上门，扬程镖局的人当然不会拒绝，若是成念娇继续加钱，他们便会继续找，找到了就皆大欢喜，找不到了还能赚些钱。
    反正扬程镖局的名气在，不管是多大多小的生意都会自动上门，他也不怕赚不了钱。
    “要的，继续加钱。”
    “不需要了。”
    二人同时把话说出口，负责接待成念娇的人晕了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成姑娘才是自己的雇主，理应听她的话才是，但是成姑娘身边的这位男子，气势强大，说出来的话竟让人觉得不可拒绝。
    啧啧，真让人为难，到底该听谁的话呢？
    成念娇的脸一僵急急地转过头看向杨子煜，“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插手。”
    杨子煜的眉头微蹙，抿着唇，分明是因为成念娇说出的话让他不高兴了。
    “你需要寻找家人，我自然会帮你去寻，我们若是寻不到人，那他们定也寻不到。”
    成念娇的脸更黑了些，这杨子煜是不是傻呀，当着人家镖局的面说这种话。听闻这扬程镖局的后台不小，若是得罪了扬程镖局，那些小镖局怕是也不敢接她的生意吧。
    气急之下成念娇狠狠地踩了杨子煜一脚，“不要多事！”
    杨子煜皱皱眉，抿着唇不做声。
    倒是马健在背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还是头一回瞧见自家的公子会如此吃瘪，这成姑娘还真不是常人，竟敢如此对待自家少爷。
    若是换做是别的人，成念娇怕是死个几十回都不够了。
    但是她是成念娇，主子最在意的人，那些暗卫也只能咬咬牙，忍了下来。
    “哎呀，这不是杨公子吗？您怎么就突然大驾光临鄙店呢？还真是让人蓬荜生辉呀。”
    接待成念娇的人瞧见自家的总镖头，立马行礼，“赵总镖头。”
    “嗯。”赵辉点点头，腆着笑脸迎向杨子煜，“杨公子，您……”
    “陪朋友过来寻人。”
    赵辉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这……杨公子，您若是需要寻人，尽管吩咐我们，我们会好好配合您的。”
    成念娇有些迷糊了，什么叫做好好配合呀？这扬程镖局平时护镖保镖都是一等一的好，寻人也是城中有名的，怎么在杨子煜的跟前似乎就矮了个头呢？
    赵辉似乎早已察觉气氛的微妙才会及时现身，若是换做平常，成念娇给的那点钱真不算什么，他才不会出马，这是瞧见是杨子煜便急急地迎出来。
    要知道在这扬州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杨子煜呀。

 第一百七十八章，枉顾安危

    他推了推身侧的小弟，咬着牙低声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走，人家杨公子是什么人物啊，他寻人哪用得上我们……”
    “是是是……”小弟急急地抬脚离开了。
    在大冬天里，他居然出了一身的汗，内衫都黏糊糊的。
    方才只觉得那个男人的气势强大，怎料人家竟是这样的大人物呀，方才若不是有赵总镖头提醒，他就真的就得罪人了。
    成念娇隔得有些远，赵辉又刻意压低音量，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听到个别的词隐约的飘入耳中。
    什么寻人用不上我们……
    这分明是说杨子煜的寻人能力更强？
    成念娇皱了皱眉，似乎对这偷听来的话不信任，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吧？
    赵辉对着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把成念娇和杨子煜迎进内堂。
    成念娇来了扬程镖局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被当做上宾继而走入镖局的内堂。
    一样的简略肃穆，不过内堂的家具物什看起来要比外面的好很多。
    赵辉还亲自帮杨子煜斟茶，“杨公子，请喝茶。”
    赵辉把茶杯推过些，杨子煜接过茶杯对着赵辉致谢，“谢谢。”
    赵辉在一瞬间慌了神，双唇发抖，愣是挤不出个不谢。
    他赵辉只是个粗俗的武夫，而杨子煜是什么身份，竟跟他说谢谢，他又怎会不激动。
    看着那赵辉的年纪应比杨子煜要大上好几岁，但在赵辉看来杨子煜的身份比他的还要尊贵，不由暗暗吃惊，斟茶的手都抖得厉害。
    成念娇在一旁暗暗看出了个中的厉害关系，自然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最近和杨子煜相处一番才惊觉，杨子煜在扬州的势力还真不小。
    不管是府衙的姜大人或是镖局的赵总镖头对杨子煜都敬爱有加，成念娇不禁有些后怕，她到底招惹到了个什么人呀。
    “听闻杨公子要找人，不知要找的是什么人呢？”
    杨子煜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是这位成姑娘的家人，有老有小，两位老人家，一男一女是夫妻，外带一个小孙子，板桥镇附近小茅山山脚下的猎户人家，近来走失，现来寻亲。”
    赵辉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赵某倒是听说这过这个，只因这寻人的事有些离奇，听闻土匪屠村，里面的人无一幸存，这下又要我们去寻人，难度有点……”大。
    杨子煜投来的一记眼刀，让赵辉生生地把最后的一个大字吞入肚中。
    只因杨子煜已瞧见成念娇的脸色变得苍白，似乎沉醉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因此他才会向赵辉投去眼刀，不想他多言。
    本只是在书信上看过这个消息，现在听着赵辉亲自受出口，竟让成念娇感觉更难受了些。
    她的心就如一把尖锐的小刀，一刀一刀地割着，刺痛难受，却无药可医。
    那味最重要的救命药就是成家老少的平安无事，怎料这竟变得极为奢侈。
    她突然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一言不发，猛地站起身便急急地抬脚跑了出去。
    杨子煜眉头微蹙，急急地追了出去，“成娇。”
    成念娇似乎再也听不到身后那人焦急的呼唤，自己一人冲出了大街，泪水迷了眼，看不清眼前的路。
    即便没有泪水又怎样，她一样看不清眼前的路。
    刚穿越过来时，她曾想过，成家一家老小就是自己的累赘，若不是因为他们，她会走得更远。
    但是后来相处得越久，她就越依赖和成家老小，仿佛他们才是自己生存的动力。她从不敢想象失去他们是什么样的情况，现在真的失去了，才知道原来是这般的无力。
    仿佛自己已失去了一切。
    那她还不如死了算。
    一辆疾驰的马车直直地向成念娇的方向驶来，其余的人都急急地躲往道路的两旁，唯有成念娇还直直地站在路上，忘了躲闪。
    赶车的马夫急得满脸通红，大喝着，“躲开呀。”
    也不知干嘛的，他家的马儿早上还好好的，就在方才的那个街口开始便有些不妥，一会跑得很快，一会又跑得很慢，现在倒好了，一直往前冲，不管他怎么拉着缰绳，它都不曾停下。
    四下的人都躲在一旁不敢靠近，偏偏有个小姑娘站在路中央，像个聋子，不管他怎么喊，就是不懂躲开。
    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个小姑娘，马夫害怕地闭上眼。
    急急从镖局中冲出来的杨子煜瞧见这一幕，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差点就奔出来了。
    仅存的理智，让其急急地扑向成念娇，想把她拽回来。
    马健还算镇定，立即示意隐藏在一旁的暗卫行动。
    突然间，几个身穿素灰色，面相平常的男人冲向那马车，并扔出麻绳，麻绳的终端绑着铁钩，四根铁钩直直地扣住老汉的马车。
    四人紧紧地扯住老汉的马车，另外的一人扑向老汉的马儿，想帮着老汉拉住缰绳，怎料马儿已像发了疯似的，根本就拉不定。
    无奈无奈之下，暗卫摸向马心的方向，摸出腰间的匕首，插向马儿的颈部。
    噗呲一声，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刚好刺中马儿动脉，血如泉喷。不一会马儿便整个身子抽搐倒地，抬起的马蹄缓缓落下。
    只差一点，那马蹄便落在杨子煜的背上。
    方才他慌了神，心神不定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扑倒成念娇把她紧紧地护在怀中。
    想着这样应该能护住她几分。
    完全就枉顾自己的安危。
    成念娇苍白着张脸缓缓地抬眼看向杨子煜，此刻的他竟如此地镇定，瞧见成念娇看着他，竟还咧嘴笑了笑。
    殊不知，他的心跳如雷，只差一点，心爱的女人就要成为马蹄下的亡魂，怎让他不紧张。
    就算时间倒流，让他再选择一次，他想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冲向成念娇。
    马健急急地冲向杨子煜，“主子，你没事吧？”
    倒地的杨子煜缓缓地抽出一只手对着马健摆了摆，“没事。”
    他缓缓地扶起成念娇，“阿娇，你没事吧？”
    “没事。”
    就在这时，人群中自发地鼓起掌，“好，干得漂亮。”
    那些暗卫趁着人群不注意，悄悄地散向四处。

 第一百七十九章，再次遇害

    众人皆在叫好，有个人却哭丧着脸直抱着马儿的尸体哭个不停，“大黑呀，大黑，你死得好惨呀，大黑呀。”
    老汉抱着马儿哭得凄惨，大家在这时才反应过来，现在大家平安无事，但最惨的莫过于马主人了，受了惊不说，还痛失爱马。
    像老汉这种运货郎，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帮人送货，而能帮他运货的就是他怀中尸体还热乎乎的大黑。
    但是大黑的尸体也开始慢慢地变硬变冷了，怎让他不难过。
    “哎呀，这位老汉也是可怜的，好好的马就这么死了。”
    要知道对于一个活在底层社会的贫民来说，随便一只马也得省吃俭用很久都未必能买到呢。
    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于是便有人为老汉抱不平。
    老汉感激地看着帮他说话的那些人，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这位老汉，你也不能怪人家呀，你的马发了疯，在大街上乱窜，人家小姑娘也是吓呆了忘了跑罢了，就算它不在这里死去，它发了疯也会带着你乱撞，保不准还会连带你受伤的。”
    一个穿着整洁布衫的男子，身上的衣服已洗得泛白看不出原来的色系，但是穿在他身上却有种清亮高洁之感。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当然又让人相信几分。
    立即便有人附和他，“对啊，对啊，常秀才说得不错，若不是解决了这只疯马，指不定还得伤人。”
    老汉红着双眼，眼中含着泪，难过得很。
    “我的大黑平时不是这样的，方才还好好的，怎料在转角处突然发了疯……”
    他知道现在解释也于事无补，毕竟大黑已经死了，但是他不想大黑就算死了还得被人抹黑，要知道大黑平时很乖，帮他赚了不少的钱。
    成念娇看着老汉哭得伤心，缓缓地走向老汉，张了张嘴，“对不起，是我不好。”
    老汉微微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家大黑突然发疯冲撞了姑娘您，您没事吧？”
    老汉也是明白事理之人，更何况成念娇和杨子煜的衣着名贵，眼看着就是非富即贵之人，哪是他这种普通人家能得罪得起的。
    他已吃过富贵人家的亏，不想再招惹这些人。
    “这马你多少钱买来？”冷冷的声音响起，淡淡的，却带着威严。
    老汉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被他那鹰眼般深沉而锐利的眼神所震撼。
    老汉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想开个高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张了张嘴，看着杨子煜，老汉不敢撒谎，“我家大黑是匹老母马，不值钱，我是十两买来的。”
    这十两银子是他省吃俭用了几年又借了些钱才有的，都还没赚回买马的钱呢，现在就失去了，怎让他不痛心。
    杨子煜抬眼打量着倒地的老马，有些瘦弱，毛有杂色确实不是什么品相好的马。
    市面上普通的马价值十五两，这匹马也就值老汉口中的十两银子。
    顿时他便有了主意，他把马健招了过来，压低音量，“给他二十两，买马的钱，剩余的钱是给他收惊的。”
    成念娇感激地看着杨子煜，他说的话音量虽低，但是她却听得十分清楚。原来杨子煜也是那种面冷心不冷的人，这么对老汉算是很不错的了。
    要知道二十两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意味着很多东，对于老汉来说，他能买一匹更好的马，还能有些余钱存着花费。
    况且太多的钱财给出去有时候不但不能让人感激反而会让效果适得其反，就如现在的国情，很多的人会利用大家的善心去做些谋取利益的事，碰瓷的事还少见吗？最后还推动了行车记录仪生意发展，多少的司机若是车上没个行车记录仪，开起车来都是提心吊胆的。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会有些老赖，绝对不能让人利用了善心才是。
    咳，成念娇微微低下头，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这些事去了。现在的百姓还比较淳朴，希望不要有太多的老赖出现才是。
    马健了然地点点头，从怀中极快地掏出银两，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察觉之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把那些碎银装到一个布袋中递向老汉。
    就算不知道确切的数目，围观的众人也看得出这些银子只会多不会少。
    也不知马健跟老汉说了些什么，老汉感恩戴德地对着杨子煜拜了又拜这才离开。
    马尸留在原地，杨子煜方才发现马腿上有可疑的银针，打算让马健偷偷拔出一查究竟。
    好戏散场，围观众人缓缓散开。
    怎料人群中有几个人却跟大家反其道而行，他们极快地跃向马尸的方向，就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际，有人拔刀砍向成念娇和杨子煜。
    只见寒光闪闪，成念娇还沉浸在方才的沉思中未回神，怎料又有利器刺向自己，这回她是彻底地慌了神，忘了动作，只能放声地尖叫。
    身旁的男人极快地护住成念娇往后退。
    成念娇慌张地抱着杨子煜不敢撒手。
    美人在怀是极好，但是现在是紧急关头，杨子煜把手搭在腰间的软剑上，拔了拔，成念娇压得太紧，他根本拔不出软剑。
    这些人都是些悍匪，拿着大刀便乱砍，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全是砍往成念娇。
    带着满满的杀气，似乎是想杀死成念娇而后快。
    手无寸铁的杨子煜搂着成念娇一边后退一边抵挡，很明显，面对人多势众的悍匪，无利器傍身的他处于下风。
    他身侧的暗卫被慌乱的人群阻断前进的路，一时间竟无人能及时赶过来帮忙。
    一个黑衣人从墙上一飞而下，大喊着，“兄弟们，还等什么？杀死那两个人为老大报仇。”
    “为老大报仇。”
    黑衣人抡刀便砍向成念娇，相对于杨子煜，她更想杀死的是成念娇。
    成念娇也看出来了，这个黑衣人是个女人，单是看着她上半身的凹凸有致便知道了。
    她眼中迸发出的仇恨让成念娇心尖一颤，她本来以为这些人又是杨子煜招惹过来的，就像上次在黑森林外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一样，现在看着这些人似乎对她更憎恨几分。
    她倒是糊涂了，她何时得罪了这些人而不自知呢？
    就在成念娇分神的一瞬，黑衣女子的大刀砍向她，她躲无可躲，紧张地闭上眼。

 第一百八十章，心动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传来，她只觉身体被人用力抱着用力地转了个圈，还未来得及回神便感觉身上一重，一个带着熟悉味道的身体撞向自己。
    成念娇极快地睁开双眼，只见杨子煜惨白着脸，额上冒着冷汗，身子已半靠着她。
    “杨子煜，你没事吧？”
    杨子煜的嘴巴张了张，发出颤抖的声响，“快跑……”并推了推她，示意她离开。
    成念娇摇了摇头，咬牙往往杨子煜的背后一摸，抬手时双眼不由一黑，血呀，热乎乎的血呀。
    “马健，快来救人啊，马健！”成念娇用力地撑着杨子煜放声大叫。
    就在这时，马健终于摆脱慌乱的人群冲了过来，提剑便砍向黑衣女子，“敢伤害我家主子，不用要命了。”
    那黑衣女人也是个狠角色，抬刀便接下马健的剑，竟和马健刀剑相斗。
    黑衣女人在空暇期间不忘抬刀砍向被困的成念娇和杨子煜。
    成念娇的肩膀已有些发酸，毕竟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又高又大的杨子煜的重量真不是她能承受的。
    还能动的一只手抓着马健扔过来的刀乱挥，也能阻挡几个试图靠近的悍匪。
    突然成念娇的肩一歪，杨子煜便直直地往一旁倒去。
    “杨子煜，你没事吧？杨子煜！”
    说出这些话的成念娇声音都是颤抖的，她太害怕了，平日看着强壮的杨子煜竟双眼紧闭，倒地不起，背后的鲜血已染红衣衫。
    若不是他倒下，成念娇都不知道他背后的伤口竟然如此恐怖，被砍中的伤口有一掌宽，有些翻开的肉露出了阴森森的骨头。
    一片血肉模糊，太吓人！
    黑衣女子得意一笑，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没有杨子煜护着，现在就取取成念娇的狗命。
    她顾及不了身后的马健，提刀便砍向成念娇。
    只要成念娇死了，她的心愿便完成了，管她会不会被马健杀死都无所谓了。
    怎料就在她转身准备砍向成念娇的那一瞬，有个人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把软剑极快地刺向她心脏的方向。
    黑衣女子双眼瞪得大大的，手中的大刀晃了晃竟无力地掉落在地，扬起阵阵烟尘。
    不甘心呀，只差一点就能手刃仇人了，怎料就这样被倒地不起的杨子煜给一招毙命。
    那个倒地不起的男人到底是忍着多大的疼痛才能极快地翻身抽剑，还准确无误地地用剑刺向她。
    但是她已经无法知道答案了，她胸口插着的软剑在晃动，鲜血沿着伤口慢慢流出，而她那充满仇恨的双眼已慢慢地变得黯然失色，没了神。
    见黑衣女人已亡，那些悍匪倒是慌了神，变得六神无主。
    看着黑衣女人再无动静，杨子煜的嘴角微弯，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他不知道，就在他真的晕了过去后，成念娇抱着他的身体哭了很久，很久。
    若不是暗卫们制服了全部的悍匪，又请来了大夫，想必成念娇还不愿撒手。
    她以为杨子煜已经死了呢，因而才会哭得如此悲恸。
    若是杨子煜醒着看到这一幕，他定会很高兴，可惜此刻的他已昏了过去，根本就看不到这一幕，更不会知道成念娇在这一刻的心动。
    换做是旁人，怕是在杨子煜一开始的攻势中便动了心。
    成念娇强撑了这么久已算不错了，要知道有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三番四次地舍命救自己，哪有人会不动心。
    早就暗生情愫，不过被成念娇强压下，深埋心底罢了。
    现在的她只想杨子煜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平安无事，她便心满意足了。
    来不及回府请医鬼，只能随意请了附近医馆的大夫帮杨子煜做了简单的止血，这才把杨子煜搬上车，赶车急急地往杨府赶。
    成念娇坐在马车上，扶着杨子煜的头靠在她的双腿上，以减缓飞驰马车的冲击力。
    她的双唇紧抿着，心里慌乱得很，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杨子煜一定要平安无事。
    似乎成念娇虔诚的期待真的有那么一些效果，杨子煜紧皱的眉头竟松开了些。
    但脸上依旧血色全无，看着便怪难受的。
    此刻的成念娇多希望那一刀是自己中的。
    大家都忘了对医鬼那院子的顾忌，抬着杨子煜便直直冲了进出。
    当他们看见医鬼用来做实验的那些小白兔时不由一颤，幸好医鬼现在喜欢拿小动物来做实验，不然现在进去了，怕是不一定能直着出来。
    要知道以往多少人都是喝了医鬼的药躺着被抬出来的。
    医鬼瞧着杨子煜肩上的伤口不由一愣，“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伤口这么深，伤口很难愈合呀？”
    马健顿时慌了神，他从未没瞧见主子受过这样的伤，单是看着就骇人得很。
    更何况主子还要处理很多的要事，被这么一耽误，怕是过年也未必能回洛阳了，若是让杨老太知道主子成了这副模样，还是为了一个女子，她老人家必定会大怒，指不定还会把成姑娘当做不详人给赶出去吧。
    “宋老先生，小女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成念娇以为医鬼医术高明定会帮助杨子煜渡过难关，但是现在看来，医鬼也是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在伤口处敷药以外便没有过多的动作。
    这么大的伤口，只靠敷药，好得固然会很慢吧？
    “讲吧。”
    医鬼脸色凝重，没了往常的嬉笑神情，认真地看着成念娇。
    被这么盯着，成念娇有些尴尬，不过她还是想一吐为快，“这么大的伤口，不该缝合吗？”
    “缝合？”医鬼双眼一亮，“伤口缝合是什么意思，快快道来。”
    成念娇倒是大胆地指着杨子煜肩上的伤口，“他身上伤口如此之深，若是让其自然生长倒是要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未必能愈合，我倒是听闻有一种番医的医术，若是有人受了伤，处理伤口后便会进行缝合，这样能防止伤口感染，让伤口更好的愈合。听闻缝合后的伤口，若是小的几天便能愈合拆线，若是大伤口也是十来天便能拆线。”
    这里的人应该都未接触过伤口缝合，她便把这一医学成就胡乱安在一个不知名的番医身上，这样就无人会怀疑到她了吧？
    “伤口感染？什么意思？”
    医鬼来了兴致倒是把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的杨子煜放置不理，饶有兴致地看着成念娇，问个不停。
    大家都没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杨子煜的手微微地动了动。
    成念娇面露为难，其实她是个文科生，也未接触医学那一方面，只不过是网络信息发达便略有了解罢了。
    “嗯，感染的意思大概就是说有脏东西会跑进伤口中，使得伤口发炎流脓。”
    “这么说来，这伤口缝合竟能防止伤口发炎流脓？”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八十一章，少爷是块绣花布

    医鬼脸上一喜，方才他对杨子煜的伤口束手无策，现在听成念娇这么一说不由满怀希望，照成丫头这么一说倒是个挺不错的方法，值得一试呀。
    被晾在一旁马健不由汗颜，这医鬼看着杨子煜的眼神怎么这么像他看着院中放置的实验小兔呀？
    他家的少爷怎能做小白兔呀。
    马健拼命地摇头，“宋老先生，这事会不会不妥呀？怎么说也得让少爷他同意了再说吧？”
    他家少爷身娇肉贵，可不是绣花布怎能做什么缝合呢？
    若是做这些奇怪的东西，还不如让伤口慢慢地愈合呢。
    成念娇和医鬼皆抿嘴一想，马健提的建议也不无道理。
    他们现在想实验的对象可是杨子煜，不是他人，更何况这伤口也不是什么大病，经过医鬼妥善处理，好得虽慢但也不至于有大碍。
    “那……我们等小羊咩醒了再说吧。”
    医鬼也有所犹豫。
    马健不由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他家主子终于不用被当做绣花布任人缝补了。
    突然间大家都没了谈话的心思，都各有所思地看着四处，室内一片静谧。
    “我……愿意……的……”
    床上传来杨子煜虚弱的声音，音量小小的犹如蚊吶，恰好无人说话，屋内离杨子煜最近的医鬼自是听得很清楚。
    他脸上不由一喜，俯身看向杨子煜，“小羊咩，你醒了？”
    听闻杨子煜已醒过来，成念娇和马健都围了过去。
    只见卧躺在床上的杨子煜不知何时已醒来，苍白着一张脸，双眼微微眯起显得无神，但是还算神志清醒。
    “你方才说什么？”医鬼又问了一遍。
    马健屏息看着杨子煜，生怕杨子煜说出些奇怪的话。
    杨子煜的唇动了动，“我说……我愿意……缝合……伤口……”
    肩上的伤口虽已止血，但还是疼得很，随着他说话时身体一起一伏的，竟疼得很，说完这些话就竟比干了很多的重活都还要累，他差点就虚脱了。
    很明显，杨子煜这回说的话大家都听清了。
    马健不由皱眉，这主子果然是病糊涂了，这种事都能答应下来。他光是想着就觉得生疼，这人的肌肤又不是一块破布，有血有肉的，还得用针线缝合……
    啧啧，想想就觉得可怕。
    既然杨子煜已答应，医鬼便兴致勃勃地命马健去寻来针线。
    他拿着针线，双手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比划着，“到底要怎么缝才好呢？”
    “听闻是最好一线到底，跟平时缝衣服的手法大有不同，那针得是弯成勾状的，还得粗些，尖锐些。”
    成念娇硬着头皮想起了以前成爸爸公司组织上的急救课，当时讲的就是简单的伤口缝合，恰巧她当时正好也在便也顺势学了一会。
    那示范的医生是用猪肉来缝合的，那针可尖锐得很，一针便能破皮，不拖泥带水，手法也纯熟。
    当时成爸爸看她学得津津有味的，便让她上前学实行操作。
    她平时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也没拒绝便试了一试。
    回想着当时的动作，双手不知觉地便在空中比划。
    医鬼一本正经地看着成念娇比划了一会，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
    马健的心咯噔地一颤抖，坏了，这医鬼该不会是想让这个毫无经验的成姑娘来缝合吧？
    这成姑娘可不是什么大夫！她可不会治病的。
    “成丫头，既然你会，那就让你来缝合吧？”
    医鬼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
    马健不由扶额，今天自己也不知道干嘛了，真是个乌鸦嘴，哪壶不开就提哪壶。
    成念娇不由一愣，拼命地甩着头，“不行，我……”
    她只在猪肉上缝合过，现在需要缝合的杨子煜可是活生生的人呐，叫她如何敢……
    “就这么决定了，”医鬼把针线放在成念娇的手中，“你倒挑一挑，哪一根针比较合用的，便让小马把他折弯。”
    马健不由脸色一变，他们这两个真是够了，不但要在自家主子身上上动手还得把他拉下水变成帮凶，他不愿意呐。
    可不情愿又咋样，杨子煜一个瞪眼，他还是照做了。
    “我们还得用消毒，把针线都高温消毒，嗯就是用水煮过针线，这样能减少病菌感染。”
    眼看着医鬼又有疑惑，成念娇紧忙解释道。
    “那甚好，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做呀。”
    “好。”
    马健帮成念娇折弯细针后便一溜烟似的撒腿跑了，该死的，他这么忙前忙后的，还真是帮凶呀。
    “宋老先生，杨公子的伤口很大，若是直接缝合可能会很痛，甚至会…晕过去。”
    医鬼脸色一凝，杨子煜平时身体硬朗倒是这点小痛可能不算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受了重伤，又这么一折磨还不知道会出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心里有了办法，“我以前看过一本医书，提及过一种药，叫麻服散，进行外科时可用此散，病人会暂时昏厥不觉疼痛。”
    成念娇眼前一亮，“麻沸散传说是华佗创制的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药。《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
    医鬼连连点头，“成丫头不错嘛，这种事你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呵呵，略懂，略懂罢了。”
    成念娇的脸颊微红，外人看着不知是激动还是害羞，只有她知道，她是心虚了，害怕说得太多会被别人当做另类。
    不过很明显医鬼沉浸在新发现中兴奋得不能自拔，倒是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
    医鬼把麻服散的药材调配出来，熬制成药，灌了杨子煜喝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杨子煜眉头一舒，此刻竟感觉不到疼痛了，妙哉。
    成念娇用医鬼煮的药草水把双手清理干净，拿着针线出现在床前。
    “杨公子，你忍着，或许会有些疼，但是很快就好了。”
    “嗯。”
    杨子煜的嘴中喊着布巾，闷闷地应了声，这是成念娇怕他突然疼痛不能自禁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便让他咬住。
    “千万别乱动，一定得忍住。”
    成念娇额上凝满了汗，却假装镇定地叮嘱杨子煜，
    “嗯。”
    杨子煜又镇定地应了声，此刻的他竟表现得比成念娇还要镇定。

 第一百八十二章，歉意满满

    麻服散的药效发作，杨子煜缓缓地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成念娇手中拿着针线却不敢下手，毕竟她以前练手的是猪肉，而现在要缝线的是活生生的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马健站在一旁抿着唇摇了摇头，都说了这成姑娘不是医者，她就有一把口会胡乱说罢了，哪会医人治病呢。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让成念娇别乱来。
    医鬼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成念娇，并不催促，既然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的，他想成念娇应该会缝合伤口才是。
    大不了待会再让他试一试好了。
    怎料成念娇的双手动了动，手中的针竟已扎进杨子煜肩上伤口附近的皮肉里，也不知道成念娇的手是如何动了动，她手中的针竟已穿过皮肉又露出了针头。
    “嘶~”
    还真的扎进去了，马健站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他的心现在是拨凉拨凉的，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自从成念娇下了第一针后，她便镇定了很多。
    她手速极快地拉出针头，针尾扯着长线，成念娇用比平常缝线的力道较大的力气拉扯着缝线，毕竟这是人肉，有阻力，她又怕太大力会把线给扯断了，便十分小心。
    到后来越来越顺利，打结，扯线都顺利得很。
    缝完最后一针，成念娇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
    医鬼帮她把伤口处的线剪断，赞赏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她终于敢长长地舒了一口，天知道她方才有多紧张。
    她打量着杨子煜的伤口上的线，虽然缝得不够好看，但也总算缝合完成。
    在成念娇下了第一针后马健便闭上了眼，不敢乱看，他一个钢铁般的男子，在看到成念娇下了第一针后竟害怕地闭上了眼。
    若是让别人看见定会笑话他，但是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那种画面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得了。
    “辛苦了。”
    医鬼笑眯眯地对着成念娇点点头。
    成念娇抿着唇笑了笑。
    听闻对话声，马健这才缓缓地睁开眼，抬眼打量着杨子煜的伤口，还有些血迹，但看起来倒没方才伤口裂开，血肉模糊看起那么阴森恐怖了。
    “这……”马健还有些糊涂，“这样就成了？”
    “是啊，伤口已缝补完成，等伤口愈合后再拆线就行了。”
    “还得拆线？那不还得疼一次。”马健不由汗颜。
    “那肯定得拆线呀，这线本来就不是属于身体内的东西，只不过辅助伤口愈合罢了，等到伤口全部愈合，它完成了使命就该被拆掉，不过马大哥你倒是放心，拆线不会很疼的。”
    后世有种肠线，缝合伤口不需拆线，身体会慢慢吸收。
    但是现在并没有这种技术呀，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拆线。
    马健不愿让杨子煜又受一次苦，但已经洗湿了头，哪有不走下去的道理。
    到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喝了麻服散的杨子煜在麻醉药效过后才醒来，只觉肩上的伤口有些紧绷和刺痛，便无其他的感觉。
    “感觉如何？方才有觉得疼吗？”
    这个麻服散也是医鬼第一次调制，他当然得询问清楚，若是真的成了，配上成念娇的伤口缝合，能救活大周多少的子民呀。
    “喝下麻服散后便感觉有些迷糊，身体乏力，一开始还能感觉肩上犹如蚂蚁啃咬，闷闷的疼，但是到后来我已睡着，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当真感觉不到疼痛？”
    医鬼故意凑近些压低音量问道，他以为杨子煜是为了顾忌成念娇的感受便不敢老实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杨子煜摇了摇头，“真没感觉，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醒来就已经缝合完成了。”
    医鬼脸上一喜，“太好了，若真是这样，我便能向我的弟子们推行这个伤口缝合手术，让更多的人得益。”他转头看向成念娇，“不知成丫头是否愿意教老头的弟子学习这项伤口缝合的技能呢？”
    成念娇抿着唇陷入了沉思，她自己都是半桶水的水平，缝合起来都是颤抖着完成的，若是叫她去教人，怎么都感觉怕怕的。
    但是转而又想，在这里，估计只有她一个人才懂这项伤口缝合技术，若不是她去教，还真不知该找谁去了。
    “那好吧。”
    医鬼嘿嘿地笑了两声，“太实在是太好了。”
    “马健呢？”
    杨子煜歇息了一会，麻服散的药效过后觉得精神了些，便抬眼四处寻着马健。
    “主子，我在这呢。”
    马健屈身凑上前，恭敬得很。
    “那些人呢？”
    杨子煜还有些虚弱，说话比较小声，大家都小心地听着，倒是听得清楚。
    “都被抓起来了，那个黑衣女人黑凤凰已死绝。”
    “嗯，”他早就意料，被他的软剑直插心脏，还能活命的还真没见过，“查出来了吗？什么身份？”
    “都是些不入流的宵小，跟着黑衣女人混，倒是那个黑衣女人有些来头，竟是黑风寨的寨主，一品居的守门人是她的丈夫，是黑风寨的二当家。”
    成念娇倒是一愣，黑风寨的大当家居然是个女人，还强悍得很。
    杨子煜已了然，“那日在庖房里逃出去的就是那个黑凤凰吧？”
    “应该就是这个黑凤凰，她为人狠辣，手段凶残，无人能想到她竟是个女人。成姑娘突然闯入后厨，揭开了一品居生意好的秘密，那黑凤凰极可能是因为这样而记恨上了成姑娘。听那些宵小说，赶车的老汉脚上的针也是黑凤凰放的。她已在我们杨府蹲守许久，我们一直没出来，她便没机会下手。今日主子们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她机会。”
    成念娇的脸色变了变，她竟猜不到黑凤凰人为何会记恨她而不是把所有人都挑断手筋脚筋的杨子煜。
    众人都未必能猜到，女人就是擅妒忌，黑凤凰不是因为成念娇的突然闯入揭开秘密而记恨于她，而是因为那些男人都紧盯着她想侵犯她，就连黑凤凰的男人也是一样。
    那个臭男人已经有多久没碰过她了？她也忘了，他说已对女人没了兴趣，但是他却对着成念娇起了色心，怎让她不嫉妒，不想把成念娇杀死。
    联想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成念娇终于明白杨子煜为何不想让她出府，估计是因为杨子煜察觉那个黑衣女人从庖房中逃走，怕她会突然出现对大家不利。
    人家是为了自己好，想保护你，但是自己却误会了人家，以为人家是坏人，想禁锢自己。
    成念娇看着杨子煜的背，默默地在心底说了句对不起。
    只因她在众人面前实在是说不出口呀。

 第一百八十三章，表兄弟

    那些宵小杨子煜命马健全交由府衙的姜大人处理，反正在大街上发生这么大的混乱，还死了人，造成这么大的轰动，府衙的人早就关注上了。
    杨子煜便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些人送给姜鑫处理，不然他还觉得自己不厚道呢。
    许久没在杨府出现的张少华突然来访让杨子煜不禁皱眉。
    方才成念娇前脚才刚离开，张少华就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张少华的脸上腆着笑，若不是想过来确定杨子煜死了没，他才不想过来呢。
    “表兄，您的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好说我们也是至亲，听闻你受伤了，还伤得不轻，我当然得过来关心关心你呐。”
    杨子煜倒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双眼紧紧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若是成念娇突然出现，以她的聪明才智，定会猜到他为了她具体做了些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想成念娇这么快知道这个事实。
    “表兄，你若是身体不适，大可把事情都交由我去做，我年轻力壮能帮你承当不少，更何况扬州的事一直不都是我帮管的。你现在受了伤，就得好好休养，不然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好呢。你养伤的这段时间就由我帮你吧……”
    张少华的嘴巴张了张，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杨子煜总算明白了张少华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是想来夺权的是吧？
    成念娇所说的，趁我病拿我命。
    杨子煜心里暗暗嘲讽了一番，面上却毫无表情，假装不经意看着门口的方向，根本就没在意听似的。
    “表兄，你觉得意下如何？”
    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话，张少华面露得意地看着杨子煜，心想着他应该能听进几分吧。
    不要再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这扬州的业务本来就是他管得好好的。
    杨子煜突然就长扎扬州，把他手上的事都抢过去做，手中还霸着洛阳和全国各地的生意，把他扔去打理一家小茶楼。
    虽然也能捞一点油水，但是哪有以前管理整个扬州城的业务来得好，多风光呀。
    哪像现在这么窝囊，只能待在一家小茶楼中，受尽油烟熏身。害得他去找醉花楼找花姑娘都被花姑娘嫌弃，说他身上有怪味。
    他不想再待在那里了。
    “表兄，你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表兄？”
    杨子煜似乎陷入了沉思，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张嘴说话。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张少华脸色一变，这杨子煜分明是在玩他吧，听他讲了这么多，竟然用一句天色不早就想打发他走。
    他偏不走，“表兄，你有听到我方才说的话吗？要不我再跟你说一遍吧。”
    张少华张了张嘴又想继续讲下去。
    杨子煜微微皱眉，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你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先别来烦我。”
    这分明是赶人了。
    既然杨子煜有答应的意思，张少华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急忙点头，站起身，脸上不忘带着虚伪的笑意，“表兄，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呀。”
    “嗯。”
    杨子煜冷冷地应了声，他现在烦得很，这个张少华还真是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呐，再不走，成念娇估计就要回来了。
    方才她说去炖些生肌汤，隔了这么久时间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
    他现在只想张少华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和成念娇碰面，不然他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怎料他担心什么，就刚好发生什么。
    张少华才刚抬脚，门边便出现了一抹倩影，“杨公子，生肌汤已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成念娇端着汤，生怕会弄倒了，走路小心翼翼地，倒没注意到这屋里有旁人。
    当她把托盘放在桌上抬起头时才发现屋内气氛尴尬，这屋里竟然还有别人！
    成念娇的心不由咯噔一跳，这张少华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杨府呢？
    以前可从未在杨府见过他，那她现在是装傻假装不认识他呢？还是直接大方地跟张少华相认呢？
    思索了一会，成念娇觉得既然杨子煜有可能已知道她偷溜的事，估计应该也知道她和人合作开茶楼的事了吧？
    “张公子，好巧哦，你怎么会在这这里？”
    张少华黑着脸尴尬地笑了笑，这成念娇还真是个没眼色的，他都挤眉弄眼地跟她示意不要声张，怎料她就傻乎乎地跟他打招呼。
    他回头看了杨子煜一眼，本来就是杨子煜让他隐瞒这件事的，既然成念娇都打破了这层薄膜，那他也就勉强认了吧。
    “对啊，好巧，呵呵。”
    又不是在赶圩相碰，巧个鬼呀。
    既然两人走在做戏，杨子煜也配合着一起做戏，“原来你们认识啊？”
    成念娇老实点点头，“对啊，我们在茶楼认识，是……”
    “萍水相逢。”张少华急急接话，不想成念娇说得太多，有些话说多了就是过了。
    成念娇的嘴巴还张大着，她的话明明就还没说完。就如刚咬开了一个感觉不太好吃的苹果，刚咬了一口，才刚浅尝了味道，还未尝清味道，还想再咬几口，竟却被别人抢了过去，还说些与事实相反的事。
    她再无吃苹果的心思，也不想说得过多，便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这句话简直就是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与她相处已久的杨子煜当然听得出她的不情愿。
    杨子煜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看着张少华，这小子似乎有些自作聪明了吧？
    他方才分明听出了成念娇有话要说，但是最后却被张少华给抢了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若是没什么事，你就先离开吧。”
    又来赶人了，张少华也感觉到了氛围的尴尬，他也不敢再继续待下去，“那好，少华就此道别，表兄你好好歇着吧。”
    “嗯。”
    杨子煜摆摆手不愿再搭理张少华。
    张少华摸着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听到这惊人消息的成念娇呆了呆，根本就来不及和张少华道别，张少华就离开了。
    隔了许久，成念娇终于张了张嘴，“你俩竟然是表兄弟？”
    “怎么？不像吗？”
    “确实不像，你俩的气质不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的相处模式改变了不少，成念娇也能自然地跟杨子煜说话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别样眼光

    杨子煜不由失笑，“谁说表兄弟气质就要一样啊？亲兄弟都未必一样。”
    “好吧。”
    成念娇的头微微低垂，分明是有话要说。
    杨子煜抬眼看了微微低头的成念娇一眼，抿着唇静候着。
    屋内的氛围突然就变得有些微妙。
    “你知道了吧？”成念娇张了张嘴，终于把话挤出。
    “嗯？”
    杨子煜挑挑眉，他知道的事太多了，成念娇这么一问，他还真不知成念娇问的是哪一件。
    成念娇深吸了一口气，“一开始我从杨府偷溜，你便知道了吧？”
    成念娇决定循环渐进，一点一点的问，总会问到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嗯。”
    杨子煜倒也没说谎，他确实一开始就知道成念娇偷溜出府的事，但是那又如何？他早就纵容着她每天都偷溜出去。
    “那……我和张少华一起合作开茶楼的事……”成念娇故意顿了顿，让杨子煜有所准备，“你也知道了吧？”
    “嗯，知道。”杨子煜淡淡地回答，声调没有太大的起伏。
    明明就已经猜到杨子煜早已知道，但是听着杨子煜把话说出口，她却的心却不自主地跳得极快。就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在她的胸膛里乱跳，速度快得好像就要冲出胸膛跑出来一般。
    成念娇有了释然，果然他早就知道了。
    她不由抬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那个男人，他隐藏得也太深了吧？
    明知道她偷溜出府却假装毫不知情，又不曾戳破她的谎言，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已给了预留时间，就是想让杨子煜说实话，怎料他的嘴巴抿得紧紧的，就像沿海人们常吃的花螺一样，抿得紧紧的，若不是煮熟，根本就撬不开。
    看来他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原来张公子说不想让他的亲友瞧不起，要做出点成绩来给人家看，说的就是你呀。”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挑挑眉，想不到张少华还留了一手，竟跟成念娇说了这样的话。这样想来，她倒是不知道茶楼是他授意去开的吧？
    成念娇歪着头打量着杨子煜，见他表情怪异，还以为他是因为张少华说的瞧不起人的那番话而介意。
    “呵呵，或许张公子只是多想了，你应该没有这个意思吧？”
    成念娇试探地询问道。
    “嗯。”
    杨子煜抿着唇点点头，张少华的事，他不想做评价，那个人狡猾得很，在生意上不知给他使了多少拌子，他又怎会小瞧他呢？
    “哎呀，生肌汤都凉了，我再去帮你热一热吧。”
    容不得杨子煜拒绝，成念娇抓起木托盘便急急走出房间。
    不知为何，捅破这层薄纱之后她竟不想继续待在那房间中，总感觉怪怪的。
    “成姑娘，你又给公子煮生肌汤呀？”
    听闻来人的声音，成念娇的脚步不由一顿，若是让她选一个在杨府中她最讨厌的人，她定会选眼前的杨管家，虚伪的家伙。
    瞧瞧，以前说的都是什么话，现在瞧见杨子煜对她好了些，态度变了又变。
    她勉强笑了笑，“对啊，都凉了，我去热一热再端给他喝。”
    “成姑娘还真是有心人呐，自从少爷受伤后你便衣不解带地天天守在少爷屋中照顾他，还真是……”
    成念娇不想继续听下去，她总觉得杨管家的口中吐不出象牙，连忙打断他的话，“杨管家谬赞了，杨公子是为了我才受的伤，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照顾他是应该。杨管家若是没什么事吩咐，我便先去热汤了。”
    杨管家脸色一变，“不敢，不敢，老奴怎敢吩咐成小姐呢？您快去热汤吧，少爷还等着喝汤吧？”
    “嗯。”
    成念娇冷冷地应了一声便抬脚离开了。
    殊不知杨管家一直瞧瞧打量着成念娇的背影，摇了摇头。
    成念娇缓缓地离开杨子煜的小院，原先折腾得很厉害的心缓缓地趋于平静。她心中为杨子煜而点燃的小火苗在遇到杨管家这盆冷水后便被浇灭了。
    杨子煜在杨府中好好地静养几日后后，竟觉肩上的伤口好了很多，虽有紧绷之感，但是却没先前那般的疼痛。
    伤口处有些痒痒的，受惯伤的他知道，这是伤口愈合的征兆。
    医鬼再次帮杨子煜检查伤口时不由惊叹，“也太神奇了，只不过是把伤口缝合罢了，竟能达到如此快速愈合之效。”
    如今医鬼打量着杨子煜肩上的伤痕简直就像在打量着一个经过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般，看得流连忘返，忘了动作。
    心里只想的是，大周的子民有福了。
    成念娇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人，男女之防比较薄弱，更何况杨子煜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她也凑近些打量，不由吃惊，“这也好得太快了吧？人家这么大的伤口听说都要十天左右才能愈合，你的竟然短短几天就能好成这样，也太神奇了。”
    成念娇不知道杨子煜在没受伤之前不管多忙都会早早起身打拳，练剑术，寒暑不分，身体当然比寻常人都要好，皮肤肌肉的愈合能力当然要比寻常人强。
    更何况成念娇还每天都会煮医鬼开的生肌汤给他喝，生肌汤温补对促进皮肤再造有惊人的功效，因而杨子煜的伤口竟有如神助般好得极快。
    马健在一旁简直就看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忘了合上。
    他本以为自家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得花很长的时间休养才能康复，没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过去，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偷偷地打量着成念娇，感觉这成姑娘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简直就像天神一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的他只想大声地跟成念娇说一句对不起，是他误会了她。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是在说不出口，活生生地憋着，还真难受呀，不由得又抬眼偷偷地看了成念娇一眼。
    心想着找着机会定要跟成念娇说一句对不起。
    医鬼和成念娇都沉浸在伤口愈合成功的兴奋劲中缓不过劲来，根本就无人注意到马健的眼光。
    但是有个人却看得十分分明，他轻咳了一声，直直地把眼光投向鬼鬼祟祟地打量着成念娇的马健身上。
    马健也感受到了那尖刀般的眼光，太吓人了，简直就像要把自己杀之而后快。
    他的脖子不由一缩，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杨子煜投过来的眼刀意为着什么，他的脚不由一软，差点就跌倒，好不容易扶着一旁的桌椅才站直。
    动作之大，弄出巨响，大家皆回头看着他。

 第一百八十五章，般配得很

    “小马，你身体不适就不要待在这房里，小羊咩他身体刚好，容不得你的病气，若是把病气过给他，他又得不舒适了。”
    马健脸色一变，连连点头，“是啊，不知为何的，突然感觉有些难受，那我先出去了，免得把病气传给主子。”
    他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欲言又止。
    杨子煜冷冷地点点头，他便像条泥鳅似的，极快地溜出房间。
    等众人离开，马健又溜进房中跟杨子煜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但是马健出房时明显松了一口气，而杨子煜微蹙的眉头也松开了。
    是误会就好。
    不知不觉中，杨子煜竟会为了一点的小事而生气不止。就连人家多看成念娇一眼他也会介意，只可惜，那个女人暂时还未真正属于他。
    若是以后跟着他，他定要小心地把她捧在怀中，容不得别人看她多一眼，更容不得别人伤害她分毫。
    就在暗暗自喜二人的关系趋于平和，更有亲近之势。
    怎料成念娇又渐渐地对他冷漠起来，待他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时，帮他拆了线便不再踏足他的院落，更不会主动找他。
    每每想到这，他的双眼便不由得暗了暗，还有大半月就要过年了，掐指一算，也是时候得返回洛阳了。
    那里才是他的家，那里有时刻想念他的祖母，可是成念娇该怎么办呢？她可愿意跟着他回洛阳呢？
    他决定去试探一番。
    “笃笃笃~”
    屋外传来敲门声，门窗紧闭，他瞧不见来人。
    “进来。”
    来人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杨公子。”
    听到来人的声音，杨子煜的耳朵一酥，极快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看向来人。
    果然是那抹倩影，今日的她穿着翠绿色的罗裙，外批浅粉色的披风，看起来竟是那般的俏丽而好看。
    在这寒冬中竟给人春天就要来临之意，他看着成念娇披披风上绣着似假还真的花朵竟看得入神，这些花朵姿态不一，有的是含苞待放的花苞，有的是已绽放的花朵娇嫩如伊人。
    她一进屋便如春风入境带来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使得原本死气沉沉的书房多了些生气。
    朱小六撇撇嘴从成念娇的背后跳了出来，她本不想过来的，这杨子煜的书房有什么好玩嘛，死气沉沉的，还得感受杨子煜的低气压。
    本来就够冷的了，现在还得来看着杨子煜的冷脸，顿时便觉得更冷了些。
    朱小六忍不住缩着脖子抖了抖，来这里干嘛，还不如在被窝里睡觉呢。
    杨子煜也看见朱小六脸上的不乐意，心中了然，这成念娇定是不想独自一人过来找他，便把朱小六拉过来作伴吧。
    “有事吗？”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成念娇已好几天没过来了，现在突然出现，还带着个朱小六，杨子煜猜测，她俩必是有事求于他。
    杨子煜果然是聪明人，一下子便猜到她的意图。成念娇抬手扯了扯朱小六的衣角，压低声量低低地喊了声，“小六……”
    “啊？”
    朱小六惊愕地抬头看了成念娇一眼，一时间她竟忘了她俩过来想干嘛。
    成念娇无奈地凑近了些，咬牙示意道，“说呀。”
    “哦。”朱小六终于回过神，想起了她俩来这的目的，但是这话还真没法说出口呀。
    杨子煜曾多次舍命救成念娇，他对成念娇的意思大家都明了得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杨子煜对成念娇很有意思，她朱小六也有默默促和的意思，但是成念娇却又一次突然的疏远杨子煜，还真让朱小六摸不着头脑呀。
    她曾问过成念娇为什么，但是成念娇却面露难色，说朱小六不明白。
    不过想想也是，她朱小六一直以来都是以男子的身份露于人前，还真不懂什么情爱。
    但是他们俩人站在一起明明就很相配呀，每次瞧见他们在一起，她的脑子里冒出来的词语只有一个，那便是郎才女貌。
    多登对的一对人儿呀，明明就相互有意思，在人前却表现得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情爱这东西还真让人猜不透，理不顺。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可不能皇帝不急太监急，对吧。
    “朱小六。”
    成念娇咬牙抬手撞了撞朱小六，谁让她又分神了。
    这家伙最近总是怪怪的，老爱分神了。
    “啊，哦。”
    回过神的朱小六抬眼看向杨子煜，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迫于成念娇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开口，“那个……杨公子，我在屋里闷得快都发霉了，想让……想让阿娇陪我出去走走。”
    天寒地冻的，她只想窝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睡觉，她才不想出去呢。
    天知道让她说这种违背良心的话得有多难，不过还好，在成念娇的威逼下，她偷偷练习了很多次，终于能完整地说出来。
    呼~朱小六，你实在太棒了，她心中的小九九正使劲地为自己鼓掌。
    成念娇也给她投来了称赞的眼光，还给她偷偷地竖起个大拇指，成念娇曾跟她讲过，竖起大拇指就是古德，也就是很棒的意思。
    “你们想出去？”
    “嗯，对啊，那个什么黑凤凰不是已被解决掉了嘛？应该没有危险了吧？我想出去走走，当然，如果能吃上好吃的品香居的茶点就最好不过了，嘿嘿。”
    若不是成念娇以品香居的茶点诱惑，朱小六才不愿出现在这里呢。
    “说到吃的，哪能少得了老头我呀。”
    医鬼笑眯眯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口中呼出来的气都成了雾气，白白的一团。
    “其实这种天气若是能围炉打火锅就最好不过了。”成念娇一提到火锅便喜滋滋的。
    天寒地冻的，若不是想着出去看看品香居最近的运营情况，她才不想出门呢。
    太久没去品香居瞧瞧了，总觉得放心不下，得过去瞧瞧才能安心。
    “火锅不错呀，可以涮羊肉，涮牛肉，便捷又可口，这种天气吃都能吃出一身汗来。”
    说到涮火锅，医鬼不禁咽了咽口水。
    牛在古代很重要，平民私自宰杀牛是犯法的，但是杨子煜这种身份的人就不一样，他们喜欢便能宰杀，不过一头牛体积庞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喜爱宰杀牛。
    成念娇倒是眼前一亮，原来这里的人也懂得涮火锅，还喜欢涮牛肉和羊肉，看来华夏民族还真是个吃货民族呀，多少的老外来了我国都沉迷在美食中不能自拔。
    “那你们吃的是清汤锅，还是麻辣锅呀？”
    “当然是麻辣呀，清汤锅有什么好吃的。”
    医鬼嫌弃地撇撇嘴，清汤底寡淡无味，有什么好吃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画中的鸳鸯锅

    成念娇不好辣，口味比较清淡，较麻辣锅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吃清汤锅，“我倒是喜欢清汤的。”
    “那有什么，不必为难，只要开两火炉，一边一个锅不就行了嘛。”医鬼笑眯眯地建议道。
    “还是麻烦了些，若是有鸳鸯锅就最好不过了。”
    “鸳鸯锅？新鲜，是什么玩意呀？”听到新鲜的词汇医鬼来了兴致，抓着成念娇硬要成念娇给他解释清楚。
    “嗯，就是一个汤锅，放两种汤料，既有清汤锅底也有麻辣锅底。”
    “那该如何做到呀？一口锅不就一个口嘛。”
    成念娇虽在一旁比划，但医鬼还是迷迷糊糊的，听不懂。
    实在解释不来，成念娇能想到的就是画出来，“若是有纸笔，我画出来给您看还差不多。”
    “这有什么难的，这里不就是书房嘛，”医鬼推着成念娇往杨子煜的书桌走，“这里有笔墨纸砚，画给老头我瞧瞧。”
    成念娇为难地抬头看着坐在书桌前的杨子煜，“这……”
    这些笔墨纸砚都是杨子煜的，未经杨子煜同意，便随意使用不太好吧？更何况杨子煜好像是在处理要务，她突然凑近会不会不太好呀？
    杨子煜突然站起身，往一旁让了让，“你用就行了。”
    医鬼笑眯眯地压着成念娇坐了下去，屁股才刚着椅子，她便觉得坐如针毡，那椅子热热的，带着杨子煜的体温。
    他人就站在一旁，还能味道他身上独一无人的味道。
    这让她如何能正常地作画呀。
    “成丫头，你倒是画呀。”
    “额。”
    医鬼催得急，成念娇无奈地拿起笔架上的毛笔。
    以白玉做笔杆，笔毛柔软吸墨性强，书写流畅，是上等的狼毫毛笔。
    杨子煜的生活跟常人还真无法比，单是一直平常用来写字的毛笔都价值连城。
    到后来成念娇才知道杨子煜用的这支毛笔是其父亲的遗物，他一直留在身边，时刻带着也是对他父母亲的一种想念罢了。
    夹在几人间，成念娇勉强抬手作画，其实也是极为简单的一口锅，成念娇又有作画功底在，一下便画好了。
    “妙哉，妙哉，原来这样一分隔便能放两种汤料，让喜欢两种口味的人都能一起享用火锅。”
    “对啊，这种鸳鸯锅的妙处就是这个，能把两种口味结合在一起，两种喜好都能顾及。香辣清淡的都能吃上一遍，涮火锅的材料可以有羊肉片，牛肉片，鱼片，鱼丸，肉丸，青菜……不过可惜现在没有这种锅，不然大家就能坐在一起吃火锅了……”
    成念娇不但画出了火锅，还在边上画上打火锅的配料，蘸料，再画上徐徐升起的水汽，生象形动，看得人口水直流。
    众人皆低头看着那香喷喷的画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阿娇，既然不能就别说了，逗得我口水都流了。”朱小六抬手擦了擦嘴角边的银丝，还真是失礼，她是真的流口水了。
    “是啊，惹得老头我口水直流，还是别说了。”
    成念娇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也馋死了，算了，算了，不说了。”
    “既然吃不上，不如我们去品香居吃茶点吧，我想死那里的茶点了。”
    说来，朱小六还真有大半个月没能出府，当然是许久没吃过那些可口的茶点了，想来都口水直流。
    “好好，这个建议好，赶紧去吧。”
    医鬼兴致勃勃地建议道。
    既然大家都想去，杨子煜自然也不会有异议，“那便去吧。”
    “太好了，赶紧去。”
    朱小六高兴得直拍手，拉起成念娇便往屋外跑。
    人已走空，唯独杨子煜还站在桌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成念娇方才所画的图，抬手小心翼翼地收好。
    众人来到品香居，生意依旧火爆，从街口便能瞧见长长的人龙。
    “哎呀，这里的生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朱小六啧啧称奇，“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偷偷溜到后厨就能吃个饱。”
    医鬼当然早就知道成念娇的真实身份，他嗤之以鼻地摇摇头，“溜到后厨有什么好的，还要自己动手，还不如去雅间坐着，等着别人服侍。”
    朱小六的眼前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说实在的，我在品香居这么久还没上雅间坐过，想必阿娇也很想去试一试被服务的感觉，对吧？”
    “嗯。”
    成念娇老实地点点头，说实在的，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她一直都是在重复厨子的工作，工作性质就是为客人服务。
    不管是在西点房，监督手下的助理工作，顺手帮帮忙，还是现在的品香居，都是一样，为食物的品质，一直坚守在后厨的最前方。
    这回过来，倒是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被服务的感觉，试一试在她的培训下，她的伙计们能给她什么样的服务。
    “成姑娘，您过来了。”站在门外迎客的小二瞧见成念娇的倩影，可高兴了。
    他们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瞧见成念娇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想问张少华吧，又不好问出口，现在瞧见成念娇回来，怎让他不高兴。
    成念娇可是一个大好人，给出的薪酬不低，会为他们这些伙计着想，还为他们安排了排班表，让他们每个人都能得到最好的休息。
    一提到成念娇这个人，哪个伙计不是喜滋滋地称赞有加。
    “对啊，好久不见。”
    “阿湛，越来越有精神了呢。”朱小六笑嘻嘻地跳上前拍拍宋湛的肩膀。
    “朱姑娘，你也过来了。”
    宋湛瞧见朱小六自然也很高兴，这朱小六大大咧咧的，在他们中混得可好了，没有一点女人的娇态，简直就像个大男人，相处起来自然而轻松。
    “那是自然，说到吃的，怎能少得了我朱小六呢。”
    “喂，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呀？唠家常就回家唠叨去，别在这里挡着路。”在后面排队的人对成念娇等人的插队和挡道极为不满。
    成念娇往后看了看，“哎呀，我们还真的挡道了，赶紧走吧。”
    “成姑娘是要回后厨吗？”宋湛询问道。
    “不是，这回带了两个朋友过来，想开一间雅间。”

 第一百八十七章，好大面子

    “开雅间？”宋湛面露难色，“可是我们店里的雅间都订完了，你们突然到访，可怎么办呢？”
    他为难地看着成念娇，却瞧不见成念娇脸上的怒意，“成姑娘……”
    “无碍的，这样不就证明了我们品香居的生意好嘛，”成念娇笑了笑，“算了我们还是去后厨吧。”
    宋湛舒了一口气，幸好成念娇没生气呀。若是换做旁人，保准生气了，这可是下面子的事呀。
    “哪敢让我表兄去后厨呢，”张少华听闻吵闹声迎了出来，“表兄这边请，你的雅间可是长期预留着，你就放心吧。”
    “嗯。”
    杨子煜淡淡地应了一声。
    成念娇这才知道，原来那间最好的雅间是特意为杨子煜而预留的。
    杨子煜好大面子呀。
    不过细想一番又觉得，既然张少华想杨子煜高看，定然会有所安排。
    张少华亲自领着杨子煜等人来到特意预留的房间，虽说这房间是特意为杨子煜而留，近段时间他人不曾出现但每天都会有人上来打扫，一打开门还能感觉热到热乎乎的，让人身心舒适。
    这还是成念娇想出的主意，中央供暖。
    这个主意可是妙得很，只要客人来了便能感受到暖意。不像别的地方还得等客人来了再急急忙忙生火地加热，那么一来品香居开门营业，整座品香居的供暖系统一工作，每间房间都能均匀受热，节省时间，让客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虽说这么一来会增加火炭的用量，但品香楼的生意天天火爆，厢房也是天天订满，他们倒是不在意这些。
    客人给出那么贵的房钱就应该囊括这些享受才对。
    正是因为品香楼的服务好，以致后来有人有样学样开了一样的茶楼，却不能受到大家的追捧，原因是那些人舍不得花钱。
    停留在古代的服务水平更是比不上少成念娇一手培训出来的人服务好。
    有时候生意好是用钱砸出来的，少赚一点就是了。
    整个扬州城的富家子弟们都认准品香居，还怕没生意嘛。
    “哎呀，一进屋便能暖呼呼的，真舒服呀。”
    就算在杨府也得等火盘生火，过了一会才能暖起来，在这里一进屋便觉得暖呼呼的，怎叫朱小六不舒服地叫出声，还大爷般地半躺在太师椅上，舒服得很。
    她抬手拍拍一旁的椅子，“阿娇，杨少爷，还有宋老先生，你们倒是坐下来呀。”
    张少华瞪大眼睛看着肆无忌惮的朱小六，这小妮子也太放肆了吧，竟然敢先于杨子煜坐下来，还敢这般说话，不想活命了是吧？
    怎料杨子煜压根就没有太大的反应，眼角都未曾扫过朱小六的方向，倒是帮成念娇拉开椅子示意成念娇坐下。
    成念娇也好大的胆子，竟顺势就坐了下去，神情自然而不造作。
    随后杨子煜也自然地在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张少华吓得嘴巴张得大大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杨子煜服侍人，还那么的自然。
    天了噜，这成念娇在杨子煜心中竟占了多么重要的分量？
    成念娇留意到张少华来回审视的眼光，不由一愣，她方才做错了什么？为何张少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她早就对杨子煜的示好习以为常，根本就不知道身为天之骄子的杨子煜在旁人面前根本就没做过这些事。
    更何况成念娇是新时代来的人，她以前和同事们一起出去吃饭，懂礼节的男士，也会帮着她拉开椅子先让她坐下呀，她对这种服务早就习以为常了。
    怎料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礼节，难怪张少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的眼睛转了转，在成念娇和杨子煜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忽而眼角一挑，似乎有个好主意在心中生成。
    成念娇疑惑地抬眼看了张少华一眼，杨子煜也循着成念娇的眼光看了过去，张少华尴尬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乱看。
    太师椅上有软垫，坐着软软的，还暖暖的，一点都不会冷着屁股。
    朱小六不满地抬着屁股转了又转，“哎呀，怎么光坐着，还不上茶点？”
    她来这里就是想吃个饱肚，不是来这里闲聊的。
    医鬼也附和道，“就是嘛，不是说品香居的服务很好的嘛，怎么客人进来这么久了，还不上茶点呢？小张你不是要搬石头砸了自己的招牌吧？”
    张少华脸色一变，他方才只顾着讨好杨子煜，亲自领着杨子煜上楼，倒是忘了吩咐人准备茶点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小二，“还愣着干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赶紧去准备茶点。”
    “是。”
    店小二急急地退下，一脸的无辜，心里哀叹道，怎么背锅的又是他呢？
    张少华狗腿地帮着杨子煜斟茶倒水，“表兄，喝茶。”
    “嗯。”
    杨子煜倒是不客气，端起茶杯便轻抿了一口茶水，眉头一舒，“这茶可鲜得很。”
    “那是自然，这是今年的秋茶，我放在冰窖里藏着，鲜得很呢。”
    “不错。”
    杨子煜淡淡地吐出这二字，张少华听着却乐开了花，这次抱大腿总算没抱错了，“表兄，挺温您的伤已大好，小弟真是深感欣慰，只不过近日品香居的生意极好，小弟还未有时间去探望您呐。”
    “无碍，有心就好。”
    众人皆饮着茶，默默地看着张少华的表演，平时的张少华总是把头抬得高高的，生怕一低头便丢了身份，倒是想不到他在杨子煜跟前可以俯身哈腰，表现得这般狗腿。
    朱小六还饶有兴致地抬手撞了撞在一旁愣神的成念娇，压低音量，“阿娇，你看。”
    “啊？”成念娇突然站起了身，“许久没去后厨看看了，我想着还是下去瞧瞧吧。”
    张少华脸色一变，这成念娇还真是个不会看眼色的，还瞧见他正在讨好杨子煜吗，怎么突然就站起身，破坏他的好事。
    怎料杨子煜也站起身，“要不要我陪你去？”
    成念娇连忙摆手，抬眼打量着杨子煜那一身的白，让他这种宛若仙人的人进入庖房，还不吓坏那些厨子呀。
    “君子远离庖房，我独自一人过去就可以了。”
    “阿娇，还是让我陪着你吧。”
    朱小六自动请缨，反正若是成念娇离开了，她一个姑娘家在此处也无聊，她才不想整日对着一座大冰山。
    “那好吧，杨公子，张公子，宋老先生，你们先聊，阿娇先下去了。”
    “嗯。”
    杨子煜淡淡地应了声，证明他同意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最重要的根基

    成念娇已起身领着朱小六走了出去。
    杨子煜抬眼看了还站在一旁的张少华一眼，“下去吧。”
    “表兄，我……”
    “品香居的生意不是好着嘛？久不来这的成娇都下去瞧瞧了，你这个掌柜不是更应该下去？”
    此刻的张少华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轻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好吧，我先下去了，表兄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
    “嗯，知道了，下去吧。”
    “是。”
    直至张少华退出房间，关上门，医鬼才摇了摇头，“这姓张的就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狼，在装纯良，你也放心把成娇放在他身边。”
    杨子煜眉头一挑，轻轻地呷了一口茶，“那又如何，有我在，他闹不起什么风浪。”
    “你还是小心些为妙。”
    “嗯，我知道了。”
    已经退出门外的张少华把房门虚掩，留着一条门缝，站在门口偷听的他可把杨子煜和医鬼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的他怒得，额上青筋四起，双手握拳，死死地咬住牙齿。
    没眼色的人都看得出他极为生气。
    好你个老不死的，说我是夹着尾巴的狼！待我以后把整个杨家的产业纳入名下，有你们好受的，哼。
    成念娇正在后厨和那些师傅们聊得正欢，掌握了技术的他们，做起点心来已经游刃有余，根本就无需旁人指导了。
    “我还担心我不在此，你们至少会有些慌乱。”
    “一开始是有些慌乱的，不过心想着你教了我们这么多，总不能辜负你的用心吧，于是我们都镇定了下来，按部就班，倒也没出什么大错，现在就越来越好了。成姑娘，你以后呀就安心地在前边走动，不用担忧我们这些没用的人囖。”
    “怎么会，你们怎算没用的人，没有你们，我们品香居还未必能开得起来。你们有没有看过建房子呀？建房子都得打根基，根基打得越深，房子便越牢固。而你们在这品香居中的角色便像那些根基，看似不起眼，但若不是有你们在，整个品香居根本就运营不起来。你们是品香居坚强的后盾，你们很重要的！”
    轰一声，大家都被成念娇的这番话激励得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想到，原来自己真的这么重要呀？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意识到呢？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站在社会的最底层，只能拼命地干活才能吃饱饭，经成念娇这么一点醒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对啊，你们很重要的，不是你们的努力又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朱小六一边偷吃一边称赞道。
    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恰好又一次点醒这帮人暗暗自喜的心，原来他们要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才能创造存在的价值，也才能变成成念娇口中坚强的后盾。
    才能理所应当地享受这高薪资和好福利！
    朱小六得意地对着成念娇挑挑眉，跟着成念娇相处久了，有心总能学到些东西。
    她和成念娇这么一唱一和，把所有人的心再一次收服，以后这些人怕是对成念娇都会恭敬有余吧。
    “成姑娘，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茶点都已送到楼上去了，表兄也在等着，你们……”
    张少华的身影不情不愿地出现在庖房中，最讨厌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却偏偏躲避不了，还被杨子煜赶下来，叫他怎能给出个好嘴脸。
    “好，我们现在就上去。”
    朱小六笑嘻嘻地跟在成念娇后面，虽然她已偷吃了不少，但是一想到上到上面还能坐着胡吃海喝一顿便乐开了花。
    庖房里的人都依依不舍地看着成念娇，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见到成姑娘囖。
    虽然有些糕点他们也会做，但在成念娇的精心指导下，那些糕点做出来竟比他们这些经验老道的老师傅做出来的味道还要好吃几分。
    只因成念娇要求做糕点时一定得细心，用料准容不得分毫的差别，因此做出来的糕点个个味道都一样，不差分毫。
    虽然中式的糕点没那么麻烦，很多师傅都是随心而做，但是成念娇却认为在品香居就得精细些，用料要准才能保存最真实的味道。
    这些用心也是那些学了皮毛却学不了精髓的竞争对手们做不来的。
    他们也是跟了成念娇之后才知道原来每样吃食的制作都要标准到两，一开始还嫌麻烦，现在做着做着，若是没了那些个称药材的小称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虽说知道用量，也得用称来称一下才能下手。
    他们甚至还悄悄地在私底下较量过，凭感觉抓出用料的量，在放到称上去称重，看谁抓的用量最准。
    都是些老师傅，都不会差太多，相差最小的为胜。
    每每都是庖长钱师傅胜利，他们对于也不会有太大异议，还觉得成念娇选钱师傅做庖长是正确的决定。
    若是被成念娇知道他们私底下有这样的较量一定会笑死的。
    张少华跟着成念娇走出庖房，嫌弃地拂了拂袖子，生怕那些奇怪的味道又会沾染在身上。
    成念娇的双眼极快地掠过一抹不悦，一个不喜欢庖房的人来做食肆定不会做得很好，不过既然合作了，这品香居又是他做主，有些事就当做没看见，只能自己多尽些力罢了。
    成念娇还想抬脚拾级而上，怎料张少华却拦住了她，“成姑娘，这个月头品香居就开始盈利了，你改天过来核对一下数目，下个月开始就可以分成了。”
    成念娇不由一喜，这么快就可以分成了，还真想不到呀。
    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应该赚了不少的钱才是。
    “好，我明白了，改日再约时间吧。”
    张少华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成念娇不想杨子煜知道她赚了多少钱，因而才会约着成念娇改日过来。
    其实他俩分成的事早就告诉过杨子煜了，他之所以跟成念娇这么说只不过是在成念娇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无非是想跟成念娇留下个好印象，不然如何进行他下一步的计划呢？
    朱小六跟着成念娇进了厢房，自然又吃得心满意足。
    “这品香居的茶点还真不赖，每次来吃，味道都一样，感觉不差分毫，咸淡适宜，吃惯了这里的茶点，再去别的地方吃总觉得不好吃了。”
    “那是自然，后厨里的师傅都是用称药材的小称去称配料，要精准到两，别的人可做不来。”
    医鬼不由暗暗吃惊，“敢情你们做吃食的也要用我们的药材称呀。”
    “是啊，用料精准些好。”
    “难怪味道还是一样的好吃。”

 第一百八十九章，一切都是为了你

    医鬼对眼前的成念娇可是充满了好奇，她本人就像一口有着无尽井眼的古井，不管如何探索总不能到底，每次都能有源源不断如流水般的新主意涌现，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之前的用动物试药做对比试验就让他高看了，想不到她又提出惊为天人的伤口缝合手术，让那些受重伤的人得益。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伤口也能像破碎的布，用针线就能缝合。
    成念娇用猪肉教学，他跟他的弟子们孜孜不倦地练习，不但能顺利地缝合伤口，还创造不更多的缝针方法，还帮助过一个手指被切断一半的人把手指缝补回来。
    那人自然又称赞了医鬼一把，说他不但能把死人救活，还能像神仙一般把断指变好。
    只有他们知道，这些功劳是属于成念娇的。
    虽然那人的手指自从缝补好便不能灵活，但相对于以前的那些断指便只能缺了一指的那些人好太多了。
    成念娇还跟他说过，人的身上由很多的神经组成，若是缝补手指或者其他的部位，就不能简单地缝补皮肉，还得缝补神经，这种精细的技术成念娇就不太懂了，得医鬼他们去研究。
    想不到医鬼竟陷进去，再次把主意动到那些小兔子身上，弄断小兔的腿再进行缝合。
    在成念娇看来，在这种技术不发达的时代，这种手术很难完成。
    想不到成念娇口中的刘子阳竟做成了，小兔子的脚虽不能完全康复但缓缓走路竟也无大碍。
    这种专研的精神是成念娇想象不到的，她更想不到她只是提出肠线这种说法，也被他们做出来了，现在接受伤口缝合的人甚至连拆线之痛都不用承受。
    这简直是医学上一个质的跨步。
    最近的杨子煜心事重重，每每看着成念娇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连粗神经的朱小六也看出来了，“阿娇，你说杨公子这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怪怪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呢？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我又怎么知道呢。”
    她最近可忙了，自从上次去一次品香居，成念娇便向杨子煜提出想继续打理品香居的想法，怎料杨子煜轻易地答应了。
    她本来还想了很多的理由，想着总有一个理由能打动杨子煜，怎料她才刚提出这个要求，人家杨子煜就答应了。
    刚得到答应的时候，她还觉得不真实，整个人都像踩在云朵中，漂浮不定，想不到是真的！
    现在的她每天都两点一线，在一品居和杨府来回。
    她的身边除了有朱小六还有一个丫鬟，不是玉翠，反而是不讨喜的月娥。
    原来人家月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是为了保护她，人家武力可不弱，普通的宵小都敌不过她，有月娥在成念娇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杨子煜自然会放心很多。
    成念娇虽有些许不满但还是忍下，杨子煜派月娥跟着她有监视她的意思，但也有保护她的意思，那她就当做杨子煜是担忧她的安危好了。
    朱小六的八卦引起不了成念娇的兴趣，她现在的兴趣就是赚钱，近来品香居的生意火爆异常，她顺势又研发了不少的茶点，都受到热捧，忙里忙外的，回到杨府她就想躺在床上，根本就不想做些别的。
    杨子煜答应帮她找成老太等人，找了好几天了也没消息。
    她想着还是自己多赚些钱，再去试试别的途径，总不能光是坐着什么也不做，那样她的良心会不安的。
    或许杨子煜根本就和柳燕花一个样，无心帮忙，只是口头上答应罢，做做样子罢了。
    有种事还是亲力亲为来得好。
    这日，成念娇才刚从品香居回来，天色已黑，回到厢房竟看见松竹院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在等着她。
    成念娇一推门便闻到香喷喷的食物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哇，好香。”
    朱小六挤过成念娇，急急地冲进屋中，“哇塞，这个不是阿娇画的鸳鸯锅吗？”
    听闻此话，成念娇也急急地跑了进去，站稳脚步定睛一看，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鸳鸯锅。
    大口的鸳鸯锅放在八仙桌的正中间，底下烧着火炭，红白两种颜色的汤水正在沸腾，冒起了热气糊了眼，桌边还坐着两个人笑眯眯地看着她俩。
    “还愣着干嘛，过来涮火锅。”
    杨子煜难得一笑，对着成念娇和朱小六招招手。
    朱小六已被香味吊着走，自动自觉地坐了下来。
    成念娇倒是站在一旁抬眼认真地打量着那口鸳鸯锅，竟和她印象中的鸳鸯锅一模一样，“这里怎么也会有这样的鸳鸯锅。”
    “想不到吧，这是小羊咩特意让人照着你的图画打的。”
    成念娇早就忘了这回事，之前画的画纸早就不知扔哪去了，想不到杨子煜竟保存了下来，还命人打造出来了，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像不像？”
    杨子煜嘴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成念娇拼命地点点头，“像，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那还等什么，坐下来吃啊。”
    朱小六拉着成念娇坐了下来，其实她早就把一些火锅材料放进锅里了，她和医鬼一样喜辣，吃食都是往辣汤那边倒。
    倒是杨子煜夹些吃食放进清汤。
    “你也喜欢吃清汤底？”
    医鬼往嘴里塞了一块切得极薄又易熟的羊肉片，含糊不清地解释道，“他才不喜欢呢，他根本就不喜欢涮火锅……”
    成念娇倒是一愣，他不喜欢涮火锅，那他……
    成念娇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他抿着唇并不作答。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吃……”医鬼吞下羊肉片又补充道。
    成念娇准备夹吃食的手一僵，竟直接停在半空中，她的心有些发慌。
    医鬼的话说得太直白了，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接。
    杨子煜瞟了医鬼一眼，缓缓地开口，“以前不喜欢，听你说了一遍竟有些向往，便想着试一试。毕竟这是新鲜玩意，别人都没试过，我来做这第一人岂不是与有荣焉？”
    成念娇感激地看了杨子煜一眼，感谢他帮自己破解尴尬，但是想想又觉得更尴尬了，毕竟帮她解决尴尬的就是那个尴尬的来源。
    “动筷吧，听说羊肉涮一涮就能吃了，煮太久会老了。”
    杨子煜竟帮她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她碗中。
    成念娇脸微红，夹起羊肉片胡乱沾了蘸料便塞入口中，顾不得烫便吞下，一道火一直顺着喉咙直达肠道，火辣辣的感觉，难受得成念娇满脸通红，可又不能怨别人，是她太急了些。
    “喝些降火的茶，这样会好很多。”
    杨子煜帮着她倒了一杯茶递向她，她红着脸接过茶杯，极快地喝下。
    天了噜，她怎么觉得更热了，整张老脸都要着火了似的。
    呼呼~

 第一百九十章，一起回家吗？

    她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朱小六和医鬼，那两个人正吃得欢快，还互相抢吃的，似乎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怪异行为。
    还好，还好，没人注意就好。
    杨子煜那灼灼目光就当做自己看错好了。
    材料准备得十足，四个人吃根本就吃不完，成念娇把玉翠和月娥也来下来一起吃，才把所有的材料消灭完了。
    杨子煜的理念是，吃不完便别勉强。
    怎料被成念娇一句话把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成念娇虽在新时代下幸福成长，不会为柴米油盐而忧愁，但是她从小便受的教育告诉她，要珍惜粮食，这些粮食都是农民伯伯辛苦耕种才会有的，一定要珍惜。
    这种有爱的思想从小便扎根在成念娇的脑中，不管走到哪，她都不会浪费食物。
    在品香居，提出打包的理念。
    在杨府涮火锅也一样，准备的食物就要吃完，不准浪费一点。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能吃得温饱已属不错，多少人在挨饿中死去，粮食一定不能浪费。”
    成念娇再次教育道。
    这个说法倒是得到朱小六的附和，“说得不错，我以前做乞丐时就是朝不保夕的，饿到不行，又没东西吃就只能啃树皮了，幸好我朱小六命硬，死不了。去年入冬，大雪，没吃的，又没棉被，就我们城隍庙外就死了不少的穷人。”
    “哎，这种情况无法避免，这世上实在太多的穷人了。”
    “其实我们也帮助他们的。”
    “你能帮多少，太多人需要帮助了。”
    医鬼撇撇嘴，倒不是他想泼冷水，而是这个时代的穷人太多根本就帮不完。
    他以前还立志要当个医侠到处行医救人，最后不是自己能力不足而是实在太多的人，仅凭他一人的能力根本就救不完，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成念娇抿着唇思索了一会，有些思绪早就在脑海中生成，但还未有整体的思绪便暂时不提出来。
    “大家不是开开心心地涮火锅嘛，怎么就提到这些事了呢？还有几块牛肉片，不如吃了吧。”
    即便朱小六的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她还是抬手把牛肉夹入锅中。
    成念娇盯着锅里的牛肉若有所思，“杨公子，你命人杀了牛，那些牛下水和剩余的牛肉和骨头呢？”
    “还在大庖房里存着。”
    他本来打算若是吃不完便扔了，反正一头牛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又想着成念娇珍惜食物便让人把剩余的牛肉存了下来，想不到现在成念娇真的问起。
    “天呀，还有呀，那我们明天又能饱食一顿了。”朱小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不忘提议道。
    现在天寒，整个环境就像个天然的冰箱，便于食物保存，新宰杀的牛在这一两天内都不至于变质。
    医鬼摇了摇头，“明天可能不行囖。”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吃腻了？你真不够一义气，方才还说要跟我再大吃几顿，现在就喊着不行了，哼。”
    朱小六气呼呼地把气从鼻子里喷出。
    “哎呀，我也想留下来再大吃一顿，可是小羊咩要回洛阳了，老头我也得跟着回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医鬼无奈地耸耸肩。
    “回洛阳？”
    成念娇暗暗吃惊，“怎么未曾听杨公子提起呢？”
    “他舍不得离开呗，家书都收了一封又一封，家里的杨老太早就催着他回去了。他硬是拖到现在罢了，明日若是还不启程，怕是赶不上过年囖。”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杨子煜长期待在扬州，她都忘了杨子煜是洛阳人，他的家在洛阳，过年了当然得回洛阳过年。
    真好，还有祖母陪他过年，不像她，至今还没找到家人，只能和朱小六一起过。
    她就是不想记起这团圆的大事才沉迷于工作不能自拔。
    现在突然听闻杨子煜要离开，她心底竟泛着酸，说实在的，她不想杨子煜离开，但是他却不得不离开。
    心底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却无法向任何人提起。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医鬼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急急地站起身，拉着朱小六便往门外走。
    在医鬼挤眉弄眼下，朱小六总算明白过来，贼兮兮地跟着医鬼走了出去。
    玉翠和月娥也是人精，早就溜出去。
    整个屋中只剩成念娇和杨子煜二人，还有鸳鸯锅中煮得沸腾的汤水，咕噜咕噜地作响，飘起阵阵的食物香气。
    无人再有心思入食。
    杨子煜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抓起一旁的茶壶，往成念娇的杯子里倒了茶水，“喝茶，茶水解腻。”
    “嗯。”
    无话可说的成念娇拿着茶杯在两手间来回揉动。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一片错愕中，成念娇领头笑了起来。
    “你先说吧。”成念娇扬扬手示意道。
    杨子煜抿着唇点了点头，这才张嘴，“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成念娇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得很快，杨子煜邀请她回家过年！
    若是在后世，他俩是男女关系的话，她定会拼命地点头，说好啊。
    男方邀请女友回家过年那是重视女友的表现，那是想把自己心爱的介绍给自己爱的亲人认识，向全世界宣示他的爱。
    可惜的是，他们根本就不是这种关系。
    她以什么身份跟过去呢？杨子煜的秘密情人？又或者是像杨管家所说的，做为陪房丫鬟跟着回去？
    她成念娇做不来！
    若是她想得开也不会和杨子煜僵持这么久了。
    杨子煜屏着息等待着成念娇的回答。
    从一开始的期待到热切的心慢慢地冷却。
    等了这么久，她都没有给回应，还一脸的为难，他想他明白成念娇的意思了。
    “杨公子，我不想……”
    杨子煜淡淡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他竟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了。
    成念娇不舍地看着杨子煜的背影，他的腰杆挺得直直的，一如以往那般骄傲，但成念娇却偏偏看出了他的受伤。
    他就像那刺猬一般，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隐藏在坚硬的硬刺下。
    她看见了，明明可以安慰，却说不出口，因为她不想失去自己，只能任由杨子煜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辗转反侧

    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二人，一个跟着杨子煜跑远了。
    一个跑进屋中。
    跟着杨子煜跑的是医鬼。
    跑进屋的自然就是朱小六了。
    “阿娇，你没事吧？”
    明明是成念娇拒绝了杨子煜，该伤心的是杨子煜才对呀，怎么成念娇看起来也这般难过呢？
    “没事。”
    成念娇淡淡地应了声，站起身往屋里走，“小六，我累了，先歇下了。”
    “哦。”
    平时爱干净的成念娇在寒冬都会洗漱一番再歇息，今日倒是奇怪了，春天都快来了，她竟不洗漱就上床歇着。
    这一切都太离奇了些，可成念娇却偏偏不愿多说一句。
    朱小六悻悻地跑进屋中，怎料成念娇已躺在床上，还用背对着她，分明就是不想跟她多说的意思。
    朱小六莫名的就觉得难过，平时成念娇不会这样的。
    就算以前成念娇做噩梦都会跟她讲，可是这一次她却不愿开口，甚至用行动去拒绝沟通。
    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守护天使吗？
    成念娇帮她解决了多少的难题，她这个没用鬼只会享受成念娇对她的好，她对成念娇的伤感却显得束手无策。
    她缓缓地爬上床，抬手轻轻地碰了碰成念娇的肩，“阿娇……”
    声音糯糯的，竟像做错事的孩子。
    “小六，我没事。”
    成念娇整个头都埋在被窝中，说出来的话闷闷的，弯曲的身子就像煮熟的虾米。
    明明就有事！
    朱小六的眼睛眨呀眨，轻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成念娇现在不想说那便等她以后想说了再说吧，总有一天她会敞开心扉跟自己说的，就像以前一样。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成念娇知道，那是朱小六脱衣的声音。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暖呼呼的怀抱抱紧了自己，暖暖的话从背后传来，“阿娇，不管多不如意，我朱小六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睡吧。”
    “嗯。”
    成念娇轻轻地应了声。
    朱小六舒了一口气，把成念娇抱得更紧了些。
    今晚吃得太饱了些，朱小六挺着个大肚子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她背后的小女人也一样。
    最后朱小六还是抵不住周公的召唤，沉沉地进入梦乡。
    而她身侧的成念娇又动了动，还是没睡意，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杨子煜那受伤的背影，决绝的脚步。
    他只听闻成念娇拒绝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生气了，他难过了。
    成念娇的脑子里满是这几句话，一直折磨着她到深夜，依旧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便起来找点事干吧。
    “成姑娘，你怎么起身了？”
    在屋外守夜月娥困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但由于有守夜的任务在身，她也不敢入睡，屋内一传来动静她那灵敏的耳朵便听见了，立即打起十分精神，连大干一场的姿势都做好了。
    成念娇打开门便感觉一阵拳风在头顶划过，定睛一看便看见了月娥的身影。
    “月娥？”
    “嗯，是奴婢。”
    刚才若不是她的眼睛锐利瞧见来人是成念娇，怕是那一拳生生地就打在成念娇的脸上了。
    “你平时都在这里守夜？”
    月娥微微一愣，她一时间不明白成念娇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实地点点头。“对啊，奴婢每日都会在此守夜。”
    成念娇脸色一变,“不休息怎么行，这样太辛苦了，以后不用守夜了，你晚上不能睡，早上又要跟着我多累呀。”
    月娥突然感觉眼眶一热，有些泛酸，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关心她。
    但成念娇是主子，怎能在她面前喊累呢？保护成念娇是她的职责，得到主子关怀是她的荣幸，她应该高兴才是。
    “奴婢不累，平时都会闭目养神，天快亮时，玉翠姐姐过来接班，奴婢还能睡上一个时辰呢。”
    “才一个时辰？也太少了！”成念娇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杨子煜给她安排的奴仆，一开始她还十分的讨厌人家，觉得人家是被杨子煜派过来监视她的。
    现在才想明白，原来人家是真的为了她的安危着想才坚持在门外守夜，时刻跟在她身边也是为了她的安危。
    她的双眼转了转，似乎想到了好办法，“以后白日得闲时，你便寻机会睡一睡吧，反正我就在品香居中，大把的人会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月娥抿着唇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话，她的职责就是保护成念娇，若是自己偷懒去睡觉那叫失职，不管如何也不能做这种事呀。
    “算了算了，”成念娇胡乱地摆摆手，她知道月娥是个固执之人，没得到杨子煜的命令，她是不会听得进去的，只能从杨子煜那边下手，“以后再说吧。”
    她抬脚走出屋，轻轻地把门关上。
    “成姑娘，这大半夜的，您不歇息，这是想去哪儿呢？”
    “可能是吃太饱了，睡不着，想找点事来做做。”
    由于月娥和玉翠是奴仆，早早便出去了，又不像朱小六和医鬼那般八卦偷听，根本就不知道成念娇和杨子煜之间闹了不愉快，成念娇这么一说，她还真相信了。
    “那成姑娘现在是想去干嘛呢？”
    “我想去大庖房，做牛肉丸。”
    “牛肉丸？昨夜那种牛肉丸？”
    月娥的脸色不由变了变，若是昨夜那种牛肉丸，她还是劝成念娇不要做了，反正昨夜便没几个人吃。
    杨子煜拿着成念娇画的图纸命庖长依样画葫芦似的做了出来，形状好看，但是吃起来就是普通的肉糜搓成丸子，经过沸水一煮都有些散开了，口感也一般，月娥实在不想再吃。
    难道是成姑娘的口味比较独特？但是昨夜也没见她多吃几个呀？
    月娥倒是越想越糊涂了。
    成念娇不由一笑，她一眼便看出月娥脸上的抗拒，“昨夜那种肉丸子我也不想多吃，我做的是爽口弹牙的肉丸子，比昨夜的要好吃很多。”
    “那奴婢倒是要过去瞧瞧了。”
    成念娇脸上一喜，打量着月娥比较强壮的身材，那即便穿着衣服也能看得见的粗壮手臂。“对啊，既然你不睡，不如过来帮我。”
    “那是自然。”
    月娥不知道成念娇打的是什么主意，便屁颠颠地跟着成念娇走。
    后来知道真相的傻孩子那个叫苦连天呐，可惜已经迟了。不是她装死，那活比她耍了好几套拳都还要累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看见你就暖了

    杨子煜昨夜生气离开了，经医鬼开解，他又觉得自己小气了些。
    “人家小姑娘只是不想答应你，跟你一起回洛阳嘛，至于那么生气么？二话不说就跑出去了，人家小姑娘也委屈呢，没名没分地就想人家跟着你回去，哪有你这么干的？”
    这句话一直缠绕在杨子煜心头，一夜都睡不好。
    早早便起床练剑，一夜未眠，竟觉得耍剑的手无力，气势全无。
    他猜，他这是败在成念娇的手上了。
    行，他认输，他现在就过去松竹院瞧瞧那个小女人算了。
    其次回洛阳，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了。
    只因洛阳杨府中有个日夜盼孙归的杨老太，瞧见他回来定会把他抓得死死才不会让他再轻易来扬州。
    玉翠揉揉刚睡醒的双眼，再三确认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真是少爷，便糯糯地叫了声，“少爷？”
    若不是她认得松竹院中的松树和竹林，她还以为自己又回了杨子煜的清逸院呢，天色惺忪，少爷竟踩着薄雾过来了。
    “嗯，”杨子煜淡淡地应了声，“成姑娘呢？”
    玉翠抬手指了指，“在屋中歇着。”
    杨子煜抬眼看着成念娇房门的方向，心中竟一片祥和，现在还能离她这么近，真好。
    待会他便要独自一人离开了。
    “少爷，需要我去把成姑娘唤醒吗？”
    “不用，我先去那边的小厅坐着，她醒了再叫我。”
    “好，奴婢去帮您热火盘。”
    玉翠帮杨子煜推开房门，一阵食物特有的香味扑面而来，虽然昨夜她已和月娥一起清理了一遍，把屋里打扫得很干净再歇下，但是火锅特有的香味却浓郁得很，怎么也散不去，隔了一晚还能闻到味。
    昨夜还是热闹非常，人人都吃得很开心，现在却一片静谧，一个人都没有，徒余一室的冷清。
    “少爷，火盆来了。”
    玉翠把火盘放在杨子煜的脚边不远处，随着炭火的燃烧，杨子煜终觉身体暖和了些。
    “少爷，喝茶。”
    放下茶具，玉翠便正经地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她仿佛回到了清逸院，过回了服侍杨子煜的日子。
    以前杨子煜练完剑，她就会帮他倒茶，让他解渴，然后就守在一旁，等候杨子煜的指示。
    杨子煜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他平时都是安安静静地处理自己的事，除了茶壶没水了需要她另外添置外，似乎她就只要守在一旁就可以了。
    现在服侍成念娇就更容易了，每日早早服侍她起床，她便外出，人都不在院中，玉翠只需干些细小的活就可以了。
    但是她是劳碌命，干不来这种人人羡慕的闲活，她还是比较喜欢跟着主子，主子因她的服侍而露出满意的笑容才是她存在的价值。
    在成念娇看来，这种小姑娘有着天生奴性，你若不给点活给她干，她还觉得你欺负她了。
    还真是拿玉翠没办法。
    “玉翠，你去外面等着，成娇若是醒来便服侍她洗漱。”
    “奴婢明白。”
    玉翠小脸一白，糟了，她倒是忘了这里是松竹院，还傻傻地站在这里等着少爷的吩咐，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觉得她不尽责吧？会不会又想把她卖掉？
    若是大家知道玉翠心里想些什么，肯定会觉得很无厘头。
    可人家玉翠确实是这样想，她被阿爹卖进杨府时就是说她没用又浪费米粮才会把她卖进来的，她不想做一个没用的人。
    她抬眼偷偷地看了杨子煜一眼，幸好他表情如常，应该没生气才是。
    出了房间才发现屋外已大亮，平常这个时间成念娇应该已起床了。
    她的脸色不由变得更白了些，糟了，两边的主子都服侍不好，该不会真的要被卖走吧。
    她匆匆跑到小院的庖房中打起一些热水，来到成念娇的厢房前，敲了敲门。“成姑娘，朱姑娘，奴婢来服侍你们洗漱了。”
    怎料，屋内静谧的一片，根本就没人搭理她，她急急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床上还有人！
    但是看着被子拱起的形状来看，似乎只有一个人！
    玉翠慌了神，凑近些。
    刚好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露出了清秀的小脸，是朱小六。
    床上只有朱小六，成念娇不见了。
    玉翠心头不由一慌，急急地跑了出去，跑向杨子煜，“少爷，糟了，成姑娘她……”
    “她怎么了？”
    杨子煜端着茶杯的手不由一抖，茶水撒向桌面，湿了一片。
    瞧着玉翠慌慌张张的模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成姑娘她不在房中。”玉翠喘足了气，终于一口气把话说完整。
    杨子煜脸色一变，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心里暗想了一句，糟了，成念娇该不会是负气离开了吧？
    “朱小六呢？她也不在了？”
    玉翠摇了摇头，“朱姑娘还在房中睡着。”
    杨子煜这才舒了一口气，成念娇和朱小六情同姐妹，通常都是形影不离，既然朱小六还在屋中睡着，成念娇应该不是离开才是。
    “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玉翠害怕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一看见成姑娘不在屋中便急急地跑过来跟您讲了。”
    玉翠平时做事比较稳妥也不会这般糊涂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的竟慌了神。
    “算了，我们出去找她吧。”
    他坚信，只要朱小六还在成念娇就不会走得太远。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月娥呢？月娥去哪里了？”
    玉翠摇了摇头，“奴婢也没瞧见月娥，不知她去哪了。”
    得知月娥也不在，杨子煜就更放心了，那月娥定是跟着成念娇。
    才走出屋便看见一抹倩影徐徐向自己走来，在冬日柔和的阳光下，她的脸像泛着光，一眸一笑都深入他的心。
    瞧见成念娇身影的玉翠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急急地冲向成念娇，一脸的欣喜，“成姑娘。”
    倒是把成念娇吓了一跳，这玉翠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吧？
    “玉翠，杨公子，你们都站在门口呀？不冷吗？”
    “不冷。”
    见到你就暖了。
    杨子煜走近了些，竟闻到从未闻过的鲜香从成念娇手中的托盘中传来，“那是什么？”
    “饿了吧，我请你吃面，新鲜的牛肉丸子面。”
    成念娇端着托盘走进屋中。
    杨子煜跟着走了进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真宗的牛肉丸

    说到吃食竟化解了二人因昨夜的事而产生的不愉快。
    虽说还有些尴尬，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杨子煜正对着你笑呢，你总不能撇着张嘴怒对人家吧。
    杨子煜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的几个碗，面细如丝，清汤底，碗中漂浮着几个奇怪的肉色圆球，还有些嫩绿的葱青和芹菜叶。
    闻起来的味道很特别，有浓郁的牛肉香味却不见牛肉。
    还真是奇怪了。
    “这些小球是什么？”杨子煜用勺子戳了戳这些小肉球。
    成念娇掩着嘴偷偷地笑，这些古代人果然没见过这牛肉丸，不过说来也是，若是见识过牛肉丸，那见多识广的庖长也不会做出昨夜那么难吃的“牛肉丸”。
    “这才是真宗的牛肉丸。”
    “牛肉丸？”
    杨子煜又凑近了些细细观察，“这牛肉丸跟昨夜庖长做的牛肉丸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成念娇拿起一旁的牛肉丸放在桌上当小球拍了起来，“正宗的牛肉丸需用新鲜的牛肉去筋捶打直至肉泥，加入调味料后还要揉打上劲才能用虎口挤出丸子，七十度水浸泡成型，沸水煮熟。”成念娇看向一旁累兮兮的月娥，“多亏月娥的力气大，一个人就能捶打了几十斤的牛肉。”
    月娥勉强地挤出笑容笑了笑，天知道这捶打牛肉丸的活会这么累人。
    “七十度水？这是什么水呀？老头我怎么没听过这种水？”
    医鬼乐呵呵了走了进来，大老远的他便闻到食物的香气，他就猜到杨子煜定会来此处，果然没猜错。
    看来这二人经过一晚的冷静，相处得还不错嘛，这不都有说有笑的。
    听闻医鬼的问话，成念娇不由暗暗懊恼，天知道为何她嘴巴说得这么快，脱口便说出了七十度这个词汇，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接触过温度这一词。
    该怎么解释呢？
    她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这是我的习惯说法罢了，水沸腾我便说是一百度，冷水经过加热慢慢升温，变成烫水，但是还没煮沸，我估摸着有七成的热度，便说是七十度。”
    医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你倒不如说是七分热的水，这让就更容易理解了，你说什么七十度水，还得解释一通……”
    这话虽像责怪成念娇，但他的双眼早就盯着成念娇手中的小肉球而忘了别的话。
    “成丫头，这肉球还能拿来当球拍？”
    看着成念娇手的小肉球弹起落下，他竟觉得好玩极了。
    “这玩意能吃吗？”
    “当然能吃，还极为爽口弹牙。”
    成念娇曾看过星爷的一部电影《食神》里面有个场景让她记忆尤深，那便是镜头里的星爷拿着牛肉丸跟人打乒乓球。
    虽然表达得无厘头了些，但是却从侧面反映了牛肉丸的弹口。
    她还记得那些厌食症的人吃完牛肉丸后的狂热表情更是电影的精彩所在。
    就是因为那部电影，她爱上了牛肉丸，还特意到广东潮汕地区的手打牛肉丸店拜师学习过，过程虽艰辛，但却大有所成。
    看今天做出来的牛肉丸就知道她成功地还原了牛肉丸的精髓。牛肉丸又称手捶牛肉丸，是广东省汕头市、汕尾市、潮汕、福建省宁德市柘荣县地区有名的传统小吃之一，起源于潮州菜。牛肉丸作为汕头乃至整个广东潮汕地区最知名、最大众化的特色传统小吃，其既可作点心，又可作为一道筵席汤菜。
    牛肉丸制作细致，色泽红润，柔脆有弹性，鲜美馨香，口感嫩滑。
    成念娇每次去涮火锅必点牛肉丸，对其味道真是爱到不行。
    成念娇把电影片段当做民间小故事告诉在座的几人，他们竟听得津津有味。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食物，竟还能治疗疾病？那老头我倒是好好好尝尝才是。”
    “阿娇，还有我，我也想吃。”
    朱小六不知在何时已醒来，方才在门外可把成念娇的故事听得清清楚楚的，对那神奇的牛肉丸子可是有着满满的向往之心，一听闻医鬼要吃入口，她便急急地冲了进来。
    成念娇就知道这个小馋猫一定不想错过这些好吃的，她早就准备好了，“不用着急，人人有份。”
    成念娇指着桌上的面，倒是真的有好几碗，还冒着热乎乎的气。
    “讲完个小故事，刚好放凉了些，大家动筷吧。”
    “嘿嘿，我不客气了。”
    杨子煜斯文地勺起第一颗牛肉丸咬进嘴中，爽脆弹牙，鲜香可口，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昨夜的牛肉丸子跟这个完全不能比！
    他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又吃了一个，满足感爆满整个口腔，甚至是整颗心，实在是太神奇的体验了。
    他这人从不贪食，多好吃的东西也不贪多，可这牛肉丸子吃了还想吃，根本就停不下来。
    三两下功夫，所有的人便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和牛肉丸都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喝完了。
    朱小六满足地拍拍肚皮，“阿娇，这牛肉丸子果然名不虚传，我差点连舌头都要咬下，实在是太好吃了！”
    “确实不错，”杨子煜也开腔称赞道，“清汤底却有浓郁的牛肉香味，面条细如丝却弹口可口，牛肉丸更是一绝，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那汤底看似清汤却是成念娇用牛骨熬制了一个晚上而成，一打开锅，浓郁的牛骨鲜香味便扑面而来，当然好喝。
    那面也是有名堂了，是著名广东小吃，竹升面，就地取材用竹竿压打面团上筋道才能做到面条弹牙可口，这可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呐。
    要做这碗面可花费了成念娇不少的精力。
    成念娇高兴地笑了，她忙活了这么久，能看见杨子煜满意的笑容，她便心满意足了，“你喜欢就好，这份牛肉丸子面就当做为你做的饯行之食，祝你一路平安，过年回家合家团聚，开开心心过大年。”
    “阿娇，你太搞笑了，过年还得要好几天呢，你这么快就说这话，会不会太早了些？”朱小六在一旁哈哈大笑。
    “祝福的话不嫌早，杨公子今日就要启程回洛阳了，不趁这个时候说就没机会说了。”
    “哦？杨公子要回洛阳了？那祝你一路平安。”
    明明这两个人口中说出来的是祝福的话，可听在杨子煜耳中怎么就这般刺耳呢？
    他想听的不是这些话，他想听的是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回洛阳。
    只可惜，这句最期待的话，成念娇始终没有说出口。
    “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出发了，后会有期。”
    杨子煜冷冷地站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抬脚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等着你

    成念娇望着杨子煜的身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他没有强迫自己跟着他离开，证明他还算尊重自己的。
    “杨公子。”
    成念娇抬脚追了出去。
    杨子煜不由一喜，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嗯？”
    她把一个包袱递了过去，“这些都是我做的牛肉丸，我已封存好了，你大可带着一路上吃。”
    杨子煜的脸慢慢地拉长，原来她叫停自己是为了这个，还以为她开窍了，想跟自己回去呢。
    心里虽不高兴，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谢谢。”
    “不客气，这里是你的家，你总会回来的嘛，我会努力研究多点吃食，以后你回来便能吃上了。”
    不知为何的，杨子煜竟为这句话在心里乐开了花。
    一句简单的话竟化解了他心中的阴翳，一切竟像雨过天晴，心情也变得极好。
    “嗯。”
    点了点头，算是给了成念娇承诺，不过怎样，他都会尽早回来的。
    这一声嗯竟如此慎重，让成念娇一时半会的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呆呆地应了句嗯。
    杨子煜拿着手上的包袱对着成念娇扬了扬，“我走了。”
    “嗯。”
    不知为何的，她的眼眶竟有些发酸，感觉怪怪的，他只不过是离开一会罢了，又不是不回来，这里始终是他的产业之一，他总会回来的。
    更何况自己不是应该庆幸他离开才是吗？怎么现在竟觉得有些难过呢？
    她想肯定是风太大迷了眼才会如此难受，一定是这样的。
    杨子煜头也不回地离开松竹院，医鬼就跟在他身侧，兴致勃勃地往后看了看，成念娇的身影在拐角处越变越小，直至看不见。
    “小羊咩，你之前不是很舍不得吗？怎么现在连头都不回就走了呢？”
    杨子煜表情如常，但他深如幽潭的双眼中竟浮现出高兴的神色，“你没听到吗？她说她会努力研制好吃的给我，也就是说她在等着我。”
    医鬼抬手摸了摸鼻子，神色古怪地看着杨子煜，这小羊咩怕是猜错成念娇那话的语气了吧？
    人家小姑娘的意思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想办法做好吃的招待他，而不是那种意思吧？
    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也不想点破这层语言的面纱，就让他慢慢领悟吧。
    或许他们以后会有惊喜的发展呢？
    随着杨子煜的离开，成念娇的心总感觉像空了一块，但是她却视若不见，故意装做很忙。
    整日在品香居中逗留到很晚才愿意离开。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就连朱小六都看得出来，自从杨子煜离开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成姑娘。”
    “嗯？杨……张公子，有什么事吗？”
    细细看来才发觉原来张少华和杨子煜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直挺的鼻子就很像，眼睛的形状也有些像，只不过杨子煜的鹰眼，眼色深如潭水，透出的信息是光明磊落的。
    而而张少华的眼神却浅而易见，还带着稍稍的邪气，总觉得他的眼睛像蛇眼，无时无刻都想些计量去谋取利益。
    “成姑娘，在下有事想要拜托你。”
    成念娇微微回过神抬眼看了张少华一眼，他愁容满面，似乎真的有事相求。
    张少华这种表情不禁让成念娇的心突突地跳，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他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当初若不是他信任自己，她也不可能用技术参股。
    时间似乎只过了须臾，成念娇却已思量很多，“张公子，若是阿娇能帮上你的忙，定会帮，但是我还未确定是否能帮得上忙……”
    这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若张少华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她便答应帮忙，若是太过分了，她便拒绝。
    怎料张少华笑嘻嘻地直点头，“你一定能帮得上忙的。”
    成念娇皱了皱眉，她都还没知道是什么忙呢？他就说一定能帮得上，似乎是挖了个坑，打算把她往坑里推呀。
    她有些懊恼，方才她还是答应得太轻易了些。
    可是话已出口，现在再来后悔未免太迟了些。
    “呵呵，成姑娘，你也别紧张，在下的难题你一定能帮忙解决的。”张少华的双眼转了转，他看得出成念娇的迟疑，不过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成念娇是最佳人选。
    “张公子请说。”成念娇咬咬牙勉强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的，只不过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过两天我要陪着我娘亲去洛阳探亲，这品香居的生意我怕是没空打理，不知成姑娘是否愿意帮帮忙，帮我打理一段时间呢？我想了很久也只有你才适合呢，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少华有些为难地看着成念娇，他还以为成念娇和她一样抗拒待在品香居，却没想到成念娇把这品香居当做自己在扬州发迹的第一个据点，重视得很，又怎会抗拒呢？
    果然成念娇紧蹙的眉头一舒，她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原来是这事，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事。
    “张公子若是为了这事，大可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打理好品香居，待你探亲回来定会看见一个生意火爆的品香居，不输现在。”
    神情高昂，语调激昂，就宛如后世的人接下神圣的任务，高唱誓言般。
    看得张少华悄悄扶额，这小姑娘是中了什么邪呀？情绪这般高昂，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既然成姑娘肯答应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往腰间掏了掏，“这里是品香居所有的钥匙，这枚是库房的钥匙，这是庖房的，这是……”
    张少华细细地跟成念娇交代，成念娇也听得认真。
    终于把所有的事交代完，张少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可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成念娇，他能安心地跟着娘亲去洛阳，顺便从杨老太那里讨些便宜。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也不怕成念娇谋了品香居，反正这本来就是杨子煜的产业，在杨家的庞大家产面前，这品香居就算是日进斗金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前段时间，成念娇提议开春节茶市，全年无休，为的是方便城民合家团圆喝茶品茶点享天伦。
    本来嘛除夕夜大家都在家中团圆团圆地吃年夜饭，到了大年初一，扬州城的人们就喜欢出门逛街，听闻这叫踩春运。
    成念娇一听到这个习俗便心生一计，没理由放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做呀，那些人走累了总得找个地方歇息，还得吃饱肚子再回家吧。
    趁着过年，大家的心情好，自然也舍得花钱，品香居自然就能赚大钱。
    果不然，预定茶位的这个提议一提出便得到杨子煜的赞同，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在商言商，这等赚钱的好事怎能拒绝。
    苦的是张少华，他根本就不想留在扬州过年，每次他陪着娘亲去洛阳探亲，杨老太总会送他这个外甥一些宝贝，值不少的钱，他当然不能错过每年一次的拜年。
    既然成念娇愿意接下这个苦活他当然高兴得不行。

 第一百九十五章，老头闹事

    不知不觉中，时间推移，百姓心中最大的日子已经来临，吃完年夜饭，翌日一早大家便出门踩春运了。
    平日极少出门的闺门小姐们也出特意出门，美其名曰踩春运，成念娇倒觉得这个是全城出动的大型相亲会。
    久未露面的闺门小姐，堪比花娇，那些公子哥儿早就看花了眼，哪还人有心思去赏花呀，全去看小姑娘了。
    这大周朝的民风还算开放，女子出门不用戴帷帽，可随意展露真容。
    若是男女二人互相看对眼了便能停下闲聊几句，双方家长都看上眼了便能提议亲事。
    而在今年的大年初一，这些怀春的公子小姐们多了一个相亲场所，那便是品香居。
    成念娇也没想到茶楼的生意会如此火爆，茶位早在春节之前就订满，那些后知后觉来排队的人都未必能占得上一桌，只能兴败而归。
    “阿娇，你看那两桌的小姑娘和小公子正在眉来眼去的，啧啧，世风日下，半大小儿，抛媚眼，嘿嘿。”
    若是只听这话定会认为说话的人是个见过世面又老到的中年人。
    可是这话却是出自朱小六之口，声音稚嫩，一听便知道是个女娃说出来的。
    成念娇微微掩着嘴，“小六，话说你也是半大小儿，你在这里对人家品头论足的，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切，”朱小六撇撇嘴，“我又不像他们在这眉来眼去的，他们在大家面前这么做，长眼睛的人都能看，他们若是介意便会避嫌，才不会在人前这么做。”
    成念娇点点头，朱小六的话说得不错，这种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他们在人前这么做就应该承担人家会在背后讨论的风险。
    “阿娇，你且看，那两桌人斜对面的那个小姑娘，她气鼓鼓地瞪着那个绿衣小姑娘，似乎责怪人家抢了她的良人。”
    朱小六的眼睛除了用来盯吃的，还有一大兴趣便是看八卦。
    看八卦的警觉性竟比旁人要灵敏很多，还看得津津有味的，手上还拿着吃食，口中也塞着一口包子，很明显就是一名吃瓜群众。
    成念娇倒觉得在后世，朱小六定适合做一名让明星们闻风丧胆的狗仔，不管如何躲藏都无法躲过她的长枪短炮。
    “谁知道那是不是良人呢，只不过是单凭外貌而下的定义罢了。相处久了才知道呢。”
    朱小六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包子，“那也是，就像杨公子长得那般惊为天人的外貌，你却瞧不上，或许杨公子就只有一身臭皮囊吧。”
    朱小六这话分明是戳中成念娇的短肋，她最不想旁人提起的就是杨子煜。
    “我们情况比较特殊。”
    成念娇张了张嘴，只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便不想再继续往下说。
    “有什么特殊……”朱小六急急追问道，她倒想知道更多。
    品香居的掌柜乐叔急急地走了过来，脸上焦急得很，瞧见成念娇的身影似乎舒了一口，“成姑娘，您可让我好找。”
    乐叔表情焦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成念娇的眉头皱了皱，“乐叔，发生什么事了？这般慌张。”
    乐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成姑娘，楼下有人闹事。”
    成念娇提起裙角便急急地往楼下赶，“哪一桌？”
    她方才只顾着和朱小六在八卦那几桌男女的男女之情倒是没留意到有特殊的事发生，若不是乐叔找到她，她都不知道出事了。
    “是角落边的一个老头在闹事，他点了我们的肠粉，却大声呼喝着不好吃，不管我们怎么解释都不愿听，还说要告官封店，说我们是黑店。可是我们那一桌明明是备用桌，一般都不待客的，不知那老头是如何进来坐在那，负责推车的小李不清楚情况，便给他送了肠粉，结果他说不好吃，不肯结账，也不肯离开，正在发脾气胡闹一通，旁桌的客人已被他惊扰到了。”
    也难为乐叔一边小跑，一边极快地和成念娇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
    “备用桌？楼梯口那一桌吗？”
    “对啊，正是那一桌，也不知是谁搬出来了些，那老头便坐上去了，还吃了东西，现在没钱给，还耍赖闹事。”
    “我明白了，现在就过去瞧瞧。”
    成念娇心里焦急得很，张少华才把品香居交给她管理几天便出了事，说什么也得处理好，不然张少华一责怪下来，她也不好过。
    朱小六撸起袖子便往楼下冲，“我就不信了一个小老头也敢来闹事。”
    成念娇急急抓住朱小六的手，对着她摇摇头“小六别冲动，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品香居一直是以服务取胜，又聚集这种街头小吃和广式茶点于一身方便食客选择，又时不时推出新鲜的茶点这才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从新客发展成老客需要一个过程，成念娇觉不想因一件小事失去客户。
    当成念娇赶到时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头坐在小桌前撇着嘴像个吃不着糖果的小孩童，正在哼哼地发着脾气。
    店小二瞧见成念娇出现便像就快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浮萍得救的他赶紧跑到成念娇身旁，“成姑娘。”
    “方才这老头像小孩那般躺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扶起来了。”
    现在就坐在椅子上发脾气是吧。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这老头看起来就像患了阿尔海默兹症的老人，俗称老人痴呆症。
    不然就是脑子不正常的，不然一个好端端的大人怎会像一个小孩般撒泼闹事。
    成念娇嘴角微微一抬，行进老头跟前缓缓地蹲下，“您好，请问您在这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
    老头歪着头看着成念娇，突然就笑了，笑得很甜，“我喜欢你。”
    旁人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虽说大夏朝的民风还算开放，但是他一个老头怎么一瞧见人家小姑娘便劈头劈脸地对着人说喜欢人，这让人家小姑娘如何自处呀？
    成念娇也笑了笑，“我也喜欢你，你一定要乖乖地听话哦。”
    旁人不由一愣，这小姑娘说什么话呢？她的话怎么就像在哄小孩似的，那人明明是个老头。

 第一百九十六章，返老还童的老头

    食客们都在悄悄打量，想知道这俩人到底在搞些什么。
    成念娇不顾旁人的眼光继续和老头搭讪，“你怎么就在这呢？你家人呢？”
    成念娇此话一出口立即引起旁人的不解和暗议，“这小姑娘这么这样呀？那明明是个老头，她却用这种语气和人家老人家说话，还真不懂敬老。”
    “就是咯，太不懂事了，用这种语气说话。”
    朱小六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拉了拉成念娇的衣角，“阿娇。”
    大周朝向来敬老尊贤，敬老风尚尤为盛行，这里的人对年纪大的老人特别敬重有加，一般都不会忤逆长者，因为忤逆长者的人若是被告官还得接受杖刑。
    朱小六不想成念娇因为一个闹事的老头而受苦，连忙拉了拉成念娇的衣裳示意她别乱来。
    成念娇转过头对着朱小六笑了笑，示意她别紧张。
    方才那些人在背后说的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也不想被冠上忤逆长者或对长者大不敬的罪名。
    来了这里这么久，她当然也知道大周朝的风尚，也大致了解大周朝的法律。更何况她这么做不是不敬老，而是想妥善地处理这件事罢了。
    果然老头并没生气而是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姐姐你真好看，我和我家小麦芽走散了，找不到他人呢，我肚子又饿了，所以就想吃东西。”
    听闻老头喊出姐姐这二字，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老头怕是得了失心疯吧？成念娇怎么看都比他要年轻很多，他却叫人家姐姐，这摆明了是想占人家小姑娘便宜嘛。
    这一回舆论全倒向成念娇这一边，都觉得那老头做得不对。
    成念娇无力地摇了摇头，这些吃瓜群众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在一旁添油加醋地乱议论一番。难怪方才这位老人家会大闹，只因这老人的心性停留在几岁孩童，行为动作都跟孩童别无一二。看见这么多人围着他看又指指点点的，他更害怕又别无他法只能用哭闹来掩饰慌张了。
    “不怕，姐姐请你吃东西。这桌上不是有肠粉嘛。怎么，你不喜欢吃吗？”
    老人撇撇嘴摇了摇头，“也不是不好吃。”他的脸红了些，方才他直嚷嚷着不好吃是因为不对他味，但是又没人理解他的意思还想赶他走，他便胡闹起来罢了，他真的没有捣乱的意思。
    “那是什么原因不喜欢呢？”
    成念娇循循渐进地引导道。
    “就是口味淡了些，我喜欢吃甜一点的。”
    原来如此，众人皆松了口气，原来人家老头不是想闹事，只不过是因为咸淡不得宜便提出意见罢了。
    成念娇抬手打开桌上的一个小罐子，里面有些蜜糖，这是特意为了重口味的客人准备的一排小罐子，每个罐子里装着不同的调味料，喜欢咸口的可以自己酌量添加酱油或者是盐巴，喜欢甜口的可以添加麦芽糖，喜欢酸的，可以添陈醋，喜辣的可以添加胡椒粉或者花椒粉。
    对，这个时候还没有南美种植的辣椒，只能用胡椒和花椒一些带辣味的小调料，例如胡椒和花椒。
    老人的双眼亮了亮，双眼紧紧地盯着成念娇手中的小罐子，“原来这里面是糖呀？我可喜欢吃糖了，放多一点，放多一点。”
    成念娇笑了笑把勺子递给老人，“来，你自己添加，喜欢就多添点。”
    “好。”
    老人乖乖地点点头，勺了些麦芽糖放到肠粉中，又筷子夹起来试了试，觉得不够甜又添了些，终于觉得够味了这才停下添糖的动作。
    “现在够甜了？”
    这老人加了三大勺的麦芽糖，加上成念娇为他添加的，一碟肠粉里足足加了四勺的麦芽糖，可谓齁甜齁甜的。
    “嗯，好甜，好吃。”
    老人吃得满足便不再闹事，掌柜乐叔不由松了一口气，对着成念娇点点头，“成姑娘，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们还真搞不定这个老头。”
    “你们错了，在他看来他是一个小朋友，不是一位老人家，你用敬重的语气跟他讲话，他反而会举得害怕，更不会理解你说话的意思。小孩子的心性，当然喜欢别人哄着他，说些简单易懂的话，而不是文绉绉的。我怀疑这位老人家应该是患病了才是，此刻的心性正停留在几岁，就像一个小孩童。”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不管我们怎么说他都是胡闹，我还让他注重一下个人形象，不要倚老卖老，原来他根本就听不懂。”
    “自然是听不懂，他的心性还没达到这种层次呢。行了，你们都去忙吧，这里有我看着他，你放心吧。”
    乐叔点点头，现在也只有成念娇才能搞定这个怪老头，若是让他把眼前的老头当小孩来哄，他还真做不来。
    “那就劳烦成姑娘了，我先退下了。”
    “嗯，去忙吧。还有，让外面的伙计留意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寻亲的，若是有便向其形容一下老者的容貌，或许便能帮忙找到老者的亲人。”
    乐叔点点头，“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事情已解决，周围偷偷打量的眼光都尴尬地散去，再无人把视线停留在这角落。
    老人吃得可欢了，很快就吃完了一碟肠粉，眼巴巴地抬眼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拿出腰间随身携带的手巾帮老人细细地擦着嘴边的污渍，“吃饱了吗？”
    “还没有，我还想吃呢。”
    “可是我们的肠粉卖完了，”品香居始终坚持肠粉限量卖，用饥饿法则来吊着那些食客的胃口，“我请你吃别的吃食好吗？我们这里的莲蓉包和豆沙包又香又甜的可好吃了，还有香香甜甜的红枣糕，马蹄糕，每一款都甜香可口，定会合你的口味。”
    “好呀，好呀，我要，我都要。”
    “小李，就照我方才说的，都去拿一份吧。”
    “这……”小李凑近了些，“成姑娘，这老头没钱。”
    成念娇眉头皱了皱，明显有些不悦，“都记在我头上，去吧。”
    “那好吧。”
    待小李离开了朱小六这才悄悄地问成念娇，“阿娇，你为何对这老人这么好呀？指不定他是来这装疯卖傻占便宜的。”
    正所谓知人口面不知心，谁知道这老头是不是装的呀？

 第一百九十七章，小麦芽寻上门

    “没关系，就一些吃食罢了，又花费不了多少钱，更何他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人，如果我的家人像他这般流离在外，我倒希望有人能像我对待这位老人一般对待他们。”
    说到情深处，成念娇不由红了双眼。
    都快年了，依旧找不到成傲几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过得还好。
    她始终不愿相信他们已被流匪杀死，一定不会的。
    成念娇使劲地甩了甩头，似乎只要这样甩头，成傲他们就不会出事似的。
    老人觉得好玩，学着成念娇甩了起来，“好玩，好玩……”
    手舞足蹈的，成念娇和朱小六都被逗笑了。
    “这么可爱的老人家，他的家人寻不到他定会很焦急的。”
    朱小六在一旁看着老人不由得担忧道。
    成念娇抿着唇点头，“对啊，他的家人定是很焦急了才是。”
    就像她担忧成家老小一样。
    最起码那个小麦芽是比较幸运的，他的家人遇到了她，能帮他照顾几分。她却不知成傲他们能否这般好运能遇到待他们好的人。
    每每想到成家老小总会显得特别的伤感，这夹杂这原主成娇对成家一家老小的感情，还有成念娇对他们的感情，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长长的思念之河。
    店小二小李上了些糕点，老人自然吃得很开心，还不忘分些糕点给成念娇和朱小六，“两位姐姐，这糕点真好吃，你们也吃吧。”
    “谢谢。”
    成念娇接过糕点笑得极甜，这个老人家倒像个懂得知恩图报的。
    老人有个动作引起成念娇的注意，他每样茶点都会分给成念娇和朱小六尝一尝，剩余的他便会放在一块，自己不碰也不给别人吃。
    方才朱小六想拿多一块马蹄糕还被他打了一下，“不准动。”
    朱小六委屈巴巴地看着老人，“为啥不能动呀？茶点不就是给人吃的嘛，您不让我动，你是还想吃吗？”
    老人使劲地摇摇头，“不是，我都吃饱了，不过我想留些给小麦芽吃。”
    老人把剩余的茶点全揽在怀中，就像母鸡护着小鸡一般，“这么好吃的茶点，我想給小麦芽尝尝。”
    “你若是喜欢的话大可全部吃完，等小麦芽来了，我们再给他准备些，让他吃个够。”
    老人双眼不由一亮，“真的吗？”
    成念娇点点头，对老人承诺道，“当然是真的，你放心吃就行了，若是觉得还不过瘾，尽管叫，我让人拿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人嘿嘿地笑了两声，又拼命地吃了起来。
    直到最后终于吃不下了，打了个饱嗝才停了下来。
    “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
    一旁的食客捂着嘴偷偷地笑，这里的东西当然好吃，他每吃的一笼包子价格都不便宜，看他的衣着打扮，虽不脏乱，但是已洗得发白，有些地方还缝了补丁，不过缝补丁的那人定是女红极好的，若不是细看都看不出来呢。
    “你若是喜欢大可过来找我，只要我在都会请你吃。”
    “真的吗？”得到成念娇的承诺，老人心里乐开了花，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姐姐你真好看。”
    这一声好看不是指成念娇的外貌好看而是她的心灵好看，老人透过成念娇的外貌，直探成念娇心底。
    成念娇微微一笑，不做答。
    老人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叫她如何作答嘛，不管她怎么回答都有人会有想法吧，还不如假装听不见这话算了。
    “成姑娘，方才有个小兄弟在外面找爷爷，我听着挺像我们店里的这位老人家便把他带了过来，正让他在门口等着呢，要不要带他进来？”
    成念娇点点头，“带他进来吧，让他瞧一瞧，若是他爷爷便让他接走，若不是他爷爷那便算了。”
    “好，小的明白。”
    店小二很快便带着一个看起来跟朱小六年纪差不多的小兄弟走了进来，看他样子怯生生的，似乎从未来过这种高级的地方。
    他身上的衣着和老人的差不多，都洗得发白，还带些补丁。
    “小兄弟，就是这位老人了，你看看是不是？”
    “爷爷，我终于找到您了。”
    小麦芽激动地扑了过去。
    老人微微抬头便看见来人，对着他直招手，笑得可开心了，“小麦芽过来，这里的茶点可好吃了，快过来吃。”
    小麦芽的脸不由一白，天呀，他爷爷跟前的碟子竹笼的堆得像山一样高，他竟然吃了这么多……
    他偷偷地往腰间按了按，身上就只有丁点银两，也不知道够不够钱支付。
    现在拉着爷爷跑，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呢？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人，便硬着头皮上前，“店家，不知我家爷爷吃的这些吃食具体要多少钱呢？”
    众人皆一愣，他找到自家爷爷不是该高兴的嘛，应该一家人拥在一起相拥而泣才对呀，他现在这样问，画面好像有些不对吧？
    不过既然小麦芽已问出口了，店小二便凭着职业道德两眼一扫，极快地算出相应的价钱，“这里一共得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小麦芽的双腿一软，我的天呀，他猜着那些东西不会便宜，但是却没猜到这些吃食竟要十两银子这么多，这十两银子够他们爷孙俩用很久了。
    “小二哥，你不会不会算错了呀？要不要再……算一遍？”
    “是这个数不错了，若是还要算上春节的预定茶位费就不止这个价了。”
    “还要加价，你们这家店该不会是……”黑店吧。
    小麦芽的话越说越小声，他的爷爷还在人家手中，他现在乱说话的话，指不定还会对爷爷不利呢。
    小麦芽认定了这店是黑店，觉得成念娇等人是想把他爷孙俩当肥羊来砍呢。
    “小麦芽，你还愣着干嘛，过来吃东西呀。”
    小麦芽看着桌上的茶点忍不住舔了舔唇，他已寻了爷爷一个早上了，滴水未进，也不曾有吃食下肚，现在置身于品香居中闻着阵阵的食物飘香，早就忍不住偷偷地咽口水了。
    但是这里的东西这么贵，那是他这种穷人吃得起的呀。
    他为难地抬眼看了店小二一眼，“小二哥，我身上没啥现银，只有一点点的铜钱，我先拿出来抵债，剩余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们的，你就让我带我爷爷走吧，好不好？”
    “这？”
    店小二为难地抬眼看了看成念娇。

 第一百九十八章，好吃的要吞舌头的包子

    小麦芽是个聪明人，他循着店小二的视线便看到了成念娇，原来这位姑娘才是真正能做主的。
    “这位姑娘，您看我爷孙俩的衣着打扮便知道我们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们店里的吃食我爷孙俩实在消费不起，不过既然这些东西都是我爷爷吃的，我也不会赖账，但是我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不如您给写个欠单，我再慢慢还钱给您？”
    成念娇赞赏地看着小麦芽，这孩子倒是个老实人，没有赖账的意思。
    她本来就打定主意要请老人吃东西，当然不可能再让小麦芽出钱，她迟迟不作声无非是想试探一下小麦芽的为人罢了。
    看来他心性不坏。
    “小兄弟你放心，老人家的这些吃食已经有人帮他结账了，你就放心地带着他回去就好了。”
    小麦芽眼中掠过一抹疑惑，“有人结账了？”
    他在这世上除了爷爷一人便无亲无故的，根本就无人关心过他俩，哪会有人这么好心会帮他结账呀。
    “小二哥，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在这扬州城无亲无故的，怎会有人帮我们结账呢？你还是帮我写一个欠单，这钱我会慢慢还。”他往腰间掏了掏，掏出几十个铜板，“我的身上暂时就有这么多，您就先收下吧。”
    成念娇摆摆手，“真的不用了，已经帮你结账了。你饿了吗？要不要来点茶点？”
    小麦芽咽了咽口水，使劲地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他哪敢说饿，这里的吃食贵得就像在吃金子，每吃一口就要肉疼许久，他哪敢吃呀。
    “可我已命人帮你准备了一些，你爷爷说你定会很喜欢吃的。待会小二便会送过来了。”
    “你……”
    小麦芽捂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他的心拨凉拨凉的，难受极了。
    这个姑娘好起来好眉好貌的，怎么可以做这种强买强卖的事呢？他从来未点过吃食，他才不会认账。
    “真的不用了，我不饿，我也没钱给。你就算点了我也不会认账的。”
    朱小六噗呲一声便笑出声来，“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我们家阿娇看在你一份孝心，又和你家爷爷处得来她才不会这么好心帮你结账，还帮你另外点茶点呢。”
    小麦芽不由一愣，咽了咽口水，说出的话是颤抖又结巴，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那十两银子是姑娘您给结的？”
    “不是我们阿娇给的还能是谁，”朱小六挺直腰板，仿佛成念娇的事她做主便可，“我说你呀，饿了就坐下好好吃几个包子，你听，有人的小肚子在打鼓了。”
    小麦芽的脸更红了些，他本还想装模作样地装一装，怎料他那不争气的小肚子却出卖了他。
    “我……不饿……”
    小麦芽还想嘴硬。
    朱小六却压着他坐了下来，并掀开了其中的一笼包子，爆开的白嫩嫩的白色面团中露出红色的馅料流着油光，闻着香香甜甜的，小麦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单是闻着他便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我的亲娘呀，也太香了，他从未闻过这么香的东西，这种味道很特别，香甜香甜的，还带着肉香。
    成念娇拿起了冒着热烟的包子放在小麦芽的手上，“呐，吃吧。”
    “我不……”他本想甩开，但是看着那诱人的包子，他又实在下不了手把它甩下，咽了咽口水，意志力始终斗不过饥饿，他极快地把包子塞在口中咬了一口。
    天呀，此刻的他宛若处于鲜肉的天堂中，他就像一只灵活的小鱼儿，正在自由畅游。
    通体舒畅，这包子鲜美得让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咬着吃下。
    极快地吞下口中的包子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天啊，实在太好吃了。”
    “那是自然，这是我们阿娇新研发的叉烧包，肉汁鲜香可口，点着蜜糖甜甜的味道，包子外皮松软如棉花，咬一口简直就像处于鲜肉的天堂中，再咬一口，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朱小六忍不住遐想道，自己也拿起一个爆开花的叉烧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吃。”
    小麦芽不由一愣，原来这个人吃着肉包子的感受竟会和他的一样，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殊不知每个吃过这肉包子的人都和他一样，享受得很。
    成念娇试了很多种方子，试了又试，光是猪肉就试了很多个部位的，发现最适合做叉烧包馅料的部位是梅花肉的部位，肥肉和瘦肉比例刚刚好，切好的肉用特制的叉烧酱熬煮，才做成这美味非常的叉烧馅，一口肉一口油，不能再赞了。
    她也曾试过用烤制好的叉烧肉来包馅，却发现远不及熬煮过的馅料好吃。
    叉烧包一推出，便极快地占领了肉包的市场，现在每个人一提到吃肉包子定会想到品香居的叉烧包。
    小麦芽吃得太急了些，有块包子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两眼往上一番，整个似乎脸都白了。
    “小麦芽，喝茶，喝了茶能解腻。”
    老人把茶水推过来了些，示意小麦芽喝茶。
    小麦芽二话不说端起整个茶壶猛灌，包子泡软了些，终于滑下喉咙。
    “呼~舒服。”
    旁桌的人被小麦芽的举止吓得目瞪口呆的，一两银子的茶水被小麦芽牛饮完了。
    啧啧，一下子就喝了一两的茶。
    小麦芽若是知道他喝的这茶价值多少钱定会吓死的。
    细聊一番才知道小麦芽和老人住在城西比较偏僻的小巷子里，父母双亡的小麦芽和爷爷相依为命。一老一小，老的又患病，记性越变越差，只靠小麦芽赚些小钱，生活过得很拮据。
    怎料老人也是个会享受的，跟着小麦芽出来踩春运竟溜到这品香居里来了，还差点闹事，还好人家成姑娘好人才不把自家爷爷扭送到官府。
    “小麦芽在这里谢过成姑娘的大恩大德了，欠你的钱，小麦芽日后有钱定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这些是我执意要请林爷爷吃的，他老人家吃得开心就好。”
    “不不不，不能这样的，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家爷爷吃了你们这么多东西，不能就此算了。成姑娘你还是写一张欠单吧，我小麦芽就算做牛做马都会把钱还你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心有预感

    既然小麦芽坚持，成念娇也不好再推脱，免得小麦芽良心不安。
    “那好吧，我命人写张欠单。不过你不用心急，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还，反正我的店就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更何况我也相信你为人，你定不会欠债不还的。”
    小麦芽感恩戴德地弯腰行礼，“谢谢成姑娘。”
    林爷爷在一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略显疲倦，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自己快活了便不理会别人，“小麦芽，我困了，想睡觉。”
    “好，爷爷，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好。”
    林爷爷乖乖地点点头，对着成念娇和朱小六二人摆摆手，“我要回家了。”
    “林爷爷再见，以后有空再过来找我们啊。”
    “好。”
    林爷爷郑重地点点头。
    小麦芽拉着林爷爷急急地往外跑，哪还敢来呀，这里的东西这么贵，光是今日欠的钱都不知要还到何年何日了，爷爷若是还来，他就是干活干到死也没钱还呐。
    直至小麦芽和林爷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朱小六才忍不住捂住嘴偷偷地笑，“那小子也真是个脸皮薄的。”
    成念娇微微斜眼看着朱小六，“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呀，脸皮厚得很。比老墙根的厚泥还要厚。”
    朱小六脸皮可厚得很，不以为然地甩甩头，“我还是觉得脸皮厚点好，不然像我以前在外面流离，做个乞丐脸皮不厚哪来的胆子伸手让人给钱。”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这段往事明明是朱小六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她却总能拿出当笑话说，似乎真的没什么了。
    可若不是印象深刻，不能忘怀又怎会在嘴边提起呢？
    她只不过用不在意掩饰心中的难受罢了。
    “我有些困了，想上去歇一歇，你想去吗？”成念娇故意打了个哈欠。
    说实在的为了准备今天的春节茶位的事，为了不出混乱，成念娇想了很多办法，一连几天都没睡过好觉，现在看着这次的活动举办得这么成功，她有种功成身退的感觉，好想去歇一歇，就算闭上眼睛养养神也好。
    “那好吧，我陪你上去。”
    成念娇把朱小六搂紧了些，“太好了，我就知道小六对我太好了。”
    就在成念娇和朱小六拾级而上，俩人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一个大汉子带着两个小孩来到品香居的门口张望。
    “小二哥，里面还有位置吗？”汉子上前询问。
    店小二打量着汉子，他打扮整洁，不过那长满一脸的胡子看着有些吓人。
    店小二使劲地摇摇头，“没有了，我们店里的茶位早就被提前订光了。”
    汉子的眼睛暗了暗，“那算了，打扰了。”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抬脚离开。
    小二在汉子离开后竟觉得浑身都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个汉子一出现在跟前，他整个人的视线都被大汉遮着有种日月无光的感觉。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若不是那汉子还能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他还以为这个汉子是来的捣乱的。
    太吓人了，幸好他离开了。
    品香居门外站着两个小豆丁，一男一女皆期待地看着汉子。
    小姑娘明显比小男孩要高一些，一瞧见汉子出来便急急地冲上前，“爹，怎样？”
    汉子摇摇头，“没位置了呢。”
    小姑娘和小男孩小脸一拉长，都有些不开心，“人家好想去尝一尝那里的肉包子，听说叫叉烧包的，极好吃。”
    小男孩也附和地点点头。
    汉子有些为难，“我也没办法呀，这里的生意极好，往常阿爹也想带你们过来吃，不是苦于没钱嘛，现在过年了，有些余钱，娘亲好不容易才答应让我们过来，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位置了，下次再来，好吗？”
    小姑娘撇撇嘴，“那好吧。”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男孩，“弟弟，走吧。”
    小男孩嘟着嘴，似乎对这个称呼一点都不满意，“哥哥。”
    “弟弟。”
    “哥哥。”
    两个小家伙一边争吵一边行走，很快便离开了品香居。
    跟在后面的汉子笑着摇摇头，儿女成双，即便吵吵闹闹，也过得快活呀。
    成念娇似乎有感应似的打开房间的木窗，伸头往外看，却看不见熟悉的身影。
    双眼不由一暗，方才也不知干嘛的，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感觉有什么事发了，便急急地跑到窗前打开窗，怎料屋外还是一样的人来人往，就跟往常一般无二。
    “阿娇，你没事吧？”
    成念娇急急地冲向窗口打开窗便往外张望，也不知她在看些什么，动作古怪，就像中邪了一般，可把朱小六吓了一跳。
    成念娇在她跟前可没做过这样的事。
    “没事。”成念娇无力地摇摇头，“方才也不知干嘛了突然就很想打开窗户看一看。”
    朱小六挤了过来，四处张望，“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是啊，没什么特别的，困了，先睡一睡吧。”
    就算睡不着，能眯一下眼养养神也是极好的。
    “好。”
    虽心有些乱，但她也确实累了，宽衣躺在床上，盖上薄被一会便睡着了。
    待她再次睡醒时已感觉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她抬手往一旁摸了摸，空了，朱小六不在身侧。
    “小六？”
    听闻呼唤声，门外的人推门走了进来，“成姑娘，您睡醒了？”
    “嗯。”
    成念娇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六呢？”
    “朱姑娘早已醒来，下去凑热闹了。本来她想叫醒您的，但是看您睡得香甜便没叫醒您，她叮嘱奴婢在这守着您，您若是醒来便知会您一声。”
    成念娇笑了笑，朱小六倒是个体贴的。
    她这才想起，今晚有抢花王的习俗，听闻谁若是能在大年初一抢得放在高台顶端的花王，那人便能一年到头都顺顺利利，财运滚滚来。
    这是官府举办的活动，抢得花王的那人还能得到丰厚的一笔银子，是从税利中拿出，有十两银子，对于富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平常人家来说这笔钱就算十分丰厚了。
    成念娇突然也来了兴趣，“玉翠，月娥，你们也带我过去瞧瞧。”
    “好。奴婢命庖房的帮您热着些粥，先吃一些填饱些肚子，好吗？”
    “好，你去拿吧。”
    她本也不习惯使唤丫鬟，可玉翠却体贴得很，什么事都想得比她还细，照顾起她还事无巨细都能妥妥体贴，她也就习惯了玉翠的照顾。

 第两百章，熟悉的面孔

    玉翠拿些热粥给成念娇喝下，温度刚刚好，还是成念娇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刚睡醒，胃口不大，成念娇吃了一小碗便不想再吃。
    “走吧，我们出去找小六。”
    成念娇已抬脚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你们都吃过了吗？没吃的话先吃了再说吧，在外面凑热闹，若不结束，我猜小六都不想回来。”
    “成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和月娥都已用过了。”
    “那行，准备些茶点，若是待会饿了在外面也能吃些。”
    玉翠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食盒，三层的，估计里面放了不少的东西，看她提着挺吃力的。
    成念娇不由失笑，“玉翠，你也准备得太多了吧。不重吗？”
    “不重，抢花王的场地离我们这有些距离呢，若是行走得需一些时间，还是准备多一些，待会朱姑娘若是觉得饿了还能多吃些。茶水奴婢也准备了，月娥背着呢。”
    成念娇抬眼看了月娥一眼，她的身上果然背着一个竹筒和一个水囊。
    古人没有保温杯这玩意，都是用竹筒和水囊装水。
    她捂着嘴偷偷地笑，“我觉得我们这是在春游呢，东西准备得这么齐全。”
    “春游？若是要去踏青，估计还得准备多一些东西，油纸伞少不得能遮阳光和细雨，布巾擦汗，扇子扇风……”
    玉翠歪着头细细地数了起来，这架势若是成念娇不出声阻止，估计她还会继续说下去。
    “玉翠，我们走吧，若是去迟了还不一定有好的位置呢。”
    “好。”玉翠这才听下来，又细细收拾了一番。
    一行人走了出去，发现路上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往抢花王场地的方向走。
    由于这抢花王的比赛是扬州城一年一度的大活动，即便是夜里，四处挂满了灯笼，倒也灯火通明，宛如白日。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离抢花王的位置越近，人就越多，抢花王的架子已被人里里外外围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挤一挤根本就就不进去。
    成念娇发现这里很多商贩正推着小吃食在路边卖，在吆喝，“蒸米糕哦，好吃的米糕。”
    听闻卖米糕的吆喝身，成念娇的双眼一亮，其余的吆喝声她已听不进去了。
    她抬眼四处打量着，多久了，她竟然在这里听闻有人卖米糕，她也好想去买一块来尝尝，就像以前在板桥镇一样。
    她第一次到板桥镇与成傲和虎妞几人吃得可欢了，那里的米糕虽一般，用料不算上乘，制作的工艺也粗糙，她却吃得很开心。
    现在品香居里也卖米糕，老道的师傅在她的指导下做出来的米糕味道和口感都极好，她却不会多吃，因为不管她如何品尝，也吃不到在板桥镇时吃过的味道。
    在她看来那种米糕的味道突然变得弥足珍贵，无法忘怀。
    “玉翠，我要吃米糕。”
    玉翠有些为难地盯着手中的食盒，“成姑娘，奴婢没有准备到米糕，要不奴婢回去拿些过来。”
    成念娇摇摇头，“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吃我们茶楼里的，我要吃方才吆喝的那个小商贩了，去寻一寻，看看卖米糕的在哪里，我想吃。”
    “嗯，那好吧。”
    玉翠和成念娇四处打量着。
    这里的人呢太多了些，尽管听闻吆喝的声音却找不到准头，只能像个盲头苍蝇四处乱撞。
    还是稍高的月娥看得真切，“姑娘，在那边。”
    月娥指了个确切的位置，成念娇挤着过去。
    她身后不远处有几个女人瞧见她，几人脸上不由一喜，“那人不是成娇嘛。”
    “成娇，成娇，阿娇。”
    有人喜滋滋地唤出声。
    怎料成念娇一心想着挤过去买米糕，身旁又有太多的人，她根本就听不见那姑娘的叫唤声。
    一个青衣姑娘捂着嘴笑得极为得意，眼中掠过一抹不屑，夹杂着丝丝的恨意。
    “你就别叫了，人家现在跟了杨公子，生活得意，才不想理你们这种女人，多掉身份呀。”
    原本兴致勃勃地想追上前的姑娘小脸一白也不敢上前了。
    有个外貌一般，一开口便能醉人的声音在她俩身后响起，“秋燕，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你们，我们的，你不也是一个青楼女子，只不过被有钱少爷包起不用随意接客罢了，你的身价又能高我们多少？有本事你就像人家成姑娘，清清白白地来，清清白白地走，现在还生活无忧。”
    “你……”青衣秋燕气呼呼地转过头瞪着翠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听不懂吗？我再给你说一遍把，你也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只不过是男人还没玩腻的玩意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翠苑，你这个死贱人，嘴巴不干净，我要撕烂你的嘴。”
    秋燕以前可是农女，就算现在假装得多斯文都好，本质不会变。她的力气还是大得很，很快便扑了过来，红着双眼，似乎和翠烟拼命。
    站在她俩中间一直未出声的柳燕花大喝一声，“吵什么，都给我住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吵架也不怕丢了脸，小心给你们的恩客瞧见，你们小心经营起来的形象就全毁了。”
    既然柳燕花已开口，秋燕便急急地刹停，狠狠地跺了跺脚，咬牙低声说道，“小贱人，你给等着。”
    翠苑得意地对着秋燕笑了笑，她就喜欢看着秋燕对她恨之入骨却奈何不了她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呀。
    秋燕咬咬牙，把这些无处可发的怨气全积在心中，既然翠苑她动不了，那就让她去会一会成念娇，气一气成念娇也是极好的。
    成念娇不是醉花楼的人了，柳燕花估计不会阻止她才是。
    成念娇挤在人群中根本就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她一心想着要去买米糕。
    可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些，不管她怎么挤都挤不过去。
    “成娇。”
    她突然听闻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
    她的头动了动，正准备往后看。怎料就在她准备转头时，她竟看见米糕档前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面孔是她朝思暮想而苦于寻不着的。那两人不正是是虎妞和成傲嘛。他俩站在米糕档前不知在说些什么，都笑得极开心。
    她的眼眶一红，双眼有些发酸，是他们，寻了这么久终于在这里看见成傲了。
    她抬脚急急地挤上前，口中大喊着，“傲哥儿，虎妞……”
    可惜这里的人太多了些，成念娇的大声呼喊淹没在人群的吵杂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看着成傲和虎妞就在眼前，她不想错过，便抬脚急急地往米糕的摊贩那挤。
    怎料她的肩膀一重，竟有人抬手扯住她，不让她继续上前。

 第两百零一章，看错

    成念娇焦急地转过头，看清来人不由一愣，“是你？”
    “成娇，你这是什么表情，看见我你竟如此不屑？”
    成念娇不由一愣，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脸上的是焦急，焦急，你懂不懂？
    此刻的她心里焦急得很，她根本就不想和秋燕在此处纠缠，她只想快点过去跟成傲说她找了他很久，她很想他。
    “秋燕，你放手。”
    秋燕冷笑了一声，一脸的不屑，“成娇，我们醉花楼的人叫你，你竟敢不应，别忘了你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别以为你现在飞上枝头就能看低我们。”
    “你们……”成念娇往后看了看，果然看见柳燕花和翠苑几人，被烧毁脸的哑娘也在后面，她微微一怔，没想到许久不见的熟人现在全出现在眼前，“我方才没听到你们叫我，若是听到一定会应你的。”
    “哼，装模作样，什么听不到。分明是不想理我们，若不是我抓住你，你才不会转过头。”她抓着成念娇的手更用力了些。
    竟像鹰爪抓着猎物一般，吃得紧紧的，根本就不肯撒手。
    “秋燕，你发什么神经，给我放手。”成念娇使劲地甩着肩，想挣脱秋燕。
    她还惦记着米糕档前的成傲和虎妞，根本就不想和秋燕在此处纠缠，她想转过头看看成傲几人是否还在，怎料秋燕抓的紧紧的，她根本转不了身。
    成念娇皱眉皱眉露出不悦的神情。
    月娥本以为秋燕是成念娇的朋友，是来和成念娇叙旧的，怎料她竟敢伤害成念娇。
    月娥极快地出手，一下便紧紧地擒住秋燕的手，“这位姑娘，劳烦你撒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秋燕吃疼地皱了皱眉，瞪着月娥，“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休得伤害我，你给我撒手才是。”
    “成姑娘是我的主子，我负责保护她，你伤害就休怪我不客气，你倒是放手，不然……”
    月娥更用力了些，秋燕的眉头更皱了些，只要月娥一转手，她的手必断无疑。
    “我放手，现在就放手。”
    在强者面前，她只能暂时认输，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此刻的放手只是为了以后的伤害，识时务者为俊杰。
    玉翠急急地冲上前，把成念娇拦在自己身后，“成姑娘，你没事吧？”
    “成娇，想不到你身边倒是挺多跟班的，她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活像我欺负你一般。”
    比起她抓着成念娇的手劲，月娥捏着她的手劲更大，现在松开了竟觉得更疼了。她倒觉得是成念娇的人在欺负她，自从去了醉花楼，好吃好住的，多久没受过这种气了。
    成念娇惦记着成傲和虎妞，根本就不想搭理她，转过身便想离开。
    现在有月娥和玉翠帮她挡着，秋燕就像一只有爪子的猫，已炸毛却被比她更强的老虎盯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既然不能在身体上伤害成念娇，秋燕的双眼一转，想到了些恶毒的话，脱口便说出口。
    “成娇，你现在只不过是杨公子身边的一个玩物罢了，你也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你只不过是男人还没玩腻的玩意罢了，总有一天他玩腻了便不要你了。”秋燕挑挑眉，把翠苑说给她听的话转述了一遍，当做伤害成念娇的工具一字一句地讲给成念娇听，生怕她听的不够真切。
    成念娇的脸一白，这秋燕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话如此难听。
    还把她心中最为担心的事说出来了，她就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才会抗拒和杨子煜在一起，她不想做杨管家口中的那种人。
    既然不能完全拥有，还不如趁早地放手，一个人也能高贵得活着。
    就算没有杨子煜，她成念娇也能好好地活着，她能赚钱的方法多着，没必要一直依赖男人生活。
    秋燕得意地看着成念娇惨白着张脸，她自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吧，被她戳中心事了吧，哟哟这张小脸看着真可怜，若是男人看着定会很心疼。
    可惜她不是男人，她是成念娇的仇人，成念娇越不痛苦，她便越开心。
    “啪~”
    秋燕不可置信地抬手摸着感觉火辣辣的左脸，“你这个恶奴，竟敢打我。”
    月娥冷笑了一声，抬起手威胁道，“你若是还乱说话，我还会继续打你。让你知道我月娥的厉害，我家主子哪是你能污蔑的。”
    秋燕以为她口中的主子是成念娇，撇撇嘴，往地上吐了一口沫，“臭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
    月娥脸色一变抬手便甩向秋燕，秋燕害怕地往后躲了躲，“你这个恶奴还有理了是吧？”
    月娥面不改色，抬手便打向秋燕。
    秋燕躲得更远些，这回学聪明了，不敢再乱说话了。
    现在的她脸上还火辣辣地疼着，她不想再挨打，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若不是杨子煜下令不准远离成念娇，月娥早就追过去了，竟敢污蔑自家主子和成姑娘还真是不知死活了。
    待她转过头时发现成念娇已不在身边，她人早就跑到卖米糕的小摊贩前。
    一脸的无助，不知在说些啥。
    月娥极快地追向成念娇。
    “老板，方才有俩小孩来买米糕，一男一女，大概这么高，”成念娇比划着，“他们现在去哪了？”
    卖米糕的摊贩像赶苍蝇地赶着成念娇，“小姑娘别挡道，我不知道什么一男一女的小孩，你若是来买米糕就给钱，若不是诚心来光顾，麻烦你走远些，别挡着我做生意。”
    “老板……”
    成念娇还想苦苦哀求道，怎料卖米糕的摊贩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现在生意正好着，他才不愿理会成念娇，多耽误一会就会不见不少钱。
    既然摊贩不愿理人，成念娇便向路人求助，“您好，请问您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
    “没有，没有……”
    这里的人流太大，一会功夫便换一批人，根本就没人会留意几个小豆丁。
    成念娇从人群中挤过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又急切，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疯子。
    根本就无人愿意搭理她。
    “姑娘，我这里根本就没出现过什么一男一女的小豆丁，你方才肯定是看错了。”快走开吧，别挡道了。
    卖米糕的摊贩不想成念娇继续在他的摊档前捣乱影响他做生意便胡乱说道。
    成念娇脸色一白，难道方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是自己太想念他们以至于眼中出现幻觉？

 第两百零二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玉翠和月娥发现成念娇有些不对劲，她似乎有些癫狂，双眼在不停扫视，像在寻着什么。
    这种模样可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不由皆吓了一跳。
    “成姑娘，你没事吧？”
    成念娇已被摊贩推到一旁，呆呆地站着，头发凌乱她却丝毫不理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他们不见了，不见了。
    “傲哥儿，虎妞，傲哥儿，虎妞……”
    眼看着成念娇没反应，后来才赶到月娥眉头一皱抬眼看着玉翠，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些提示。
    玉翠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陪着成念娇过来时她已是这副模样，只知道她一直打听两个小孩的消息，但是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一男一女的小孩。
    “成姑娘……”
    成念娇猛地抬起头看向玉翠和月娥，她抬手抓着玉翠的手，宛若她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玉翠，你方才有看见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女的大概这么高，男的矮一点……”
    玉翠张了张嘴无奈地摇摇头，“成姑娘，奴婢方才没怎么留意到呢。”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她抬眼看向月娥，“月娥，你呢？你有没有看见？”
    月娥也老实地摇摇头，“没有呢。”
    成念娇的双腿一软，往后退了退，差点摔倒。
    吓得她附近的人急急地闪到一旁，生怕被她绊倒。
    月娥极快地闪到成念娇身边扶住她，“成姑娘，您没事吧？若是身体不舒适，不如回去歇息吧？”
    成念娇站稳了些，轻轻地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事。我还想继续逛逛。”
    她不想回去，她坚信她方才真的看见成傲和虎妞了，只要再找一找一定能找到的。
    “那好吧，”月娥点点头，“不过您若是有任何不舒适记得跟奴婢说。”
    “好。”
    柳燕花一行人走了过来，“阿娇，你没事吧？”
    柳燕花带头关切道。
    成念娇轻轻地摇摇头，“没事，方才以为遇到熟人了就急着过来，结果发现原来是自己认错人了。花姨，不好意思啊，方才走得急，没留意到你们叫我。”
    柳燕花笑了笑，“无碍的。”
    躲在柳燕花背后的秋燕对着黑脸月娥吐了吐舌头，她现在有柳燕花护着，就不信月娥还能拿她如何。
    “哼，我说，该不会是因为我说的话戳中某人的心事，有人听不得就想逃离吧。”
    成念娇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抹烦厌，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在这跟秋燕胡缠蛮搅。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吸取教训，还想挨揍吗？”
    月娥举起拳头向秋燕示威。
    秋燕害怕地往后躲了躲，“为虎作伥，狐假虎威。”
    在城里待久了，秋燕发现假装文绉绉会更吃香，便学了些字词，想不到今天倒是用上了不少。
    “啪~”
    秋燕的脸上无故又挨了一巴掌，而这巴掌却不是月娥打的，而是她以为能保护她的柳燕花给打的。
    她吃疼地捂着被打的脸，现在两边的脸都被打了一掌，终于平衡了，都火辣辣的疼。
    “花姨，您为何打我？”语气极其无辜，眼泪汪汪地看着柳燕花。
    柳燕花心里有些惋惜，把秋燕给打了，她也心疼，毕竟最近秋燕帮她赚了不少的钱。
    但是成念娇是何许人？她可是当今淑妃娘娘亲弟看上的人，岂是普通人能得罪的。
    宫里的人轻轻动一动手指，她醉花楼就别想在扬州城生存了。
    只能怪秋燕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
    “秋燕，你的嘴巴不干净，不掌你嘴掌谁的？在我这醉花楼里学了这么久，连这点见识都没有，真是气死老娘了。”
    秋燕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燕花，她不但打了自己，还教训起自己来了。
    平日花姨可舍不得这样对待自己，她抬眼恶狠狠地看向成念娇，都是这个女人把自己害成这样，被当众打脸，让她颜面无存，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她对成念娇的积怨又重了几分。
    现在根本就无人理会她，都觉得柳燕花的处理是最适合不过了。
    让她秋燕自从傍上一个什么王公子的就整天在醉花楼颐指气使的，看不起人。
    翠苑冷哼了一声，挤过秋燕走向成念娇。
    “阿娇，好久不见。”
    成念娇打起精神勉强笑了笑，“对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挺好的，”翠苑抬起手帮成念娇整理着仪容，“头发都乱了，我帮你理一理。”
    成念娇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头发不知在何时变得乱糟糟的，难怪那些摊贩和路人都不想理会她，把她当疯子。
    “谢谢翠苑姐姐。”
    翠苑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不客气。”
    柳燕花身后的一行人都挤过秋燕去到成念娇身边嘘寒问暖，气氛十分和谐。
    秋燕拉长了脸，一脸的不屑，双眼中掠过恶毒之色。
    心想着成念娇只不过是傍上了个厉害的男人罢了，这些人就高看她几分，日后等那个男人玩腻了她，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得意。
    那些人还会不会像蝴蝶见了花蜜般全围了上去。
    就连柳燕花也得给成念娇好脸色看。
    哼，死贱人。
    她却不知道，就算她日后傍上了一个更富贵的人，这帮姐妹，甚至是新认识她的人也不曾像对成念娇这般好的对待她。
    有时候人心比权势更重要，成念娇是赢得了人心，而她的颐指气使只会让人心生疏离，并不会想与她深交。
    现在就连和她一起被卖进醉花楼的春花和冬苗都不会对她亲近如初，不过对她倒也尊敬，因为她们怕她，而不是尊敬她。
    “阿娇，你也过来了。”
    朱小六喜滋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挤过人群很快就来到成念娇身边。
    看到成念娇身边围着一群故人不由十分高兴，“方才听闻这边有很多美女，我便想着过来凑热闹，没想到竟是姐姐们也出来凑热闹了。看到你们，可真高兴呀。”
    “是啊，小六，许久不见，气色好了不少。”
    翠苑悄悄地打量着朱小六，那小姑娘的气色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小脸似乎也长些肉了，大眼睛鬼灵精地在眼眶中转呀转看起来可有神了。

 第两百零三章，正宗的虾饺

    “是吗？我怎么就不觉得呢？”朱小六喜滋滋地摸着自己的脸，抬眼看向成念娇，“阿娇，你觉得呢？”
    “嗯，是比以前的气色好了很多。”
    朱小六听着这话，心里高兴极了。
    “或许是我最近偷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所以长了些肉，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方才出来得急倒是没吃到什么东西。
    光顾着看热闹，也没注意到自己饿了，现在说来，竟觉得有些饿意。
    “哎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呢。”
    “朱姑娘，您饿了呀，奴婢这里准备了些吃食，还热乎乎的，您要不要来几块？”
    朱小六脸上一喜，直点头，“当然好了，品香居的东西可比外面的这些东西要好吃多了。吃过品香居的东西都不想再去吃别家的茶点。”
    听闻玉翠手里拿的食盒装的是品香居的吃食，翠苑几人都不由一惊，难怪朱小六现在的气色好了这么多，原来人家随随便便喊一句饿了就能吃到现在整个扬州城最热门的品香居的吃食。
    这品香居的吃食可不是便宜货，普通人家还未必能吃得上。
    她们这些人也没机会接触过，本想着今日出来，顺道过去品尝一番，怎料人家品香居近来的生意火爆，茶位都就被预定空了，她们根本就没机会进去。
    现在听闻朱小六随便就能吃上品香居的吃食，她们都羡慕得很。
    就连假装一脸不屑的秋燕在身后都暗暗跺脚，气得要命。
    在场的只有柳燕花知道真相，她知道张少华和成念娇谈合作的事，更知道这品香居是杨子煜买下来的。
    她只能暗叹成念娇好运气遇到这么好的人，为她默默付出还不求回报。
    若是她当初也能遇到这样的人，就算让她做小的又如何，也不至于要孤苦一生了。
    她答应过杨子煜不能随意说出这件事，便没有随意插嘴，只是乖乖地站在一旁笑了笑。
    “那边人比较少，还有个茶棚，不如过去那里歇歇脚。点上几壶茶，大家一起试一下品香居的茶点吧？”成念娇提议道。
    来这里摆摊的摊贩不少，各种吃食都有，只有茶水的茶棚就略显单调，若不是特意过去歇脚，基本上无人光顾，茶棚的位置还真不少。
    光是看着这些女人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她们也很想试一试，反正朱小六也是经常吃的，少吃两块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也招呼道，“对啊，姐姐们都过去尝一尝吧。品香居的吃食可好吃了。”
    “那……”翠苑几人犹豫了一下，虽然她们很想跟着成念娇几人一起过去，但是柳燕花不开口，她们也不好放肆。
    “阿娇的盛情难却，大家都过去坐一坐吧。”
    知道大家都在看她的脸色，柳燕花便开口建议道，反正她也想尝一尝扬名整个扬州的吃食，到底是何滋味呢？
    “太好了，有各位姐姐陪着我，待会就能吃得更香了。”
    朱小六油嘴滑舌，倒是把翠苑几人逗得开心。
    有个人却黑着脸不做声，但是也巴巴地跟上前。
    因为她也实在想尝一尝品香居的吃食，便腆着脸跟了过去。
    她的脸皮厚得很，才不怕人家笑话她。
    成念娇虽然不喜欢秋燕，但是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赶走她，便随她跟了过来。
    玉翠先跑过来打理，命茶棚的老板开了三桌，每桌上都泡上热茶，成念娇几人过来便能坐下歇息。
    “玉翠，把食盒打开，拿吃食出来请大家吃。”
    “好的。”
    玉翠手脚灵活地打开食盒，阵阵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惹得在座的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哎呀，品香居的茶点果然名不虚传呀，但是闻着就香极了。”
    “可不是嘛，外形又好看，真是……色香味俱全呐。”
    这食盒有三层，每一层食盒里都摆满了糕点，各式的糕点挤在一起，散发着阵阵的香气，真真惹人食指大动。
    “大家别光愣着，动手吃呀。”
    朱小六早就动手吃了起来。
    大家见朱小六已开吃，她们也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自己喜欢的糕点细细品尝。
    一只偷偷摸摸的手缓缓地伸了过来，抓向剩下的唯一一个叉烧包，她单纯地觉得这包子外皮开裂，露出油光的馅料，应该无人想吃，便想偷尝。
    怎料有个人的动作比她的更快，伸手便抓起最后的一个叉烧包，“这个叉烧包呀，是品香居最新推出的新式肉包子，才一经推出就成为品香居的四大头牌，去品香居的人必点。”
    秋燕懊恼地看着最后的一个叉烧包落入朱小六的口中不由暗暗生气，早知道方才动作再快一些就好了，她倒是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包子竟如此的受欢迎。
    看着朱小六吃得这么香，她不由暗暗咬牙，把咬碎的牙齿暗暗往肚里吞，真是太可恨了。
    听朱小六这么说，众人倒是来了兴趣，“小六，你倒是给我们说说，什么是四大头牌呀？”
    他们可只听闻青楼有头牌，还没听说过茶楼也有什么头牌，朱小六这么一说倒是撩起她们所有人的兴趣。
    “哈哈，这个结果是阿娇统计出来的，因为她发现凡是去品香居喝茶的人都喜欢点四样茶点便帮它们取名为四大头牌。品香居的四大头牌分别是，布拉肠粉，烧麦，虾饺和叉烧包。可惜布拉肠粉是限量推出，就算我们想吃也得早上才有。”
    “我刚吃了一个虾饺，味道确实不错，外皮晶莹剔透，薄可见馅，我还吃到三块虾馅，鲜嫩多汁，还吃到了一样比较特别的东西，爽脆可口，可我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容我再想一想。”
    翠苑方才吃了一块虾饺后便被品香居的茶点所折服，想也不想便说出了这么多赞叹的话。
    “翠苑姐姐好眼光，这虾饺可是大有名堂。手工越老道的师傅，做出来的虾饺褶子就越多，最起码得有十三个褶子的虾饺才是标准的虾饺，品香居的虾饺褶子只会比这个更多。你吃到的那些特别的食材是现在的时蔬之一，冬笋，不过天气慢慢开始转暖，该换春笋来做咯。至于虾饺里面的汁水都是新鲜的虾经过大火清蒸后自然流出来的鲜虾汁，日后你们吃虾饺时就可以用这个标准去判断你们吃的虾饺是否正宗且新鲜。”
    听着朱小六长篇大论，大家不由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我的天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六你也懂得太多了吧。”
    “嘻嘻，不多，不多，整日待在品香居中，听着阿娇讲得多了自然就懂得这些了。”

 第两百零四章，别装了

    听闻这些评判标准是成念娇说的，秋燕冷哼了一声，“原来是听着成娇胡说八道罢了，只不过占着自己傍上杨公子有些钱，便天天待在品香居里，看得多了便胡乱说一通。还当自己是品香居的主人呢，帮人家乱安什么四大头牌，也不怕人家笑话。”
    秋燕得意洋洋地看着成念娇，她认为成念娇不做声便是承认她说的话准确无误了。
    怎料成念娇是没心思搭理她，人家还在想着成傲和虎妞的事，把她说的话全当做放屁。
    朱小六捂着嘴偷偷地笑了，别的话她不敢乱讲，但是她说的是品香居，成念娇有份参股的品香居，现在整个品香居都是成念娇管理，她又怎会不知道品香居的情况呢？
    这个秋燕今天还真是踩雷了，也不怕她笑死。
    “秋燕，你若是不信的话，改日大可过去品香居瞧瞧不就知道了？反正我朱小六从来不说胡话，也不怕你去见识，见识。”
    “哎呀，”翠苑抓着朱小六的手，激动道：“这品香居可不那么容易进去，我们今天也想进去来着，怎料只站在门口，人家小二哥便跟我们说茶位早在过年前就预定光了，我们根本没机会进去。”
    “哎呀，翠苑姐姐，你们怎么不早说呀。我和阿娇若是无事都待在品香居，以后你们若是想去大可跟我和阿娇说，我们帮你安排就是了，定会给你安排个舒适的大雅间。”
    如果实在安排不了雅间，那就用成念娇新开辟出来歇脚的房间来招待她们也是可以的。朱小六觉得，都是自己人嘛，应该不计较这些才是。
    翠苑脸上一喜，“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日后我们就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失礼，站在门口却进不去了。”
    品香居不就是以前的醉花楼嘛，现在却来到醉花楼却不能入内，总感觉有些有家归不得的无奈之感。
    秋燕冷哼了一声，打定主意要泼翠苑的冷水，“翠苑，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朱小六就爱说胡话，她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不能左右人家品香居掌柜的主意呀。她随便说两句你就信了？到时候别到了品香居，人家又是连门口都不让你进，那才是丢脸丢到家了呢。”
    秋燕得意洋洋地对着成念娇挑挑眉，看着成念娇和朱小六吃瘪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呐。
    她倒要瞧瞧，她把话说成这样了，成念娇和朱小六还能如何得意得起来。
    怎料成念娇和朱小六二人脸色不变，似乎一点也不受她的话所影响。
    她不由暗暗咬牙，看来这两个人的脸不是一般的厚。
    她决定再加把劲，让成念娇和朱小六真正丢脸。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怎料坐在一旁的柳燕花伸出手对着她摇摇头，压低音量用两人才能听到音量说道，“秋燕，别乱说话，小心到时候丢脸的是自己。”
    毕竟秋燕也算是她的人，她也不想秋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
    别的人可能不知道，她可知道得清清楚楚，成念娇和朱小六绝对有本事帮她们安排位置，甚至是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怎料秋燕根本就不能体会她的苦心，还觉得她在碍事，硬是把到嘴的话从口中挤出，“你们怎么都不出声了？被我说中了，不敢作声了？哼，也只能在我们跟前胡说八道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还帮我们安排桌位呢，我呸。”
    秋燕这话一出口，柳燕花便皱着眉摇了摇头，这山野丫头果然上不了台面，又不懂眼色，让她不要乱说话，她偏要乱说，到时候得罪人，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以后还是别太在意她了才是。
    翠苑的眉头皱了皱，这秋燕实在过分了些，人家朱小六就算有吹水的成分，但人家也确实是想为大家造福，说话好听些也让人心生舒服，毕竟朱小六愿意这样说，也算把她们当朋友嘛。
    可秋燕却偏偏说出这么难听的话，让成念娇和朱小六寻不到台阶下台，真狠毒。
    “秋燕，你乱说些什么呢？人家阿娇和小六也是想为我们造福罢了，人家若是真的能帮我们安排到座位也是极好的事，你为何就要说这些恶毒的话呢？你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不舒适，这样你就开心啦？”
    “翠苑，我知道你和成娇朱小六都很要好，但是也不能为了帮她们挽留面子就偏把黑的说成白的，我秋燕是老实人，说不来这种阿谀奉承的话，这些话还是留着给你自己说吧。”
    “秋燕，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翠苑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见她还不在意地摇了摇，“没关系的，有机会大家过去品香居坐一坐便是了，没必要在这里争吵。”
    “话不能这么说呀，什么叫到时候，若是到时候我们去到品香居，人家又不让我们进去，那叫大家该如何自处，丢脸总不能丢两次。”
    秋燕懒洋洋地拂了拂身上的褶皱，傲气得很。
    她觉得，她已经撕破成念娇和朱小六的假脸，正自得得很。
    成念娇不以为然笑了笑，“放心吧，不会让大家徒劳而返的，放心地去就行了，我和小六会在品香居帮你们按拍得妥妥当当的，一定会尽兴而归。”
    翠苑笑了笑，“能听到阿娇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改天姐妹们一起去品香居喝茶聊天呀。”
    其余的人勉强地笑了笑，轻轻地应了句是。
    翠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她觉得她已经尽力帮成念娇找好了台阶，只要顺利地下了，这事就当揭过，不该再被提起。
    “你们去也别拉上我，我不想丢这个脸。”
    秋燕偏偏又特意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把翠苑气得够呛，这秋燕仗着自己得宠，就无法无天了，一点都不敬重她这个老人。
    “嗯，你不要去，反正我们也不喜欢看见你。”
    被惹炸毛的朱小六，气急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这秋燕还真是讨人厌。
    “哎呀喂，有人说不过我就耍小脾气了，该不会是心虚了吧？得了，我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别装了。”
    朱小六气急地站起来准备扑向秋燕，小幺蛾子，说话也太难听了。
    成念娇却一把拉住她，对她摇摇头，“小六，嘴巴站在人家身上，随便她怎么说。”
    “阿娇，可是她也太气人了。”
    “没事，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那好吧。”
    朱小六撇撇嘴这才不再答理秋燕。

 第两百零五章，丢脸的是自己

    秋燕自鸣得意，她觉得成念娇的劝解正是怕了她的表现，不曾想过人家成念娇根本就不想跟她计较。
    “成姑娘，我可找着您了。”
    听闻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成念娇急急地转过头，只见品香居的乐叔气喘嘘嘘地跑向她。
    原本圆滚滚的身子，平日总是乐呵呵地笑，极有福气，今日却被人逼着跑了这么长的路，满额的热汗，可累死人了。
    “乐叔，你怎么过来了。”
    “哦，是这样的，品香居里有要事，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寻了过来。你们方才出门时说要来这看人抢花王，我便寻过来，幸好一来到便见着您了，不让还得让我一番好找。”
    听闻乐叔的话，在座的人除了知情的成念娇和朱小六，其余的人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诚然，柳燕花的吃惊是装出来的
    这个乐叔她们在品香居门外见过的，确实是站在品香居掌柜的位置上。
    而秋燕的表情最为夸张，她竟有种被人玩弄的感觉，眼中掠过一抹羞愤。
    可恶，又被成念娇摆了一道。
    成念娇挑挑眉看了看他身后的月娥，虽说她表情镇定，成念娇可不是平常人，她的眼可细得很，一眼便看穿了月娥的小花招。
    瞧她胸口起伏挺大的便知道她定是跑回去寻乐叔了，想不到这乐叔放着生意不做竟过来和月娥瞎胡闹。
    虽有些责怪，但此刻的她感动更甚，月娥为了她默默在背后做了不少的事。
    杨子煜给她安排的两个丫鬟用起来都极为称手，若是杨子煜回来，还真得在他面前多夸夸月娥和玉翠才行。
    成念娇对着月娥笑了笑，再对着乐叔招招手，“乐叔，你且过来说。”
    “好。”长得像弥勒佛的乐叔走进了些，嘴巴张了张不知和成念娇说了些什么。
    只见成念娇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烦心。
    只有成念娇和一旁的朱小六才听得见乐叔说了些啥。
    成念娇本以为乐叔只不过是过来装装样子罢了，想不到还真是有事禀报，不过这事倒不算急事，就算待会她回去时再说也可以。
    不过月娥既然已把乐叔给请了过来，他便趁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成姑娘，您让人做的纸，成品已送过来了，我依照你说的方法把那些纸放在热水中浸泡，都化开了，根本就做不成你所要的韧性。”
    成念娇无奈地皱皱眉，“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再商议，你辛苦了。”
    乐叔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那在下先告辞了。”
    “嗯。”成念娇点点头。
    乐叔恭敬地站起身，抬眼扫视着在座的所有人，并暗暗把她们的面貌给记下。
    乐叔认人可是一等一的牛，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诸位姑娘，日后若是想来我们品香居喝茶只要报上我们成姑娘的名号就行了，我老乐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客气而熟络的话语极能讨人欢心，在座的人都高兴得直点头，“那就谢谢乐掌柜了。”
    “不客气，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姑娘们慢用。”
    老乐又命人送了些吃食过来，都是热乎乎的，一摆上桌，大家便又一次哄抢而光。
    就连柳燕花也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说实在的，品香居的吃食还真不错。
    秋燕也悻悻地拿起一个念想了很久的叉烧包试了试，味道确实不错，可是她现在却是食龙肉都觉得无味了。
    不但不能挫败成念娇，还被她反将一军，真是气死人了。
    “秋燕，你现在总该相信我们家阿娇有能力帮你们安排茶位吧？”
    “哼，人家乐掌柜无非是看在杨公子的面上给你成娇几分薄面罢了，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不管怎样，她秋燕都不想承认成念娇有多厉害。
    这回秋燕还真是把成念娇给惹怒了，老虎不发威，你就把我当病猫了是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她的底线，还屡次出言侮辱她，还真是得出口教训她一下才知道什么是尊重人。
    “秋燕，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依傍男人而生活的。我是比较幸运一点，被杨公子带回杨府，但我从未想过要依傍杨公子一辈子。我在品香居受到大家的尊重是因为我的能力，我有自己的手艺，我靠的是我的手艺吃饭，你们方才所吃的所有吃食都有我成娇提供的独门配方和秘技，不然你以为普通人也能做得出这么好吃的茶点？别忘了，能让醉花楼起死回生的吃食也是我做的，一剪红梅。”
    秋燕，“……”
    她竟被成念娇教训得哑口无言，突然感觉细思极恐。
    成念娇确实有能力做出这些吃食，当时在扬州城惊艳一时的一剪红梅就是出自于她。
    这么想来，成念娇所说的话还是极有可能。
    “秋燕，我告诉你吧，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主见，不能一味地依傍男人。你现在做的事不过是吃青春饭罢了，若是待你年老色衰，花残粉褪，你认为那些公子哥儿还会继续买你的账？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握这个机会，为自己创造更多的财富……”
    想不到成念娇倒是教育起她来了，她以为自己是谁？竟敢这样说教，“我不用你去啰嗦，我自己的路，我自己懂得走。”
    成念娇无所谓地耸耸肩，“没错，是我多嘴了。你喜欢怎样做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多嘴。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
    “好一个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我喜欢，好句，好句。”
    翠苑带头鼓起掌来，坐在一旁的其他歇脚的茶客也跟着鼓掌，“说得漂亮！”
    秋燕的脸变得更白了些，她咬着牙关，眼中掠过一抹狠意。
    成念娇越是得到旁人的支持与敬重就越让她难受。
    可是现在的她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摇摇头，暗暗把这一笔账再次记在成念娇头上。
    “当当当~”
    锣鼓声敲响，一年一度的抢花王的竞赛即将要开始，大家都站起身准备凑近些看热闹。
    “哎呀，今年的人可真多呀，比往常都要多一些。”
    “听说呀，今年的收成好，税收上涨，花王的钱又增添了五两银子，当然又多些人过来抢花王。”
    “原来是这样。”
    成念娇一行人跟着人群走动，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盛壮，当然一次看个够。
    当然她一边走路也不忘一边四处巡视，非要在此处把成傲和虎妞给找出来。

 第两百零六章，迷人的妖精

    扬州城的抢花王活动已进行了好几年，每一年的盛壮都让人难以忘怀。很多镇上的人也会想着凑这个热闹，早早就赶了过来，连带着整个扬州城的客栈和茶楼酒肆生意都变得十分的火爆。
    抢花王的活动经过几年的磨合变得越来越规范，规则很简单，花王在高台的最顶端，参加比赛的人拾级而上，每一层都摆着不同的花卉，抢到花卉的就能猜花盆中的花谜，猜对的便能继续向上爬，继续猜花谜，猜错的就表示挑战失败，不能再继续参加比赛。
    架子的花逐层递减，最后一层的花王只有一盆，由姜知府命题，最后答对的人为胜，抱得花王归，还能获得奖金。
    成念娇津津有味地看着红榜前的比赛规则，有趣实在有趣。
    能想出这个比赛规则的人实在是个人才，参加这个比赛不但能增强体质，还能增长见闻，挑选有学识之人。
    底下看着的看官们既能看热闹，又能在底下摇旗呐喊，果然是全民运动。
    成念娇不由对坐在不远处的看台上的姜知府高看了几分。
    殊不知这个活动是由杨子煜提议发起的，为的就是成念娇所想的，全民运动，全民同乐。二人的想法竟在这方面不谋而合。
    经过一阵敲锣敲响过后，参加竞赛的人都已站在高台底下准备就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旁观看的观众们饶有兴致地看着，叽叽咋咋地议论着，猜测着谁才是今年的花王获得者。
    底下竟还有人开了赌局，似乎很多人买的都是一个叫赵靖的人。
    “我买赵公子赢。”
    “买赵阳赢的赔率不高，只有一赔一。买别的就不一样了，这个季秋，你若是买他胜，赔率可是一赔十。”
    摆赌局的人想教唆他人买赢率低的人，这样他才能赚钱。
    “哇，这个季秋赔率这么高？若是买他，而他又刚好赢得比赛，那我岂不是能赚到大钱？那你给我买五百文钱的季秋，一百文钱的赵靖。”
    “好勒，客官这是你下的注，拿好了。”
    成念娇看完这一下注便笑了笑，这摆摊的人真会教唆他人，心智不定的人定会被他摆了一道。
    秋燕在听闻季秋这个名字后便往前挤了挤，四处打量，还不容易在高台底下看见季秋的身影。
    那人瘦弱得很，还喜欢流连在醉花楼，银子不多，却会讨人欢心。
    以前秋燕还未被王公子包下时，她也曾服侍过季秋，他那种没钱又喜欢吹牛的性子，秋燕看一次便烦厌一次。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事相求，便腆着笑脸，偷偷摸摸地走向季秋。
    众人的视线都放在姜知府的身上，听着他长篇大论，每一年他都说着同样的话，但是每一年大家都会很认真地去听他讲，没办法，谁让他是整个扬州城最高的统治者呢？
    不给面子给他还能给谁呢？
    “天佑我大周，今我大周朝国泰民安，城民生活富足，为娱乐大众，故推出抢花王活动，为子民祈福……”
    季秋正和其他的参赛者一般紧张地听着姜知府的讲话，只要他的话一说完，一声令下，比赛就会开始。
    今年是他第二次参加比赛，去年他在第二层是就输了比赛，因而籍籍无名，人家也不知道他参加过比赛。
    这一次他定要争个一二才行，到时候就能在乡里面前吹嘘一番了。
    “季大哥……季大哥……”
    季秋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他极快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脸上不由一喜，果然是有人在叫他，还是个美娇娘。
    “秋燕姑娘？你怎么也过来了？”
    可惜最近她被一个什么王公子包起，只服侍王公子一人，他很久都没尝过那销魂的味道了，现在看见佳人就在不远处对着自己招手，还言笑晏晏的，怎让他不动容。
    他抬头看了姜知府一眼，觉得他应该还会再讲一会便小跑着跑向秋燕。
    “秋燕姑娘。”
    季秋一笑便露出了他那一嘴大黄牙，伴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从口中传出，秋燕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是为了她的目的，她又不得不笑着上前。
    “季大哥，我方才在下注的地方听闻你的名字，便过来瞧瞧，想不到还真的是你呢。所以就想着过来给你打打气，你要好好加油，争取拿到花王哦。”
    季秋听闻美女给他加油打气，不由一喜，抬手猛拍没有几两肉的胸膛，也不怕拍出内伤，“你就放心吧，我一会争取把花王拿到手，把它送给你。”
    秋燕假装惊喜地道，“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不过秋燕这次过来还有一事相求呢。”
    她扭腰对着季秋招招手，她知道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迷惑男人。
    季秋挑挑眉饶有兴致地走近些，“哦？秋燕姑娘且说。”
    秋燕笑着伏向季秋，低声地在季秋耳边咬耳朵，“是这样的……”
    轻轻一吸气还能闻到秋燕身上的馨香，还有她说话时轻轻喷在耳边的热气，耳朵热热的，痒痒的，心麻麻的。
    她似乎还似有似无地舔了舔他的耳朵！
    这迷人的小妖精，若不是现在人多，他早就扑向秋燕就地要了她。
    不过秋燕口中说出来的事他倒也听得清楚。
    “你让我这样做会不会出人命啊？”
    秋燕又贴近了些，在他身上蹭了蹭，“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看不惯她，想教训她一下罢了。你小心一些，别让人发现你是故意的，只要吓一吓她就行了，季大哥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季秋想了想，觉得秋燕说的倒是有理，美人在怀，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我就知道季大哥最好了，我在这里为你加油哦。”
    天啊，再这么下去，他也不用参加比赛了，腿都软了还怎么参加比赛哟。
    紧忙走开了些，“好，你在这等着我，嘿嘿。”
    “好的。”
    季秋走回参赛的位置上，回头看了看，秋燕果然站回了人群中，对着他挥挥手笑得可甜了。
    他也对着秋燕笑了笑，咬咬牙看向柳燕花一行人的方向，认准了某个人后，他的双眼中掠过一抹狠意。
    只要能讨得秋燕姑娘的欢心，这点小动作又算得了什么？

 第两百零七章，毒蛇的信子已吐出

    哐当一声，铜锣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围在高台底下的人开始积极向上爬，势必要争出一二。
    秋燕在底下看了积极往上爬的季秋一眼，便散入人群中，挤回柳燕花身边。
    柳燕花斜眼看着秋燕，眼中掠过不悦，“你方才去哪了？”
    秋燕早就想好了借口，不管任何人问，她都是这样回答，“哦，方才遇见了一个熟客，便和他多聊了几句。”
    果然柳燕花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嗯，你还是注意些为好，毕竟你现在被王公子包养着，虽然他人不在扬州，但是你也别乱来，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嗯，我会注意的。”
    二人的目光皆看着高台的方向，眼神全程无对视，只是嘴巴动了动。
    秋燕趁着无人注意，露出了恶毒的笑容，像只毒蛇般紧紧地盯着成念娇，毒蛇的信子已吐出，很快就会咬向她，可惜她却全然无知，还和一旁的朱小六和翠苑聊得很开心。
    哼，成娇，你等着瞧吧，待会有你好受的。
    成念娇一边和朱小六几人聊天，一边抬眼极快地从四处扫视，生怕会看漏每一个角落。
    不过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些，全完看不到头，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熟悉的身影。
    “阿娇，你从方才到现在就有些失神，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朱小六发现了成念娇的不对劲，方才她就发现了，不过苦于没机会问，好不容易才找准了机会，趁着旁人的注意力不在她俩身上便问出口。
    成念娇咬咬牙，决定和朱小六老实交代，毕竟多一个人帮找，找着人的机率会更大。
    “方才，我好像看到傲哥儿和虎妞了。”
    “什么？你确定你看见的就是他二人？”
    朱小六当然知道成念娇口中的傲哥儿和虎妞到底是何人，傲哥儿可是成念娇思念多时的弟弟呀，若是真的在这里找着了他们，成念娇岂不是能一家团聚了？
    “嗯，是真的，我在米糕摊前看见的他们，不过当我想走过去时，秋燕却出来捣乱，害我再走过去时，他俩就不见了。”
    朱小六恨得牙痒痒地看着秋燕的侧脸，“又是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别说她了，你也帮忙找找，看看能不能找着他们。”
    “好，我也帮忙看看。”
    成念娇和朱小六二人向四处张望，完全不知道危险已向自己步步逼近。
    秋燕侧过头便是看见这二人不知鬼祟地在寻着什么，她的心不由一紧，该不会成念娇已经发现了什么吧？
    循着她俩的视线看过去，她二人看得是人群的方向，她这才舒了一口气，她们没有留意头顶上的事就行了。
    “天哪，已经有人抢到第一盆花，开始作答了。”
    听闻有人抢到花卉，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那人念花谜。
    “哎呦，那不是赵公子吗？”
    “吵什么，快听题。”
    “不如归去，猜花名。”
    “不如归去？”
    底下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题一年比一年难，什么不如归去哦，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哦。”
    赵靖待在原地思索着，显然这道花谜也难倒他了。
    其余的人也抢到了花卉，正在审题。
    都是同样的题，抢到花卉的人就能回答，只有回答出来的人才能继续上前。
    每人都在题板上答题，一会出题官便会过来巡视，答对题的就能放行继续上前。
    “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不该很焦急才是吗？怎么个个都这么规矩，排着队给官爷检查呢？”
    成念娇此话一出便惹来旁人的低低吃笑，“小姑娘，估计你不是扬州城的人吧。能参加抢花王比赛的都得有扬州城的户籍，他们若是不遵守比赛规则，以后抢花王的比赛他们都休想参加了，因此他们哪敢乱来呀，除非以后都不想在这扬州城混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会这般有规有矩，原来是有条件限定。
    他们的户籍都记录在案，随便一查便知道捣乱的是何人，那些人当然不敢乱来。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是的，老爷爷。我也是初次来看着抢花王，什么都不懂，说错话了也不知道，请老爷爷多见谅了。”
    老人笑着摆摆手，“呵呵，无碍，无碍。”
    瞧见成念娇和老人有说有笑的，秋燕气得脸都黑了，不断地抬头看向高台上的季秋，这个人动作慢就不说了，现在才写完答案，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向上，这时还不行动接下来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继续。
    季秋也回头看了看她，对着她笑了笑。
    她急忙别过头假装和一旁的春花说话，她不敢和季秋对视，生怕旁人看出些什么端倪。
    待会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些人抓着季秋不放，她也不怕季秋供出她，反正她又没参与这事。
    到时候反咬季秋一口，就说他得不到她的人便污蔑她好了。
    若是季秋知道他一心为她办事，她却想尽办法想和自己撇清关系，定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季秋但也不敢乱看，他扫视了秋燕一眼便假装若无其事地胡乱扫向别的地方。
    他悄悄地把朝着成念娇方向的花盆踢出了些。
    花盆晃了晃又定住，他不由舒了一口气，幸好现在没掉下去，不然就被人看出些蹊跷了。
    “时间到，公布答案。”
    “不如归去的花是杜鹃花，猜对的人可继续向上，猜错的人便自行下去。”
    猜对的人脸上一喜，继续向上，猜错的人便悻悻地往下走。
    季秋趁着人多故意伸出脚正想绊倒一人，怎料审题官似乎发现了什么，走了过来，他一害怕便不敢乱来。
    反正他也猜对了，待会再下手也行。此刻的他很害怕，也不敢往下看了，生怕审题官会看出些什么。
    他如果往下看便会看见底下的秋燕黑着一张脸十分的不悦。
    “阿娇，为何不如归去的花是杜鹃呀。”
    “哼，别以为成娇什么都会才是呀，一个乡村女子懂些什么？”秋燕冷笑了一声，她不信成念娇会知道答案。

 第两百零八章，无故受伤

    成念娇本不想高调，怎料秋燕当众取笑她，此刻不开腔，别人还真以为她很不济。
    “秋燕，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这种乡野女子没学识才是。杜鹃鸟的叫声像不如归去，所以杜鹃花便有个别名叫不如归去。”
    朱小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某人光会笑话人家，其实自己才是最没学识的那个人。”
    秋燕脸一红，“谁说我不知道，我只不过不想说出来罢了。”
    “哼。”
    朱小六冷哼了一声不想和秋燕计较。
    秋燕眼角一扫，发现季秋还能继续向上不由松了一口气，也懒得继续说话来刺激成念娇和朱小六二人。
    待会你就没这么得意了。
    赵靖已博得头筹，早早上了第二层拿到花卉。
    “替父从军。”
    “这道题简单。”
    成念娇淡淡地说道。
    朱小六凑近了些，“阿娇，你这么快就猜到了？”
    “嗯，代父从军的是花木兰，答案不言而喻，就是木兰花。”
    “这位姑娘，你好生聪慧，若是男子你也能上去比赛了。”
    “为何女子不能上去比赛呢？”
    “女人无才便是德，能让我们出门看热闹就好了，还想着参加男人的比赛，不知羞耻。”
    秋燕冷冷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这话分明是受了古代重男轻女的毒瘤影响才说出这样的话。
    成念娇也不想和秋燕计较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身旁的老头不想牵连在这二人的纠纷中便悄悄地走开了些。
    朱小六把成念娇从秋燕身边扯过了些，她自己冲到成念娇和秋燕之间，挡住秋燕，不想秋燕再来骚扰成念娇。
    “阿娇，不要理她，就当疯子在说话好了。”
    “嗯，不理她。”
    成念娇现在的心甚是感动呀，她家小六会霸气地维护她了，怎让她不感动。
    倒是秋燕听闻朱小六这么说她，立即就黑了脸。
    又一次答完题，继续上前，猜错的人便再次往下走，想不到季秋也是有些学识的，又猜对了。
    他突然对着秋燕的方向笑了笑。
    秋燕立即意会过来，看来他该有所行动了。
    秋燕借机说内急便挤到后边。
    其他人不以为然便继续观赏比赛。
    突然二层猜错花谜的人往下走时，有人摔倒，身体滚向一旁，碰倒了高台上不少的花盆。
    花盆翻滚着，眼看着往下掉，秋燕瞄准时机退了成念娇背后的春花一把。
    力气之大，春花毫无防备便扑向成念娇。
    做完这个动作，秋燕便趁着混乱隐在人群中退了出去，根本就无人知道是她捣鬼。
    成念娇正焦急地往后退，没办法，她距离高台最近，若是花盆掉落下来，说不定受伤的就是她。
    就在她急急往后退时，她背后竟有一股力量突如其来地推着她往前跌，她身体一倾，左脚绊右脚便往前摔倒。
    成念娇有些吃疼地撑起手准备站起身，却无助地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扭伤了。
    此刻的她竟没法站起身，只能害怕地闭上眼。
    朱小六想伸手抓住成念娇，可惜已有些迟了，成念娇已摔倒在地，而她头顶已有花盆滚落。
    被带着泥土的花盆那么一砸，怕是得受伤。
    场面一度混乱，大家都尖叫着急急地往后退，朱小六也被人潮推着往后退，根本就无法上前。
    眼看着成念娇就要受伤，朱小六害怕地尖叫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人群中冲出，急急地跑向成念娇。
    成念娇害怕地闭上眼，以为自己这一回定会九死一生了。
    结果身上一重，一声闷喊在她头顶响起。
    慢慢地，有暖意流向成念娇的衣裳，是血，鲜红色的血液不断地从那人的头上流出，流向她。
    “哑娘，哑娘，你怎么这么傻呀？”
    原来是哑娘义无反顾地扑上来帮她挡了花盆。
    哑娘无声地动了动嘴，对着她笑了笑便失去了知觉。
    这时又有几个花盆滚落，幸好都是跌落在成念娇身侧不远处。
    不过也把成念娇吓得够呛，在生死一刻，成念娇的满脑子空白，脑子无法运转，只能凭本能地发出尖叫。
    混乱的场面终于被止住，高台上的花盆已掉完，只有一盆砸到哑娘的头部，其余的都是掉在一旁，扬起一地的烟尘。
    “哑娘，阿娇，你没事吧？”
    朱小六终于挤过人群冲了过来。
    成念娇只是被吓了一大跳，她的身子倒是没事，“我没事，不过哑娘受伤了，她的头部受伤了。”
    朱小六和月娥扶起哑娘，成念娇的胸口滩着血迹，应该就是从哑娘头部流出来的。
    造成这么大的混乱，还有人受伤，抢花王的比赛被迫暂停。
    无故跌倒的那名男人已被审题官拘住，送往姜知府跟前。
    “大人冤枉呀，草民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有人绊了我一脚，我便跌倒了。”
    姜知府皱了皱眉，抢花王的比赛已举行了几年，从未出事。今年却出了问题，场面混乱不说，现在还有人受伤了，这事不能随便审判，他思忖了一会有了决定。
    “先把他关押着，参加比赛的人一个都不能走，都要留下来接受调查，尤其是方才比较靠近他的几个人都有嫌疑，要特别询问。”
    “下官明白。”
    季秋现在可是吓破了胆，早知道就不轻易答应帮秋燕那个贱人了，出了事，就看不见那个贱人的身影，肯定是害怕所以不知道跑到哪躲起来了。
    遇事后他才清醒了几分，果然是美色误事。
    就因为人家的无故亲近，他就这么上当了，真该死。
    哑娘已被送往附近的医馆救治，成念娇的脚扭伤也被送往医馆。
    柳燕花紧紧地抓着哑娘的手不愿撒手，“你千万别出事呀，千万别出事。”
    成念娇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哑娘在柳燕花的心中占有一定的位置，不然她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悲恸。
    平日遮挡哑娘伤疤的头发有所松动，哑娘那边的脸似乎比较光洁，方才在惊慌中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
    成念娇好奇地打量着。
    柳燕花略有感触地扑向哑娘，拼命摇晃着，“哑娘，你千万别出事呀。”
    “伤者头部受伤，你就别再晃动病人了，免得加重病情。你快让开，我自会帮病人查看。”
    听闻大夫开腔，柳燕花这才止住动作退到一旁。
    成念娇看见负责救治哑娘的大夫是老熟人不由舒了一口气，换做是旁人她还会当心那人是否有实力，但是瞧见来人是呆头鹅刘子阳她便十分放心。

 第两百零九章，做贼心虚

    “刘大哥，哑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尽力救活她。”
    “嗯，我明白了，你们都出去候着吧，我会尽力的。”
    刘子阳把成念娇等人全部请了出去，因为成念娇曾经提过医者进行救治或手术时最好能减少旁观者，这样才能让医者静心和尽量减少闲杂人等带来的细菌。
    虽然他们不太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成念娇所说的比沙子还要小上好多倍的微生物存在，但是在他看来人少些总比多人来得要好。
    “你们几个过来，帮伤者清理伤口，对带上口罩，清洁双手……”
    听闻房中的对话声，成念娇不由更舒心了些，有刘子阳这种认真的医者在，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要有事，不然她会内疚一辈子，毕竟哑娘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
    她对哑娘的舍身救人的举止让她很是感动，多少人都做不来这事，更何况她从踏进醉花楼开始，哑娘便对她关爱有加。
    成念娇觉得这是她们的缘分，若不是哑娘的无私付出，她们也不会变成忘年之交。
    她心里暗暗有了个决定，待会她便要和柳燕花商议一番。
    “阿娇，你的脚也受伤了，先让别的大夫帮你处理一下吧？”
    朱小六扶着成念娇担忧地说道。
    “我的脚只是普通扭伤罢了，无大碍的，我想先等等。听闻哑娘没事了，再处理我的脚也不迟。”
    “那好吧。”
    朱小六知道成念娇是那种极为固执之人，她做的决定无人能撼动，便由着她去了，相对哑娘头部受的伤，成念娇的脚伤确实是小伤。
    隔了一会，几个小学徒端着几盆血水走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没见过这场面，不由一惊，“我的天呀，这也太恐怖了，满满的一盆血水。”
    没隔一会，又端了一盆血水出来倒掉。
    “花姨，端了这么多血水出来倒掉，哑娘该不会……她还能救得活吗？”
    春花怯生生地问道，她已吓得六神无主，她把这次的责任归在自己的身上，“方才若不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也不会突然跌倒，还把阿娇推了出去。”
    成念娇脸色一变，顾不得脚疼，猛地站起身，扑向春花，“春花，你说什么？方才是有人推了你一把？”
    成念娇急红了眼，这么说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若是哑娘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定要抓到那个暗中捣乱的凶手，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春花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是谁推了我，我只是感觉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不然我也不会突然向前扑，具体是谁推的我，我也不清楚。”
    朱小六急忙上前扶住成念娇，“你们呢？你们有谁看见吗？”
    众人皆摇摇头，“我们关顾着看高台的方向，没有留意。”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那好吧，若是你们当中有谁想起这事，记得跟我说。”
    “好。”
    “花姨，你们没事吧？”
    一个身影焦急地扑进医馆，她的脸色焦急，头发还乱糟糟，表现得十分焦急。
    “我方才一解手出来便听闻有人受伤了，又发现你们不见了，辗转问了几个人才知道你们在这里呢？是谁受伤了？没大碍吧？”
    表面焦急，心里却在暗笑，她想问的是成念娇死了没。
    柳燕花伤神地揉了揉突突跳得厉害的太阳穴，“我们没事，倒是哑娘还在病房中救治。”
    “哑娘？”秋燕不由有些失望，不该是成念娇才对吗？怎么变成哑娘了？
    方才她推完春花便急急闪入人群中，为了避嫌，她不敢早早出现，倒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听闻有人被受伤被送进医馆，就以为是跌倒的成念娇。
    谁知道受伤的人竟变成了哑娘。
    她的双眼四处搜寻着，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成念娇，她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外竟无大碍。
    苍天没眼呐，这样都弄不死这个贱人。
    成念娇发现一抹不寻常的视线正盯着她看，她猛地抬起头，只见秋燕来不及收回眼神，发现她在瞧着自己，秋燕的眼神尴尬地闪烁着。
    成念娇觉得秋燕有可疑，不然她为何要躲避她的眼神。
    “秋燕，你方才去哪了？”
    “我？”秋燕的眼神闪了闪，“去解手啊，方才不是说了嘛。”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着，成娇你这么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秋燕，你为何这么紧张，我可没说什么。”
    秋燕被成念娇这么一反问倒是慌了神，对啊，成念娇又没说什么，她就这么紧张，岂不是要露馅？
    她咬紧牙关，决定打死也不能说。
    “我当然得紧张了，现在你们出了事，而我又不在现场，可别让我知道你们想污蔑我。我秋燕可不是好欺负的，别想着趁乱就给我乱安罪名。”
    秋燕作势像只凶狠的小猫，张牙舞爪地准备扑向成念娇。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我们可没给你乱安什么罪名，除非有人做贼心虚才会像跳梁小丑一般跳出来乱舞，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成娇，你的嘴真贱，休想把白说成黑的，还想污蔑我。”
    “不够某人的嘴贱，某人不是最喜欢把白说成黑吗？现在倒是来污蔑别人了，我们可没胡乱说过什么话，除非有人做贼心虚。”
    朱小六站在成念娇身边帮腔，反正她就是看不惯秋燕的这副嘴脸。
    “你们烦不烦啊，在这里吵吵，要吵出去吵，”柳燕花厌烦地摆摆手，像赶苍蝇，“哑娘现在还待在病房中，生死未卜，你们一个两个的，少说两句话，别烦着我。”
    柳燕花的话倒是提醒了成念娇，她抿唇不再作声。
    秋燕倒是还张了张嘴，“花姨，成娇污蔑我就是她的不对。”
    柳燕花恶狠狠地转过头瞪向秋燕，“我叫你别吵，你聋了没听见吗？这么喜欢吵就出去吵个够，别在这里烦我。”
    柳燕花额上青筋四起，看起来是十分生气了。
    秋燕从未见过柳燕花会这般生气，里面躺着的不就是个丑陋的哑巴嘛，用得着这般紧张吗？
    不过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生怕柳燕花真的会把她赶出去。
    秋燕一住口，整个医馆便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在静候着。

 第两百一十章，大闹医馆

    也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终于被打开，刘子阳苍白着张脸走了出来。
    经过长时间的精细手术，耗掉不少心神，现在出来竟有种虚脱的感觉。
    “刘大哥，哑娘怎么样了？”
    “她头部受了伤，我帮她清理了伤口，发现头皮被硬物划开，幸亏只是划开头皮，未伤到头骨，我帮她缝补了伤口，修养一番再做检查。现在病人身上的麻服散的药效未过，还未清醒，其余的病况暂时还不清楚。”
    刘子阳皱皱眉如实说来。
    “有劳大夫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抬眼环视了一番，发现一堆莺莺燕燕的围在救死扶伤的医馆中吵吵闹闹的，把医馆弄得乌烟瘴气的实在不像样。
    也不是他看不起这些青楼女子，而是她们方才实在太吵了些，若不是他正在进行手术，他都想冲出来骂人了。
    他皱了皱眉便准备赶人，“病人头部的伤口刚被缝补完，不宜移动，你们都回去吧，留下一个照顾她就好了。”
    柳燕花也不想这些人在这吵着她，烦都烦死了，特别是那个秋燕，也不知为何的，现在看到她总觉得莫名的心烦意燥
    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一群莺莺燕燕，命令道，“都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就行了。”
    众人不由一愣，这柳燕花的安排未免有些不合理吧，她可是醉花楼的主心骨，她不在了，那醉花楼岂不是得大乱？
    更何况哑娘在醉花楼只是个打杂的，平日也就是负责些饮食和粗活，柳燕花提出要留下，实在让她们太吃惊了。
    “花姨，您若是不在醉花楼主持大局，有些人未免会……”
    翠苑的眼角轻轻扫向秋燕，秋燕便像只被惹毛的小猫跳了出来，打断翠苑的话，“翠苑，你什么意思，什么有些人，就你嘴巴不干净，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秋燕，我的话可没指名道姓，请你不要对号入座为好。”翠苑对着秋燕挑挑眉，分明带着挑衅的味道。
    “你……”
    “秋燕，翠苑，你俩给我住口，这里哪轮得上你们说话了？”柳燕花不悦地瞪着眼前的二人，这两个人还真不让她安生了是吧。
    大过年的就闹出这样的事，她的心可烦躁得很，并不想和这些人啰嗦。
    聪慧如翠苑立即明白了柳燕花的意思，乖乖地闭上嘴不再开口。
    反倒有个人不懂得看眼色，还假装委屈地撇嘴看着柳燕花，“花姨，明明是翠苑先撩起的，我……”
    “你什么，我叫你住嘴，没听懂吗？”
    柳燕花甩甩手不愿再打理秋燕。
    可是秋燕心里憋屈呀，明明就是翠苑话中有话她听不惯才开口反驳嘛，现在怎么反倒责怪起她来了，她不服气。
    张了张嘴又开口了，“花姨，方才确实不是我的错，”她转头瞪向翠苑，“翠苑你这个小贱人休想抹黑我。我要弄死你……”
    秋燕张牙舞爪地抬手扑向翠苑，翠苑没想到秋燕竟是这般没眼色之人，竟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她急急地抬腿闪往柳燕花身后。
    可秋燕已扑了过来，那架势分明就是不把翠苑挠成花脸誓不罢休。
    她的手只差一点就能挠上翠苑的脸，她脸上不由一喜，眼中掠过一抹得意之色。
    翠苑已害怕地闭上眼。
    怎料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产生，翠苑疑惑地睁开眼，只见秋燕的手被一只看似清瘦却有力的打手用力擒住，她根本就无处使力，只是白着张脸委屈地看着那人。
    “你放手，好疼。”
    秋燕倒是急红了眼，在醉花楼，她习惯迎合男人，男人也对她疼惜有加，从未有人会对她这般粗鲁。
    她又一次意识到，她的美色也有失灵的时候。
    第一次是遇见杨子煜时，那杨子煜可谓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已让她忿忿不平。想不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竟敢这般对她。
    刘子阳本就是个极谨慎的医者，他才不管眼前的秋燕好看不好看，只要不听医嘱，在他的医馆胡闹的，他就得管。
    “这位姑娘，你若是想胡闹麻烦你出去，不要在这医馆里吵吵闹闹的，影响病人休息。”他盯着秋燕，脸上没一丝客气，“你若是不出去，休怪我不撒手。”
    秋燕吃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手都被刘子阳抓得发白了，他竟一点也不怜惜，还更大力了些。
    现在若是还敢强硬，吃亏了只是是自己。
    秋燕唯有妥协，“好，我不吵，不闹，现在就出去。”
    听闻秋燕这般说，刘子阳这才松开秋燕的手，“失礼了，你现在就走吧。”
    刘子阳毫不客气的赶人，一点面子也不给秋燕。
    秋燕委屈地看了柳燕花一眼，瓮声瓮气地唤了一声，“花姨……”
    柳燕花皱了皱眉，她倒不觉得刘子阳做得有什么错，方才确实是秋燕做错了，不过她知道现在她不给出些反应，即便秋燕回到醉花楼也不能让人安生。
    “秋燕，翠苑，你们两个都做错了，待会回到醉花楼就有你们好看。”
    听闻翠苑也要受罚，秋燕果然没那么生气了，反而还得意洋洋地看着翠苑。
    翠烟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实在不明白这秋燕脑子是什么构造，脑回路这么短。
    “你们先出去候着，都围在医馆里不像样，还影响人家刘大夫救死扶伤，都出去吧。”
    众人听令都起身走了出去。
    翠苑自然是离秋燕远远的，不想搭理秋燕。
    秋燕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觉得翠苑这是怕了她。
    柳燕花看着那些缓缓走出去的人，不觉摇了摇头，心想着醉花楼若是没她在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乱，方才她一冲动便脱口而出的决定确实鲁莽了些。
    她们都不知道，她和哑娘之间的渊源，她俩也不会在人前说起，反正这哑娘在她心中不是普通的奴仆就是了。
    见几人闹了这么久终于消停，成念娇缓缓开口，“花姨，不如哑娘就由我来照顾吧，她是因救我而伤的，说什么我也得照料她直至她大好为止。”
    柳燕花微微地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成念娇已不是她的人，方才让醉花楼的人离开，当然不包括成念娇和朱小六在内。
    “可是哑娘毕竟是我的人，没理由让你去照顾，你有心就行了，我会留下几个丫鬟来照顾她的。”

 第两百一十一章，瘸了腿的小白兔

    成念娇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被柳燕花拒绝了，不免有些悻悻的。
    且不说这回是哑娘救了她，就说以前在醉花楼，以哑娘对她的照顾，她都觉得该尽一份心力，可惜柳燕花不同意。
    毕竟哑娘是柳燕花的人，柳燕花不同意，她也没办法，“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先回去了，这段时间我会时常过来探望哑娘的。”
    柳燕花勉强咧嘴笑了笑，“你有这个心就不错了，今晚你也受了惊吓，赶紧回去歇着吧。”
    成念娇担忧地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哑娘的头部被硬物砸伤，怕是会有脑震荡，脑震荡的病状可轻可重，轻者清醒后会感觉头晕胸闷，经过调理休息便会慢慢痊愈，但是严重者甚至会失忆或者脑死亡，变成植物人都有可能。
    她也不是医者，只不过是现代网络技术发达，她又接触过不少医疗剧，有兴趣便查询了些资料罢了，倒是记得不全，也无法提供专业的意见。
    这时的她竟有些懊恼，当初为何自己不去学医，而是听从父母的话去学习工商管理，毕业后自己又擅作主张去学了烘焙。
    成念娇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抬眼看了看病房的方向。
    被砸到头可轻可重，现在只能希望哑娘吉人天相，平安无事地渡过难关。
    “回去吧。”
    柳燕花再次赶人，成念娇也不好再做逗留，唯有勉强站起身，准备抬脚走路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疼。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生疼。
    刘子阳也发现了她的异常，急急走了过来，把成念娇安置着坐下，“成姑娘，你的脚没事吧？”
    “应该无大碍的，就是扭到脚罢了。”
    成念娇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还是让我帮你瞧一瞧，上些药，会好得快些。”
    要不然事后被杨子煜和医鬼知道这事，准会狠狠地骂上他一顿。
    由于刘子阳是医者，在场的所有人对他主动掀开成念娇的裙角帮她查看伤脚的事都毫无意见。
    倒是刘子阳把成念娇裙角掀开时，大家这才发现成念娇的脚裸竟已肿得老高，看着就生疼，成念娇竟还想无事人般，想着走回去。
    朱小六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害怕，若是刘子阳不过来帮忙检查伤脚，她可能还会傻乎乎地任由成念娇走着回去。
    虽然这里离品香居不算远，平常人走着回去那自然不是事，但是成念娇不一样呐，她的脚可是受了伤的，若是走这么一大段距离那岂不是伤上加伤？
    这般想来，朱小六不由暗自懊恼，方才她还想着成念娇的脚伤是小伤呢，任谁也想不到成念娇的脚伤竟伤得这般严重。
    刘子阳吩咐小学徒去准备些泡脚的汤药放置在一间僻静的空房中，让朱小六和月娥扶着成念娇走了过去，成念娇用未受伤的脚一蹬一蹬的，看起来就像瘸了脚的小兔子。
    不过在场的人都担忧得红了眼，没人取笑成念娇。
    倒是她自嘲地笑道，“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瘸了脚的小白兔。”
    朱小六责怪地瞪了成念娇一眼，忍不住叱喝道，“乱说什么话，你很快就变成一只活泼乱跳的小兔，不会瘸脚的。”
    成念娇倒是一愣，难得朱小六会像现在这般一本正经，还反过来斥责她。
    若是被医鬼看到这场景，准会说她俩是不是调换了灵魂。
    刘子阳一本正经地跟在成念娇和朱小六身后，不苟言笑，外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和他相处久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言苟笑又极为认真。
    平时沉默不语，做起事来却认真得很，凡是经过他的手救治的病人都能得到最恰当的治疗，他可谓是医鬼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学得最快的人。
    朱小六和月娥扶着成念娇坐下，脱了鞋袜，伸脚泡在黑乎乎的药汤中，随着药效缓缓地透过皮肤渗入伤脚中，成念娇感觉方才脚裸上闷疼的感觉竟缓缓地散去不少。
    不知不觉中，她因疼痛感而紧皱的眉头竟缓缓地松开了。
    瞧她这副模样，众人便知道她应是舒适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刘子阳示意成念娇抬起脚，命玉翠帮着成念娇把脚擦干，这时成念娇脚裸的红肿已消散了不少，看起来也没方才那般可怖了。
    “月娥，你拿这个药油帮成姑娘擦脚，手法是这样的，自下而上，轻轻地揉搓……”刘子阳在空中比划着，教着月娥该如何做。
    月娥在一旁学得认真，双手跟着刘子阳的动作而摆动。
    朱小六倒是看呆了，“何必那么麻烦呢？刘大哥你自己亲自来不是更简单些，何必那么麻烦还得教着月娥做呢。”
    怎料刘子阳不言苟笑的脸竟在这时变得通红，脖子也红红的，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你是医者，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些啥，更何况这里又没外人在，都是自己人。”
    刘子阳抬眼扫视了屋内的众人，更不敢乱来。
    若是普通的病人，他早就动手了，不然也让学徒们帮忙。
    但是成念娇不一样呀，她是杨子煜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纵使他刘子阳是成念娇口中的呆头鹅，他也看出来成念娇在杨子煜心中的地位。
    他若是做了什么动作，让在场的月娥和玉翠看了，学舌给杨子煜听，他岂不是吃不完还得兜着走？
    纵使他刘子阳多呆也不能做这事呀。
    玉翠和月娥点点头，这刘子阳的决定真是最好不过了，她们才不愿意成念娇给旁人胡乱轻薄呢，即便是医患关系也不行。
    “朱姑娘，成姑娘，奴婢平时练武受了伤，也是自己处理伤口，我做得来的，你们放心。”
    既然月娥和刘子阳都这般坚持，成念娇也不好说什么，便点点头，“那便劳烦月娥了。”
    月娥笑了笑，“不劳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月娥往手上倒了些刘子阳准备好的药油在掌心，然后双手摩擦，加热，这才帮着成念娇擦脚，手法自是刘子阳方才教的。
    经过月娥的一番按摩，成念娇感觉自己的脚更舒服了些。

 第两百一十二章，口舌之争

    “就这么揉搓一刻钟左右就差不多了，回去后不要轻易走动，每日都让月娥帮你擦药油和泡脚，千万不能偷懒。”
    有些娇嫩些的姑娘，嫌药油臭，不肯擦药，伤脚自然就好得慢。
    但是成念娇是何许人，只要是不入口的药，多臭她也能接受，更何况有人服侍着她，又不用她动手，不管刘子阳说什么，她都能答应。
    只不过不能胡乱走动这事倒是让她有些为难了。
    平日她都是杨府和品香居两边来回走，换做平常，这个时间，她早就回杨府了，才不会继续待在外面。
    现在受了伤，若是回了杨府，不知道得养多少天才能出门了。
    思索了一会，成念娇有了好主意，“不如这段时间我就在品香居住下吧，一边养伤，一边干活，也省得我来回的跑，月娥，玉翠，你们意下如何？”
    月娥和玉翠想了想，倒觉得成念娇这个主意不错，她们若是勉强成念娇回杨府养伤，成念娇又想着出来，难免还会二次受伤，还不如就让成念娇好好待在品香居养伤呢。
    玉翠立即点头应道，“成姑娘这个主意当然是极好的。”
    成念娇不由一喜，“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趁着月娥帮成念娇擦药油，玉翠去外面雇了马车，擦完药，几人便把成念娇带上马车离开了。
    看着成念娇扭了脚就能坐上漂亮的马车离开，而自己却要走回去，秋燕自然又是气得牙痒痒的，低低地骂了句，“小贱人。”
    翠苑在一旁自是听得很清楚，不过她这回学聪明了些，不做声，任由秋燕骂去。
    成念娇被接回品香居后便过上了足不出门的日子，每天都待在房中静养。
    大家都尽量不打扰她，不是特别难解决的事都不会特意去烦着她，倒是让成念娇觉得无聊，又过上了整日看话本子的日子。
    静养期间不能出门去探望哑娘，便让朱小六代替她去看了哑娘好几次。
    听朱小六说哑娘倒是个福大命大的，虽被花盆砸到，但是醒来后除了有些头昏目眩倒无别的大碍，静养一番后便能下床走动了。
    她咿咿呀呀地对成念娇和朱小六表达了谢意。
    由于哑娘是因为成念娇才受的伤，成念娇自然把哑娘的医药费全揽在身上。
    柳燕花也不阻拦，反正哑娘确实是因为成念娇才受的伤，让她花些钱来治疗也是应当的。
    不过成念娇为哑娘做的不止这些，她向柳燕花要了个丫鬟，专门负责照顾哑娘，所有的花费由她出，还买了不少的补品送上门让哑娘养身子用。
    看得众人皆眼红，心想着哑娘就是在醉花楼打杂的嘛，现在的日子过得竟比她们这些花姑娘过得还要好，身旁有固定的丫鬟服侍不说，还天天有大量的上等补品吃。
    “哼，不就是个打杂的，还能吃这么多上等的补品，真是浪费。”
    看着专门照料哑娘的丫鬟小兰端着刚炖好的燕窝还冒着热气，似乎能闻到阵阵的香气，路过之处，众人皆咽了咽口水。
    当然也包括秋燕在内，她的脸早就因怒气而变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的，好不难看。
    翠苑在她身侧经过时不由冷哼了一声，“有些人是嫉妒不来的，就算你在醉花楼多受重视也只能温饱罢了，哪像人家哑娘，随随便便就能吃上上等的燕条，听说那燕条的滋味实在是好，入喉丝滑，甜度适宜，是一等一的上品，你这辈子也未必能尝上一口。”
    翠苑现在有个恶趣味，就是喜欢撩拨秋燕，她就是喜欢看着秋燕气急跳脚又奈何不了她的样子。
    虽然她无法像秋燕长着好容貌，能勾引男人继而得到宠爱，但是她有一副被成念娇挖掘过的好歌喉，成念娇还教她唱了很多靡靡之音，大受客人喜爱，现在有些客人晚上没听到她的献唱都觉得不习惯哩。
    她翠苑自是个会感恩之人，若不是有成念娇的提携，她只是个其貌不扬，整日任由客人蹂躏又赚不了大钱的青楼女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随着她的名气越来越高，她的身价也越来越高，现在不是男人挑她，而是她挑男人了。
    柳燕花自会高看她几分，所以在这醉花楼里她才不怕秋燕呢，只要一看不惯秋燕，她便出口揶揄几句，像逗小狗一样逗着秋燕玩，真是乐哉。
    这只是女人间的口舌之争，柳燕花看得多了，自是不会太过理会，只要不是太过分了就行。
    “哼，翠苑，你也少得意，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你说我没机会吃上一口上等的燕窝，你不也没机会吃得上？你也别一副嘲笑我的样子，千万别把自己也嘲笑了还不自知。”
    秋燕难得聪明了一会，抓着翠苑的痛脚打算狠狠地嘲笑翠苑一回。
    怎料翠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又不是你，整日追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对那东西不稀罕。倒是你稀罕得很，又吃不上，那才叫可怜。”
    又被翠苑扳回了一城，气得秋燕直跳脚，站起身就抬爪就想往翠苑的脸上抓。
    翠苑眼疾手快地站起身，闪到一旁，“你看看，又化身为踩到尾巴的猫儿了，这般抓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你的杀父仇人，谁知道你只是为了一碗燕窝就这般跳脚，还真是没见识的乡里人。”
    翠苑这句话更是戳中秋燕的心窝，她最讨厌人家说她是乡里人，她双眼不由更红了些，“翠苑，你这个张臭嘴，我要跟你没完……”
    秋燕还有力气在醉花楼和人胡闹，而为她办事的季秋就没这么好过了，至今都还被关在牢中。
    他身侧坐着几位跟他一样落魄的人，年初一那夜被抓过来的。
    亏他嘴硬，硬是说自己不知情，是无辜的，不然按照官府这个架势，若是被知道这事是他一人做的，还不知道官府会如何判决呢。
    好好的一个抢花王大会就被他搞砸了。
    “真晦气，大年初一的被抓进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就是，我都跟官爷说了，不关我的事，我是不知情的，怎料官府就是不肯放人。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把我害得这么惨，我定不会让他好过。”
    有人摩拳擦掌的，眼露凶色，似乎只要找到凶手，定会给他好看。
    季秋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但是他的脸皮本来就厚，打算死不认账，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若是知道那人是谁，那人就死定了。”他的双眼转了转，“不过或许只是意外也不一定，官府抓不到人自然会放了我们，呵呵。”
    其他人看了季秋一眼，觉得他说的话也有点道理便点了点头，不再开腔。

 第两百一十三章，不和疯子对话

    成念娇的脚养了几天，有医鬼的神药加上月娥的揉按得当，现在就能下地走路了。
    由于她惦记着哑娘的伤，一听闻不用被困，能自由行动后便准备一番，先让人去醉花楼通报一声，一行人再过去探望哑娘。
    听闻成念娇要过来，哑娘早早就准备好，翘首以盼。
    她也不曾想到，她会受到成念娇这般重视，还亲自上门探视，毕竟醉花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可是全城皆知的青楼呀。
    一个未嫁的黄花姑娘进出青楼，若是被人瞧见，会被人诟病的。
    从新时代过来的成念娇自然不会避讳这些，但是她身处的种环境却让她不得不去介意这些，更何况她不介意，还大有人会为她担忧，例如她身侧负责照顾她的玉翠和月娥。
    因此她是悄悄地从后门进入醉花楼的。
    得知成念娇要来，醉花楼的后门倒是早早就打开还有人守在那等着成念娇几人。
    原本成念娇以为柳燕花最多就是派个丫鬟在候着她，谁料她一进门便听见了秋燕那冷嘲热讽的嗓音。
    “哎呦喂，有些人呐，一朝得道就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了，不敢光明正大地来，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什么出身是吧？你不就是从青楼里出去的贱蹄子，只不过是被富家少爷高看些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悄悄地来，瞧不起咱们是吧？”
    成念娇不由皱眉，这秋燕真是个冤魂不散的，她才刚进来呢，她就要过来这里胡说八道了，真不让人安生。
    “秋燕，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人家阿娇可是清清白白地来，清清白白地走，清白人家，当然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更何况这里是青楼，难道你要人家阿娇敲锣打鼓的来吗？就算是你的老相好王公子也是悄悄地来，也没敲锣打鼓呢。”
    翠苑此话一出，竟像一只又硬又臭的大馒头硬塞在秋燕的嘴巴中，想出口反驳吧，那臭馒头还塞在嘴中根本吐不出来，只能直喘气，眼睁睁地看着成念娇迎向翠苑。
    围着观看的旁人皆捂着嘴偷偷地笑，这秋燕也是好笑，明知斗不过翠苑却总喜欢跳出来当跳梁小丑，还真是傻。
    若是换做她们，还不如躲到一旁，眼不看为净。
    成念娇感激地看向一旁的翠苑，对着她点点头以表感谢。
    每次只要秋燕特意刁难，翠苑总会出现帮她解围，不由得对翠苑心存感激。
    虽然区区一个秋燕，让她来对付，自然也能应对自如。不过有翠苑在一旁助力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力气，不用和疯子纠缠也是极好的。
    成念娇愉快地拉起翠苑的手，好不亲切，“翠苑姐姐，既然你也在这里，不如一起去哑娘的房间坐一坐吧。”
    翠苑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咱们走吧。”
    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小道走去，把秋燕晾在一旁，根本就无人搭理她。
    倒是朱小六跳到秋燕身旁对着秋燕吐吐舌头，“我劝你还是别自作聪明了，胡乱说话只会自食其果。我说，你还是乖乖地待在你的屋中等着你家什么王公子的好好疼惜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哼。”气不过的秋燕鼻孔喷出气，气呼呼地跑了。
    成念娇责怪地看了朱小六一眼，“小六，别和这种人计较。”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话说我们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得罪了她才是，她却这般对待我们，从一开始暴露我们的计谋，我就当她当时紧张不懂事算了。到她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们，我还真看不惯她这样的人，也就是争个口舌之快罢了。”
    成念娇若有所思地看着秋燕匆匆离开的背影，朱小六说的话也有理，不过她自有计量，“我让你别和这种人计较是不想让你降低身份罢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和疯子吵架，人家以为你也是疯子。以后你瞧见她就主动躲远些，别当她是一回事就好了，免得人家以为你也是疯子。”
    朱小六捂着嘴偷偷地笑，“说的也是，别跟疯子计较。”
    翠苑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许久不来一次当然不想和她计较，可是我这性子呀，就是受不了她一时，她性子也太跋扈了，得到一个什么王公子的宠爱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在楼里的花姑娘除了柳嫣嫣她不敢得罪外，其余的人都要受她颐指气使……”
    翠苑细数着秋燕的不是。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这秋燕还真变了很多，以前一起被拐时，她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害怕地萎缩在一旁不曾抬头，想不到她却是我们这些人中变化最大的。或许是环境改变了她吧。”
    “谁知道呢，”朱小六撇撇嘴，“别说她了，扫兴。我们赶紧去看哑娘吧，听闻我们要过来，她定是等了很久了。先前我过来时，她也是早早就起身等着我呢。”
    几人也不罗嗦，加紧脚步走向哑娘暂时歇息的厢房。
    这是柳燕花应成念娇的要求另外帮哑娘安置的厢房，位置偏僻却难得的安静，外院的莺歌燕语不曾飘进这厢房中，是个养伤歇息的好去处。
    成念娇一路走来，满意地点点头，看了柳燕花是真的用心了，为哑娘安排了这么好的厢房，光照不错又僻静，站在门前，一点都感觉不到她们正身处于青楼中。
    “这里居然有这样的厢房，还真不错，哑娘在此处定会得到最好的修养。”
    “那是自然，这里本来是给柳嫣嫣姑娘歇息的厢房，花姨也不知和柳姑娘说了些什么，柳姑娘这才把厢房让出来给哑娘养伤。为此秋燕自然又是气得牙痒痒的，啧啧，你们是没瞧见秋燕那副模样，我看了就想笑。”
    “柳姑娘？”
    说实在的，她以前可是拿过人家柳嫣嫣的收入来劝说过柳燕花要大胆开价，又做出一剪红梅，最后柳燕花相信她才不用她下海卖身。想不到她虽未见过那个柳嫣嫣却对那犹如清莲般的女子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其实这柳姑娘也极少在此歇息，因为她是自由身，有自己的府邸，只是有时累了便在此处歇歇脚再离开罢了。”
    听翠苑这么说，成念娇倒是来了兴趣，对柳嫣嫣这个人更好奇了很多。想不到她还是个自由身，那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出来抛头露面呢？
    “有机会我也想会一会这位柳姑娘。”
    “记得带上我。”
    朱小六也一副八卦脸。
    听闻门外的谈话声，一抹身影急急地从屋里打开门走了出来，咧嘴无声地对着成念娇和朱小六几人笑得极甜。
    这人不是哑娘还能是谁。
    “哑娘，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哑娘红着眼对着成念娇点点头。

 第两百一十四章，狗尾巷

    哑娘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成念娇和哑娘相处已久，看着哑娘指手画脚的，竟也能看懂哑娘的意思，二人毫无隔阂地聊了起来，气氛愉快。
    成念娇趁机提出了今天的过来的最终目的，“哑娘，不如我向花姨请求把你让给我吧，在我那里，绝不会让你受一点的苦，您大可放心。”
    哑娘被大火烧过的脸很难露出细微的表情，只有双眼中透出的阵阵的疑惑，似乎听不懂成念娇的这个要求。
    成念娇转过头看了朱小六一眼，朱小六立即意会地点点头，连忙帮忙开腔道。
    “对呀，哑娘，你跟我们回去吧，在我们那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会让你受一点的苦。我和阿娇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和你商量这事的，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去和花姨说。”
    本以为哑娘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出乎意料的是，哑娘竟拼命地摇头，又摆手，表示她十分不愿跟着她们回去。
    “哑娘，您这是为何呢？跟着阿娇过去多好呀，不用干活，还能好吃好住的。”
    朱小六说的就是现实版的自己，一边说一边乐呵呵地笑了。
    翠苑看得出成念娇是真心想为哑娘好，便帮忙说项，“对呀，哑娘，你瞧小六现在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脸上长肉了，人看起来都比以前好看了很多。”
    尽管几个人都劝说哑娘，让她跟着过去，怎料她死活不肯，不能开口便使劲地摇头，摆手，就是不愿答应。
    哑娘不愿意，成念娇这次的提议就失去了意义，只能悻悻而归。
    她和朱小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哑娘放着轻松的日子不过，偏要在醉花楼中熬苦呢？
    成念娇回想起哑娘受伤的那天柳燕花的安排，她对哑娘的担忧怎么藏也藏不住，现在想来，哑娘和柳燕花之间应是有些渊源。
    不然柳燕花也不会把脸被烧伤，容貌可怖的哑娘留在青楼中。她还记得当初有位客人误闯后院，恰巧碰见哑娘，当时哑娘正撑着灯笼蹲在地上寻找东西，一转头，灯笼的光刚好照在哑娘烧伤的脸上，差点把那个客人吓得半死。
    也不知道柳燕花后来用何种办法解决了那个客人的发难，反正哑娘平安无事。
    越想就越觉得这俩人之间应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柳燕花能妥当地安排哑娘的起居，应该也不会对哑娘太差才是。
    “月娥，叫马车过来，送我们去城西。”
    “姑娘，不回茶楼吗？”
    “暂时不回，我想去城西寻一个人。”
    扬州城的城西是贫民聚集地，很多的混混瘪三，尤其是狗尾巷，那里的混混最多。
    听说去年夏天，往南边的地方发大水，不少人家园被淹，流民逃难到扬州，都被安置在狗尾巷，流民，混混瘪三，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光是听闻就让人害怕了，别说要进去。
    “姑娘，不知你说的是去城西哪呢？”
    “狗尾巷。”
    月娥微微蹙眉，打量着成念娇。心想，这成姑娘也太大胆了些，狗尾巷也敢去。
    别家的正经闺女听闻狗尾巷里出来的人都会自动远离，哪像成念娇还自动送上门。
    月娥想出口阻止的，但是杨子煜说过，要听从成念娇的话，不管成念娇说什么她都得听从，既然成念娇提出要去狗尾巷，她也不好反驳。
    只能暗中让平时守在一旁暗卫跟紧些，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阿娇，你要去狗尾巷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吧？”
    朱小六一听闻狗尾巷便来了兴趣，这个巷子她还是昨日才听说过，还是从乐叔的口中听闻。
    乐叔和成念娇说狗尾巷里住了些手艺人，听闻手工不错，或许能找到人做出成念娇所要的韧性纸，只不过他也是四处打听，听人说起罢了，还不一定是真的。
    乐叔还劝说成念娇不要自己去找，因为狗尾巷乱得很，普通人家都未必敢进狗尾巷，若是真的想找，他再让人去就好了。
    怎料成念娇心急得很，昨夜才听说，今天就想着自己找上门了。
    因为她的店铺已找好，构思也有了，差的就是手艺人，还那些韧性纸。
    能泡水不化的韧性纸。
    没错，成念娇在过年前拿到了品香居的分红，收入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她拿了一部分钱出来存到钱庄中，准备拿来还给杨子煜，剩余的钱她准备做些小买卖，多赚些钱。
    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杨府，受制于杨子煜，她总有一天会存够钱，还给杨子煜，然后离开他，到时候俩人就互不相欠，她的离开也就变得心安理得了。
    杨子煜对她的好，她当然能感受得到，现在的她变得有些舍不得离开杨子煜了。
    但是以她的身份和杨子煜的身份，一个卖身者与买主，怎么说她都是弱势的一方，想提什么要求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想做封建社会三妻四妾的牺牲者，她成念娇要的那个人是愿意为她洛水三千，只取一勺。
    很明显，现在的杨子煜是做不到的吧。
    光是听杨管家的语气便听出来了，成念娇这种身份在杨子煜身边只能做一个填房丫鬟，这是最低贱的身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点不受重视不说，还得受所谓的主母欺凌，不得善终。
    光是想着就可怕，那便不想罢了，专心做好目前自己能做的事吧，总有改变命运的一天。
    马车突然的刹停，成念娇的身体震了震回过神，有些迷茫地看着车厢门。
    “姑娘，到巷子口了，这里有很多乞丐，瞧见我们的马车都围了过来，实在过不去了。”
    成念娇眉头微皱，不过双眼发亮，似乎有了主意。
    “月娥，把车门打开，我要出去。”
    朱小六不由咋舌，她是当过乞丐的人，她知道乞丐的心性，有些乞丐为了能拿到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成念娇现在下车，未免太冒险了些。
    “阿娇，要不我们还是折返吧，”她悄悄地掀开车帘子，发现外面确实围了很多乞丐，有的乞丐一见车帘子打开竟急急地把手伸了过来，吓得朱小六赶紧放下车帘子，“这里的乞丐太多了，不太安全。”
    成念娇摇摇头，“既然已经过来了，我就不准备轻易回去。”她转头看向玉翠，“玉翠，你身上有银两吗？”
    “有的，奴婢身上有些碎银，还有些铜板。”
    “那就行了，把铜板都给我吧。”
    朱小六立即明白了过来，成念娇这是准备故技重施，就像上次去湾水镇外的城隍庙一样呢。

 第两百一十五章，看钱说话

    马车车厢的门突然被打开，走出了一位宛如天仙般的女子，她细手往地上一散，几枚铜板掉落在地。
    那些个围在马车旁乞讨的乞丐们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紧盯着成念娇的双眼急急地转向叮当响的地上，是铜板！
    一堆乞丐都涌上前，争抢起来。
    成念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怕有人不贪钱，既然都是贪钱之人，那就好办多了。
    成念娇往地上散的就是几个铜板，很快便被一抢而空，那些没有抢到铜板的乞丐都眼睁睁地看着成念娇，眼中露出贪婪的绿光，宛若成念娇就是他们眼中鲜美的肉，只要成念娇轻轻一动，他们便会扑上前，撕咬一番。
    他们的猎物动了动唇开口说话了，“诸位，小女子成某，这回来狗尾巷是为了找人。各位大哥都是明白事理之人，定不会为难小女子的是吧？”
    她的手中还握着钱，眼尖的人都看出来了，鼓鼓的拳头，里面定有不少的钱，大财主开口，岂能说不，本来想一哄而上抢了再说，但是她身边站着个不男不女的近侍，她的手就按在剑柄上，还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常年在外流离浪荡惯的人敏感得很，那人身上有杀气，不是普通人。
    怕是他们才上前，那人便会拔剑，把自己杀死了吧？
    大家都看着月娥，不敢轻举妄动。
    成念娇若是知道大家都在忌讳月娥，定会很吃惊，因为在她看来，月娥就是个很强壮的婢女，平日喜欢舞刀弄剑有些粗鲁罢了，又怎会猜到月娥如此强大，竟让这些乞丐如此忌讳。
    其实月娥是杨子煜的暗卫之一，以前从未露面于人前，帮杨子煜处理了很多事，杀人自然不在话下。
    杨子煜担忧成念娇的暗卫，便把暗卫中唯一的一个女子调动出来保护成念娇。
    若是成念娇知道杨子煜的用心，定会很感动。
    可惜杨子煜就是那种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之人，事后很久成念娇才知道这事，那个时候的她感动得痛哭流涕呀。
    这些乞丐中有些人是不怕死的，毕竟光天化日之下，成念娇几人突然闯入他们的领域范围，这可是官府都不敢多管的灰色地带，坏事做得多了，胆子也就长毛了，也不怕人威胁。
    他们还能乖乖站在这里是因为成念娇手中的钱，还有她那似有似无的微笑，吸引着他们，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而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弱小的乞丐们瞧见自家老大都没出声，他们自然也不敢逾矩。
    场面陷入僵持，大家都抬眼看着成念娇，希望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是利好的。
    “各位大哥，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只要能帮小女子找到人的，或者能提供有用消息的都能从我手中得到银钱，当然越是有用的信息，得到的银钱自然会更多。诸位也不用抢，轻松拿钱，不知诸位觉得这个方法如何？”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成念娇自是暗谙其中的道理，便想到了此法。
    果然，在金钱的利诱下，有人开口了，“不知姑娘想找的是什么人呢？”
    这些乞丐以马车为中心把成念娇几人团团围了起来，却不抢夺，个个人都期待地看着成念娇，等待她的回话，准备轻松拿钱。
    “小女子途径此处为的是找一个手艺人，能造纸的手艺人。”
    “造纸的手艺人？”
    乞丐们低着头思索了起来。
    突然有个乞丐猛地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知道，巷尾住了好几家的手艺人，扎灯笼的，捏陶的，雕刻的都有，很多的，都聚在巷尾的方向，不过造纸的倒是没听过。”
    这个信息倒是有用，成念娇点点头，拿出了一块碎银递向月娥，“月娥，把钱给他。”
    月娥照做，开腔的乞丐喜滋滋的接过碎银，开心的笑了，平时他们去城东乞讨还得防着官爷赶人，一天下来还未必能得到这么一个碎银呢，现在随便说几句大家都知道的话就能得到一颗碎银，叫他如何不高兴呀。
    见他随便说一句就能拿到钱，其余的人开始着急了，七嘴八舌地抢着说了起来。
    自然，有开腔的人成念娇都会相应地给些钱，不过是依照信息的有用与否给钱，让这些乞丐彻底的明白，自己讲的话得真的能帮助成念娇，给的银两才会多。
    “别急，一个一个来，现在我已经知道巷尾有手工艺人了，那有谁知道造纸的手工艺人在哪吗？”
    此话一问出，大家又思索开了，造纸的手工艺人还真是闻所未闻，他们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中有个乞丐是个小滑头，他从成念娇的问话中看到了商机，成念娇对此处不熟悉才会这般问话，他随便说两句话，成念娇不知真伪，肯定会相信的，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把成念娇留住，又把旁人赶走。
    他眼睛转了转，似乎有了好主意。
    “成姑娘，我倒是知道这么一个手工艺人，不过他为人神秘，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你若是想去找他，我大可带你过去，不过其他的人不能跟过来……”
    说着，他还对成念娇做个了数钱的动作。
    成念娇是看明白了，他是想独吞。
    其他人一时反应不过来，都被他弄得云里云雾的，也没人敢开腔，毕竟开口说话的人是强子，强子依仗着自己认识城西的混混老大，经常欺凌弱小，大家都怕了他，便没人敢开腔搭话了。
    见其余人都不开腔，成念娇唯有点头，“那行，你且带我们过去瞧瞧，若是真的找着人，必有重酬。”
    成念娇从旁人的眼色中倒是看出来了，那些人都怕眼前的这个人，不管他是来真的还是说假的，她都不怕，因为她相信杨子煜。
    杨子煜用软剑就能解决好些个歹徒，还挑断人家的手筋脚筋，他能派来保护她的人必定不会简单。
    月娥定会保她安全。
    “其余的人还知道些别的吗？”
    碍于强子在，大家都使劲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行，有请这位大哥带我们过去瞧瞧吧。”
    月娥想命马夫赶车，但是强子表示狗尾巷中路况杂乱，马车无法驶进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徒步走进去。
    月娥便命马夫在此守着，等着她们出来，成念娇一行人便下了马车跟着强子走进狗尾巷。
    包围的乞丐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大家都不敢得罪强子呢

 第两百一十六章，气场强大

    成念娇倒是舒心了少，大家都忌讳强子，自然不会乱来，不管强子能否帮她找着人，她都决定给些钱给强子，毕竟他也算“出了些力”。
    身后有些胆大的乞丐默默地跟上前，似乎也想沾些便宜。
    强子回头一瞪眼，那些胆小些的，脖子一缩又不敢上前了。
    强子得意一笑，看来这些人还是比较怕他。不过还是有几个胆大的跟了过来，他不耐地瞪了那些人一眼。
    但是那些人却不畏惧，继续上前。
    他暗暗把这几个记了下来，是前段时间才过来的流民，家破人亡了，胆子大，不怕死。
    他们坚持跟着，他也没辙。
    强子的额上露出了细汗，他强做镇定，那些人便没看出来。
    要他带头找人的姑娘也缓缓地跟着他身后没有别的动静，他悄悄地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那些人应该没发现异样吧。
    谁料朱小六已往成念娇的身侧靠，压低音量对着成念娇的耳边说道，“阿娇，这个人不对劲呀，瞧他这紧张样，似乎是想骗我们呢。”
    成念娇微微颔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压低音量回答道，“看得出来，”她抬眼看了强子的背影一眼，“不过你不觉得由他带路也挺好的吗？他在那些乞丐中算是比较强势的，其余的乞丐都怕了他，好些人都不敢跟上前了，少了很多苍蝇围着，不觉得耳根清净了很多吗？”
    朱小六一愣，这才想到，“对啊，我方才怎么就没有这个觉悟呢？就算这人想耍滑头，我们身边不还是有月娥一人在嘛，就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十几个人要强。”
    “确实是这样没错。”
    朱小六也放松了心，眉头舒展，缓缓地跟在强子身后，感觉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走在前面带路的强子还以为没人起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狗尾巷比外人口中所说的混乱现在要好上很多，除了路旁堆放些杂物，房子破旧些偶能闻到霉味以外似乎和其他地方的巷子没啥区别。
    一样有人做在门外忙活着，或闲聊着。
    瞧见成念娇一行人进来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不过却无人敢上前，只因她们的跟前有强子在。
    这个强子可是个恶霸，平日哪里能发财便去哪里，经常混迹于各个大街小巷，抢食打人这事没少干，还和道上的混混一起欺凌老实人，大家都怕了他。
    瞧见他在前面带路，大家都有所忌讳，又对成念娇的一行人好奇得很，只敢用眼睛悄悄地打量。
    狗尾巷中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不得不让人多加关注。
    “大哥，走了这么久到底何时才能找到那个手艺人呢？”
    强子缓缓地转过头，在转头前他悄悄地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不知为何的，偷抢拐骗的事他可干过不少，可这回竟感觉有些心慌慌。
    当他惊慌转过头时才发现心慌的源头，原来是眼前这位成姑娘的气场，如此强大，把他笼罩在她的自信笑容中似乎洞察了一切，他就如逃不出五指山的孙猴子，纵使身有七十二变，能腾云驾雾，却逃不出如来的五指。
    而眼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只是自信一笑竟让他心生这种不详的感觉，还有她身后的黑脸近侍，黑着一张脸，不言苟笑，也让人心尖颤抖。
    还以为自己平白无故就能捡到金子了，却不知道原来这不是金子而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趁着现在还没头破血流，要不要溜走呢？
    反正他对这狗尾巷里的路可是熟悉得很，乱跑一通也能隐藏起来。他又回头看了成念娇一眼，看见她腰间鼓鼓的荷包，他又下不了决心。
    只能动动唇开口说道，“快了，就在附近。我记得就在附近的，只不过一时认不着路了，呵呵。”
    朱小六若不是捂着嘴，她都要笑出声来了，好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若不是说这是他的地盘，她定让月娥好好教训他一顿。
    “哦，大哥，虽然我们不着急，但是你也别太慢呀，毕竟我们是来找人的，时间可耗不得。”
    “那是，那是。”
    强子又偷偷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巷子里的人都看呆了，原来这强子也有吃瘪的时候。
    平时看惯他耀武扬威的样子，现在看着他吃瘪，竟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姑娘，你们是进来找人呢？”胆大点的老人大声问道。
    “对呢，”成念娇对着坐在门口纳凉的老头甜甜一笑，“老爷爷您好，我们是进来找一位会造纸的手艺人，不知老爷爷能否帮帮忙呢？”
    “会造纸的手艺人？”老头歪着头思索了起来。
    强子吓得脸都白了，若是被这老头一捣乱，他可能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因此急忙对着老头挤眉弄眼的，希望老头能有好眼色，看得懂他在表达些什么。
    幸好老头也算是有眼色的人，他知道强子现在是忌讳着成念娇一行人，但是不代表强子会害怕他，他若是乱说话得罪了强子，等成念娇几人离开后或许他下场会比上次不肯交保护而被强子痛揍的流民还要惨。
    在这狗尾巷里只有大胡子几户人家才会不怕强子。
    可是大胡子一家住得离他远，保护不了他，还是算了吧。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老头竟想了这么多的东西。
    他动了动唇终于开口了，“老头我是新搬来的，不太清楚情况，领路的强子就不同了，他对这里可是熟悉得很，你还是让强子带路吧。”
    强子长舒了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这老头果然还是惧怕他的，既然他肯帮腔，这事过后，他就不找这老头算账了。
    “成姑娘，这边请吧，就快到了。”
    “那就劳烦强子大哥了。”
    强子带着成念娇几人一直从巷头走到巷尾，眼看着走到尽头，只有一间破落的小土屋，他突然想起这屋里住着个疯老头，时常疯言疯语的，或许能骗上成念娇几人，就说这老头以前很厉害的，现在变得痴傻罢了。
    打定了主意，强子咬咬牙开腔道，“成姑娘，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那个手艺人的家。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手艺人脑子受了些刺激，脑子偶尔有些神志不清，你们还是小心些。”
    成念娇微微一蹙眉，这强子好样的，竟想到找个这样的人来骗她。
    不过既然来了这里，试试也无妨。

 第两百一十七章，巧遇

    给些钱给强子，在此就把他打发走吧，反正她们也利用他把一群烦人的乞丐给吓走了。
    他的利用价值在此就算结束了，这种人看重的是钱，用点钱就能把他打发走。
    成念娇对着强子笑了笑，这一微笑竟让强子炫了眼，感觉晕乎乎的，突然觉得就算拿不到钱，单是看着成念娇这一微笑也算满足了。
    成念娇往腰间掏了掏，拿出了一两银子递向强子，“谢谢大哥领路了。”
    强子看着在阳光下闪光的银子，大嘴一咧露出了满口黄牙，“不谢，不谢。”
    他黑乎乎的大掌伸向成念娇，双眼中掠过某种信息，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成念娇如新嫩的葱白般细嫩的小手时，他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成念娇身体一颤，假装拿不稳银子，闪着光的银子咕噜咕噜地滚向别处。
    强子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眼睛别过成念娇看向掉落在地的银子，抬脚便追向滚动的银子。
    只因他看见几个跟在身后的流民看着银子蠢蠢欲动，既然都跟到这里来了，都想分一杯羹，看见银子滚落在地便动了动身。
    强子生怕这些流民把银子给抢了，急急地扑向滚落的银子，也不嫌地面脏，只因他身上本来就不干净。
    月娥已快步地走到成念娇跟前护住她，“成姑娘，没事吧？”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事。”
    她本就不是认死理的古代人，对男女之防可没有过激的想法，就算强子方才摸了她，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最多觉得恶心罢了。
    反正他也没碰到自己，更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玉翠，敲门吧，看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他所说的手艺人。”
    成念娇低声叮嘱道，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试试无妨。
    “好，”玉翠轻轻地应了声，抬手便敲门，“笃笃笃~”摇摇欲坠的木门被敲响。
    “您好，有人在家吗？”
    大门敲响了好久，也没人回应。
    强子趁着捡钱的空隙，早已悄悄地溜走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等着打脸。
    成念娇皱了皱眉，想不到这强子还真是坑爹货，没人住的房子，他也敢带她过来，就不怕她秋后算账吗？
    “算了，玉翠别敲了，走吧，我们到别处找找。”
    玉翠撇撇嘴，心想着成姑娘这一两银子可给得真冤枉，这屋里可是人影都没。
    正当几人转过身准备离开之时，原本无人的房门竟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谁呀？谁在敲门。”
    这把嗓音听着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成念娇极快地转过身，看清屋里人后不由感叹，这世界真小，这样都能碰到他。
    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先前小麦芽不是提过他们就住在城西嘛，想不到他们就住在这里。
    “林爷爷。”成念娇打招呼道。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和朱小六几人，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漂亮姐姐，你们过来探望我吗？”
    成念娇失笑地看着林爷爷，难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也算是误打误撞遇到熟人吧。
    为了不让林爷爷伤心，只能微笑着点点头，“是啊，过来这边办事，随便就过来瞧瞧您。”
    “那赶紧进来坐呀，”林爷爷把门打得更开了些，把成念娇和朱小六几人迎进屋。
    躲在暗处的强子不由一愣，他本想着躲在这里看着成念娇几人被那疯老头吓跑的，想不到他们几人竟是相识的，还把成念娇给请进屋了。
    真是可恨呀，先前他来这收保护费时，遇到这疯老头，差点就被他咬断耳朵了，那老头的牙齿可利了，咬起人来就像虎牙一般，现在想来都觉得生疼。
    本想着老头不咬人也会凶走成念娇几人，想不到这回竟失策了。
    此处是真的不能再呆了，强子抬脚灰溜溜地离开了。
    成念娇跟着林爷爷进屋，这是间小小的泥屋，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小屋中进行，靠门的方向放着一张木床，一床洗得发白的被子，打补丁的地方就像林爷爷身上的衣服一样细致，若不是细看绝看不出来。
    一旁还放着些折叠好的被褥，成念娇猜测这是小麦芽平日睡觉用的，想不到他俩爷孙不一起睡，还得分开睡呢。
    床的旁边放着小木桌，上面放着个竹篮，竹篮里的碟子放了些腌制过的野果子。
    应该是小麦芽留给林爷爷吃的。
    果然，林爷爷抓起一把野果递向成念娇和朱小六，“吃果子吗？小麦芽买给我吃的，咸咸的，小麦芽说开胃。”
    成念娇笑了笑接过林爷爷的腌制果子，这是林爷爷对她的示好，她不接过来，林爷爷还觉得不高兴呢。
    果然，林爷爷瞧见成念娇接过果子，便满足地笑了。
    独自低着头吃起了果子。
    成念娇抬眼四处打量着小屋里的摆设，小屋虽小，但是四处都收拾得很干净，看着这小麦芽是个懂得生活之人，虽带着个有老人痴呆症的爷爷，但生活质量也未降低。
    “林爷爷，小麦芽呢？”
    林爷爷头也不抬，“他呀，出去干活了，说好了我睡醒了他就回来了，但是我现在睡醒了，可他还没回来呢。”
    说着，林爷爷的语气有些委屈了，总感觉小麦芽抛弃了他似的。
    成念娇不由失笑，若是按照往常，林爷爷定不会这么快就醒的，是因为她们突然的敲门才会把林爷爷吵醒吧。
    “他不是把我们找过来陪你了嘛，您也别生他气。”
    林爷爷歪着头想了想，这才笑了，“也是，有你们陪着我也好，整天都对着他，都烦死我了。我想出去找你，吃好吃的，可是小麦芽说你忙，没空做好吃的给我吃呢。”
    他看见成念娇两手空空地过来，心想着成念娇果然很忙，不然怎会两手空空地过来。
    成念娇不由失笑，小麦芽怕是以后都不会让林爷爷上品香居了，因为上次的欠单就足以吓坏他了。
    成念娇几人又陪着林爷爷聊了一会的天，天色渐渐晚，成念娇知道她今日是寻不着人了，只能下回抽空再来一次了。
    “爷爷，我回来了。”
    是小麦芽的声音，他瞧见自己的门面大开，不由发愣，爷爷平日都是他回来后才会醒来，今天怎么自己醒来了，还会点灯呢。
    当他推开虚掩的门正准备抬脚走进屋时看见满屋子的人，不由楞在门前，这些人不正是那日的高价茶楼里的人嘛，难道她们是过来要账的？
    天呐，他摸了摸扁扁的荷包，现在哪有钱还给人家呀。

 第两百一十八章，老糊涂

    成念娇瞧着小麦芽囊中羞涩，微微低着头，双手抓着衣角不敢上前的模样不由失笑，敢情这小麦芽以为她今日过来是为了追债的吧？
    她断不会为了十两银子而特意找上门。
    有闲暇时间，她还不如多想办法多赚些钱呢。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一本少儿杂志上看过一则类似笑话的小短文，里面写着首富比尔盖茨如果往地上掉了一百美元，他是不会捡的，因为在他弯腰捡钱的短短几秒钟，他就能把钱几倍地赚回来了。
    以前只觉得这是个笑话，但是现在想来却觉得挺有道理的，不为逝去的钱而可惜，她能做的就是努力多赚点钱。
    立志做大周国的第一女首富，把高富帅纳入自己的石榴裙下，走上人生巅峰。
    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就算是白日梦了。暂且就不提了。
    “小麦芽，楞在门口干嘛，进屋吃饭呀。”
    林爷爷对着小麦芽笑眯眯地招招手。
    小麦芽这才远远地看见他的饭桌上放着好几样的饭菜，他的脸不由一黑，太过分了，这些人竟然坑钱坑到他家来了！
    她们是见着自家的爷爷好几天不上门了，就特意找上门来要钱，顺势又赚上一笔是吧？
    反正说什么他也不能吃这些饭菜，也不能让爷爷吃。
    不对，爷爷已动筷吃得可欢乐了，这让他该如何是好呀。
    想了想，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爷爷继续往下吃，他二话不说便冲向林爷爷，“爷爷……”
    别吃了……
    可当他靠近饭桌时，这三个字他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饭桌上的吃食不是包点，反而还有些像他准备在家中的蔬菜和肥肉。
    也不知道是谁做的饭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可比他平时做的闻起来香多了。
    “这……这……”
    小麦芽倒有些糊涂了。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我看着天色已晚，你还没回来，林爷爷又有些饿了，我便擅作主张把你家仅有的吃食全煮了，还蹭饭吃，你不介意吧？”
    朱小六不由撇撇嘴，这小麦芽最好是不介意，若是他敢说介意二字，她定要他好看。
    要知道成念娇为了陪他家爷爷，正事不干，还守在这小屋中帮忙煮饭做菜。
    还有她自己，想尽办法，浑身解数，把林爷爷逗得可乐了。
    她倒觉得没必要和小麦芽这般客气，可成念娇为人就是这样，对谁都这般客气有礼。
    小麦芽红着脸摇了摇头，成念娇嘴上说是蹭饭吃，可是他准备的食材本来就不多，最多就够他和爷爷吃，现在桌上的饭菜分量还挺足的，成念娇几人应该没吃多少才是。
    小麦芽支支吾吾了好久，好不容易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不介意。”
    “不介意就好。”成念娇对着小麦芽笑了笑。
    朱小六紧握的拳头缓缓地松开，算你小子识相。
    小麦芽虽然有些心疼成念娇把他买来的肥猪肉一顿饭就吃完了，但是肥油多，炒的菜吃起来确实香，林爷爷都吃了好几碗饭了，还想继续吃。
    成念娇几人则说已用过了，只在一旁看着林爷爷吃。
    既然人家成念娇对自己爷爷这么好，小麦芽还误会人家，他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抬手摸摸头，略带尴尬的眼神微微地偷瞄了成念娇一眼。
    “那个……成姑娘，如果你今日过来是为了追债，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现在没有银子在身，我们的工作是每次出货后才会结账一次，现在我手头上可是一点钱都没有了。”
    他怪不好意思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头都快埋到胸前去了。
    怎料成念娇倒没有追债人的自知，她捂着嘴噗呲一笑，“我们可不是来追债的。”
    小麦芽不由一愣，“不是来追债的？那你是来干嘛的？”
    听闻成念娇不是来追债的，他不由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可是他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不然成念娇看着准会生气的。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钱。
    谁知人家成念娇根本就不把这十两银子放在眼中，更别说过来向他追债了。
    成念娇把她今日过来的目的和她方才如何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原由都说给小麦芽听，这时的小麦芽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是过来办事的，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罢了。
    “小麦芽，既然你住在这，那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造纸的手艺人呀？”
    小麦芽的脸色一变，有些慌张地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成念娇当然没有看漏小麦芽眼中的慌张，她猜想这小麦芽应该和那手艺人有些关联才是。
    但是有啥关联，成念娇一时间也说不清。
    “造纸吗？我会呀，我造纸可厉害了，你要什么样的纸我都能做出来。”
    在一旁欢乐吃饭的林爷爷突然抬头看了过来，煞有介事地说道。
    成念娇脸上不由一喜，“林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爷爷抬手正准备拍拍胸口，怎料小麦芽突然冲上前捂住林爷爷的嘴巴，“爷爷，您困了，赶紧去睡觉吧。”
    林爷爷在挣扎，被小麦芽捂着的嘴巴在呜呜地喊着什么，可就是听不清说了啥。
    “哎呀，爷爷，你咬我干嘛？”
    小麦芽吃疼地甩开手，委屈地看着林爷爷。
    林爷爷冷哼了一声，“叫你捂着我的嘴，可难受了。”
    成念娇趁机询问，“林爷爷，你方才说你会造纸？”
    林爷爷笑眯眯地回答道，“是呀，我会。”
    “爷爷，你老糊涂了，乱说什么呢。”小麦芽方才被狠狠地咬了一口，被咬的地方正渗着血，也不敢再上前捂着林爷爷的嘴巴。
    “你才老糊涂了，你这个小鬼头才乱说话，我四岁就开始跟着我爹学造纸，我学这门手艺已几十年，造纸的技术早已炉火纯青，比我死去的老爹还要厉害。”说着有些不满地瞪了小麦芽一眼，走近小麦芽，“我是你爷爷，你敢说我老糊涂了？”
    林爷爷拎着小麦芽的耳朵就是一拧，小麦芽吃疼地大叫出声，“爷爷，疼！”
    “现在知道疼了吧？”

 第两百一十九章，背负着人命官司

    小麦芽的脸蛋皱成一团，拼命地摇头，“很疼，爷爷，您就放手吧。”
    听闻小麦芽求饶，林爷爷这才把手松开，“哼，看你还敢不敢说我老糊涂。”
    小麦芽害怕地往一旁缩了缩，“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重要的事说多两遍，他是真的不敢了，自家爷爷很久没有这般跟自己生气过了。他的双眼中没了近段时间的迷糊，反而多了些精明，仿佛以前意气风发的爷爷又回来了。
    他不由有些感动，糯糯地唤了句，“爷爷。”
    “嗯，”林爷爷淡淡地应了声，“小麦芽，去把门关上。”
    小麦芽这才后知后觉地急急冲向门口，四处张望着，发现无人，这把大开的木门关紧。
    他不由有些庆幸，之前找了这么一处房子，破烂不堪，别人都嫌弃这里，又是狗尾巷的巷尾，平日也很少有人会特意经过这里，不然方才爷爷说的话被有心人发现就不得了了。
    成念娇也发现林爷爷的异样，他双眼比方才清明多了，就如许多得了老人痴呆的病患一样，记性时好时坏，慢慢地就会变得越来越差，现在他应是记起了以前的事吧，不然也不会说了方才的那些话。
    林爷爷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成姑娘见笑了，请坐吧。”
    果然，现在的他智力正常又恢复到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智力水平。
    成念娇依照林爷爷的指示坐了下来，因为她觉得林爷爷话中有话，他似乎有话想和成念娇交代。
    而且估计接下来的话会有些严肃，不然林爷爷的脸色也不会这般凝重。
    “林爷爷，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成娇发誓，不管你说什么话，我也不会对外乱说的，”她瞧见林爷爷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她身后的月娥和玉翠，她立即就明白了林爷爷的意思，“林爷爷，您放心吧，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她们也不会乱说话的。”
    “对嘛，林爷爷，您放心，我朱小六对天发誓，不管在您这听到任何消息也不会对外乱说，如有违背，定会天打雷劈。”
    古人对神明有着莫名的敬畏，对打雷这种自然现象也是敬而远之，认为是神明生气发怒才会有的现象，因此朱小六发的这个誓言就是最好的保证。
    这个毒誓一出口便表明了朱小六绝对是不会乱说话的。
    得到成念娇和朱小六的保证，林爷爷这才缓缓地开口，“方才我说的话你们应该也听得真切，如果我说方才我说的是都胡话，你们也不会相信吧？”
    满室的沉默已代表大家不会相信。
    林爷爷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这个老头，就爱乱说话，前不久才因为胡言乱语害死了儿子和媳妇，现在还想闹得唯一的孙儿也不得安宁，哎。”
    小麦芽热泪满眶地看着林爷爷，对着他摇了摇头，“爷爷，不关您的事，您无需自责。”
    林爷爷抬眼看了小麦芽一眼，对着他轻轻地摇摇头。
    “成姑娘，老头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因为只有你才会对我这么一个来捣乱的糟老头也能这般的好，我相信你的为人，也就不妨直说了，但愿你听完这些话后真的不会随便乱说，也不要去报官才好。”
    林爷爷咽了咽口水，“毕竟我们身上可背着人命官司……”
    成念娇暗暗有些吃惊，想不到一脸祥和的林爷爷竟背负着认命官司，不过她相信林爷爷的为人，或许真相并不想字面所说的，便决定继续往下听。
    林爷爷看了成念娇一眼，他果然没看错人，这成念娇是值得信任之人。若换做平常人，听闻他身上背着人命官司，定会慌张进而落荒而逃，但是成念娇却不一样，她镇定自若，眼神还是和以前那般真挚，并没有看不起他或害怕他。
    他便把隐藏起来的身份对成念娇几人缓缓道来。
    原来林爷爷和小麦芽原本家中开了个造纸工坊，由于林爷爷的手艺了得，生意极好。工坊虽开在乡间却不影响它的生意火爆，甚至有很多人还会慕名而来光顾。
    不管是书画的上等宣纸还是扎灯笼用的纸他都能生产，他儿子也跟着他学了不少的本领。
    原本他们一家五口也是生活富足而快乐，怎料有一天一个乡间霸王找上门，让林爷爷把造纸技术传授给他，他要另外开造纸工坊。
    实则他是老早就眼红林爷爷家的生意，想抢过去做，怎料他根本就没那个手艺，怎么做也做不好，便想着来偷师，偷师不成，便找些乡野流氓过来恐吓林爷爷一家，想让林爷爷一家把造纸技术传授与他。
    林爷爷性子可是硬得很，他不愿答应，还扬言这些人若是再过来，便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活口。
    因为那些乡野流氓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上门捣乱时竟打起了他家媳妇的主意，若不是林爷爷在外送货的儿子及时赶回来，那些人还真的会轻薄了媳妇儿也说不定。
    于是他便放出了这样的狠话，怎料那乡野霸王却把林爷爷的话记得牢牢的，还依仗着自己和镇里的官老爷相熟便栽赃嫁祸。夜里把一个死人扔到林爷爷造纸坊的水池里，第二日便领着官爷找上门说自家的手下被林爷爷杀死。
    刚好那日他和小麦芽早早出远门送货到外地不在家，当他俩回到村中时，已是家破人亡，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已被陷害致死，而他和孙儿就成了被通缉的杀人逃犯。
    从此他和小麦芽便不敢待在村中，隐姓埋名，能发家致富的造纸也不敢做了，只能依靠别的手工活赚取丁点的生活费。
    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击，林爷爷的记性便变得不太好使了。
    “可恶的乡野霸王，若是让我朱小六瞧见他，定不会让他们好过。”朱小六气呼呼地抬手砸向桌子，掌心被拍红了也不能消气。
    这事说出来实在是太气人了些。
    成念娇安抚地拍了拍朱小六的手，示意她别生气，事已至此，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成姑娘，你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至于要不要把我们扭送到官府就看你们了。”

 第两百二十章，改变主意

    小麦芽在一旁急红了眼，爷爷怎么这样说话呢，若是成念娇真的决定把他俩扭送到官府，那他们这一辈子就完蛋了。
    他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成念娇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小麦芽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生怕成念娇真的会说出把他们扭送官府的狠话。
    诚然，成念娇已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还是被林爷爷一家的经历所吓到，实在是太惨烈了些，那些人为了利益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可怜的是林爷爷一家人。
    “林爷爷，我又怎会报官呢？你们放心吧，你们的秘密我是绝对不会与外人说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好一个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这话我喜欢听。”
    林爷爷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不由高兴得哈哈大笑，他果然没看错人。
    能看到林爷爷又笑回来，小麦芽算是放心了。
    “成姑娘，你说你在寻找会造纸的人是怎么回事？”交代完自己的往事，林爷爷不由对成念娇的难题产生了兴趣。
    成念娇不由眼前一亮，林爷爷这么一问莫非是有心想帮助她？
    “是这样的，我在品香居赚了些小钱，想自己出来做点小生意，赚些小钱。我想着我在品香居特调的三清茶很受欢迎，很多人都想自己在家中也能喝上一杯，便想着自己开个茶庄卖些茶包。”
    “茶包？”
    林爷爷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么新鲜的字眼，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知道茶包是什么。
    成念娇从腰间掏出了她的图纸递向林爷爷，林爷爷接过图纸看了起来。
    越看就越来兴趣，“这些图案真的能做成茶包？”
    成念娇的画纸上有普通茶包的形状，在后世看来是寻常物，但是摆在古人面前却难免有些惊世骇俗之势，更不用说那些形状特别的茶包，例如金鱼形状的茶包，成念娇还特意画了金鱼茶包在茶壶中泡开的样子，就像一条灵动的小鱼在水中畅游。
    还有各式的花朵状茶包也引人入胜，盛开的荷花美得让人惊艳。
    “这些都是用纸做的？”拿着图纸的林爷爷双手竟有些颤抖，可以想象，这些茶包若是用他的纸做成，他林森的名字定会响彻整个大周国。
    “是这样没错，而我苦苦寻找一个能帮我做出韧性纸的工匠为的就是制作茶包，不过我找过很多所谓的名匠，他们能做出上等的宣纸却做不出我所要的韧性纸，一泡到热水里，多好的纸都化作糊糊。有一个工匠做的纸倒是挺结实的，但是硬邦邦的不好塑形……”
    成念娇把遇到的难题一一向林爷爷说明，不知为何她有着莫名的信心，总觉得林爷爷会帮她解决所有的难题。
    林爷爷果然歪着头认真思索着，成念娇所说的问题对于现在的造纸技术来说确实不易。
    成念娇屏息等着林爷爷的回复。
    “确实有些难度。”
    成念娇的双眼不由暗了暗，“真的没办法了吗？”
    如果连林爷爷也没办法，那她的茶铺子只能卖些独特的花茶吧，没了茶包这个噱头，或许会少些生意。
    “其实也不是没法的，不过我得试一试才知道，但是这里没有造纸的器具，一时半会的也做不出来。”
    成念娇的双眼不由一亮，方才双眼一暗已如灯灭，现在却全亮了起来，带着希望的灼热紧紧地盯着林爷爷看。
    林爷爷在成念娇这个女娃身上看到对成功的热切，他不由想帮成念娇几把，这才绞尽脑汁地思量。
    “林爷爷，要不你搬到我新租的小店去住吧，铺面不大，但有个小院，就依照你的意思规划一个造纸的地方，你觉得如何？”
    “爷爷，您真的想再次出山吗？您不是发誓再也不碰造纸了吗？”
    小麦芽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爷爷。
    虽然林爷爷还没答应，但是他已从林爷爷的双眸中看出些跟往常不一样的东西，一时半会的却说不清。
    可他实在不想爷爷冒险，便急急地说出口，打算阻止林爷爷。
    林爷爷抬起手摆了摆，示意小麦芽稍安勿躁。
    紧接着他自己动了动唇缓缓地开口说话，“我老了，记性也是时好时坏的，你说的造纸我或许做不来了。”
    小麦芽不由舒了一口气，幸好爷爷没有答应成念娇。
    成念娇双眸中的光亮一下子又暗了下来，可她又不想轻易放弃，“林爷爷，您真的不愿意帮我吗？我发誓我真的不会把你的情况告诉任何的人，还会尽量帮你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存在，请您相信我。”
    林爷爷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是不相信你，相反的，我很信任你，但是我年纪大了，真的做不来了。”
    “可是……”成念娇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林爷爷改变主意，毕竟林爷爷遇到的事情确实棘手，并不是她这种小小的良民能解决的。
    如果能有一个势力强大的人，或许就能帮助林爷爷解决这个思虑。
    有个主意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速度太快，她一时间又记不起来，只能作罢。
    “成姑娘，你也别伤心。”林爷爷开口安慰成念娇，“我是担心我这时好时坏的记性无法长期工作，但是还有一个人可以呀，我向你推荐我家蠢孙儿小麦芽，他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耳熏目染的应是学到不少的工艺才是，再加上我从旁辅导应能胜任。”
    小麦芽吃惊地张大嘴巴，嘴巴大得都能塞下品香居的大包子了，“什么？爷爷？我能行？您不是说以后再也不碰造纸术了？”
    “小麦芽，那时候我想着避难就决定不提旧事，难得我现在脑子清明倒是想通了些事。与其我们一直躲闪，过着艰苦的生活还不如努力生活，强大自己，在我有生之年，我希望能帮自己翻案，还你爹和娘亲一个清白，不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的，更要将姓陈的土恶霸绳之于法，让他不能再害人。”
    林爷爷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更何况，我相信成姑娘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成姑娘，你说是吧？”
    林爷爷觉得，能在寸土寸金的扬州开茶楼，还能做到生意火爆，接着扩展业务做其他的买卖，连店铺都租好了，成念娇定是个不简单的人，他相信成念娇一定能帮助他。
    成念娇不假思索地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林爷爷语气激昂，连带着激起小麦芽的士气。
    对呀，他们应该做是报仇雪恨，而不是一味的躲藏，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们，他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那些欺凌他们的人好看。

 第两百二十一章，一切准备就绪

    “那我决定了，就此跟着你们回去。”
    林爷爷已下定决心要拼一把。
    倒是小麦芽紧张得结巴了，“现……现在……就……就走吗？”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暴露了他的无限紧张。
    “当然可以现在就走，反正我带了马车，定能在禁宵前赶到。”
    “可是我还得收拾东西呢，被褥、衣裳……”小麦芽焦急地摸了摸头，有些慌张，“一堆的东西要收拾，定会赶不及了。”
    林爷爷轻咳一声，把小麦芽拉回过神，“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别急，成姑娘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她的马车定也不能坐得下那么多人，我们还不如暂且在家中睡上一晚，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明日再去找成姑娘便是了。”
    小麦芽舒了一口气，不得不说他爷爷这个安排是最合理的。
    成念娇也点点头，“是我的提议欠妥当了，就依林爷爷所说的，你们先慢慢收拾好，明日我再派人过来接你们。”
    “好。”
    小麦芽糯糯地应了声。
    这仿佛就像一个梦，他糊里糊涂做的一个梦，这世间上怎会有这等好事呢？
    这不是做梦是啥呢？可是当他偷偷地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竟然疼得溢出了泪水。
    林爷爷知道小麦芽又犯糊涂了，赶紧命令他，“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收拾东西，咱爷孙俩得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出发。”
    “哦，好。”
    小麦芽深呼吸了几把，这才急急忙忙地跑去收拾东西。
    既然已林爷爷爷孙俩已答应出山帮忙，成念娇也不便再做打扰。打了一声招呼，一行人便离开了。
    在夜幕中，狗尾巷的人已归家歇息，倒是没人出来捣乱，更没人出来讨钱，她们很快便走到巷子口。
    马夫早已在一旁等得焦急，瞧见成念娇一行人走了出来，不由一喜，驾着马车急急地驶向成念娇几人。
    “成姑娘。”
    “等急了吧？在里面办了点事这才出来迟了些，赶紧走吧。”
    “好的。”
    赶车的马夫一开始是不焦急的，因为他没瞧见月娥发出的信号便知道成念娇几人应是安全的。不过成念娇几人迟迟不出来，等到后头，他确实有些急了，正想着要不要闯进去瞧一瞧，成念娇几人便出现了。
    马夫二话不说，待成念娇几人上了车厢便赶着马车离开城西。
    翌日一早，依照成念娇的吩咐，马夫早早就过去接人了。
    成念娇新租的铺面就在品香居旁边，原本是个不起眼的小店。以前专门卖些胭脂水粉，后来醉花楼搬走了，光顾的客人直线下降，生意变差，实在做不下去了正准备关门呢，成念娇便找上门租了这家小店铺，还下了本钱修葺了一番。
    修葺的风格和品香居的大同小异，都是简略清新为主，才走进铺面便感觉很舒适。
    铺面虽小却因修葺得当，看起来竟觉得挺宽敞的。
    “林爷爷，怎样，这铺面还可以吧？”
    想不到成念娇这么早就过来候着他爷孙俩，林爷爷瞧见成念娇的那一刻不无感动。
    他本想着成念娇就是派个人过来接他俩已算不错了，怎料成念娇和朱小六早就在铺面等着他俩。
    “成姑娘，你怎么也这么早？”
    “平日也是习惯早起了，更何况今日是您新搬过来的日子，我应该过来安排妥当，好让您能住得舒适。”
    林爷爷高兴地笑了，“成姑娘有心了。这铺面虽小却样样俱全，确实不错。”
    “院子里更不错呢，阿娇昨夜回来便让人过来清扫了一番，你们一进去就能住人了。”
    “成姑娘真是有心了，”林爷爷回头看了小麦芽一眼，“小麦芽，还不赶紧过来谢谢成姑娘？”
    小麦芽提着包囊走上前，对着成念娇俯身行礼，“有劳成姑娘了。”
    成念娇赶紧上前扶住小麦芽，“我们之间无需这般客气，赶紧起身，我们进去瞧瞧，顺便商量一下造纸的事。”
    小麦芽忍不住噗呲一笑，卸下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想不到成姑娘你和我爷爷一样心急，方才在路上他就一直嚷嚷着赶紧过来商量，就怕他那破记性过会又忘记要做什么了。”
    不知为何的，笑着笑着，他竟感觉有些难过了，爷爷平日的记性就是这般时好时坏，但是正常的时间根本就持续不长，这回已算是奇迹了，他竟从昨日撑到现在了。
    小麦芽的话一出，室内陷入一片沉静，成念娇微微担忧地看着林爷爷，就怕他突然记性就又便差了。
    林爷爷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抬手便对着小麦芽的头猛敲了一下。
    咚一声，站得近的几人都听到了响声。
    小麦芽更是委屈地转过头看向林爷爷，“爷爷，你光会欺负我，可疼了。”
    林爷爷生气地咂咂嘴，“叫你胡乱说话，赶紧进去吧。”
    小麦芽了解林爷爷的习性，他知道林爷爷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也不敢回话，提着行囊便像盲头苍蝇似的往里冲。
    林爷爷对着成念娇笑了笑，“那小子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性子咋呼咋呼的，成姑娘别见笑了。”
    “怎么会呢？”成念娇笑着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小麦芽这性子很可爱，和我们家小六的性子很像，以后定会和得来。”
    朱小六撇撇嘴，这成念娇怎么就把她给拉下水了，她倒觉得她跟那小子一点也不像，她比小麦芽优秀多了，好吗？
    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比她还胆小，时而迷糊搞笑，跟她哪像了？她朱小六可是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的。
    不管朱小六如何腹议，在外人看来，他二人确实相像。
    这不是她一人否定便能抹杀掉的事实。
    把林家爷孙俩安顿好，成念娇便请来了工匠，和林爷爷商量着做造纸池，造纸所需的器具也依照林爷爷所讲的一一备齐。
    劳动使人快乐，时间过得飞快，好像才刚睡醒，现在就又天黑了。
    午饭是品香居的人送过来的，现在天色已晚，成念娇已命乐叔准备好了洗尘的饭菜，准备给林爷爷二人洗尘。

 第两百二十二章，又犯糊涂

    “小麦芽，去把林爷爷叫醒，我们去用膳了。”
    林爷爷上了年纪，精神比不上年轻人。今日已早早起身，又忙乎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方才守着工匠做工时，他竟不自觉地睡着了。
    小麦芽知道林爷爷的习性，他平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便会歇息的。
    成念娇便让小麦芽扶着林爷爷进屋睡了一觉，现在天色已晚，估计林爷爷也饿了，成念娇便让小麦芽去唤醒林爷爷起身用膳。
    “哦，好的。”
    小麦芽走到水盆前把手清洗干净便准备去唤醒林爷爷。
    “小麦芽，小麦芽，这是哪里呀？我饿了，要吃饭了，小麦芽，你在哪里？”
    正在洗手的小麦芽脸色一变，抬手便往身胡乱擦了一通便急急地往屋里跑。
    “爷爷，我在这呢。”
    成念娇和朱小六也急急地跟着进去。
    “小麦芽，我可看到你了，这里是哪里呀？黑乎乎的，我有些害怕。”
    小麦芽上前拍拍林爷爷的背，安慰道，“这里是成姑娘安排给我们住的地方，我们……”
    怎料林爷爷拼命地摇头，“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回家，回家。”
    小麦芽为难地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
    成念娇有些担忧地看着林爷爷，她知道患病的老人记性时好时坏，想不到的是林爷爷这么快又恢复旧样了。
    还闹腾着要回家，这该如何是好。
    “爷爷，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您看，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床，新的被褥，又香又软，盖着可舒服了。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您说好不好？”
    林爷爷抬眼打量了一番，似乎即将要松口之际，又摇了摇头，“不要，这里不好，我要回家。”
    小麦芽也是真的急了，林爷爷这一犯病不知又得闹腾多久，人家成姑娘这才把人接过来帮忙，爷爷就犯病了。
    若是惹得成姑娘不高兴了，她一把举报了他爷孙俩，想必他们一家人就只能在地府相见了。
    越是着急就越没办法，小麦芽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感觉心头都着火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麦芽，让我来吧。”
    成念娇主动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爷爷循声看了过去，瞧见来人是成念娇，双眸不由一亮，“漂亮姐姐，是你过来了。”
    成念娇对着林爷爷甜甜一笑，“对啊，是我。”
    瞧见林爷爷并不排斥她，成念娇又走近了些，“这里是我的房子，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等着你呢。你确定这么快就要回家了？不留下来用膳？那么好吃的东西你不能吃上，岂不是便宜了我们？”
    原本还准备闹腾的林爷爷脸色一变，抬眼极为期待地看着成念娇，“不，我要留下来吃好吃的。”
    他这小表情简直就像一个三岁的孩童听闻人家给他准备了甜甜的糖果，待会便给他吃一般。
    想不到林爷爷还真是个吃货，三两下子便被成念娇用美食给搞定了。
    “那就对了嘛，快，我们去吃好吃的。”
    林爷爷也不用小麦芽帮忙，他自己便跳下床穿上鞋子跳到成念娇身侧，“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当林爷爷瞧见满桌子的美食，竟高兴得大叫起来，“好多好吃的，我都要吃。”
    也不等人开口，林爷爷自己便扑向满桌的食物，双手并用地吃了起来。
    满桌的凌乱，但是成念娇一行也不介意了，只要林爷爷能吃地开心，不再闹腾着回家就好了。
    倒是小麦芽悄悄地来到成念娇跟前对着她哈腰道歉，“成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爷爷会突然发病的。”
    成念娇微笑地对着小麦芽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没准他明日起来又是另外一个样呢？”
    小麦芽瞧着成念娇不像生气便长舒了一口气，勉强对着成念娇笑了笑，“嗯，希望吧。”
    用完膳，林爷爷也不闹腾了，直喊着眼困，小麦芽便服侍着林爷爷下榻睡觉。
    成念娇口中说着不急，可心里却不得急了起来，从她租下铺面到现在已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了，铺面已修葺好，可最重要的茶包原料却没未生产出来。
    难道她在古代第一次独立做生意就要惨遭滑铁卢，天呀，真不敢想象，要知道她把这回赚的银两都全投进这小铺中了。
    当然，准备还给杨子煜的那些银钱她是不会动半分的。
    朱小六也看出了成念娇的担忧，可她却无能为力，她轻轻地拉了拉成念娇的手，“阿娇，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反正造纸的池子、炉子什么的，还有那些器具不也还没准备好嘛。”
    转念一想又觉得朱小六的话确实不错，她不该这般悲观的。
    “说的也是，不急的，反正林爷爷这种病本就是时好时坏的，只能靠他自己。”
    造纸池子，蒸纸用的大炉很快便依照林爷爷未发病前的叮嘱给做好了。
    可是林爷爷并未像成念娇几人所想象的那般一觉睡醒便恢复记忆，他还是迷迷糊糊的，就像一个小孩童般，人家在一旁商议事情时，他还喜欢跑过来捣乱。
    成念娇几人知道林爷爷也不是故意的，便耐着性子安抚他，渐渐地，林爷爷竟喜欢上这个地方总觉得这里熟悉得很。
    “造纸有五个步骤，砍竹漂塘，煮楻足火，荡料入帘，覆帘压纸，最后是透火焙干。”
    竹子是古代造纸的重要来源之一，每根竹子被截成五到七尺长，把竹子浸泡在水塘中一百天，取出时用力捶洗使青壳和树皮脱落，目的是让竹材软化。
    现在时间紧迫，还要泡竹子的话时间根本就来不及了，成念娇便向造纸的工坊买来一些泡软的竹子。
    捶洗制出竹浆后伴入石灰水浸泡在木皇桶中蒸煮八个昼夜，经过碱液的蒸煮，原料中的木质素、树胶。树脂等杂质被除去。
    原料放入清水塘中漂洗，然后再放进锅里浸石灰水蒸煮，如此反复进行十几天。经过反复蒸煮、漂洗，竹子的纤维逐渐分解。
    小麦芽在进行这些步骤时，林爷爷还在迷糊中，不过时不时就会跑过来说小麦芽的不是，“笨呐，不是这样做的，应该是这样的……”
    有时候林爷爷还会抢过小麦芽手中的器具自己忙活起来。
    大家都以为林爷爷已恢复正常了，谁知干完这些活，他又咋呼咋呼地乱跑一通。
    小麦芽这段时间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林爷爷的从旁捣乱是否真的能做出成念娇理想的韧性纸。
    若是做不出来，该怎么办呀？大家可都花费了不少的心力在这上面。

 第两百二十三章，第一片成纸

    虽然林爷爷偶尔还会捣捣乱，但是制纸的工序还在俨然有序地进行。
    现在已是最后的一个步骤了，透火焙干，只要纸质干透取下一片来实验便知道这次的制纸能不能成功。
    成念娇一行人不敢怠慢，早早就守着进行烘干的纸浆前苦苦等待。
    为达成念娇所要的茶包效果，这批的纸浆放得比较薄，成纸会比寻常的纸都要透亮。
    当小麦芽小心翼翼地取下第一片烘干成型的薄纸时，大家的呼吸都变得缓慢，亦不敢大声说话，似乎只要大声一些，这些纸便会被他们弄破似的。
    在造纸的过程中，林爷爷可不少往纸浆中乱放一些东西，也不知这些对成纸是否有影响。
    不过成念娇是个严谨的人，林爷爷每往里面添加任何的东西，她都会暗暗记下来。
    想不到和她做着同一个动作的还有小麦芽，看来他也是个严谨之人。
    相信假以时日，小麦芽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匠人。
    小麦芽小心地掀下纸张递向成念娇，“成姑娘，你瞧瞧，这是否是你要的纸质。”
    成念娇小心翼翼地接过通过她和大家的努力而制成的纸张，捧在手中细细地观察，顺势地扯了一下，韧性惊人的好。
    只有亲自撕扯的人才能知道这纸的韧性。
    在一旁看着的众人双眼皆暗了暗，朱小六更是惊叫出声，“我的天呀，还是被撕烂了，看来这回又失败了。”
    小麦芽立即羞愧地把头压得极低，天呀，努力了这么多天，还是失败了呢。
    成念娇看着众人的反应不由失笑，她还没宣布结果呢，底下这人就全慌了，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怎么行。
    她决定捉弄一下这些人，她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
    得到众人注意的成念娇故意拉长语调，没有立即说出结果，不过光是看她的脸色就觉得有些凝重。
    小麦芽屏息，快速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便在地把头压低，他可不敢接茬了。
    成姑娘极其信任他，把所有的造纸过程都放心地交由他处理。
    他却辜负了成念娇的期待，真是该死。
    成念娇狡猾一笑，“各位这般紧张失望是干嘛呢？我可没说结果不好，恰恰相反，结果出乎意料的好，真没想到在小麦芽的巧手下竟做出了我所想要的纸质。”
    第一个回过神的朱小六气呼呼地追上成念娇，“好你个阿娇，竟敢吓唬我们，装什么深沉呢，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说着一把抢过成念娇手中的成纸，撕了起来。
    “这……”
    这纸质跟往常的纸质大有不同，在撕扯的过程中并没像想象中的容易，撕扯时还拉出了些细丝，这不像纸，但有些像是布料，可是布料又没有这般薄透易斯。
    “阿娇，这纸质是有些特别，但是你确定这些纸泡在水中真的不会像往常的纸一般化开吗？”
    成念娇脸色一凝，她方才光顾着高兴，倒没有这方面的思量。
    “快，我们赶紧做一些简单的双囊型茶包试一试。”
    成念娇是那种说做就做的人，也不顾刚守了一天的造纸很累了，找到工具便裁剪了起来。
    小麦芽跟在成念娇身侧学着成念娇的每一个步骤。
    到后来小麦芽做出来的茶包竟比成念娇做的还要精细些。
    一直不看好小麦芽的朱小六难免要惊叹一番，“我的天呀，小麦芽你也太厉害了吧，竟把阿娇的茶包技术学得十成，看起来甚至比阿娇的还要好看。”
    小麦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成念娇满意地点点头，“你身上的补丁和被褥上的补丁都是自己缝补的吧？”
    小麦芽不由有些愕然，不过还是点点头老实应道，“是这样没错，没办法，家里银钱不多，买不起新衣裳，所以才会缝缝补补又一天。”
    小麦芽的脸羞愧地变红了些，因为他以为成念娇这般问话是准备嘲笑他呢。
    怎料成念娇赞赏地点点头，“那你能做出这茶包就不是偶然了，因为你的手本来就巧得很。”
    得到成念娇夸赞的小麦芽一下子羞红了脸，把头又压低了些。
    太好了，原来成姑娘并没有嘲笑他。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其实成姑娘所画的图案，那条小鱼的还有各式的花我都能做出来的。”
    成念娇不由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嗯。”
    小麦芽慎重地点点头。
    先前他就在纸扎铺子里工作，虽然纸扎铺的老板只让他做些粗活，但是他却在做工的同时偷偷地学到不少的技艺。
    他觉得成念娇所画的这些花样虽然有些复杂，但是他还是能做出来的。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正愁着不知去哪找些技术过关的师傅，既然你能行，便试试吧。”
    “我……我先试一试。”
    “阿娇，你们好像讨论错重点了吧？重点不应该是你先把这茶包给泡上了，试一试能否成功吗？”
    “说得也是，不过小六，你是没留意到玉翠已经去准备了吗？”
    朱小六脸皮倒是厚，“我这不是没留意到嘛，玉翠这回怎么慢吞吞的，还没准备好呢？”
    “来了，来了，大碗和热水都准备好了。”
    成念娇把刚做好的茶包放在大碗中，倒上滚烫的热水，经过浸泡，茶包竟完好，还散出淡淡的茶色。
    成念娇在一旁拉扯着茶包上的细线，不一会儿大碗中的清水变成了一碗热茶。
    茶包还是没破。
    众人皆把头凑近了些，细细观察。
    朱小六更是扯过细线，自己拉动了起来，“嘿嘿，好玩，这回的纸不管如何浸泡都没破。”
    “算，算是成功了。”
    得到成念娇这一回应，小麦芽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算是没有辜负爷爷的教导。
    “你们围在一起玩什么？我也要玩。”
    不知在何时，本应在睡觉的林爷爷已醒来，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
    看见朱小六在拉扯茶包，他拉长了嘴跃跃欲试，“给我，给我拉。”
    朱小六害怕把茶包拉坏了，急忙把手中的细线让给林爷爷。
    林爷爷自己一人玩得可欢了，“嘻嘻，好好，好玩，会游泳的茶包。”
    茶色越变越浓，在林爷爷的使劲折腾下，茶包也没散，证明他们真的成功了。
    众人不禁舒心一笑。
    “太好了，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耍顽皮

    制纸成功，接下来就是做茶包的事了。
    小麦芽一人也不可能完成得了这么多的茶包，只能对外聘人，可是成念娇手头上的银钱不多，无法聘请长工。
    茶庄才刚开始营业就要一大笔人员支出划不来，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这茶庄能否做成，因而也不敢大费周章地请人。
    可是没人又无法干活呀，这下成念娇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成姑娘，其实我在城西时认识不少的手工艺人，大多都是从外地来的流民。虽然基本上都是良民，由于身份特殊，无人敢聘请……”小麦芽偷偷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生怕成念娇会拒绝，“我倒觉得可以请他们帮忙，做散工都好，只要能有些银钱收入，口粮不停，他们定卖命为你工作的。”
    小麦芽紧张地舔了舔唇，紧张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不由双眼一亮，小麦芽所说的那些流民不就是廉价的劳动力吗？
    长期聘请划不来，但是可以让他们那些人接些散活，就像小时候在外婆家居住时，有些小工作坊也会派发小工艺品给闲暇的农村妇女做，再按件付钱。
    许多没工作，没收入的农村妇女都很乐意接些散活，自己在家中就能完成，只要按时交货就可以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行得通，不过她不可能让那些流民把她的茶包带回家去做，毕竟这些东西是要吃进肚子里的，要确保卫生安全。
    成念娇拿定了主意缓缓开口，“小麦芽，你回城西去联系一些和你相熟的流民，问他们愿不愿意过来接小活，每做成一个就按件给钱，多劳多得，做得越多，质量越好的自然就能获得更多的银钱。一个茶包暂且定价一文钱一个的手工费。”
    小麦芽的小脑袋过立即运算了起来，“一个茶包做好就能有一文钱，按照我现在的速度不需一会就能做成一个茶包，一天下来能做出的茶包指不定得有上百个，那倒是比我以前在纸扎铺赚的钱还要多……”小麦芽脸上一喜，“成姑娘，你提出这样丰厚的条件，那些人一定乐意过来帮忙的。但是你具体要多少个人呢？好让我心中有数，不然我怕招的人数会超过你预期的。”
    成念娇环视着茶庄后院，这里地方不大，又劈出地方来造纸了，不能容纳太多的人，“暂且先带五个人过来吧，记住一定要找相熟的，信得过的人，不然那些人的身份毕竟是流民，很容易出事的。”
    小麦芽明白成念娇的意思，毕竟上一回成念娇去寻他们时就被流民和乞丐相围，差点还出现抢钱的情况，幸好成念娇为人聪慧才想到办法解决。
    “我现在就去找人，你放心好了，我找回来的人保证老实听话，而且还手艺高超。”
    “你就吹吧，老实听话就有可能，手艺高超……说出来谁信呀，不都是一群没做茶包的新手。这大周国除了成姑娘还有哪个人知道茶包是什么呀？”
    苍老的声音一出，小麦芽不怒反喜，急急地冲向林爷爷，“爷爷您……”
    林爷爷的双眼又恢复了清明，他当然知道小麦芽的意思，对的，他脑子里的记忆又恢复了，他又变回了心智成熟的林森。
    “林爷爷。”成念娇礼貌地对着林爷爷点点头。
    “对不住了成姑娘，老头我本想着过来帮忙的，孰知老毛病又发作光顾着捣乱了。”
    “林爷爷，您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您时常的帮忙，我们还未必能做出这一批成纸。”
    成念娇是真心诚意想感谢林爷爷的，若不是他偶在纸浆里加点东西，还在一旁从旁指导又怎会有这种韧性纸的出现，这是大周国独有的韧性纸呀。
    林爷爷的老脸上不由出现了些羞赫的红晕，毕竟他还记得他做过了什么，有些东西是加对了，但是有些东西根本就没必要加，只不过那时他发病了觉得好玩便往里加了。
    “我手上有记录，您要不要看看那些东西用得上，哪些东西用不上？”
    林爷爷不由对成念娇投去赞赏的眼光，想不到成念娇的双眼竟这般的锐利，这么快就看出了他神情的不对劲。
    既然成念娇都提出了，他也没理由拒绝，“拿过来吧，我跟你说说。”
    小麦芽也来了兴致，原来爷爷所添加的东西也不是每一样都对的，难怪他在造纸的过程中就觉得有些东西下得怪怪的，完全跟跟造纸无关，原来是这回事。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家的爷爷耍顽皮了。
    依照林爷爷所说的工序，成念娇和小麦芽自是在记录本上划去几处不必要的操作。
    成念娇和小麦芽神色自然，倒是林爷爷羞红了脸，哎，自从患上这个病呀，他的老脸就保不住了。
    真失礼呀。
    修改完记录，小麦芽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城西，这一回他竟有种锦衣归田的感觉。
    是的啊，他这次回来可是给街坊邻里带福利的，能让大家赚到钱，不是福利是啥。
    “小麦芽，你近段时间去哪了呀？去你家找了你好几回都见不着你呢。你家爷爷也不见了。”
    这位大胡子声音洪亮，力气大，是个干活的能手，但是他却不是手艺人，干不来细活，只能忽略。
    下回再跟成姑娘说说，让她为张大哥谋取一份好工作。
    小麦芽把他近段的经历说给大胡子听，大胡子不由唏嘘，“看到你找到好出路还真为你感到高兴呀。”
    小麦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若不是这回只找手艺人，我便求东家给大哥你也找一份工作。”
    大胡子呵呵地笑了两声，“我不打紧的，我和我家婆娘还可以上山打猎，也能赚些银钱的，生活无忧的。”
    打猎这活是靠天吃饭的，有时打到不少的猎物，有时却是空手而回。
    在这扬州城中生活光靠打猎着实不易，不过小麦芽知道大胡子的习性，他这是不想为难自己呢。
    “嗯，那好吧。”
    小麦芽告别了大胡子继续往巷子里挤，他今日回来的首要任务是找人帮忙，不是回来叙旧的。
    小麦芽依照对这边居民的熟悉与了解，很快便物色好了几个适合的人选。
    跟他们详聊一番，果然都很乐意过来帮忙，毕竟他们信得过小麦芽的为人，更何况这是个有钱收的活，哪有人会不愿意呢。

 第两百二十五章，不能浪费的美

    不得不说，小麦芽找来的人都是能手，对于制作茶包的操作很快就上手了，做得还不错，基本上都能达到成念娇的要求。
    这些普通的双囊茶包装放的是她特调的三清茶，在品香居里可是大受欢迎的，只因它入口醇香厚重，又不像酥油茶高热量，配着品香居里香酥可口的茶点吃起来，那滋味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而这三清茶的配方是她偶有一次机会去北京的一家茶馆中尝过，她便暗暗记下配方，回来经过不断的调配尝试，终于做出与那家茶馆一样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更好些。
    摆在这些只尝过普通清茶的顾客来说，这三清茶的滋味只能说是不同凡响，要知道成念娇在第一次喝上这种茶时也被惊艳到了。
    传闻这茶是乾隆皇帝举行茶宴时赏赐给大臣们喝的茶，里面配有炒松仁，干白梅，鲜佛手和龙井茶。
    当然，鲜佛手不易存储，成念娇便试着用了佛手干，味道有些差别，但是对于未接触过这类茶的古人来说已足够惊艳了。
    为防止有人买回她的茶包后会有样学样，她所调配的茶料已经过磨碎，普通人是无法了解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配料。
    就连帮她制作茶包的散工们也不清楚。
    新请来的五个散工干活十分卖力，多劳多得的政策对他们来说很受用，而且工钱是当日结清不拖欠。
    这些流民都觉得成念娇是极好的东家，他们对成念娇极为敬重。
    不过不得不说成念娇对他们的要求是极为严格的，制作的工艺得十分严谨，还要注意个人卫生，工作前要用特调的清洁剂洗手，工作中还要戴口罩。
    成念娇说了，这是要入口的东西，还是讲究卫生为好。
    虽然他们一开始不适应，不过后来慢慢地就适应了，倒觉得成念娇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这些东西真的是要入口的，若是因为他们在操作过程稍有不慎，害得喝茶的人得病或身体不适，那他们岂不是罪重了？
    人人爱卫生，人人讲卫生，成念娇所追求的。
    她在后院劈出一间房间，每日都命人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工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穿着她命人做的无菌衣工作，以保证她所生产的茶包的卫生与安全。
    流线型的操作流程，两人做茶包，两人放茶料和封口，倒是有条有理的，工作效率高，竟比全自己一个人组装茶包的速度要快很多。
    这个也是成念娇所提出的流水线操作，实在是太受用了。
    小麦芽的手工活做得精细，成念娇便让他和其中一个手工做得比较好的老师傅一起做形状比较复杂的茶包。
    当然，工钱也会高一点。
    金鱼茶包，各式的花朵茶包在小麦芽和刘老师傅的手下完成。
    第一次试泡金鱼茶包时，不管是长工短工都围过来观看，当他们看到干瘪且其貌不扬的茶包在热水浸泡下渐渐成型，变成一只在热水中游动的金鱼，惟妙惟肖的，不由得都惊呆了。
    “天呀，就像一只真鱼似的。”
    “对啊，不过这只鱼真好看，跟我们往常所见到的鱼不一样，鼓鼓的眼睛，尾巴散开就像一条漂亮的裙子。”
    金鱼作为观赏鱼，只有在富贵人家才能看见，更何况成念娇手下的金鱼是夸张了些，注重地美化了金鱼的尾巴，这些人没看过也属正常。
    “对啊，可漂亮了，实在是太神奇了。”
    凡是见过这金鱼茶包的无不惊奇赞叹。
    当他们看到各式各样的花朵形状的花茶包在浸泡热水后慢慢散开的场景，更是惊讶到讲不出话。
    并认为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是三生有幸。
    “我觉得普通的双囊茶包在任何器具中泡都无所谓，毕竟它外形不好看。但是这些鱼型的茶包还有花型的茶包外形这般漂亮，若是放在普通器具里浸泡总觉得有些浪费了，若是有个器具能让我全面看到这茶包浸泡的全过程那就好了。”
    小麦芽不由感叹道，毕竟这些漂亮的茶包都是他亲手做出来的，总觉得不能这般浪费。
    “嗯，你说的这个我并不是没想过，我找了很多的茶具师傅，想让他们帮我做出透明的琉璃茶壶和茶杯，不过这边的人倒是无人会制造琉璃。”
    “成姑娘，你说的是琉璃？那种透明的闪闪发亮的东西？”
    其中的一个散工李齐糯糯地问道。
    成念娇不禁一喜，“李大哥，莫非你认识会制造琉璃的人？”
    这位李齐不是流民而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本地居民，平常对小麦芽照顾有加，一起在纸扎铺里打工，工钱比小麦芽略高一些是中级学徒。他倒像个路路通，不管别人说的是扬州城哪里，他都能略懂，还认识附近的人。
    听闻李齐这么一说，成念娇倒是来了兴致。
    “我认识一个师傅，他住在城郊，经常会自己动手做些你口中的琉璃，也就是那种易碎又透明发亮的东西，不过由于太容易破碎了，没啥太大用处。他也就自己烧制来玩玩。”
    “这么说来，他是自己有琉璃窑？”
    “嗯，是他自己砌的窑子。”
    成念娇脸上的喜色再也藏不住，“李大哥，你赶紧带我去找那个师傅吧。”
    李齐为难地看着他手头上的活，“可是我今天才刚动工不久，还没做多少个茶包呢。”
    李齐这是担心他的工钱呢，毕竟他来这里干活就是为了丰厚的薪酬，若是不干活了，那岂不手停口停？
    “哎呀，李大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呢？你若是带我寻到那个制造琉璃的师傅，那是大功劳一件，今天的工钱我不但按照你平常的量来给你，还会奖励你银子。”
    李齐脸上一喜，“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成念娇能把今日的工钱结算给他就算不错了，哪敢还要什么奖励银子呀。
    “奖励银子就没必要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李齐也是个急性子的人，净了手便带着成念娇出发了。

 第两百二十六章，吃了闭门羹

    李齐倒还真是个路路通，带着成念娇一行人很快便找到制造琉璃师傅的土窑。
    “文叔，在吗？文叔。”
    李齐带头焦急地站在小院前敲着门。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打扮古怪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走出来。
    中年男人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估计是他做的防热罩子，由于衣服太厚了些，他穿着这身笨重的衣服就像一只大熊，在温度适宜的春天，他竟热出满身的汗，还得抬手拼命地抹汗。
    见到中年男人出来，李齐高兴地对着他招手，“文叔，这里，我是小李。”
    由于常年对着土窑烧火，温度又高，文叔的脸黝黑，皮肤还干燥开裂。
    有的匠人就是这样，一直坚守自己的所选择的职业，不离不弃，不管旁人怎么看待他，他都依旧坚持自己所坚持的。
    此刻的成念娇不得不感谢他的坚持，不然她还未必能在偌大的扬州城找到一个会用琉璃做器具之人。
    “小李？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前几日才人说你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呢，怎么？这么快就被人辞退了？”
    李齐也是真的服了这文叔，每次过来都没听他说过好话。
    文叔的性子就是这般，直来直往的，很多人受不了他这样的性子，都不喜与他相处。
    李齐倒是个心大的，他清楚文叔就是这样的性子，无意中就会说这样的话，实则无心。
    李齐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趁着文叔还没走近，赶紧跟成念娇解释一番，“成姑娘，若是待会文叔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千万要见谅，他的性子直了些，不过没恶意的。”
    成念娇毫无介意地笑了笑，“嗯，不介意。更何况这回我是有事要来求文叔的，又怎敢介意。”
    得到成念娇的保证，李齐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文叔把成念娇一行人迎进门后，李齐代成念娇向他说明了此行来的目的。
    文叔听得真切，不过还是惊呆了，“什么，我的琉璃真的能做成茶具来用？”
    “是这样没错的，若是您能制造出质量上等的茶杯茶具，我会向您一一买下。”
    文叔黝黑又开裂的老脸拼命地挤出了笑容，“天呀，小李，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李齐开心地摇摇头，“当然不是，文叔，这是真的。我们东家说的话绝对不骗人。”
    “什么？这个小丫头竟是你的东家？我倒觉得她像是为你打工的还差不多。”
    李齐煞白着脸急急地拉了拉文叔的衣角，咬牙低声说道，“文叔，别乱说，小心惹得我东家不高兴了。”
    他偷偷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瞧见成念娇脸色如常，这才放心了些。
    成念娇笑了笑不做辩答，亦没有过激的表现。
    在顽固的古人看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应该做的是留在家中教夫相子，而不是外出抛头露面。
    他们更不会觉得女子有能力做生意赚大钱。
    而成念娇就要做女子经商的第一人，势要颠覆这些人的看法。
    初时，那些散工的人来到小茶庄瞧见小麦芽口中的东家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都惊呆了，这个女子真有本事给他们支付工钱？
    但是最后他们还是被小麦芽劝服继而留了下来，毕竟也不是哪个地方都能拿到成念娇开出来的散工条件。
    成念娇还说了，以后赚了更多的钱还能把他们签成长工，享受更好的福利，怎让他们不信服。
    事实证明，成念娇确实是个好东家，即便对他们这些散工也是极好的，工钱从来都不拖欠，每天准时发钱。
    普通的双囊茶包早就在铺面开售，销售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凡是关顾过品香居的人都会极喜里面的茶水和茶点，茶点不能长期存储，有些人也不是时常有空特意到品香居品茶吃茶点，特别是一些外地客，慕名而来，试了一次便不能忘怀。
    这大周国的人又极为喜茶，对于成念娇所调配的三清茶更是不能忘怀，现在有了茶宴这个茶庄，销售自己喜欢的三清茶，轻易就能买到。
    这茶已分装好，不用自己调配，还能轻松携带，闲来便能泡上一壶慢慢品尝，岂不乐哉。
    其实成念娇也没想到，自己推出的茶包竟这般受欢迎，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消费能力。
    得知销售结果的工人更加敬畏成念娇，尤其听闻红极一时的品香居也是成念娇的生意之一，那些人简直就要把成念娇当天神来拜了。
    他们对成念娇敬重有加，又岂能让他人污蔑成念娇呢？
    文叔如此说成念娇，李齐有些生气了，不过他想着文叔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也生气不起来。
    成念娇当然不会介意，现在的她有求于人，更何况李齐已给她打过预防针，既然了解文叔的脾性，她也不能随意生气，毕竟文叔说的话也不算过分。
    现今，普通双囊茶包卖得脱销，但是异形茶包，鱼型的和花型的茶包则推缓发售，只因这些茶包若是放在普通的茶壶中浸泡出茶，看不见它的真实形状，那就失去它们存在的意义，也浪费了小麦芽和刘师傅这般用心制作的心思。
    这种精细的茶包若是买不起价格，实在是太浪费了些。
    她一直苦苦寻找会制琉璃的师傅而不得，好不容易寻到文叔，她不想错过。
    成念娇把她的想法对文叔说了一遍，文叔听是听明白了，但他还在烦恼着得怎么做，毕竟他只做过简单的琉璃碟子，茶具这种比较精细的活还真没做过。
    “成姑娘，我也不敢保证是否真的能做出你想要的茶具，不过我会尽力的。若是得空，你便在此处等着我，反正我的窑子已开火，很快就能开烧，若是等不及那便明日再过来。”
    文叔瞧见成念娇所画的琉璃茶具后便对成念娇高看了几分，因为她所画的茶具比普通的小型茶具要大些，小茶杯也有杯耳，看起来精致好看。
    他不禁对成念娇高看了几分，成念娇的图纸简直就为他开阔了眼界，这才意识到琉璃的用处不少。
    “我当然不介意等上一等，多久都没关系的，只要能做成就成。”
    文叔乐呵呵地笑了，“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爱等就等着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文叔撒腿便往屋中跑，成念娇本也抬脚跟过去，但是文叔却不顾得她，在他走进屋里后便极快地关上了门。
    成念娇站在门前，第一次吃了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的灰。
    李齐紧张地跟了过来，关切地询问道，“成姑娘，你没事吧？”
    成念娇讪笑地摇摇头，“没事，是我冒失了。”
    古人把一门手艺看得极重，通常都不会轻易传与他人，文叔当然也会有这方面的芥蒂，倒是她冒失了，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吃了闭门羹也是她活该。
    她又岂敢责怪人家文叔呢。

 第两百二十七章，大周朝第一

    文叔是个为自己的事业极为疯狂且炙热之人，有了想法便一头埋在屋中埋头苦干，根本就顾不得别人。
    此刻的他早已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忘呼旁人了，更不会想到他的小院中还有几个客人在等着他。
    “姑娘，你的手都被蚊子咬肿了，不如先过去马车那里歇着，这样既能舒适些也能避避蚊蝇。”
    月娥坚持跟了过来，说是要跟着过来保护成念娇，她的好意成念娇无法拒绝便让她跟了过来。
    原本粗心大意的月娥这回却这般细心地发现成念娇的不妥，只因成念娇的手已被蚊子咬得红肿，她还难受难抑地乱挠一通。
    有些地方都被她挠出血来了，这般明显，月娥又怎会看不真切呢。
    月娥这一建议也是为了成念娇好，但是成念娇既然答应了文叔要在这里等着他，断不能突然离开。
    有些匠人脾气可是怪得很，若是文叔出来瞧不见她在此候着，说不定会很生气的。
    “不必了，我在此等着就行了，就几个蚊子包罢了，我忍忍不乱挠就是了。”
    说着她便真的停止乱动，正襟危坐的，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童。
    李齐和月娥看着成念娇这副怪模样面面相觑。
    噗呲一声，最后是成念娇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现在她的面前有一面镜子，定会瞧见自己方才的得有多搞笑吧，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成念娇这么一逗乐，气氛瞬间好了起来。
    李齐想到什么似的蹿到草丛中跑没了影。
    突然草丛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月娥是个极为警惕之人，她早就发现了异样，右手已握在腰间的佩剑上，只要来人是准备伤害成念娇，她定要让来人好看。
    来人更近了，蓬头垢面地跑了出来，这不正是李齐嘛。
    只见他手中拿着几棵药草跑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意，“东家，这些是驱蚊的草药，擦上它，蚊子就不会咬你了。”
    成念娇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被杂草刮伤脸的李齐，他为了帮自己寻找驱蚊的药草，竟蹿进文叔小院中杂草中。
    “李大哥，你的脸……”
    李齐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疼，他毫无介意地抬手擦了擦脸，“无碍的，就擦伤罢了，很快就能好的。倒是你比较金贵，赶紧擦点草药吧。”
    李齐献宝似的把药草递向成念娇。
    “这草药得碾碎了，取汁涂抹就行。”李齐指手画脚的，“让我……”
    “不必了，我来就行了。”
    月娥一把抢过李齐手中的药草，面无表情地依照李齐所说的用力碾碎，青色药草汁沿着指缝流出，她却顾不得这些，认真地帮成念娇涂抹红肿处。
    李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方才着实是失礼了些，一时心急就忘了男女之防。
    若是被茶庄的其他伙计知道他冒犯了东家，定会让他好看，幸好月娥阻止了他。
    虽然月娥的脸有些臭，但他还是感激地对着月娥笑了笑。
    月娥并不理会他，径直帮着成念娇涂抹双手。突然发现成念娇的脚也被蚊子咬着了，红肿可怕。
    “这蚊子真毒。”
    月娥故意说着，自己站到成念娇跟前帮成念娇遮挡李齐的视线，这才悄悄地帮成念娇涂抹。
    李齐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月娥的意图，他识相地转过头不敢再往成念娇的方向张望。
    成念娇的手脚被涂抹了草药，果然舒适了很多。
    “姑娘，现在如何？”
    成念娇微微一笑，“现在感觉舒适多了。”
    想不到李齐找来的草药竟有如此神效，擦了些草药后她感觉方才被咬的地方都清爽了很多，红肿也开始慢慢消退。
    “这驱蚊草是坊间的药草，我们也经常用来驱蚊，用来涂抹被蚊子咬过的地方也有神效。”
    听闻成念娇已没事，李齐便急急地转过身想确认一下。
    月娥责怪地看了李齐一眼，急忙帮成念娇盖好衣裳。
    李齐不由觉得尴尬极了，自己的转身还真不是时候。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三人同行，却无话可聊，大家都静静地坐在草棚中静候文叔。
    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所幸玉翠帮着准备了些吃食，月娥去马车上取来，成念娇几人就着些茶水用了些点心。
    成念娇担忧地看了看文叔烧窑的那屋中，“要不要给文叔也送些吃食呢？”
    李齐是了解文叔的习性的，他不喜人家在他烧琉璃时打扰他，更不喜欢人家进入他烧窑的屋中。
    “文叔不喜人家打扰，我们还是在这里静候吧，他饿了自然会出来的，不过他这人呀，只要有琉璃烧制就会废寝忘食的，都忘记肚饿了。”
    成念娇捂着嘴偷偷地笑了，果然匠人都有怪脾气。
    又不知候了多久，烧窑的门突然被打开，文叔从里面冲了出来，满脸通红。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在里面焖了太久才这样。
    成念娇几人皆紧张地站起来，迎向文叔。
    “文叔，如何？”天知道简单的几个字，成念娇用了多大的劲才问出口。
    文叔瞧见成念娇一行人后脸上露出了笑意，高兴得手舞足蹈，“成了，成了，我做好了。”
    几人相视一笑，“太好了。”
    也不枉费在此处等了这么久，手脚还被咬得红红肿肿的。
    温度散去，文叔献宝似的把他生产的第一套琉璃茶具呈到成念娇几人跟前。
    “如何？好看吧？”
    成念娇细细地琢磨着，手工虽然粗糙了些，但已初具雏形，倒也有模有样了。
    成念娇一时兴起，让月娥拿出她特意准备过来的茶包，“不如咱们泡茶试试看吧。”
    李齐当然点头称是，等了这么久，他就是想看看漂亮的茶包在透明茶具中盛开的好看模样。
    在透明茶具中看着花型茶包在热水中缓缓绽放开来的样子一定会很好看。
    “可惜小麦芽不在这，不然他定会很期待。”
    “那我们可以带回去给他看呀。”看着李齐略带遗憾的怪模样，成念娇不由失笑。
    “那倒也是。”
    其实李齐也雀跃得很，他想不到自己都二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会为了看泡茶而兴奋不已，那种心情该怎么形容呢？
    他说不来，反正就很激动，比他第一次看见自家娘子时还要激动几分。
    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份紧张和兴奋不是他才独有一份，这份紧张是整个大周国的国民都有的，凡是瞧过茶包在透明茶具盛开的样子不无紧张惊讶。
    月娥光是跑去借用文叔的庖房烧水时便感觉激动得很，当她提着水壶出来时竟感觉她的手在此刻竟有些颤抖。泡茶的事她做得多了，可她却是第一次用透明茶具泡茶，还是用漂亮的花型茶包泡茶，怎让她不激动。

 第两百二十八章，美得让人惊叹

    文叔本沉浸在自己能做出这绝世的茶具的兴奋中不能自拔，缓缓回过神来却不知大家为何神情古怪。
    虽然他们都在打量着他烧制的茶具，可他却发现大家的视线似乎透过他的琉璃茶壶看向茶壶里摆放的纸包。
    皱巴巴的一团，看不出有什么好看的。
    文叔也凑近了些，想一探究竟。
    对于看惯透明茶具的成念娇来说，这套茶具不足为奇，毕竟做工还有些粗糙呢。
    但是摆在工业不发达的古代来说却弥足珍贵，可是李齐和月娥都被她带偏了，注重点都放在茶壶中的茶包中了，毕竟这些茶包是他们茶庄做出来的，这趟过来寻找琉璃茶具为的也是茶包的浸泡。
    因此众人只有在文叔拿出琉璃茶具时微微赞叹一番后便无后话。
    文叔还等着大家的惊叹呢，谁知再无后文。
    弄得文叔总感觉心里怪怪的，觉得自己做出来的琉璃茶具在茶包面前竟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后来他才知道他所烧制出来的琉璃茶具摆在这个时代来说是多么的惊世骇俗，足以让人异常惊艳。
    月娥抿着唇紧张地把烧好的热水缓缓地入注入透明茶壶中，皱巴巴的茶包随着水流翻滚着。
    月娥紧张到不行，毕竟她可是这个时代做这事的第一人，她难免有些庆幸，是她坚持跟过来才有了这回的体验。
    盖上茶壶盖后众人屏息缓缓等待。
    好奇的文叔一直守在一旁，侧着头，他还真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人都魔怔了吧？
    若是要泡茶还不如直接把茶叶放进茶壶中直接浸泡，他们倒好，把茶用皱巴巴的纸团包起来再放进茶壶中浸泡，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文叔撇撇嘴不想再看下去，让他在这里傻等还不如回屋继续烧制琉璃茶具呢。
    这是他烧制的第一个琉璃茶具，看得出，粗糙了些，他想着烧制过程中再用点心，依成念娇所说的打磨一番，可能会精致很多也说不定呢。
    可是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原本平平无奇还有些丑的茶包在热水的浸泡下缓缓地舒展开来，变得瓣瓣分明，如花朵缓缓盛开般。
    文叔卯足劲准备起身的力气在惊奇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呀，这也太神奇了些，平平无奇的皱纸团竟还能开出花来。
    待茶包完全盛放，文叔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一朵盛开的白莲，好看得很。
    文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天呀，这也太美了些。简直就美得让人惊叹。”
    此刻的他说了话却得不到回应，当他抬头向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大家都沉浸在茶包的美中回不过神，特别是李齐和月娥二人，嘴巴张得大大的，忘了合上。
    李齐甚至是连呼吸都忘了，待他回过神时已把整张脸都憋得红红的透不过气来。
    此刻的李齐正在用力地呼吸，他感觉整个肺部似乎被榨干了空气般。
    憋了好久才挤出两个字，“太美了。”
    月娥也回过神来，不禁点点头，“嗯，真的美。”
    就算是比古代人要见多识广的成念娇都被惊艳得久久不能回神。
    她不由感叹这些古代人的手工活也做得太精细了些，无论是任何细节都能做得如此只好，一个花型茶包都能做得如此的美轮美奂，让人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这个白莲茶包是她特调的荷香茶，清淡的茶色中却透着一股浓郁的荷香。
    提壶倒出茶水时，众人仿佛闻到了荷香。
    “天呐，我闻到荷花的香味了，这简直就和真的荷花一样。”
    文叔禁不住这香气，用力地闻了一下，“是真的很香。”
    “文叔，喝茶。”
    成念娇把茶杯推过去了些，文叔接过茶杯，端着杯耳，“原来这个杯耳有这种妙用，即便茶水滚烫，我们这般端着茶杯，茶水再滚烫也不怕了。”
    “对啊，这杯耳确实是这个妙用。”
    这个时代的茶杯都是下小杯口大，就如一个倒置过来的圆台，滚圆没杯耳，若想在滚烫时端起茶杯定会很烫手的，因而在设计茶杯时，成念娇便想到添加杯耳，还把茶杯设计成大肚杯，杯身大，杯口略小些，想不到文叔竟领悟了她的设计。
    待茶水放凉了些，大家举杯喝了起来。
    “浓郁的花香伴着清淡的茶香，感觉消暑解腻，好茶。”
    浅尝了一口，文叔不由感叹道。
    “文叔，您若是喜欢，剩下的茶包，我都送您，日后只要您想喝，我都可以送你。”
    文叔脸上一喜，口中说着怎么好意思呢，双手却老实得很，一把揽过成念娇命月娥递过来的茶包。
    成念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文叔，她就怕文叔不愿意收这些茶包，收了才好办呢，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口软。
    “那接下来的茶具就拜托文叔了，一定得给我做精致些，大小和外形就按照现在这个来做就好了。”
    成念娇倒也不客气，立即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文叔本就是个直来直往之人，对成念娇的不客气却欢喜得很，立即点头应道，“那行，我得好好琢磨一番，待我做好这些茶具我便让人去你的茶庄知会你一声，让你过来拿。”
    “我想这茶具一出，定会大受欢迎，因此我得和你签个协议，这款茶具是我的茶庄专用的，得有我家茶庄的标志，也只能由我的茶庄使用。文叔您觉得如何？”
    成念娇本以为文叔还会犹豫一番，怎料文叔极快地点头应道，“这个没问题，我所做的琉璃器具本就不打算拿来卖，不过看在你送我的花茶，还有改变我对琉璃器具的见识后，我愿意为你做琉璃茶具，不管多少我都愿意。”
    成念娇微微一愣，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效果呀，她竟用一些茶包收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匠人？
    这事若是摆在后世说出来还真没人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文叔真的被她的花型茶包所征服了。
    到后来成念娇的异形茶包一经推出就卖到断市，供不应求。
    没办法，这些茶包都是小麦芽几人手工制作而来，工艺的精细决定了它的耗时，做不来快货。
    在断货的那段时间，异形茶包的价格被炒到天高，还是不断有人向已买到的人二次买入。
    这已不是用来喝的茶包，而是用来欣赏和炫耀的茶包。
    富贵人家中若是谁说自己没有一个异形茶包和琉璃茶具，都不敢宴请客人上门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成念娇和月娥几人接过文叔送给她的透明茶具，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不失稳妥

    成念娇已迫不及待地想向小麦芽他们展现用透明茶具泡茶包的惊人效果，让他们了解自己的手艺做出来的茶包美得是多让人惊叹。
    在马车上李齐才跟成念娇说明为何文叔没想过卖琉璃茶具的事，因为文叔根本就不需要靠琉璃茶具赚钱。
    只因文叔祖代是富商，买了很多的良田，文叔只靠收佃租便能过活，烧琉璃只是文叔的兴趣爱好。
    文叔不在乎，那是因为他还不清楚他烧制的琉璃茶具能给他带来多大的财富，若是他知道了定不会这般轻易地承诺成念娇免费烧琉璃。
    这是成念娇的猜测罢了，实则文叔确实是个以烧制琉璃为乐趣之人，根本就不在乎他烧制的琉璃茶具能否赚钱，他只把这个当做兴趣爱好来做。
    而他所烧窑的地方就在一个山脚下，这座山实则是一座矿山，盛产制琉璃所需的矿料——石灰石。
    生产玻璃的原料分别是纯碱，石灰石和石英，高温下碳酸钠、碳酸钙和二氧化硅反应分别生成硅酸钠、硅酸钙继而制成玻璃。
    这边的人对琉璃的认识少之又少，也不知道文叔是如何发现烧制琉璃的方法，这才有了现在的琉璃茶具。
    文叔还很大方地把他第一次烧制完成的琉璃茶具送给了成念娇，只因这个琉璃茶具对于他来说太过粗糙，并不是完美品，不完美的东西他不喜收藏。
    原来文叔还是个完美主义者。
    成念娇之所以要了这副琉璃茶具主要是为了拿回茶庄向小麦芽几人展示琉璃茶具泡茶包时的妙处。
    赶回到城中时，偌大的扬州城早已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炊烟渺渺。
    “姑娘，您回来了。”
    瞧见成念娇的马车归来，玉翠从茶庄里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个嘴中塞着包子的朱小六。
    “阿娇，你终于回来了，”朱小六急急地吞下包子，差点就噎着了，好不容易才吞下包子正常说话，“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成念娇捂着嘴偷偷地笑，“那你也得知道我在哪里才是呀。”
    朱小六早上起来时有些不舒服便没有跟着成念娇来茶庄监工，想不到待她一觉醒来，成念娇就抛下她不知跑哪去了，让她好生无聊又十分地担忧，总想着成念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幸好成念娇几人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成念娇瞧见了朱小六脸上的担忧，对着她笑了笑，“别担心，我这不是带着月娥出去了嘛，她可是武林高手，定能保我平安。”
    成念娇这么说着，月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她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这般高赞她呢，因为她从小习武为的就是保杨子煜的安全并为其做事，并未想过要任何盛赞，倒是成念娇第一个开口夸了她，难怪她会害羞。
    “他们呢？都回去了？”
    “对啊，”朱小六点点头，“本来他们还想着继续等下去的，不过我想着天色不早了，他们也累了一天了还不如让他们早点回去歇着呢，毕竟也不知道你们去求那什么琉璃茶具能不能成。”
    朱小六的这个安排不失为最妥当的，她也不想让工人们等这么久，幸好朱小六把他们劝回去了。
    成念娇卖茶包赚了钱便和刘师傅和李齐等人签了长约，也就是说李齐等人现在是成念娇的长工，为了方便他们几人干活，成念娇在茶庄附近租下一处小院作为他们的暂住之所。
    由于他们都是些居无定所的流民，对于成念娇的安排极为满意，对此更是感恩戴德喜不胜收。
    但是现在天色已黑，赶工的工人们也回去歇息了，也不好打扰他们的歇息，毕竟他们最近时长赶工，累得很。
    “怎么样？成了吗？”
    “成了，待会拿出来给你看看。”
    “好呀，好呀。”朱小六兴奋地点点头，想不到还真的做成了。
    成念娇拿出琉璃茶具摆在茶庄的门面上供大家观赏，“天呀，也太美了，透明的茶具，还是第一瞧见，倒有些分量。”
    朱小六拿起其中一只茶杯在手心掂了掂。
    李齐等人心都悬了起来，这琉璃茶具可是独有的一份，若是被性格咋呼咋呼的朱姑娘给打碎了这可怎么办呀。
    可成念娇却脸色如常一点也不显紧张，李齐等人也不好说什么，他们的心跟着朱小六的手一上一下的，悬得很。
    成念娇当然看得出大家的担忧，不过她知道朱小六虽然看起来咋呼咋呼的老不正经，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失稳妥，定不会乱来。
    “好了，小六，不如我们泡包茶包试试？”
    “那敢情好。”朱小六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思索着要放什么茶包。
    瞧见朱小六把茶杯放下，众人悬起的心这才放下。
    “要不就放这个吧。”
    朱小六挑选的是茉莉花型的茶包，里面放的是特调的茉莉花茶。
    与普通的茉莉香茶不同，成念娇在茶包里还添加了清淡的绿茶做底调，茶味清雅不失清香，茶香和茉莉花香相互交融，互不相争，滋味美妙不可言。
    成念娇不禁点头，在文叔那里已看过白莲茶包的效果，换一种茶包试一试也好。
    成念娇命玉翠备来热水，倒入透明茶壶中，玉翠也出现了月娥方才的紧张感，天呐好紧张怎么办？
    可是旁人都很淡定，她又不好说她紧张，只能假装镇定地继续倒水。
    干瘪的茉莉茶包在热水浸泡下慢慢绽放，缓缓成型，变成一朵盛开的茉莉花，满室散发着浓浓的清香。
    要知道茉莉花可有“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的美誉，当然是清香无比。
    纵使在文叔那已看过白莲茶包盛放的情景，可成念娇几人还是被茉莉花茶包盛放的美给惊艳了。
    看来这种异形茶包还是得配着透明琉璃茶杯来浸泡才最合适，不然就如小麦芽所说的，浪费了这种美。
    “天呐，这实在是太美了，”一个中年大叔从茶庄门口冲了进屋，“这也是贵店的茶包吗？”
    成念娇聘请在铺面管理的掌柜急忙上前把来人拦住，“对不起客官，我们茶庄已打烊了，您若是想来买茶，明日再过来吧。”
    可是那人已瞧见花型茶包盛放的整个过程，又岂会轻易离开，“我也是瞧见门面还开着才闯了进来，也不是故意，惊扰了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成念娇这才抬眼看了一眼来人，这中年大叔瞧着倒是谦谦有礼的，被郑掌柜阻拦不但不气恼还和他们道歉呢。
    确实是他们不对，都打烊了还开着门面，若是再把客人拦住门外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郑掌柜，让这位客官进来吧。”
    既然东家放行，郑掌柜这才把这个冒失的客人放进店中。

 第两百三十章，茶具不卖

    中年大叔一进门就急急地冲向透明茶具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茶包，嘴巴动个不停，在囔囔自语，“天呐，天呐，太美了，太美了。”
    玉翠对着陌生的客人可不客气，怕他的鲁莽会把琉璃茶具碰掉在地，地把茶具护在身后不让中年大叔靠近。
    视线被玉翠挡住，中年大叔这才回过神，“呵呵，实在抱歉，是在下冒失了。”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无碍，客官是过来买茶的？”
    中年大叔点头，“是啊，这是花茶吧？还有这透明的茶具都很好，都给我来一份吧。”
    也不是中年大叔说的话有什么不妥，本来打开大门做生意就是买东西的，这些花型茶包和茶具本来也打算摆在茶铺中贩卖，却不是现在。茶包是准备好了，可琉璃茶具还没准备好呀，还不是贩卖的时候。
    “这位客官，这些暂时都不卖。”
    大叔脸色不由一变，脸上全没了方才的兴奋劲，“为何不卖？难道姑娘你是怕在下给不起钱？你放心好了，在下身上可是带着银票过来的，你尽管开价就好。”
    深怕成念娇几人不信，他埋头在腰间搜找，掏出了自己的荷包，正准备打开。
    成念娇连忙向郑掌柜打个眼色，示意他拦下中年大叔，不让他乱来。
    俗话说，钱财不外露，这大叔倒是好，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似的眼巴巴地赶着把钱露出来。
    郑掌柜也是个眼色的，不然成念娇也不会找他来做掌柜，他立即明白成念娇眼中的含义，急忙上前拦住中年大叔，“这位客官，您先别忙着掏钱，我们店里的花茶包和琉璃器具还未对外出售呢？你若是喜欢，可等以后出售了再过来买也不迟。”
    中年大叔不由一愣，“这……不是吧？还没对外出售，那你们在这里……”
    他抬眼四处打量，老脸不由一红，这茶庄货架上摆放的货物都是他先前来买过的普通茶包，倒还真没见到异形茶包和琉璃茶具。
    看来还真是他冒失了。
    那也没办法呀，谁叫他方才无意中瞧见了茉莉花茶包泡开的美况，他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便直直地冲了进来。
    “你们说现在还未对外出售，也就是说迟一些会对外出售，是吧？”
    这话倒是没错，成念娇老实点头，“是这样没错，客官若是喜欢可以迟一些再过来买。”
    “不不不，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要，反正你们迟一些也会对外出售了，不如先让我把这一份买下吧，我家主人明日就要宴客，让我出来置办些三清茶，本想着已过了时辰，你们店应该打烊了，谁知竟让我看到了这花茶包和琉璃茶具。若是让我把这套茶具买回去，我家主人定会很喜欢的，不如你们就行行好心，把这些卖给我吧……”
    成念娇抬眼打量着中年大叔，原来这人是个下人，可单是瞧着绝对看不出来，虽然他的行为冒失了些，但是气度在，说话和行为都谦恭有理，应是个大户人家的下人才是。
    中年大叔的苦苦哀求让成念娇有些为难了，毕竟这茶具有瑕疵不是上品，断不能拿来卖人。
    可是不管成念娇怎么解释，中年大叔死活都要买下，还说不介意这等瑕疵，他看着就极为满意。
    大老粗朱小六都看出来了，这茶壶的盖子有些歪，壶嘴的部位也不太好，更不用说那些茶杯了，个别的杯口有些歪歪的不够圆滑，看着确实不大好看。
    不过不细看还是会被这透明的形态所惊艳，更何况里面还放着漂亮的茶包，确实还不错。
    虽然成念娇被这中年大叔哀求得有些心动，但是她还是不打算卖出，毕竟这是她在这个时代所能得到的第一份琉璃茶具，还是她苦苦等来的。
    “姑娘，您就行行好心卖给我吧，我姜清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把这份恩情还给您的。”
    姜清？这个人居然是姓姜的，姜姓的大户人家在扬州城只听闻一个，那就是府城的父母官姜大人，莫不是这个姜清就是姜大人府中的下人？
    能拿着大量的银钱出来办事之人必定是家中主人极为信任之人，一般都是家生子才有此等权利。且看着姜清除了方才冒失了些，其他方面表现还不错，说话谈吐有度。
    成念娇心里有了主意，“你家主人宴请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客人？”
    姜清为求能买到这套茶具和花型茶包也真是豁出去了，成念娇问什么话他都老实回答，“是这样没错，明日不是十五嘛，我家主人在府中宴客，请的都是大户人家上门吃宴，尝过这么多的茶水，就数贵店的三清茶最为好喝，便让在下过来买上一份，谁知在下一时忙开了竟忘了这事，紧赶慢赶地过来还是怕打烊了，想不到就……”
    就发生了现在的这一幕，成念娇在心中帮他回答了。
    这么说来，这倒是个免费广告机会。
    “姜大哥你就不怕你兴高采烈地把这套茶具买回去了却不合你家主人的心意吗？若是他责怪你的话得怎么办呢？我家的货物可是货已出门既不退换。”
    成念娇这也是给姜清打了预防针，防止这姜清事后后悔，要知道这姜大人可是府城的父母官，在府城呼风唤雨的，她成念娇只是一介草民可得罪不起。
    可她又想卖姜清一个人情，更想她的琉璃茶具和花茶茶包能在姜府做个免费广告。
    “不会的，这么好的茶具和茶包，我家主人又怎会嫌弃呢？这些东西在整个扬州城，不，应该是说在整个大周国都是独一份的才是。”
    成念娇不禁点点头，这姜清倒是有点眼色。
    “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姜大哥你大可把这套茶具拿去用，过了明天的宴请再还给我们就好了，待以后正式出售时你再过来买上品琉璃茶具。我们茶庄里倒是有不少茶包的存货，你直接买走就是了。”
    成念娇此话一出，惊呆了满室的人。
    这样也行？还真是闻所未闻，还是第一次听说茶具还能借用的。
    可是成念娇已算退让了，姜清也没理由再强人所难，“那好吧，那在下就厚脸皮些借用这套茶具了，不知茶包的味道如何呢？在下可不可以试上一试？”
    成念娇亲自给姜清倒了些茉莉花茶，姜清端起特别的茶杯细细打量一番，越看就越喜欢，用力吸了一口茶香，清香怡人，喝下一口，味道也是极好。他常年在外置办货物喝过不少的好茶，却觉得没一样茶能比得上这小茶庄中的这一口。
    “果然是好茶。”姜清不由惊叹道，不但看起来美，喝起来也很美妙。

 第两百三十一章，免费的广告效果

    “那自是当然，这份茶包是茉莉花的，”由于时候不早，不便为姜清一一浸泡，只能简单做个推荐，“我们茶庄还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茶包，高贵大气的牡丹花茶包，娇艳的月季茶包……”
    成念娇一边细数，一边如数家珍地把做好成型的茶包一一展示在姜清面前。
    姜清看着一团团皱巴巴的纸包倒是看花了眼，除了能从透明茶包中看出用料的不同，似乎看不出什么形状呢。
    成念娇看出了姜清的为难，这个倒是难不倒她，“玉翠，去屋里把我设计好的画册拿出来给姜大哥做个参考。”
    玉翠转身走入里屋，很快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本画册递向成念娇。
    这是成念娇特意让人制作的画册，专门用来给客人提供参考用，画册里都是她设计的茶包形状和浸泡效果，不得不说这本画册做得极好与实物一致，这还是成念娇拜托柳燕花给介绍的师傅画的。
    先前宣传一剪红梅那广告画就让成念娇念念不忘，想不到这个画师隐于市井中，手下的画笔却能这般写实。
    不过古代的画作一般追求的都是意境而不是写实，难怪这名画师一直郁郁不得志。
    成念娇当着姜清的面把画册打开，为姜清一一介绍，“这是白莲茶包，浸泡后是这样的效果……”眼看着姜清被图案吸引，成念娇又连续翻了几页，姜清结实看得目不转睛。
    直至翻到茉莉花茶包这一页，“这是方才我们泡的茉莉花茶包，你瞧瞧，是否和实物一样？”
    姜清在图纸和实物间来回打量，竟然真的毫无相差。
    “是一样没错。”
    “那只是当然，我们茶庄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店小不欺客。”
    “哈哈，”姜清突然大笑，“好一个店小不欺客。我看了这么多的图片，还是觉得茉莉和白莲比较适合我家主人，就先买着这两样试试吧。”
    茉莉花清雅高档，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代表的都是积极向上的形象，这姜清倒是会挑选，难怪姜大人会把采买的大任交予他置办。
    “好勒，我让朱掌柜给你收拾收拾，你且在此等着。”
    “劳烦了。”姜清礼貌地对着成念娇点点头。
    姜清接过朱掌柜给他打包好的包裹，付了茶包的银钱，道了谢便匆匆地离开了。
    估计他在这里耗时已久，这是赶着回去复命呢。
    “阿娇，这人真是奇怪，你说把茶具借给他用，他竟然也会同意，真是个没脸没皮的。”
    朱小六咂咂嘴一脸的不爽，“还不如不借给他，要知道小麦芽他们都很期待能看见花型茶包在透明茶具中泡开的过程，还没看上呢就被他借走了。”
    成念娇不免失笑，“小六，人家只是把茶具借走罢了，会还回来的，更何况烧制琉璃的文叔已答应会帮我们继续烧制琉璃茶具了。”
    朱小六转怒为笑，“天呀，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更何况这人背后的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朱小六撇撇嘴，“他背后的人得有多了不起呀，我们还得忌惮他？”
    成念娇紧张地向门外张望，千万没有别的人听到这话才好，“小六，别乱说话。”
    站在门口的郑掌柜是个极会察言观色之人，他一瞧见成念娇的紧张脸色便极快地关上门。
    朱小六瞧着这阵势不由吓了一跳，“天呐，我说这话也不是故意的，可别得罪了什么重要人物才是。”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也是猜测罢了，希望不会猜错吧。”
    “阿娇你倒是说，那人是谁呀？”
    “小的猜应是府城的知府大人姜知府姜大人。”李齐一时心急便抢话说出口。
    成念娇赞赏地点点头，“既然小路路通李大哥也说是姜大人，那应该就是姜大人无疑了。”
    李齐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也是猜测罢了，眼看着这姜清的气度不凡，外出置办，主人家一般都会寻一些信得过的家生子，因此我便猜测这姜清是姜大人的人。”
    想不到这李齐的推测竟和她的一致。
    朱小六这才后知后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口拨凉拨凉的，“天呐，差点就说了不该说的话，幸好阿娇你及时阻止我了，要不然我继续说了什么得罪姜大人的话还不自知，那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呢。哎呀，我这嘴贱的坏习惯得改改才行了。”
    看着朱小六有模有样地拍着自己拍着自己的嘴巴，啪啪地响，听着倒是挺疼的。
    玉翠和月娥相视一眼，心有千千结，是否该把自家少爷的身份给成姑娘和朱姑娘说上一说呢？这姜知府虽说是朝廷的四品官员，但毕竟还是地方官，而杨子煜的身份却是国舅爷，在宫里还有个颇为得宠的淑妃娘娘，姜知府说什么也得给杨子煜几分薄面才是。
    但是少爷自从上回回去过年后便还未过来扬州，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给了成念娇假希望也不好。
    更何况主子会更希望他自己亲自和成姑娘说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算了，还是别提了。
    二人快速地对视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辛苦了，散去吧。”
    未发生的事愁不来，更何况方才郑掌柜对着她摇摇头，估计没有外人在外面才是。
    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事。
    成念娇怎么也想不到借姜府宴请做免费广告的效果来得这么快，翌日一早便有好些人找上门，都想要昨日在姜府吃宴时看上的茶具和茶包。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就算他们争先恐后地亲自上门也未能买到心头好，只因追求完美的文叔还没做好心中完美的茶具，不愿出货。
    而姜知府府中的茶具就变成了整个扬州府中独有的一份。
    姜清倒也是个讲信用的，带着受全城热捧的茶具上门来还了。
    “成姑娘，你能不能把这套茶具借给我家主子用多几天呀？”姜清有些为难地问道。
    “难道你家主子还想继续宴请客人？”
    姜清摇摇头，支支吾吾不知从何处说起。
    “姜大哥，大家既然都这么熟了，不妨直说。”
    成念娇自动套近乎，心想着若是能抱上姜大人这个大粗腿会为她以后办事节省很多力气。
    姜清倒也不介意，因为大把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后都会和他套近乎都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便宜，不知为何的他却觉得只有成念娇的话让他听得舒心。

 第两百三十二章，背后的男人

    姜清轻咳一声，“是这样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为了自家主人的请求又不得不厚着脸皮说出口，“是这样的，我家主人对这套茶具甚是喜欢，来吃宴的客人也极喜欢，当时就问了我这套茶具是从何处购置，我说了您家的店，这段时间应该有不少的人上门来想要买茶具吧？”
    姜清这话绝对是故意的，他这是提醒成念娇若是没有他家主子的宴请，成念娇的茶具还未必能这般受欢迎。
    成念娇了然地笑了笑，“是啊，我就说嘛，我家的茶具都还未开售怎么就这么多人上门求买，原来是姜大哥您的功劳。”
    成念娇决定装傻，假装不存有利用姜家宴请做免费广告的事。
    也不知当初是谁苦苦哀求人家把茶具借给他用的。
    姜清扯着嘴皮笑了笑，“不敢当，不敢当，还是成姑娘你家的茶具和茶包做得好呀，别具一格又不得不让人十分欢喜。”
    口中说着这话，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个眼前这个小丫头，就连他这般经验老道的也给成念娇摆了一道，免费帮成念娇做了宣传。
    本来姜大人想到得到什么心头只好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把他的名号打出来，谁不会卖他个面子呀，但是姜大人一听说是他要对付的人是成念娇，却让他不能轻举妄动了。
    要知道成念娇是杨子煜的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成念娇呀。
    这万一真的得罪了成念娇不就得罪杨子煜了嘛，虽说杨子煜近期不在扬州城，可他没少给姜大人写信让他多多关照成念娇。
    成念娇有这样一个后台在，姜大人哪敢得罪呀。
    只能说成念娇背后有个极其强大的后盾。
    成念娇若是知道那个许久不曾露面的男人竟在背后偷偷为她做了这么多，心情定会很复杂。
    毕竟成念娇早就存有离开杨子煜的心。
    “您店里的茶具不是还没开卖嘛，上次上门吃宴的客人们对这套茶具又喜欢的紧，纷纷递拜帖请求上门，为的就是喝上那一口茶水。因此我家主人便命我过来问问您，能否再借这套茶具一用。”
    虽有些为难，姜清还是厚着脸皮把话说完了。
    成念娇心想着这姜大人还算是个讲理的人，还懂得要归还茶具，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不过成念娇还是觉得有些吃惊，姜大人是何等人物，他不必对自己这般客气的，毕竟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崭露头角的小商贩。
    “可是这样始终不太好吧……”
    “就再借一次如何？”
    虽说要归还茶具，可姜清却把茶具紧紧地抓在手中根本就舍不得撒手。
    坐在一旁的朱小六简直就没眼看下去了，转过身故意和玉翠说话，假装听不到他俩的对话，不然她怕自己会生气地冲上前骂人。
    哪有人这般死皮赖脸的。
    可惜姜清是姜知府的人，说什么也不能得罪呀。
    “那行，就借给你再用一次，下回你来还茶具时估计我们店里的茶具就要开始销售了。”
    姜清不由一喜，双眼中迸发出不一样的光芒，明明就要花钱卖的东西，听闻这个消息却像平白无故捡到宝一样兴奋。
    “那实在是太好了，成姑娘你一定要给我家主人留一套呀，一定得留。”
    就怕成念娇不给他留，他特意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遍。
    天知道他上一回因为拿回了这么一套宝贝茶具而受到姜知府多大的嘉奖。
    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成念娇又不是傻的，“那一定，一定。”
    成念娇本想着就算送他一套也无妨，毕竟能增进他们俩的关系嘛。只可惜姜清对姜大人的身份绝口不提，她也总不能自己去提起吧，万一人家以为她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去接近姜大人就不太好了。
    毕竟她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之人。
    还不如静观其变，姜大人若是愿意主动露面再说吧。
    听到这个利好的消息，姜清又购置了一批花茶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这再借茶具不久后文叔所做的第一批精致的茶具正式入市，漂亮又特别的茶具一下子便成了富贵人家的心头好，家中若是没有套琉璃茶具，不能泡上一杯好看又好喝的花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扬州城的名门望族，更不敢大摆筵席。
    第一批茶具很快就卖完了，卖家都是上次去姜府吃过宴的世家们。
    没有买到茶具的脸上无光，不敢上门作客怕人家笑话，更不敢邀请人到自己府中作客，怕丢不起这个人。
    这日成念娇在品香居巡场，便听到了几人在她背后偷偷地说着话。
    不过虽说是偷偷，那音量难免大了些，怕是故意说给成念娇听的。
    “你倒是去跟成姑娘说呀，我们不都是她品香居的熟客嘛，从她家茶楼开业到现在我们可是一得闲便过来光顾，来这都混成熟脸了。她家开了茶庄，三清茶我们也没少买。她家的琉璃茶具也是极好的，却偏偏买不到。”
    “可不是嘛，每回一听说烧了新的琉璃茶具，还没赶过去就说卖完了，我们可是连影都没见着。”
    “哎，你都不知道，昨日我妹妹邀我去她家做客，我还以为是姐妹间叙叙旧呢，结果呢？人家是故意向我炫耀的，她家夫君也不知哪来的本事居然让他给买到了琉璃茶具，特意摆在我们面前泡茶给我们看，我想凑上前摸一摸，她还不肯了！瞧她那嘚瑟的模样，真是气死人了。”
    “哎呀，人家那是有本事呀，这么难买的茶具都能买到了，不拿来炫耀炫耀怎么行。”
    “哼……我就瞧不惯她那嘚瑟样，往常不都是眼巴巴看着我住好的，用贵的……”
    哦，原来是以前在妹妹面前高人一等，这回买不到琉璃茶具就觉得矮人一等，气不顺呢。
    朱小六捂着嘴偷偷地乐。
    成念娇也无声地笑了笑。
    “哎哟，这不是成姑娘吗？”
    “成姑娘……”
    被几个三姑六婆抓着发了很长的牢骚，终于摆脱了她们的成念娇舒了一口，“天呐，太可怕了。”
    “可不是嘛，再那样下去，我的耳朵都要长茧了。”
    远离了那些三姑六婆，朱小六咧嘴放肆大笑。

 第两百三十三章，抱得满怀馨香

    二人有说有笑的，一路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惹得路边不少人的侧目，成念娇刚转回头和朱小六说话，路边有一人在拐角处突然出现，成念娇来不及停住脚步，一下子便撞入那人的怀中。
    满怀的馨香，来人舒心一笑，把成念娇抱紧了些。
    成念娇眉头一皱用力地推了来人一把，“休得无礼。”
    成念娇正懊恼着月娥怎么不赶上前帮忙呢？
    胸前抵着的男人却开腔说话了，“走个路都能撞到人，幸好撞到的是我，若是换做别人，可得怎么办呢？”
    低沉而好听的嗓音从成念娇的头顶传来，似曾相识。
    成念娇身体一僵，错愕地瞪大了双眼，缓缓地地抬起头，定睛一看，天呐这个人已经消失了几个月了，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
    瞧见成念娇如受惊小兔般的小表情，杨子煜不由哂笑，“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呢？只是杨公子这段时间都不在，我都忘了你在这边还有座大府邸了。”
    啧啧，这话怎么说得酸溜溜的，不过我喜欢。
    眼看着杨子煜露出了笑容，成念娇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这时想要把说过的话吞下肚似乎来不及了。
    一时恼怒，她卯足劲狠狠地推了推杨子煜硬如石头般的胸膛，一不小心却摸了满手的暖意，透过十指传遍她的四肢，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
    “松手呀，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成念娇也想不到她为了摆脱杨子煜竟像小老太太一般说出了这种话。
    不过这话倒是凑效，杨子煜很快便松开了手。
    成念娇急急从杨子煜怀中逃脱，虽然只是一会的时间，她竟觉得有些不舍，这就算不经意拥抱了他吧。
    明明她就挺想念眼前这个男人的，心里还在怪他怎么还没回来，可是见到面了她却不敢表达在这份思慕，毕竟眼前的男人也从不开口说过喜欢自己，而他身后还跟着成念娇心中最大的芥蒂——杨管家。
    杨子煜悻悻地松开成念娇，在松开的瞬间竟有些舍不得。
    那满怀的馨香离自己远了些，他禁不住皱了皱眉。
    在洛阳时，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成念娇的那句话，等着他回来，可当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劝服杨老太来了扬州，在杨府却看不见她的身影，后来才想起，赶路赶得太匆忙，他竟忘了和成念娇只会一声，害得他扑了个空。
    经杨管家提醒才，杨子煜才想起成念娇近段时间都在外忙着自己的生意，许久没回过杨府了。
    若是换做旁人定会觉得成念娇不识相，守着偌大的金库不懂得利用，偏偏喜欢自己去赚些辛苦钱，可谁曾想过成念娇根本就不稀罕这座金库呢？
    杨管家腆着笑脸走上前，“成姑娘。”
    “嗯。”
    成念娇淡淡地应了一声，虽说都在这扬州城内，成念娇已多日没回过杨府，就算在杨府，成念娇也会故意避开杨管家，天知道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一见面就又碰了满鼻子的灰，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杨管家尴尬地笑了笑，看来他还是不适宜出现在成姑娘的面前呐。
    “主子，我先回府了？”
    杨子煜也看出了成念娇对杨管家的不喜，便点点头，“回去吧。”
    杨管家再次和成念娇行礼后便摸摸鼻子悻悻地离开了。
    说也奇怪，打自杨管家一离开，成念娇的脸色便好了不少。
    “听闻你开了一家茶庄，不带我过去瞧瞧？”
    没办法，成念娇不开腔，他只好放低身价主动找话题。
    “嗯，现在我就准备到茶庄那边瞧瞧，不如一起？”
    这算是邀请他的意思吗？杨子煜脸上一喜，“好。”
    其实杨子煜人虽在外地，却对成念娇的一举一动清楚得很，包括成念娇是如何结识小麦芽到后来如何把茶庄做大都清楚得很。
    这些功劳当然得归功于跟在成念娇身边的“耳目一号”玉翠和“耳目二号”月娥。
    杨子煜当然不会直接透露他对这边的了解程度，不然成念娇定会知道是月娥和玉翠的功劳，若是惹得成念娇反感了，日后想安排人在她身旁照顾和保护她就难了。
    让他想不到的是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成念娇就能把一家默默无闻小店做大，做成一家受到达官贵人们热捧的茶庄。
    在信中就好奇得很，恨不得自己能飞过来瞧一瞧，现在有机会了，怎让他不期待。
    说来好笑，在他年幼时父母双亡，他在年纪很小时便接过杨府的重担，在外经商多年，什么新奇的玩意都是他第一个瞧见，自诩见多识广的他在成念娇面前却败下阵来，眼前的茶庄根本就不是他能想象的。
    小小的茶庄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听说都是过来登记买茶具的。
    “只需登记了现在就能买到茶具？”
    有些客人是外地客户对此不太了解，因而不禁要多问几句。
    “不是，您得先登记，交了定金，我们会按序发放购买牌号给您到时候是按照购买牌号的顺序付款购买。”
    “什么？还得这么麻烦？若是我交了定金排到我了，可我不在这，那岂不是错失了购买的机会？定金也没了？”
    虽然这个问题茶庄的小厮已回答了不下百遍，但他还是耐心回答道，“不会的，只要您交了定金，就长期有效。只需保存好购买牌号，到时候上门交余额就能拿走茶具。”
    询问的客人舒了一口气，不是骗人的就行，毕竟他是外地客，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若是被骗了，到时候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大哥，你尽管放心交定金就行了，我们这个方案已在官府备案，不会夹款私逃的。”
    听闻在官府备案，那人就更放心了，“那好，我交定金。”
    又做成了一笔生意，小厮舒心地笑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厮会这般耐心地回答问题，还这般热情销售。”完全不想他家的小厮，死气沉沉的，无精打采的根本就不像这边的小厮，元气满满。
    “那是自然，他们只要每卖出一套茶具皆可拿额外的提成，为了能多赚些钱，他们当然会卖力干活。”
    朱小六在一旁傲娇地解释道，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杨公子也会有不懂的事，只要想着她能懂得比杨子煜多，她便底气十足。

 第两百三十四章，泡茶首秀

    “哦？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些兴趣，不如跟我说说这提成是怎么回事？”
    成念娇脸上不由一赫，在大富豪面前教他做生意的门道，这不是在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班门弄斧吗？
    不知为何的，在外人面前自信满满的成念娇在杨子煜面前却没了底气。
    但是杨子煜开了这个腔，她却不得不接茬。
    “不如我们到里面坐着再说如何？”
    “好，进去吧。”
    杨子煜甩手便抬脚往茶庄里走，他气度非凡，面容俊朗，走在人群中走出了不一样的气度，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杨子煜才是这茶庄的主人。
    成念娇跟在杨子煜身后竟有些像他身侧的小奴婢，其实成念娇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气度已和以前大有不同，可她在杨子煜跟前却还是矮了一截。
    “东家。”瞧见成念娇进来，郑掌柜急忙上前打招呼，看见成念娇身侧的杨子煜时不由一愣，眼前的这位公子的气势也太强了些，完全把成念娇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嗯，郑掌柜让人备水，备茶包，我要请杨公子好好尝尝我们茶庄的好茶。”
    “小的明白。”
    郑掌柜对着杨子煜笑了笑，对杨子煜的打量好不躲闪，应对自如。
    杨子煜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就算他不在成念娇身边，她一样能找到这么一个人，第一眼的印象还不错，不过还得观察一番，若是真的不错，让他在此处帮着成念娇打理茶庄的事务最好不过了。
    杨子煜抬眼打量着茶庄里的装潢，整洁而不失格调，两边都放着一排古香古色的木架，左边的木架上摆满了茶包，各式各样的茶包。而右边的木架上摆放着几个透明的茶具，样式和普通的茶具有些不同，壶身比普通的茶壶要大些，圆润些，壶嘴细长些，那些茶杯也有些不一样，每个杯身都有杯耳。
    木架上的茶具是用来展示的，仅有几套，不多。为了不让空间看起来空旷，成念娇命人在木架上放置了些绿植，看起来倒添了些生气，看起来很舒服。
    拐过木架就能看见一张桌子，和平常的八仙桌不太一样的桌子，比较细长些，上面摆放的一套简单的茶具，桌旁摆着几张太师椅，这是方便来买茶的客人能好好坐下来品茶聊天。
    成念娇已把茶庄旁边的商铺也租下，还把两间店铺打通，弄成几间茶室，方便一些客人闲来过来品茶谈事。
    这些茶室都安装了隔音棉，隔音效果超棒，倒吸引了不少需要谈生意的客人上门定房谈生意。
    成念娇领着杨子煜往茶室的方向走。
    杨子煜又回头看了那些茶具一眼，看起来是挺特别的，但是他还没看出这透明茶具的魅力到底在哪，竟能让这么多人疯狂购买，就算是排长龙也会按秩序排队。
    他是不知道，成念娇提过要求，若是有人争先恐后破坏秩序就会被茶庄除名，再也不能上门购买任何的产品，因此那些人才会这般的守秩序。
    杨子煜不禁想起之前只需一款一剪红梅就能让醉花楼起死回生，到后来的品香居门庭若市，人人排着长龙吃茶点还能满脸笑容。
    现在的茶庄也是一样，有成念娇在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有条有序。
    眼前的小女人天生就有着不一样的魅力，不管是小时候的笑容还是现在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被杨子煜盯着，成念娇感觉有些不自然，快步领着杨子煜往里走。
    走进茶室关上门，整个环境都安静了下来，似乎再也听不见门外的喧嚣声。
    端着热水走进来的小厮放下手中的茶具后便准备点香，这是上等的檀香，一点着就能闻到满室的香气，还能凝神养气，凡是来茶室的客人都喜欢点上一根，小厮便习以为常地准备点香。
    “不必点香了，杨公子不喜这味，你先出去吧。”
    “是。”
    小厮把檀香放回原处，行了礼便走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想不到成念娇竟然能记得他不喜欢点香，不管是什么样的香他都不喜欢，因为他以前就是因为闻了迷香才被人绑走，还差点丧命。
    成念娇能记住他的生活习性，怎让他不欣喜若狂，他隐约觉得成念娇对他也上心了。
    “杨公子，你想喝什么茶？”
    不想杨子煜再用深沉的眼神看着自己，成念娇只能自己开腔打破尴尬。
    “都有什么茶？”
    成念娇打开茶桌边侧的抽屉里拿出了装茶的盒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茶包，“茉莉花茶和白莲茶是茶庄最受欢迎的，味道不错”成念娇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见他不做声便继续往下介绍，“当然还有别的茶，有你以前喜欢的三清茶，要不要来一份？”
    还是不做声？
    其实许久没有听过成念娇开腔说话，杨子煜只不过是想多听听罢了，现在美人闭了嘴，他再也不能听到，只能开腔，“来点新鲜的尝尝，不如就要个茉莉花茶吧。”
    “好。”
    杨子煜盯着成念娇的白玉般的纤细手指从装茶的盒子中拿出一个皱巴巴的茶包，打开用热水消毒过的茶壶，放入茶包，倒上热水。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熟练，仿佛她已做过了千遍万遍，他突然有些嫉妒那些能喝上成念娇亲自泡茶的人。
    殊不知这是成念娇的泡茶首秀，根本就没人能享受过这个待遇。
    那是自然，平常有玉翠这么体贴的丫鬟服侍着根本就不需成念娇动手，今日几个丫鬟都识相地没跟进来，这里就只有杨子煜、成念娇和朱小六三人，不是她动手还能是谁。
    成念娇不知道杨子煜心里的小九九自然不会跟他提起这是自己的泡茶首秀。
    随着茶包的缓缓绽放，杨子煜的注意力慢慢地从成念娇的身上转移到那透明的茶壶中，天呀，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般美的画面，实在是太神奇太好看了些。
    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人会这般追捧成念娇的茶具和茶包了，这等上品只能天上有，何曾在人间看过呀。
    朱小六瞧着杨子煜平日总是波澜不惊的双眼中掠过的惊叹，捂着嘴偷偷地笑了，原来冰山脸的杨子煜也能有这样的表情。
    “杨公子，喝茶。”
    伴随着茶包的完全泡开，散出淡淡的茶色，成念娇端起茶壶帮杨子煜到了一杯茶。
    杨子煜浅尝了一口便被这茶给征服了，“好茶。”

 第两百三十五章，奥特曼一样的男人

    难怪这小茶庄的生意会比他家的茶庄生意要好，他的茶庄就跟平常的茶庄一样，普普通通的装潢，卖着普普通通的茶叶，虽说他家茶庄的茶叶上等却不像成念娇这般的别出心裁，外形好，味道特别。
    成念娇的茶庄生意能做起来是无可避免的，因为她的茶庄有着别的茶庄无法比拟的优势。
    而那些客户正是冲着这些优势来的，而这些优势正是他们没有具备又学不来的。
    他想着如果能向成念娇学习一番，他的生意只会更上一层楼。
    若是让朱小六知道杨子煜存了这种心思定会说他还让不让人活了，要知道他现在的财富已是旁人无法媲美的，再更上一层楼，哪还有人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呀。
    杨子煜存了学习的心便不再客气，“你倒给我说说，方才小六所说的提成是怎么回事。”
    杨子煜把心思放在别的事物上没有过分留意她，成念娇自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开口便缓缓说起她的提成鼓励法。
    “其实所谓的提成也没有多少钱，我提出提成这个概念只不过是想提高小厮的积极性让他们能为茶庄卖力工作罢了，他们拿到比固定工钱还多的钱自然就会心情愉悦，自然就会更加卖力工作，因为能者多劳，付出越多赚到的钱也就越多。卖茶具的小厮会为了卖出茶具和茶包而拼命推荐，茶室的小厮也一样，只要推荐客人选用高级茶包和享用高级茶点，他们就能得到相应的提成，服务态度自然就会好。”
    其实主要也是古人的心思比后世的单纯，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在后世，有些人为了拿到更多的提成可谓耍尽手段，客人不配合他们的推销，有些人还会给客人摆臭脸……
    听着成念娇把整个方案完整地说出来，杨子煜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感觉，“你就不怕我有样学样吗？”
    成念娇不禁一笑，“这有什么，如果你应用这个方法提高了你家工人的积极性为你赚取更多的银钱也是极好，这主要是看你个人怎么看待给提成这事，是否愿意把赚到的钱分多一些给工人。如果你能实行这个方法必定能让你的店铺焕然一新的，主要得看你愿不愿意。”
    成念娇说得在理，他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那你说我愿意吗？”
    杨子煜凑近了些，说话时暖暖湿湿的气全喷在成念娇的脸上，她羞红了脸不自在地往一旁躲了躲。
    “嗯……我不知道。”
    杨子煜看着这小女人娇羞的样子竟觉得很可爱，忍不住想亲近。
    不知为何过了一个年而已，杨子煜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更放得开了，吓得成念娇不断地一旁缩。明明大得很的太师椅在成念娇看来却显得太小了，因为不管成念娇怎么躲，似乎都离杨子煜很近。
    朱小六假装看不见，拿起糕点便使劲地吃，她终于能体会为何月娥和玉翠会故意避开不进来了，因为这气氛尴尬呀，她根本就不该进来的。
    害得她这般尴尬只能用吃东西来掩饰她的不自在。
    其实她对成念娇和杨子煜能凑成对这事是乐见其成的，毕竟男的帅，女的美，站在一起多般配呀，明眼人都看得出杨子煜喜欢成念娇喜欢得紧。
    成念娇也不知在矜持着什么，就是不愿接受杨子煜亦不愿告诉她原因，害得她左右为难。
    真是愁死人了。
    “对了，张公子呢？张公子回来了吗？”
    “嗯？”杨子煜有些错愕地看着成念娇，想不到气氛好好的，她竟然问起了一个毫无相关的旁人。
    难道她迟迟不表态是因为对张少华有意？
    “为何问起他？”
    杨子煜的语调立即变冷了几分，敏感如成念娇也听出不妥，可是她真不知杨子煜为何会生气呀。
    她会突然问起张少华也是有原因的嘛，毕竟张少华是品香居的正牌老板，总该回来看一看这里的生意吧，不然一直由她代理着总不像样。
    她就怕人家说她鸠占鹊巢，因而最近她才会较少到品香居走动。
    待在这茶庄中多好呀，毕竟这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意，自己想怎样就怎样，无人会阻挠。
    不像品香居，每每有重大决策需要下决定，她都得飞鸽传书询问一番，不然不敢轻易做任何决定，压力极大。
    这张少华也真是奇怪，把自己的生意丢给一个认识不久的合作伙伴，不管不顾的，也不知为何当初要开这家茶楼，不是说了不想让家人看不起嘛，那就得撸起袖子好好干，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嘛。
    可他现在的行为又算什么样呀？
    杨子煜是张少华的表兄长，不向他询问张少华，难道还得要她贸贸然跑到张府去询问？她可拉不下这个脸。
    杨子煜也真是的，干嘛要为这事生气嘛。
    气氛尴尬，朱小六悄悄地抬脚准备溜走，怎料一只手抓了过来，“小六，你干嘛？”
    朱小六扶额无奈地转过头，“呵呵，我……我内急……”
    丢脸，真丢脸。
    “那你干嘛要鬼鬼祟祟地，要去就赶紧去吧。”
    “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小六，我也去。”
    成念娇秉持着在现代学来的良好习惯——陪闺蜜上茅房。
    上厕所就得成群结队地去，虽然不知为何女生上厕所都得成群结队，不过这早就变成了校园里的一道风景线，凡是女厕都会挤满了人。
    如果你某天上厕所约了另外一个人去而不是老伙伴，老伙伴还会生气呢。
    可是在这里朱小六却不领情，她急急地甩头，“不用了，你在此处陪着杨公子就好。”
    没义气的朱小六，居然想在这个时候撇下自己？不可能！
    “走吧，我也急。”
    成念娇拖着朱小六的手臂便往外走。
    朱小六觉得她的背部凉飕飕的，缓缓地转过头，似乎瞧见杨子煜给她投来一记眼刀，吓得朱小六浑身抖了抖，天呀，杨公子，你没看见吗？我绝对不是有意的，别生我的气呀。
    待成念娇和朱小六走出茶室后，杨子煜尴尬地摸摸鼻头，自己就这么可怕吗？为何朱小六会这般惧怕他。
    他是不知道，他的形象在朱小六的眼中已发生了巨大变化，就是那次的肩膀缝针和拆线事件让朱小六改变了对杨子煜的看法。
    在自己的身上动文章都不怕的人，还能怕什么呀？
    他还武功高强还一身的本领，在朱小六看来，杨子煜的存在简直就像成念娇以前给她讲过的会打怪兽的奥特曼一样厉害。
    他是奥特曼一样的男人，打不死的男人！

 第两百三十六章，我想回家

    当成念娇和朱小六再次回到茶室时杨子煜已恢复正常，室内一片祥和，似乎方才的低气压从未发生过。
    成念娇尴尬地抬脚向朱小六方才坐的座位，她不想和杨子煜靠得太近。
    可朱小六不依，一把推着成念娇回到原来的位置，“阿娇，快坐下喝茶。”
    成念娇懊恼地看了朱小六一眼，她已坐下，再说换位置难免会让杨子煜不悦，她明明是想假装不经意的坐了朱小六的位置，朱小六就只能坐她方才的座位，谁知朱小六居然给她来狠的。
    朱小六没事人般地端起方才杨子煜倒好的花茶喝了起来。
    朱小六，你好样的。
    彼此，彼此。朱小六对着成念娇挑挑眉，嘴边露出了不经意的微笑。
    眼看着俩人在“眉目传情”，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杨子煜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阿娇，如果我现在取购买序号，你能不能让我快点买到这套茶具呢？”
    朱小六头也不抬地吃着茶点，“你哪用着去排队购买呀，阿娇早就帮你留着一套了，收在哪里来着？”
    不经意的语气陈述的事实却让杨子煜心情大悦，原来他在成念娇心中也占有一定的地位，不然她怎会特意为自己预留千金难求的琉璃茶具呢？
    突然满室春风袭来，吹得人暖暖的，吹散了残留的丁点寒意。
    现在的杨子煜表情自然而好看。
    “阿娇不但帮你预留了一套茶具，宋老先生有，花姨有，哑娘有，刘子阳大夫有，哦对了，张公子也有一套……”
    数到张少华这里，朱小六感觉突然一股寒气以杨子煜为中心快速地向她袭来，她忍不住浑身一颤，这才后知后觉地觉悟，原来自己说错话了。
    缓缓地抬起头，只见成念娇尴尬地看着她，而一旁的杨子煜已整张脸都黑了。
    好呀，每个人都有，不相干的柳燕花，哑娘，刘子阳都能有，难怪他也能有，是否证明他在成念娇心中就像这些人一样，只是相熟而不是最重要的。
    成念娇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也是心想着大家之前都对我照顾有加，我也得加倍地回馈大家，所以才会送大家一套茶具。你的茶具我已小心帮你保存，待会你回去的时候随便带回去就行了。要不我现在就过去拿来？”
    她现在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想赶紧溜走呢。
    杨子煜微微一挑眉，什么叫做你回去的时候，要回去不该是大家一起回吗？
    “马车早已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回去。”
    成念娇脸色不由一变，“这样不太好吧？我平日都要早起打理茶楼的事务，这边茶庄的事也得我管着，若是回杨府住着不大方便……”
    反正她就是不太愿意跟着他回去就是了。
    “张少华明日就回来了，让他亲自过来打理茶楼的事务就好，而你的茶庄也上了轨道，就算迟些过来也无碍。毕竟杨府才是你的家……”你也说过要在那里等着我回来。
    额，敢情这是要逼着她回去的阵势？
    可是她又不得不从，谁让她的卖身契还在杨子煜的手中呢？
    大蛇打七寸，只要拿捏着蛇的弱处，即便多猛的毒蛇也会乖乖就范，就像此刻的成念娇一样。就算多不情愿都好，她的弱处已被杨子煜拿捏，杨子煜命她向东走三步，她绝对不敢往西走，亦不敢只走两步就停下来。
    这就是她卖身于杨子煜的悲哀。
    “那行，我去收拾一下，待会就跟你回去。”
    “不必了，现在就可以走了，我已命玉翠帮你收拾好了，现在即可出发。”
    成念娇脸色一变，急急地低下头，不知何时她额上已怒得青筋微微凸起，若是再抬头，杨子煜定会看到。
    这个男人太霸道了些，擅作主张，什么都为自己安排好了，从未咨询过自己的意见，自己就像他的一件随身货物般，可以随意摆弄。
    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可是此刻的她却无力反抗只能认命。
    而杨子煜却不是这样想的，他只记得成念娇在他回洛阳时跟他讲过的话，在杨府等着他回来，他记得的，不然也不会在劝服了杨老太后便急急地赶了过来。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成念娇，知道成念娇喜欢吃，在离开时他还亲自去挑选了些在洛阳比较好吃又方便携带的吃食带回来，为的就是让成念娇能尝尝鲜。
    虽然成念娇总能做出些特别又美味的食物，但是他也想和成念娇分享他以前所喜欢的食物，让她了解自己的喜好。
    不过他看出来了，此刻的成念娇并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了？还不想回去？那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或者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此刻的杨子煜语气温柔，就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她，她不由失笑。
    微微地抬起头，红着眼，像只可怜迷惘的小兔，看得杨子煜心尖的某处软软的，像软化的糊糊，此刻不管成念娇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杨子煜，我想回家。”
    杨子煜面露喜色，“好，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
    成念娇咬着唇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我想回有祖父祖母还有成傲在的家，杨子煜，你帮我回家好不好。”
    成念娇无力地看着杨子煜，红红的眼圈溢出了泪水，就像被大雨打弯的芭蕉叶，楚楚可怜。
    杨子煜走近了些，轻轻地拥住成念娇，“阿娇，你放心，我已命人出去寻了，也有了些线索，定会帮你把人寻到。”
    成念娇眼中的泪水缓缓地止住，微微抬起头看着杨子煜，“真的？”
    “真的。”
    此刻的杨子煜眼神无比的真诚，不像撒谎，“好，我相信你。”
    脸颊挂泪，我见犹怜，杨子煜抬手温柔地帮成念娇擦着眼角的泪水，“不哭，我们回家。”
    “好，回家。”
    这回应得很爽快，杨子煜脸上一喜带着成念娇离开茶庄。
    方才在也在室内的朱小六一脸的尴尬，这两个人在撒狗粮，简直就亮瞎她的狗眼了。
    跟着成念娇久了也就学会了成念娇说话的方式，什么奥特曼打小怪兽，撒狗粮，亮瞎眼理所当然地全学会了。

 第两百三十七章，便携小冰箱

    时隔一个多月，她又一次回到了这里，和上一次的不情不愿相比，这回她的反应没那么激烈了，不过还是有些反感，即便这里美如画，吃食住行都既方便又舒适，可她就是不喜欢这里。
    在这里总有种让她十分压抑的感觉。
    她知道，这份压抑来自于杨管家的话和她的觉悟。
    “成丫头，你回来了？”
    想不到医鬼早就在松竹小院等着她们，笑容满面的医鬼让成念娇倍感亲切，“宋老先生，您也回来了。”
    “对啊，早就想回来了，若不是等着小羊咩，我早就回来了。”
    医鬼嘿嘿地笑着解释。
    这么看来，杨子煜从回去过年后便迟迟未回扬州是有原因的。
    “你吃的是什么？”杨子煜从后面挤上前，询问道。
    “不就是你从洛阳带回来的吃食。”
    成念娇双眼不由一亮，“你还从洛阳带回吃食了，都有些什么？”
    杨子煜有些无奈地看了医鬼一眼，他本来想着迟些再和成念娇俩人一起吃，顺道和成念娇分享他的喜好，怎料医鬼却快他一步，擅自拆开吃了起来。
    还吃得津津有味的，让他情何以堪呀。
    事已至此，杨子煜已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默默地走上前，翻找着，想看看有哪些包裹医鬼是没有打开过的，却发现每个包裹都被医鬼打开了，还吃了不少。
    杨子煜抬眼看了医鬼一眼，医鬼何其无辜地看着杨子煜，“我这也不是饿了嘛，饿了当然就得吃东西呀，来这松竹小院讨吃的，成丫头还未回来，我又闻到食物的香气，心想着你买来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吃嘛，我哪顾及得了这么多，当然是先吃了再说。”
    医鬼这样说分明就是揶揄他方才不肯带着他出去吧。
    他想着只是出去把成念娇接回来，没必要劳师动众的就没肯带上医鬼，想不到他这个老顽童倒是报复自己了。
    明知道这些东西是特意为成念娇准备的，他却自己先吃了起来。
    “这个是锅贴？”
    成念娇惊喜地拿起一块椭圆形的烧饼，她以前就吃过，就一块饼，擀得长长的，有的会放些香葱，有的什么也不放只在外皮扫上蛋液散上些芝麻，贴在火炉壁上利用高温烤熟，香香脆脆的，挺好吃的。
    她随意在街边卖的小吃，听说当地人做的会更好吃些，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看见了。
    “对啊，这是锅贴，你吃过？”
    古代人员流动不大，基本上很少会从一个城转移到另外的一个城，但是小吃的话都有些雷同，成念娇淡定自若地回答道，“听说过，不过没试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要不要尝尝？小时候我很喜欢吃，就算不吃饭也得吃这个，香脆可口，里面的肉馅鲜美，当场吃热腾腾的，不过现在冷了可能滋味会变些。”
    但是想不到冰山脸杨子煜小时候也会这般让人头疼，不吃饭只吃锅贴，也不知是谁教坏的他，要知道被养在富贵人家中的宝贝孙子是极少有可能外出乱吃些街头小吃。
    而那个经常带着杨子煜偷溜出府吃街头小吃的医鬼宋老先生不自在地打了个喷嚏。
    他胡乱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也不知干嘛的，怎么突然间就打了个喷嚏呢。
    “拿去热一热应该依旧很美味。”
    这个锅贴外皮看着挺像她以前吃过的无馅锅贴，原来这个是有馅的，成念娇顿时来了兴趣。
    玉翠依照吩咐拿起锅贴便走了出去。
    “这些呢？这些是什么？”成念娇又在食物残渣中翻找了一会，翻找出一个没有拆开过的包裹。
    杨子煜看着包裹上印着的商铺标志便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样东西医鬼不感兴趣，因此没有被他打开，不然依他的性子早就打开吃完了。
    “这是果脯。”
    “我打开试一试？”
    “自是可以，不必客气。”
    成念娇才打开油纸，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嗯，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定不错。”
    “给我一块。”朱小六倒是自觉，伸手便拿了一块。
    医鬼则嫌弃地撇撇嘴，“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为何喜欢吃这个，又酸又甜的，还黏糊糊的，粘牙得很。”
    成念娇也吃了一块，其实并没有医鬼说的那般难吃，相反的，她还觉得挺好吃的，味道不错，吃完口中的一块她又拿一块吃了起来。
    “宋老先生不来一块吗？”
    医鬼拼命地摇头，“不必了，我不喜欢吃。”
    原来是不喜欢吃，所以这个包装才没有打开。
    医鬼被成念娇看穿了心思倒是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玉翠把热好的锅贴端上桌，一人分食一些，味道倒还不错。
    “这扬州洛阳来回就算骑快马也得一段时间，你是如何保存这些锅贴的？”
    “自是用你给我的宝物。”
    “宝物？”
    成念娇还真不知道她何时有送过宝物给杨子煜了。
    杨子煜献宝似的命人把成念娇之前送给他盛放牛肉丸所用的小匣子拿出，别看这小匣子看着其貌不扬却能把食物保存得挺长一段时间，成念娇送给他的牛肉丸子隔了几天才吃，味道一样没变质。
    后来回到洛阳，杨子煜才小心研究一番，发现这小匣子有隔层，隔层里放着保温用的材料，里面再放置冰块，在冬日里，天寒地冻的，不打开盒子，寒气不外泄，食物自然得意稳妥保存。
    这是成念娇尝试做的小型冰箱，想不到还派上用场了，“你也在里面放了冰块？”
    “嗯。”
    想不到转了个手，这个小型冰箱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哎呀，你们也别忙着叙旧了，赶紧去准备些吃食吧，老头我饿了想吃好吃的。”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医鬼，没瞧见人家朱小六都自动躲到一旁去偷吃了吗？他倒好一直嚷嚷着要吃东西，方才桌上的东西还喂不饱他了是吧。
    可是为了能吃上成念娇做的吃食，医鬼也是豁出去了，“老头我吃过那么多东西，依旧觉得成丫头做的吃食最好吃了，许久不见，成丫头就不准备露一手吗？”
    “宋老先生若是想吃，阿娇当然不会推脱，现在就给您准备。”
    哪怕杨子煜投来不悦的眼神，医鬼依旧脖子一缩，决定厚着脸皮先吃饱了再说，做一个饱死鬼总好过做一个饿死鬼。
    小羊咩就算多生气罢了，倒不会把他怎样的，嘿嘿。

 第两百三十八章，没有限制自由

    既然回了杨府，成念娇便给自己偷了个懒，睡了个懒觉，起得晚了些。
    她本想着杨子煜既已命她回来就不打算放她出去了，又要做一只金丝雀，难免会有些难过，但是已身处鸟笼中，想反抗也不行了。
    明明生物钟早已把她唤醒，可她偏偏在床铺上赖了好久的床。
    在外等着服侍成念娇的玉翠是等了又等也没见成念娇起身。
    “玉翠，阿娇呢？”
    杨子煜已过来了，他这是准备和成念娇一起用膳呢。
    玉翠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屋里的方向，“平日成姑娘在这个时辰早就醒来了，可是今日却还没动静，应是睡得极沉。”
    “没关系，先让她睡着吧，难得睡久些也是极好的，待她醒了再去知会我一声。”
    “奴婢明白。”
    杨子煜才刚回来，这里还有很多的事等着他接手，他也不好在此停留太长的时间，只能先行离开。
    成念娇在屋内明明就把那俩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可她就是不想起床。
    那个睡得沉的人说的是朱小六呢，即便有人在屋外说话，她还是睡得像只小猪，呼吸轻快，表情舒展，睡得极香甜。
    成念娇故意隔了很久才起床，还是朱小六被饿醒了嚷嚷着要起床吃东西，她才迫于无奈地起身。
    “阿娇，你是猪吗？睡得比我还沉，还不知道醒了是吧？”
    成念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才是猪，我早就醒了好吗？
    为了不让玉翠看出破绽，她只能附和这朱小六点点头，“对啊，今天睡得沉了些。反正在府中也无聊，不知干些什么好，还不如睡久些。”
    玉翠不由一愣，“姑娘今日不准备出门吗？少爷都让人把马车准备好了，说等着姑娘何时想出门就能立即用车……”
    玉翠后面还说了什么成念娇已听不清了，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杨子煜安排了车让我外出吗？”
    “是啊，姑娘平日不都要去巡铺嘛。少爷特意向我问了你的作息时间，准备和你一起出去的，不过你睡得沉，他便不打扰你，他自己先离开了，倒是留了辆马车任你差遣。”
    成念娇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她以为杨子煜这回接她回来从此就会把她困住，想不到人家倒还准备了马车让她出行。
    是她误会了人家。
    “玉翠，快点，准备洗漱，我要出门。”成念娇急急地跳下床，像一阵风似的刮像衣橱前，胡乱抓起一套衣裳准备穿上。
    看着成念娇手忙脚乱的，玉翠连忙上前，“姑娘，还是由奴婢来吧。”
    成念娇急得摆摆手，“不用了，你赶紧去给我备些洗漱用的，哦还有些简单的早点……算了，我去品香居再吃了，准备洗漱，我要出门。”
    手忙脚乱了一番，成念娇匆匆出门了。
    来到品香居时，张少华已不情不愿地守在那里无所事事。
    瞧见成念娇，他强打起精神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成姑娘。”
    成念娇不由一喜，果然还真像杨子煜所说的，他回来了，有他在以后茶楼的事能快速解决了。
    张少华难受地打了个哈欠，天知道他有多困。
    今天一大早杨子煜便命人找上门，说让他回来打理品香居，还是他家的小厮去醉花楼把他捞回来的。
    他昨日刚回到扬州城便迫不及待地去醉花楼找那小妖精，秋燕那小妖精迷人得很，缠了他一夜没得入睡，今日起来就是这副模样了。
    哈欠连连，只能强打着精神做事，掌柜乐叔每向他汇报一件事都得讲个好几遍，不然他还真听不进去。
    “成姑娘你若是回来了就在这帮忙看看，我身子有些不舒适，先去歇着。”
    成念娇还以为他是赶路赶累了，体贴地点头应道，“你赶紧去歇着，这里有我看着。”
    看着张少华离开，乐叔倒是舒了一口气，这东家还真是乱来的，有他在，胡乱指挥一通，茶楼差点就乱套了，还不如不回来呢。
    不过张少华才是这茶楼的正主，即便乐叔多喜欢成念娇也不能胡乱说话，嚼舌根。
    成念娇把事情安排妥当后就去了茶庄，就算没她在，在她强度训练下的工人们依旧有条不紊地工作。
    做茶包的工作室从原本的院子移到新租铺子后院，地方宽敞了很多，又聘请了几个长工一起工作，不然以茶包的受欢迎程度，就小麦芽几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成念娇觉得以李齐的能力不该拘于小小的工坊中，便让他负责茶具的销售工作，现在的他直接负责运送茶具到各家交了定金的人家，由于他是路路通，倒是一次也没出错。
    而小麦芽一边兼顾着造纸和制茶包，倒是忙得不可开交。
    林爷爷则像以前一样记性时好时坏。
    “漂亮姐姐你回来了，我这里有好看的茶包，是我自己做的，你要不要瞧瞧？”
    “真的？快拿过来给我瞧瞧。”
    “你看，”林爷爷献宝似的把藏在背后的双手放到胸前，“就是这个，泡开就是一只漂亮的蝴蝶，可美了，能在天上飞的。”
    小麦芽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只是一团纸团，还是捡用茶包的边角料胡乱揉成的一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茶包。
    可成念娇为了哄林爷爷开心就配合着他胡闹，“天呐，这是真的吗？不如你拿去泡茶给我看？”
    “好呀，好呀。”
    林爷爷又乐呵呵地跑开了。
    “成姑娘，实在是太抱歉了，你每次过来都要陪着爷爷胡闹。”
    成念娇笑了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小，其实林爷爷挺好的，我很喜欢他，如果我祖父祖母也在身侧，指不定会更热闹些。”
    “会找到的。”
    小麦芽是清楚成念娇的情况的，自从和家中的人走失后便再也寻不回来了，旁人总说凶多吉少了，可是小麦芽坚信，像成念娇这么好的人，好人有好报，她的祖父母一定会被找回来的，一定会的。
    “小麦芽，我认识一个神医，治病很厉害的，不如我让那位神医过来帮忙瞧瞧，或许对林爷爷的病大有益处。”
    老人痴呆症无药可医，但是总能有些方法能抑制记性的快速退化吧。
    小麦芽脸上一喜，感激地看着成念娇，“真的吗？实在是太感谢成姑娘您了。”
    就算爷爷的病治不好，有成念娇关心着他，为他设想这么多，他就心满意足了。他长这么大，除了父母和爷爷，还只有成念娇对他这般好，就如亲姐姐一般。

 第两百三十九章，玩大了

    医鬼答应帮林爷爷看病，成念娇便把小麦芽和林爷爷带回了杨府。
    这里的一切对于林爷爷来说都新鲜得很，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林爷爷的双眼简直就转不过来了，看到哪里都觉得好玩得很。
    他像只顽皮的猴子一般乱个不停，根本就不愿配合医鬼，医鬼伸手把个脉吧，林爷爷就像被撒了痒痒分似的扭动不停，嘻嘻地笑，医鬼根本就无法听诊。
    医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老顽童，一点都不愿配合。
    不过越是不配合就越能激起医鬼要制服林爷爷的兴致，他医鬼也不是吃素，哄着不行那就来强的。
    正当医鬼伸手迈步准备抓人时，突然外出的成念娇又出现了，她手中手中端着透明的茶具，朱小六手里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林爷爷一看到成念娇便急急跑了过去，委屈巴巴的看着成念娇，“漂亮姐姐，这个老头欺负我。”
    我呸，什么老头，明明他自己年纪还更大些，敢叫自己老头，还向成念娇告状。
    臭不要脸。
    “林爷爷，宋老先生不是欺负你，他在跟你玩游戏呢。”
    林爷爷挠头，有些不相信，“可他要抓我的手，不肯放开。”
    “他是在和你比谁的力气大。”
    医鬼撇撇嘴，想不到成念娇还是个会胡扯之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又不早说，早说我就和他比了，他就是个臭老头，力气哪有我的大。”
    嘿这老头还真不要脸，专做这种踩低别人，抬高自己的事，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成念娇抱歉地看了医鬼一眼，压低音量对医鬼说道，“宋老先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林爷爷计较。”
    医鬼冷哼了一声这才不做声，不然他早就想拎起拳头打人了。
    “林爷爷，你看这是我新做的茶包，泡开后是只蝴蝶，能飞的。”
    林爷爷眼前一亮，“真的？不是我做的茶包吗？”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还想骗你来着。”
    林爷爷乐呵呵地笑了，“你又怎么可能骗得过我呢。”
    “那你要不要试一试这茶包是不是你做的那个？”
    “当然。”
    林爷爷倒是有模有样地学着成念娇泡茶。
    “果然是只蝴蝶，会飞的蝴蝶。”皱巴巴的茶包泡开后还真是只漂亮的蝴蝶，素白的蝴蝶，点缀着花茶的色彩，倒是素雅而好看。
    “那我们喝口你泡的茶，再吃点茶点，如何？”
    “好。”
    林爷爷被成念娇哄得心情愉悦，又在食物的诱惑下终于安静下来，乖乖地拿去茶点吃了起来。
    难得安分下来，医鬼赶紧上前偷偷地抓起林爷爷的手把脉。
    脉象平缓正常，不像患病之人。可是他眼中的迷糊又骗不了人，看来林老头这病有点棘手呀。
    医鬼向成念娇和小麦芽说明了情况，小麦芽难免有些难过，爷爷得病已经好久了，病情一直时好时坏，而现在医鬼都说没法治，他怎么可能不伤心。
    小麦芽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倒让成念娇有些为难了，是她提出要给林爷爷看病，倒是给了小麦芽一个希望，又让他失望了。
    “小麦芽，对不起呀，是我……”
    小麦芽对着成念娇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口中说着没关系，小麦芽的双眼却红了红，担忧地看了林爷爷一眼，“只要他能常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成念娇用力地握了握小麦芽的手，“一定会的。”
    “你们在干嘛？”
    一把冷然的声音在成念娇二人身后响起，带着满满的怒意。
    小麦芽急急地转过头，只见一位脸上带着寒气的俊俏公子急急地冲向她俩，双眼中迸发着怒火。
    吓得他脸都白了，那公子简直就像来向自己寻仇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似乎要在他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成念娇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杨子煜，这人又发什么神经了，怒意冲冲的，可把小麦芽给吓坏了。
    “还不撒手？抓得那么紧干嘛？”
    小麦芽一愣，这才发现他的手和成念娇的手紧紧地抓在一起，方才成念娇不是安慰她来着嘛，所以就抓着手，可方才若不是杨子煜那一声喝，他也不会吓得把成念娇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他本来就有些怕生，又看到杨子煜凶巴巴的，当然吓坏了。
    “小麦芽，别怕。”
    成念娇抬手轻轻地拍着小麦芽的手背，宽慰道。
    成念娇知道杨子煜这是误会了，准备好好跟杨子煜解释一番。
    杨子煜眼中的怒火更大了些，这两个人到底在干嘛？简直就不把他放在眼中！他杨子煜的女人是能让其他的男人随便乱碰的吗？
    就在他怒不可遏地抬手打向小麦芽时，小麦芽苍白着脸及时地甩开成念娇的手，一脸无辜。
    就像只纯洁无辜的小鹿，正用含水的双眼看着杨子煜。
    好小子，就是用这种纯情无辜的双眼蒙骗了成念娇继而对她动手动脚的是吧？
    还想把他也蒙骗了？
    正在吃茶点的林爷爷突然站起，急急地冲了过来，朱小六想抓也抓不住。他拿着一个咬过的包子便扔向杨子煜，“叫你欺负我家小麦芽，不准欺负小麦芽！”
    流着肉汁的包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直直地打向杨子煜，杨子煜是何等人，双脚轻轻一动便避开了包子攻击。
    怎料林爷爷还有后招，趁着杨子煜还没回过神来，又扔了一个包子。
    当杨子煜想着躲闪时已有些迟，包子擦过杨子煜白色的衣衫，留下一条红痕，缓缓地滚落在地。
    朱小六惨白着脸不知所措地看了眼杨子煜又看了眼林爷爷，天呀，这回林爷爷玩大了得罪一个不该得罪的人，她是不是该拉着林爷爷赶紧跑路呢？
    成念娇心里暗想喊了一句糟了，杨子煜极爱洁净，一定会生气的。
    果然杨子煜低头一看便能瞧见衣角的红痕，怒气更盛。
    成念娇急急上前，拖着杨子煜往一旁走，“杨子煜，你误会了，请听我解释。”
    成念娇害怕杨子煜不肯跟着她走连忙用身子抵着他，往前推。
    杨子煜若是不愿意又有何人能推得动他呢？只不过是美人在怀，闻着成念娇身上淡淡的清香，他便顺着成念娇罢了。

 第两百四十章，落跑

    成念娇把杨子煜推到无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她用力喘着气，想不到杨子煜看起来清瘦，但是推着也挺重的。
    “你解释吧。”
    方才在美人怀中偷了一把香，脸上的怒意已消散得差不多，现在的他眉头微皱在等着成念娇的回答，若是解释得当，或许他就不生气了呢。
    “嗯？”
    被杨子煜这么径直一问，成念娇倒有些懵了，突然忘记了自己该解释些什么。
    杨子煜的眉头更皱了些，该不会成念娇所谓的解释就是把他哄骗来这里，好让那小子好逃跑吧。
    越想就越觉得是这样没错，他的身子动了动， 准备抬脚往回走。
    成念娇意识到他要干嘛，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杨子煜，你真的误会了，小麦芽她是个女人。”
    成念娇也是豁出去了，急急脱口而出。
    “女人？”
    杨子煜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该不会是成念娇故意说来哄骗他的吧？
    “是真的的，从一开始我们找上门寻造纸工匠时就有所怀疑了，后来小麦芽经不起问便和盘托出，她确实是个女人，只是先前着了道被官府通缉到后来她和林爷爷逃到府城城西的狗尾巷，那里蛇目混杂，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小麦芽唯有继续假装男人。”
    杨子煜抓着成念娇的手更用力了些，脸上透着不可置信，“那小子怎么看都像个男人，该不会他是骗你的？”
    “是真的，我是女人，不是骗人的。”
    小麦芽不知在何时闯了过来，一把扯下她头上的帽子，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长发就这么让人措手不及地出现在人前，她抬手擦了擦脸，浓黑如墨的眉毛竟被擦掉了，整个人看起来秀气了很多，就如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无二。
    小麦芽羞红了脸，微微地低着头看着杨子煜，“小女子真名林筱雅，原籍扬州城樟木头镇，因为犯了事被官府通缉逃到了府城。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隐瞒的，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扮，更何况整日混在男人堆里工作，成姑娘说还是保持原来的打扮会比较好，因此我就没改回来。您千万别误会了，我和成姑娘真的没什么的。”
    杨子煜常年冰山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薄薄的红晕，这回真是糗大了，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发怒，不过这小麦芽隐藏得太深了，若不是她自己卸下伪装，他还真看不出来。
    小麦芽常年混迹在男人堆中，劳作辛苦出汗大，身上没有女儿家的娇香，甚至还有些臭男人的汗臭味，难怪阅人无数的杨子煜也会败下阵来。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方才杨子煜还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现在倒惭愧地跟自己道歉，小麦芽一时还转换不过来，倒还有些害怕杨子煜，微微地往前来凑热闹的朱小六身后躲了躲。
    杨子煜脸上不由一赫，看来是他方才的冒失吓坏人家小姑娘了，可他又是个不习惯和小姑娘相处之人，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只得抬头看向成念娇，向她求救呢。
    成念娇忍不住噗呲一笑，好你个杨子煜，你也有吃瘪的一天，方才不是意气风发的想找人家小麦芽发难吗，现在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是吧。
    既然双方都尴尬不已也只能由她出面做中间人解了这尴尬气氛。
    她抬眼看了躲在朱小六身后的小麦芽，“小麦芽，告诉姐姐，你还生杨公子的气吗？”
    小麦芽躲在朱小六身后糯糯地应了声，“不敢。”
    “嗯，”成念娇又看向杨子煜，“杨公子还生林爷爷的无意冒犯吗？”
    杨子煜挑挑眉，这鬼灵精是在故意帮林爷爷解围吧。
    “并没有。”
    “嗯，大家都表态了，那就是没事了。又可以愉快地去喝茶吃点心囖。”
    小麦芽舒了一口气，转身抬脚快步离开，不敢停留一步，就仿佛她身后有可怕的洪水猛兽。
    杨子煜不由哂笑。
    成念娇也抬脚跟上，准备和大家一起离开。
    怎料一只大手抓了过来，把她留在原地，“阿娇，你留下，我有想话对你说。”
    “嗯？”
    成念娇错愕地抬起头，她想不到杨子煜具体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但是杨子煜抓着她的手，她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杨子煜掰过成念娇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
    成念娇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杨子煜，她在杨子煜的双眸中看见了自己，那么清晰，仿佛他的眼中就只有她自己一人。
    看得她心中的小鹿乱撞，她突然猜到杨子煜到底要说些什么了。
    杨子煜的唇动了动，准备开口。
    成念娇吓得往后退了退，“杨公子，我还有急事，先不和你聊了，下回有时间再聊吧。”
    可是杨子煜却不准备让她离开，紧紧地抓着她的肩，逼着她看向他自己。
    “阿娇，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成念娇决定装傻，“啊？看得出来什么？”
    杨子煜轻叹了一口气，他从成念娇的双眸中看出了惊慌，她知道的，她明明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却不想听，她一直在逃避自己！
    杨子煜不想在这样下去了，他想把他俩的关系挑明。
    “我今日会这般生气，完全是因为在意你。”杨子煜紧张地咬咬牙，“我在意你，成娇你……明白吗？我在意你，着紧你，你就在我心里占据很重要的位置，我时时刻刻都想着见你，若是见不着你，我的心会不安，会慌张，我想这就是喜欢了吧。”
    杨子煜轻轻地呼了一口，终于把这话讲出口了。
    而成念娇就像遭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无法动弹，杨子煜这是向她表白了，他居然说喜欢自己！
    可成念娇没反应，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
    杨子煜皱了皱眉，“阿娇……”
    成念娇慌张地甩开手，抬脚逃了，“我茶庄还有要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杨子煜无力地握了握差点抓上成念娇衣角的手，看着成念娇惊慌地跑了，他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想不到他杨子煜活到双十年华，第一次向姑娘家表白，可她居然逃跑了，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叫他该如何自处呀？
    得知小麦芽没有歪念之后倒是爽快地帮林家的旧案翻案，小麦芽的爹娘终于可以瞑目。爷孙俩没了牵挂，倒是过得更快活了，不过这都是后话。

 第两百四十一章，画地为牢

    成念娇羞得满脸通红，双颊就像被火烧一般火辣辣的。她的脑袋在此刻就像被填满了浆糊一般，糊成了一团，失去了理智与方向。她也不知道方才为何会急急地跑开了，可是她心里却清楚得很，她和杨子煜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就凭他是大富商，家底丰厚，更何况她还隐约猜到杨子煜的身份非同寻常，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想象的。
    而她呢？只是个欠债的小农女，没地位，没名望，杨家是大族又怎会允许杨子煜要一个像她这样的小农女呢？
    身份地位是条大大的沟壑，杨子煜在那头，而她在这头，她只能远远地观望而不能靠近。
    更何况在她看来，杨子煜口中的喜欢只是暂时，以后他若是碰到更好的人，他定会离开她的，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成念娇要找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妻妾成群，自己只是那莺莺燕燕中的一员，整日守在空房盼郎来！
    “阿娇，你没事吧？阿娇？”
    朱小六推了推在一旁发呆已久的成念娇，最近几日她都魂不守舍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估计郑掌柜跟她讲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吧。
    早知道那一日她就不那么早离开了，留下来听听八卦也好呀，害得她现在都不清楚成念娇和杨子煜二人在那一日最后到底聊了些什么，想找出症结所在却苦于没方向。
    杨子煜已好几日没露面了，而成念娇又整日神游方外的样子，可真让人忧愁。
    她坚信这二人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可这成念娇的嘴巴却比螺蚌的嘴巴还要紧，即使她又哄又骗的，成念娇愣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现在还给她发呆！生意上的事也不想理了是吧，如是不想理还不如干脆就待在杨府中发呆算了，可她又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假装很忙的样子。
    孰不知她只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发呆罢了。
    朱小六实在是忍够了，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成念娇，太过消极了，一点都不像以前那般积极向上，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退缩的成念娇！
    朱小六又推了成念娇一把，“阿娇！”
    “啊……嗯？”成念娇终于回过神来，双眼迷茫地看着朱小六，“小六，怎么啦？”
    朱小六指着站在她俩跟前一脸尴尬的郑掌柜，“人家郑掌柜问你，茶料已经用完了，供茶商眼红我们的生意好，趁机加价，问你要不要换一个供茶商？”
    成念娇小脸不由一白，天呐，郑掌柜在商量这么重要的事情，而她居然在发呆！
    太不应该了。
    她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还有哪个供茶商的茶叶比较优质且有诚信吗？”
    若是知道姓廖的供茶商会突然加价的话，她之前应该咬咬牙和他签订个长期合作的条约才是，让其在合作期间不能随意加价。
    要知道这姓廖的茶叶还算比较优质的，不过近段时间听郑掌柜反映这姓廖的老板屡次提出各种要求为难，现在直接提出加价，断不能跟这种人继续合作下去了，不然只会让其贪婪之心越来越膨胀，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有的，小的寻访了几个供茶商，挑选出了两家，价格都比较公道的，”郑掌柜翻出了他的记录小本本，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一家是姓杨的，一家是姓吴的，杨记的茶叶开的价钱和现在廖记的一样，不过茶叶的质量会好些，而姓吴的价格会便宜些，但是茶叶不够杨记的好，不过老板倒是个诚信之人。”
    姓杨的，成念娇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不知为何的，她只要听闻姓杨的，就不自觉地想到了杨子煜。
    她小脸不由一白，若真是杨家的产业，要不要合作呢？
    现在的她还真做不了决定，她抬眼看了郑掌柜一眼，“郑掌柜，你觉得呢？哪一家会比较好？”
    “小的思索了好久，觉得若是选择长期合作不如选个茶质比较好的，这样一来我们的茶庄出品的茶包质量才有所保证。”
    成念娇抿嘴一想，郑掌柜这话说得不错，可是她一想到是姓杨的供应商就有些不自在，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和杨子煜相处，总觉得怪怪的。
    可是从长远看来还是选杨记会比较好，“不如这样吧，郑掌柜你去跟他们谈合作就好了。如果可能的，尽量把价钱压低些，最好还签上一个长期合作的协议，规定在协议期间不能随意加价。我会拟好合作协议，到时你按照合作协议上的细节和他们谈妥即可。”
    “这……”上次和廖记谈合作是成念娇亲自去谈的，不过这回成念娇却不愿亲自出马了，郑掌柜倒有些为难了，东家这么安排是信任他的表现，他应该高兴的。可他又怕谈不来，若是谈不成，那岂不是辜负了东家对他的信任？
    成念娇看出了郑掌柜的为难，“郑掌柜，现在你已经是一店之长，以后我的茶庄若是扩大，开分店，必定也是要靠你去打理，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掌柜总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你要勇敢地踏出这一步，这回就当做一次锻炼机会，你要好好干，势必给我拿下这次的合作。”
    朱小六挑挑眉，成念娇又在用她的鼓励大法来收买人心了，不过这一招对郑掌柜他们来说还真受用。
    明明就是成念娇不愿去谈合作，却想出了这么一个富丽堂皇的口径，还真是服了她。
    郑掌柜听了这鼓动人心的话果然变得士气十足，腰板也挺直了很多，和方才的犹豫不决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会为东家办好这件事的。”
    成念娇欣慰地点点头，“你可以的。”
    得到成念娇鼓励，郑掌柜挺直腰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她倒好，会鼓励旁人勇敢迈出第一步。可她自己呢，就像一只画地为牢的胆小鬼，一步也不肯踏出，总在自己的地盘小心观望。
    朱小六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再次发呆的成念娇，不禁忧愁得很，到底阿娇何时才能恢复正常呢？
    她倒有些想念以前那个活力满满的成念娇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假东家

    最近杨子煜的状态更不好，虽说他不像成念娇一般整日发呆，但是他把自己沉醉于工作中不能自拔，依照成念娇给的意见，他把整个家业进行了大整改，把老派的工作方式全部丢弃，换成成念娇的新型管理模式。
    还特意添加了提成鼓励法，底下的小厮们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但是管理者却叫苦不迭，毕竟这些管理制度都太新了，他们还没接触过，而他们又没经过系统的培训，管理起来难免些力不从心。但是东家既然提出这样的管理模式，他们又不得不从。
    杨子煜还说了，扬州只是新方案的试点，若是成功运作，将会把这个方案推行到全国各地。
    听闻不久之后大家都得和他们一样忙得不可开交，扬州城的管理者们的心态终于平衡了不少。
    这日杨子煜巡铺刚好巡到茶庄，听闻茶庄的掌柜在和底下的小厮商量着要和成记茶庄谈合作，他不由有些激动，这是去见成念娇的最好机会，成念娇最近总是对自己避而不见，总不是个办法，若是能和她见上一面，说上一两句话也是极好的。
    “马掌柜，这回的合作就交由我做谈吧。”
    马掌柜不由一愣，天呐，他的东家竟然提出要去和一家最近突然冒起的小茶庄谈生意，他没有听错吧，这种事哪是东家该做的呀。
    可是东家的表情坚定，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马掌柜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这些是成记茶庄送过来的合作协议，是他们东家手拟的，我觉得有些要求过分了些，什么合作时限长达十年，在合作期间商家不能借机提价，若是因自然原因，全国茶价皆升，他们会适当的补齐差价，但是不会过多……还有很多，小的都标注在协议上了，东家可先过目。”
    马掌柜把协议递给杨子煜，杨子煜随意地翻阅几下，成念娇手拟的合作协议中某些协议确实不利于杨记茶庄，但是对于成记茶庄倒是大利。
    这个小女人，做起生意来倒是不含糊，把自己的利益放到最大。
    她家的茶庄是刚崛起的，基础不够扎实却敢提这样的要求，也不怕他这个百年老店不答应。
    若是马掌柜去谈这次的合作，定不会轻易答应的。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是他去谈，不管她开什么要求，他都会一一答应。
    虽说有些要求过分了些，但是毕竟还算有利可图，少赚些就是了。
    反正他杨家不缺这点钱。
    可让杨子煜失望的是成念娇根本就没出现，来和他谈生意的是郑掌柜，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郑掌柜一眼便认出了杨子煜，原来是个老熟人，这样反而不敢咬紧牙关坚定立场了。
    郑掌柜偷偷地摸了摸额上的冷汗，看来他这次的选择有些失策了。
    看着眼前紧张不已的郑掌柜，杨子煜难免有些失望，成念娇竟然讨厌他讨厌到谈生意也不愿过来见他了是吧？
    “那个杨公子……”郑掌柜有些紧张地开腔，不知为何的，看着杨子煜投过来的眼神，郑掌柜便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杨子煜看过来的眼神复杂得很，郑掌柜自诩混迹江湖已久却看不透这杨子煜。
    “你们东家呢？为何不是她过来？”
    杨子煜终于开腔了，一开腔就问这个问题，郑掌柜突然感觉有些莫名奇妙的，但是却不得不回答，“东家有别的要事处理，派小的过来和公子您谈合作。”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她最近还好吗？”
    郑掌柜的整个头皮都炸麻了，他该如何回答呢？
    话说他和东家只是雇佣者和被雇者的关系，东家近来过得好不好，好像与他无关吧。
    看着郑掌柜发愣，杨子煜不由哂笑，是他问得太过莫名奇妙了，若是换做他也不知改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吧。
    杨子煜轻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
    这话题转得太快，郑掌柜整个人都懵了，不过终于不用纠结于如何回答方才那个问题，实在是太好了。
    杨子煜翻了翻合作协议，上面被马掌柜标注得花花绿绿的，可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凡是关于成念娇的事，他都失去了理智，不能正常思考。
    “这协议没问题，就这么决定吧，双方签了协议就可以合作了对吧？”
    郑掌柜觉得这一定是梦，不然怎么会这般轻易就谈成了呢？
    合作协议上某些要求明明提得太刁钻了些，他本还想着要如何谈判协商，应该要持续谈上很久才是，于是他才会把其余的行程都推后处理。
    可是杨公子竟然全都答应了，一点都不犹豫。
    也太不可思议了些。
    郑掌柜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坐在一旁全程说不上话的马掌柜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若不是还是那副皮囊，他定会觉得眼前的这个杨子煜是个假东家，不然怎会签订了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不平等条约呢？
    可是东家大手一挥就签了，他就算要反悔也不可能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东家他撞邪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东家一定是撞邪了！
    看着马掌柜目瞪口呆，杨子煜知道他这么做确实过分了些，但是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没办法了，诚然他一点也不后悔。
    “就这么办吧，不管成记茶庄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尽可能满足它。”
    “好的，小的明白。”
    郑掌柜兴高采烈地拿着合作协议回了茶铺，“东家，签成了，杨记那边全答应我们的要求。”
    成念娇不由一愣，她的协议上的内容有些是故意提得刁钻些，为就是杨家放弃这次的合作，这么一来她便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其他的供茶商。
    想不到杨子煜却轻易的答应了，难免她会吃惊。
    算了既然他不计较，那她也不必为他忧愁，反正那又不是她该管的事。
    “郑掌柜好样的。”
    郑掌柜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功劳可不是他的，他可不敢随意领，“是那杨记的供茶商太好相处罢了。”
    “不管怎么说，你谈成了这单大生意，是得好好嘉奖的，这个月就给你的薪酬加多几两银两吧。”
    郑掌柜脸上一喜，感激的话源源不断地冒出，成念娇却一点也听不进去，只能假装认真地听着他的话，实则又发呆了。
    郑掌柜也习惯了成念娇的发呆，讲完这些话他便愉快地出去继续干活了。
    那也是，平白无故地得到嘉奖，有谁会不高兴的。

 第两百四十三章，老狐狸

    这日成念娇依旧夜归，在回松竹小院的路上她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杨管家挡在她跟前，不让她一行人继续上前。
    “成姑娘，老奴在此处候着你已久了。”
    成念娇微微一皱眉，“杨管家，你有何事呢？”
    看着成念娇满脸不悦地看着自己，杨管家的心不由咯噔一跳，这小丫头片子的还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仗着自己现在能得到少爷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敢对他蹬鼻子上眼的。
    要知道他可是杨府的老家臣，连杨子煜的爹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杨子煜对他更是敬重有加，就连远在洛阳的杨老太对他也是非常关心，时不时会让人给他送些补品，若不是他喜欢这老宅，愿意在此守着，他老早就到洛阳享福了。
    他在杨府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任谁都要给他面子。
    这个小姑娘倒是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还经常摆张臭脸给他看。
    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是吧？
    在杨子煜面前，他假装谦谦有礼满脸无辜，但是背后他可不会对成念娇客气。
    在他看来成念娇只是个妄想山鸡变凤凰又很会拿乔之人，他今日终于逮着了机会就为教导教导成念娇，什么叫做三从四德。
    既已卖身于杨家，就是杨家的人，整日在外抛投露面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伤了少爷的心，害得他整日魂不守舍的，看得他心疼死了。
    他膝下无儿孙，早就把杨子煜当做亲孙儿来看待，岂容一个乡野小丫头在这偌大的杨家作威作福。
    今日他就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看着杨管家浑浊的双眼像条毒蛇一样盯着自己看个不停，成念娇不自觉地觉得浑身发冷。
    这只老狐狸终于选择在这里发威了，是想要对付自己了是吧。
    她就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按捺不住又来教训自己的，想不到他倒是装了挺久，一直都以纯良无辜的一面展现在人前，其实他是最可怕的毒蛇，只不过是隐藏了毒性，随时都等着反咬你一口。
    而今天他就露出了他锋利的毒牙，准备咬向自己了。
    她想，她和杨子煜之间的躲闪就是这次伏击的导火索吧。
    果然，杨管家缓缓地开口了，“成娇，你可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少爷用钱买回来的女人，他想如何对待你都可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别想着欲擒故纵地拿乔，你不配。”
    本来朱小六也算尊重这杨管家的，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表里不一，人前谦谦有礼，背后说话这般难听。
    朱小六是个极为护短之人，成念娇是她的好姐妹，她又岂会让成念娇平白无故地受欺负，她突然明白了，为何成念娇不愿接受杨子煜，原来是因为杨管家。
    朱小六撸起袖子便冲上前，“杨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阿娇岂是你口中的这种人。你们家少爷若是看上我们阿娇，大可明媒正娶，八人大轿地把人抬进门。哪能像你所说的那样无媒苟合！臭不要脸。”
    杨管家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也是个拎不清的，我家少爷是什么身份，他又怎会迎娶成娇这种身份的女子，本来出身就低，爹娘又老不正经的，一个跟着汉子跑路，一个嗜酒烂赌，随便数一个就配不上我家少爷了。能把她迎进门当个陪房丫鬟就算不错了，还妄想少爷明媒正娶，八人大轿，想坐正主母的位置？她哪配！”
    实在是太可恶了，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听着简直就要污了她的耳。
    她转回头一看，成念娇早已惨白着张脸，一脸的难受。
    “你这个老匹夫，胡说八道些什么。嘴巴臭到不行，我看你已好几年都漱口了吧，不然就是今日吃了狗屎，不然怎么这般臭。”
    “你……”杨管家被朱小六气的额上青筋四起，恰巧他年纪大了，脸上的胶原蛋白尽流失，只剩一层老皮，那些青筋就像胡乱长在脸上的树根，看起来可怕到不行。
    “好你个乡野丫头，竟敢如此咒骂我，谁给你胆子。”杨管家抬眼看向一旁的玉翠，“玉翠，给我掌嘴。”
    玉翠为难地看着杨管家，又看了成念娇一眼，不知该怎么办。
    “愣着干嘛，掌嘴呀。”
    玉翠却害怕地摇了摇头，她不愿打朱小六，朱姑娘是好人，她是为了维护成姑娘才说的那些话，她不觉得朱姑娘有何错。倒是杨管家说的话粗俗不堪，她一个小姑娘听了都得羞红了脸。
    “好呀你，不动手是吧，等下就让你好看。”
    这整个杨家都是他在打理，杨子煜从不理内务，就算少一个丫头多一个丫头，怕是都不会注意到，既然她违抗自己的命令，偏帮这两个乡野丫头，就别怪他不客气！
    玉翠害怕地跪了下来，眼中含着泪，“杨管家，奴婢知错了，别惩罚奴婢。”
    “太迟了。”
    玉翠吓得瑟瑟发抖，像只被狂风刮得四处倒的小树苗。
    朱小六气愤地扑向玉翠，准备扶起玉翠，“玉翠，别怕这种人，我们保护你。”
    “你有什么本事保护她，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的手中，我想把你们卖到哪就卖到哪。卖给人做小的，还是卖到低贱的青楼里全凭我做主。”他抬手摸向玉翠，不如在卖人之前先让他享用一下吧，虽有些力不从心了，但还是能享受一番，或许玉翠把他服侍得满意了，他就不把她卖掉呢？
    短处被杨管家拿捏在手，一时间她们竟没了主意。
    “我才不怕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匹夫。”朱小六卯足劲冲向杨管家。
    大不了狠狠地痛揍他一顿然后大家一起离开杨府，凭她们几人的实力，生活不成问题。
    杨管家想不到朱小六会给他来这招，不过两人之间还有段距离，他可以避开的，但是他眼角一扫，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抹白色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他任由朱小六把他扑倒在地，“哎呦，老奴的老腰呀，朱姑娘，你为何要推到老奴呀？”
    哎呀，还恶人先告状了，这里又没有旁人，装什么装！

 第两百四十四章，继续装

    杨管家额上流着冷汗，白着张脸，躺在地上低吟，“哎哟，老奴的老腰哟，哎哟……”
    朱小六不禁撇撇嘴，这老东西平白无故地装什么装，到底想装给谁看？方才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现在倒可怜兮兮地喊疼了。
    难道真的是她撞得太用力了些？
    可是不对啊，她分明就没有真的撞上他，是他自己跌倒的！
    “哎哟，哎哟……”
    杨管家还在低低地呻吟着，场面瞬间陷入尴尬，众人皆举棋不定，不知下一步该干嘛。
    “你们在干嘛？”
    一把清冷的声音在她们几人身后响起，成念娇的双眸不由一暗，是杨子煜！
    她终于明白为何杨管家会躺在地上装死了，因为杨管家方才早就看见杨子煜的身影了，而背对着杨管家的她们则一无所知。直至杨子煜走到她们身后开口说话了才得知，想不到就这样被这个老鬼占了先机，快她们一步躺在地上装死了。
    果然，杨管家一瞧见杨子煜前来，便收起了方才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变回了平日谦恭有礼的模样。
    看见杨管家躺倒在地，而成念娇几人脸上都带着怒意，不清楚的人定会觉得是成念娇几人欺负杨管家了。
    “杨管家，发生了什么事？”
    杨管家微微地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杨子煜，“是……老奴……不小心自己摔倒的。”
    朱小六不由一愣，他不应该立即跳起来指着自己，大声地说她就是那个推倒我的人才对吗？现在反而说是自己跌倒的？
    成念娇暗想糟了，这个老鬼太狡猾了，他这样说分明就是在虚张声势，特意说得委屈巴巴的为的是表达那种自己受了委屈又不敢声张的样子。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因为方才杨子煜就在不远处，定能隐约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杨子煜转念一想定能把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理清。
    凶手直指朱小六，而她们这一群人皆成了帮凶。
    朱小六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成念娇伸手拉了拉朱小六的衣角，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别乱说话。
    朱小六撇撇嘴，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计不做声。
    杨子煜环视了一圈，看着跪在地上的玉翠，眉头微蹙，“玉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宋老先生请来。”
    玉翠回过神，白着张脸，急急地站起身跑了。
    由于跪得有些久了，双腿发麻，刚走路时还趔趄了一下，咬咬牙跨大脚步跑远了。
    杨管家倒是个聪明人，全程都装得很好，一点破绽都未曾露出，一直假装一个弱者，一个被欺负的弱者，连眼神都是那么的无助而可怜。
    他没活在后世，不能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杨子煜一直担忧地守在杨管家身边寸步不离，成念娇几人也不好离开，一直陪在身侧，直至医鬼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老管家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一身老骨头了，摔倒了，问题可大可小。”
    杨管家强忍着疼痛，勉强咧嘴笑了笑，“是啊，一身老骨头了。疼得不行。”
    “别急，有我在，会帮你看好的。”
    “有劳了。”
    成念娇冷脸看着杨管家继续装可怜，全程冷然，就像一个旁观者，仿佛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全与她无关。
    杨子煜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双眼不由暗了暗，是他看错人了吗？还是说成念娇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从来没看清？
    但是他永远也忘不了小时候那个勇敢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长大了，变成眼前的成念娇。
    是时间改变了她吗？
    他宁愿相信成念娇从来未改变过，可是杨管家有可能是因为她而受了伤，她怎可这般冷漠。
    “杨管家没事吧？”
    医鬼摆摆手，“就是摔了一下罢了，没啥大碍，别紧张。”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太好了，没大碍就好。
    “玉翠，扶杨管家回去歇息。”
    玉翠害怕地看了杨管家一眼，身子抖了抖，摇摇欲坠。
    朱小六知道玉翠这是害怕，毕竟方才杨管家差点就轻薄了她。
    “玉翠，我来帮你搭把手。”
    “嗯。”玉翠轻轻地应了声，声小如蚊呐。
    朱小六夹着杨管家的肩一把就将其拎起。
    “哎呀，朱姑娘，你小点力，老奴人老了骨头散，经不起你这般大力。”
    我呸，方才还想着轻薄人家玉翠呢，现在就在这里装无辜装年老无用？
    朱小六和玉翠扶着杨管家走远，杨管家全程嗷嗷叫，似乎真的痛苦难耐。
    成念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甩甩手就准备往屋里走。
    “阿娇……”
    成念娇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杨公子，有事吗？”
    杨子煜抬起的手缓缓地放下，无力地摇摇头，“没事。”
    “没事，我就先进屋了，恕不奉陪。”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成念娇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为什么你们要推倒杨管家？”终于问出口了。
    想不到一世英名的杨子煜也有糊涂的时候，成念娇哂笑了一声，“我们没有推过他，信不信由你。”
    说完这句话，成念娇转身往屋里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你为何不去问一问杨管家呢？”说着她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想必他也不会说实话的。”
    落下这些话，成念娇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杨子煜有些懊恼地握紧了拳头，牙齿咬着下唇，若有所思，她为何总是这样的态度，就不能正眼看自己一眼吗？
    “月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子，方才奴婢去停放马车了，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杨子煜眉头一蹙，脸上带了些怒意，“停马车这事何时轮到你去做了，赶车的老赵呢？老赵哪去了？”
    “老赵的娘子扭伤了脚，成姑娘特许他回去照料娘子了，这几日的车都是我赶的，本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向您汇报。”
    所有的事情都来得这么巧，看来只能向玉翠下手询问了。
    若是依照月娥所说的话，成念娇还是极善良的人，若是换做旁人还未必能让老赵回家照料娘子。
    “行了，我知道了，保护好成姑娘，别让她受伤了。”
    “奴婢明白。”
    “下去吧。”
    杨子煜最后看了一眼成念娇亮着灯的闺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离开了。
    本来他今日过来是想和成念娇心平气和地聊一聊，怎料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第两百四十五章，上门献计

    今日成念娇又没回杨府，而是直接宿在品香居的厢房中，杨子煜似乎也没了办法，没找上门，也就是默认她这么做了。
    朱小六那日带着玉翠送完杨管家那老鬼回屋后，玉翠就变得失魂落魄，变了个样，经常做错事，成念娇便让她好好歇在屋中。
    “小六，那夜不是你和玉翠一起扶那杨管家回去的吗？怎么玉翠一回来就变了个样。”
    “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我们把那老鬼送回屋，还把他扶到床上躺好。我和玉翠正准备离开，孰料那老鬼竟然一把抓住玉翠的手，不让她离开，也不知凑在玉翠耳边说了什么，玉翠挣脱开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该死的死老鬼，定是说了什么话威胁了玉翠，不然玉翠也不会这副模样。
    “我就不信这老鬼能只手遮天，我就去杨公子面前告他一状，看他怎么死。”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没用的小六，那日的事我们已失了先机，不管我们怎么说都是欲盖弥彰，杨子煜不会相信的，更何况唯一的证人玉翠也倒戈了。”
    朱小六撇撇嘴，“我就不信玉翠会倒戈。”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她，看她怎么说。”
    朱小六还真不相信了，她觉得玉翠应该和她们站在同一战线才是。
    可朱小六最后是气愤地回来了，“太气人了，这玉翠竟然一个字都不肯说，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白对她这么好了。”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她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了，可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难过了，“算了，小六，别置气，气坏的只会是自己的身体。玉翠定是有苦衷的，毕竟大家的卖身契都在他手上呢。”
    “死老鬼，手握着我们的卖身契他就可以作威作福了是吧。要知道整个杨家都是杨公子的，说句不好听的，他也只是帮着杨公子干活的罢了。”
    “那有什么办法，杨子煜他可是不管内务的。”
    她俩这些对话皆被有心之人听在心里，只是她们没有察觉到罢了。
    门外似乎来了什么人，脚步声比月娥的要重上几分，守在门外的月娥唤了声，“张公子。”
    紧接着厢房的门被敲响，“笃笃笃，成姑娘，方便吗？”
    “张公子，请进。”
    听闻屋内的成念娇应了声，张少华这才腆着笑脸推门走入，“成姑娘。”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张少华突然地找上门又是为了何事呢？
    “月娥，门不用关了，留着透透气。”
    这分明是不想关上门，毕竟这张少华是个成年男子，两女一男同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她让月娥把门开着，所有人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别人想说什么闲话都是不可能的。
    张少华不禁挑挑眉，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张公子，是楼下出了什么事吗？”
    张少华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上来了解下情况。”
    “了解情况，有何情况需要你亲自了解？”
    张少华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今日我去杨府寻表兄，听闻杨管家受伤了，还听说是……朱姑娘推的……不会是真的吧？”
    朱小六不由一怒，站起身猛拍桌子，“我呸，那老……”
    成念娇急忙扯着朱小六坐下，示意她别生气。
    “对于这种空穴来风的事，张公子该不会是信了吧？”成念娇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淡定自若地问道。
    张少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沉得住气。
    “其实，成姑娘并不想跟在我表兄身边吧？”
    张少华怕守在门外的月娥把这话听去了，故意凑近成念娇，压低音量说道。
    成念娇皱着眉闪开了些，“张公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少华笑了笑，“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成姑娘已好几日没回过杨府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旨意不明的笑意让成念娇心尖一颤。
    “那不知张公子突然关心阿娇又是为何呢？”
    张少华面不改色地摆摆手，“成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本公子可是时常关心着你呐。”
    他这话说着怎么就不太中听呢，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成念娇还真是无福消受呀。
    一旁的朱小六听着鸡皮疙瘩地都起了一身，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张公子是这般油嘴滑舌之人呢。
    不过办事的手段倒是有的，他把品香居经营得也算不错。
    因此成念娇就当他只是有一般名门公子的陋习吧，并没往别的地方多想。
    今日他突然找上门，成念娇一时间还真猜不到他到底想干嘛。
    “不如关上门再说？”张少华压低声量提醒道。
    成念娇摇摇头，“不必了，”她抬眼看向门外的月娥，“月娥，去备茶，我要喝茉莉花茶。”
    这边备的茉莉花茶刚好喝完，若是要就必须得去茶庄那边拿，来回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是把月娥支走的意思。
    成念娇下了令，月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从，急急地抬脚离开了。
    “张公子，月娥已经离开了，你有什么话大可说出来。”
    张少华点点头，“成姑娘我觉得你跟着表兄做小的未免有些浪费了……”他舔了舔唇继续往下说，“不如我帮你逃离杨家，跟你一起把茶楼和茶庄做大，俩人一起赚大钱如何？”
    说到底张少华也是眼红她茶庄的生意了吧。
    最近多少人眼红她的茶庄生意，却求而不得，因为除了小麦芽就无人会制韧性纸，那些死心塌地跟着成念娇的制造茶包工人们也不会轻易离开。
    文叔的琉璃茶壶也只为成念娇的一家茶庄供应茶具，这更是旁人眼红而不得的。
    旁人想要模仿都是东施效颦罢了。
    多少财团向成念娇投了橄榄枝都被成念娇拒绝了，想不到这张少华占着他俩相熟也找上门来。
    既然是为了利益上的事，倒是可以好好谈谈。
    “那不知张公子有何好建议呢？”
    “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完全之策，你只需配合即可……”张少华倒是事无巨细，一一向成念娇道来，“到时候，你只需假意低头，回府为表兄洗手作羹汤，然后把这鹿角翎放在表兄的饭食中，他定会出现不适。到时杨府大乱，我会趁机帮你把卖身契偷走，你是自由身又何须怕表兄。”
    “你确定计划真的会成功？”
    “你放心好了，旁人的话我还真不敢保证，但是你出马，我觉得能成。”
    “好，我先考虑考虑。”
    “别考虑得太久，毕竟时间不等人。”
    张少华故意对成念娇笑得春风和煦，可成念娇一点都看不上眼。

 第两百四十六章，指鹿为马

    “阿娇，你该不会真的信了那张少华的话吧？本来我还觉得他那个人也算可以，但是慢慢相处久了就感觉怪怪的，仿佛他不是这样的人。”朱小六担忧地说道。
    “那你倒觉得他是怎样的人？”成念娇笑问道。
    朱小六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反正就觉得怪怪的。”
    “在那夜的事情发生以前，你会觉得杨管家是那样的人吗？”
    朱小六惨白着脸摇摇头，“还真看不出来，不过那是因为那个杨管家平日里都装得太好了，人前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谁知道他背后却耍花招，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朱小六顿了顿，脸色一变，不对呀，她怎么就被成念娇带偏了呢，不该呀，她们方才讨论的不是张少华吗？怎么又扯到那个死老鬼杨管家的身上了呢。
    “其实都一样的，”成念娇分明就看出了朱小六眼中的疑惑，“每个人都无法真正地隐藏他的真面目，因为一切都有迹可循。杨管家那不为人知的一面只会在杨子煜不在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而张少华的真面目就更好猜了，那就是直白的贪婪，我想他早就眼红我的茶庄了，说是和我合作，只不过是想把我从杨府中骗出来，只要我是自由身，又是一个弱女子，要掌控我还不容易？”
    朱小六不由恍然大悟，“那他贪婪的一面已被我们看穿，只要防着他这一点就行啦？”
    成念娇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他想要吞了我的茶庄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那我们自是不愿意的。”朱小六嘻嘻地笑出声。
    只怕到时候张少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我唯一担心的还是那鹿角翎，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来的，会不会对杨公子身体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呀？”
    成念娇脸色一凝，“我也不清楚那鹿角翎是什么，不如随便找个大夫问个清楚吧。”
    成念娇和朱小六去了附近的一个医馆，问了大夫，得到的答案竟是，“祛风，除湿，化滞，散瘀，消肿，解毒。治咳嗽身疼，腹痛泻痢，风湿关节痛，妇女经闭，跌打损伤，疔痈瘰疬，湿毒瘙痒。”
    杨子煜的身体竟对这清热解毒的鹿角翎又不良反应？不得不说他的身体还真奇葩。
    知道了鹿角翎的作用，成念娇倒放心了下来。
    “这味药草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才是。”
    “嗯。”
    两人面带微笑地离开了，怎料她俩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眼看着她俩进了医馆又从医馆里出来，那人终于放心地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就怕知道这两个傻女人会怀疑，所以他故意说了鹿角翎这种普通的药草，而他却有另外一手准备，到时候定会让杨子煜好看。
    任谁也想不到平日总是笑得春风和煦的张少华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笑的如此的恶毒而可怕，根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若是成念娇和朱小六看到这个情景，定不和张少华合作的。
    因为成念娇怎么也料想不到，张少华的贪婪已超乎她所能预测的，他要的不止是成记茶庄，他要的是整个杨家的产业。
    “阿娇，你真的要向杨公子下手了吗？”
    “嗯。这不是已经商量好的吗？”
    “可是我还是有些小紧张。”
    “紧张又如何，我们和张少华早就商量好了，就是今日下手。”
    朱小六撇撇嘴，“那好吧。”
    成念娇早就想要离开了，杨管家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想一个人去找成家老小，时隔这么久，杨子煜口中说着帮她寻人，却一直没跟她交代过任何的消息，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还不如她自己去寻还放心些。
    她始终觉得，杨子煜是外人，不会对她的家事上心。
    杨子煜对成念娇的突然回来倍感突然，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听闻成念娇已在松竹小院里热灶做菜了。
    “主子，成姑娘嘱咐，您忙完了就可以过去用膳。”
    杨子煜脸上洋溢地满足的笑容，“嗯，我就过去。”
    若不是还有把每个月来往商船上的单据检阅完，他早就想过去瞧瞧了。
    他的心里不禁在想，成念娇是原谅他了吧，不再生气了，终于愿意搬回来住了吗？
    不管杨管家是否是朱小六推倒的，他已不想计较了，只要成念娇回来了就好。
    更何况他听了月娥听墙角听回来的话开始产生怀疑，虽不愿相信，但他还是安排了在杨管家身边，想查出点什么。
    希望能查出个让人双方都满意的答案。
    毕竟杨管家在他心中也占据了不少的位置，年幼丧失双亲，能在身旁陪着他长大的也就祖母，医鬼和这杨管家了。
    杨管家年老了，思乡心切，不愿留在洛阳，便回了扬州，他回了这边自是帮他打理杨府的内务。杨子煜也不想他太操劳，尽可能给他安排些比较轻松的事给他做，意思意思一下就算了，就当做他回来这里养老。
    一听闻成念娇回来，杨子煜便坐不住了，左想右想，还是觉得应该过去看看她，免得她觉得自己冷落了她。
    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既然留在这里坐如针毡，还不如过去看她呢。
    “马健，走，我们过去瞧瞧。”
    “主子，不继续核对吗？”
    “不了，把门关上，我们去松竹小院。”
    看不进去那就不看了。
    似乎今天的天空变蓝了很多，天边白云的形状很好看，鸟儿叽叽喳喳的说话也不显得吵耳了，反而觉得动听得很。
    一切都因为成念娇的回来而变得大有不同。
    马健不禁舒了一口气，近段时间主子都过得太压抑了，似乎现在终于变好了很多，这一切都是成姑娘的功劳。
    他得逮个时机悄悄地请求成念娇一定要留下来，只要她肯留下来，主子的就会过得好好的，不会像先前的那段时间一般，魂不守舍的。
    “马健，你闻到了没，是饭菜的香味。”
    “嗯，属下闻到了。”
    马健还是第一见到自家的主子会兴奋成这个样子，就像一个失了方寸的小毛孩一般，太可爱了。
    额，历来严肃惯的主子若是知道有人形容他可爱不知会有何反应呢？

 第两百四十七章，内心深处的不安

    “阿娇。”杨子煜站在松竹小院的庖房门口，终于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女子，她正在为自己洗手做羹汤，怎让他不感动。
    成念娇正在炒菜的手抖了抖，有些慌张，天呀，太紧张了，她才刚往锅里撒了些鹿角翎，杨子煜就过来了，该不会他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计划吧？
    这些鹿角翎都是她从医馆里亲自买来，由于是普通的药草，让其磨成粉，医馆的人轻易就答应了。
    成念娇笑问医馆里的大夫，“误吃鹿角翎无大碍吧？”
    大夫笑着摇摇头，“能有什么事，普通的药草罢了。”
    “会不会有人吃了鹿角翎会有不良的反应呢？”
    “应该不会的，不过是药三分毒，对于不同的体质，同一款药方，用量都要有所不同，只能说对症下药吧。”
    既然得到大夫的再三保证，成念娇这才放心下来，这点草药应该不会要命的。
    孰知，这些药粉在她买回来放在品香居后，趁着她到茶庄巡看时就被人悄悄地做了手脚，这包药粉已不是她所买了鹿角翎粉沫了。
    “你在做什么，好香。”
    成念娇慌张地推着杨子煜往外走，“君子远离庖丁，你先出去等着，做好了自然就知晓了。”
    杨子煜的脚步顿了顿，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吓得手心都冒汗了，她觉得杨子煜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然怎么会这般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里发毛。
    杨子煜抬起手，伸向成念娇，“你……”
    成念娇害怕地闭上眼，抿着唇，不敢开腔，她以为杨子煜作势要打她。
    杨子煜不由失笑，他觉得成念娇这副模样是许久不和自己见面了，有些慌张才有的表现，根本就不知道成念娇起了别的心思，这是怕他发现的慌张。
    “你的鼻头有脏东西。”杨子煜抬手轻轻地帮成念娇抹掉她鼻头上的粉末。
    “是……是……吗？”成念娇紧张得说话都有些不自然，还好他没发现什么。
    “嗯，你看。”杨子煜抬起发白的指尖递到成念娇眼前。
    成念娇低头一看，白白的粉末，应该是方才揉面时粘到的。
    她抬手胡乱擦了擦脸，“现在干净了吧？”
    “嗯，干净了。”杨子煜张了张嘴，准备说话。
    成念娇觉得不能再让他待在庖房中了，不然定会发现不妥的。
    为今之计是下手赶人，她推着杨子煜往外走，“快出去歇着，做好了再叫你。这里油烟大，熏着你了也不好。”
    杏眼微微抬起，小红唇微微地撅着，尽显女儿娇态，看得杨子煜入了迷，心都有些乱了。
    可是成念娇下手赶人了，他又不得不离开，“那好，我出去等你。”
    “嗯。”
    成念娇勉强咧嘴笑了笑，把杨子煜推出门外，砰一声大门关上，把杨子煜隔绝在外。
    杨子煜在门外站了一会，这才悻悻地离开。
    听闻杨子煜离开的脚步声，成念娇身体一软，差点就站不住了。
    朱小六早就吓得脸发白，蹲在火灶旁假装看火，她的头可是一刻也不敢抬起。
    “阿娇，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成念娇对着朱小六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开腔乱说话。
    “好好做事，少说话。”
    朱小六了然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
    怕是许久没做坏事了，不然自己怎么会这般紧张呢。
    她朱小六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其实她们事后才明白，之所以会这般紧张，是因为她们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意识又支配着她们这般做，因此才会这般的紧张和害怕。
    她们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舍得伤害杨子煜，哪怕杨子煜吃了这些鹿角翎只会浑身发痒难受，她们也舍不得。
    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境下，她们还没看得清自己的心罢了。
    又在庖房里忙活了一会，成念娇终于把所有的菜品都准备好。
    “上菜喽。”朱小六学着店小二的吆喝，把菜式一一端上桌。
    成念娇今日准备的菜式还真不简单，但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似乎花了不少的心思做的。
    “就随便准备一些家常便饭就可以了，何须准备得这般复杂，这样得多辛苦。”
    成念娇和朱小六连忙甩头，“不辛苦的，不辛苦的，只要你吃得开心就好。”
    杨子煜笑了笑，拿起筷子，指了指一碟粉蒸虾，成念娇把大虾沿着中心切开，摆盆铺满在粉丝上，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再淋上特制的酱汁，散上葱花，红绿相间看着煞是好看，“这道是什么？”
    “花开富贵。”
    “名字倒是取得不错，不知吃起来味道如何。”
    杨子煜伸手便夹向其中的一条蒸熟，冒着热烟的大虾，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恨不得马上尝上一尝。
    坐在一旁的成念娇突然伸出手抓住杨子煜的手，不知为何的她突然心生害怕，觉得不应该让杨子煜吃下这些。
    “嗯？怎么啦？”
    朱小六被成念娇这一举动吓得头皮发麻，都走到这一步了，成念娇该不会想放弃吧？别忘了她们的同伙张少华随时都准备行动了呢。
    朱小六的脚在桌底桌偷偷地踢了成念娇一脚。
    成念娇的身子震了震，回过神，为了以后的自由，她又不得不咬咬牙，“让我剥了壳再给你。”
    杨子煜高兴得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好。”
    成念娇果然夹起一条大虾，小心地剥开虾壳，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红色虾肉放入杨子煜的白色瓷碗中，红白相应，显得特别好看。
    杨子煜低头看着这画面竟舍不得下手，这是成念娇第一次为他剥的虾。
    眼看着杨子煜停箸不动，成念娇不由又紧张了起来，“怎么了？不合胃口？”
    杨子煜甩甩头，“不是，只是看得好看，舍不得吃罢了。”
    “这里还有很多的，喜欢可以多吃点。”
    “嗯。”杨子煜这才夹起大虾，吃了一口。
    “味道如何？”
    “味道好极了。”杨子煜满足地笑了。
    成念娇又急忙帮杨子煜剥多一条虾，“喜欢就多吃点。”
    杨子煜夹起一条虾放在自己跟前的瓷碟中，“你也别光顾着照顾我，你也多吃些。”
    杨子煜把剥了虾壳的虾肉放进成念娇的碗中，“吃吧。”
    “好。”成念娇毫不犹豫地夹起大虾吃了起来，反正那是鹿角翎，普通草药，对她没有伤害，她倒不怕。

 第两百四十八章，出事了

    杨子煜带着虔诚的心去吃这顿饭，因为他已经许久没能和成念娇这般平和地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地吃着饭，这里的每一样饭菜，大至硬菜，小至糕点都是成念娇亲手所做，还十分他的合口味。
    更何况成念娇还不停地帮他布菜，这副模样就像一个讨夫君欢心的贤妻。
    “这道梅菜扣肉也好吃，肥而不腻，味道极好。是怎么做的呢？”
    成念娇捂着嘴噗呲一笑，“你倒是研究起菜式来了？不是说了，君子远离庖丁嘛。”
    杨子煜脸上一赫，干干地笑了两声，其实今日的气氛比较微妙，两人似乎都在尽量讨好对方，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杨子煜唯有没话找话说罢了。
    就怕突然安静下来，又回不去现在这种和谐的气氛了。
    “就突然来了兴趣，觉得这些菜式都不错，日后可以在我的酒楼推出。”
    “敢情你这是在偷学菜式，我告诉你，这些菜式你若是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先得交学费，一份菜式交一份钱，也不枉费我和小六的一番辛苦。”
    杨子煜不由一愣，想不到成念娇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因为他从成念娇的双眸中看到了狡黠的光，这姑娘在逗他玩呢。
    既然是这样，他就勉为其难，配合配合一下她吧。
    “若是要给钱也未尝不可，不知给多少钱一份才对得起你和小六所付出的努力呢？”
    成念娇假装低头思索了起来，“嗯……要多少钱好呢？”
    可还她还未来得及抬头，便听到了朱小六和众人的惊呼。
    她错愕地抬起头，身旁的杨子煜脸上有着异常的潮红，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痕就像雨后春笋般突然冒出。
    杨子煜的表情早已从方才的喜悦变成了痛苦难耐。
    他的喉咙动了动，一种不祥的预兆从成念娇的心里油然而生。
    一句糟了还没来得及讲出，杨子煜便忍不住吐得满桌都是，好好的一桌子菜全毁了。
    而杨子煜却来不及细想，他又陷入下一轮的呕吐。
    其他人都看呆了，他们可从未见过健硕的杨子煜会有这番表现。
    而深知发生了什么的成念娇和朱小六已吓呆了，应该是鹿角翎在杨子煜身体里发生作用了才是。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请宋老先生呀。”
    “宋老先生他去城郊开义诊了，若是来回也得两个时辰才赶得回来。”
    成念娇皱了皱眉看向一旁还在继续呕吐的杨子煜，他可是把苦水都吐出来了，整张脸红潮退去，变得白白的一片，比漂白过的白纸还要白。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事。
    “快去把刘子阳大夫请来呀。”
    “刘大夫也跟着宋老先生取义诊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所有的人都出去了，那杨子煜怎么办呀？
    “别管了，赶紧去请大夫，不管什么大夫都好。”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也不知是谁和杨管家知会过，杨管家急急地赶过来了，他眼中对杨子煜的关切一点也不假，他可是急得眼都红了。
    为了能赶过来，强忍着腰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这松竹小院才停了下来，整张脸上布满热汗，胸口极快地起伏，大力地喘着气。
    “怎么样？去请大夫了吗？”
    “去了，方才已派人过去了请了。”
    “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挡道，让开。”
    杨管家毫无客气地推开了扶着杨子煜的成念娇，他自行跑到杨子煜身旁，缓缓地帮蹲在地上呕吐不停的杨子煜拍着背，瞧见杨子煜的嘴角沾着脏东西，他眉头皱都不皱，直接抬手帮杨子煜擦了起来。
    成念娇终于明白杨子煜为何会如此敬重杨管家了，只因他别人虽假，但他是真心诚意地去对杨子煜好。
    这种脏活他也是二话不说便做了起来。
    他掰开杨子煜的衣领细细地查看着，脸色一凝，“少爷，您是吃错东西了吧？”
    杨子煜来不及回答杨管家这话便直直地往地上一倒，失去了意识。
    “杨子煜，”，成念娇关心地上前一步，想瞧个仔细却被杨管家挡住，根本不让她上前。
    “今天的饭菜是谁做的？”
    众人皆抬头看向成念娇和朱小六。
    杨管家一下了然，只见他眉头微皱，极快地站起身，指着成念娇和朱小六，“又是你这两个妖女，来人，把这两个妖女给我抓起来，定是她们两个把少爷害成这样的。”
    杨管家下了令，可无人行动，只因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少爷有多喜欢成念娇，若不是成念娇的回来，杨子煜今日也不会露出这般欢心的笑容。
    “好呀，你们都要反了是吧？连我这个管家的话都不听了？是想我把你们全都卖掉吗？”
    杨管家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人都不敢再有迟疑，皆围了过来。
    “成姑娘，朱姑娘，别怪小的，小的也是听命行事罢了。”
    成念娇自知自己做了什么，看着杨子煜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她也不想反抗，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被抓。
    突然她的眼前一花，守在门外的月娥突然闯了进来，挡在成念娇和朱小六面前，速度极快地拔剑，“我看有谁敢伤了我家姑娘。”
    杨管家冷笑了一声，“月娥，你胆子长毛了是吧？这两个妖女也是你敢维护了？我看你也是同党吧？既然是同党就把你们全抓起来！”
    月娥冷笑了一声，“别以为你是管家我就怕你，我是直接听从于主子的，主子下过死令，让我一定要保护好成姑娘，你们若是想把成姑娘抓起来，就得问过我。”
    “你……”
    杨管家被月娥气得牙痒痒的，但他却拿月娥没办法，因为月娥的卖身契没在他手上，月娥不怕他。
    “你们这是造反了是吧？都反了，来人啊，去报官，就说这里有三个妖女要谋害主子，被我们发现，后来还敢武装反抗，是极为危险之人，让姜大人派些武力高强的士兵过来，把他们捉拿归案。”
    “这……”下人们都为难了，现在事情的真相都还没查出呢，杨管家就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太好吧。
    若是主子醒来，责怪他们，该怎么办呢？

 第两百四十九章，中毒

    看着忠心耿耿地把自己护得好好的月娥，成念娇感到阵阵的愧疚，若是月娥知道真的是她害了杨子煜，她会这般维护自己吗？
    怕是连她也会反过来对付自己了吧。
    她从未想过杨子煜吃下这些东西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若是知道，她定不会这样做的。
    她现在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一个主意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可她就是抓不住，满眼满脑子都是杨子煜，根本无从想到其他。
    “愣着干嘛？赶紧去报官，我要抓了这个妖女和她的同党，把少爷害成这样，绝对不能轻饶。”
    月娥拔出了剑，挥剑指向想要踏出门口的小厮，“你敢？”
    小厮的身子就像糟了狂风刮过的小草，正在瑟瑟发抖，“不敢……不敢……”
    管家的双眼暗了暗，想不到这个月娥倒是最大的阻碍，若是少爷醒来发现自己培养的暗卫为了一个害了自己的人与自己对抗到底，会有何感想呢？
    杨管家动了动唇正想说话。
    “月娥，算了，没必要这般做。我乖乖地跟着他们走就是了，我不想还弄出什么风波，现在我只想杨子煜好好的。”
    “妖女，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家少爷为了你可是吃了不少的苦。早知道在成家村的时候，我就该阻止少爷救了你，就该让你的赌鬼老爹把你输给那些下三滥的小瘪三。少爷养着你供着你，三番四次地为你受伤，为了寻你顾不得身上的伤，跑出去找你，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淋了雨，糟了火毒，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可他一醒来又想着出去找你……为了你和醉花楼的老鸨谈判，买下醉花楼，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清净的环境做你喜欢的茶点，你可知道他为了你这一份安定花了多少的钱，先是把莲香楼迁到京城，又把醉花楼买下，还帮着你重新修葺醉花楼，为了不让你生疑，特意找了表公子管理……”
    杨管家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竟把杨子煜为成念娇做过的所有事一件一件地细数出来。
    这些都只是他知道的，还有些他不知道的。
    光是这些就知道杨子煜偷偷为成念娇付出了多少。
    听完杨管家所说的话，成念娇震惊得一双杏眼都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他若是真的做了这么多，为何一件也不曾跟我提起呢？”
    杨管家冷笑了一声，“我家少爷本就是个不喜于邀功之人，那时候寻回你，你又是那副厌恶的嘴脸，我家少爷又怎会在你面前提起这些。”
    两行清泪缓缓地沿着成念娇的眼角流出，怎么也止不住。太震惊了，实在是太震惊了，想不到杨子煜在背后默默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而她竟一无所知，还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顺便还讨厌人家，觉得人家是想占自己便宜。
    光是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光是赔上一个自己又怎够还呢。
    “现在知道老奴为何不喜你了吧？因为你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家少爷。”
    是啊，她配不上。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就让她自己去自首吧，把杨子煜害成这样是她的错。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去请大夫的小厮领着刘子阳匆匆赶到。
    杨管家往一旁让了让，“快，快给少爷诊断，我怀疑少爷想以前一样，中了野草的毒。”
    野草？中了野草的毒？不是鹿角翎的毒吗？成念娇满脸的疑惑。
    还有，刘子阳不是去跟着医鬼去义诊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呢？
    来不及解释，刘子阳点点头，示意杨管家让开，好让他给杨子煜诊脉。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个妖女给我押下去，若不是她我家少爷也不会中毒。”
    “杨管家，我想留在这里，看着杨子煜平安无事了再离开。”成念娇哀求道。
    杨管家拉长了脸，“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待着这里，就怕你又把我家少爷给害了。”
    他示意家丁把杨子煜给围了起来，挡住成念娇的视线，不给她靠近一步。
    “压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让她留下。”
    杨子煜虚弱的声音从家丁的身后传了过来。
    听闻杨子煜的声音，成念娇知道杨子煜已醒来，不由一喜，急急地扑上前，想去看看他，“杨子煜。”
    杨管家不想让成念娇再接近杨子煜，但是杨子煜既已开口，他断不能再阻止，便让充当人墙的家丁们让出了一个道。
    成念娇终于看见杨子煜了，只见他苍白着一张脸，裸着上半身，趴在不远处的软塌上，身上扎满了细小的银针。
    原来是刘子阳帮杨子煜施针，他才能这么快醒来。
    成念娇缓缓地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看着杨子煜这般虚弱的模样，成念娇心里愧疚得很，不敢再靠近，“你……醒了？”
    “嗯。”杨子煜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他还虚弱得很，每说一句话都得用尽力气似的，说完话后就不断地喘着气。
    成念娇这才又缓缓地走了几步，就在她就要接近软塌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拦住她不让她继续上前。
    “主子，不能再让这个妖女上前了，怕是她又会害了你。”
    “谁说是她害了我。”杨子煜抬眼看了杨管家一眼，似乎对他如此笃定而有些不悦。
    “可是这些饭菜是她做的，你是吃了这些饭菜才会变成这副模样，若不是她，你又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成念娇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是啊，确实是她放了鹿角翎，不过什么野菜的，她确实不知道。
    “主子，办妥了。”方才一直没有露面的马健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杨子煜满意一笑，“干得好。”
    越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就越让人生疑。
    成念娇突然觉得，这次杨子煜会变成这副模样或许真的不关她的事。
    “杨管家让开，让她过来。”
    杨管家拉长着张脸，不情不愿地让到一旁。
    杨子煜终于又可以看见成念娇了，只见她眼角的泪水还来不及抹去，梨花带泪，显得可怜兮兮的。
    “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和阿娇好好聊聊。”

 第两百五十章，真相

    杨管家的双眼暗了暗，少爷还想跟这个妖女详聊？这万万不可以呀，少爷不是病糊涂了吧，居然还想着维护这个妖女，若不是这个妖女，他又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少爷，万万不可呀。”
    杨管家急急地喊出口。
    杨子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杨管家，迟些再跟你解释，你的腰还疼着吧，先让子阳帮你好好瞧瞧，你就好好躺在床上歇着，别太累了。”
    杨管家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面对杨子煜看似关怀实则赶人的话，他实在是气不过，杨子煜以前对自己可都是毕恭毕敬的，现在他却为了这个妖女三番四次地忤逆自己，真是不像话。
    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算杨子煜平日对他毕恭毕敬的，他也得懂尊卑，杨子煜是他的主子，他万万不可越矩。
    “好吧，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少爷您好好歇着。”
    “嗯。”
    杨子煜的态度有些冷，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少爷为何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成念娇这个妖女。
    他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要挟了！
    恶狠狠地瞪了成念娇一眼，杨管家这才悻悻地离开了。
    其他人也缓缓地散去，最后退出房间的人体贴地把门带上。
    现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成念娇和杨子煜二人了。
    成念娇不由觉得尴尬，方才的她明明存了害他之心，她觉得杨管家形容她是妖女再对不过了，特别是知道杨子煜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之后她更不能原谅自己。
    “对不起。”
    “对不起。”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二人皆一愣，转而相视一笑。
    “你道什么歉。”成念娇不好意思地撇撇嘴。
    杨子煜不由失笑，“方才发生的一切吓坏你了吧？”
    他的脸突然地变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成念娇，虽然那一室的狼藉都被丫鬟们收拾干净了，屋里还点过熏香，似乎感觉不到那股酸臭味了，可是他却觉得那股酸臭味如影随形，还停留在他的身上似的。
    “是有些吓着了，我不知道你吃了鹿角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若是知道，我定不会往饭菜里加这些的，对不起。”
    成念娇不打算再隐瞒着杨子煜。
    杨子煜脸上浮起了不明的笑意，“你还真觉得我是吃了鹿角翎才会那样？”
    “难道不是？”
    杨子煜摇摇头，“当然不是，鹿角翎不过是普通药草罢了，就算我吃得再多也不会怎样。”
    “可是张少华他说……”成念娇脸一白，“这么说来，是张少华骗了我。”
    不过成念娇还是有些不解，“他为何要骗我？”成念娇顿了顿，“不过我确实在你的饭菜里下了鹿角翎就没下别的了，可你却出事了。”
    成念娇有些糊涂了，她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平时觉得自己挺聪慧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呢？
    瞧着成念娇这副苦恼的模样，杨子煜不忍心继续欺瞒她。
    “其实你买回来的草药包曾被人换过。”
    “被人换过？”成念娇明白过来了，“是张少华换的，他换成了毒草！”成念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若是杨子煜知道张少华放的是毒草，为何他还会吃下呢？除非他早就察觉了，还有，她也吃了不少的饭菜，怎么不见她有事呢？
    “其实，在他换了草药包后，我就让月娥把草药包又换回来了。”
    “啊？”她的厢房被人三番四次地闯入过，她竟一点都没察觉，警觉性也太差了！
    难怪自己被奸人陷害也毫无知觉。
    “既然你都换回来了，你为何又会中毒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成念娇又急又燥地问道。
    “因为，我自己提前吃了些张少华给我准备的药草。”
    成念娇急红了眼，“你怎么这么傻呀，人家送上门的药草，你还急巴巴地吃下去，这不是犯傻吗？”
    “若是没吃下去，又怎能揪出那些为他办事的人呢？”
    成念娇的小脸一白，“包括我在内吗？”
    杨子煜笑着摇摇头，“当然不包括，别犯傻又想多了。”
    “我知道了，马健一直不在就是去抓人了。”
    “真聪明，我一说你就想到了。”
    成念娇羞得脸都红了，“如果我真聪明的话就不会被张少华给骗了，天真的以为他真的回为我拿回卖身契。”
    突然杨子煜感觉自己就像吃了满口的黄连，苦涩难堪。
    “阿娇，你就这么讨厌我，想着离开我吗？”
    成念娇不由一愣，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哎，我怎么就不知道我自己这般的惹人嫌呢？”
    “不是的，你一点也不惹人嫌。”
    成念娇急急地脱口而出，却发现杨子煜在一旁偷偷地笑。
    “你……捉弄我？”
    成念娇本想抬手打向杨子煜，但是看着他身上某些位置还插着针就不敢乱来了。
    “那你为何不接受我，我定会对你好的。”
    “我……看出来了。”成念娇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到杨子煜眼中的疑惑，解释道，“杨管家把你为我做过的事都告诉我了，为何你会这么傻，默默地为我做了这么多。”
    杨子煜的脸变了变，“他为何这么多事，谁让他说了。”
    成念娇摇了摇头，杨管家的为人她虽不喜，但是她知道杨管家对杨子煜的关怀不假，他是真心对杨子煜好的。
    “你也别怪他，他只不过是想为你好罢了。”
    “你还帮他说话了？他之前那帮为难你，还故意让我误会你和小六，你不生气吗？”
    成念娇不由一愣，他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
    “嗯，”杨子煜动了动唇，“对不起，当时我不够信任你，是我的错。我只是没想到，我敬重的杨管家是那样的人。”
    “没事的，你不用难过，他也没对我干嘛，只是说话有些难听罢了，我……”就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阿娇，既然真相大白，你能不能……”
    杨子煜把手伸向成念娇，成念娇明白他的意思，她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杨子煜的手就要碰到她的手时，她急忙闪到一旁，“对不起，我还没做好决定。”

 第两百五十一章，不是做梦

    杨子煜伸过去的手在半空中垂下，满脸的苦涩。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在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刺激杨子煜的，但是她却没办法做出决定，毕竟他俩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在这种把门第看得比天还高的古代，她始终觉得他俩不合适。
    杨子煜看出成念娇的犹豫，他也不想逼成念娇，“没关系，我等你。”
    “其实你不用……”成念娇急急地开口，她的心乱得很，没法回应杨子煜的爱，杨子煜说等着她，反而让她为难。
    杨子煜却不容成念娇拒绝，“不管你怎么说，我已做好决定了。你也不用劝我，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成念娇愣了愣，“你这是何苦呢。”
    她可是连自己的心都没看清，又怎能回应，又叫她如何回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家人我已帮你找到了，我已命人过去接他们过来，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到了。”
    成念娇不由一喜，脸上的雾霾一扫而光，“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吧？”
    从未见过成念娇会笑得这般的开心，那种高兴是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就连杨子煜也被这喜悦所感染。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竟和成念娇嘴角的弧度达到一致，“真的，没骗你。我也是方才在书房中接到的消息，便立即让人去把他们接过来了。”
    “今早才接到的消息？现在就能接过来，会不会太快了些？”
    “嗯，”杨子煜点点头，“其实我们寻了这么久，十里八乡都寻遍了却找不着人，怎料他们就身处扬州城内，只是一直没机会碰面罢了。”
    “他们身处扬州城内！”成念娇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这么想来……
    “那我上回瞧见的一男一女的孩童定是傲哥儿和虎妞没错了。”听闻杨子煜这么说，成念娇便十分笃定她上次在抢花王大会上遇见的那两个小孩童定是她朝思暮想的想要找的亲人。
    “你还曾经见过他们了？”
    成念娇抿着唇嗯了一声，“只可惜那时错过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且跟我说说。”
    成念娇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又得提起，不由得得思索一番，“那天是这样的……”
    成念娇简单地把那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杨子煜眉头微蹙，“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虽然成念娇是简单地提了一下哑娘救了她的事，杨子煜越想就越觉得后怕，若不是有哑娘在，或许他就要失去成念娇了。
    “月娥呢？月娥怎么没过来保护你？她竟没跟我提过这事！”杨子煜的脸上隐约有了怒意，他明明吩咐过月娥不管事无巨细都要跟他报告，别的事月娥都说了唯独这件事月娥一点也没提起过。
    “你也别怪月娥，是我不让月娥说的。我知道你定会吩咐月娥把我在这边发生的事汇报给你听，但我觉得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我也不想你责怪月娥，毕竟那时候人多，她也顾及不来，因此我便让她把这事瞒了下来，这不，我们都好好的。”
    杨子煜责怪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若不是有哑娘帮你挡着，你还未必能好好的。”
    “是啊，得多谢哑娘，所以我就加倍地对哑娘好呀，呵呵。”
    “凶手呢？凶手找到了吗？”
    “没有，当时实在是太乱了，人又多，实在找不出是何人干的，官府便不了了之了。”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定让他好看。”
    杨子煜握紧了拳头，穴位上的银针都被他这一动作弄得绷得紧紧的。
    “别乱动，你不觉得疼吗？”
    杨子煜甩甩头，“不觉得，就是浑身发痒，胸口还有点涨涨的感觉。”
    “你还是乖乖躺好吧，你以前就吃过这种毒草的苦了吧？”
    杨子煜不由苦笑，“这你都能猜出啦？确实吃了不少的苦，其实那不是毒草，而是一种常见的野菜，可食用的，可是我的身体就是吃不得这野菜，每次只要吃上一点都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那你以后还是别吃了吧，看你发病，真是吓死人了？”
    “你这是关心我？”杨子煜心一动，又忍不住靠近。
    成念娇点点头，却又走远了些，“对朋友的关心，”她故意看向门口的方向，“也不知道祖父祖母他们过来了没。”
    “阿娇，阿娇……你的祖父祖母过来了……阿娇……”
    朱小六一把推开门闯了进来，成念娇急急迎上前，双眼发亮，“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
    “阿娇。”
    “阿姐。”
    光是听闻这两道嗓音，成念娇眼眶一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哗啦啦地往外流，“祖母，傲哥儿。”
    朱小六轻轻地往旁边一让，成傲便急急地扑向成念娇，抬手准备捶打成念娇，可是又怕弄疼了成念娇，只能轻轻地拍着成念娇的双腿，“阿姐，你说过很快就会回来的，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我以为……我以为……”
    成傲毕竟年纪还小，实在忍不住，哇一声便哭了起来。
    成念娇把成傲推开了些，缓缓地蹲下，轻轻地拍着成傲的背，“傲哥儿乖，阿姐这不是好好的嘛。”
    虽然口中说着安慰的话，可她的眼泪却忍不住一直往下流。
    成老太走近了些，她双眼含着泪，似乎苍老了不少，“阿娇，我的好孙女，我终于找到你了。”
    “祖母。”成念娇又轻轻地唤了声。
    成老太不敢继续上前了，她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睡醒后就成空的梦。这种梦她已经做了好多次了，每每醒来都是失望一场。
    不过没有一次的梦像这次这般真实。
    “祖母，你就不想抱抱阿娇吗？”成念娇抱起成傲，走向成老太。
    这小家伙在这段时间里偷吃了不少的肉吧，重了这么多。
    “我可以抱吗？”成老太揉揉眼睛，不敢置信。
    “那就由阿娇抱抱您吧。”
    成念娇抱着成傲扑向成老太的怀中，成老太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这感觉很真实，这才觉得，这不是梦，是真的，她们终于找到成念娇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相聚时光

    亲人重逢，几人抱着又哭又笑的，场景好不热闹。
    朱小六在一旁也哭出了泪，打自母亲死后，她的身边就再无亲人。后来遇到了成念娇，一个真心待她好的好姑娘，她的心又重获温暖。
    她知道成念娇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回成家老小，现在几人终于团聚了，怎让她不高兴呢。
    “太好了，阿娇，恭喜你一家团聚。”
    “这位是？”成老太歪着头疑惑地询问道。
    成念娇连忙拉过朱小六站在成老太跟前介绍道，“祖母，这是朱小六，是孙女同生共死的好姐妹，若不是有她在，孙女现在不知道在何处变成白骨一堆了。”
    成老太微微一惊，抬眼认真地打量着朱小六，看着朱小六一脸的正气，又活力十足的模样，不由感叹道，“天呐，极好的姑娘呀。”
    成老太看向朱小六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尊重和感激。
    朱小六赫然，这成念娇也太会说了，竟在成老太面前把自己树立成这般高大的形象。她哪有这么好，这段时间都是成念娇在照顾自己，自己差点都成为她的拖累了。
    她却把自己说得这般好，怪不好意思的。
    成念娇对着朱小六狡黠地眨眨眼。
    她往后看了看，“祖母，我家祖父呢？”
    没瞧见成老太爷，成念娇突然心生不详的预感，该不会他老人家已经……
    这般想着，成念娇的双眼又开始变红了。
    成老太知道成念娇这是想歪了，连忙解释道，“阿娇，你家祖父好好的，在张兄弟的家中歇着，他也想跟过来的，不过我心里焦急了些，带着他又实在不方便，便没让他过来了。”
    成念娇不由舒了一口气，太好了，祖父没事就好。
    不对，成老太方才说了什么，祖父在张老七家中？
    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她上一次不是瞧见成傲和虎妞在一起嘛。成老太爷身体不便行动，光是成老太和成傲也没办法把成老太爷从小茅山运到这府城来。
    “成姑娘，少爷命我们帮你备好茶了，进屋坐着聊吧。”杨府的丫鬟提示道。
    成念娇这才想起她们还在屋外站着，难怪方才就觉得怪怪的，还是杨子煜想得周到。
    “祖母，咱们进屋聊。”
    “好。”
    成念娇抱着成傲就舍不得放下，“傲哥儿，你偷偷吃了不少肉吧，怎么重了这么多？”
    本来成傲还紧紧地抱着成念娇不肯撒手，听到成念娇这般说，他不由羞红了脸，微微抬起头看着成念娇，噘着嘴，“哪有，我是长高了，阿姐都不在家一两年了，我也该长大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对啊，她已经不在一两年了，难怪成傲重了这么多，也高了不少。
    “对不起，对不起啊，傲哥儿是阿姐不守承诺，不能快快回家陪着你。”
    “哼。”成傲假装生气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可他年纪小，藏不住心事，表情是生气，可眼中的喜悦却出卖了他。
    成念娇偷偷地笑了，也不拆穿他的小伎俩。
    “姑娘，茶点。”
    “放下就行了。”
    一听闻有吃的，成傲这鬼灵精就急急地转过头看向桌面，天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满满的一桌，每样看起来都十分精致好吃，成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阿姐，我想吃。”
    “你不是生阿姐的气吗？若是你不生气了，或许阿姐会给你吃。”
    成傲连忙点头，“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没骨气的小家伙。”
    成念娇宠溺地抬手刮了刮成傲的鼻头，成傲羞红脸，微微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他的眼睛却不断偷偷地瞄着着不远处的茶点，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成念娇拿去一块酥饼递给成傲，“吃饼。”
    成傲接过酥饼开心地吃了起来，吃得太心急了些，还差点噎着了。
    “太好吃了，就跟品香居的茶点一样，好吃。”
    成念娇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实，“傲哥儿，你说什么，你去过品香居？”
    成傲一边吃着一点点头，“去过，那里的茶点可好吃了，不过价钱不菲，我们可不敢多吃，三个人就点了一份便宜的茶点吃了。后来是一个太太看我们可怜就送多了我们一碟酥饼，张阿爹不敢领这份情，还说要给回银两给那位太太，可是那太太就是不肯收……”
    成傲后面还说了什么成念娇已听不清了，她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的是，成傲居然去过品香居，他去过品香居，而她竟然不知道！
    “阿姐，你没事吧？阿姐？”
    看着成念娇发呆，成傲也不敢吃茶点了，轻轻地推着成念娇，他害怕是自己说错话了才导致成念娇变成了这副模样。
    成念娇回过神，对着成傲笑了笑，“阿姐没事，只是想不到你们会去品香居而已。”
    “我们过年时就去过了，因为虎妞想吃。不过太多人了，我们没有提前订座所以就没能进去，后来张阿爹又打猎赚了些钱这才带着我和虎妞去了一次品香居。”
    “傲哥儿，你为何会叫张大哥阿爹呀？”
    成傲还小，说了大半天也解释不清楚。
    最后还得成老太出马，“阿娇，你离开小茅山不久，天生回来了，听说他在官道附近做茶寮，收到了不少的小道消息。这次他带着王燕回来给我们通风报信说有一帮大盗准备过来屠村，我们本来还不相信的，但是天生夫妇苦苦哀求，我们才有一部分人愿意搬走。我和你祖父本来不肯离开的，想着也不知道天生说的是真还是假，更何况我们还要等着你回去呢。可是张兄弟二话不说，背着你家祖父就往外走，还叫我收拾细软，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离开。后来就真的有大盗过来屠村，好几户坚守在村里不肯离开的村民全被杀死了，”成老太红着眼轻叹了一口气，“听闻死得极可怜，整个村落都被大盗给占领了，张兄弟去报官，官府的人也不敢管……那些人也是命苦，不想背井离乡，就这样着了罪。翠花一家都没了，都没了……哎……”
    “什么？翠花大婶一家没了？小玲子也没了？”
    “是啊，都没了。”
    成念娇红着眼轻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他们一起合谋着对付独眼男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第两百五十三章，因果循环

    其实不管对付与否，那些大盗都凶狠得很，滥杀无辜是肯定的。
    或许这就是生死有命吧，那时候独眼男放言说要过来对付村民，村民们有的害怕，准备逃开，还是有些村民死活不肯逃，就这样她才想着计谋对付了那些人，想不到他们还有后招。
    “村长呢？董村长如何了？”
    “他也是个命好的，天生夫妇回来把他接走了，毕竟他也就一个儿子，又发生了这些事，他也算是看透了，就跟着天生离开村子，一家人继续去官道摆茶寮赚钱，也能温饱。”
    想不到天生倒是懂事了不少，上一回是她帮了天生二人，这二人冒着被沉塘的危险回来跟村民通风报信救了不少的人，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还好，她敬重的董村长没事，就可怜了那些坚守在家园里的村民们。
    “后来呢？后来你们就过来府城了？”
    “对啊，我们是准备过来找你的，可是在这偌大的府城不认识人，消息不灵通，怎么也找不着人。官府来登记外来人员，为了避免麻烦，张兄弟便把我们登记成了一家人。傲哥儿在外人面前就叫张兄弟阿爹。”
    成老太把成念娇最为关切的给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还真是为难张大哥了，两夫妇带着两个老人家，还有两个小毛孩要照顾，这些日子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可不是嘛，若不是有张兄弟在，我和你家祖父还有傲哥儿都成了森森白骨了，”成老太红着眼，“你得好好地感谢人家张兄弟，他实在是太辛苦了。那时候傲哥儿天天想着你哭个不停，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肯安安定定的睡觉，都是张兄弟抱着他哄着入睡的，虎妞都吃味了呢。”
    “祖母。”成傲羞红了脸，微微抬眼看了成老太一眼，糯糯地叫唤了一声，分明是示意成老太不要继续讲下去了。
    “现在知道害燥了？那为何那时候就是不听话，一直哭个不停。”
    成傲有些委屈，“人家想阿姐了，阿姐可从未离开过我这么久。”
    也是，成念娇大了成傲好几岁，从小两人都黏在一起，感情可好了，成念娇又是个宠弟狂魔，把弟弟的性子都宠出来了，又怎会好好听话。
    成念娇拿起一块茶点塞到成傲手中，“傲哥儿乖，吃饼。”
    朱小六一边听着成念娇和成老太闲聊，一边偷偷地吃着糕点，突然发现一束好奇的眼光投向自己，她抬头一看，竟是成傲。
    成傲知道朱小六有所察觉，又急忙低下头，不敢乱看了。
    朱小六捂着嘴偷偷地笑，这成傲可真好玩，连她都有些喜欢成傲了呢。
    这也许就是爱屋及乌吧，成傲是成念娇的家人，成念娇疼爱成傲，她也跟着喜欢疼爱。
    毕竟她从小就是孤身一人，现在有个弟弟在怀中撒娇，画面似乎也不错。
    况且她看出来了，成老太有话想单独和成念娇说，她便想着为她俩人创造机会。
    她对着成傲笑了笑，对着他招招手，“傲哥儿，过来姐姐这，姐姐这有好吃的。”
    成傲缓缓地放开了成念娇的衣裳，动了动，可最后还是一把抱紧了成念娇不肯撒手。
    朱小六拉长了脸，一脸无辜地看着成念娇，似乎在说你家弟弟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真坏。
    成念娇差点都要笑出声来，这朱小六和成傲互动是好事，可朱小六的笑容太假了些，看起来就像狼外婆似的，人家成傲可是人精又怎会轻易上当。
    成老太觉得这两人互动也是挺有趣的，也知道朱小六有意要帮她。便鼓励道，“傲哥儿，过去和朱阿姐认识认识。”
    朱小六对着成老太笑了笑，看来这成老太看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成傲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地，缓缓地走向朱小六。
    成老太趁机抓起成念娇的手，爱怜地抚摸着，“阿娇，你呢？你这段时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何会在杨府中呢？”
    成老太知道成念娇不想跟着杨子煜，这才有了逃离成家村的行动，那还是成念娇可是哭着求她离开的，那是她才会答应成念娇举家搬迁。
    她初来府城时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怕的就是惊动杨家的人，怕成念娇被杨府的人给找着了，从此被困杨府。
    想不到兜兜转转，成念娇就在这杨府中。
    成念娇知道有些事不好瞒着成老太，便把她所经历过的事简略地跟成老太说了一遍，当然那些惊险的，可怕的经历，她就没提起。
    她认为事情都过去了，不必说出来让成老太担心。
    不过光是听成念娇这么说，成老太也惊出了一身的汗，“天呐，阿娇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还真是苦了我家孩子了。”
    “祖母，这不都好好的嘛，没事的。”成念娇把成老太的手握紧了些，宽慰道。
    成老太摇了摇头，“这么说来，你的卖身契还在杨家少爷手中，是离不开这了？”
    “嗯。”成念娇有些为难地看着成老太，“孙女会努力赚多点钱，把钱还给杨子煜，到时候就是自由身了。”
    成老太赞赏地看着成念娇，她家的孙女真棒，没被这繁花似锦的富贵所弄花了眼，还懂得保持清白，想着不去沾杨家的金糠，这才是成家的好孙女嘛。
    “好好干，不过别太辛苦了。”
    “孙女晓得。”
    成念娇其实早就用茶庄赚来的一部分钱在茶庄附近买下来了一套三进院子，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理想，方便她去茶庄打理，到醉花楼也方便，当时想着找到成家老小就有地方落脚了。
    不过她一直都很忙，一直拖着没找人修葺，想不到现在真正要用了，倒是急了。
    “不急的，我们这不都住在张兄弟家嘛，虽然挤了些但还是能住人的，反正我们也住习惯了。”
    “我买的是三进院，张大哥一家人过来住也够住了。要不这样，我们先全部都住在第三个院子里，先整装前头的两个院子，等前头的院子整装完了，我们再整装第三个院子，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搬进去住了。”
    “哪用得了那么麻烦呀，搬来搬去的，不如就先在张兄弟家住着。要不你就别重新修葺了，若不是很破旧就直接住人算了，省点钱。”
    “其实院子有些旧了，很多地方都得重整，要不然住着不舒适呢。”
    “哎呀，那你说怎办就怎么办吧。”听成念娇这么说，成老太也是没办法了，只好顺着成念娇。

 第两百五十四章，劝说离开

    “阿娇姐姐。”虎妞这才悄悄地围了过来，她不是变胆怯了而是方才那种场面根本就没有让她说话的机会。
    “虎妞，过来，阿娇姐姐带了好多糕点，快过来尝尝。”
    “真的吗？”虎妞的双眼变得亮晶晶的，发出不一样的光芒，“太好了，我要吃。”
    张大嫂转过头看了虎妞一眼，“虎妞，待会吃饭了，别吃太多，留些肚子吃饭。”
    “好咧。”
    虎妞应得倒是极快，可是她一看到满满三层食盒里都放满了好吃的糕点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天呐，好多好吃的。”
    “我都能吃吗？”
    “当然，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傲哥儿说你喜欢吃。”
    虎妞抬眼看向成傲，“算你有良心。”
    虎妞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小鬼大，鬼灵精得很。
    成傲支支吾吾的，硬是挤不出什么话来回虎妞，最后想了想就不理人了。紧紧地抓着成念娇的衣角，扭扭捏捏的。
    “陈傲，你就像个小奶娃似的扭扭捏捏，不像样。”
    这话成傲听着就不高兴了，“什么小奶娃，你才是小奶娃，我比你大，我是大哥。”
    “我大。”
    “我大。”
    ……
    成念娇不由扶额，这两个人只要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吵来吵去都还是同一个话题才惨。
    朱小六看着有趣，却不知成家的人和张家的人早就看腻了。
    朱小六好羡慕这种两小无猜的感觉，小时候娘亲为了躲着某些人，总是躲躲藏藏的，极少会去多人的地方，她是由孤独陪着长大的孩子，从未有体验过这种亲密的耍嘴皮子行为。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吃饭。一年到头都在吵这个问题，害不害燥。”
    张大嫂端着热菜上桌，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方才都忘了成念娇也在场了，平时她把成傲也当自家孩子看待了，忍不住就骂出声来。
    这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成念娇才是成傲的姐姐。
    成念娇都未作声呢，她又怎能出口教训人家的孩子呢。
    还好成念娇面不改色，直夸她炒的菜香，“天呀，好香呀，这些野味都是张大哥从山上打下来的吧？”
    “是啊，刚打下来的，新鲜得很，滋补野兔子，可香了，赶紧多吃几块。”
    说起野兔子，成念娇就想起了初到小茅山时，自己硬是跟着张老七去狩猎，惹得一身腥，从此才乖乖听话不逞强，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可笑。
    听闻是新鲜的野兔，朱小六便不客气地夹起一块兔肉，大大口的肉塞满整个口腔，鲜美多汁直袭舌尖，兔肉鲜嫩可口，好吃得差点连舌头都要咬下来。
    “我的天，也太鲜美了。”
    这种鲜美不是添加多少调味料能模仿得出来的，这是天然的味道，只需简单的调料就鲜美到不行。
    成念娇也是许久没有吃过这等美味了，觉得筷子拿着吃不够方便，直接动手吃了起来。
    “陈姑娘，来点酒？”
    “好咧。”
    成念娇接过酒碗，大口地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酒味顺喉而下，温和得很，一点也不醉人，成念娇忍不住又喝多了一口，一干而净，这才放下酒碗，“爽。”
    “陈姑娘，爽快。”
    张老七也大力砸下酒碗，大声地笑了，完全没了方才的不自在。
    成念娇知道她身上的打扮让张老七心生疏远之意，这才有了这番举动，为的是告诉张老七，她没变还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张大嫂早已喂饱成老太爷，他在一旁看着也不至于会饿着，不过看着大家可以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吃饭，他不禁也有些羡慕。
    还记得以前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日子啊，只是现在却不行了。
    成念娇一转头就看见成老太爷这般落寞的眼神。
    中风这种病是可以医治的吧，她还听说过有很多中风瘫痪的人被治疗后又重新站起来的事例，虽然行走没有以前灵活了，但是也算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不需要别人照顾。
    或许这也是成老太爷想要的生活吧，她的脑海里闪过医鬼的身影，或许医鬼能帮到祖父也说不定。
    打定了主意，她决定无论如何也得去请医鬼帮忙。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大家皆坐在饭桌旁，动都不想动。
    朱小六一不小心就打了个饱嗝，这里数她吃了最多的兔肉，实在是太好吃了些。
    “张大哥，我已为大家找好住处了，现在就搬过去，如何？”
    “啊？”张老七微微地低下头，长满胡子的脸埋在阴影中看不见表情，“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觉得没必要换房子住，你把陈老太他们接走就行了。”
    这话分明是不想和成念娇她们一起走呢。
    成念娇知道张老七脸皮薄，他这是不好意思呢。
    “张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早在小茅山的时候我就十分的感激你，若不是有你的帮助，我成娇又如何有房子住，还不被村民排斥，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更何况现在你还照顾了我的家人这么久，他们早就把你当做家人了，哪有和家人分开住的道理。房子都准备好了，那里也有你的一份，你就不要推脱了，一起家人开开心心地帮过去住吧。”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张老七为难得很，若是他还坚持不肯走仿佛是在挤兑成家老小，不把他们当家人看，但是若是搬过去吧，又觉得实在不好意思。
    他倒不觉得照顾成家老小是多大的功劳，毕竟成念娇之前还出计帮村里人赶走土匪呢。
    后来没了成念娇这个主心骨，村里的人立即就乱了，走的走，不走的死路一条。
    他常常想，若是那时候有成姑娘在，帮大家另外出主意，或许大家就不用家破人亡了吧。
    成念娇看出了张老七的为难，“张大哥，虎妞现在已经六岁了吧？除了以前我教过她识字之外可曾请过西席？”
    张老七和张大嫂拼命地摇头，“饭都快吃不饱了，哪还有钱请西席，学堂又不收女子。”
    “那不就是嘛，到时候我们搬了新家，开辟一个地方出来做书房，请西席过来教傲哥儿和虎妞识文辨字不是很好嘛。”
    “这……”
    张老七和张大嫂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心动了，要知道虎妞很喜欢学习的。还记得当时村里开设学堂，她每天都是第一个早早地去学堂报道，放学了也要缠着成念娇问个不停，回家后就一直背书。那时候张大嫂就觉得，虎妞若是学了知识，能像成念娇一样知书达理，不再是个大老粗一个也是极好的。
    虽然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张老七就想说并不是这样的，你们没看到陈姑娘她德艺双馨吗？
    “爹爹，娘亲，我想去，我想去，真的，真的。”虎妞在一旁拼命地点头。
    “那好吧。”
    二人终于松口。

 第两百五十五章，都是老熟人

    张老七夫妇收拾好细软便跟着成念娇一家人搬到新置的院落。
    在城西狗尾巷守着的那些人徒生羡慕，这成念娇每次过来都会带走一些人，听说日子都过得不错，不知何时会把自己也带走呢？
    成念娇早已让人把三进院的第三进院打扫干净，并向张老七一家解释了一番她要重整的意思，张家夫妇都表示理解，也没太大的意见，毕竟这房子是成念娇的，成念娇说了算，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俩外人来指手画脚的。
    “张大哥，这第一进院我是准备给你们家人住的，你觉得该怎么改呢？都听你的。”
    “啊？”张老七吓得长大了嘴巴，“陈姑娘，这不太好吧，我们一家过来打扰你们已不好意思了，你随便安排一间房给我们住就行了，没必要把整个院落都给我们，真的没必要。”
    “张大哥，你又说胡话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怎分彼此。”成念娇看了一眼虎妞，“更何况虎妞也大了，不可能总和你们挤在一间屋中，她该有自己的房间了。”
    虎妞眼前一亮，“天呐，我也有自己的房间？真的吗？”
    “那自是当然，待会你挑一间喜欢的房间，好好跟姐姐说说，你喜欢怎样的整装，姐姐都给你记下来，让师傅给你去改，一定给你改到满意为止。”
    这三进院的房屋规格都是对称的，中间是堂屋，用来待客用餐的地方，两侧对称分布着四间房子，两间较大的，两间较小的。
    虎妞一眼就相中右边比较大的厢房，“我要这间，阿娇姐姐曾教过我，以左为大，左边的大厢房得给阿爹和娘亲。”
    成念娇赞赏地点点头，这虎妞果然聪慧，“虎妞挑的好。”
    虎妞得意地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
    张大嫂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虎妞，“虎妞，别放肆。”
    被张大嫂突然一喝，虎妞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娘亲，这可是阿娇姐姐让我挑的，我没放肆。”
    张大嫂摇摇头，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成念娇，“陈姑娘，虎妞还小不懂事，她跟我们一起住就行了，没必要特意为她安排……”
    “我不，我不，我要自己的房间，以前在小茅山你们曾说过以后我长大了就能有自己的房间，现在我长大了，我就要自己的房间。”
    看着虎妞在闹脾气，张大嫂生气了，抬手就想给虎妞一巴掌，“你敢再闹？”
    张老七叹了一口气，接住张大嫂打过来的手，“住新房本是件高高兴兴的事，咱们就心平气和地商量，别吵吵闹闹的，大家都不高兴。既然陈姑娘好意安排了这么好的住所给我们，我们就坦然接受吧。”
    他对着成念娇俯身一拜，“多谢陈姑娘了。”
    成念娇不由一赫，她安排这些并没有要揽功的意思，“张大哥，你们就安心地在这住下吧，不过现在老房子还没重整好，就先委屈大家到三进院歇着了。”
    “不碍事，不碍事。”
    成念娇一行人加上茶庄的工人们一起帮忙把物什都帮到了第三进院。
    小麦芽瞧见张老七高兴得不得了，“张大哥，原来你也认识成姑娘的，早说嘛，那时候我就带你们相识了。”
    “谁也没想到你口中说的成姑娘就是我认识的陈姑娘呐，只能说天意弄人。”
    当时成念娇为了躲避杨子煜的寻觅，特意改名换姓，想不到就换出乌龙来了，如果没有换姓，或许她能早些找到成家老小才是。
    “张大哥，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们，不过那时候的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不是有意的。”
    张老七了然地点点头，“无碍，什么名字都是一个外号罢了，我认识的是你这个人，呵呵。”
    张老七乐呵呵地笑了，成念娇的心也舒坦了很多，幸好张老七也不是那种爱计较之人。
    把这边的事安排妥当后成念娇就准备离开了。
    成傲紧紧地抓着成念娇的衣角不愿撒手，“阿姐，你要去哪里，我要跟着过去，我要和你睡。”
    成傲还当自己是小时候，那个总喜欢粘着成念娇的小毛孩。
    可是杨子煜愿意放自己出来忙活了这么久已算不错了，毕竟杨子煜毒发少不了她的关系，她觉得她得回去做些什么。
    听说刘子阳现在只是帮忙用银针扼住毒性，要祛毒还得医鬼出马。
    她想回去照顾杨子煜。
    成念娇有些为难地看着成傲，俯身摸了摸成傲的小脑袋瓜，“傲哥儿，阿姐还有事要办，不能在家里住着，不过阿姐一得闲就会回来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成傲拼命地甩着头，“不好，不好，我不要。”
    不管成念娇怎么劝，成傲就是不肯撒手，成念娇实在没辙了只能求救似的看了成老太一眼。
    只见成老太抿着唇，双眼中透着无奈，“阿娇，真的得过去吗？”
    成老太也不想她去杨府呢，可她又必须得去，毕竟她承诺过杨子煜，她会回去的。
    “祖母，我已答应过他会回去的。您总不想我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成老太抿着唇许久不说话，最后还是妥协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去吧。”
    成念娇双眼中透着淡淡的伤感，对着成老太俯身，“谢谢祖母。”
    “傲哥儿过来，跟祖母回屋里歇着。”
    “我不要，我要阿姐，就要阿姐。”
    这是赖定成念娇的意思了。
    朱小六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突然灵机一动，成念娇一个人回去不就行了嘛，她留下来。
    她对着成念娇眨眨眼，蹲了下来，看向成傲，“傲哥儿，朱阿姐陪你睡如何，朱阿姐可会讲故事了，讲的故事可好听了，保准你都没听过，你要不要听故事？”
    虽然成傲也有六七岁了，毕竟一直都在逃亡中渡过，不想别家的孩子早早就上学堂，小孩子天性重，不像这里的世家孩子，几岁大的孩子就装深沉。
    “好呀，我要听故事，我要和朱阿姐睡。”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朱小六。
    朱小六对着成念娇眨眨眼，微微一笑。
    “不过我还得要阿姐陪着我，阿姐也一起来听故事。”
    天呐，这成傲还真是不准备放过成念娇了。
    成念娇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不陪着成傲入睡是不可能离开了。
    “好，阿姐也听故事，大家一起听故事。”
    成傲这才满足地笑了，一边手拉着一个人，满足地往屋里走，“太好了，有两个阿姐陪着我。”

 第两百五十六章，伊人归来

    成念娇和朱小六陪着成傲在床上一起躺下，聊了会天，故事还没讲多两句，他就沉沉入睡了。
    他死打蛮缠不过是不想成念娇离开罢了，其实他早就累了。
    跟他差不多大的虎妞早就歇下了，成傲为了不让成念娇离开就胡闹了一会。
    现在也睡得沉沉的，像只小猪。
    成念娇轻轻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怎料成傲的手又抓了过来，妮妮喃喃地叫了句，“阿姐。”
    成念娇吓得出了一身的汗，不敢再动，天呐，他该不会又醒了吧？
    又过了一会，成傲的身子动了动，转过身又睡实了些。
    成念娇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她无声地对着躺在床上的朱小六示意道，帮我照顾他。
    朱小六无声地点点头，示意让她放心。
    成念娇这才无声地转过身走到门前，推开虚掩的门，走了出去。
    站在门前转过身不舍地看了成傲一眼，咬咬牙，缓缓地关上门，离开了。
    杨子煜还没入睡，他坐在床前，让人掌灯，手中拿着书。
    书上写着啥，他一点也看不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他眼花缭乱，心烦意燥。
    “主子，人回来了。”
    杨子煜脸上不由一喜，“回来了。”
    “刚回来了，已回房歇下了。”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她没过来看看自己……
    “成姑娘不知您还醒着，还以为您已经歇下了，所以便不过来吵醒您了。”
    杨子煜这才舒心一笑，“也好，熄灯睡觉吧。”
    马健一帮忙熄灯，杨子煜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瞧吧，明明就累得很，偏偏不肯睡，硬是等人回来了这才肯入睡。
    旁人或许不清楚，可他马健就清楚得很，成姑娘在主子心中占有多重的分量。
    翌日一早，成念娇早早就起来忙活了，她想准备点清淡的米粥给杨子煜吃。
    昨日她已问过刘子阳，刘子阳说杨子煜现在的情况适合吃些清淡的米粥，最好一点油脂也不要有，她便想着煮些菜粥给杨子煜吃，总比只放点盐的寡淡盐粥要好很多。
    “你这个妖女又在干嘛？你这是看害不死我家少爷又想故技重施是吧？”
    明显有些人不想让她煮粥了，这一大早的就过来阻止。
    她的米才刚下锅，都没煮开呢，他就赶过来了。
    成念娇眉头皱了皱，一脸不悦地看着杨管家，并不开腔。
    “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说话了？”
    成念娇不想理会他，继续生火。
    哗啦一声，杨管家抓起一旁的洗米水淋了成念娇一个浑身湿透。
    刚升起的火也灭了，刚着火的木柴冒着浓浓的烟，呛鼻得很。
    成念娇不悦地站起身，拂了拂由湿水而弄得垂下来的发丝，“你胡闹够了没，我就煮个粥而已，又没有说给谁吃，你凭什么弄灭我的火，还弄得我浑身湿透。”
    杨管家冷笑了一声，“就凭你昨日谋害少爷，害得他中毒，你就不该存在这杨府中，你这种妖女就该抓去沉塘，因为像你这种人就算要卖也无人敢买。”
    成念娇翻了个白眼，他还真以为自己才是这杨府的主人了是吧，想卖谁就卖谁？笑话！
    “杨管家，私自贩卖人口是犯法的。你未经家中主子允许就想随意把家中的奴婢卖出去已犯了我们大周朝的律法，我想你已不止一次干这样的事了， 只是杨子煜不知道罢了。你若是还想留在这杨府中享福，我劝你就不要干那么多小动作，不然我去官府告发你，你就别想能善终。”
    杨管家的脸色一变，发红的双眼露出了毒蛇般的狠意，“你这个贱人，想要告发我？没那么容易。”
    杨管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旁的锅铲就想砸向成念娇。
    只怕这成念娇踏出这庖房就是他的死期了，在这紧要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还想留下来享福，自然就得成念娇去死。
    他想着不就是一个女人罢了，少爷想要多少都有，时日久些他就会忘记这个女人的。
    成念娇想不到杨管家还会给她来狠招，吓得急忙往外跑，一边大声喊着，“月娥，救命，月娥！”
    才跑到庖房门口就瞧见月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成念娇不由一惊，看来这杨管家是有备而来的，他今天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想把自己解决掉，不然他又怎会轻易通过月娥的阻挡，进了庖房。
    成念娇试图逃跑，却没想到杨管家看着上了年纪，速度却极快，他不用一会的功夫就跑到成念娇跟前抓住成念娇的头发，“妖女，往哪跑。”
    头发被扯得生疼，成念娇不敢再乱动，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杨管家，“你想干嘛？”
    “我今天过来只是想把你打发掉，不让你再在这里害了少爷。既然你存了害我之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杨管家左手用力抓着成念娇的头发，右手挥着锅铲袭向成念娇。
    他已经能想象待会成念娇头破血流的恐怖画面，嘴角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成念娇自知无处可逃，害怕地闭上眼睛。
    哐当一声，是锅铲落地的声音。
    成念娇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见脸色苍白的杨子煜由马健扶着出现在眼前，就如天神降临般。
    是马健用石子弹向杨管家的手，他的手一疼便松开了手中的锅铲。
    “杨子煜。”
    “少……少爷？”杨管家害怕地甩甩头，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少爷不是在养病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杨管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我私自行动。”
    杨管家的脸白了白，不过他打算为自己强辩一把，“少爷，这个妖女死有余辜，她三番四次地害你，她该死。”
    “她该不该死是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杨子煜脸上浮起了怒意，“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忘记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杨管家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不敢，老奴怎敢忘记谁才是主人。”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 此刻的他想把杨管家杀之而后快，可是他又无法忘记杨管家从前对他的好。
    他从小就陪伴在自己的身侧，嘘寒问暖，以前给过他不少温暖，这些好是发自内心的假不了。
    他双眼暗了暗，看向杨管家，“你老了，不适合再帮着我打理府内的事务，我让人把你送到庄子上去养老吧。”
    “少爷，我……”杨管家的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从杨子煜没有温度的双眼中看出，这个决定算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杨管家就像被斗败的公鸡，浑身乏力，瘫在地上就如一堆烂泥。

 第两百五十七章，解决

    “阿娇，你没事吧？”
    杨子煜急急脱下外衣披在成念娇的肩上。
    浑身湿透的她，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身材凹凸有致全呈现了出来，散发出不一样的魅力。
    杨子煜怕旁人在眼睛上占成念娇的便宜。
    可是他把衣服遮挡在前面吧，又觉得后面还是会被人瞧见，若是遮挡在后面吧，前面更是见不得人。
    “不用那么麻烦了，庖房离房间很近，我直接走回去就行了。”
    可是杨子煜不依，“马健，把你的外衣脱下来。”
    不能拒绝的语气命令道。
    成念娇不由汗颜，不就一点点的距离，她跑回去一会就能进屋，真的没必要这么麻烦。
    她动了动唇想说话，可看着杨子煜一脸正经的样子，那不容拒接的认真让她说不出话，只能任由他瞎折腾。
    马健但是脱得爽快，一下子便把外衣脱了下来递给杨子煜，他的头不曾抬过一瞬，也不敢转向成念娇的那一边，就怕杨子煜会戳瞎他的眼。
    方才不小心看了一眼，呼吸变快了些，杨子煜立即察觉，还给他投了一记眼刀，吓得他心尖颤抖，急忙低下头。
    心里难免忿忿不平，都是这个惹事精杨管家惹的事，好好地让他过一天就不行吗？
    才一大清早的就烦心得要命。
    杨子煜把马健的外衣挂在成念娇的背后，前后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身形，只露出了湿哒哒的头，大大的杏眼无辜地看着自己，就像一只湿了水的小狗似的，看起来极可爱。
    他不由得看多了几眼。
    成念娇尴尬地干咳了几声，真想不到这前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有何好看的。她浑身湿哒哒的，衣服都黏在身上，就像自己身上又长多了一层皮似的，难受死了。
    “我先进屋了。”
    “嗯，”杨子煜这才尴尬地回过神，“快去，我让人给你备水，别冷着了。”
    “嗯。”
    成念娇捂紧衣裳，急急地跑向屋子的方向。
    “弄醒月娥，把杨管家送走。”交代完这些话，杨子煜便匆匆地离开了。
    他得赶紧去让人运来热水，就怕成念娇着凉了。
    杨管家一直瘫坐在地上，嘴巴颤抖着，哆哆嗦嗦的，一直合不上。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成念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子，无非就是脸长得好看些罢了。对于少爷这种身份来说，挥一挥手，大把这种素质的女子会围过来，不差成念娇一个。
    孰知杨子煜却把成念娇看得这么重，不惜把自己送到庄子上禁锢也要护成念娇周全。
    看来是他想错了，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成念娇在杨子煜心中的分量，不过已经迟了，他已经自食恶果了。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从一个受尽尊重的管家变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老头，只在须臾之间，就是因为他对付了成念娇。
    “杨管家，不用我动手吧？你可以自己走？”
    杨管家冷冷地看了马健一眼，缓缓地撑着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要走也得走得体面些。
    “我回屋里收拾些细软再走。”
    “主子的意思是让你立即就要走，细软什么的就不要收拾了。”
    杨管家脸色一变，“少爷可未曾说过这样的话，你别胡乱揣摩少爷的心。细软我是一定得去收拾的，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去收拾。”
    杨管家语气强硬得很，马健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毕竟主子的确没有开口提过，但是主子的态度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怎么他还在这里？送走！”
    杨子煜交代完下人备热水后便匆匆地赶了回来，想不到还见着杨管家，他心有不悦。
    杨管家扑向杨子煜，“少爷，您不能这样对老奴啊，老奴在杨家战战兢兢地干活，已经有几十年了。可是看着您长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把我扔到庄子去呀，少爷……”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杨管家，够了，别演了。再演下去就过了，我能让你去庄子上养老已算不错，若是真要追究起来，你的命怕是都不够赔。难道你不知道成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她比我的命还重要，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伤害她，你这不是在伤害她，你伤害的是我呀。”
    “少爷，少爷，老奴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您就原谅老奴吧，少爷。”
    “马健还愣着干嘛？快把他带走。”
    杨子煜不想再和杨管家纠缠下去了，只能快到斩乱麻。
    若不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他就处理了杨管家，而不是让他还有命活着离开杨府，还能到庄子上养老。
    他若是还不知足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管理这偌大的杨家产业，若不是有些手段，杨家的产业也不会日益扩大。
    杨管家是放肆惯了，忘了他也有治家的手段。
    成念娇用热水冲洗了一番再次踏出房门时，外面已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了，似乎方才的事从未发生过似的。
    但她那还发疼的头皮，还有那被杨管家抓红的手腕都在告诉她，方才的事情是真实的发生过。
    杨子煜也另外换好了一身外衣，瞧见成念娇出来，他对着成念娇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温柔。
    “你身体还虚弱得很，就不该乱跑，不回房中歇着，还跑出来干嘛？”
    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我没什么大碍了。”
    成念娇杏眼眨了眨，透着杨子煜看不懂的光，“是啊？那我就不用留下来照顾你了，正好，我刚寻回亲人，还不如多回去陪陪他们。”
    杨子煜脸色不由一变，“这样不行，你答应过我要陪在我身边，直至我身体康复为止。”
    “那你不是说没大碍了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杨子煜的身子虚得很，脸色像纸一样白白的，眼皮底下一片黑青，分明是精气神不好的表现，他只是强行撑着假装没事罢了。
    “我现在有些难受了，想回屋里歇着。”
    成念娇还是第一次瞧见杨子煜主动认输装虚弱的模样，倒觉得挺可爱的。
    “快去歇着吧，我再去弄点热粥给你喝。”
    杨子煜想说，不必那么麻烦了，庖房里会弄的。可是他又很想成念娇动手给他做吃的，他很享受成念娇能为他洗手作羹汤的过程，满满的心意。
    “那我先回屋，等着你？”
    “好。”
    得到成念娇郑重的承诺，杨子煜这才由马健扶着离开了。

 第两百五十八章，被罚站

    成念娇熬煮好菜粥后把菜粥盛起装在食盒中提着走向杨子煜的院子。
    在院子外她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又一身蓝衣地站在院子门前，一脸的为难，也不敢动，就这么直直地站着。
    临近夏天了，日头开始猛了起来，他应该在太阳底下晒了不短的时间，满脸通红，额上布满了汗，有些汗还沿着脸颊缓缓地流向脖子。
    他背上的衣服都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可他就连提一提衣裳也不敢，看起来怪可怜的。
    可是经过昨日的事后，成念娇觉得他一点也不可怜了，甚至觉得他这个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他这种人连亲人也敢害，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成念娇决定径直地绕过他，直接提着食盒走进院中。
    玉翠最近生病了，月娥方才又中了迷香，晕乎乎的，没人帮衬她，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了。
    张少华微微地低着头，汗水沿着额头流向眼睛，在流过脸颊，下巴，滴落在脚边的土地上，地上湿了一大片。
    他很想一走了之，但若不求得杨子煜的原谅，他就别想再继续帮杨子煜做事了。
    听闻脚步声，他脸上一喜，微微地抬起头，却瞧个食盒，他以为是哪个丫鬟给杨子煜送了吃食，准备装装可怜让丫鬟给他带句话，整料一抬头才瞧见提食盒的正主是成念娇。
    不由尴尬地笑了笑，“成姑娘，是你呀？”
    张少华开了腔，成念娇也不好一走了之，唯有停了下来。
    “张公子，有事吗？”
    瞧见成念娇还愿意搭理他，张少华不由一喜，急忙解释道，“昨日的事有些复杂，迟些我再跟你慢慢解释。”他舔了舔失了水分的双唇，“你现在能不能进屋里向表兄请个情，我想见见他。”
    成念娇不由一愣，昨日的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分明就是想陷自己于不义，想借她的手害了杨子煜。
    他也把自己想得太善良了些。
    俗话说得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她成念娇可是小女子，记仇得很。
    “张公子，你的事，我做不了主，我也不可能去向杨子煜求情，毕竟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表兄情况很严重吗？不是说大夫过来帮他看过，无碍了吗？”
    他安排在杨府的耳目一下子被揪出了好几个，还有几个聪明些的没被抓住，他也不敢乱动用了，只能委屈些自己来探探风声。
    难道杨子煜的情况真的不太妙？
    他还以为他的人都被抓起来了，这般雷厉风行，杨子煜应无大碍才是。
    成念娇看着张少华的表情便知道他今日过来是试探情况的，说是请罪，最要是想看杨子煜死了没。
    所以成念娇才会故意带着他游花园，说些错误的话误导他，想不到他还真的信了。
    张少华的双眼转了转，“不如我和你一起进去见见表兄吧？”
    这是要跟进去亲眼见证的意思？
    也得看人家杨子煜愿不愿意让你进去才是。
    成念娇提着食盒走了几步，踏入门槛中，转过身一看，这张少华竟然厚脸皮地跟过来了，但是他却没办法跨过门槛。
    “你们干嘛，我和成姑娘一起进去。”
    守门的家丁拦住张少华，“不好意思了，表少爷，我家公子说了不让你进去。”
    “成姑娘就可以？”
    “可以的，旁人都可以，就你不可以。”
    张少华是杨家的姻亲，很亲的那种，不过近些年张家败落，一直都要杨家扶持，张家便低人一等，张少华也得看杨子煜眼色做人。
    他母亲张夫人也老喜欢往洛阳跑，毕竟在洛阳杨家赖着，杨家就算多不喜，也只是多一双碗筷而已，杨老太也不多说些什么，她便一直吃好住好的，无忧无愁，不用回来看着这败落的张家。
    张夫人贪图享乐，把儿子也养成了这样的人，也是造孽。
    虽是姻亲，但是杨家根本就看不起张家，对张少华也不会客气。
    张少华受了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可发，气得牙痒痒的。
    “那好，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一直等到表兄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家丁摇了摇头，“那您就接着等着吧，少爷没松口，我们实在不敢放行。”
    张少华苦着脸又走回了原处，继续“罚站”。
    成念娇不由失笑，这张少华的表情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忒搞笑了。
    不过她也不好站在门口太久，这样做似乎在奚落张少华似的，就怕他那种有心计的人会趁机报复。
    匆匆忙忙提着食盒就往屋里走。
    正巧马健也迎了出来，“成姑娘，可把你等来了，主子才说你怎么还不过来呢。”
    “你家主子呢？在哪里？”
    “在书房。”
    “不是说身体不舒坦嘛，还去书房？”
    “这不有些要事要处理，不得不辛苦些。”
    听闻对谈声，杨子煜往外喊了一句，“是阿娇来了吗？让她进来。”
    这人是长了蝙蝠耳朵吧，不然这老远的就听闻她的声音？
    殊不知，杨子煜下了令，这院子只有成念娇才能进来，听闻谈话声，他便知道是成念娇来了。
    成念娇提着食盒走进书房，“饿了吧，喝粥。”
    “好。”杨子煜这才停下手中的笔。
    成念娇打开食盒一个淡淡的食物香气便蹿到杨子煜的鼻间，闻着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方才还不觉得饿的，现在一闻着食物的香气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怎么就不会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呢？”
    “我怕吃了东西就吃不下你做的美食了，那岂不是浪费了？”
    成念娇不由赫然，“就是简单的菜粥，并不是什么美食，我相信庖长会做得比我的还要好吃。”
    杨子煜摇摇头，“不一样的，不管他怎么做都是你做的好吃。”
    成念娇的脸更红了些，她从前怎么就不觉得杨子煜这么会说话呢。
    “对了，我方才在外面遇到张公子了。”
    杨子煜头也不抬地喝了一口粥，“哎呀，好烫。”
    “别急。慢慢吃。”
    “嗯，”杨子煜勺起粥，等了一会才放入口中，慢慢地咽下，“就让他等着，无需理会。”
    他的双眼中掠过一抹凌厉。
    成念娇提着食盒离开时，张少华还站在烈日中，苦得不行。

 第两百五十九章，胆小鬼一个

    张少华也不知在日头底下站了多久，已站得有些头昏目眩了，他想着如果还继续站下去，他定会支撑不住了，咬咬牙偷偷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似乎还没有动静，根本就无人肯出来见他。
    该死的，他都这般低头了，杨子煜还想怎样？他不就是贪了几百两，在品香居的进货单里加多了些不必要的支出，然后中饱私囊罢了，以前也没少干这样的事，不过这回听老伙计说杨子煜换了新的管理方式，对出入账都会严查，他才会紧张，想尽办法想把那笔烂账偷走。
    想不到计划没成功，还折了几个眼线，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方才成念娇匆匆地来，拿着食盒进去的，隔了一会再出来，手中的食盒似乎轻了不少，这也就是说杨子煜好好的，还能吃能动的，没大碍嘛。
    “表公子。”张少华跟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跟前帮他挡住了光。
    头顶传来的说话声，是杨子煜身边的亲随——马健。
    张少华极快地抬起头，“表兄愿意见我了？”
    马健摇摇头，“少爷说了这次看在姑奶奶的份上原谅你一次，但是……”马健顿了顿，“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你一会能脚踏实地的做人，别再给他惹麻烦。”
    张少华不禁舒了一口气，辛亏他特意写信去求母亲，母亲自然会帮他的。
    只是想不到这杨子煜会故意给自己难堪，竟把自己罚站在此处晒了这么久的日头。
    这个下马威算是给足了，所以才肯让他回去了吧？
    杨子煜也是个聪明人，没有揪着下毒的事不放，不然他定会反咬成念娇一口，说这些都是成念娇的主意，反正大家都是口说无凭，那医馆的大夫又被他买通了，定会帮忙指认成念娇。
    既然杨子煜不追究，他就算是给杨子煜一个面子，不把这件事闹大。
    他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已经抓着杨子煜的把柄不怕杨子煜会乱来。
    怎料人家杨子煜根本就不惧怕，只是看在一场姻亲的面子上不追究罢了。
    “把张少华盯紧些，别让他再乱来。”
    “属下明白。”
    ……
    成念娇本想着赶出府去看看成傲，就怕那小家伙起床时没瞧见自己又得伤心痛哭了吧。
    怎料医鬼已急急赶回，说要帮杨子煜清理余毒。
    成念娇虽不能帮上忙，但是也不好随意离开，只能守在杨府。
    可她也不敢进屋，光是听闻杨子煜闷闷地强忍着痛苦，不敢大声喊出，偶尔实在忍不住才溢出半点的声响，痛苦呻|吟，听在她耳中竟觉得万分难受。
    别说进去看了，光是听着就很骇人。
    听说医鬼施针解毒，某些穴位会非常的疼，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杨子煜以前就受过这样的苦，现在为了引出背后的眼线，不惜再次吃苦还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阿姐。”
    成念娇不由一愣，是自己太紧张了些？怎么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成傲的声音呢。
    她抬眼向四处张望，似乎又见不到人。
    她觉得定是自己听错了。
    “阿姐，阿姐，阿姐……”
    声音越来越大，小小的人儿终于出现在眼前，还真是成傲。
    只见他红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前看着成念娇，也不敢靠近，糯糯地叫了一声，“阿姐。”
    成念娇对着成傲笑了笑，对着他招招手，“傲哥儿，过来。”
    他这才扑向成念娇把她抱紧了些。
    成念娇怜爱地摸摸成傲的头，“你怎么过来了？”
    “他呀一大早起身瞧不见你就哭个不停，说阿姐又不见了。我们可是想尽办法，怎么哄都止不住，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说带他去找你，这才缓缓地止住哭泣。”
    朱小六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的尴尬，“阿娇，你不会怪我把傲哥儿带过来了吧？”
    成念娇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怎么会呢？”
    她还有感激地看着朱小六，若不是她硬着头皮把成傲带过来，还不知道成傲要哭多久呢。
    总觉得成傲越养越娇气了，以后要想想办法改改他这些坏毛病才行。
    可是现在才刚相认，她又舍不得下狠心，只能由着他。
    不管做什么决定，总觉得很是为难。
    父母不在身侧，祖父母又年迈，那只能长姐为母，由她代为照顾吧。
    “阿姐，你怎么又回来这里了？你不是说带着我们回家吗？怎么你就偏偏不回家呢？”成傲仰着头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看着成傲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这些问题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通，就算她解释了，成傲也未必能听得懂。
    “阿姐，不会我们回家吧。在这里都不好玩的，阿姐……”
    既然成念娇不愿作答，成傲又开始耍赖，扯着成念娇的衣角，想把成念娇拉着走。
    但是人小力微，即便他使足了吃奶的劲也无法拉动成念娇。
    “阿姐……”
    成傲跺跺脚有些不高兴了，撇着小嘴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动了动唇正想说话，突然屋里传来呕一声，一难受的呕吐声从屋中传来。
    听着有些恐怖吓人，成傲吓得呆立在原地忘了动作。
    而成念娇却不由一喜，太好了，听说只要开始呕吐，把余毒吐出来，毒素就会清除得差不多了，后面只要好好休养，吃清淡些，加以医鬼的药固本培元，很快就会没事了。
    不一会儿呕吐声停了下来，守在门外的小丫鬟便进屋中端出了一盆腥臭难闻的毒水走了出去。
    回过神的成傲好奇地往屋里看了看。
    “是谁在外面偷看啊？鬼鬼祟祟的，若是想看还不如进来呢。”
    是医鬼的声音，医鬼在戏弄成傲呢。
    听闻这话成傲知道人家发现了他的乱瞄，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抓着成念娇的衣角往后缩了缩，头埋在成念娇身上不敢乱看了。
    屋里的医鬼哈哈地笑出声，“胆小鬼。”
    不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站在成傲跟前，扯了扯他的小耳朵，“看你往哪逃。”
    小家伙的耳朵突然就像着火了般变得通红，他感觉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难受得很，忍不住在成念娇的脚上蹭了蹭，闷声闷气地喊着，“阿姐。”
    “宋老先生，这位是我家弟，胆子小的很，请您就别捉弄他了，免得吓坏了他。”
    医鬼的双眼调皮地转了转，“好呀，原来是个男的，我还以为是小女娃呢，胆子这么小，一点都不像你家阿姐，胆小鬼一个。”

 第两百六十章，妙不可言的缘分

    也不知怎么地，听到这句话的成傲突然动了动，缓缓地抬眼看向医鬼，悄悄地打量着医鬼。
    过了一会愣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我不是胆小鬼。”
    医鬼被他突然的开腔弄得一愣，缓了一会才发出爆笑声，“哈哈哈，这个小娃有意思，有意思。”
    成傲又被吓到了，又想往成念娇的怀中钻，但是他又不想医鬼笑他是个胆小鬼，又不敢缩了，只能定定地站在那里，维持方才的动作。
    歪着头，动也不动，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在眼眶中转呀转。
    怎料医鬼笑得更大声了些。
    吓得成傲的脸都白了。
    “宋老先生，他不禁吓，别吓他了。”成念娇在一旁看着实在是不忍心。
    医鬼撇撇嘴，“你就是太宠着他的，不然都几岁的小男童了还这般胆小怕事。我们家小羊咩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跟着他爹出去巡铺了，那时候才四岁呢。”
    “我今年六岁了。”成傲糯糯地应了声。
    “噢？”医鬼抬眼打量着成傲，“六岁了？看不出来，看着就像四岁大点。看来小时后吃食不好呀，胃虚，日后得慢慢调养，养好身体后再多进补，吃好些，你家阿姐又不是没钱买些好东西给你吃。”
    成傲这种情况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生活过得不好，把身子养坏了，后期得好好进补才行，不然这身子日后都会虚得很，一经风吹草动就容易得病。
    “那就有劳宋老先生了，日后您得辛苦些，帮忙照顾照顾我家傲哥儿。”
    医鬼撇撇嘴，“谁说我愿意帮忙啦？谁愿意帮忙找谁去。”
    “别呀，我觉得整个大周朝就您的医术最高明了，不是你来帮忙，其余的人我都信不过呢。”这是准备把医鬼捧上天了，就不信他会不帮忙。
    就在成念娇吹嘘得欢快之时，刘子阳突然从屋里走出，神情自然，似乎没听见成念娇所说的话。
    可成念娇就尴尬了，方才是不是不该把话说得太死呀，其实刘子阳也不错的，对付这种小毛病，找刘子阳就能解决了。
    “成丫头这句话我喜欢听，整个大周朝有哪个人不知道我的医术呀，你放心，你家弟弟就交给我了，保证日后变得肥肥白白的。”
    成念娇不由汗颜，“肥肥白白就不用了，日后能健健康康的就不错了。”
    “这个好说，好说。”
    医鬼转头看向刘子阳，“怎样？”
    “已拔针，杨公子歇下了。估摸着不久后定会自然醒来。”
    医鬼抚着须点点头，“那行，我们也别在这吵着他，都散去吧。”
    “阿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成傲大着胆问了成念娇这么一句。
    成念娇抿着唇看了看屋里的方向，摇了摇头，“可能不行呢，阿姐要留在这里，办点事。”
    “办点什么事？”成傲仰着头继续问道。
    “嗯……”怎么说好呢？成念娇迟疑了一下，指着屋里的方向，“屋里的那个大哥是阿姐的恩人，他生病了，阿姐要留下来照顾他。”
    成傲歪着头，“嗯，阿姐教过我的，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既然阿姐要留下来照顾屋里的大哥，我要要留下来照顾他。”
    成傲根本就不知道屋里躺着的是谁，反正成念娇说他是恩人，他便信了。
    姐姐的恩人，他也要照顾。
    医鬼看着成傲若有所思，想不到这小家伙看着娇气得很，却有这样的情操，倒和他阿姐的爱恨分明有些相像。
    “你会照顾人吗？照顾人会很辛苦的。”医鬼故意吓唬道。
    “我会照顾人呀，以前在家里，我会帮忙给祖父擦手擦脸的。”成傲认真地说道。
    “那是极好，那以后屋里那个大哥的手脚和脸就交由你来打理了。”
    “好。”成傲认真地承诺道。
    成念娇不由扶额，这两个人的对话怎么怪怪的，什么叫做把杨子煜的手脚和脸交给成傲去打理了，听起来多恐怖呀。
    就成傲年纪小听不懂罢了。
    “杨子煜方才吐了这么久，估计把肚子都吐空了吧，我去熬煮点清粥给他喝。”
    医鬼点点头，双眼中掠过一抹欣慰，这成念娇开始开窍了吧。
    “清淡点，别有油星。”
    “青菜粥可以吗？”
    “先别，就煮盐粥吧，清淡点。菜吃多了刮肠胃。”
    “好，我现在就去煮。”
    “煮细软些，好吞些。”
    “明白。”
    成傲跟在成念娇身后，就像以前一样，活像一个小跟班，遇到什么好玩的就阿姐，阿姐地叫个不停。
    成念娇熬好盐粥提着过来，成傲一路上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在熟人面前，成傲化身成为一只聒噪的小麻雀，话多得根本停不下来，跟呈现在外人面前的恬静判若两人。
    “阿姐……”成傲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可是一跨进医鬼的院子后瞧见医鬼本人就立即禁了声，变回了闷葫芦，仿佛方才那一句阿姐也不是他叫的。
    “哎呀，我方才可是听到一只小麻雀一直在外面叽叽喳喳的，怎么一进了院子就安静下来了？”
    成傲拉着成念娇的衣角往后躲了躲，不敢出声了。
    成念娇对着医鬼笑了笑，“醒了？”
    “刚醒呢，一醒来就问我你去哪了，还不赶紧进去见见他？”
    “好，我这就进去。”
    一进屋便看见杨子煜正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账册看得入神。
    听闻脚步声，他缓缓地抬起头，瞧见是成念娇，原本的冰山脸一下子变得春意盎然。
    成傲躲在成念娇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杨子煜，瞧清了杨子煜的样貌时不由一愣，这个人不就是以前在成家村见过的仙人公子吗？
    杨子煜好看得就宛如天上来，那时候他追着阿姐出门却摔倒了，呜呜地哭泣，却无人察觉。是眼前这个仙人公子把他扶起来，还给了他一包果脯，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果脯。
    直至后来，他又吃了无数的果脯，依然觉得那份果脯是最好吃的，却再也吃不回那个味了。
    原来有些缘分是注定的，只是身在缘中之人未发现罢了。
    “阿娇，你身后的小家伙是成傲？”
    “是啊。胆小得很，被宋老先生一抓弄，又更胆小了些。”
    杨子煜不禁笑了笑，这医鬼若是真的想吓人，怕是不止这个效果。
    他这回算是比较温和的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瀑雨连绵

    “身体还虚着呢，就又急着看账册了，先喝些清淡的粥吧。”
    “我总得看好账册，不让某些人乘虚而入。”杨子煜笑着放下手中的账册，若是旁人说他，他定不会加以理会，但是成念娇的话他却不得不听，倒还觉得顺耳得很。
    这个世上怕是只有成念娇才能劝服倔强而孤傲的杨子煜吧。
    当成念娇把一碗清粥递到杨子煜的跟前，杨子煜皱了皱眉，“不是菜粥吗？”
    白白的一碗，一点别的颜色都没有，看着就倒胃口了。
    “清粥也挺好的，听说菜粥吃多了会刮肠胃，先吃点清粥吧，等你舒适些，再煮些清淡可口的瘦肉粥给你吃。”
    杨子煜抿着唇不太想开口。
    可他抬眼看着成念娇，又觉得她辛苦熬制了这么久，若是不吃又有些对不起她。
    咂咂嘴最后还是妥协了，“你喂我。”
    成念娇不由一愣，脸上的温度慢慢升高，突然就觉得浑身热得很，若是有镜子的话，她觉得站在镜前定会发现自己的脸红得可怕。
    “你不能自己拿着吃吗？”
    杨子煜摇摇头，“突然感觉手脚无力，估计端不住碗呢。”
    成念娇不禁有些为难，这杨子煜该不会是装的吧，清余毒真的会这么辛苦吗？可是方才他不是都拿着账册看得可认真了，看起来并不像现在这般虚弱呀。
    正当成念娇为难之际，一直躲在成念娇身后暗暗打量的成傲突然开口说话了，“阿姐，不如由我来喂吧。”
    成念娇和杨子煜皆一愣，还是成念娇及早地回过神，失笑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成傲。
    一直表现得胆小怕事的成傲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大胆，竟敢自动请缨说要帮忙喂食呢？
    此刻的成傲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看起来勇敢了很多。
    到底是什么让他有了这次的开腔呢？
    成念娇怎么也想不懂。
    但是她却不得不感谢成傲，是他帮自己化解了尴尬。
    “傲哥儿，你想喂？”
    “嗯，我可以的。”成傲坚定地点点头，歪着头询问道，“阿姐，可以吗？”
    “那……”成念娇顿了顿，把碗递向成傲，“要不你试一试？”
    杨子煜不情愿地干咳了几声，这两姐弟这是把他当做不存在了是吧，怎么就没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呢？
    不过他方才也是故意问一问成念娇罢了，她若是愿意，他便当享受。她若是不愿意，他无非就有些难受罢了，也不会强求。
    但是现在成傲说要亲自喂他又是怎么一回事呀，他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小毛孩照顾？这不太好吧。
    杨子煜想得出神，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时，一小勺粥竟递到唇边，“杨大哥，喝粥。”
    是成傲，成傲勺着一小勺清粥递到嘴边了，他只需一张嘴就能把粥喝下。
    只见成傲抬着一双清澈如溪水般的双眼看着他，一脸的认真，似乎他不张口，他就一直维持这这个动作似的。
    “啊~”成傲示意杨子煜张嘴。
    杨子煜求救地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见那小女人竟捂着嘴偷偷地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帮他的意思。
    杨子煜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张了嘴。
    成傲立即小心翼翼地把粥勺放入杨子煜嘴中，杨子煜认命地闭上嘴把粥咽下。
    眼看着杨子煜的喉咙动了动，是吞咽的动作。
    成傲高兴地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喜悦充满的整双眼，满得都溢了出来，“阿姐。”
    成傲这是跟她说，他成功了。
    成念娇对着成傲满意地点点头，“傲哥儿真棒。”
    成傲害羞地微微低下头，空闲的手在衣裳上划来划去，这他是有些紧张的表现。
    他能跨出这一步已算不错了。
    杨子煜瞧着这画面不禁笑了笑，突然觉得被成傲喂食也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毕竟还有成念娇在一旁端着碗，成傲动手喂人。
    一切都十分温馨，就如本来就该这般一样。
    这时的杨子煜不禁有了遐想，若是日后他俩成了婚，生下一个像成傲一样乖巧的孩子，在一旁守着他俩也是极好的。
    他脸上的笑容渐盛，看得成傲和成念娇都花了眼。
    这个男人还真是妖孽，竟可以笑得这般好看，花枝乱颤的，比任何女子笑起来还要好看。
    就这样，一碗粥很快就被杨子煜吃完了。
    四月的暖，五月的热，时间流逝得很快，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已过完，夏天的脚步悄悄来到。
    炎炎夏日，响雷一响，天突然就变得黑乎乎的，大雨磅礴下得停不下来。
    幸好成念娇早前已命人晒好了不少的花干，不然制造茶包就要遇到难题了。
    几个以前是游民的长工一边制作茶包一边看着外面哗啦啦下得欢快的雨水，“天呀，这雨下个不停，怕是南边的的人又不好过了。”
    他们就是经历了发洪水才跑到这边来的，以前的家乡已被水淹了，面对家破人亡，这才豁出去和还存活的亲人一起搬到了这里。
    一看到大雨不停，他们就开始害怕，被水龙淹盖家园的事还历历在目，想不到今年夏天的雨水一样丰足，一入夏就下个不停了。
    “你们说什么不好过了？”
    成念娇撑着油纸伞向工坊的方向走了过来，一路冒着大雨，即便穿着蓑衣又撑着油纸扇，但还是感觉身上有些湿意。
    杨子煜身体已康复得差不多，她也没必要天天守在杨子煜身边，毕竟她也有自己的生意要顾，这不即便天上下着雨，她还是冒雨过来了。
    “下这么大雨，成姑娘您怎么还过来了？”
    “无碍的，”成念娇走入屋檐中，收好手中的油纸伞。
    她身上湿哒哒的，往地上滴着水，她也不好进去，只能站在门外看着工人们，“怎么样？近来都好？”
    “都极好的，成姑娘你大可放心。”应话的是小麦芽，现在的她俨然是个小工头了，工坊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她管着。
    “造纸的木炭我已让人又送了一批过来，你就大胆地用，花不了多少钱的。”
    “好。”
    造纸最后一步得烘干纸浆，遇到大雨天，没太阳，得在室内烘干，还得花费很多的木炭。成念娇怕木炭不够用，便冒着雨亲自监督着把木炭运来。
    府城的生活似乎没有因大雨而产生太大的变化，但是一匹快马在官道上疾驰，即便淋得浑身湿透，大雨打在脸上生疼，骑在马上的人却不敢有所怠慢。
    他怀中有用油纸包裹的信件，里面写着重要的内容，他一定得及时送入京中。
    “驾！”

 第两百六十二章，领命救灾

    送信的人终于不辱使命把信送到宫门前，熬不住的信使把信交予守宫门的御林军后便晕了过去。
    恰逢刚好下朝，出宫的官员们都看到了这一幕。
    御林军手中的信很快就被递送到皇帝的手中。
    “混账，居然有人趁着天灾作恶，抢了百姓的救命食粮还敢杀人夺货，简直就目无王法了！还把不把我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当地的官员也是没用的，区区大盗也治不住，还得派人来向朕求救。来人，立即把百官召回宫，好好商讨对策。”
    到最后还是城南王给皇帝出了个损招，建议皇帝封胆小怕事的太常寺少卿吴明定为钦差大臣，负责赈灾除害，另还下旨遣派杨子煜从旁辅助。
    “煜哥儿是正经的商人，又不是什么官员，朝廷是无人可用了吗？为何非得让煜哥儿一同去赈灾。”
    “祖母，这些话您在家中说说就好了，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起。外面的人都在等着看我们杨家的笑话呢。就算煜哥真的办成这次的事了也不会加官进爵，若是办不成，定会治杨家的罪。”
    “我家煜哥儿也是个命苦的，从小就父母双亡，好不容易熬到这么大，还未娶妻呢，就遇到这事，若是煜哥儿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跟死去的世青交代哟。”
    淑妃娘娘把杨老太的手握紧了些，“不会的，以煜哥的聪明才智，他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对啊，娘，您放宽心吧，煜哥定不会……”
    张夫人才急急开腔，便被杨老太喝断，“你懂什么，出去外面待着吧，别在这烦着我。”
    张夫人委屈地看着杨老太，这杨老太从小就偏心，一直偏疼唯一的弟弟杨世青，对她不问不管的，还把她嫁给短命鬼张继明。
    张继明死后，留下她孤儿寡母的，好不容易才把张少华给养大了，张少华又不是个省心的，她也没少给张少华收拾烂摊子。
    每每求到杨老太跟前，想帮张少华讨一份轻松又赚钱的活，均被杨老太一口回绝了。
    虽然杨老太口中说着疼爱张少华这个外孙，可是她就觉得杨老太偏心杨子煜，半分的便宜也没能让张少华占着。
    这回皇帝下旨让杨子煜辅助赈灾，她表面表现得十分关怀的模样，心里却巴不得杨子煜出事。
    现在杨老太这一声喝，似乎把她的心事给看透了，她假意委屈，其实心慌得很，“娘亲，好歹我也是煜哥的姑母，我也很担忧煜哥的……”
    “行了行了，你不是约了几个叶子牌的牌友吗？去打你的叶子牌吧，我有事要与淑妃娘娘商量，出去吧。”
    “那好吧。”张夫人缓缓站起身离开了。
    就算淑妃的辈分比她小，但是淑妃贵为贵妃，不管的面子或者身份都比她一个丧夫的寡母婆要高贵得多。
    杨老太看着张夫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个女儿从小就不懂事，好不容易帮她找了老实巴交，家底殷实的扬州张家，那是知根知底的世家，本以为她能收敛点，好好在府中教夫相子，结果张继明却是个没福气的，早早就死去。
    为了不让张夫人在外丢了杨家的脸，杨老太便任其回到杨府生活。
    她以为自己过得很体面，其实外人都在暗暗笑话她。
    她又是个眼皮浅的，看不清这些，这个女儿得拿她怎么办好哟。
    “我已命人给煜哥儿送了信，让他小心些，别着了某些人的道。很多人都眼红我们杨家的家底，就连皇帝也觊觎着，煜哥明明有才华得很却不得不入朝为官，每日战战兢兢地在金钱堆里打滚，也真是苦煞了他。”
    “我也会让人帮衬煜哥几分，您放心吧。”
    “盼就盼他平安渡过此劫。”
    淑妃娘娘是偷偷出宫的，交代完一番话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其实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淑妃偷偷摸摸地出宫，皇帝和其他人轻易就知道了。
    不过在皇帝看来，淑妃也是紧张了没了主意才会偷偷摸摸地出宫想要和被人称为铁娘子的杨老太商量。
    “哼，他们总开始害怕了是吧。他们杨家一直做皇商，赚取了朕的不少钱，也该让他们吐出一点才行。”
    “圣上所言甚是。”皇帝身边的长侍恭维地附和道。
    淑妃回宫后便被太后召到慈宁宫中，“你家弟弟要受苦了，让他也别吝啬家中的那点钱，多拿些出来，好让皇帝宽心。”
    淑妃点点头，“太后娘娘您放心，杨家懂得怎么做的。”
    “好，甚好。”太后缓缓地抿了一口茶。
    “玉麟呢？玉麟那孩子如何了？”
    “臣妾已把他锁在宫中，并让人看牢，不让他随意跑出宫，您就放心吧。”
    太后点点头，“这样也好了，别让他胡闹，若是他又偷偷出宫，跟着你家弟弟胡闹一番，到时候皇帝若是生气，我这个老太婆还未必能管得住。”太后轻叹了一口气，“怎样？你家祖母还好吧？”
    淑妃娘娘感激地看着太后应了声，“极好的，她老人家精神得很，还让臣妾进宫代她请安，说定会寻个时间入宫来和太后您聊聊。”
    听闻这话，太后乐呵呵地笑了，“那老姐姐是很久不见了，她若是得闲了就让她多进宫陪陪我。”
    “好的，臣妾晓得。”
    淑妃暗暗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太后这回寻她过来说是唠家常，实则给她壮胆呢，用行动告诉她，就算杨子煜出了什么事还有太后帮他撑着。
    有太后帮忙，杨子煜这次去赈灾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成念娇匆匆地来到杨府，听传信的说杨子煜有急事要寻她，她便急急地撇下手头上的事过来了。
    只见杨子煜的院子中气氛微妙，马健愁眉不展，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颤，“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阿娇过来了？让她进来吧。”
    马健动了动唇准备回话，杨子煜开了腔，他便把口中的话全吞到肚子里，主子定不希望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讲出，要说也是主子自己说。
    成念娇急急抬脚走进屋，还没靠近就开腔，“怎么啦？马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了？”
    杨子煜倒像无事人般笑了笑，对着成念娇招招手，“过来，我有事想与你商量，过会我就要赶回京城。”
    “什么事要赶得这么急？能不能缓一缓？”

 第两百六十三章，捡来的神书

    杨子煜摇了摇头，紧紧地盯着成念娇，“你总有很多的主意，这回想问问你，有没有一种干粮能保存久些，不容易受潮变质，吃了饱腹感十足？”
    “压缩饼干？”成念娇忍不住脱口而出，杨子煜所形容的干粮不就像后世的军粮之类的嘛，很多军粮都有压缩包装着，能保长期不变质，携带也方便。
    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压缩机器，能用得上的就数压缩饼干了吧？
    饼干比馕饼或者其他的干粮所含的水分更少，若是保存得当，应该会比别的干粮保存期更长些。
    压缩饼干用料是些高糖高热量的材料，能为人体提供更多的能量和热量，比普通干粮要好上很多。
    要知道这压缩饼干可是后世全世界的军人和登山旅游探险者等主食的优先选择。
    “压缩饼干？闻所未闻，果然还是你知道的多。”杨子煜欣慰地点点头。
    成念娇不由一赫，她只不过是拥有着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灵魂罢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她当然比古人看得更远更多。
    “你会做吗？”
    “啊？我倒是没做过，不过可以一试。”
    她可是做西点出身的，这个应该考不倒她才是。
    “多久能做出来？”杨子煜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平日杨子煜都镇定自若，还是第一次瞧见他会露出这般急切的神情。
    “嗯？多久？”
    成念娇张了张嘴，“你最起码也得给我几日的时间吧，你突然一问，就想我做出来还真不行，我无法给你确切的回答。”
    “那好，就给你几天时间，希望我从京城回来时你已帮我做好那个压缩饼干。杨府里的人随你用，你看着办，不用知会我。”
    杨子煜这心真大，偌大的杨府就真的放心交给她了？
    可惜杨子煜没来得及和她交代太多便匆匆地离开了，只交代她在扬州好好干。
    不知为何的，虽然杨子煜口上不说，成念娇还是看出来了，杨子煜这回摊上大事了。
    他明明可以跟自己解释清楚再离开的，可他却匆匆地离开了，一句话也不曾留下。
    这是不信任她的表现？
    成念娇也说不清，就感觉心里复杂极了，很想撒手不理杨子煜这事，回去打理自己的茶庄。
    可是杨子煜交代下来的事，她又不能不管。
    突然就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怎么可以随便交代一句话就离开了呢？
    还不容她反对。
    算了算了，她还是撸起袖子认命干吧。
    砌造纸用的大火灶时，小麦芽介绍了几个手艺比较好的工匠给她，感觉挺好的，成念娇这回便让人在她新购置的三进院的第三进院的空房做了个烘焙房，里面的设备是根据自己后世的工作室来做的。
    虽然成念娇的要求稀奇古怪的，但是那些老手的工匠们在一天之内就帮成念娇给砌好了大型的风炉烤箱。
    不过这烤箱和电动的烤箱大有不同，由于没有电，只能上下都得烧炭加热。
    旁边装了一台简略版的手动鼓风炉，只要转动手柄就能旋转烤箱里的风炉，以至于加热均匀。
    烤箱门是用文叔做的琉璃门，特意跟文叔提了需要耐热高温，想不到文叔还真的做出来了，烤箱的温度不至于让这琉璃面板变形或者开裂。
    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大又整洁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工具：坐式打蛋器料理机，手动打蛋器，刮刀，面粉筛，各种烤盘，模具，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阿姐，你这些小东西真的能做出美味的食物？”
    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整个三进院的人，不止成傲和虎妞好奇，甚至是张老七夫妇和成老太、朱小六都过来凑热闹了。
    因为他们都想看看那个不用明火就能把食物烤熟的神奇器具是怎么用的，还想知道这些东西是否真如成念娇所说的好吃。
    既然大家都好奇，成念娇决定在帮杨子煜做压缩饼干之前，可以先来一场其乐融融的亲子烘焙时间。
    她在后世，经常会参加一些公益活动，会带着在工作室中愿意和她一起去做善事的员工学徒们一起去儿童之家做公益烘焙，教小朋友们做一些简单的烘焙。
    小朋友们最喜欢的莫过于简单又好吃的黄油曲奇，香酥可口，吃了一口又想吃第二口，吃着就停不下来了。
    可是这里暂时没有黄油，不能做曲奇，不过这里的鸡蛋一大把，倒可以做简单的烤蛋糕。
    若是说到最好操作又好吃的，莫过于戚风蛋糕。
    成念娇立即召唤成傲和虎妞几人一起动手做了起来。
    “蛋黄和蛋白分离，蛋黄放在这个碗中，蛋白放在打蛋盆中，加上几滴食醋备用，欸，不要多，太多了会很酸的。我们加几滴食醋不过是为了去除腥臭味和增加蛋白的稳定性罢了。”
    成念娇一边指导，一边说个不停，这群古代的初学者可比后世的初学者还要更难教，因为他们从未接触过，就像那种没看过猪跑，也没吃过猪肉的愣头青一样，才教了一会就弄得成念娇满头大汗。
    “蛋黄加入面粉，油和水，”由于这里也没有牛奶，就只能用水了代替了，希望成品一样香甜，“用手动打蛋器搅拌，对就是这样，一直搅拌成顺滑的糊糊。”
    “接下来打蛋白，把准备好的白糖分三次倒入蛋白中……”
    “送入烤箱，烘烤三刻钟左右就完成了。”
    教学的人教得满头大汗，学的人也是，直至那些黏糊糊的面糊糊被送进烤箱，那些不明原理的古代人们还是不敢相信这些看起来不知像什么的面糊糊真的能变成松软可口的糕点。
    可是他们的看法慢慢地就开始改变，只因在透明琉璃挡板前，他们可是亲眼看着面糊糊慢慢地长大膨胀，变成金黄诱人的糕状。
    拿出来的成品，简直比方才的面糊糊要大了一倍，香甜的气味飘满整间屋子。
    “天呐，我现在就想咬一口。”
    “太烫了，先放凉些。”
    两个小毛孩围着蛋糕看个不停，而家里的大人们则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成念娇，“阿娇，你是如何学得这些东西的？”
    “呵呵呵。”成念娇先干笑了一番，该如何解释呢，若是换做以前的村姑成娇还真做不出这些，可是她不一样呀，她不是成娇。
    “其实是有一次我无意捡到一本书，书上教的我。我也是刚学着做呢，也不保证一定能做得好吃。”
    当然不是，她闭着眼睛都能把这简单的戚风蛋糕配方背出来，但是这里材料有限，她也不能保证就一定好吃就是了。
    成老太这才舒了一口气，成念娇这么解释倒是合理，若是说这些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她可是怎么也不会信。
    “大家快来吃蛋糕吧，都试试，看看那本书上说的是否是真的。”
    一块块松软可口的蛋糕不一会儿便被分食而光。
    “实在是太好吃了些，一口咬下去就像吃了口棉花一样，可是棉花又不及这个香软可口，实在是太好吃了些。”
    “味道是真的不错，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阿姐，我还要！”

 第两百六十四章，生疏了

    成老太一边吃着蛋糕，一边不忘叮嘱成念娇，“阿娇，你那本捡来的书一定要收好呀，这些东西可是旁人求而不得的，免不得有些人生了歹心想要夺走。”
    成老太清楚张老七夫妇为人，知道他们是老实巴交的猎户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因此她也不在意张家夫妇在旁听着，急忙嘱咐成念娇。
    成念娇笑呵呵地点点头，那个子虚乌有的书根本就不存在，叫她如何收好。
    “当时人小，看完就不知道扔哪去了，幸好记性还算不错，能记住几分。”
    “哎呀，丢了呀？不过丢了也好，也不至于有人再惦记着。”
    张老七等人神色自然，就更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成念娇祖孙二人的聊天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这蛋糕虽好吃，不过我但觉得不够成姑娘酿制的酒好喝，若是还能喝上……”
    张大嫂撞了张老七一下，“你没瞧见成姑娘忙得不开交嘛，她哪有空去帮你酿酒，整日就好那一口，还不如自己去买来喝。”
    张老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是是，我去买，我去买。”
    成念娇知道张老七这是酒瘾发作了，可是她还真如张大嫂所说的，根本就没时间给张老七酿酒。
    不过张老七若是想喝酒，她倒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酒，怕是张老七还不一定会喝过。
    提到美酒，定是她之前教过成大光蒸馏提纯过的酒呀，她可以派李齐去成家村购置些成大光酿制的美酒，顺便打听打听成景仁的消息。
    若不是有张老七的这一茬，她还差点忘记这事了。
    现在生活过得好起来了，成老太脸上的笑容多了好多，不过偶尔还会露出淡淡的伤感，成念娇知道，她这是在想念成景仁了，毕竟就算成景仁以前多不济，那人也是她的儿子呀。
    用蛋糕把一行前来凑热闹的人打发走后，成念娇便开始研制她所要的压缩饼干了。
    压缩饼干怎么做？她还真没经验，不过后世时，她工作室里的小伙伴倒是因为猎奇买过几套的各国军粮，还分给她尝试过。
    因为好奇心她试了些压缩饼干，无不被它们那种又甜又干的口感所吓到，简直就难以下咽，她吃了一点饼干就喝了挺多的水，不过吃完这些饼干后竟然真的觉得十分饱腹，久久都不觉得饿。
    不过就这样又甜又干的饼干，高甜度，高热量才适合那些行军或者探险的人吃，及时补充能量嘛，又便携。
    赈灾时也会发这些，不就证明了它们虽口感不好，但是对于极快补充能量却有奇效。
    她大概记得，压缩饼干里有花生、芝麻，花生油，白糖和膨化粉。
    膨化粉是玉米或者其他的粮食通过用高温高压而制，这里没有这种技术，运用起来不现实，倒是可以用面粉代替。
    把所有的材料准备好后，她便着手做了起来。
    第一炉压缩饼干出炉了，成品却不理想，水分比较多，有些发软。
    她放置在一旁，第二盘直接减少的水分，做出来的依旧软绵绵的，但是表面已经开裂，证明水放少了。
    接着她又做了好几盆，成品都不理想。
    气得她差点就想把烤箱给砸了，做不出压缩饼干的烤箱要它有何用！
    “阿娇，你怎么还不睡呀？”睡醒一觉的朱小六发觉工作室里还有声响，出门一看，竟然看见成念娇还在里面忙活着，不由一惊。
    这成念娇是不要命了吧，一夜不睡，都快熬到天亮了。
    “我不困。”成念娇头也不抬，继续忙活着，若是做不出来，杨子煜该对她失望了吧。
    不知为何的，她不希望从杨子煜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阿娇，我知道你这是不想让杨公子失望，毕竟这是你答应过他的事，不过这不是还有几天的时间嘛，你也不必勉强自己一定要在第一之间做出来。”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小六，你不懂。”
    朱小六戳了戳成念娇所做的成品，“这些东西硬邦邦的，真的能吃？都像石头一样硬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小六你说什么？什么硬邦邦的？”
    成念娇这才急急地抬起头看向朱小六，“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成念娇的神情急切，又加上整宿没睡，双眼疲倦得很，眼皮底下黑黑的一片，眼白部分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就实在恐怖。
    朱小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成念娇，急切得有些吓人。
    “喏，就是这些，个个都硬邦邦的像石头。”
    成念娇放下手中的工具，急急地跑了过，顺手一摸，果然就如朱小六所说的，像石头一样硬。
    居然都从软绵绵的手感变成硬邦邦的了，她怎么就忘记了饼干刚烤好时水分还未全部散发，有些发软是正常的，等饼干放凉了， 水分散发干净了，饼干自然就会变得干爽发硬。
    看来是许久不动手，都生疏了。
    她又把每一炉的饼干切开，细细观察，最终发现第四盘的饼干最符合她的要求，干度刚好，不会开裂，且口感不错，里面也全都干透了。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去睡个懒觉了。”
    收拾好全部东西后，清洗一番便沉沉地睡去。
    她也不怕记不清到底是如何做成的第四炉饼干，因为她每一样成品的配方在调整后都会有所记录，减少了水，加多了油，添多些面，量是多少都会记录详细。
    就连烤制了多长时间都会一一记录。
    这回就不怕烤制不出一模一样的饼干，这也就是成念娇多年以来形成的严谨习性，继而帮助她完成这回的试验。
    果然，在她饱睡了一顿醒来后，依照记录又重做了一遍，果然做成了，就和先前的饼干一模一样。
    有配方在手，行事起来方便很多。
    由于杨子煜需要的饼干数量极大，早在成念娇小院的烤箱制作完成后，她便让工匠去了杨子煜那又砌好了好几个大型的烤箱。
    这下全用得上了。
    在杨子煜赶回扬州时，他的府中已整整齐齐地码上了好些压缩饼干，皆用油纸包装好好的。
    顺带的，家里还多了很多和家中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的砖砌烤箱。

 第两百六十五章，有所忌讳

    这几日，杨家的奴仆们就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帮忙做压缩饼干，看到院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饼干，皆满足地笑了。
    医鬼看着这些饼干却笑不出来，原因无他，早在成念娇指挥大家做好第一批饼干时，他急急地偷吃了几块，口感一般，不过也算香甜。
    他就好奇成念娇和杨子煜大动干戈做了这么多这些饼干是为何，于是就偷偷尝了几块。结果，他整日茶饭不思，感觉整个胃都饱饱涨涨的，吃不下任何的东西。
    最后还是自己开了些健胃消食的药，熬煮喝下才觉得好了很多。
    从此他就没碰过这些“可怕”的压缩饼干。
    “这些饼干真的能让人长时间有饱腹感？”
    虽然他信任成念娇，但是这回的任务比较复杂，他得用这些饼干去赈灾，说什么也要有所保证，不然只怕会留下话柄让人诟病。
    “呃，”成念娇转头看了医鬼一眼，“我觉得这个问题由宋老先生来回答应该错不了。”
    医鬼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哦？此话怎讲？”杨子煜顿时来了兴趣。
    医鬼尴尬地笑了笑，“我不就是看着刚做好的饼干挺香的……就……就偷吃了好几块，结果……”
    “结果怎样？”明明能猜到结果，他还是打算调侃医鬼一番。
    医鬼懊恼地看了杨子煜一眼，“明知故问，不说了。”
    撇下这些话，撒手准备走人。
    结果却被杨子煜拦住，“好了，我也不跟您开玩笑了，有些事我得和您商量商量，到我的书房一趟吧。”
    看来成念娇的做的这批压缩饼干还是挺不错的，他就放心地交由成念娇去做了。
    医鬼看着杨子煜脸色严肃，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抬脚跟了过去。
    成念娇也想听听杨子煜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杨子煜却找借口调开她，“阿娇，这批饼干还是少了些，我还想要多一倍的量，不知这几天内能赶出来吗？”
    成念娇唯有点头，“可以的。”
    “那就劳烦你了。”
    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客气，这回却显得疏远了些，似乎有所隐瞒。
    她顿住了脚步不再跟上前，突然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不想继续跟着过去，没意思。
    杨子煜偷偷地回头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见她落寞地走远了些。
    医鬼揶揄地看着杨子煜，“怎么，心疼了？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隐瞒她。”
    杨子煜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皇上这回下了这样的旨分明就是不想我好过，此次出行赈灾定会困难重重，我不想她担忧，只能瞒着她。”
    医鬼斜眼看了杨子煜一眼，“真搞不清你这些年轻人，做个什么都得隐瞒，有什么意思。如果你这回真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杨子煜眉头紧蹙，不悦地看了医鬼一眼，“你觉得我会让自己出事吗？这里不但有她在，还有我的祖母、阿姐和整个家族的人在，为了他们，我怎么也得好好的回来。”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还怕什么，直接去跟她说吧。”
    “不，算了。”
    杨子煜居然一点也不犹豫就拒绝了。
    医鬼轻叹了一口气，不再提这事。
    “你叫我进来是想把我一同带去那边赈灾？”医鬼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是，我不想你去，特意叫你进来说清楚，就是不想你跟着过去，好好待在这里享福不好吗？干嘛要自讨苦吃，那里不但有灾民，还有杀人的抢匪，歹人。”
    医鬼被杨子煜气得往地上吐了一口沫，“我呸，你当我老头是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会独自享福之人吗？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答应过你爹和你娘，一定得照顾好你，不能让你有丝毫的伤害。”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觉得我现在这副模样还需要您的保护吗？”杨子煜轻叹了一口气。
    医鬼冷哼了一声，“不需要吗？若是不需要又怎会经常中毒、受伤……”
    医鬼这是在细数杨子煜近段时间所受过的伤痛呢，细数起来还真不少。
    眼看着杨子煜不开腔，医鬼紧接着说道，“反正我知道你要到哪去的，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也会跟着过去，答应了，我更会跟着过去。你还不如答应我还好。”
    杨子煜的脸色变了又变，“算了，我就知道说不过您，您若是真的不怕吃苦那便跟着过来吧。”
    反正一直以来他也习惯医鬼在身边了，其余的大夫他用着也不顺手。
    医鬼走过去高兴地拍了拍杨子煜的肩，“这就对了嘛。我怕什么吃苦，这不是笑话嘛，我会安排多几个随行的，毕竟受伤的灾民定不会少。对了，你这回回去，杨老太有说什么吗？”
    提起杨老太，杨子煜倒是笑了笑，“祖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懂，她先是把某人骂了一顿，然后又叮嘱我万事小心。”
    “哎，”医鬼轻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为难她了，一辈子都过得不安稳，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她经常为你担忧。”
    杨子煜抿着唇不说话了。
    当年若不是皇帝忌惮杨家的财势硬是把姐姐抬入宫中，他也不会有所忌惮，现在外甥和姐姐都是皇家人，他的弱点在皇帝手中，他不得不有所忌讳。
    只能说，皇帝走了一步极为聪明的棋，把杨家和皇家紧紧地绑在一起。
    可是近年来皇帝开始犯浑了，竟然又想着对付杨家。
    想到这，杨子煜的双眼不由暗了暗。
    对付皇帝的方法有千种万种，他却不得出招。
    ……
    成念娇闷闷不乐地守着烤箱，杨子煜又让她准备了这么多的压缩饼干，她似乎猜到杨子煜要去干嘛了。
    她听说了，南方发大水，杨府作为皇商之一，应该是去赈灾吧。
    或者是发国难财？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成念娇否定了，因为她相信杨子煜的为人，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且看马健等人愁眉不展，只觉告诉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杨子煜被朝廷派去赈灾了。
    至于朝廷为何会派一个商人去赈灾，就不得而知了。

 第两百六十六章，来不及告别

    医鬼离开杨子煜的书房后，一个身影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了他的小院。
    直至医鬼踏进院子里才发现了此人，“是你？你怎么跟过来了？”
    口中说的话是疑惑的语气，但是他的双眼却透着愉悦的光，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他似的。
    成念娇笑着耸耸肩，“宋老先生，我猜你早就知道我跟在你身后了吧？”
    医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可双眼中的光怎么也挡不住，“呵呵，老头我若是说真的不知道呢。”
    成念娇也不跟他啰嗦，“您定知道我为何会过来找您了吧？”
    “我不知道呀，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就说吧，我绝对不打断。”
    成念娇撇撇嘴，好呀，这医鬼分明就在她嘲笑他偷吃饼干的事，不然为何要故意为难她。
    “宋老先生，我这回过来是有事相求的，请您一定要答应。”
    “哎呀，你都还没说是什么请求呢，老头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医鬼的双眼转了转，“你若是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老头我岂不是吃亏了？”
    成念娇急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让你为难的。”
    医鬼放缓了语气，“哦？你倒是说说。”
    “我已知道杨子煜这回是去干嘛了？他被朝廷派去南方赈灾，对吧？”
    “是谁告诉你的？”
    医鬼急急地问出口，可他话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分明从成念娇的双眼中看到了狡黠的光，这小姑娘是故意来他这试探口风的吧？想不到他竟然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上栽跟头了。
    “你猜到的？”
    “嗯，”成念娇点了点头，“我也是猜测罢了，不过还得感谢宋老先生帮我确定我的猜测。”
    成念娇的脸上笑眯眯，倒是开心。可医鬼却气到不行，他被成念娇坑了一把，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不过他估摸能猜到成念娇会说些什么，便示意成念娇继续说下去，“你此次过来不单止是为了证实你的猜测吧，你到底有何事需要我帮忙，说吧。”
    成念娇点点头，“宋老先生果然聪明过人，一下子就能猜到阿娇的想法了。”
    “废话不多说，赶紧地。”
    看来医鬼还真为方才坑了他一把而不高兴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是这样的……”成念娇提出了她的要求。
    医鬼看了成念娇几眼，想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思索了一会，点点头答应了，“好，我答应你。”
    “谢谢宋老先生。”
    谢过医鬼，成念娇便匆忙地离开了。
    既然医鬼答应帮忙，接下来她就有很多的事得安排，怕是得忙上好一阵。
    杨子煜让成念娇把压缩饼干赶制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便准备出发。
    他特意去茶庄寻成念娇，却没看见成念娇的身影，听闻她跟李齐去远处置办货物了，还不知道归期。
    他的双眼不由暗了暗，成念娇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觉得自己有事隐瞒着她，所以生气了，不想见自己了？
    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小姑娘默默地帮自己做好了一切就悄悄地避开自己，不跟自己见面。连道别也说不上，叫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他突然有个冲动，若是一开始就跟她说了，她会不会从容地跟自己说道别呢？
    他不知道。
    他的告白都被成念娇给拒绝了，不曾给过任何的回答或者回应，或许这就是他的结局了吧。
    想着不由黯然失神，还真是后悔呀。
    朝廷派出的钦差吴明定已从京城开始出发，他也得出发了，虽等不到成念娇说声告别，他也得出发了。
    医鬼走到杨子煜身侧，揶揄道，“怎么，后悔了？不跟人家小姑娘说清楚所以后悔了？”
    杨子煜的脸色变了变，“没有，我不后悔。”
    医鬼耸耸肩，哼！还口硬，明明看不见人家小姑娘都慌了神了，却还说自己不后悔。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出发呀。免得人家吴大人趁机参你一本说你消极怠工，没有积极配合他赈灾。”
    “好，出发吧。”
    杨家的商队带着大批的干粮和药材出发了，干粮绝大部分是成念娇所做的压缩饼干；药材方面依照医鬼所要求准备的，只有他清楚这些药材的功效。
    不过医鬼准备的不是什么精贵的药材，但是这些药材倒是南方灾民急需的救命药。
    杨子煜让马健留守在扬州，若是运送过去的物资不够用了，便让他继续派人运送物资。
    马健本来是不肯答应的，他要职是保护杨子煜而不是运送什么物质，但是杨子煜是主子，他的命令不得不从，唯有听命留守在扬州，天天盼着杨子煜的来信。
    不过他也不希望得到杨子煜的来信，因为只要有来信就证明了杨子煜那边出了状况，需要他帮忙了。
    杨子煜掀开车厢的车帘子往外看了看，或许旁人会觉得他这个动作很奇怪，但是他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做，因为他无非是想偶遇成念娇罢了。
    他知道这个机会很渺茫，但是他还是想碰上一碰，或许就遇上了呢。
    可是直至整个队伍出了城，走远了，也不曾见上成念娇一面。
    这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帘子，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吧。
    一路南下，暗卫们都警惕得很，生怕在路途上就会碰上什么不顺。
    直至在官道上和朝廷派出的赈灾官员吴明定汇合，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似乎都很顺利。
    杨子煜却知道这只是表面的顺利罢了，实则处处暗藏杀机。
    吴明定倒是看呆了眼，难怪皇帝会让杨子煜帮忙赈灾，若不是今日所见他还不知道杨家到底家底丰厚到何种程度了。
    这一车又一车的粮食和药材，绝对直不少的钱，这回杨家是大出血了。
    吴明定悄悄地抬手摸了摸额上的汗，城南王嘱咐他一路上得好好照顾照顾杨子煜，到底怎么做才不会太过分，又让城南王满意呢？这是个问题呀。
    一路上都在思索，直至现在见着了杨子煜，他还是想不出一个绝好的办法。
    他就知道这不是件好差事。

 第两百六十七章，有异动

    一直南下，越是接近重灾区冷水镇，吴明定就越是紧张。
    听闻这里的前来赈灾的县丞都被土匪给杀了，知府躲在府中不敢出门，还派了重兵在外把守。
    他本就不愿来过来的，只是皇命难为，不得不从罢了。
    他一个管礼乐的，能干些什么嘛。
    “吴大人，吴大人……”
    不知吴明定在发着什么楞，手下的人唤了好几遍他都毫无回应。
    杨子煜皱了皱眉行至吴明定的身侧，这人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发愣，还真是火烧眉头了也不知死活。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紧盯着向吴明定，就想看看他何时回神，“吴大人。”
    吴明定被冷冷的嗓音唤得回过神，吓得浑身发抖，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侧了，为何他一点都未察觉。
    现在的他只觉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杨……杨公子，怎……怎么啦？”
    杨子煜淡淡地看了吴明定一眼，“吴大人，前方有异常，您手下的人问您该怎么办呢。”
    吴明定茫然地看了看杨子煜，似乎没听清杨子煜具体说了什么。
    过了许久才回过了神，“你……你说什么？前方有异常？那该怎么办呀？”
    “吴大人，现在在这里就您的官职最大，大家都听您的，您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吴明定吓得浑身发抖，脑子一片空白，他平日除了会做乐曲，编排舞蹈之外还会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
    噗呲一声，也不知哪些人竟然敢不给面子他，笑出声了。
    他抬起头四处张望，那些人都装得极好，一时察觉不出方才是谁笑话他。
    他想定是杨子煜带来的那些人。
    不过现在什么也比不上小命重要，若前方的异动是是杀人越货的土匪们造成的，或许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
    杨子煜又站在一旁气势强大得吓人，他的双眼转了转想了个好方法。
    城南王不是让他好好照顾杨子煜吗？若是他把杨子煜推到前面去送死，城南王应该会感激他吧。
    朝廷不是让杨子煜一同来赈灾的嘛，他突然就觉得这个主意极好。
    嘴角微微弯了弯又极快地放平，顿时镇定了不少，“杨公子，本官就派你前去查探，一有什么状况，定要及时向本官汇报，好让本官部署。”
    这分明就是推着杨子煜去送死，跟着吴明定一起过来的百夫长罗泾岩有些不高兴了。绞杀歹人是皇帝给他颁的皇命，吴明定不派他过去，反而派了同来赈灾的皇商杨子煜，还真是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
    “吴大人，本夫长愿意前往一探究竟。”
    吴明定不禁咬咬牙，这个罗泾岩突然跳出来干嘛，他都设好陷阱给杨子煜跳了，他又突然冒出来。
    “罗夫长，不如我们一同去吧。”
    吴明定不由一愣，这个杨子煜竟然不怕死，还自动请缨呢。
    是不怕死呢？还是装模作样。
    不过也不管他了，反正杨子煜要送死他绝对不会拦着他。
    想不到他们还没到冷水镇，杨子煜就要命断这里了。
    但是说什么他也得假装阻拦一下，“杨公子，既然罗夫长已请命，不如我们都在这静候……”
    “不必了。”
    杨子煜摆摆手，不想和吴明定继续纠缠，吴明定的胆小正合了他的意，少了个人在一旁指手画脚的反而好办事很多。
    吴明定的心里乐开了花，太好了，是杨子煜自己要去的，可不是他逼着去的，出了什么事可不关他的事。
    杨子煜示意身后的暗卫跟上，然后策马一马当先，飞驰而去，他左手拉着缰绳，右手贴在腰间，只要一有动静他就抽出软剑刺向敌人。
    很多人不知道他身上备有软剑，往往一对招就会被他吓个半死而忘了动作，而他就能一剑刺中敌人要害。
    跟在杨子煜身后的是方才的百夫长罗泾岩，他的速度倒也不慢，很快就追上杨子煜，与他并驾齐驱。
    “杨公子。”
    杨子煜侧过头看了罗泾岩一眼，微微点头，“嗯。”
    罗泾岩又凑近些，轻声说道，“杨公子，我是过来帮助你的。”
    “嗯，小心看着道路两旁，以防有陷阱。”
    罗泾岩咂咂嘴，杨子煜怕是误会他意思了，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往后看了几眼，身后的人还没跟过来，便咬咬牙把话从口中挤出来，他可是等了好久才等来了这次机会，“杨公子，我是太后派过来……”
    杨子煜皱皱眉看了罗泾岩一眼，“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杨子煜竟然策马跑得更快了些。
    这罗泾岩挑了个这样的时机跟他说这事，左右是无人，无人听见他俩的对话，但是他却不想再听，光凭罗泾岩的几句话不能判定他是敌是友。
    在这里，唯一能信得过的就是自己，因为凡是皇帝派过来的人都不能信。
    更何况前方的敌情不清，不宜在此处闲聊。
    听闻马蹄声，匍匐在草丛中的人有些激动，“快呀，把绊马索给拉紧。”
    “别急，看清些再说。”
    “还不赶紧拉紧了，人就跑过去了。”
    “你瞎呀，那个人身后还有个人，身上佩刀，穿的还是官服，万一出了什么事，官爷一刀下来，你能挡得住吗？”
    “你这话就是说我们这回又抢不到东西，只能等着饿肚子了？”
    “要不我拿着锄头，你拿着镰刀，一起去拼一把？”
    冲动的高个儿趴不住了，身子动了动，抓紧了手中的锄头。
    五识过人的杨子煜耳朵一动，听闻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禁摇摇头，他们还真不专业，想埋伏还敢随意说话，况且还是第一次发现土匪是用锄头和镰刀打劫的。
    除非他们不是真正的土匪。
    “楼大，就一句话，你要不要干，要干就把绊马索拉紧了。”
    “算了，再等下一个吧。”
    就这样，草丛里没了声息。
    杨子煜不禁笑了笑，还真是一群胆小怕事的“土匪”呀，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杨子煜策马便往回跑，这些人能守在这里，证明前方安全。
    罗泾岩跟着杨子煜又往回跑，“杨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经我查探，一切正常，可以继续前行。”
    既然杨子煜这么说了，罗泾岩以军人的警觉环视一周，没有杀气，便继续往回跑。

 第两百六十八章，个人魅力

    杨子煜回来复命说一切安全，可是吴明定却说什么也不敢继续前行，就怕那些所谓的土匪会要了他的小命。
    “反正天色也晚了，不如留下来歇息一晚吧。”
    杨子煜不禁摇摇头，这吴明定还真是做了个“明智的选择”呀，若是那些土匪有意害人，趁着夜色还未降临，他们赶紧上路或许还能逃掉。
    现在驻守下来，一旦大家有了松懈反倒给了敌人机会。
    吴明定却不懂这个道理，硬要留了下来。
    杨子煜清楚前方的“土匪”是何人后倒也不担忧，派了暗卫去把那些人盯好。虽然他们不是真正的土匪，但是存了抢劫的心，始终不算良民，就怕他们因此酿出什么大祸，还是盯紧些为妙。
    趁着驻营比较混乱，罗泾岩又凑近了些，“杨公子。”
    “嗯？”杨子煜微微抬眼看了罗泾岩一眼，这人表面看起来一身正气倒不像会使阴招的，
    不过还得观察一番，毕竟不顺手的人还是不用为妙。
    罗泾岩却不知道杨子煜对他心存芥蒂，经过方才的视察，他觉得二人已算熟络。
    “其实我一早就想着和杨公子您知会一声，不过苦于没寻着机会，我总不能贸贸然地就和您熟络得随意聊天，您说是吧？”
    杨子煜的脸色变了变，想不到这个人倒是有些眼色，表面看着大大咧咧的，倒是看出他的芥蒂。
    “所以今天终于给我寻着了机会，你看，”罗泾岩抬眼四处打量，“现在就算我们坐在一起聊天，也无人会太过诧异，毕竟现在我们都算有过交集。”
    罗泾岩悄悄地往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小锦囊，趁着无人注意，一把塞到杨子煜手中，“这是宫中的贵人让我交给您的。”
    杨子煜脸色一凝，这个锦囊的款式他记得，是姐姐淑妃娘娘经常做的。他现在身上的荷包也是这样的款式，黛蓝色的绸布，缝合处是精细的针脚，右下角处还绣了朵不显眼的玉兰花，若是不细看还以为只是一个白白的点。
    因为淑妃娘娘的字辈中带了个玉字，因而她在每样绣品中都会绣上一朵精细的玉兰花。
    杨子煜可以确定这是淑妃娘娘亲手做的锦囊无疑。
    不过他却不相信这是淑妃娘娘让罗泾岩带过来给他的，原因无他，只因他回京那几日，淑妃娘娘已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断不会贸贸然给他送来锦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除非有诈！
    杨子煜脸色一变，双眼中掠过一抹杀气，莫非这罗泾岩是敌人派来威胁他的，用姐姐的性命安全来要挟？
    他的手已搭在腰间，如果这个人给他耍狠的，也别怪他别客气，就算现在在南方，有官兵在又如何，他定不会让这人好过。
    罗泾岩不由一愣，不就是个寻常的锦囊，为何杨子煜才看了一眼竟有了这么重的杀气。
    后知后觉地感觉心尖一颤，急忙跳开。
    不敢大声解释，怕引来不必要的注视，只能咬牙小声说道，“杨公子，您不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吗？有事好好商量，别伤及无辜呀。”
    别看他是个百夫长，可是还未没建大功，娶媳妇儿，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去送死，还是死在自己人手中，这可就冤了。
    锦囊中还有内容？杨子煜极快打开锦囊，掏出里面的字条，一眼掠过，就简单的几个字，一眼就看完了：罗泾岩可用。
    上面的笔迹他认得，是君玉麟的笔迹。
    “你怎么认识的他？”
    罗泾岩尴尬一笑，“所谓不打不相识，这就是缘分吧。当时我爹那个赌鬼把家里的钱偷了出去准备再奋力拼上一把，被我发现后追了出去。他赖皮躺在地上说我欺负老人，想不到公子真的信了，还出手准备教训我，结果被我打得……”
    后面的话罗泾岩不敢说了，就怕杨子煜会怪他大不敬，毕竟君玉麟可是个正经的皇子。
    当时君玉麟是这样说的，不知者无罪。
    罗泾岩这番话倒是符合君玉麟的性子，他本来就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之人。
    “他是如何托你把这锦囊交给我的。”
    “是公子身边的近侍送的信。”
    杨子煜是知道淑妃娘娘把君玉麟困住宫中的，他觉得这样极好，不然君玉麟那家伙保不准会过来参一脚凑热闹，到时只会乱上假乱。
    这次的事分明是皇帝要针对他们杨家，还真不能还让君玉麟搅和在一起连累了淑妃娘娘和有意帮助杨家的人。
    “人没跑出来吧？”
    罗泾岩摇摇头，“被看得紧，逃不出来。”
    “那是极好的。”
    “不知杨公子要安排我帮您做些什么呢？”罗泾岩渴望地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摆摆手，“暂且不需要，你就待在此处静候。”
    如果罗泾岩真的有意要帮他，就先让他按兵不动，毕竟朝中有人好做事，他可是这里除了吴明定以外最大官职之人。
    比他这个无官职的皇商来说，罗泾岩说话可比他有分量多了。
    “可是我……”
    罗泾岩是渴望帮助杨子煜的，这一路上，他亲眼所见，杨子煜行事处处受制，那个所谓的钦差大臣吴明定又是个胆小怕事之徒，叫他如何受得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讲明了身份，杨子煜就会信任他，继而重用他，想不到杨子煜竟然让他按兵不动。
    那他岂不是有负公子所托？
    “敌不动，我不动。”杨子煜淡淡地开口，“你只需坚守好自己的岗位，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知会你。”
    “好，”罗泾岩这才高高兴兴地点头，原来人家杨公子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他只需听命就好。
    也不知为何的，纵使杨子煜身上无一官半职的，他却十分信任杨子煜，甚至愿意屈身听从与他。
    或许这就是杨子煜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入夜，除了巡查的小兵列队巡查外，其余的帐篷里的人皆入睡。
    “主子，那些人准备过来偷粮食。”
    杨子煜的帐篷中，灯已熄灭，可他的一双眼睛清明得很，身上穿的还是日间穿得整齐的外衣。
    “让他们来偷，吓一吓那个吴明定也是极好的。”
    “若是官兵们伤了他们怎么办？”
    “你们尽量在一旁协助，使些小伎俩绊住那些官兵，不让他们伤及无辜。”
    “属下明白。”

 第两百六十九章，怕死

    高个儿蹲在帐篷边的草丛中，右手紧紧地抓着一把镰刀。
    由于这是他仅有的利器，早就被他磨得十分锋利，刀刃上冒着寒光，他想着只要一刀过去，精准些应该也能抹掉一两个人的脖子才是。
    蹲在草丛中这么久，终于探听清楚了，这些人是从京城来的，说是来赈灾，怕是又来祸害百姓的吧。
    府城的那个知府就是那样的人，说是来赈灾却顺势搜刮一番，把他们家中的余粮刮得都一颗不剩。
    家中没了粮食，婆娘小孩饿得面黄肌瘦的，要靠啃树皮为生。
    他们是跑远了些，摘得些野果子才维持住生命，偶尔能打回一只野鸡野兔也算幸运。不过得好几户的人分而食之，人多了每个人分一些，也只有啃骨头的份。
    这叫他们如何还受得住，不得已才落草为寇，想靠打劫求温饱。
    但是由于他们都是良民，没干过这样的事，迄今为止倒是没抢成功过。
    “楼大，要不要冲出去，就一个字，你说我就冲。”高个儿抓紧了镰刀，手心冒出了阵阵的细汗，双眼中却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官府抢了他们的余粮去充官粮，害得他们没口饭好吃，这次定要从他们的身上撕下一口肉，不然就对不起至死还维护他们的县丞楼大哥和家中的老少妇孺。
    高个儿回头看了楼大一眼，那小子蹙眉蹲在草丛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这人的性格还真不像他的堂大哥楼县丞，胆小怕事。
    他有些生气了，无非就是偷取些粮食，有必要这般紧张吗？
    从这些官兵开始扎营到现在，他们可是一路紧紧地跟着，还摸清了他们存放粮食的几处帐篷，继续潜入这几处帐篷中还怕拿不到粮食？
    楼大若是怕死就让他高个儿去做。
    高个儿趁着巡查的官兵走过，他一鼓作气站起身，急急跑向附近的帐篷。
    吓得楼大咬牙叫出声，“高个儿，你别冲动。”
    “再不行动天就亮了。”高个儿回头看了楼大一眼应了句继续向帐篷的方向跑去。
    其余的村民面面相觑，看了楼大一眼，“楼大，怎么办？高个儿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楼大摸了摸额上的汗，咬咬牙准备豁出去了，“算了，既然高个儿都冲了出去了，我们也不能蹲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绑好面巾，冲出去吧。”
    所谓的面巾其实就是一些破旧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正好能保住口鼻，让人看不清面貌罢了。
    听闻身后有脚步声，高个儿心尖一颤，急忙转过头，吓得抓着镰刀的手都抖了抖。
    看清来人后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楼大，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你都敢自己一个冲出来了，我们应当出来支援你，要抢大家一起抢。”
    “好，要强，大家一起抢。”
    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村民们都围了过来，高个儿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糟了，官兵又巡回来了。”
    “那怎么办呀？”
    “快，快躲到那帐篷后，快呀。”
    敏捷点的村民已窜逃了过去，其中一个反应慢点的，脚底不知被何物拌了一拌，竟然摔倒了，哐当一声，是镰刀落地的声响。
    楼大双眼一黑，官兵就要巡回头了，只要他们一瞧见徐二的，今晚他们全部都要死。
    楼大突然感觉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跟前俯视着他，吓得他浑身冒汗。
    “来者何人？”
    在昏暗的烛火中，负责巡查的官兵似乎发现了异常，腰间的大刀直指黑色人影。
    官兵眼一花竟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想不到此人身形看着瘦小，力道倒是挺大，这一脚过来竟把他这七尺男儿给踹倒在地，还有些生疼。
    突然感觉眼一花，一抹闪着寒光的刀具就挥了过来，吓得领头的官兵急忙往一旁翻滚，一边大声喊着，“来人，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证明扎营处有强敌入侵。
    吴明定在睡梦中被号角声吓得醒来，浑身冒汗。
    整个身体就像泡在水中一般，湿哒哒的，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发……发……生……了……什么……事……”
    妈呀，方才的号角声是真的吗？又或者说他在做梦？方才他就做了一场噩梦，他被土匪拦腰砍死，鲜血洒了一地。
    吓醒后好不容易摸着被子睡着了，现在又听闻号角声，他已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深吸了几口气强装镇定，大声喊道，“来人，发生什么事了？”
    驻守在外面的官兵走了进来复命，“大人，有人闯了进来，打伤了几个兄弟……”
    吴明定的耳朵突然就如千百万只蜜蜂飞过，嗡嗡直响，他已听不清小兵具体还说了些什么。心跳如雷，脑海中一直闪过一句话，“这回死定了，这回死定了……”
    “大人……大人……”
    驻守的小兵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冷笑了一声，这吴明定果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只是跟他说有人闯入就吓得瑟瑟发抖，若是真的土匪冲进来，杀了人，怕是得吓得尿裤子了吧。
    为做好罗泾岩交代给他的任务，小兵继续说道，“大人，您要出去主持大局啊。”
    吴明定吓得浑身一抖，“啊？罗泾岩呢？罗百夫长在哪？为何不是他去主持大局。”
    “大人，罗夫长已在外面抵挡外敌。”
    这简直就像打仗一样，火力十足，他似乎还听到了刀刃相撞时发出的声响，听着他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往被子里躲得更深了些，“我……”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我就不出去了，全程让罗夫长处理吧。”
    小兵不由一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小的遵命，这就去跟罗夫长汇报。”
    “快去，快去。”
    吴明定就怕这小兵去迟些，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杨公子，吴大人已把所有事务交由我处理了。”
    杨子煜和罗泾岩今晚合作做了一台戏。
    “非常好，现在就把那些人给我带进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好。”

 第两百七十章，莫名的信任感

    高个儿和楼大众人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直至这一刻都觉得踩在云层中一般，晕乎乎的，走路都是一轻一重的，迷迷糊糊不知清醒为何物。
    方才在帐篷外他们就被抓了个正着，全部的兄弟都被围了起来，无一能逃，跌倒在地的徐二被扶了起来。
    对，不是抓了起来，而是扶了起来。
    他们原以为在此处被抓必死无疑，怎料那些人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带着他们去见了一个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就问了他们几个简单的问题，“从何处来？”
    “冷水镇三里乡婆岭村人。”
    “现在村里死伤如何？还有多少人生还？”
    “村里原本有两百户人，现在被水这么一泡，死了百多户，只剩下地处高坡的十户人家灾情不算严重就活了过来，大多都是老弱病残的。”
    “做落寇多久了？”
    羞得众人脸一红，“没做过，就是想做但是没那个胆。”
    “行，你们可以回去了。”
    就这么简单？就这样就能离开了？也太轻易了些，因此他们才会觉得是像做了场梦吧。
    楼大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这个白衣公子身上没穿着官服，看起来就像一位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可是他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势让人不得小觑。
    他甚至觉得那个官兵口中的吴大人还没杨子煜的气质来得好。
    楼大觉得，这是个最好的机会了，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还未必能帮自己的兄长伸冤。
    他的兄长不是被歹人杀死的，而是被知府蔡阳同命人杀死的，整个府衙的人都狼狈为奸，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村民们的命不当一回事，救命的粮食都敢一抢而空。
    迫不得已，他兄长楼县丞才会带领手下奋起反抗，怎料却拼了个鱼死网破，尸首分离。
    他永远也忘不了偷偷把兄长的尸体运回村子里安葬时的场景，兄长死的冤呐，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管他往下拨了多少回，他的双眼始终都闭不上。
    一直瞪得大大的，骇人得很。
    村里的人都说兄长这是死不瞑目呢。
    就因为偷运尸体，村里的村民全被那狗官冠以土匪的名号，要围杀他们，不得已只能连夜逃走，不敢再回村中。
    心想着既然狗官都说他们是土匪了，就让他们真正地当土匪，不抢上几分粮食填饱肚子哪对得住狗官给他们安的名号呀？
    可是他看见这个白衣公子后就后悔了，或许他们不该这样做的，他们应该把兄长的枉死告诸于世，让那狗官的所作所为曝光于大众面前！
    他觉得一定得把实情说出来，不然对不起死去的兄长呀。
    扑通一声，楼大朝着杨子煜的方向跪了下，“求公子为我死去的兄长主持正义呀。”
    高个儿众人不由一愣，这楼大是干嘛呢？好不容易才死过翻身，他又跪下来伸冤，是又想经历一遍以前狗官对他们做过的事吧？
    上一回他们已经有家归不得，这回该不会就要人头落地了吧？
    高个儿几人慌了神，“楼大，你……”
    有人上前扯了扯楼大的衣角，不想他乱说话，“楼大，别……”
    楼大却梦魇了一般，抬手拂了拂袖子，继续说道，“请公子帮我家兄长伸冤。”
    “有何冤情？”
    楼大不由一喜，白衣公子这么一问，是愿意了解的意思，他便不顾高个儿几人的反对继续往下说，“府衙知府蔡阳同是个狗官，他为了一己私利枉顾百姓安危。他贪了不少的存粮，不知偷偷运到何处做了何种用途，如今粮仓米粮不足，不够赈灾。他便把我们这些受灾较重的村落生存人员较少的救命余粮抢了过去，去别的地方赈灾，以挽救他的官途。我家兄长本在蔡阳同手下任职县丞一职，因不赞同蔡阳同的做法和村民一起抵抗，被他们的人杀死，还给我们安上了土匪的名号，说兄长是被我们杀死的！”
    杨子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好一个蔡阳同，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好方法，杀了阻挡他办事的好县丞，还把村民当做土匪赶尽杀绝。
    以为这样做就能把村民逼上死路，从此村民不再信任官府，就无人会向官府告状。
    想不到呀，这些人遇到了自己，还把实情说了出来。
    怕是皇帝等人也不会了解，闹了这么久的悍匪事件原来都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无耻之徒想出来的应对方法。
    “求公子一定要为我家兄长讨回公道呀。”
    楼大拼命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高个儿几人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又过了一会，似乎也看清楚了，杨子煜和蔡阳同不是同一类人，他的身上正气泯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龌蹉之感。
    这种人或许能帮他们几分吧。
    噗通几声，楼大身后的人全跪了下去，噗通噗通地跪个不停。
    “公子请帮我们讨回公道呀，公子。”
    杨子煜没有开腔，抬眼细细地观察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想从他们的表情中辨别出真假。
    有些人自报家门，自喊冤枉，难免会有虚假的成分，毕竟这可是关系朝廷命官的大事，虽然他已信了几分，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毕竟他可没有一官半职在身，若是他出面处理了这件事，处理得不够妥当难免会落下口实，让人诟病。
    楼大瞧着杨子煜久久不开腔，缓缓地抬头看了杨子煜一眼，“公子……”
    “你们所说的这事疑点实在太多，我不能轻易答应你们。要知道你现在指责的可是官位四品的朝廷命官，单凭你们的一面之词不可全信。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会让人去查探清楚，定会还原整个事实的真相，还冤屈的人一个公道。”
    楼大不由一喜，杨子煜虽未正面回应，但是这也算是答应他了，会让人查探！
    只要他们认真查探了定会得知真相。
    楼大又往杨子煜的方向跪拜了好几下，“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送他们出去吧。”
    一路运着那一箱轻易得来的救命粮食，婆岭村的众村民急急地离开了驻扎地。
    “楼大，你说那个公子真的会帮我们吗？”
    “会的，他一定会帮的。”
    “你就这么信任他？毕竟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楼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原因，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信任杨子煜，但是就是说不出原因的安心感让他选择了信任杨子煜，甚至认定杨子煜是唯一能帮助他们的人。
    希望这一回没信错人吧。

 第两百七十一章，把柄在手

    听说那些悍匪十分彪悍，与罗泾岩的人斗了一夜，罗泾岩的人竟败下阵来，被伤了好些小兵，就连罗泾岩的身上也挂了彩。
    幸好有杨子煜带来的名医医鬼在才救回了他们一条小命，不过每人身上都挂了彩，看起来惨兮兮的。
    听说原本打算运去赈灾而准备的干粮被抢走了不少。
    吴明定急得团团转，“那可怎么办呀？干粮被抢走了还如何去赈灾呀？”
    他依皇命也运来了不少的米粮，但是他却清楚得很，那些箱子里装的可不是什么好米粮，都是些微微发霉发黄的陈粮，这种东西哪是能入口的。
    这是城南王嘱咐他这么做的，因为他们想着皇帝这回是想让杨子煜大出血，杨子煜不会违背皇命，定会准备齐全。
    怎料那些土匪竟然会把这些干粮给抢了，这可怎么办呀？
    怎么办呀？
    吴明定是个不经事的人，才发生了这点事就把他吓得够呛的，在帐篷中急得团团转。
    士兵们装模作样的受伤竟也能骗过他。
    要知道那些头破血流的模样都是医鬼帮忙弄出来的，只要掀开那一层装模作样的纱布定会发现那些伤兵个个都安好无恙。
    可是他愁呀，愁云满脸，无力去想别的事了。
    他现在得想想该怎么解释皇帝让户部拨下来的白花花米粮为何会变成发黄发霉的陈米。
    “吴大人。”
    “什么事？”
    “罗百夫长求见。”守卫兵在外传话。
    吴明定皱了皱眉，这个罗泾岩还好意思来见他，办事不利，让人把赈灾的粮食都给抢走了，回京后他定要在皇帝跟前参他一本，就指责他办事不利让土匪把米粮给抢走了。
    “让他进来。”
    现在把罗泾岩的痛脚给抓住，就不怕他会不受自己控制。
    “吴大人。”
    吴明定一瞧见罗泾岩走入帐篷，抬手便甩向罗泾岩的脸，“混账，你是怎么办事的？”
    罗泾岩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想不到这个贪生怕死的吴明定在此刻倒是想好了对策，想让他去做那个替死鬼是吧。
    幸好杨子煜已早就料到吴明定会这么做了，他抬手接住了吴明定的手掌。
    一个文臣的力气又怎够武将的大，罗泾岩才使出几分的劲就把吴明定的手抓得死死的。
    吴明定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想不到这罗泾岩的胆子可真不小，“罗泾岩，你这是公然顶撞上峰，等回京，我定向皇上参你一本，看皇上怎么治你的罪。”吴明定以为能威胁到罗泾岩了，不由得意一笑。
    罗泾岩冷笑了一声，“吴大人，你这话说反了吧？若是说到要治罪，怕是皇上先把你的罪给治了也未必轮得上我吧？”
    吴明定不由一愣，“你……你说什么？”
    “吴大人怪我办事不利，害得杨公子准备的干粮被抢走不少，但是你别忘，我们之所以会被歹人盯上还不是因为大人的错误决定，若不是你命我们在此处扎营，我们又怎么会遇袭呢？小的可是领命和悍匪们搏斗了一整晚，手下的兄弟都受了伤，小官身上的伤，吴大人不会是看不见吧？”
    瞧瞧，这人连敬语都不用了，简直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吴明定万万想不到罗泾岩竟用这个来反击他，他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些话就像一个个鸡蛋黄，又干又粉，堵得他喉咙十分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好不容易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恢复了过来，“你……你，强词夺理！”
    罗泾岩冷笑了一声，“吴大人，昨夜杨公子和我都劝过你最好是连夜赶路，先赶到临近的冷水镇再驻扎，可您偏偏不听，偏要驻扎在此。话说您才是这里的最终决策者，您说的话我们又怎敢不听呀？这回出了事，吴大人就要我们背锅？对不起，这个锅我不背，杨公子也不背。”
    “你……你……你们，这是要造反了。”
    “不，这不是造反，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罗泾岩凑近了些，“吴大人，由于粮食被抢，我们特意清点了所有的粮食……亦包括你从户部带来的米粮……”
    “这……”
    吴明定立即吓得冷汗涟涟，想不到这罗泾岩这么快就查到他的头上去了，这就查到米粮有问题了。
    “你……你想怎样？”
    吴明定就是个愚蠢之人，被他这么一吓就招出来了。
    真想不明白朝廷为何会派个这样的人过来，如此胆小怕事。
    怕是那城南王以为这里真的有悍匪，县丞都被杀了，来这里的人会九死一生才会随便派了这么一个吴明定过来。
    很快杨公子所做的一切就会颠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他们想推杨公子过来送死，还得问问他们这些人愿不愿意才行。
    罗泾岩甩开吴明定的手，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吴明定的肩膀，吴明定右肩一沉，身体不听话地歪到一边。
    “我劝你和你的人还是别轻举妄动了，就好好地做你的钦差大臣，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你管的事，你就别管……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们这里多少双眼睛都瞧见赈灾文书上所谓的新米是如何的发黄发霉。”
    “你……我……”
    吴明定本想斥责罗泾岩几句的，却讲不出来，只因他的痛脚已被罗泾岩抓在手中。
    本以为他抓住了罗泾岩的痛脚，想不到却被罗泾岩坑了一把。
    “吴大人，是时候撤帐篷了吧？”
    “撤，马上撤掉。”吴明定无力地甩甩手，一切已不在他能掌控的范围，他被一张大网缠得无力抵抗，只能由着他们随意乱来。
    “卑职遵命。”
    罗泾岩意气风发地甩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吴明定气得牙痒痒的，却无计可施。
    他想动手写信，转眼一看，他带过来的人全不知被罗泾岩调到哪去了，反正就找不到人影。
    “可恶！”吴明定生气地抬手砸向桌子。
    好好的先机被罗泾岩给占了，这罗泾岩到底是谁的人呢？为的又是什么，他得好好想想对策，不然他一个钦差大臣受制于一个百夫长总是说不过去。
    “杨公子，吴明定已被我搞定了，估计这段时间他都会乖乖的，使不出什么阴招才是。”
    杨子煜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信，“记得一定要看紧他，不让他联系任何的人。”
    “在下明白。”
    “现在就立即撤掉帐篷，直奔冷水镇，不必通知蔡阳同，就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在罗泾岩的指导下，一群“伤兵”有条不紊地工作了起来。

 第两百七十二章，突然的惊慌

    处处受控，吴明定难免闷闷不乐。
    总感觉一路上风光全无，明明是个名号极好的钦差大臣却活像一个阶下囚似的，被人监视，动作稍微大一些都有人围了过来。
    比他之前对付杨子煜时更甚。
    若不是从京城到这冷水镇的路上罗泾岩和杨子煜都毫无交集，他差点就觉得这是他二人合谋给自己设的陷阱，就等着他往下跳。
    现在他在陷阱中了，自然逃不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二人是后来才好起来的。
    马车车厢在不平稳的路上左右摇摆，坐得吴明定颠来颠去的，好不舒服。可他的心就颠得更厉害了，越是靠近冷水镇，他就越害怕，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府城蔡府
    蔡阳同心情异常的愉快，抢了几个老弱病残的村庄，解决了粮仓不足的大问题，还把不听话的楼清给杀死了，怎让他不心情舒畅。
    一想到楼清，他那由于肥肉横长，眼睛被挤得微微眯起的双眼掠过一抹狠劲，散发着嗜血的光。
    是楼清不识相，不肯跟他们同流合污，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楼清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一定不敢相信他们会这般轻易地就把他杀掉吧。
    他的那些个余孽也被冠以土匪的罪名不得安生，这下就没人敢来搅和他的事了。
    这不，他正悠然地在院子里听着曲子，旁边还靠着个新纳进府的柳姨娘，身材妙曼，有模有样的，那眉眼微微一勾，差点就要了他半条命。
    “老爷，喝茶。”
    柳姨娘趁着端茶，又贴近了些，那双柔软猛地贴近蔡阳同的手臂，蔡阳同准备接过茶杯的手一颤，竟然忘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这小妖精，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撩拨他，也不瞧瞧他是什么人，在自家的院子中，他又何曾怕过，伸手便抓向柳姨娘其中一只柔软。
    柳姨娘身形一转，娇羞地看了蔡阳同一眼，“老爷，别，大家都看着呢。”
    “下去，都给我下去。”
    府里的奴仆们都是极有眼色之人，立即明白了蔡阳同要做什么，立即退了下去。
    眼看四下无人，蔡阳同得意一笑，“现在四下无人了。”
    “老爷。”柳姨娘一边娇羞地唤了一声，身子却更贴近了些。
    蔡阳同双眼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天呐，这回还真是捡到宝了，这么好的宝贝，怎么这么迟才遇见呢。
    他肥胖的身子一颤一颤地扑向柳姨娘，正准备得手。
    院子外却传来了惊呼声，还越来越近，“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人……”
    蔡阳同的眉头皱了皱，他认得这把嗓音，是齐师爷的声音。
    平日齐师爷镇定自若，极少会这般慌张，难不成真的遇到什么大事了？
    他皱了皱眉轻轻地推开柳姨娘，“你且先退下吧。”
    “好，奴家就先去房里等着老爷。”柳姨娘扭着屁股站起身。
    “真乖。”蔡阳同趁机抓着柳姨娘的手狠狠地揉搓了几把，吃足了豆腐才让柳姨娘离开。
    “大人。”齐师爷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站在他跟前，腰都直不起来了，双手一直扶着腰，上下幅度极大地喘着气。
    “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蔡阳同斜眼看了齐师爷一眼，缓缓地端起手边的茶，刚想喝下。
    齐师爷似乎已缓过劲了，直起腰白着一张脸，满眼的惊慌怎么也藏不住。
    “大人，大事不妙了，朝廷的赈灾队伍不知何时已到了冷水镇，现已驻扎了下来，向你要受灾名册呢。”
    哐当一声，蔡阳同的手一松，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名贵的琉璃茶杯当即碎了一地。
    皱了皱眉看着满地的残渣，这套茶具在扬州已被炒到了天价，辗转卖到这里来就更贵了，简直就价值连城，现在却被他摔烂了一个，可惜了些。
    不过他来不及惋惜了，一脚踩过地上的残渣扑向屋里，“快，快帮我把官服拿来给我换上。”
    柳姨娘不清楚方才在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她本在屋里等着蔡阳同，怎料他突然间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眼神焦急得很，应该摊上大事了。
    “老爷……”柳姨娘走近了些，抬手轻轻地抚摸着蔡阳同的胸口，宽慰道，“莫急，整个府城最大就是您了，有什么事大家不得都听您的呀。”
    缓过劲来的蔡阳同不由眼前一亮，抬手抓住柳姨娘的一双柔软，“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府城里就我最大，不就是个钦差大臣，我有什么好怕的。”
    先前的部署可不是开玩笑的，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造出来的假象用来打发那个钦差大臣最好不过了。
    那个什么吴明定他早就派人打听过了，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草包罢了，不足为惧。
    就是那个杨子煜难搞些，不过但凡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抓住杨子煜的弱点，就不怕他还能嚣张得起来。
    下人把整理平整的官府拿了进屋，柳姨娘亲自帮着蔡阳同把官府穿好。
    整理完身上的腰带，帮蔡阳同戴上乌纱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家老爷长得这般雄壮威武，任谁都会怕了您，”
    蔡阳同被逗得很欢心，高兴地抬手拍了拍柳姨娘的手，“好好好，这府里就你最贴心了。待会回来，我就好好地奖赏你。”
    “齐师爷，走。我们去会一会那钦差大臣。”
    齐师爷看着换了张脸的蔡阳同不由一惊，这大人现在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完全就没了方才的惊慌失措。
    只是进了一会屋，变化就如此之大，看来这新纳的姨娘不简单呐。
    蔡阳同走出府门，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冷水镇距离府城有一段距离，驾车的话也得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因此冷水镇大部分的村落被洪水吞噬了家园，府城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生活还过得有滋有味的。
    “这吴明定也真是的，突然就到了我的地盘，一句话也不提前知会，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齐师爷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属下不知呢，不过他这么做不寻常，属下才会……”
    蔡阳同摇了摇头，“你平日办事可稳妥了，怎么遇到这事就慌张了呢，别怕，这里是我的地盘，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吴明定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名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第两百七十三章，自报家门

    自然，他们手上的受灾名册当然不是真的。
    有些原本还有生还人口的村落，里面的人全被他们给写死了。
    死人自然无需吃食，无需吃食自然就不需要浪费粮仓里的米粮去救济。
    那些受灾轻些的村落，人口众多，在人口方面不能作假，但是分发米粮的量却做了假。
    反正他有恩施于那些灾民，又有官威在，那些灾民只会对他感恩戴德，称他为青天大老爷，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蔡阳同接过齐师爷手中的名册，认真翻阅了几页，觉得没问题，便放到一侧，闭上眼睛假寐。
    路程遥远，还得好些时辰才能到冷水镇，还不如多歇一会。
    该死的吴明定，若不是他突然到来，作为本地父母官的他说什么也得出面相迎，他才不会去冷水镇那种穷乡僻野。
    洪水无情，死了多少人，泡水的屋子在阳光下散发出难闻的霉味，他去了一次就怕了，不想再去第二次。
    他感觉柳姨娘身上的清香还萦绕鼻间，久久不能散，若是现在还能美人在怀就好了。
    冷水镇府衙里的县老爷吓得冷汗涟涟，这钦差大臣吴大人也真奇怪，整个赈灾队伍都到了镇上，开始驻扎了，也不派人来知会一声。
    若不是他的人发现了异动，前来向他汇报，他还不知有这回事呢。
    他急急赶过去想和吴明定打个招呼，虽然他的官职小，但总算是一镇之长，可吴明定却不给他面子。
    当着大家的面和他见了一面，当他提出私底下好好交接工作时，吴明定居然拒绝了，竟然提出有话就坦诚公布说的这种鬼话。
    把话说得这么死，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叫他如何是好。
    吴明定看了赈灾名册后就大发脾气，还让他去给府城的蔡知府送信，让蔡知府把他手中的名册也送过来。
    县老爷不禁想到，该不会这吴明定已经发现了什么吧？
    不然怎么会一来到这里就要急着看救灾名册呢？
    越想就觉得越有可能，县老爷的汗越流越多，身上都快变成水潭了，冷汗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怎么就觉得今年这个夏天过得很艰难呢？
    或许他们不该合伙杀死那该死的楼清的，害得他天天做噩梦。
    想到楼清，县老爷的双眼闪了闪，蔡阳同曾警告过他，不准再提起楼清，任何人都不准提！
    对，不能提，不能提。
    和蔡阳同坐在同一条船上后，就不该再提这事。
    杨子煜等人并没有接受冷水镇县老爷安排的住所，而是让手下的人把一处空地开辟了，直接驻扎，手下的人忙进忙出了好些时辰才驻扎好。
    若说到方便当然是接受县老爷的安排就更方便些。
    但是杨子煜却不想这样做，他让人直接驻扎就是想告诉那些灾民，他们和蔡阳同一流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行事作风，绝不和蔡阳同同流合污。
    “杨公子，名册有问题吗？你怎么会这般生气？”
    罗泾岩是个武夫，看不得这些，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眼花缭乱，他能亲手写上自己的名字，写些简单的书信已算不错了。
    方才他一直假意站在吴明定身侧，接过县老爷手中的名册，摊在杨子煜和吴明定等人跟前，假装大家一起研究，其实他一点也看不下去。
    但是他却看懂了杨子煜的意思，因而他才会示意吴明定要看别的名册，用以确定。
    “名单里没有婆岭村的村民，那个村落里还生还的十户人家全被写成了死人！十户人家至少也得有几十人，领不了多少米粮！可是他们却被写成了死人！”
    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那些还没告到杨子煜面前的灾民数量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罗泾岩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觉整个胸口都拨凉，拨凉的。
    想不到那个楼大说的事是真的，那个蔡阳同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这般做，也不怕他们给查出来。
    “他们名册都准备好了，恐怕早已做好万全之策，做事倒是滴水不漏的，我们若想查清事实估计不易。”
    “越是困难，我们就越该查，不能让这些枉顾百姓性命的人继续高高在上做他的知府，继续荼毒百姓。”
    罗泾岩被杨子煜的坚定感染，不禁点点头，“杨公子所言甚是，在下谨记。”
    “颁发救济粮食的情况如何？”
    “情况不妙，很多群众不清楚情况都不敢上前，都说怕是有诈。有些胆子大些的想过来领，却无身份登记，无法证明是受灾群众，无法领取。”
    杨子煜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罗泾岩口中所说的无身份登记的那些人估计就是蔡阳同对付过的那些灾民，把人写死了，当然会把他们的通关文书，后世的身份证明给销毁。
    也真够狠的，把活活生生的灾民写死了，把他们推入永不超生的地狱中，没有通关文书，这些灾民无法得到官府的资助，只能活活饿死。
    有些事杨子煜不方便出面做，只能交代罗泾岩。
    “让人把这些没有通关文书的灾民领到别处，就跟他们说，只要能说出出处皆能领到吃食。”杨子煜想了想，接着补充道，“一个一个来，询问清楚了，看着不像撒谎的才能给，难免有些人会浑水摸鱼。”
    “在下明白。”
    罗泾岩很快就明白杨子煜这么做的缘故，只有这样把人领到别处查询清楚了，就知道还有哪些村落的人被蔡阳同等人给写死了。
    听闻有朝廷的人来赈灾，那些受苦受难的灾民赶了过来，却苦于没有身份证明的通关文书而无法领到吃食，不由十分失望。
    突然一个长得十分正气的小伙子在街尾的方向等着他们，把他们领到一处院落门外。
    起初他们也害怕，但是身上钱财和米粮全无，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这小伙子又长得十分正气，看着不像坏人，因而有几个胆子大些的便跟了过来。
    当他们瞧见院子里那满满的吃食时眼前不由一亮，伸长脖子四处打量。
    一个大胆些的汉子上前询问，“这是真的？只要我们能说出出处就能领到这些吃食？”
    “当然，”罗泾岩顿了顿，“不过得老实说，不得有半分的隐瞒。”
    “当然，当然。”这人乐呵呵地笑了，不就是说个出处嘛，就能填饱肚子，这等好事他又怎会拒绝。
    “什么名字？”
    “胡靖。”
    “哪里人？家中有几口人？村中受灾情况如何，还有几户人生存？”
    胡靖为了拿到吃食填饱肚子，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清清楚楚的。
    罗泾岩让人一一记录在册，并让人按照所报的人口数分了粮食，一些是干粮，也就是成念娇所做的压缩饼干，还有一些新米，当然这些新米是杨子煜所带来的。

 第两百七十四章，无福消受

    胡靖拿着重重的一袋吃食，有些回不过神来。天呐，这不是做梦吧？只需自报家门就能领到吃食，这等好事不是做梦难道是真的？
    这些吃食甚至比官府用来赈灾的救命粮食还要多！
    官府对他们赶尽杀绝，想不到他们命硬，死不了，还被好心人给帮了一把。
    胡靖对着罗泾岩又跪又拜的，过了好一会才离开。
    有了第一个人领了吃食，后面的事就顺利多了，都是排着队进屋的，没人知道前面一个人说了什么，只知道说了实话的人才能领，后面的那些人也不敢夸大，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反正就只是自报家门罢了。
    他们却不知道，这自报家门的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小事，无关紧要，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就太重要了。
    有人还要为此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蔡阳同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天黑过后赶到了冷水镇。
    他才一下地，似乎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腐烂味，宛若是死人尸体腐臭的味道，让他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不好。
    才来到镇上的府衙，县老爷就急急地迎了出来，“蔡大人，您可算来了。”
    蔡阳同斜眼看了县老爷一眼，这人比齐师爷还要慌张，满脸的惊恐，一瞧见他就急急地扑了出来，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他不由一恼，瞪了县老爷一眼，“赵中，滚回里面去，出来外面丢人现眼，一点官威都没有，成何体统。”
    赵中惊了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现在可是出现在大街上，模样慌慌张张的，定会让人怀疑，指不定就让吴明定的人给瞧见了。
    赵中吓得往后退了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抬脚就往府衙里跑，也不管蔡阳同还在外面。
    蔡阳同瞧见赵中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摇摇头，“这赵中真不像样，胆子小成这样，若不是当初缺人，我也不会拉拢……”
    齐师爷的脸色变了变，急忙上前，阻止蔡阳同继续往下说，“大人，慎言。”
    蔡阳同不由一惊，方才差点就犯了赵中同样的错误。
    “赵中，吴明定等人呢？都去哪了？是否已安排妥当？”
    赵中为难地摇了摇头，“下官给吴大人安排的住所，他老人家不满意呢，自己在外驻扎，住在帐篷里呢。”
    蔡阳同的眉头微蹙，“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你安排的院子不够好？你安排的是哪个院落？”
    “东街的那处院落。”
    蔡阳同点点头，那处院落是座三进院，位置闹中取静，里面的装潢挺不错，他每次过来办事也是住那，住得倒是十分舒适。
    想不到这吴明定的胃口极大，这么好的院落竟然还好嫌弃，不肯入住。
    “带他去看过了？”
    赵中拼命地摇头，“不曾，吴大人一口便回绝了。不愿理会下官，下官想和他私底下说多两句，他让下官有话便直说，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的，不必遮遮掩掩的。”
    蔡阳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吴明定是想把事做绝了，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是吧？”
    赵中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下官猜应是这样，所以下官才怕……”
    “混账，你怕什么。我们把那些人都处理妥当了，没人会怀疑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慌慌张张的，丢了份，那才会让人怀疑。”
    “是，是。”赵中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也不知是天气越来越热还是咋地，总觉得身上的汗流不完似的。
    赵中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腔，“对了，大人，那吴明定说您若是过来了就拿着名册去见他，他要第一时间看见您手上的名册。”
    蔡阳同冷哼了一声，“第一时间？他想多了，你就当做我还没到就好了，让他等着。本官明日再去。”
    赵中不由一惊，这蔡知府是想和钦差大臣对着干的意思了？
    可蔡阳同才是他的上峰，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是，是。”
    “那个院落他若是不喜欢住，那便安排给我。”
    “是。”
    “那些歌姬呢？还在吗？”
    “在的，吴大人没去院落，我也不好把她们打发走，心想着万一还能用得上。”
    蔡阳同脸上一喜，笑着点点头，“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去吧，把那些歌姬叫过来让本官瞧瞧。”
    今日没能在柳姨娘身上泻火，只能找些低贱的歌姬玩玩了。
    守在县城府衙的暗卫悄悄地离开了，那里的人竟无人察觉。
    暗卫讽刺一笑，这些人的警觉性也太差了些。
    “主子，人来了。果如您所料的，他并不打算现在就立即过来见吴明定，说让吴明定先等着，明日再说，现在会歌姬了。”
    杨子煜挑挑眉，原来他们还给吴明定找了些艳福，实则是吴明定命不好了些，遇到了他们，害得他享受不了这些艳福。
    若是让吴明定得知他错失了一场艳福，不知他该是欢喜还是懊恼呢？
    不过就怕这吴明定无福消受。
    那蔡阳同还真不把皇命当一回事，钦差大臣的话也敢不听了。
    冷水镇县城东街的府邸上，蔡阳同在美人堆里享受了一晚上，直至天微微亮才睡下。
    反正他不准备这么早去见吴明定，他在马车上想通了，这是他的地盘，他谁也不怕。
    不就是个钦差大臣罢了，一叶障目，叶子早就准备好了，他就不信吴明定能这般有能耐，能把障目的叶子拨开。
    随意应付他一下，然后把他打发走就行了。
    蔡阳同是这么想的，可他还没歇下多久，手中正餍足地抓着某女的柔软，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房门就被敲响了，“大人，蔡大人，您在吗？蔡大人。”
    床上的歌姬比蔡阳同更早醒来，抬手轻轻地推着蔡阳同的身子，“大人，大人。”
    蔡阳同微微地睁开眼，瞧见放大在眼前的美人不由凑近了些，“美人，来让大人亲亲。”
    美人轻轻地躲了躲，抬手指向门外，“大人，门外……”
    蔡阳同皱了皱眉，似乎现在才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吵吵吵，一大早就过来敲门，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怒气冲冲地起身，穿好身上的衣服，这才命歌姬慢悠悠地打开门。
    门外的人一下子就扑了进来，是赵中，“大人，大人，吴明定和杨子煜等人都过来了，全在堂屋等着您呢。”
    蔡阳同眉头一皱，“他们怎么知道我已经来了？”
    赵中害怕地摇了摇头，“小官不知，他们一大早就到府衙找人了。我迫不得已就……”
    蔡阳同恨不得一巴掌扇向这赵中，胆小成这样，人家吓一吓他就把人全给带过来了。
    他在这里干了什么勾当不就全让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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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七十五章，反客为主

    “蠢货，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些歌姬从后门给我送走。”
    “是。”
    赵中瞳孔一缩，吓得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
    一瞧见吴明定和杨子煜等人过来，他就吓慌了神，急急忙忙地就把那几人领了过来。
    现在才想到了这事个中的厉害关系，若是吴明定几人瞧见蔡阳同早早就来了冷水镇却不去先去拜见钦差大臣，而是在私人府邸中私会佳人，蔡阳同怕是水洗不清了。
    而他也会跟着一起受罪。
    越想就越觉得后怕，他就不该蹚这趟浑水的。
    既然已经洗湿了头不不得不继续。
    “你们几个，赶紧过来，跟着管家往这边走，千万别走错方向了，别走到前院去。”
    “是。”
    一群莺莺燕燕被赵中凝重的脸色吓得半死，哪敢耍什么小花招，就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杨子煜几人在府邸第一进院的堂屋中慢悠悠地喝着茶。
    想不到这县老爷赵中倒是挺会享受的，这么快就买了一套成念娇茶庄里的琉璃茶具，想不到这套茶具还没在京城流行起来，倒是在这种穷乡僻野里用上了。
    看来他们这群人还真是贪了不少的钱呀，价格不菲的茶具也能买得起了。
    其实成念娇茶庄里的茶具卖的不算贵，但是量少，价格便被炒得极高罢了。
    罗泾岩偷偷地瞄了一眼杨子煜，只见杨子怡脸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想得如此出神。
    他也学着杨子煜的模样看着手中的普通茶具，这套茶具不就是普通官窑出品的茶具，成色算是不错，但是不算上品。
    赵中也不算傻，他怕使用琉璃茶具泡茶会让人生疑，就让人把琉璃茶具给收了起来，用了普通的茶具，但是他忘了交代下人别用茶包，下人就用他常用的茉莉花茶包给吴明定几人泡了茶。
    想不到就是这茶包出卖了他，他已让杨子煜生疑。
    罗泾岩觉得茶水不错，清淡可口，有股淡淡的花香。
    茶好喝，他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一大早就灌了好些茶水，罗泾岩有些憋不住了，抬头四处张望。
    杨子煜抬眼看了罗泾岩，“罗夫长？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内急……”罗泾岩压低音量悄悄说道。
    但还是被吴明定给听见了，吴明定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这罗泾岩最近都把他看得死死的，还要挟他，让他跟着过来。
    罗泾岩架空了他的权力，他从未经手过这些事，对此次的事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
    罗泾岩把他带过来无非就是想让他当一个只会学舌的鹦鹉罢了，罗泾岩要他说什么，他就得说什么。
    不然以他的欺君之罪，不但自己要被砍头，还得连累家人。
    所以他才会不得不从，这几日的被困，他也想通了， 现在所有的事不用他去动手做，他只需做一个撒手掌柜，该说话的时候就说几句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
    今天来这里该说什么，罗泾岩已交代得十分清楚。
    “憋不住就别憋着，熬坏身子了也不好。”
    杨子煜这话是让他赶紧去解决的意思，罗泾岩不由一喜，他抬眼看了吴明定一眼，双眼动了动，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吴明定的双眼暗了暗，脖子一缩，抿紧了双唇，这意思是他绝对不会乱说话。
    罗泾岩这才急急地跑出堂屋。
    吴明定偷偷地瞄了杨子煜一眼，他倒觉得眼前的杨子煜比他见过的很多人都要有威严，气势强大。
    他以前是瞎了狗眼了才会想着帮城南王去对付杨子煜。
    这杨子煜极为狡猾，把所有要出面处理的事都交给罗泾岩处理，看似所有的事都是罗泾岩经手的，实则都是杨子煜亲自谋划的。
    他深知其中的厉害，却不敢对旁人说，因为就算说了也没人相信，在外人看来，这些事确确实实是罗泾岩决定和落实的。
    杨子煜抬眼看了吴明定一眼，吴明定立即把脸转过一边，不敢乱看。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厉害，在杨子煜面前他仿佛被剥光了一般，什么事也瞒不过他。
    正当罗泾岩方便完，匆匆赶回堂屋时，赵中这才领着一个身形肥，身穿红色官服的陌生男人走了过来。
    本朝的正四品官就是穿红色的飞鸟官服。
    罗泾岩抬眼打量着来人，这个男人定是蔡阳同不错了。
    蔡阳同感受到了异常的打量，皱着眉看向罗泾岩的方向。
    心想着整个人竟敢这般大胆的打量自己。
    赵中是见过罗泾岩的，赶紧贴近蔡阳同的耳朵，压低音量解释道，“大人此人是朝廷派来赈灾的百夫长，罗泾岩。”
    蔡阳同挑挑眉，不就是个小小的军官，竟然敢这般大胆，这般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蔡阳同冷哼了一声，抬脚往堂屋里走。
    瞧见蔡阳同进来，吴明定轻咳了一声，轻轻嗓子，“蔡大人，你可让本官好等呀。”
    蔡阳同循声看了过去，这吴明定行为有些畏缩，倒不是个硬气之人，竟敢公然与他作对？
    “吴大人，您辛苦了。”
    当他的视线扫过杨子煜时，心尖一颤，这个男人看起来像个有当担的，他觉得这人倒是个难缠之人。
    瞧见蔡阳同的打量，杨子煜翩然起身，向蔡阳同行礼，“在下杨子煜，拜见蔡大人。”
    蔡阳同脸色一变，原来这就是空有名号而无官职的国舅爷杨子煜。
    “久仰杨公子大名。”
    几人客套了一番坐了下来。
    “听闻蔡大人昨夜就已到了镇上，怎么就不让人知会本官一声，好让本官为蔡大人洗尘呢？”
    蔡阳同脸色一凝，这吴明定是要反客为主的意思？这明明是他的地盘，说到洗尘不该是他为吴明定设宴嘛。怎么会轮到吴明定为他洗尘，简直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本官昨日连夜赶路，赶到镇上时天色已晚。心想着夜色已晚，不便打扰，就在这府邸中歇了一晚，想着今日一早就去拜会吴大人和杨公子您二人，想不到你们倒是过来了。”
    “蔡大人怕是不把我这个钦差大臣看在眼里吧？不然为何会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让你到埠就把名册先交由我查看，你却私自在府邸歇息。好歹我也是钦差大臣，我传的就是圣上的话。我伸手让你给名册，你不给。我都要上门了，直至现在你也不把名册交予我，是把皇命当儿戏？”
    说完这些话，吴明定的身后的衣衫湿了一大片，他还是第一次敢这般硬气地说话。
    这段话可是他在夜里练习了好多回才能这般完整无误地说出来。
    杨子煜为吴明定投去赞赏的眼光，这个人今天的表现不错，这一段反客为主的话说得极妙。

 第两百七十六章，熬制毒药

    纵使蔡阳同有多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把皇命当儿戏，除非他不要命了。
    想不到这吴明定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自己小觑了他。
    蔡阳同的双眼转了转，急忙行礼道歉，“吴大人，您误会本官了。本官绝对没有藐视皇权的意思，千错万错都是本官体谅吴大人的心有错，希望吴大人千万不要误会了本官。”
    吴明定瞧着蔡阳同这副祈求原谅的小人模样，不禁有些暗暗自喜。这蔡阳同可是正四品的官，而他是个从四品的官，从品级来说，他比蔡阳同的官阶要低，但这人现在却要对他屈身弯腰的祈求原谅，怎让他不大快人心。
    罗泾岩看着吴明定这暗暗自喜的怪模样不由汗颜，这吴明定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若不是有杨子煜从旁指导，像他这种胆小怕事的性子又如何能摆出这样的官威。
    罗泾岩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惊得吴明定迷惘地转过头看了罗泾岩一眼。
    这才回神，他今日来是办正事的，不是耍官威的。
    “蔡大人，咱们废话也不多少，把你手中的名册拿过来吧。”
    蔡阳同立即示意齐师爷把名册拿出，“快，齐师爷，把名册呈给吴大人。”
    “是。”齐师爷从怀中掏出了包裹得好好的名册递向吴定明，“吴大人，名册。”
    吴定明接过名册随意翻看了一下，点点头，“劳烦蔡大人了。”
    蔡阳同眼看着吴定明接过名册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不由一愣，这吴定明果真如赵中所说的那般油盐不进？
    “吴大人，不多坐一会吗？听闻赵中赵县令已帮我们准备了宴席，很快就能入座了，正好帮你们洗尘嘛。”
    “是呀，是呀，下官都准备好了。”赵中连忙哈腰点头称是。
    “哦？赵大人为我们准备了宴席？不巧，本官也为你们准备了宴席，就在本官命人搭建的军帐中，不如蔡大人和赵大人一起移步到我的军帐尝一尝？”
    蔡阳同和赵中皆一愣，面面相觑，不知吴定明到底又在耍什么把戏，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吴定明是钦差大臣，他说的话他们又怎敢不从，不然让吴定明抓住把柄，给他们安个藐视皇命的罪名就不好了。
    “好呀，既然吴大人给大家准备了宴席，说什么我们都得给个面子给吴大人呐。”
    “是啊，是啊。”赵中就是蔡阳同身边的应声狗，蔡阳同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杨子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嘴角微微地变斜，就怕这蔡阳同和赵中不答应。
    是时候让他们尝一尝这场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特殊宴席。
    吴定明一行人出了府，行至搭建好的军帐面前。
    蔡阳同以为这临时搭建点一定会十分的脏乱不堪，想不到这里倒是收拾得十分的整洁舒适，住着也不算太差。
    不过这临时搭建起来的大灶里煮的到底是什么呀，味道可不好闻，发霉发酸的。
    在熬煮的小兵口鼻都裹着厚厚的布巾，瞧见杨子煜一行人回来，连忙上前，“大人，回来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熬煮什么毒药呢。
    蔡阳同抬头四处打量着，吴定明和杨子煜几人脸色如常，似乎早已知道里面在煮些什么。
    他眉头微蹙，突然心生悔意，他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都熬煮好了吗？”罗泾岩询问道。
    小兵连忙点头，“回百夫长，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用膳。”
    “好，待会抬到吴大人的军帐中。”
    “遵命。”
    蔡阳同肥胖的身子一歪，重重地往赵中的方向倒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一直回响着一句话，天呐，这毒药是煮给他吃的，是给他自己吃的。
    赵中眼疾手快地扶住蔡阳同，“大人，您没事吧？”
    蔡阳同回过神拼命地甩甩头，“没事。”
    罗泾岩捂着嘴毫不给面地笑出声来，这蔡阳同竟然这般没用，只是闻了些发霉的陈米煮的粥就吓成了这样。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蔡大人扶到军帐里坐好，估计蔡大人是太早起来还没用膳才会身子发软。我们不是熬了些米粥嘛，快呀，扶蔡大人进去喝些米粥。”
    蔡阳同吓得往后退了退，准备逃走，这军帐是万万不能进去的，那米粥也是万万喝不得的，保不住喝下去就没命了。
    罗泾岩一声令下，那些个小兵围了过来，两人夹着蔡阳同的肩膀拖着他往军帐里走。
    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吓得蔡阳同双眼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把蔡阳同和赵中按在座位上，小兵很快就端着一大锅气味难闻的“粥”走进帐篷中。
    蔡阳同莫名地感觉头皮发麻，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一样，天呐，端进来了，那盆毒药端进来了。
    蔡阳同是真的认为吴定明给他准备了毒药。
    不然怎会如此的恶臭难闻。
    哐当一声，一个大木碗扔到了蔡阳同的跟前，木碗里盛放的物体飞溅了些出来，有些溅到了他的脸上。
    吓得他整张脸都白了，若不是有小兵借故在他身后按压着他，他早就逃了出去。
    “大人慢用。”
    “蔡大人，请试一试我们煮的米粥呀，味道应该不差。”吴定明睁着眼睛说瞎话，光是闻着这味道他都想吐了。
    想不到发黄发霉的米粮煮出来的粥是这种味道的。
    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站在火灶前不远处，悄悄地往军帐里望。
    突然感觉肩头一重，小身影惊慌地转过头，看见来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宋老先生，你吓死我了。”
    “哼，”医鬼冷哼了一声，你若是害怕就不该跑这么前，小羊咩若是发现了你，你再躲就没用了。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被药草汁涂得黑黑的脸，“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他应该也认不出来才是。”
    “你认不出自己来是因为你瞎，小羊咩可不像你一样瞎。”
    成念娇撇撇嘴，这宋老先生说的是什么鬼话。
    “你身上的味道，小羊咩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认出你来，我的药草只能改变你的容貌几分，可遮不住你的味道，你若是想他认出你来，你就继续张望。”
    成念娇不由一囧，敢情她身上还有特殊的味道？
    “不敢，不敢。”
    成念娇灰溜溜地跟着医鬼走了。
    可是她就是想看看杨子煜是怎么捉弄那个狗官嘛。

 第两百七十七章，冤魂不散

    不知为何的，杨子煜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方才那个身影像极了成念娇。
    莫不是成念娇来了这里？
    他极快地甩甩头，否定了这个猜想，不会的，成念娇不可能过来了，若是过来了，他又怎会不知晓呢？
    不知为何的，突然就极为思念成念娇。
    如果此刻她能在此处陪着自己，日子会不会就不过得这么慢了？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不，她不能到这来，这里危机四伏，灾民的问题还没解决，蔡阳同还未定罪，成念娇不能到这来。
    罗泾岩把双眼瞪得大大的，难道是这回的安排不够稳妥吗？
    怎么杨公子连连摇了几次的头呢？
    罗泾岩眉头微蹙，悄悄地凑近杨子煜，“杨公子，这次的安排是否……”
    杨子煜的手在一旁轻微地摆了摆，示意罗泾岩一切没问题。
    罗泾岩这才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呢。
    蔡阳同和赵中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大碗发黄发臭的所谓米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杨子煜的异样。他们眼睛死死地盯着米粥，米汤上似乎还漂浮着几只不知名的小虫。
    这种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蔡大人，怎么不动筷呢？这些米粥是我们特意为你准备的。”吴定明开腔示意道。
    蔡阳同吓得脸都白了，这是逼着他吃下去的意思？
    确定这不是叫他去死吗？蔡阳同硬着头皮拿起大碗中的勺子，拿着勺子的手却抖个不停。
    “蔡大人的手是否不舒适？若是不舒适，我可以让一旁的亲兵代劳，亲自喂您。毕竟蔡大人为国为民，为了灾民出了不少的力。我们该好好款待您。”
    罗泾岩在一旁插着腰，挑着眉威胁道。
    哐当一声，蔡阳同的手一抖，勺子掉落在大碗中，溅起的米汤溅了他自己一脸。
    他抬手拼命地擦了擦脸，可是就算把自己的脸擦得通红，感觉火辣辣的疼，那股怪味似乎就长在自己的脸上似的，就是擦不去。
    “蔡大人，动筷吧。”
    蔡阳同双眼暗了暗，双手在桌下暗暗地握拳，准备翻桌走人。
    这吴定明太过分了，竟然用这种米粥招待他，还好意思让他吃下，若是再给他面子，他蔡阳同的名字就要倒着写！
    “蔡大人，您这是不敢吃吗？我倒觉得能拿到这些米煮一顿米粥喝算是不错了，毕竟好过饿肚子嘛。要知道这些米粮可是朝廷对灾民们的恩赐呀，还是村里存活人口多的村子才能拿到的救命米粮！这些都是蔡大人给灾民们送去的，难道蔡大人忘记了？”
    蔡阳同的脸色不由一变，原本愤怒的脸慢慢地变得惨白一片，额上冒出了一片冷汗。
    这些米是他发给灾民赈灾的陈米？
    为何会到了吴定明的手中，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的表现还算镇定，可一旁的赵中却吓得浑身簌簌发抖，就像一棵正在经历狂风吹刮的小树苗，就快要熬不下去了。
    赵中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蔡阳同不由一惊，这赵中该不会要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吧。
    不行，他不能让赵中这么做，他的手在桌底下悄悄地伸了过去，一把抓向赵中，紧紧地握住赵中抖个不停的手。
    赵中浑身一震，回过了神，定定地看着蔡阳同，满眼的惊慌。
    蔡阳同的双眼中掠过一抹阴鸷，带着浓浓的杀意。
    赵中算是怕了，他永远也忘不了楼清被杀死的情景，他是被官府里的人用军刀给砍死的，一刀就砍断了头，鲜血洒了满地，头颅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蔡阳同这是在示意他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他明白的，既然和蔡阳同坐在同一条船上了，就不能半途跳船，不然就只能死路一条。
    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身体不再发抖。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看来这蔡阳同不是一般的谨慎，在关键时刻他竟然会过神来了，还连带着把赵中给唤醒。
    蔡阳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来，抬眼看向吴定明，“本官愚昧，竟不知吴大人在说什么，请吴大人明示。”
    吴定明冷哼了一声，“蔡阳同，你做过什么，还需要本官去说吗？”
    镇定下来的蔡阳同决定装傻到底，“本官还真不明白吴大人您的意思，还请吴大人明示。”
    杨子煜知道今天的第一个方案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便对着吴定明点点头，示意他换另外一个方案。
    “既然蔡大人一时糊涂想不起来，本钦差也不怪你。就给你些时间好好想想，”吴定明微微一顿，“蔡大人既然来了冷水镇，定会帮本钦差办好赈灾的事，你说是吧？”
    “那自是当然。”
    吴定明就算不开腔，蔡阳同也得做做样子留在这里。毕竟皇恩浩荡才派了人过来赈灾，他作为这里的父母官，若是不从旁辅助，肯定说不过去。
    “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大家一起去婆岭村去看一看吧？看看那些灾民灾后重建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蔡阳同的心尖不由一颤，天呐，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婆岭村这个该死的地方。
    他微微抬眼看了吴定明一眼，他清楚的知道，吴定明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具体知道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但是他不能再让吴定明继续查下去。
    “吴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这婆岭村的村民全在大水中丧命。听说是得罪了天神才惹来了这等灾难，倒也是极为可怜的。不过，一个空无人烟的村落，去了也是徒劳，不如我们去别些村子吧，听说锦绣村的重建工作就进行得很理想。吴大人不如同本官一同前往，去慰问灾民，如何？”
    杨子煜不由冷笑了一声，这蔡阳同真是狡猾，婆岭村的村民得罪的是他，在他的口中却说成得罪天神，敢情他就是民众的天神，大手一挥，就能决定灾民的命运。
    且说那锦绣村是受灾面积最小的，基本无死伤，去那种地方根本就没意义。
    “怕是蔡大人搞错了吧？那婆岭村不是还有十户人生存，大家都在村里生活得好好的，昨日还来这领了赈灾的粮食呢。”
    蔡阳同不由一惊，那些人竟敢回来了，还来这里领了粮食？
    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他倒想去会一会他们了，看一看是吴定明在装神弄鬼，还是那群村民冤魂不散。
    若是冤魂不散，那他这回就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

 第两百七十八章，一颗八卦的心

    杨子煜出军帐时发现有个人躲在军帐边的草丛中，动作鬼祟，十分可疑。
    脸色不由一凝，难不成这人是混进来的细作？
    杨子煜抬眼向一旁的暗卫使了个眼色。
    暗卫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极快地往那鬼祟的身影走去。
    听闻脚步声，那人吓得往后退了退，结果撞上军帐，退无可退。
    一脸慌张地转过头，看向暗卫的方向。
    暗卫瞧见来人，不由一愣，妈呀，这人的脸又黑有黄的，感觉就像中了毒一样。
    他身上的衣服倒是眼熟，是杨子煜带来的人才会穿的常服。
    主子的人？不对，这人面生得很。
    暗卫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眼神中掠过一抹狠意，“你是谁？”
    “啊。”
    来人吃疼地尖叫出声，眉头皱在一起，可怜兮兮地看着暗卫。
    暗卫的眉头不由微蹙，这声音听起来倒是熟悉，但是看着这张脸又联系不起这把嗓音。
    但是只要是可疑的人就得抓住，只要经过严刑拷打，总会吐出真相，这是暗卫们惯用的手段。
    成千上万的方法，总有一种方法能逼出真话。
    这人瘦小得就像只小鸡似的，抓在手中毫无重量，脸色又黑又黄的，莫不是真的有病在身。
    “把人给我放下，”杨子煜脸色一凝，不悦地看向暗卫，“把她放下来，让她自己走过来。”
    暗卫不由一愣，“主子，这不稳妥吧？”
    若是他放了手，这人趁机逃跑了怎么办呢？
    “我让你放手，听到没有。”
    暗卫吓得赶紧松开了那人的衣领，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主子这般盛怒，似乎要把他生吞下肚似的。
    被暗卫松开的小身板没有逃跑，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抿着唇无辜地看着杨子煜。
    对，没错，这小身板就是成念娇。这小妮子骗得他够呛的，把自己的脸涂得又黑又黄的，看不出原貌。若不是方才暗卫抓着她，她的那声失声尖叫，他还真不知道成念娇也来了这里。
    “你给我过来。”
    此刻的成念娇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踩着小碎步缓缓地走近杨子煜。
    暗卫简直就吓呆了，自家主子竟然柔情似水地看着那黑小子，而那黑小子走路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
    话说自家主子不是喜欢成姑娘的嘛，怎么就换成这个黑小子了呢？
    不对路啊，是不是自己少看些什么了。
    成念娇在距离杨子煜还有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不敢再上前。
    真是好奇害死猫呀，她方才偷溜过来就是为了瞧瞧杨子煜他们是如何对付那个姓蔡的狗官，结果看得不够过瘾就被医鬼抓了回去。
    她趁着医鬼去抓药的缝隙，又偷偷地跑出来，没想到才刚溜到军帐旁就看见杨子煜几人走了出来。她的心一慌，怕极杨子煜发现她，就急急往一旁躲，想不到还是被杨子煜发现了。
    “宋世叔把你带过来的，对吧？”
    杨子煜思量了一会，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才最合理。
    很快他就从成念娇吃惊的表情中得到证实，确实是他说的这样没错。
    “这里很危险的，你回去吧，我让乐景送你回去。”
    乐景就是方才的暗卫。
    在某些方面有些迟钝的乐景总算看明白了，那个小黑脸是成念娇！
    主子没有变心，是他自己想多了。
    成念娇使劲地摇头，“不要，我不回去。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来了这里才会求这宋老先生，让他帮忙带我过来的。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留在这里。”
    杨子煜眉头微蹙，不悦地看着成念娇，“你这是何苦呢？这里不安全，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还是听话回去吧。”
    成念娇抿着唇摇头，“杨子煜，我想留下来，我想留下来帮忙。”
    杨子煜皱了皱眉，“你能干些什么？”
    成念娇眼睛一红，极为委屈，“这边的医庐就是我打理的，也是我让病情轻重不一的病患按需排队，病重的人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我觉得我处理得挺好的，真的。”
    她这副模样就像一个自己做了好事而父母又不知道的小孩童，正在积极表现自己，想让杨子煜赞扬她，并让她留下。
    杨子煜不由失笑，成念娇这个样子真不像她平日的成熟稳重。
    不过这也证明了她是真的很想留下来。
    “那你就留下来吧。”反正我也想你了。
    最后一句话生生被杨子煜吞回肚子里，他不想把话说得太露骨吓坏成念娇。
    他喜欢的感情是日久生情，经得起细水长流的。
    而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稍纵即逝的短暂。
    第一次的告白没有得到回应，他觉得得给多点时间和空间给成念娇，让她好好思量，直至真正知道他的心与他的爱。
    罗泾岩急急地折返，就看见杨子煜一脸温柔地对着一个黑小子说话，那双眼睛柔得都能挤出水了。
    杨子煜的这副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吓得他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天呐，原来冷脸的杨公子喜欢男人的，还是个黑脸小子。那么他和杨公子朝夕相处的，岂不是很危险？
    乐景瞧出罗泾岩的诧异，急忙凑近解释了一番。
    罗泾岩吃惊的眼色才隐了起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个小黑脸是个姑娘。
    啧啧，想不到高贵的杨公子眼光却不咋滴，居然喜欢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姑娘，还黑乎乎的。
    “罗兄弟有事？”
    罗泾岩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杨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去吧。”
    杨子煜抬脚跟上罗泾岩，突然一回头看向成念娇，“你给我跟上。”
    成念娇不由一愣，“为何我也要去？”
    “你不跟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的，这段时间我也不在你身旁跟着，不也好好的嘛，我……”一双杏眼在眼眶中转了转，突然改口，“去，我去，我这就跟你去。”
    差点忘了，方才她偷溜过来不就是为了看好戏嘛，若是不跟过去又怎么看好戏呢。
    杨子煜不知成念娇为何会突然改口，方才明明是一脸的不情愿，现在却十分积极地拉着他往前走，生怕他不带自己过去似的。
    这其中定有古怪，瞧她这小灵精的怪模样就知道了。
    他这是低估了女人的八卦程度，只要有八卦的地方就有女人。
    后世的八卦杂志能卖得那么好，得多谢一班女人可怕的消费力呀。

 第两百七十九章，扰乱心绪

    蔡阳同上车前吩咐齐师爷偷偷去办了一件事。
    瞧着齐师爷与在一旁偷偷等着的幕僚说了几句话后，幕僚离开了。蔡阳同整个人的眉头全都舒展开来。
    事情办成了，他就不再怕那什么婆岭村的余孽。
    突然睁开的双眼中掠过一抹嗜血般的狠劲，婆岭村的那些余孽们，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从冷水镇出发到婆岭村得两三个时辰才能到，这这段时间里能安排的事情太多了。
    不仅蔡阳同在一旁筹谋，杨子煜这边的人也在办事，两方人马斗的是速度。
    似乎好久没能和杨子煜好好处在同一个空间里，成念娇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特别是杨子煜抬眼看了过来，那双清亮的眼睛一只盯着她的脸，看得十分认真。
    成念娇有些不自在地扭着腰，仿佛屁股底下有虫子在咬着自己似的，有些难受不自在。
    实在忍不住了，只得开腔，“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怪不自在的。”
    噗呲一声，杨子煜突然就笑出了声，突然伸手摸向成念娇的脸，“你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能用水洗掉吗？”
    成念娇咂咂嘴，敢情这人是在嘲笑自己的脸，难怪看得这般认真。不过说实在的，她第一次瞧见这张变了样的脸时也笑得合不拢嘴。
    “不准笑。这是宋老先生给我上的药水，要用特定的药草汁才能洗掉，普通的水是洗不掉的。都说了，不准笑。”
    成念娇撒娇似的抬手捶着杨子煜的胸口，懊恼得不行。
    杨子煜却一把抓过成念娇的双手，把她拉入怀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喜欢的。”
    来不及惊呼便被杨子煜这话吓得不轻，窝在杨子煜的怀中愣了好久才缓缓地挤出这么一句话，“你确定？”
    “嗯。”
    “这么丑的样子你也能接受？”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只要是你，不管变成任何的模样，我都会喜欢。”
    成念娇不由地羞红了脸，这是在变相表白吗？
    她的头贴在杨子煜的胸膛前，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声响，她却辨不清这心跳声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反正很紧张就是了。
    杨子煜趁着成念娇发愣，顺势把她搂紧了些，让她就一直贴在自己的胸前，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成念娇的头顶。
    他似乎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他日思夜想的味道。
    似乎来了这里，他们两人皆变了身份，没了某些东西的束缚，相处起来反而自在了很多。
    “杨子煜。”
    隔了很久，成念娇终于不自在地动了动，一直窝在杨子煜的怀中，又不敢乱动，身体发僵，有些难受。
    “阿娇，别动，就这样给我再抱抱，就再抱抱就好。”
    成念娇的心房猝不及防地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突然就觉得其实就这样抱着也是不错的。
    这就当做是一场梦吧，等回到扬州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还是以前的样子，什么都不会变。
    虽然是这么想着，她的心却不由地疼了，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有缘无分吧。
    杨子煜不知成念娇心中所想，他只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很幸福，能把自己所喜欢的人紧紧地抱住，是件很幸福的事。
    若是可以，他想成念娇狠狠地揉入自己的骨肉之中，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以后不管去到哪里都会有成念娇相陪。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乐景的声音，“主子，到了。”
    “好。”
    杨子煜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成念娇。
    成念娇的腰都僵硬得动不了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二级残废似的，浑身难受，扭了好久的腰才感觉舒服了些。
    “下去吧。”杨子煜扶着神色不自然的成念娇跳下了车。
    在场除了知情的乐景和罗泾岩这两个知情人以外，其余的几人瞧见杨子煜和一个黑小子十指紧扣的手都吓得目瞪口呆。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想不到淑妃娘娘的亲弟竟然是个……是个有断袖之癖之人。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们措手不及，这就好比一盘棋，已经下了一半，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所打乱，下棋之人皆忘了自己下一步要走的到底是哪一步。
    杨子煜是何等人，他从不畏惧任何人的眼光，悠然自在地继续拖着成念娇的手。
    可是成念娇就略显不自在了，她的手拼命地往外抽了抽了。
    她不喜欢这些人的眼光，把杨子煜当怪物来看待。
    杨子煜应该是那种仙人般的存在，惊鸿一瞥就能让人惊艳到不行。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仿佛把他踩入了烂泥里般。
    “杨子煜，你撒手。”成念娇又用力地挣扎了一番。
    可是杨子煜的手就像八爪鱼的爪子带着吸盘一般，把她的手抓得紧紧的，不管成念娇如何甩都甩不开。
    “你若是继续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待会我就立即收拾东西回扬州。”
    此话颇为凑效，杨子煜皱皱眉，松开了手。
    成念娇长舒了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旁，仿佛方才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蔡阳同和吴定明几人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前行，但是双眼时不时就向杨子煜的方向瞄了过来，打量且好奇的目光一路上未停过。
    谁也没想到，一个宛若仙人般的贵气公子，竟然喜欢一个黑脸小子，目光也不咋滴。
    成念娇偷偷地抬眼看向杨子煜的方向，她以为杨子煜会难受，会介意别人异样的眼光。
    但是她猜错了，杨子煜的嘴角竟然微微地变弯，似乎在偷笑！
    这人在偷笑！趁着旁人不注意，他竟然在偷笑！
    有什么东西在成念娇的脑中一闪而过，她的双眼一亮，难道……
    她试探地看向杨子煜。
    在这时，杨子煜心有灵犀地转过头对着她挑挑眉。
    成念娇的心跳突然加快，天呐，她居然猜对了。
    杨子煜是在利用他俩造出来的视觉轰动搅乱某些人的思绪，让其暂时乱了心。
    乐景突然凑近杨子煜，低声说道，“主子，成了。”
    杨子煜满意地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第两百八十章，鬼村

    被放缓脚步的蔡阳同终于回过神，不知不觉中，他们居然就来到婆岭村神台的位置，而这个位置刚好就是他命人把楼清杀死的位置。
    不知为何的，他突然感觉脖子后一凉，眼前一花，有个白色的影子在眼前一晃而过。
    批头散发的，看不清脸，可莫名地就看得很清，那似有似无的笑容，邪气得很。
    可是他的心却没由地一颤。
    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蔡阳同伸手抓向一旁的赵中，“你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赵中闷声闷气地回答道，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杨子煜和成念娇的身上，打量个不停，“这两个人有奸情。”
    蔡阳同原本已松开了的心又一紧，一张脸拉得老长的，“你看到哪去了？”
    赵中的视线依依不舍地从杨子煜和成念娇的身上抽离，一脸茫然地看向蔡阳同，“蔡大人，小官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呢？难道您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蔡阳同微微一顿，那张脸拉得更长了些，一脸的不悦，“你胡说些什么？”
    赵中有些悻悻地赔笑，“小的不敢。”
    明明就是他突然问起，怎么就又变成他的错了。
    蔡阳同咬咬牙看向一旁的齐师爷，“你呢？你看见什么了？”
    齐师爷茫然地摇摇头，“小的什么也没看见。”
    方才不知为何的杨子煜身侧的乐景突然动了动，跑到他跟前捡起了什么。他的视线就一直跟着乐景走了，根本就不知道在这又破又烂的地方还能看见些什么。
    “大人您看见什么了？”齐师爷试探地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蔡阳同咬着牙气呼呼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他侧头看了一旁的杨子煜几人几眼，只见他们脸色如常，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他极快地甩甩头，或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一切正常，似乎方才发生的事只是他一时的眼花看错罢了。
    “蔡大人，你看，这些炊烟不就证明了这里是有人烟的？我就说这里有灾民的，准不错。”
    罗泾岩指着不远处的渺渺炊烟。
    蔡阳同眉头微蹙，想不到这些人胆子真大，居然又回来了，还真是不怕死呀，那就让他们一起死个痛苦。
    “吴大人，你们要小心，别再靠近了，那些人可能是土匪。我们上回过来这婆岭村赈灾的时候就遇到了土匪，县丞楼清为了保护我们还被杀死了。”
    “一派胡言，明明就是你把我杀死的，还我命来。”
    蔡阳同的身子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怎么会听到这么奇怪的声音，很熟悉，就跟楼清的声音一样。
    “你们听到了吗？”
    旁人皆摇摇头，“没有。”
    蔡阳同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不可能呀，为何他看到了又听到了。
    这里一定有古怪。
    “赵中，立即让你的人把这里团团围起来，今日我们就要把这些歹人一并歼灭干净。”
    “是。”赵中难得硬气了一回，“吴大人，罗大人，杨公子你们要小心，刀剑无眼，免得伤了你们。”
    罗泾岩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劳烦赵大人操心了，卑职官职虽小，好歹也是个百夫长，若是应对些见不得人的小土匪，自然是手到擒来。可不像你们，连自己的县丞都能丢了。”
    若真如罗泾岩所说，蔡阳同和赵中听到这话应是羞红了脸，感到万分的愧疚才是，可是他们一点愧疚感都无，反而有些不自在，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尤其是那个蔡阳同神色最为不自然。
    蔡阳同暗中命令幕僚带人过来，为的就是一举围剿婆岭村的村民们，这些人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刀一拿起就吓到腿软了。
    很快赵中的人就把有人烟的几户人家团团围起。
    砰，是破门而入的声音。
    “这……”
    领头的捕快吓呆了，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只有烧得火红的火灶，里面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
    “还愣着干嘛？进去抓人，把那些土匪给我抓住，反抗者杀无赦。”蔡阳同语气狠绝，双眼中掠过嗜血般的光，即便是老少妇孺也不能放过。
    “大人，里面没人。”
    “没人？”蔡阳同微微一顿，不可置信地跑了过去，打算亲自瞧个清楚。
    当他急急跑过来站在门前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不由一愣，“里面呢？里面有人人吗？”
    “没有，屋里都搜了一遍了，没有人。”
    “其他的院子呢？快去搜。”
    捕快们又把全部的院子都搜了一遍，可是都没一个人，仿佛来到了一个鬼村似的。
    一切都诡异得很。
    “不可能的，若是没有人，那些燃烧的柴火又该如何解释。你们给我搜，每一寸地方都给我搜得清清楚楚的，不准放过任何一处。”
    捕快们忙进忙出了好一会，结果还是徒劳，一个人影也没找到。
    “难道是见鬼了？”其中的一个捕快低声嘀咕道。
    怎料这声嘀咕却被蔡阳同听到了，“你说什么？胡说八道些什么？”
    此刻的蔡阳同双眼瞪得大大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就像一只厉鬼似的，好不吓人。
    开腔的捕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是小的失言了，请大人见谅。”
    蔡阳同冷哼了一声，动动唇准备说话，他的身后就有一把冷冷的嗓音响起。
    “蔡大人，不能抓到那些无辜的村民是不是很失望？本想一举消灭他们，怎料一个人都看不见了？所以就抓着手下发难了？这不像你呀，蔡大人。谋划着把楼清给害了，还把罪名安给无辜的百姓们。处事这般天衣无缝的，怎能在此时乱了方寸？”
    蔡阳同身子一顿，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开腔的杨子煜，这人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一开腔却把他吓得半死。
    “杨公子，无凭无据的可别胡乱污蔑朝廷命官，这可是犯了砍头的死罪呀。”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这些人真过分，整日把官职搬出来压人，杨子煜就活该低人一等似的。
    杨子煜倒是不介意，他早就习惯了似的，“蔡大人，杨某可不会胡乱说话。若是无真凭实据，我又岂敢胡乱说呢。出来吧，楼清。”
    杨子煜的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窜出，披头散发的，缓缓地欺近他们。
    蔡阳同早在听到楼清这二字时就已吓呆了，双眼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抹白色身影，不就是方才的那抹身影吗？

 第两百八十一章，说出实情

    蔡阳同的心不由一紧，“不可能的，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不可能的。”
    不知在何时，楼清却飘到了他的身边，缓缓地凑近他耳旁，“怎么？才过了半个月，蔡大人就忘记你是如何杀死我了？”楼清掀开他的头发，露出他那血肉模糊的脖子露出森森白骨的模样，好不吓人。
    “我这脖子就是蔡大人您让人砍下来了，我拼凑了多久才能把它拼凑起来挂在脖子上啊，每天都疼得很，蔡大人您要不要试一试啊？”
    楼清的舌头竟然像只毒蛇的信子，在蔡阳同的眼前吐了吐，老长了，比常人的舌头都要长，毫无血色，还透着阵阵的恶臭。
    其余的人都被吓到不敢上前。
    楼清转眼看向赵中，恶毒的眼神一闪而过，“赵大人，近日不见，过得可好？”
    赵中被吓得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别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不是呀。”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这赵中胆小得很，一点都不经吓。
    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女人，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还看得津津有味的。
    寻常的女子不该是吓得半死，然后扑向他把他抓得紧紧的，哭个不停吗？
    她这算是什么反应，嘴中还嘀咕着，“哇塞，还精彩过看电视剧了。”
    “电视剧是什么？”杨子煜凑近些，低声询问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她说得这么小声，这个男人居然都听见了，“就是话本子的一种，坊间的话，你不知道罢了。”
    神色极为不自然，看着就知道不像说实话。
    不过杨子煜也没继续追问，只要是成念娇不想说的话，他绝对不会强迫。
    “盯着我看干嘛，看他们。”
    杨子煜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感觉如芒刺背，好不自在。
    “好。”
    杨子煜听话地转过头不再看向成念娇。
    成念娇偷偷地舒了一口气，现在终于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方才吓死她了，突然蹦出个电视剧，害她要胡乱解释一番。
    不过说来奇怪，她明明就是轻声嘀咕罢了，杨子煜居然能听到这般清楚。
    楼清又欺近了些，伸手抓向赵中，赵中被吓得哇哇大叫。
    “啊，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你要报仇的话找蔡阳同，是蔡阳同让人杀你的，找他，找他……”
    赵中被吓得魂都快没了，闭着眼，双手使劲地在空中乱挥。
    杨子煜嘴角一弯，太好了，终于能吓到其中的一个人把实情说出来了。
    “来人，还愣着干嘛？把杀害朝廷命官的蔡阳同给我抓起来，他的同党也不能放过，决不能放走其中一个。”
    罗泾岩的人在暗处冒出，一下子就把这这些人包围了起来，密不透风。
    不管是蔡阳同或者是在场的捕快全被围在一起。
    捕快们吓得不知所措，在听闻抵抗者杀无赦这句话后急忙扔下手中的刀，纷纷投降，“大人，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毫不知情呐。”
    蔡阳同脸色一变，他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是一场戏，把他骗来这里无非就是想吓得他们其中一人把实话说出来的一场戏。
    该死的赵中胆小如鼠，被人一吓就全把话说出来了。
    早知道他这么不经吓，就不该让他参与其中。
    “你们也敢！我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不是你们随意两句污蔑的话就能定罪的。”蔡阳同挺直腰抬眼看向吴定明，“吴大人，抓人要有真凭实据。”
    被蒙在鼓里的吴定明简直就吓呆了，罗泾岩不是让他过来看戏的吗？怎么就变成了蔡阳同杀了楼清，还要让人把他抓拿归案。
    “罗泾岩，这……”吴定明低低地问了一句，一脸的疑惑。
    罗泾岩冷哼了一声，就知道吴定明这种毫无主见，胆子又小，这才瞒着他部署了这些。
    “蔡大人，哦不，蔡阳同，我们可是认证物质俱全，你逃不掉的。”
    “你胡说什么？你小小一个百夫长也能这样随意污蔑上峰，谁给你的胆子。”
    罗泾岩挺直了腰，一副不畏惧强权的模样，“是实情给我胆子，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朝廷命官，也不配为人，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婆岭村，存十户人，壮丁十个，妇孺二十。六月初二辰时，已灭……鹿渚村，存五户人，壮丁六人，妇孺十五，六月初五未时已灭……”
    冷冷的嗓音拿着一本名册，细细地念着。
    蔡阳同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句话，“你……是如何得到这名册的？”
    他的心中已有了猜想，但是他却不愿相信，“你把她怎么样了？”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蔡阳同，枉你聪明了一世却败在了一个女子手中。你以为上天真的如此眷属你，让你把荷包赚得满满的，又能获得美人归？这只是一场戏罢了，柳姨娘是我的人。”杨子煜怎样也不忘帮蔡阳同补上一刀。
    所谓的柳姨娘只不过是杨子煜安排在外帮他办事其中一个人罢了。
    早在他得知皇帝安排他过来赈灾，他便让柳姨娘提前过来这里，勾引蔡阳同上钩。
    想不到早就娶了八个姨娘的蔡阳同竟然又一次败在花丛中，瞧中柳姨娘的美色，立即抬了柳姨娘入门。
    那天他临过来冷水镇时躲在屋中，把真正的名册交给了最为信任的柳姨娘，交代她一定要小心保管。
    想不到就这么被这个贱女人给骗了，几句花言巧语就骗得他把报名的名册交了出去。
    蔡阳同无力地跌坐在地，没了，所有东西都没了。
    他远离京城来了这里做官，无非就是想着天高皇帝远，皇帝的手伸不了这么长，怎料一场他自编自导的戏却被杨子煜给识破了。
    “把他们绑好了，别让他们跑了，这些人一个都要送回京城一一定罪。”
    “哈哈哈……兄长，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帮你报仇了，你若是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让这个狗官不得好死，就算是死了也只能轮到畜生道，生生世世都为猪为狗，哈哈哈……”
    跟楼清极为相似的楼大假装死去的楼清，终于亲自抓住了害死兄长的狗官，挺直腰板跪在地上，笑着笑着就哭了，“呜呜呜，兄长，你死得好惨，呜呜呜，楼大无能，现在才能帮你报了仇，呜呜呜……”
    成念娇在一旁看得戚戚然，这也太惨了些，就算报了仇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吃人的狗官害死了。
    天边一黑，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仿佛苍天都在为楼清的惨死而哭泣。

 第两百八十二章，此地无银

    蔡阳同几人已被罗泾岩的人押往京城。
    风风光光的知府大人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阶下囚，接到这个错愕的消息后，多少的人都在鼓掌叫好。
    “好呀，这狗官终于落得如斯下场了。”
    原来很多人都看不妥这蔡阳同和赵中，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解决了蔡阳同几人，委屈被写死的各个小村庄的村民得以重返家园，不再做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游民。
    吴定明待在冷水镇，俨然成了代理知府，每日守在冷水镇的府衙监管村民身份的重新录入。
    吴定明守在桌前正襟危坐，不敢有半分的分神。
    直至现在他才深深的体会到，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杨子煜呀。此人竟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蔡阳同几人解决了。
    可他呢？他却糊里糊涂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此想来，身上就不自觉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算了，还是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就算了。好好照顾他的事就交由城南王自己去处理吧。”
    吴定明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
    躲在一旁监视着吴定明的暗卫不由轻笑，果然是城南王搞的鬼，以为派个人过来刁难主子就能完事，结果那个人却被自家主子吓得半死。
    雨越下越大了，昨日还是淅沥沥地下了一场，夜里才停了。
    趁着停雨，杨子煜带着成念娇去了蔡塘村巡查灾后重建的情况。
    以为就会放晴，怎料又下了起来。一行人带着赈灾的物资刚赶到村口便遇上倾盆大雨，幸好蔡塘村的蔡村长就在村口候着，领着杨子煜几人到了他的家中避雨。
    “罗大人、杨公子，我为你们准备了些干爽的衣裳，先去换上吧，身上湿哒哒的可不好受。”
    杨子煜几人相互看了几眼，谁也没料到大雨会突然下了起来，准备的雨具全用来保护赈灾用的物资，结果物资没事，人却被淋得湿哒哒的，好不难受。
    成念娇站在一旁轻轻地拉了拉杨子煜的衣角，“杨子煜……”
    杨子煜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就劳烦蔡村长了。”
    蔡村长憨厚地笑了笑，“不劳烦，不劳烦。难得官爷们这么有心，下着雨都不忘我们这些贫穷的受苦百姓，区区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蔡村长便乐呵呵地笑了，就像一樽弥勒佛似的，十分的亲切，“我已命我家老婆子煮了些姜茶，很快就煮好了，给你们驱驱寒。”
    “有劳村长了。”
    “不客气，真的不客气。”
    成念娇看着蔡村长，不由想起以前在小茅山的董村长，他老人家也是十分照顾自己，还十分的和蔼可亲。
    “发什么楞，赶紧去换衣服，别受寒了。”杨子煜胡乱塞了一套衣裳给成念娇，推着她往屋里走。
    屋里点着灯，成念娇拿着衣裳走进屋，跟在身后的杨子煜也走了进来。
    成念娇的眼角一扫，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闪闪发亮的，但是再次抬眼去看过去时，又看不见了。
    “杨公子，这些是热水，将就些先擦擦身子吧。”蔡村长紧跟其后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谢谢。”
    “不客气。”蔡村长笑了笑，走了出去，不忘帮杨子煜轻轻地关上门。
    杨子煜没有跟着蔡村长一同走出去，成念娇的脸一红，指着门口，“你先出去。”
    杨子煜偷偷地笑了，“都是两个大男人的，你说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一出去，别人不就生疑了？”
    成念娇的脸更红了些，杨子煜这话说得不错，在外人眼里她是个又黑又瘦的小男人。
    可是杨子煜不一样啊，他知道自己是个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
    “你……”成念娇张了张嘴，准备把杨子煜赶出去。
    杨子煜转过了身，“我身上也湿哒哒的，还是换了会舒服些。我转过身去换，绝对不会偷看。”
    杨子煜转过身，没了两道眼光看着自己，成念娇感觉自在了不少，“那行，绝对不能回头哦。”
    杨子煜不由失笑，“我是真人君子，不会随意偷看的。”
    “那好吧。”
    成念娇也转过身，轻手轻脚地脱着衣服，生怕发出什么奇怪的声响会引起杨子煜不必要的关注。
    脱完了衣服，她的身子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感觉浑身都像被火烧似的，热乎乎的。
    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拿起蔡村长给他们准备的热水和布巾，胡乱地擦着身子。
    身后的杨子煜没有转过身，但是五识过人的他分明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和拧水擦身的声响。
    他的嘴角微微变弯，抓起上衣的手突然放下。
    抬脚缓缓地走向成念娇。
    刚穿好衣服转过身的成念娇来不及惊呼就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抬起头，双眼湿润地看着杨子煜，这副模样就像只受惊的小鹿。
    “你干嘛不穿上衣上衣就跑过来。”
    成念娇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害羞地闭上双眼，抬着手在空中乱挥一番，闭眼指责杨子煜。
    杨子煜失笑地看着成念娇这副可爱的样子，又走近了些。
    近了，近了，感觉到某人的靠近，成念娇吓得脖子都缩没了，整个头就像贴在肩膀上似的，抿着唇紧张得要命。
    杨子煜俯下身，鼻息全喷在成念娇的脸上，一双长手伸了过去。
    成念娇突然睁开了眼睛，瞪向杨子煜，“你疯了吗？这是人家村长家，你想干嘛？再胡来我就踹你。”
    别忘了她也学过空手道的，虽然不是很厉害。
    杨子煜笑了笑，伸出的双手越过她，伸向她身后的木架上，“我就拿布巾擦擦身，这都不行吗？”
    成念娇羞红了脸让到一旁，不想再理杨子煜了，真丢人！
    那人却在背后偷偷地笑出声，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
    杨子煜看着扭捏可爱的背影，笑得更欢了，原来这样逗着她玩也挺好的。
    当成念娇和杨子煜再次出房时，罗泾岩几人早就换好了衣服，神情古怪地看着成念娇二人。
    似乎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们别误会了，我们没什么的。”
    罗泾岩的双眼转了转，端起姜茶喝了一口，“对，没误会，没误会。”
    成念娇的脸变得更红了些，天呐，自己好像又做错事了，此番解释竟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都怪这杨子煜！成念娇气呼呼地瞪了杨子煜一眼，转过身不理人了。
    杨子煜失笑地摸了摸鼻子，走向一旁的八仙桌，端起一碗姜茶。

 第两百八十三章，偷吃

    成念娇气呼呼地站在蔡村长屋檐下，抬眼看着豆大的雨滴打在水坑上，溅起大大的水花，一圈一圈地漾开。
    成念娇伸出一只手，接住屋檐上滴下来的水滴，滴答一声，滴落在手心，冰凉得很。
    明明就是夏天了，可连下了几天的雨，温度一下子降下去，又加上方才淋了些雨，竟感觉有些冷呢。
    突然感觉身后一暖，一只手端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伸了过来。
    成念娇一转头就看见杨子煜，只见他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喝姜茶，驱寒，别着凉了。”
    人家好心好意地把姜茶递过来，总不能拒绝吧。
    成念娇伸手接过姜茶，“谢谢。”
    “趁热喝吧。”
    “好。”不好意思再看多杨子煜一眼，把碗凑近嘴边，想喝下姜茶，又感觉有些烫嘴，便嘟起嘴巴轻轻地吹了几口气。
    水汽氤氲，成念娇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跟前的杨子煜，突然觉得他的五官在水汽下变得柔和了起来。
    那笑容也变得让人温暖，突然就生气不起来了。
    “你不喝吗？”
    “我先看着你喝完。”
    “哦。”
    突然世界一安静，二人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屋檐外无穷无尽的雨水不由叹了一口气，“这雨不知下到何时才会停了。”
    “希望不要又发生什么事才好。”蔡村长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满脸的担忧，视线向前，不知看向了哪里，若有所思。
    “村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小公子，您这是有所不知。今年的水害就是因为连续不断地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呀，就怕这雨下个不停又酿成灾害。”
    蔡村长轻叹了一口气，整张脸突然就变得十分的惧怕，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
    “不会的，这回一定不会再发大水了，官府的人和大家都已经在拼命修改河道了，只要把河道改了个方向，大水就不会再冲向有人烟的地方。”
    成念娇急急地向蔡村长解释道，希望他能明白几分。
    蔡村长点点头，“这件事老头自然知道，我们蔡塘村也有好些村民去干活了。这还是得多谢圣上有慈悲为怀的善心呐，为了我们这些灾民出了不少的力，又是运送物资又是出钱改河道的。”
    杨子煜和成念娇二人相看一眼，怀揣着属于他们才知道的秘密不约而同地笑了。
    改河道的方法是成念娇和杨子煜共同提出的，他们都觉得这边每年都会发大水浸泡灾民的家园总不是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扩大河道宽度，然后把河水分支改道，河道宽了，分支多了，当然不会酝酿洪水灾害。
    不过这项工程浩大，做起来实在不算容易。
    皇帝不是希望杨子煜大出血嘛，他便独自出资让附近有能力的灾民亲自出力。这么一来灾民们有了银钱这项动力，干起活来当然是事倍功半。
    只不过杨子煜没有独揽这身赞誉，全把其归于远在天边的皇帝身上。
    希望这样做，皇帝能体谅杨家几分，不要总惦记着杨家的那些钱财。
    灾民们干起这活来可卖力了，因为这是有益于自己日后生活的大事，做好了也是造福自己和子孙后代，更何况还有银钱可拿。
    短短的一段时间，附近的河道就扩大了不少，附近的分支也开挖了，只要挖好了就能开始引流。
    免费劳动力和有偿劳动力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些。
    雨还一直下个不停，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天边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心情压抑。
    “杨公子，我家婆娘准备好了些家常便饭，过来吃些吧。”
    “怎么好意思呢？我们是过来慰问灾民的，怎么好意思一再劳烦你们呢？”
    “不麻烦的，都是些简单的家常便饭罢了，也不是什么好菜，随便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呵呵。”
    蔡村长话是这么说，可桌上的菜却不简单，绿油油的野菜中放着一大碟煎得金黄诱人的土鸡蛋。
    这应该是农家人尤其是刚经历了水害的农民最弥足珍贵的食物了。
    “蔡村长，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蔡村长笑了笑，“大家别光站着，坐下来吃饭吧。”
    成念娇抬眼环视了一圈，从进屋到现在都没见过蔡村长的娘子呢，“村长，村长夫人呢？怎么不一起过来用膳？”
    蔡村长摇摇头，“她就一个婆娘，啥也不懂，自己在庖房里吃就行了，别理她。”
    成念娇心一紧，“那怎么行，让村长夫人一起过来吃吧。”
    其他人也附和道，“对啊，大家一起吃。”
    “我去把村长夫人请过来。”成念娇不顾村长反对，抬脚便冲了出去。
    “欸，别，不用这么麻烦了。”村长脸一红，站起身准备追出去。
    杨子煜起身拦住村长，“让她去吧，请村长夫人一过来大家一起用餐岂不是更好。”
    “那好吧。”蔡村长张了张嘴，硬生生地挤出这么一句话，若有所思地看向庖房的方向。
    成念娇哒哒地跑到庖房，阴暗的庖房中一个妇人正坐在庖房中央的八仙桌上吃着饭食，独自一人坐在桌前，身影被烛火的光拉得老长，看起来好不孤单。
    成念娇灵机一动，“村长夫人，村长让我来请您一起去堂屋吃饭呢。”
    “啊？”妇人微微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瞧见来人是成念娇，连忙推着桌上的碗往阴暗的地方放，似乎有些紧张。
    成念娇笑了笑，觉得她应该像自家祖母一样，偷偷吃这些不好吃又不想浪费的食物，可是她又不想成念娇知道，每回一瞧见成念娇过来，她就急忙把那剩菜藏了起来。
    成念娇觉得村长夫人也准是这样没错。
    为了缓解尴尬，成念娇假装看不见村长夫人的那个动作，假装若无其事地开腔，“村长夫人，快过来呀。”
    “哦，好。”
    村长夫人站起身，尴尬地抬手往身上的围裙身擦了擦，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身上的脏围裙，“还是算了，我浑身脏兮兮的，还是在这里吃算了。”
    “村长夫人，你若是一直待在这里不肯出去，怕是大家都会吃得不安心的。怎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吃苦呢？”
    成念娇抬脚往里走了几步，准备亲自去把村长夫人给请出来。村长夫人连忙上前，“好，我去，我去。”
    成念娇这才满足地笑了。
    村长夫人出了庖房，转过身把庖房的门给闩上。

 第两百八十四章，请命寻人

    村长夫人被成念娇带着来到了堂屋前。
    村长夫人看着一屋子的人，好不尴尬，偷偷地抬眼看了蔡村长一眼，“老爷。”
    蔡村长点点头，“过来用膳吧。”
    “好。”
    可能村长夫人不习惯这样的场景，她坐在蔡村长身侧，随意吃了两口饭，“我吃饱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村长夫人可是一口鸡蛋也没吃上呢，就吃了些野菜，这样真的好吗？
    人家把好吃的全给了他们，自己只吃蔬菜，这怎么行。
    “村长夫人，你也吃些鸡蛋吧。”成念娇准备给村长夫人布菜。
    怎料村长夫人拒绝了成念娇的好意，她猛地站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看着大家，“不好意思，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这句话就真的走远了。
    成念娇好不尴尬，似乎是她把村长夫人逼走了似的。
    她不好意思地微微抬头看了蔡村长一眼，张了张嘴，“蔡村长，十分抱歉，我……”
    蔡村长连忙摆手道，“小兄弟别介意，我家婆娘就是这样的性子，胆小得很，不然我也不会不让她过来吃饭，就怕她失礼于人前。吓到你们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成念娇尴尬一笑，她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鲁莽吓跑了村长夫人。
    杨子煜知道她的小心思，就怕她会想太多了，“过来，坐下，吃饭。”
    “哦。”
    乖乖地坐下，撇着嘴，抬手拿起筷子，往碗里戳个不停，就是没有扒起一粒米饭。
    “小兄弟，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蔡村长动了动，“不如我让婆娘把家里的鸡给杀了，炖汤给你喝。”
    成念娇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就怕蔡村长真的这样做了，到时候自己对不起的岂止一些鸡蛋，还对不起一只会下蛋的母鸡了。
    “不用了，我……我现在就吃，现在就吃。”
    成念娇趴在桌上，胡乱扒了几口饭，“嗯~真好吃。”
    蔡村长这才乐呵呵地笑了。
    就在这时，蔡村长门外传来的慌张的声音，“村长在家吗？村长……村长……”
    虚掩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像水做似的人从屋外冲了进来，“村长……村长救命呀，村长。”
    蔡村长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迎向来人，“蔡辉家的婆娘？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
    原来是个妇人！
    身上穿着蓑衣，头上的帽子不知丢到哪去了，头发被大雨淋得湿哒哒的，全贴在脸上，进了屋，雨水沿着头发缓缓地流入眼中，看起来好不狼狈。
    可她却顾不得用手撇走。
    “村长，我家大娃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找着他，都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我家男人中午就出去找了，可是现在我家男人也不见了，您说怎么办呀？”
    蔡村长眉头紧蹙，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黑乎乎的一片，雨下得很大。
    “这种天气要出去找人可不容易，灯笼都提不住，只能摸黑去寻，很麻烦呢。”
    蔡辉家的婆娘脸色一变，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对着蔡村长直磕头，“村长，我也是没办法才求到您这里来了，我家大叔和二叔也出去找了，邻里也去帮忙了。村长您德高望重，只需您一开口，村里的人肯定会帮忙的。”蔡辉婆娘又对着蔡村长磕了几个响头，“求您了村长，您帮帮我们吧，呜呜呜……”
    蔡辉家的婆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似乎已经哭了很久了，一双眼睛都是又红又肿的，好不吓人。
    蔡村长有些为难了，这种天气去寻人，找到人的机率十分渺茫，或许人都还没找着，帮忙找人的人又不见了。可是蔡辉家的找上门，他又不得不帮，毕竟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
    正在蔡村长左右为难之际，一把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蔡村长，我们去帮忙，我们帮忙找。”
    蔡辉家的婆娘跪着挪向成念娇，“这位小兄弟，您真的愿意去帮我们找人？”
    “嗯。”成念娇底气十足地应了声，这才转过头看向杨子煜，“杨子煜，你……不会反对吧？”
    杨子煜抿着唇定定地看着成念娇，既然她都这般大声地应承了人家，现在才来询问自己会不会迟了些？
    不过他也不会拒绝那个妇人的，寻人而已，他的暗卫在寻人方面可是老手。
    “好，我让乐景他们去寻。”
    “我也去。”成念娇举起爪子，跃跃欲试。
    杨子煜盯着她那不安分的爪子，对就是爪子，这不安分的爪子在空中乱挥，挠人心房。
    “不行，你不准去。乖乖留在这里等着我们。”
    可是成念娇不乐意呀，“不行，我要跟着你，不管你到哪，我都要跟着你。”
    杨子煜抿着唇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好，一起去，不过你要紧跟着我，寸步不能离开。”
    “嗯。”成念娇简直就乐开了花，拼命地点着头。
    看着满脸笑容的成念娇，杨子煜不由失笑，人人都害怕去做的事，她反而抢着去做，是该夸她勇敢呢？还是夸她傻呢？
    不管她是勇敢还是傻，他都会在一旁保护她，一直。
    蔡村长为成念娇一行十几人准备好了蓑衣和帽子，他拿着铜锣急急地走出屋外。
    “当当当……”
    铜锣声一路敲响，直至蔡塘村的祠堂门前停了下来。
    蔡塘村的铜锣敲响，必出大事，村民们一下子全从屋里涌了出来，聚到蔡塘村祠堂前。
    “村长，发生什么事了？”
    蔡村长简略地跟村民们讲了蔡辉家发生的事，让大家一起找人。
    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又是同姓的，平日大家也喜欢相互帮助，一行人聚集起来又摸黑极快地散去。
    大雨盖不住寻人的热情，村民们摸黑寻人，寻人的声音在村子里此起彼伏。
    “蔡辉。”
    “大娃。”
    成念娇也混在人群中卖力地叫着，雨水顺着风拍打在脸上，生疼。
    一部分的雨水还沿着脸颊流入口中，咸咸的，喊多了几声，感觉喉咙都特别难受。
    她却不敢停下脚步，继续寻人。
    都说寻人有黄金24小时，若是24小时内寻不到人，那此人就凶多吉少了。
    听闻那大娃才是三四岁的小男孩，比成傲还要小，怎能有事！
    一定得找到他！

 第两百八十五章，坚持上山

    村子里的每个角落都被翻了一遍，蔡辉和大娃连影都没瞧见。
    众人又一次聚集在蔡塘村的祠堂前，蔡辉家的婆娘站在边上，红着眼不知所措。
    “蔡辉家的，还有没有哪个地方是没找过的？”
    “没了，大娃平日喜欢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估计方才寻人的时候喊得太卖力了些，现在喉咙沙哑得很，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仿佛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蔡村长皱了皱眉，“整个村子都寻了个遍，村民们也辛苦了一个晚上，可是都寻不着人，看来……”
    村里好几户人家的壮丁都去修河道赚钱了，方才帮忙寻人的好些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找了这么几个时辰，他们都很累了。
    人是没找着，但是大家都累了，蔡村长打算让帮忙寻人的村民回去歇着。
    蔡辉家的婆娘听明白了蔡村长的意思，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没说出口。双眼暗了暗，失望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毕竟村民们是真的尽力去找她的男人和大娃了，找不回来也是命呀。
    一个瘦小的身影凑近她，“大嫂子，喝些水吧。”
    蔡辉家的婆娘接过成念娇手中的竹筒，微微点头，“谢谢。”
    说实在的，今天整日都在找人，别说有东西落肚了，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若不是这个小兄弟递给她竹筒，她都没感觉自己的喉咙难受。
    现在喝了些水下肚，反而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空空如也的肚子也饿得慌。
    “大嫂子，吃块饼吧。”成念娇把准备好得干粮递向蔡辉家的婆娘。
    蔡辉家的婆娘眼一红，满脸感激地看着成念娇，“有劳小兄弟了。”手紧紧地抓着干粮却不敢动手吃，“我家大娃和男人肯定也饿了，可是现在都没找着人，叫我如何吃得下呀，呜呜呜……”
    寻了一天的人，她又累又饿，明知道蔡村长准备让人撤回寻人的任务，不由得哭得更悲恸了些。
    成念娇在一旁看得心揪成一团，好不难受。
    她最明白蔡辉家婆娘的心情，当初她一直苦苦寻找却找不大到成家老小，心里可不比她好受。
    “我们会继续帮你找的，定会帮你找到人，你放心吧。”
    蔡辉家的婆娘眼前一亮，抬起头看向成念娇，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成念娇珍重地点点头，“真的。”
    蔡辉家的婆娘作势要跪向成念娇，成念娇急忙拉住她，不让她往下跪，“杨子煜过来帮忙。”
    杨子煜命乐景把半跪的蔡辉家婆娘扶起。
    “蔡村长，村民们都累了，让他们回去歇着吧，接下来的事由我们去做。”
    蔡村长不由一愣，定定地看着杨子煜，“杨公子，这不太好吧，毕竟这是我们村的事。”
    杨子煜摆摆手，“就这么决定了。”
    他语气坚定，说出来的话不容拒绝，蔡村长唯有勉强地点点头，遣散了前来帮忙的村民。
    杨子煜这么做不是顺着成念娇的意思，而是他本意就是过来巡查和帮助村民。既然有村民不见了，而他们又有能力，就应当承当起这个义务，定要帮蔡辉家婆娘寻到她的儿子和相公。
    成念娇央着蔡辉家婆娘吃了块压缩饼干，饼干虽难咽下，但就着竹筒里的水吃下一块压缩饼干后，她觉得整个人又充满了力量。
    “蔡辉家的，你再想想，平时你家大娃除了村里，还喜欢去哪些地方玩？”
    “哪些地方？”蔡辉家婆娘打了个饱嗝，思索了一会，某个念头在她的脑中闪过，不由脸色一变，“该不会上山了吧？”
    听闻上山，蔡村长的脸色立即大变，“上山了？”
    蔡辉家婆娘似乎肯定了她心中所想，拼命地点头，“如果不在村里，我想大娃他应该就是上山了。前段时间，天气放晴，我和大娃上山砍柴，无意中发现了一窝野兔子。大娃哭着要把野兔子抱回家养，我心想这些野兔子才刚出世不久，还小得很很难养活，便不让他带回。大娃哭闹不止，我便骗他说过几天等兔子大了才去抓回来，这才不哭了。回来后我就把这事告诉了我家男人，但是我自己后来忙着别的事就忘了……”蔡辉家婆娘顿了顿，“大娃该不会是真的上山了吧？”
    成念娇眉头微蹙，绝对有这个可能。
    “现在天上还下着雨，路面滑得很，就算他们真的在山上，想要上山也是难上加难，还是算了吧，等明天放晴了再去找人吧。”蔡村长望着天边提议道。
    “不行！”
    “不行！”
    成念娇和蔡辉家婆娘异口同声地应道。
    蔡辉家婆娘感激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对着她点点头,“我家男人和大娃若是真的在山上，恐怕被困在山上有大半天的时间了，又累又饿的，很容易出问题，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找回来。”
    蔡村长脸色一变，“蔡辉家的，你这是胡闹，听我的，等明日天一亮，我们再上山，大家村里人一起上山找，定会帮你找回他们。”
    “不不不，等不及了，我想在就要上山了，现在就要。”蔡辉家婆娘连蓑衣也来不及穿上便跑了出去。
    成念娇捡起地上的蓑衣追了出去，“大嫂子。”
    杨子煜抿着唇摇摇头追上前。
    祠堂门前一下子就空了，独留蔡村长一人百般无奈。
    “哎。”蔡村长摇摇头，缓缓地往家里走。
    “老爷，他们呢？他们都去哪了？”村长夫人听闻门前有响声便迎了出来，结果门前除了蔡村长一人便再无其他人。
    “都上山了。”
    村长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喜悦又有些担忧，“这种天气上山，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哼，”蔡村长冷哼了一声，“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是他们自找的，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死得干净，岂不是更好？”
    村长夫人笑着点点头，“是啊，只要他们都死了，就能为二叔报仇了。”
    “去吧，去拿包花茶包过来泡些茶给我喝，在雨中泡了一夜，又湿又冷的，可难受了。”

 第两百八十六章，山上寻人

    村长夫人进屋找了找，一脸焦急，“老爷，老爷……茶具不见了。”
    蔡村长倒是不急不忙地应道，“我收起来了，若是随意摆在屋中，他们岂不是有所怀疑？听说这么漂亮的茶具可值不少的钱。”
    村长夫人拍拍胸口，“不是丢了就好。”
    随着热水缓缓地倒入茶壶中，花型的茶包在透明茶具中盛开，煞是好看。
    蔡村长往茶杯中倒了一杯茶，把茶杯举到鼻间前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花香混着茶香萦绕鼻间。
    他把茶杯凑近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紧皱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就如茶壶中舒展开的茶包一样，自在而舒适。
    “还是这花茶好喝，普通的茶跟这茶真的不能比。”
    村长夫人站在一旁笑了笑，“可不是嘛，不过……”随后双眼就暗了暗，“以后就喝不上了，若不是二叔出了事……哎……”
    蔡村长的脸色变了变，“都是那些人害的，若不是他们突然出现，坏了我家老二的好事，他也不会出事。”
    天边突然一亮，一条闪电一划而过，仿佛把天空划成了两部分。
    不久便听闻轰隆隆的声响传来。
    蔡村长狠狠地砸下茶杯，哐当一声，眉头皱了皱，心疼地看着茶杯，幸好没敲烂。
    “现在就有老天帮我们收了他们，倒是省了我们不少的力。”
    “你小心些，这些茶杯可金贵了。”村长夫人心疼极了。
    “没了茶包，这些茶具留着又有何用。”蔡村长口硬道。
    “老爷……”
    成念娇和杨子煜几人对蔡村长屋中发生的事俨然不知，他们正在上山的路上。
    一道闪雷一划而过，光亮照亮附近，蔡辉家的婆娘动了动，身子往前一倾，扑向前方。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什么，她突然大叫了起来，“是大娃的小鞋子，是他的，前些天他鞋头破了个洞，我刚帮他缝补好呢。”
    成念娇上前把蔡辉家婆娘扶起，她脸上一喜，“太好了，既然他的鞋子掉在附近，可能人也在附近了。”
    蔡辉家的婆娘点点头，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大娃，大娃。”
    没有回应，她的脸色变了变，“没人应，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哎哟，我可怜的孩子哟。”
    还没了解情况呢，她就急得大哭了起来。
    “大嫂，你别慌，大娃可能只是听不见罢了，我来喊，我的声音大些。”
    开腔的是蔡辉的二弟蔡明，他的三弟蔡文也都跟过来了。
    其他的村民可以说走就走，但是他们不行，他们可是蔡辉的亲兄弟，若是把蔡辉婆娘弃之不顾，不知村里人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大娃，大娃，你能听见吗？”
    混杂着雷声，蔡明的声音在山中回荡。
    他的身体强壮，肺活量够大，喊起话来果然比蔡辉家的婆娘要大声很多。
    风小了些，杨子煜命人点起了灯笼。
    就着微弱的灯，众人继续上前。
    “大家都小心些，地面湿滑，走路一定要谨慎。”
    在环山处，杨子煜把队伍分成了三队，第一队是由蔡辉家的婆娘领路，他和成念娇还有几个暗卫和小兵跟在其后。
    第二队是蔡明带路，罗泾岩和几个小兵跟着。
    第三队自然是由蔡文带路，身后是乐景和几个暗卫。
    由于当地人对山路熟悉，即便是摸黑，倒也能熟门熟路地摸索着继续前行。
    成念娇一味顾着找人，路都没看清就往前赶，生怕迟了些就救不着人了。突然脚被地上的石头一绊，身子一踉跄就要往前扑。
    杨子煜极快地上前扶住成念娇，“走路小心些。”
    成念娇的脸不由一赫，糯糯地应了声，“嗯。”
    她来这里是为了帮忙的，不是来添麻烦的，如此想着，她也不敢马虎了，走路都特别小心。
    “大娃，蔡辉，你们在哪？”
    “大娃……蔡辉……”
    寻人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不绝于耳。
    蔡辉婆娘带着成念娇几人来到了她和大娃发现野兔子的地方，“就是这里，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兔子挖的洞，野兔就在里边，大娃可能就在附近。”
    几人立即散开，进行了搜寻。
    “大娃，大娃……”
    “蔡辉……”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们似乎不在这里。
    “找到了，找到了，大哥和大娃都在这里！快来人！”
    是蔡明的声音，蔡辉家婆娘从草丛中站起身，脸上带着满满的喜悦，嘴中一直嘀咕着，“找着了，菩萨保佑，太好了，太好了……”
    杨子煜几人跟在蔡家婆娘身后循声赶了过去。
    只见在微弱的灯光下，蔡辉正惨白着脸匍匐在地，他的身上压着一颗大树，而他的怀中抱着可怜兮兮的大娃，他浑身湿透，双眼紧闭，小脸皱成一团，微微起伏的身子告诉大家，他还没死。
    “大娃，阿辉，你们没事吧？”
    蔡辉的嘴巴微微地动了动，“没事。”
    原来他在山上找到大娃，正准备带他下山回家时，山体随着雨水量的增大，发生了滑坡，大树随着泥土倾斜，一下子倒在来不及逃跑的蔡辉身上。
    幸好他还机警些把大娃护在怀中，大娃倒是没伤着，只不过他人小不经吓，又一整天没东西下肚了，饿得力气全无。
    “快，快把树移开。”
    这棵树树龄有些大了，树干很粗，压的蔡辉动弹不得。
    大树树干很粗，一个双手围抱还不能抱得全。
    湿了水又重又滑，几人合着抱都抱不动。
    成念娇双眼站在一边干着急，人小力气也小，根本就帮不上忙，急得她脸都红了。
    思索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快，把一旁的树枝都砍掉，砍掉就会轻很多。”
    杨子煜挑挑眉，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立即看向罗泾岩几人，“愣着干嘛，拿起你们的刀，砍树。”
    罗泾岩带来的人是小兵，身上配着军刀，挥刀便砍向横长的树枝。
    成念娇蹲在地上挑挑拣拣。
    “阿娇，你在干嘛？”
    只听见她一直在念叨着，“杠杆原理，杠杆原理……”
    “什么是杠杆原理？”
    “阿基米德说的，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杨子煜双眼亮了亮，他虽然听不懂这些话，可他内心深处十分信任成念娇，觉得她定有办法抬起这颗树。
    “找到了。”

 第两百八十七章，牺牲自己

    就着昏暗的火光，杨子煜凑近了些。只见成念娇找到的是一根比较笔直的枝干，刚被砍下来的。
    成念娇一个人勉强把树枝插在树干底下，运用杠杆原理，试着用力一撬，偌大的树干竟然在瘦小的成念娇手下被撬了起来了。
    蔡辉身上一轻，僵硬了许久的身子动了动，脸上洋溢着获救的喜悦。
    旁人却看呆了，一时忘了把蔡辉和大娃救起，毕竟他们都把视线放在刚把粗大树干撬起的成念娇身上。
    杨子煜更是用狂热的眼神看着成念娇，她果然做到了。
    单凭自己一人之力，竟把好几个人合抱都抱不起来的粗大树干撬了起来，怎让他不震惊。
    罗泾岩定定地看着成念娇，心里暗想，这个小姑娘该不会是天生神力吧，不然怎会轻轻一举就翘起了树干。
    众人的目光太灼热了些，成念娇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救人呀。”
    “哦。”
    回过神的人这才动了起来，三两下子就扶起受伤的蔡辉和大娃。
    蔡辉家的婆娘抱着大娃放声大哭，“大娃，大娃，阿娘终于找着你了。”
    “娘亲……”大娃瓮声瓮气地应了蔡辉家婆娘一声便晕了过去。
    蔡辉家婆娘慌了神，抱着大娃拼命地摇晃，“大娃，大娃，别吓为娘呀，大娃，大娃……”
    大娃小小的身子就像只破布娃娃，毫无生气地在她怀中随着她的摇摆而晃动。
    其他人都被吓坏了，该不会大娃真的不行了吧？
    一时间竟没人敢靠近，都怕一不小心会更为刺激蔡辉家婆娘。
    成念娇皱皱眉小心翼翼地步步靠近蔡辉家婆娘。
    近段时间整日待在医鬼的医庐中，倒是学了些皮毛的医术，帮忙把脉和简单的急救还是可以的。
    “大嫂子，让我帮大娃看看吧。”
    蔡辉家婆娘却像魔怔了似的，紧紧地抱着大娃就是不肯撒手，对成念娇的靠近还十分防备。
    “别靠近我，你们这些人都是过来害我们的，害完了二爷还不算，还想来害我们。”
    成念娇不由一愣，蔡辉婆娘说的都是什么话呀？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她又十分担忧大娃的情况，担忧就算大娃真的没事，被他娘这么使劲地晃动也不知会不会有别的问题。
    “大嫂子，别慌，让我瞧瞧，我懂些医术的。”
    随着成念娇的步步靠近，蔡辉家婆娘变得更为惊慌了，一双大眼瞪得大大的，一步步往后退，“你别过来，我家大娃不用你管，你会害死大娃的。”
    杨子煜皱了皱眉，觉得这女人有些古怪。
    就着昏暗的光线环视了一圈，他发觉蔡明和蔡辉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特别是蔡明，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又顾忌着杨子煜几人，不敢随意开腔。
    当他瞧见杨子煜试探的眼光时，他的脖子缩了缩，神情不自在地看向了别处。
    有古怪！但是一时间他又想不出问题所在。
    但是成念娇绝对不能再靠近了，怕是她会有危险。
    “成娇，回来。别过去了。”
    “啊？”成念娇不明所以，又走近了两步，她是真的担忧大娃的情况。
    小娃娃被娘亲这般摇晃都醒不来，情况不对路。
    “啊。”
    蔡辉家的婆娘像只疯牛似的躬身的撞向成念娇，“既然你要我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蔡塘村的人对此山的环境非常熟悉，就算是摸黑也能辨别一二，在场所有姓蔡的都知道，她们脚下不远处就是悬崖。
    蔡明不由慌了神，成念娇被自家大嫂这么一撞，指不定会被撞飞继而掉下悬崖。
    山体不高，但是也有百来米，算是小山丘，但是人从这百来米的高度摔下去那也是必死无疑了。
    “大嫂，别。”
    可蔡辉家婆娘已急红了眼，什么也听不见了，抱着大娃一举撞向成念娇。
    成念娇受了惊吓，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动作。
    她是出于好意要救人，怎么就变成害人了呢。
    杨子煜极快地冲向成念娇的方向，可是已有些迟了，成念娇已被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突然感觉后脚跟一空，整个人往后一倒，眼看着就要掉下山。
    成念娇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心想着这回必死无疑了。
    就在此时，她的右手突然一紧，一温暖又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往罗泾岩几人的方向倒，而拉住她的人为了一把推开她可是用尽了全力，自己已来不及逃开，整个人就直直地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杨子煜！”
    直至成念娇大声地尖叫，大家才回过神。
    杨子煜掉下去了，在救起成念娇后，他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地掉下去不见了人影。
    成念娇连滚带爬地冲向悬崖边上，手中半空中挥了挥，似乎还能感觉到方才手中的热度，可是现在那抹白色的身影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这么不见了。
    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成姑娘，我们会想办法救杨公子的，你别再靠近悬崖边上了，小心别掉下去了。”
    罗泾岩死死地把成念娇拽住，不让她再靠近。
    从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可以看出，杨子煜有多重视眼前这个姑娘，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他绝对不能让成念娇也出事。
    听闻嘈杂声，迟迟才赶过来的乐景环视了一圈，竟发现自己主子的身影不在其中，成念娇的神情又十分悲恸。
    他察觉了什么似的冲向罗泾岩，“发生了什么事？”
    罗泾岩有些难受，指着悬崖边，“杨公子掉下去了。”
    抬眼望去，只见悬崖边上站着个妇人，是蔡辉家婆娘，怀中紧紧地抱着个小娃娃，神情十分紧张，浑身瑟瑟发抖。
    “是你把主子推下去的？”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掉下去的。”蔡辉家婆娘吓得整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拼命地摇着头，“他该死的，掉下去是他命该绝，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就像一个疯子似的，语无伦次。
    被罗泾岩紧紧抓住，不能动弹的成念娇回过了神，红着双眼大声喝道，“还愣着干嘛？去救人呀？快去救人。”

 第两百八十八章，强势得很

    乐景收起刚开始发现杨子煜失踪时的慌乱，镇定自若地安排人手，让跟随的暗卫散开寻人。
    罗泾岩也回过了神，安排了小兵准备绳索等物准备直接从悬崖边上吊挂下去找人。
    指不定杨子煜福大命大，掉下去时刚好有大树衔接他呢。
    不过这只是最好的打算罢了，瞧着姓蔡一家人的神情就知道，杨子煜这回掉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成念娇想到了什么，动作极大地扑向蔡辉一家，“求求你们，帮帮忙，给我们带路，你们比较熟悉地形……求你们帮忙……杨子煜不能有事的，他不能……”
    她的心太急了，说话都有些无语伦次，但是总体的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就是想蔡辉一家人帮忙带路。
    毕竟杨子煜也是为了他们才出了事。
    蔡辉的嘴巴动了动，“小兄弟，你瞧我这副模样，动弹不得，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呀。”
    成念娇的视线掠过蔡辉，停在站在蔡辉身后的蔡明和蔡文身上，“蔡明兄和蔡文兄可以帮忙呀，你们可以……”
    蔡明急急上前一步，指着蔡辉，“小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家兄长伤成这样，大娃的情况也不大好，我们打算送大哥一家人下山，救人的事有你们还怕做不成？你一个人都能撬得起偌大的树干，救人这等闲事应该难不了你的……”
    成念娇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满蔡明的反应，但心存侥幸，希望蔡家的人能帮忙，“你们可以送人下山后再上来帮忙的。或者我们的人帮你把人送下去，你们留下来……”
    蔡明的脸色表情复杂，张嘴打断成念娇的请求，“找了一天的人，我们也是极累的了，再山上怕是体力不支，这个忙我们就不帮了。更何况你们这里人手不少，还是行伍之人，比我们这些平明百姓有能耐多了，找人这事怎么也轮不上我们吧。”
    成念娇的心在听到这些话后慢慢地冷了下来，一股莫名的情绪缓缓地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冷笑了一声，抬脚缓缓地走远了些，原来他们拼尽全力去救的人竟是这样的一群人！
    当他们有求于人时候就假装弱势，跪求别人帮助。现在别人有困难了，他们却没一个愿意挺身帮忙的。
    这种人不就是传说中的白眼狼吗？
    是她成念娇运气不好，就一天的时间就遇到了好几个！
    “我们是为了帮忙找人才出的事。”成念娇咬牙提醒道。
    “可是你们是官府的人，帮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还说你们是来赈灾的，赈灾不就是为了帮助我们这些贫苦百姓嘛，现在还开口叫我们帮忙？说不过吧？”蔡文也在一旁开腔道，双眉皱在一起，似乎对成念娇这句话非常的不满。
    朗朗乾坤，他们就不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而感到羞愧吗？难道官府的人就要为了这些人无偿地献出自己的性命吗？
    他们的亲人固然重要，可是杨子煜也是有亲人在的呀，杨子煜的亲人也会为了他的失踪而担忧，日夜不能寐呀。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将心比心呢？
    “算了，你们要走就赶紧走吧。”成念娇无力地摆摆手，转过身不想再理会他们，这种人不求也罢，反正也不会真心诚意地帮忙。
    蔡明几人动作倒是快，扶起蔡辉，拖着蔡辉家婆娘，三两下子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直至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了，成念娇这才缓缓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山路，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眼在此刻却变得灰暗无神。
    是她的错，过于好心，为了帮助人而牺牲了杨子煜。
    若是杨子煜出了什么事，她定也不会苟存，就让她下去陪杨子煜吧。
    成念娇的身子动了动，径直地走向悬崖边。
    罗泾岩发现了成念娇的不对劲，急忙上前一把抓住成念娇，“成姑娘，别做傻事。”
    成念娇自嘲地笑了笑了一声，“呵，最傻的傻事我都做了，也不怕再做多一件。”
    此刻的她正经历了热心帮忙却被人无情抛弃的心理历程第一个过程——否定自己。
    罗泾岩眉头微蹙，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宽解成念娇，毕竟他是个行伍之人，嘴巴笨拙，不会说话，只会埋头苦干。
    “成姑娘，你放心，就算没有那些人帮忙，我们也一定能救回杨公子的。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杨公子是为了救你才出的事，你也不想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吧？”
    成念娇动了动唇，只能无力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啊，她的命是杨子煜舍命救回来的。她定不能出事，若是她有什么想不开的，那岂不是辜负了杨子煜的一番心意？
    更何况杨子煜福大命大，一定不会出事的。
    重整了一番心态，成念娇又振作了起来，“既然他们不肯帮忙，我们就自己找，就算翻遍这山脚下，我们也定要把杨子煜找到。”
    “对，我们一定会寻到杨公子的！”
    罗泾岩嘴角微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成念娇终于想通了。
    不然他多怕杨子煜出了事，成念娇也会跟着出事。
    “好好在这里歇着，我先去忙了。”
    乐景已和暗卫沿着山路下山搜寻，而罗泾岩的人则悬崖边上做固定工作，现在绳索的一端已被牢牢绑稳，罗泾岩开始安排人手，准备下去。
    成念娇急急站了起来，“罗大哥，留一条绳索给我，我也要下去。”
    罗泾岩脸色一变，十分为难，“成姑娘，这种事还是让给我们做吧，毕竟我们男人……”
    “罗大哥这是小看女人的意思？”成念娇撇撇嘴，假装生气地凑近了些，给罗泾岩施以压力，“别忘了方才的树干可是我一人撬起的。”
    罗泾岩被成念娇的这番话塞得无话反驳，成念娇明显是给他下了个套，不管他回答什么，似乎都带上看不起女人的罪名。
    动了动唇，轻叹了一口气，不做声了。
    “罗大哥不做声，就是同意囖？”
    “嗯。”
    轻轻地应了声，成念娇这般强势，他哪敢不同意呀。
    成念娇咧嘴一笑，“这就对了嘛，我人小，重量比你们都要轻，那绳索用来吊着我下去，定会比吊着你们要安全。”
    话是这么说，可是……没什么可是了，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罗泾岩甩甩头，默默地在心里默认道。

 第两百八十九章，舍命相救

    娇小的成念娇腰间被缠上绳索，她用手拉了拉身上的绳索，觉得挺稳当的，便决定学着其余的小兵径直跳下悬崖。
    罗泾岩身上也绑着绳索，他也是要下去的，山上就留三个人在上面照看。
    “成姑娘，你真的要下去？”罗泾岩一脸担忧的站在成念娇跟前。
    成念娇微微一笑，一脸的坚毅，“罗大哥你现在才来问，会不会太迟了些？”
    成念娇小跑助力，跑到悬崖边用力一跃，整个人就这么消失在罗泾岩的跟前，只留下一句话在山间回荡，“我先下去了。”
    罗泾岩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成念娇还真是个奇女子，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他咬咬牙，紧跟成念娇后面也跳了下去。
    其余的小兵二话不说，跟着跳了下去。
    如果有旁人在一旁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何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不怕死，都赶着往悬崖边上跳呢？
    其实他们不是不怕死，只不过他们都不想那个为大家付出很多的杨子煜会出事罢了。
    成念娇冲得急，跳下去的时候，只觉身体上方的绳子似乎撞到了什么，震了震。
    自己的身子随着绳子的晃荡而撞向山体，就在自己差点撞上硬石而变成肉饼时，双脚敏捷地往硬石一蹬，整个人又离硬石远了些。
    着急地抬头往上看了看，绳子没有断。
    身子不敢随意乱动，等绳子不再晃动，整个人都平稳了些这才低头认真寻找着落脚点，双脚往有缝隙的地方一放，整个人都站稳了。
    此刻的她难免有些庆幸，若不是前世自己贪玩学过攀岩，现在也未必能这般应对自如。
    雨渐渐地停了，天边发白，隐隐有日出的征兆。
    成念娇脸上一喜，“天公作美，杨子煜，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抬眼四处打量，天色亮了些，四处都能看清楚了些，这里离悬崖不远，没有乱石或者横长的树木，空荡荡的一片，无人。
    双眼不由暗了暗，低头往下看了看，继续寻找落脚点，往下寻找。
    “杨子煜，你在哪？”
    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山体便是青苔杂草，根本就瞧不见杨子煜的身影。
    又往下了些，依旧是没能找到人。
    咬咬牙，只能继续往下。
    就在成念娇正要绝望时，太阳缓缓地升起，发出耀眼的光。
    光亮照得成念娇久久不能适应。
    “杨子煜，你看，太阳出来了，照得人暖呼呼的，充满了希望，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始终没有听到那人的回应声，只能继续往下。
    她又往下降了一段距离，双眼一扫而过，方才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是太快，她抓不住。
    转过头再看一眼，眼泪却缓缓地流出，弄花了整个视线。
    她急急地跃了过去，把那块白色的衣角紧紧地抓在手中，这里有杨子煜的衣角，证明他掉落的时候被这里的树枝刮烂了衣服，才会留下这片衣角。
    缓了一口气，成念娇把杨子煜的衣角塞入怀中，再次出发，这回她镇定多了，不再迷惘。
    塞在她心口的这片衣角似乎温暖了她整颗心，让她冷却下来的心又有了重新跳动的力气。
    方向很明确，杨子煜很有可能就在这个横长出来的大树附近。
    又往下降了一段距离。
    终于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躺在峭壁横石上，动也不动，就像被随意遗弃的一个破布娃娃般，静静地躺在那。
    泪水又一次糊了成念娇的双眼，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子煜。”
    成念娇大声地冲着杨子煜喊了声。
    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仿佛他已经……
    “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是这样的。”成念娇拼命地甩着头，眼泪一直沿着脸颊缓缓地流下，像两道小溪，缓缓地汇聚在一起流入口中，很咸很咸，咸得她的心脏阵阵的疼。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成念娇觉得她不能就这么沮丧下去，万一杨子煜根本就没事，可是就因为她的迟疑而耽误了杨子煜的急救时间呢？
    她抬头看了看身上的绳子，只剩一点点的长度，若是要跳过去横石那边，还未必够长。
    绳子不够长能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了，成念娇咬咬牙，双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坚毅。
    低着头，寻找一次又一次的位置，缓缓地靠近横石的方向。
    绳子被用尽了，未能靠近杨子煜的成念娇被卡在半空中。
    她抬头往上看了看，用力地甩了甩身上的绳子，连续甩了三次。
    甩完这三次之后，她做了个惊人的动作，她竟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匕，露出寒光的短匕，毫不犹豫地划向身上的保命绳索。
    身上没了绳索的束缚反而自由多了，她咬咬牙，跃身便往横石的方向跳。
    成不成功就看这一次了。
    在空中做了极少的一段自由落体运动，她感觉脚上一实，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强忍着着地落地时扭伤脚的疼痛，成念娇抬脚急急地蹦向杨子煜。
    “杨子煜。”
    她抱起了他，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抱上杨子煜的那一刻，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就这么一直抱着他，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杨子煜，杨子煜……”
    杨子煜似乎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爹爹在生意上的敌人用迷香弄晕了他，把他抓走。他被困在一个小箱子里，歹人不知准备把他运往何方。
    没有人在意他是否饿了，也没人在意他窝在箱子里随着马车颠簸是否受伤了。
    马车一路在颠簸，箱子被带着翻滚，乱动。他那小小的身子在箱子受着强烈的撞击。
    他感觉浑身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撞击，浑身都发疼，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路经成家村时，因为匆忙赶路，运载他的马车出现问题，无法继续前行，被迫在成家村停了下来。
    那些人就把他当做货物，搬下车后就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假意随意放置在一旁。
    箱子在马车上时已被颠得有些破损，当箱子被扔下马车时，木箱出现了裂痕，他一只脚掉了出来。
    歹徒无人发现。
    而他躺在箱子里奄奄一息，无法动弹。
    “娘亲，你看，那是什么？”一把稚嫩的声音在箱子附近响起。
    他被蒙着眼，嘴巴也被塞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听到声响，他只能拼命地在箱子里乱撞，告诉那开腔的孩子，里面有人！
    很显然，小女孩也发现了他弄出的声响，她又靠近了些，“娘，里面有人。”
    小姑娘很聪明，害怕旁人听到了这声音，故意小声说道。
    再后来，他只觉箱子晃动，被束缚的身子一轻松，他获救了。当他的眼罩被脱下时，许久没见过强光的他微微地眯着眼，适应了很久才把眼睛睁大，一张可爱好看的脸蛋就放大在他眼前。
    他记得的，这张脸是属于成娇的。

 第两百九十章，再次相救

    成娇和她娘亲偷偷地把他救走，把他带村子里，还为他送吃食，帮他报官，最后他才能与家人重逢。
    从此杨府所有人都对他过分重视，不让他随意走动。
    他连最后的再见也没说上就离开了成家村。
    不过成娇的身影却印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忘记，她的名字也是。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成娇笑得极甜的跟自己介绍她名字时的那种情景，他可以确定，那是他在这世界上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了。
    “成娇……”
    杨子煜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地唤出了这么个名字。
    成念娇脸上一喜，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身子，“杨子煜，是我，是我。”
    她以为杨子煜这是醒过来了。
    可是不管她再说些什么，杨子煜始终没有回应，嘴中一直喊着一个名字——成娇。
    不知为何的，她的心不由一颤，她总觉得杨子煜这回喊的这个不是她，而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正真的成娇。
    成念娇无奈一笑，有时候她也搞不清，她到底是成念娇呢？还是成娇呢？
    可是现在的她们却合成了一体，变成了同一个人，人人都喊她成娇，她也应了。
    毕竟现在她的灵魂占了成娇的身体，两人都是自己，根本就没区别。
    “管他叫的是谁，反正都是我。”她的双眼暗了暗，缓很很久，缓缓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很快，她就发现了杨子煜的不对劲。
    他额上冒着细汗，双唇发白，双颊却发红，似乎很不对劲。
    成念娇极快地抬手摸了摸杨子煜的头，好烫，他发烧了！
    “水……”杨子煜口中无意识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水，现在就给你水。”
    罗泾岩不嫌重，硬是要求每个人身上背了装着水的竹筒和几块压缩饼干，这回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掏出腰间的竹筒，打开盖子，对着杨子煜的嘴巴缓缓地倾斜，“水来了，喝水。”
    杨子煜的嘴巴无意识地动了动，却没有张开。
    倒出来的水沿着他的嘴巴缓缓地顺着下巴流到脖子，弄湿了身上的衣衫。
    成念娇慌张地抬手擦了擦杨子煜身上的水迹，又试着灌了一次，跟方才一样，水没能进嘴就全流了出来。
    成念娇急得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红了眼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心窝处有个怪物在拼命地挠着，又急又难受，却毫无办法。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喝得下这口水呀，杨子煜。”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羞得脸都红了，难道真的要那么做？
    电视上演得多了，喝不下药或水就嘴对嘴地灌……
    可是她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能否凑效，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豁出去试一试了。
    她颤抖着手提着竹筒，缓缓地喝了一口水，装满水的嘴巴鼓鼓的，就像只小青蛙。
    近了，越来越近了，只差丁点的距离就能碰上杨子煜的嘴唇，可是就在这时候成念娇退缩了，该死的她竟在这个怯场了。
    她竟不敢亲过去。
    从小到大，她可从未亲过任何的人。
    不对，除了那一次，那次在马车上不小心亲了杨子煜一口。
    不过那是不小心亲上的，是意外……
    扑通，扑通，她的心跳跃得像只顽皮的小兔，差点就从胸膛中跳了出来。
    到底要不要亲上去呢？
    正当成念娇迟疑之际，躺在她怀中的杨子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成念娇刚好和小时候的成娇影子重合，变成现在的她，那个偷偷把自己的身影寄存在杨子煜心里很久的她。
    熟悉的小脸就这么毫无预警地突然放大在自己眼前。
    “成娇？”
    “嗯？”喊着水的成念娇无意识的应了声，顽皮的水迹从胀鼓鼓的嘴巴中溢出，对着干渴的杨子煜挑|逗了一番。
    杨子煜难受地舔舔干裂的双唇，似乎明白了成念娇的意图。
    右手极快地按上成念娇的头，用力一压，成念娇的嘴吧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和他的嘴有了零距离的接触。
    杨子煜张嘴用力一吸，成念娇来不及惊呼，口中的水便缓缓地流入杨子煜的口中。
    成念娇挣扎着从杨子煜的怀中起身，杨子煜从高处跌下，受了伤，力气不及原来的大，一下子便被成念娇挣扎开。
    成念娇瞪着大大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看着杨子煜，双眼湿漉漉的。
    只见杨子煜的喉咙动了动，做了最后的一个吞咽动作。
    有些水迹沿着下巴流向正在上下移动的喉结处，竟是如此的性|感。
    成念娇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天呀，这个男人是个妖孽吧，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吞水动作也能做得如此的迷人。
    “我还要。”
    杨子煜渴望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的脸一下子像烧着的炉子般，红得通透，感觉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你……你还要……什么？”
    忍不住往一旁缩了缩，这杨子煜居然说还要，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了些？
    “水。”
    轰一声，成念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她方才想了什么，她居然觉得人家杨子煜还想亲她！
    太丢人了，自己的脑袋到底有多肮脏呀，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了这种事。
    “水，竹筒，给你。”
    成念娇在身后胡乱地搜寻了一番，抓住竹筒歪着头不敢看着杨子煜，胡乱地递了过去。
    怎料杨子煜根本就没有伸手接过竹筒，而是抬手又一次压向成念娇。
    成念娇只觉身体一重，眼前一花，整个就贴向杨子煜。
    “你……”
    “我想你喂我。”
    这回她感觉整个人真的要爆炸了，浑身发烫，比发烧的杨子煜身上还要烫。
    耳边还嗡嗡作响，杨子煜具体还说了些什么，她完全听不清了。
    这个男人竟然趁机占她便宜。
    缓了好久才缓过劲的成念娇胡乱把竹筒硬塞到杨子煜怀中，自己则再一次挣脱了杨子煜的滚烫的胸怀。
    “喝水吧。”
    杨子煜瞧着成念娇这副慌张的模样，不由失笑。
    看着这小女人这般窘迫，感觉十分可爱，能又一次看到这些，只能感叹活着的感觉真好。
    “扶我起来，要我喝水。”杨子煜抬眼看着成念娇正色道，不打算再跟她开玩笑，他是真的渴了。
    “哦，好。”
    缓缓地灌了好几口的水，杨子煜终于缓过劲来，感觉舒适了很多。
    他抬眼一直盯着成念娇的双眼，无限的深情，“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第两百九十一章，讲个故事给你听

    成念娇微微一愣，有些糊涂地看着杨子煜，“我又一次救了你？不可能吧？”
    “嗯，在成家村你救过我。”杨子煜肯定地回答道。
    “呵呵，有吗？我怎么给忘了。”成念娇内心十分尴尬，唯有用干笑掩饰这份尴尬。
    若说在成家村救了杨子煜，根本就不可能是她。要知道当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可是个病秧子，天天躺在床上喝药，那时候还是杨子煜救的她呢。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她果然忘记了，记不起以前发生过的事。
    那她就不会因为自己来不及跟她说再见而感到难过了吧？
    身处的环境明明就是阳光灿烂，可是成念娇却感觉头顶突然就愁云密布，阴阴暗暗的，让人好生难过。
    她转过头一看，这愁云果然是从杨子煜的头顶散发出来的。
    他居然因为自己忘记救过他而难过了。
    知恩图报是好事，但是自己把救人的事忘了，他不用报恩岂不是落得清闲？怎么会如此难过呢？
    “那个……我……”成念娇有些尴尬地开口，眼神闪烁，根本就不敢与杨子煜对视，只能抬眼四处乱看。
    杨子煜抬手抓住成念娇的手，“扶我坐好，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
    他往后挪了挪，脚却直直地挺着，不敢乱动。
    “哦。”
    成念娇这才发现杨子煜的脚似乎受伤了，难怪行动不便。
    “你的脚没事吧？”
    杨子煜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掉下山的时候被横长的石头给撞到罢了。”
    “真的？”
    “嗯。”
    成念娇伸手抓向杨子煜的脚，只见他难受地抿着唇，猛地闭上双眼，额上冒出密密的细汗。
    她只不过是试探地碰一下罢了，想不到杨子煜竟显得这般难受，看来他的伤势不轻。
    她似乎还摸到了些许的湿暖之意。
    “嘶……”
    成念娇趁机拔开杨子煜的外衫，露出他下半身穿着的外裤。
    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伸手便抓向杨子煜的小腿，因为他腿上的血已染红了裤。
    “明明都伤成这副模样了却还嘴硬，说什么没事呢。”
    杨子煜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也是，更严重的伤你都受过了，”难过地低下头，不愿让杨子煜瞧见她那湿润的双眼，“还都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上回的肩膀，这回的脚，都是因为我才会……我果然是杨管家口中的灾星，只会给你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说的什么傻话，”杨子煜抬起成念娇低下去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却被她那红如兔眼的双眼给吓着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活该我受伤。”
    成念娇抽噎这摇摇头，“明明就不关你的事……”轻轻地抚上杨子煜的伤脚，“疼吗？难受吗？”
    “嗯，有点。”
    他想说不疼的，可是又忘不了示弱给他带来的甜头，这种情况再假装若无其事也瞒骗不过成念娇，还不如实话实说。
    果然，成念娇的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从腰间掏出那把短匕，轻轻地划开杨子煜覆盖在伤口上的布料，轻轻地揭下布料。
    杨子煜假装一脸的轻松，可是他那抿紧的双唇和凸起的青筋告诉成念娇，他根本就不好过。
    “忍一忍，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她从腰间掏出了一套瓶瓶罐罐，翻找到消毒二字的瓶子，一打开便闻到浓浓的酒味。
    她把蒸馏过的烈酒倒到杨子煜的伤脚上，他立即吃疼地叫出声来，这种火辣辣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他只轻叫了一声便咬住牙算是不错了。
    “忍着，再散上点药就好了。”
    “嗯。”杨子煜上齿咬着下唇点点头，他怕一张嘴便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又被成念娇折腾了一番，终于把伤口给处理好。
    转过头看了杨子煜一眼，只见他满头大汗，下唇也被咬得发白。
    难过地掏出手巾帮杨子煜擦了擦汗水，“没事了，没事了。”
    “嗯。”
    “来，喝口水，吃些干粮。”
    成念娇的身上就像一个百宝袋，随意往身上一掏就掏出她所需要的东西。
    就着竹筒里的水，杨子煜又吃下了一小块压缩饼干。
    “想不到你跟着宋伯伯但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跟着宋老先生身边做药僮，当然得称职。”
    “不过你的瓶瓶罐罐倒是小巧。”
    二人的视线皆低头看着地面的瓶瓶罐罐，成念娇不由笑了，“我称之为急救包，体积小小的，反而能带得多又齐全。”
    “我就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你想出来的，也只有你才会有这样的头脑。”
    成念娇小脸不由一赫，只能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他还真是夸她夸上瘾了？
    “不过这东西的分量太少，只能应付特殊情况，若是用在医庐上就不适用了，只能说华而不实。”
    “但是用在这里就刚好。”杨子煜抬眼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还想不想听故事？”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听那个故事，只因这是杨子煜和成娇的故事，不是她的，就算杨子煜说了，她也没印象，更不可能有任何回应。
    可是看着杨子煜那副期待的模样，她又不好拒绝。
    只能恹恹的应了句，嗯。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你不想听？”
    成念娇连忙摆手，“不是的，只是有些事记不起来了，你就算说了也未必能记起，”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杨子煜，“在成家村时，头部被硬物砸伤，很多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我这个只是个故事，不必介怀，记不记得起都没关系的。”杨子煜笑了笑，轻松说道。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既然这样说，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不由灿然一笑，“那你快说，我想听。”
    “好，”杨子煜抬眼看向成念娇，一脸的认真，“二十年前，一个姓杨的男童跟随他爹外出处理生意上的问题，阿爹让他好好待在屋里别乱跑，因为阿爹要和叔叔谈生意。他却把阿爹的话当做耳边风，偷偷跑出屋玩了起来。不久便被坏人用迷香弄晕，……”
    听着杨子煜口中缓缓道出的故事，成念娇深处的记忆竟像个被埋藏了很久终于被打开的潘多拉之盒，属于成娇的这段记忆不断地涌了出来。
    仿佛她亲身经历了一般。
    她泪流满面地伸手抓向杨子煜的手。
    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又恐怖又痛苦。
    而她却不知道，杨子煜那段被掳的黑暗记忆因为有她的存在而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第两百九十二章，内心发生的神秘变化

    终于把那段记忆又回忆了一遍，若不是方才断断续续地做了关于那段时间的梦，他怕是再没勇气在人前提起这段往事。
    在成念娇的跟前说了出来，反而轻松了很多。
    他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见她眼泪婆娑地看着自己，似乎已经悄悄地看了他很久，很久。
    他从未在成念娇的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此刻的他居然看不透，“阿娇，你……”
    “你没有告别就离开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太坏了……”
    杨子煜微微一愣，盯着成念娇看了又看。
    内心深处的喜悦宛如初春里的鲜花，缓缓地盛放。
    转而脸上一喜，一把扑向成念娇，“阿娇，你记起来了对不对？你记得那件事了？”
    “嗯！”成念娇含泪拼命地点头，她不习惯杨子煜的突然靠近，一边应着话，一边使劲地推了推杨子煜。
    杨子煜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急忙退开了些，尴尬地笑了笑。
    泪水已模糊了她的眼，可是眼前的杨子煜和记忆中的小男孩重叠在一起，变成了她印象中俊朗的杨子煜。
    原来那个小男孩长大了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她忘记了，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把杨子煜和那个满脸惊恐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我没有忘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就是你。”
    她觉得这句话是帮成娇回答的，因为这段记忆是属于成娇和杨子煜的，而她如今占据了成娇的身体，就让她代为回答吧。
    “是啊，以前的那个我惊慌失措，又浑身是伤，你不记得我也是正常。”
    “不是这样的，”成念娇轻轻地摇摇头，“是你们的气质不一样了，小时候的你是那么的脆弱胆小，像个不经事的少爷，是那种会让人把你捧在手心中好好地怜惜的那种小少爷。而现在的你却是这般的强大，骄傲而自信。”
    杨子煜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那是自然，人总会长大，更何况失去了双亲，独留自己一人在世，纵使有祖母处处维护，但毕竟家大业大，独自一人管理着杨家的事务，事事都感觉困难重重。自己若是不坚强些，人人都可以伤害，因而只能快速地把自己强大起来。”
    也就是说这些只是他的保护色，他只是用骄傲和自信把他内心的柔软团团地包围起来罢了。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成念娇抬眼认真地看着杨子煜，对着他调皮眨眨眼。
    杨子煜嘴角微弯，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早就忘记怎样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了。”
    “在我面前无需把自己装得很强大，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成念娇笑着靠近了些，“以后不准再一次不告而别。”
    “嗯，”杨子煜郑重地点点头，“以后再也不会了。”
    杨子煜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偷偷地靠近了些，“阿娇，你怎么这么傻，独自一人下来寻我，若是出了事该怎么办？罗泾岩和乐景那些人也真是的，都不会阻拦你吗？”
    “是我执意要下来的，他们阻拦不了我。总是躲在背后享受你的保护，这回你出事了，我总得做些什么，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和他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就在他方才为了救她而牺牲了自己。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直到方才在这横石中瞧见他躺着才明白，她是有多担心他。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内心深处由然而生，一闪而过，太快了些，她竟抓不住。
    不过她知道，有些东西或许已经开始改变，在她没注意的地方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傻事，一次又一次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她呢？却在一旁冷眼相看，还自命清高地躲得远远的，从未顾及过杨子煜的感受。
    她痛恨蔡辉一家人，觉得他们贪生怕死，杨子煜帮助他们寻回亲人，他们不但恩将仇报害得杨子煜掉下山，还不愿为他们带路寻人，独自跑回家。
    她十分后悔自己坚持帮了那样的一家人。
    可她何尝不是这样？
    把杨子煜对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觉得杨子煜对她的好是他自己的事，她从未要求杨子煜要怎么做，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现在想来，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多么的恶劣，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杨子煜的心，却还冷眼相看。
    “对不起。”
    成念娇羞愧得头都抬不起来了，一眼也不敢看向杨子煜。
    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等着自家夫君的责罚。
    杨子煜不由失笑，“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他微微抬眼，静静地看着成念娇，微微地靠近些，双眼中闪过不一样的光，“你能下来救我，这样就很好了。”
    成念娇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还是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和杨子煜这般贴近，即便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她依旧觉得很安心。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四周，不由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蠢猪。
    “怎么啦？”
    杨子煜发现成念娇的不对劲，低头问道。
    成念娇不由苦笑，“方才为了方便下来救你，便把救命绳索给割断了，现在想上去，似乎有些困难，也不知道罗大哥的人有没有发现我的提示。”
    成念娇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看我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杨子煜倒是惬意地靠在山背上，嘴角微弯，定定地看着成念娇。
    “这样也是极好的，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好。”
    成念娇不由一赫，这么直白的话竟让她听得心跳加快，不能思考。
    “说什么傻话呢？若是一直没人来救我们，两人岂不是要一起饿死在这里，变成一堆阴森森的骨头？”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变成什么都无所谓。”杨子煜笑得倒是轻松。
    成念娇不由拉长了脸，“我才不要和你死在这里。”
    杨子煜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他是什么身份，怎敢奢侈地想着让成念娇和他死在一起。
    看着杨子煜突变的脸色，她知道杨子煜理解错了，她的话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想说，她不想现在就死在在这里。
    更不希望他会死！
    “杨子煜……我……”
    杨子煜无力地摇摇头，“别说话，我好累了，让我歇一歇。”
    成念娇无奈地抿紧双唇，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两百九十三章，好自为之

    “杨公子……成姑娘……”
    似乎有把声音在头顶响起。
    成念娇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措不及防地看见罗泾岩的脸突然地放大在眼前。
    表情还有些古怪。
    回过神的成念娇，吓得浑身的瞌睡虫都跑光了。
    她和杨子煜相拥在一起聊了一会天，后来实在太累了，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想不到罗泾岩他突然就下来营救，还撞见了这么尴尬的一幕，这回真是丢脸丢大了。
    她红着一把脸，使劲地推了推杨子煜，“杨子煜……”
    “嗯？”
    杨子煜睁开微红的双眼，瞧见成念娇就在自己的怀中，抱着可真舒服。
    他意犹未尽地靠近了些，感觉这简直就像做梦般，还是第一次这般平和地和成念娇待在一起。
    成念娇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凑近他耳边，正想说话。
    杨子煜急急地把头转向成念娇，想听清楚些。
    杨子煜的双唇极快地贴近成念娇的双唇，一划而过。
    软糯的触碰感让二人皆一愣，双唇间皆有着触电感。
    在他俩头顶上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罗泾岩脸上的颜色有些精彩，心情还莫名的激动。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平日谦和有礼，为人处世都有板有眼的杨子煜竟然也会有这么孟浪的一面。
    简直就是把他当做透明的。
    “咳~”
    罗泾岩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向杨子煜示意，让他放正经些，这里除了有他二人以外，还有个前来营救的他呢。
    怎料杨子煜抬头循声看向他，满脸的不悦，似乎早就察觉了他的存在，还在怪他不懂风情。
    罗泾岩不由尴尬地默默鼻子，怎么就变成是他不对了。或许，他就不该这么早下来，还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这二人亲亲我心的甜蜜时光。
    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不敢再乱看。
    杨子煜这才满意地冷哼了一声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成念娇轻咳了好几声，以缓解尴尬，转过头不再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撇撇嘴再无其他动作。
    成念娇往一旁躲了躲，不再靠近杨子煜。
    杨子煜浑身一抖，突然就感觉身上一冷。心里不禁想到，方才有成念娇在，到底是给了他多少温暖呀。
    他突然就觉得罗泾岩来得太快了些，害得他和成念娇少了难得的独处时光。
    却不知山上的士兵和暗卫们差点就为找不到他又不见了成念娇而急疯了。
    “罗大哥，你们是收到我的提示所以找过来了？”
    “你有提示我们吗？”罗泾岩迷糊地摇摇头，一脸的疑惑。
    成念娇的脸瞬间拉长，“我在割断绳索前可是依照你所说的摇晃了绳索三次，在上面守着的士兵没有听闻铃铛声吗？”
    罗泾岩摇摇头，“没有。当时我们都搜寻了一遍，没找着杨公子。再一次爬上山，却没看见你的人。大家都担心坏了，想着把你的绳索拉上来，谁知道拉上来的却是一条断掉的绳子，人却不见了。吓得我赶紧循着你的这个方向下来找你，想不到就看到你和杨公子……呵呵。”
    从罗泾岩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定是误会了他们。
    “罗大哥，你别误会了……”
    “没误会，没误会。”
    罗泾岩乐呵呵地笑了，想不到一本正经的罗泾岩也能笑成这副模样。
    杨子煜微微地抬眼看了一眼罗泾岩，投过来的视线冷得很，“别啰嗦，赶紧把我们带上去，。”
    “好。”
    由于杨子煜的脚受了伤无法攀爬，大家可是费了不少的劲才把杨子煜带下山。
    当他们回到蔡塘村时，可把村里的人给吓坏了，根据蔡辉一家人的描述，杨子煜应该是凶多吉少才对，想不到他却活得好好的回来了。
    精神不错，身上也没太大的伤痕，简直就像个没事人般。
    蔡村长腆着笑脸凑近了些，“杨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说你出了事，可真是吓死我们了，还想着要派人上去寻你呢，你就平安回来了。”
    杨子煜抿着唇不说话，蔡村长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若是有心帮忙就不会等人回来了才说这种话。
    昨夜，她明明从蔡辉家婆娘眼中看到了仇视的目光，那时候是她傻觉得蔡辉家婆娘只不过是为了大娃的事急疯了罢了。
    现在想来，这里的村民对他们似乎都不带善意。
    小孩子们甚至把他们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瞧见他们过来竟害怕地躲进屋中。
    她跟着杨子煜去过那么多个村子赈灾，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村民们不但不感恩，还仇恨着他们。
    堵塞的大脑突然间就像被开了光一样，在看到蔡村长后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蔡村长，听说蔡阳同在京城被判了死刑，提前砍头了，你知道吗？”
    蔡村长脸上一慌，脚上一趔趄，差点就站不稳了，“这么快？不是说秋后处斩吗？”
    成念娇嘴角微弯，得意一笑，果然，被她这么一套路，蔡村长隐藏的身份就暴露无疑。
    “你是蔡阳同的家人！”
    蔡村长吓得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紧张得颤抖，可是还是强硬着挤出否认的话。
    “小兄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说这话可是会害得我被砍头的呀。”说着不忘紧张地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紧抿着双唇的杨子煜终于开腔说话了，“既然你知道这是砍头的大事，希望你们村子的人就安分些，不然下一次你真的地待在在断头台上和我说话了。”
    蔡村长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气势全无。
    “不敢，不敢……”
    杨子煜他们居然什么都知道了，太可怕了。
    二弟当年为了考科举，把自己挂靠在县城无儿无女的表叔公家中，后来表叔公死了，二弟还独占了表叔公的家财，这才高中。
    他本以为除了蔡塘村的人，便无人知道他俩的关系，怎料这般轻易就被杨子煜给识破了，怎让他不害怕。
    “好之为之吧。”
    交代完这句话，杨子煜几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蔡村长一行人对着他们的背影又跪又拜。
    “你是怎么知道的？”
    “蔡村长在屋里藏了一套琉璃茶具，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看见了，只不过不说罢了。”
    “还有呢？”
    “村长夫人在庖房中偷吃肉。”
    “这你也知道？”
    成念娇笑得神秘兮兮的，“我不知道呀，我又没走进去，只不过现在想来，倒觉得是这样没错，不然她为何会这般紧张。”
    杨子煜坐在布辇中，抬眼看着身侧像偷了腥的小猫一样开心的成念娇，摇摇头，却情不自禁地笑得和她一样开心。

 第两百九十四章，离开

    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帐篷，成念娇一下便瘫坐在地，再也无力多走几步行至床上。
    额上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咬着牙一脸的难受。
    先前在悬崖上绳子不够长，硬着头皮跳下去，为的就是确定杨子煜无大碍。
    结果就扭伤了脚。
    为了不让杨子煜担忧，只能一路假装轻松，走着回来。
    以为只是小伤，没什么大碍，怎料越走就越难受，现在脱下袜子一看，右脚已肿得像只猪蹄似的。
    “成丫头，你在里面吗？”
    是医鬼的声音，他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呢？他不该在帮杨子煜处理伤口吗？
    “丫头，我知道你在里面的，再不应人，我就进去了。”
    成念娇小脸一白，准备强撑着起身。
    怎料瘫坐在地，身体一放松，脚踝上的红肿似乎更疼了，疼得她根本就站不起身。
    医鬼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瞧着成念娇坐在地上倒是一点也不吃惊。
    没想过医鬼会突然闯进，她往一旁挪了挪，想撑着桌子站起身。
    医鬼撇撇嘴，摇了摇头，一脸的责怪，“脚受伤了就好好歇着，还想乱动？”
    “您早就看出来了？”
    既然医鬼已经识破，她那微微站起的身子又一下子瘫坐在地，一脸的无所谓了。
    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只有医鬼在。
    医鬼瞧着成念娇这副模样不由失笑，这小妮子倒是在他面前展露真性情了。
    不过她这种性子倒是讨他喜欢。
    方才还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帐篷这边走，还真以为旁人看不出来吗？
    杨子煜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他知道成念娇爱逞强，瞧着她的模样又不像有太大的问题，
    心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表现的坚强，既然成念娇不想在他面前示弱，那就让他假装不知道好了。
    一回到帐篷中便急急请求医鬼过来帮成念娇处理。
    医鬼趁势掀开成念娇遮挡伤脚的衣角，定睛一看，脚踝是有些红肿了，但也不算太严重。
    “算你丫头运气好，伤得不算严重。”
    医鬼嘴巴动着，手也不停，趁着成念娇不注意，左手托着成念娇的脚踝处，右手抓着脚掌，轻轻一扭，帮成念娇松了筋骨。
    成念娇疼得溢出了眼泪，一脸难过地看着医鬼，“宋老先生，您怎么可以趁着人家不注意就……”
    “我若不是趁着你不注意就帮你松了筋骨，我怕你只会觉得更疼。”
    成念娇撇撇嘴，“别想骗我。”
    “你这丫头，跟着我学了几天的医，羽毛就硬起来了是吧？我的话你都敢不听？”医鬼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怪模怪样的，看起来搞笑极了。
    成念娇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仿佛伤脚也没那么疼了似的。
    “略懂，略懂。”
    医鬼抬手就敲往成念娇的头，“人家子阳都不敢说略懂，你丫头略懂个屁呀。”
    成念娇动作极快地闪过，“宋老先生，斯文人不说粗口。”
    “我呸，我可没承认，我是斯文人。”
    一抹白色的身影就在成念娇帐篷的附近停驻，把成念娇和医鬼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微弯，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乐景，回去吧。”知道她没事就可以了。
    乐景不解地看着杨子煜，他和成姑娘之间的感情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进步，主子却不趁势进去，而是提出离开，会不会太浪费了些。
    虽然乐景没有这种事的经验，但他觉得，主子应该趁势而上的，而不是中途离开。
    杨子煜抬眼看了乐景一眼，不由失笑，这乐景是不是操心过头了？
    怎么说，这事也轮不到乐景来操心吧？
    “乐景，她不想我知道的事，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会假装不知道的。除非她亲口告诉我。”
    “属下不懂，既然是这样，为何不能敞怀大方讲清楚呢？”
    “你不懂。”杨子煜失笑地摇摇头，“走吧。”
    乐景憋红了脸，想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口，只能背着杨子煜悻悻地离开了。
    由于杨子煜和成念娇二人脚皆受了伤，赈灾的事宜就全落在罗泾岩和吴明定的身上。
    倒是让吴明定赚了个好名声。
    朝廷赈灾的队伍离开时，大家还泪眼婆娑地目送着吴明定和罗泾岩离开。
    “吴大人和罗大人都是多好的人呐，却不能留在咱们冷水镇久一些，又要离开了。”
    “可不是嘛。”
    “吴大人、罗大人，珍重。”
    其中也不乏清楚真相的村民，例如婆岭村的村民就是来送杨子煜的，给他送了很多的土鸡蛋，都被他拒绝了，这些东西带着上路还真不好拿。
    知道杨子煜好的村民不多，不及拥护吴明定的不明吃瓜群众多。
    成念娇放下车帘子，转过头，一双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杨子煜，似乎想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
    “看着我干嘛？”
    杨子煜微微侧过头就看见成念娇一直歪着头盯着自己看，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你不嫉妒吗？”
    “嫉妒什么？”杨子煜挑挑眉。
    成念娇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给她装！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其实你心有百姓，你可以为他们做得更多，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入仕呢？”
    杨子煜笑着摇摇头，“不入仕也能做到的事为何一定要入仕？难道你喜欢入仕之人，觉得我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就看不起我了”
    成念娇懊恼地转过身，不愿看着杨子煜，“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只不过……”
    杨子煜了然一笑，他当然知道成念娇不是这样的人，他是趁机捉弄成念娇罢了。
    二话不说，手速极快地抓住成念娇那双在他怀中乱动的爪子，“只不过什么？”趁势把她拉进怀中。
    成念娇一头撞进杨子煜的怀中，羞得满脸通红，可她又不舍得推开杨子煜。唯有微微地抬起眼看向杨子煜。
    “我只不过有些心疼你罢了。那些人知道你没有官职，总是处处为难你，而你有苦不能言，处处受制于人，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自己捧在手心里十分珍惜的东西突然就被猪给拱了，让她十分的生气，可又十分的无能为力。

 第两百九十五章，离别

    马车在路上奔驰，不知为何的又突然刹停，坐不稳的成念娇一下子便撞进杨子煜的怀中。
    杨子煜趁势把她抱紧了些，“没事吧？”
    成念娇红着脸摇了摇头，“没事。”
    她想坐起身，可是杨子煜却把她搂得极紧，根本就动弹不得。
    突然的贴近，让她有点措手不及，窝在杨子煜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微微抬眼偷偷地打量着他。
    这个方向刚好看到他那坚毅的下巴，新长出了细细的须根，看起来竟感觉十分的葱郁，不知道摸起来的手感如何？
    心里想着，手就情不自禁地做了。
    当她摸上那须根时竟觉得有些刺手，原来是这种感觉的。
    “嗯？你在干嘛？”
    杨子煜凑近了些，鼻息全喷在成念娇的脸上。
    成念娇不由一赫，想缩回手，却被杨子煜紧紧地抓着。
    “放手呀。”
    “不放，走到哪都不放。”
    不知何时，杨子煜的脸皮竟比自己还要厚了，这种话也随意就说出来了。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决定恶心他，“真的是不管走到哪都不放？”
    “当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若是……”如厕呢？
    本想问出这句话的，可是又想着毕竟自己是个女人，大姑娘，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总是太失礼了些，便强忍了下来。
    “嗯？”杨子煜又凑近了些，他的下巴紧紧地抵着成念娇的额头，“若是什么？”
    “没……没……什么。”
    “阿娇，在我面前，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的，不必像现在这样。”
    “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免得破坏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看着成念娇一脸正经的模样，杨子煜不由失笑，“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怎么样的形象？”
    “不知道呀，”成念娇思索了一会，“不过我觉得定不会太差，不然你也不会喜欢我了，是吧？”
    杨子煜不由一愣，成念娇竟这般轻易地就把喜欢这二字说出口。他的心不由一甜，美滋滋的滋味不断地从心头冒出，她这么说，是间接地承认自己也喜欢他的意思？
    看着杨子煜笑而不语的样子，成念娇脸红得就像刚被大火烧过一般，火辣辣的，“你别误会，我不知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口快才会……”
    一定是被什么蒙了眼，不然她这么会这么厚脸皮地说出这样的话呢？
    此刻的成念娇十分尴尬，恨不得就地挖个洞转进去得了。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果然又是自己想多了。
    马车偌大的车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整个空间的静悄悄的，外面转动的车轱辘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赈灾的队伍到了港口便一路乘船北上，花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到了镇江附近。
    到了镇江，若是想回扬州就得走陆路了。
    而朝廷的大船则要继续前行，因为他们要回京城复命。
    “阿娇，不跟着我到京城看看吗？”杨子煜以为成念娇会跟着他一起去洛阳的。
    似乎好久也没能这般好声好气地说话了。
    打自马车上的尴尬对话后，成念娇就一直躲着他，似乎在向他表明，自己对他真的没意思。
    可是杨子煜不死心呐，他怎能这般轻易的就放弃，这个女人可是他的最爱。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了，我外出已经够久，该回去了，不然祖父母又该十分担心我了。”
    杨子煜抿着唇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成念娇十分挂念家人，因而不会强迫她跟着自己继续前行。
    只不过他这一回京城不知又得多长的时间才能再过扬州了。
    要知道他每回一次洛阳，杨老太便把他抓得紧紧的，根本就不愿放手。
    她总说岁数大了，也没几年的命好活了，希望杨子煜能在她身边常伴。
    他舍不得杨老太，可也不想远离成念娇。
    “我走了。”成念娇收拾好行李，和杨子煜道了别转过头就想离开。
    她怕在这里逗留得越久就越不想离开，因为心中有颗种子已开始萌芽，她竟有些害怕。
    “嗯。”杨子煜抿着唇轻轻地应了一声。
    成念娇的心一颤，这一声嗯包含了太多东西，有些沉重，沉重得她不敢面对。
    急急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
    只因杨子煜冲上前抓住她的手，她急急地转过头，只见杨子煜一脸深情地看着自己，“杨子煜，你……”
    杨子煜二话不说，拉着成念娇撞入他的怀中。
    成念娇别扭地动了动身，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多尴尬呀，更何况他俩正处于暧昧不明的关系中。
    “别说话，就让我再抱一抱。”
    既然杨子煜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直直地站着，好不尴尬。
    好在杨子煜也真的只是用力地抱了抱她便松开了手，“好了，回去吧，一路小心。”
    成念娇羞红了脸，低着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子煜意犹未尽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成念娇还未离开似的。
    他多想现在就跟着成念娇回扬州，但是京中还有太多的事要处理，不得不回去一趟。
    吴明定等得已有些不耐烦了，命人过来请杨子煜。
    “杨公子，我家大人说，时间紧迫，请您赶紧上船。”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成念娇所坐的马车才刚驶离，下船也只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船上的补给工作这么快就安排妥当了？这分明是不想看着他在这里会佳人。
    “行了，现在就上船。”
    杨子煜转头又看了成念娇离开的方向，这才缓缓地抬脚沿着木梯走上船。
    “杨公子，你好大的架子，中途让我们停船就为了送一女子离开。要知道我们都是奉命回京复命的，任何的时间都耽误不得。”赈灾的任务已完成，他落得了一身的好名声，胆子就又大了些。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吴大人在赈灾的路上都能慢悠悠的，不听劝解被歹人抢了物资，现在只是回京复命罢了，就这般焦急？”
    “你……好，我知道怎么做了。”吴明定狠狠地甩甩手走进船舱。
    杨子煜突然提起这事分明是在警告他别多事，若是他多事，他们定会他用陈米换新米的事告到皇上那里，到时候他就吃不完兜着走。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管他了。
    罗泾岩冷哼了一声，“算他识相。”
    杨子煜点点头，“回京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在下知道。”
    吴定明失了先机，注定玩不了什么花样了，他也放心了不少。

 第两百九十六章，思念的味道

    “煜哥儿，你回来了。”杨老太坐在软塌上，双手举得高高的，双脚动了动，准备下榻迎向杨子煜。
    杨子煜笑了笑急忙迎了过去，“祖母，我回来了。”
    杨老太双眼含着泪，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太太杨氏对着杨子煜笑了笑，“煜哥。”
    “姑母。”
    杨子煜对着杨氏礼貌地点点头，他对这个好吃懒做的姑母实在无感。她厚着脸皮赖在杨家不肯走，他就当她透明的好了，反正杨府不缺这点钱。只是她的儿子张少华太不安分了些，总有一些花花肠子。没什么本事，整天光会眼红杨家的家财。
    “煜哥儿过来，和祖母一块坐。”杨老太拉着杨子煜，示意他坐在软塌上。
    杨氏不禁撇撇嘴，嫁出去的女儿怎么也不够孙儿亲。她天天陪着杨老太，杨老太却从不让自己坐软塌，她总得憋屈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一旁。
    杨子煜倒是好，一回来就能坐软塌。
    在杨老太眼中孰重孰轻，一眼就能看出。
    “跟祖母说说，你进宫觐见皇上，皇上怎么说。”
    “还不是老样子，把所有参与赈灾的人夸奖了一番……”当然是除他以外，皇帝似乎把他给忽略了，宛如他从未参与过赈灾似的。
    他知道，皇帝本就对他不喜，不管他做过多大的功劳，皇帝都不会有所嘉奖。因此在他受伤后，他就做了撒手掌柜，把赈灾的功劳都归功于吴明定和罗泾岩。
    “听说你这回倒是花了不少钱在赈灾上，皇上从国库中支出的赈灾物资都没你的多，圣上有没有为此嘉奖我们杨家一番？”杨氏急急地问道。
    “没有。”
    杨氏不禁撇撇嘴，“那你拿出那么钱，连个名声也没赚着，简直就是白费。我还指望皇上能为此嘉奖杨家一番，届时大家脸上多有光呀。”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多出些力又何妨，不应眼巴巴地求什么脸面。”
    杨老太容不得旁人说杨子煜的不是，虎着脸，瞪了杨氏一眼。
    杨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杨老太年轻的时候可是个铁娘子，脾气硬得像块石头，对付人的手段也是可怕得很，她可是略有领教。
    直至今时今日，她都还是很惧怕杨老太，但是有的话却不得不吐不快。
    “娘亲，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呀。咱们杨家出了大笔的钱，连个嘉奖都未能得到，那岂不是白白把银子丢到大海中沉了底了？我们杨家是生意人，不能做这种赔本的生意。煜哥这次的事处理得极为不妥，我觉得……”
    “你给我住嘴，这里早已不是你的家，你的夫君是姓张的。杨家的事轮不到你多嘴，别在这烦着我，出去吧。”
    杨氏一脸委屈地看着杨老太，她知道杨老太会偏帮杨子煜，但是不知道她居然偏帮到这种程。为了维护杨子煜，居然这般斥责自己。
    “再怎么说我也留着杨家的血，是从你肠子里出来的，你竟然这般骂我，娘亲，你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女儿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把我远嫁给短命鬼……”
    杨氏又在这哭诉杨老太的不是，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哭诉完她远嫁给短命鬼的事，接下来就会数数她这么多年在张家过得有多苦，多不容易。
    无非就是卖惨，卖可怜。
    杨老太也知道杨氏就是这样的性子，过多一会又没事了。
    最主要也是脸皮厚，死赖在杨府不愿走罢了。
    “煜哥儿，你先出去，待会再过来。”
    “好。”
    杨子煜深深地看了杨氏一眼，甩手离开。
    只能说杨氏的戏真多，天天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算演戏的不烦，看戏的早就烦了。
    杨氏这个姑母不走，他也不准备在京中逗留太长时间，毕竟看着烦人。
    看来处理完该处理的事就能早早出发去见他那心心念念的小女人。
    一想到成念娇，他就忍不住嘴角微弯，满脸笑意。
    不知这个时候的她正在做什么呢？
    思念的味道似乎顺着空气飘到了远在扬州的成念娇身边。
    成念娇狂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继续埋头看账本。
    “阿娇，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了，若是不舒服，不如回去歇着吧。多忙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成念娇甩甩头，看了眼一脸关切的朱小六，“我没事的，就是不知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打了几个喷嚏罢了。”
    自从跟着医鬼学习了一段时间，小毛病这些她自己都能察觉一二。
    “若是没事就最好。”朱小六撇撇嘴，“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扬州的这段时间，我的耳朵差点就给你的家人给唠叨出茧子了，整日问我为何你还不回来。我都不知该怎么解释，真是愁死人。幸好你现在回来了，我就不用再被唠叨了。”
    成念娇不由一笑，朱小六说成家老小唠叨，她何尝不是？这事她都跟自己埋怨了好几遍了，还是觉得没说够。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辛苦了。待会回去品香居，我请你吃好吃的。”
    “不要，品香居的东西我早就吃腻了，我要吃你烤的蛋糕。”
    说起蛋糕，成念娇双眼不由一亮，“我让李齐去郊外帮我买一处庄子帮我养奶牛，不知这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事你得问李齐，我可不大清楚。”
    成念娇所喜欢的西式烘焙可少不得奶制品，她准备养些奶牛，做些奶制品，做些好吃的给大家尝尝。
    有可能的话她准备开一家烘焙店，专门买些西式甜点，开一个像她在后世开的工作室。
    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美滋滋的。
    杨子煜总说她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这回定要让他惊艳一番。
    “阿娇，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副春心荡漾的怪模样。”
    成念娇脸上一赫，不自在地看着朱小六，“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越是辩解就让人越生疑，朱小六又凑近了些，“嗯？说，你和杨公子发展成怎样了？”
    “不还是那样，能怎样？”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的朱小六双眼转了转，决定迟些再逼问一番。她总觉得成念娇从南方回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她认为这事一定和杨子煜有关。
    想不到还真被她给猜对了。

 第两百九十七章，开拓市场

    近段时间大家都没看见李齐，他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不见了一般。
    连李齐的娘子李大嫂也不知道李齐到底去了何处。
    “李大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成念娇有些担忧，她在离开扬州之前便交代李齐为她置办农场的事宜，见不到人反而忘了这事。
    当她想起要找李齐时已是回了扬州好几日的时间了。
    可大家都说没见过李齐，这不是怪事嘛。
    “阿娇，你说李齐会不会是夹款私逃了？不然怎么一直不见人影？”朱小六点点头，越想就越觉得她的这个推敲定不错。
    成念娇这回并不赞同朱小六的说法，“不会的，李大哥不会这样做。他若是真的夹款私逃了，为何不带上家里人呢？他和李大嫂的感情可是相当的好。”
    朱小六不由撇撇嘴，看着她又猜错了。
    “那又怎么解释他的行踪不定呢？听闻都好长一段时间不露面了。”
    成念娇双唇一抿，“这才是我所担忧的，我就怕他出了什么事。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就真的对不起李大嫂和他家的小妞妞了。”
    眼看着成念娇满脸愁容，朱小六忍不住宽慰道，“不会的，不会的，李大哥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也别太担忧了。”
    “希望吧。”
    又过了几天，成念娇和朱小六正在茶庄核对数目。
    突闻室外一片喧闹，成念娇和朱小六正想起身走出去。
    “回来了，”郑掌柜急急地冲了进来“东家，李齐他人回来了。”
    成念娇不由一喜，“回来了？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郑掌柜气喘嘘嘘地直点头，“对啊，他正在外面卸货。他此行跨过了大周北边的边境到了北疆，路程远了些，所以在路上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现在才回到呢。”
    难怪都好几个月的时间了都毫无消息，原来他跑到北疆去了。
    “快，出去见见他。”
    成念娇急急走到茶庄门口，便看见一个黝黑的汉子正指挥着一行人在搬运东西。
    “小心些，这些东西都极为贵重，别弄坏了。”
    “好咧。”
    黝黑汉子瞧见成念娇，高兴地迎了过去，“东家。”
    成念娇不由一愣，左右打量了汉子好久，“李齐？你是李大哥？”
    李齐点点头，“是在下。东家认不出我了？”
    “是认不出来了，你怎么突然黑了这么多。”
    李齐摸了摸额上的热汗，“黑了很多吗？我都不怎么察觉。整日都和草场上的人一起研究养牛的事，也没注意这些，竟不觉自己变黑了。”
    一边说着，一边大笑，整张黑脸显得牙齿特别的白。
    朱小六还是头一次瞧见这般黑的人，忍不住捂着嘴偷偷地笑得可欢了。
    成念娇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李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有这么好笑么？”
    “李大哥，你现在除了牙齿白些以外，哪哪都黑。”
    四处都因朱小六这话而发出爆笑声，说实在的，李齐确实是太黑了些。
    李齐都被笑得怪不好意思了，“哎呀，你们都别笑，日头晒得多了，黑些也是正常的。我在屋中藏多两天，指不定又白回来了。”
    “好，大家都不准笑，不准笑李大哥黑。”
    可成念娇才一本正经地说完这话，瞧着李齐那两排又白又亮的牙齿，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一个年轻貌美的美娇娘在街上笑得花枝乱颤的，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成念娇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忍着笑跑到了屋中，命人泡了些热茶，打算和李齐好好聊一聊他近段时间的经历。
    “哎呀，好久都没喝过茶了，真是想死我了。”
    “李大哥不是带着一套茶具在路上用吗？怎么就说没喝过茶了呢？”
    “说来话长，我到了北疆才知道北疆的那些人不收我们大周的银票，远行嘛，哪会带过多的银两在身，还以为有负东家所托买不回奶牛了。当时真的急得我嘴巴都长泡了，可是又来不及回边境换银两，当时就想着喝杯茶冷静一下，当我拿出茶具准备泡茶时，北疆的人竟看上我带去的茶具，还愿意用奶牛交换。心想着赚了大便宜了，便喜滋滋地跟他们做了交换，接着还用茶包换了他们很多的漂亮的石头。”
    “是宝石吗？”成念娇的双眼不由一亮。
    李齐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匣子，闪闪发亮，颜色艳丽的小石子全展现在成念娇眼前，“就是这些石头了。”
    “蓝宝石，绿宝石，红宝石，天呐，得值多少的钱呀。”
    “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心想着这些石头在我们大周极为少见，应该能卖到很高 的价格，便跟他们做了交换。他们那边的宝石不值钱，随便都能得到。反倒是我们大周国的布料和茶叶在他们那边就十分珍贵，千金难买。”
    “这么说来，我们又能开拓一个新市场了。”
    成念娇似乎看到源源不断的金锭子，银锭子向她使劲地砸了过来，银子呀，值钱的银两呀。
    朱小六不明所以，成念娇这是兴奋个什么劲呢。
    “我这次回来除了要跟东家交代庄子养牛的事宜，还有一件事想请求东家。我想去开拓北疆那边的生意，随便一些普通的茶叶在北疆都能卖很多的钱，更不用说我们这种漂亮的茶包。东家您说可好？”
    “李大哥当真愿意多走一遍？”
    “那是当然，我都答应了那便的农场主德百隆大哥了，我要带多点茶包和茶具过去。”
    “那就辛苦李大哥了。”
    “不辛苦，能为东家办事是我的荣幸。”
    李齐本来就是个不能安分之人，最喜欢四处游玩，不然也不会成为小麦芽等人口中的路路通。
    成念娇这回给他的任务让他开拓了视野，对北疆甚至是更远的国家，他都有了向往，他想为成念娇开拓更大的市场，顺便也能完成自己周游列国的愿望。
    “这个计划十分不错，但是李大嫂和小妞妞她们……”
    李齐挠了挠头，“这回我想带着她们一起去，不知东家觉得如何？”
    “若是李大哥觉得兼顾得来，当然是没关系。”
    李齐乐得又露出了他那两排又白又亮的牙齿，“那实在是太好了。”
    成念娇捂着嘴偷偷地笑，“不过李大哥想藏白些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
    李齐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黑些就黑一些吧。”
    “赶紧回去看看嫂子她们吧，她们定是极想你了。只不过你变得这么黑，不知会不会把她们给吓到了。”
    想到自家的娘子和小女儿，李齐也坐不住了，和成念娇简单地交代了养牛的事宜便急急地往家里跑。

 第两百九十八章，异族男人

    茶庄正在日夜赶工，为的是李齐即将要带到北疆去的茶包。
    文叔那边的茶具也在日夜赶工。
    也不知李齐跟文叔说了什么，他竟着了迷似的日夜埋在窑子烧制琉璃茶具。
    这日，李齐正带着成念娇赶往城外的庄子，这庄子是李齐在前往北疆时就买下来的，面积很大，有几十亩的地，只不过偏僻了些，前一个庄子的主人资金周转不过来，便低价卖出庄子，倒是给李齐捡了个大便宜。
    “我看中的是这块草地，原本是个马场，用来养牛是极好的。德百隆大哥告诉我，养牛的地得广，放着牛散养，挤出来的牛乳才好喝。”
    “那李大哥觉得它们的奶质如何？”
    “一开始闻不惯那股味，还觉得东家为何要这么多的奶牛有何用，后来在北疆住久了些，竟爱上了那股味，那些牛乳的味道是极好的。”
    “李大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草地，上面行走这几只小奶牛，慢悠悠地在吃着草，好不惬意。
    心想着这个时代的牛吃的都是最新鲜的草，无工业污染，产出来的牛乳应是最新鲜最好喝的。
    “现在那只大奶牛可以挤奶了吗？”成念娇指着不远处的唯一一只大奶牛问道。
    由于路途遥远，运输不方便，李齐带回来的是一批小牛，最起码得养一年左右的时间才可以产奶。
    唯一一只成牛是德百隆死活让人送过来，说给李齐的东家也就是成念娇尝尝鲜。
    他对成念娇这个远在大周国扬州的神奇女子充满了好奇，要知道牛乳这玩意只有他们游牧民族的人才喜欢，不知成念娇为何会识得牛乳的好处，还让李齐找了过来。
    听闻她要用牛乳做好吃的。
    可制作奶制品不是他们游牧民族最擅长吗？中原女子也会这些？
    实在好奇不过，再加上李齐对成念娇的盛赞，他可是还未见面就喜欢上了成念娇这个人，并决定一定要结识她。
    因此庄子里就有了唯一一只成年的大奶牛。
    这可是称了成念娇的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尝鲜。
    “可能得缓几天才行。”
    “这是为何？”
    “这母牛在运回来的过程中受了惊吓，到了这里竟感觉有些闷闷不乐，别说产奶了，它连草都不多吃几口。我正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呢，幸好今日过来，它又开始吃草了。”
    成念娇眉头微蹙，看着那只大奶牛，“千万别出些什么事才好。”
    “不如去请刘子阳过来看看？”朱小六提议道。
    成念娇总在她面前唠叨牛乳的好处，她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人家刘大哥学的医术是医人的，应该没有医治过小动物才是。若是找人过来医治小动物，得找兽医才是。”
    成念娇和朱小六皆抬头看向李齐，“路路通，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兽医吗？”
    李齐动了动唇，正想开口。
    “哈哈哈，不用找了，我已帮欧姆看过了，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过多两天就没事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从何处窜出，用别扭的口音说着大周国的话。
    成念娇定睛一看，眼前的男人头发和胡须都是乌黑的一片，但他那深邃的眼窝镶嵌着如蓝宝石般的漂亮眼睛，还有那如鹰嘴般直挺的鼻子。
    她不由一愣，这人是异族人！
    李齐懊恼地走向那异族人，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谁让你过来的，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屋里？你怎么就跑出来了。”
    原来这人是李齐带回来的，这下倒是安心好多。
    不过眼前的这个异族人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不知他是怀着何种目的来的中原。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去见你的东家吗？都过了好几天了，人影都没见着，今日终于听闻你带着她过来，我当然要出来和她见上一面。”他往成念娇的方向看了看，“那个就是你的东家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又高又大，还长着和中原人不一样的脸面，早把一旁的朱小六给吓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庞然大物”。
    在后世，成念娇可是出国留过学的人，什么样的外国人她没见过呢。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太放肆了些，双眼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让她感到十分的困扰。
    她不喜欢这么直白的直视。
    异族男人往成念娇的方向走了几步。
    月娥上前帮成念娇挡住，还当着异族男人的面拔出身上的佩剑。
    寒光一闪而过，异族男人吓得顿住了脚步，“别，我只是想和成姑娘打个招呼罢了，没有恶意的。”
    虽然月娥站在异族男人身边还没到他的肩膀高，但是她的气势强大，尤其是手中的利剑，似乎带着血气，足以吓住异族男人。
    李齐想不到德百隆才一出现就让月娥拔剑相见，急忙上前阻拦，“东家，你们误会了。这位是德百隆，是我在北疆认识的朋友，这些奶牛就是他送给我们的。他听闻了东家的事，觉得东家是个奇女子，想和东家认识，没有恶意的。”
    “是呀，我真的没恶意的。刀剑无眼，别伤及无辜。”德百隆吓得直咽口水，月娥若是一剑下去，他该是小命不保了。
    那把剑看起来可是利得很。
    后来李齐又竭力地解释了一番，成念娇才命月娥收回手中的剑。
    “李大哥，你的朋友似乎不太懂我们中原的礼节，下回让他注意些，若是还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别怪月娥不客气了。”
    哼，若是还直勾勾地看着她，定让月娥剜了他的眼。
    “不敢，不敢。”德百隆吓得直摆手。
    领教了月娥的气势，他是真的怕了。
    他的原意是过来结识成念娇，而不是过来结仇。
    “听闻成姑娘准备用牛乳来做吃食，在下对一个中原女子也能用牛乳做吃食感到十分好奇，这才眼巴巴地赶过来想见识一番，不是有意冒犯姑娘你的。”
    这下倒是礼貌得很。
    成念娇姑且把他方才那炙热的眼神当做是崇拜。
    “其实是李齐言过其实了，我也没那么厉害。或许我会做的东西，兄台你也会做的，甚至做得比我的还要好吃。”
    成念娇不想与眼前的这个德百隆有过多的纠缠。
    “愿闻其详。”
    竟是个不识相的！
    明明是礼貌的回绝，他却还想继续听下去，真是服了眼前这个异族人！

 第两百九十九章，烦人的男人

    也不知德百隆是脸皮厚，还是真的听不懂成念娇话中的意思，反正他就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成念娇，示意成念娇继续往下讲。
    “德百隆大哥是吧？”成念娇指着不远处的母牛，“这只叫欧姆的奶牛至今不产奶，就算我想做好吃的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等它产奶了再说吧。”
    德百隆双眼不由一亮，成念娇竟然记住了他的话，她竟然能喊出欧姆的名字！
    多少人听完就算了，还有人取笑他为动物取名字，可成念娇却记住了！怎让他不惊喜，“好，我会尽量安抚欧姆，让她能早些产奶。”
    “那就劳烦德百隆大哥了。”
    “嗯。”
    德百隆头也不回地走向一旁安静吃草的奶牛欧姆，轻轻地摸着欧姆的头，凑欧姆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欧姆悠然自得地吃着草，仿佛对他说的话一点都不上心，又仿佛都听进去了。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德百隆的方法凑不凑效。
    不过管他呢，反正她又不急，就让德百隆慢慢折腾好了。
    “李大哥，带我再逛逛。”
    “好咧。”
    李齐准备上前带路。
    “姑娘，那个异族人……”
    李齐怕月娥会对德百隆不利，急忙转过头，看向成念娇，“东家，那德百隆是异族人，他对我们中原的礼仪不算熟悉，方才无意冒犯了东家，还请东家多见谅。”
    月娥不满地看着李齐，“人是你带回来的，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然敢带一个异族人回我们大周国境内，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负责不起。”
    李齐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我只是经不起德百隆的苦苦哀求才把他带回来的，实在没想过那么多，若是真如月娥姑娘说的那么严重，我还是把德百隆劝说回去吧。”
    成念娇皱着眉摆摆手，“算了，像他这样的人若是不满足他的好奇心，应该不会轻易罢休的，指不定还会闹出别的事。还不如就让他待在这庄子里，天天伴着奶牛，也是极好的。不过你下一次就不要擅作主张把人带回来了。”
    李齐感激地看着成念娇，“小的明白，不会有下一次了。”
    “那好，带我去看看这庄子的庖房，我让工匠过来改造一番，以后这里的即将会成为我制作奶制品的工坊。”
    “工坊！”
    李齐双眼不由一亮，他似乎又看到了大笔的收入来源。
    难怪德百隆背井离乡，死活都要跟着他回来，为的就是见上成念娇一面。
    成念娇又交代了李齐建造厂房的事宜，这才准备离开。
    站在草场的远处，看向草场的方向，只见德百隆在烈日下依旧陪着欧姆说话。
    他倒是没那么傻，还会拉着欧姆到树荫底下。
    “德百隆大哥是怕晒着了欧姆。”
    成念娇不由挑挑眉，“他这般爱惜这只奶牛，为何要眼巴巴地送给我们？”
    李齐笑了笑，看向德百隆的方向，“那是因为他觉得东家是个懂得爱护欧姆之人。”
    成念娇不由失笑，“此话怎讲？我们可是一次面也没见上。”
    “小的也不知，反正他就是这么执着地认为您会好好善待欧姆。”
    “看来他倒是个怪人。”
    “谁说不是呢。”
    换做心存不轨的歹人，定会死缠烂打地跟着成念娇，而不像德百隆这般，听闻成念娇要求欧姆产奶，便一直陪着欧姆，不断宽解欧姆。
    若不是他隐藏得太深，就是自己误会他了。
    这个问题交予时间去解答。
    一个人若是真的心存不轨，他那狼尾巴总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
    回到城中的成念娇很快便找到相熟的工匠，让李齐带着他们去了城郊外对庄子进行了一次大改造。
    德百隆倒是好奇得很，整天围着做工的工匠团团转，还在一旁问个不停。
    对什么都好奇得很。
    赶工的工匠都被他问得烦了，瞧见这个大个子都怕得很，只因他实在是太烦人了些，缠上你的话一天的活都不用做了，光是跟他解释就得花大半天的时间。
    眼见这工坊的建造工程慢了下来，李齐是真的急了，拉着德百隆到一旁。
    “德百隆大哥，你若是想早日了解到我东家如何制造奶制品，我劝你还是别再阻碍工匠的进度。”
    德百隆不高兴地撇撇嘴，“我这不是想学习一番，日后回去好学习嘛。”
    原来他是带着这种野心而来。
    不过北疆牛羊成群，那里的游民又对奶制品极喜欢，能在那里建造工厂也是极为赚钱的事。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事。
    成念娇双眼发亮，似乎又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方法。
    “德百隆大哥。”
    听闻成念娇的嗓音，德百隆双眼不由一亮，急忙迎上前。
    可看见月娥又准备拔剑，又赶紧停了下来，他算是怕了月娥。
    “你若是想学我那一套方法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教你就好了。”
    “天呐，我没听错吧？”
    “那是自然，不过是有条件的，你且听听我提的条件是否合你意。”
    德百隆想也不想就急着点头，“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的。”
    成念娇倒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般轻易。
    其实她是没看到德百隆瞧见李齐拿出的琉璃茶具和异型茶包的场景，当时的他被惊艳得不要不要的，听闻这些东西都是李齐的东家自己想出来的，他就把成念娇当神看了。
    总觉得不管成念娇做什么一定都会成功，于是想都不想便答应成念娇提出的要求。
    “先别急，看了我做的奶制品再说。”
    “你说什么都好。”德百隆笑得合不拢嘴，反正成念娇能答应帮忙，他已经觉得很荣幸了。
    没了德百隆从旁阻碍，工匠们做工的进度又一次迎头赶上，甚至比以往都要快些。
    毕竟大家都想快点拿钱，好摆脱这烦人的异族男人。
    像只熊一样大，身体往他们一旁一站，把光线都挡完了，还如何干活哦。
    不过这几日德百隆倒是安分了好多。
    知道工坊的建造就要完成，他开开心心地去哄欧姆了。
    欧姆被他哄得心情大好，产了不少的牛乳，李齐带着新鲜牛乳送到成家。
    成念娇立即煮了些鲜奶给成傲和虎妞喝，并告诉他们这些牛乳能让他们快高长大，甚至身体强壮，他们可是抢着喝完的。
    成念娇也在一旁跟着喝了一杯，味道鲜美，比后世喝过的很多牛奶都要好喝很多。

 第三百章，力大如牛

    欧姆是头胎奶牛，产奶量比老奶牛要产得多，一天能产四十斤左右的奶。
    由于德百隆来自于游牧民族，懂得如何保存牛乳。
    经过几天的积攒，庄子里的牛乳达到上百斤。
    成念娇所要的小工坊已建造完成，可投入使用。
    这天成念娇早早处理完城里的事便带着成家老小和张老七一家人赶到郊外的庄子。
    一来到庄子便看见高大的德百隆早已站在庄子门前等着成念娇几人。
    第一次见到异族人的成老太和老太爷简直就吓呆了，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有一种人长得又高又大，还是蓝眼珠子，鼻子像鹰嘴一般。
    德百隆的样貌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竟都驻足在门前看个不停，不愿继续前行。
    一开始虎妞和成傲还是怯生生地观望着，不敢上前。
    后来看见张老七主动上前和德百隆比高，他们便全围了过去。
    “天啊，他竟然比我爹还高。”
    “可不是嘛，他就像一只大熊。”
    “你看，他的手上有好多毛。”
    虎妞胆子大得很，没打声招呼便伸手抓向德百隆的手毛。
    成念娇几人来不及阻止，虎妞就拔下了德百隆的几根手毛。
    德百隆吃疼地惊呼出声，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似乎在哭诉，你的人弄疼我了，你没什么表示吗？
    “虎妞，不准这般无礼，这是我们的客人。”
    口中这般说，可她心里却暗暗偷笑，这下德百隆终于尝到旁人对他过分关注的苦头。
    虎妞撇撇嘴，“阿娇姐姐，我还以为这是个假人，哪有人长得这般高大的。所以我才会……”
    “哪会是假人呢，以后不准这样做了。”
    “嗯，对不起。”
    虎妞向德百隆道歉了，这是成念娇教导的，做错了事就应当用于承担错误。
    成念娇赞赏地对着虎妞竖起大拇指，转过头看着德百隆，“德百隆大哥不会生了虎妞的气吧。”
    “不会，不会。”德百隆使劲地摇头，若说生气，岂不是和一个小孩置气了？
    他德百隆又不是小气之人，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不过他也总算明白过来，他之前那样盯着成念娇看是多么无礼的行为。
    看着德百隆若有所思的模样，成念娇知道他应该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无礼。
    “好了，别都挤在门口了，进去吧，进去参观一下我新置办的庄子。”
    “成姑娘好本事呀，这么快就能置办个这么大的庄子了。”张老七由衷地为成念娇感到骄傲，想不到人家成念娇小小年纪，成就比他高了很多。
    真是没法比。
    成老太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成老太爷，这轮椅是成念娇拿着后世轮椅的图纸让相熟的木匠给做的，想不到做得还挺像模像样的。这样一来，成老太爷也能随时跟着他们外出了。
    现在他老人家的脚被医鬼施针，已经恢复了知觉，但是若说到要走路，还得慢慢地调理。
    说话倒是清晰了不少，他夫妻二人皆担忧地看向成念娇，“阿娇，这么大的庄子，得花不少的银两吧？”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刚好这里地处偏僻，前一个主人又急着转卖，花了极少的钱就买了下来，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二人这才舒了一口气，“不算太贵就好。”
    成念娇转过头对着朱小六吐了吐舌头，还好没跟两老说具体值多少钱，不然得吓坏两老了。
    一个庄子再怎么便宜也得值不少的钱，这些钱是成老太爷这种庄稼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朱小六了然地点点头，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这是向成念娇保证，她绝对不会乱说话。
    成老太爷觉得新鲜得很，抬眼此处张望。成念娇的庄子很是特别，别人的庄子都是用来种庄稼，她的庄子倒好，种庄稼的地全拿来种草，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
    “牛，祖母，是牛！”
    成傲和虎妞俩人已迫不及待地冲向那群小牛之间。
    小牛被突然入侵的外来人给吓到，抬脚四处乱窜。
    德百隆害怕会出事，急忙跑进牛群中安抚小牛，还不忘教导成傲二人如何安抚小牛。
    虎妞和成傲一脸的高兴，“原来要这样摸小牛就不害怕了。”
    “对啊，你们突然跑过来，它们当然会害怕，以为你们要伤害它们。你要轻轻地来，缓缓地摸着它的头，沿着下巴一直轻轻地摸，它会很舒服的，就不会怕你们。”
    德百隆红着脖子用蹩脚的中原话和成傲几个小屁孩示范，想不到他们倒是听进去了，还有模有样地安抚小牛。
    成念娇几人在一旁欣慰地笑了，“虎妞和傲哥儿长大了。”
    “可不是嘛。”
    逛了一圈庄子，大家都有些累了，成念娇便领着一行人去了庄子上的院子里歇脚。
    这里请了人打理，又加上德百隆就住在这，倒是清爽干净。
    德百隆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成姑娘，你的奶制品何时才动工呢？”
    “别急，先让我家祖父母歇歇脚，吃点东西，再去弄也不迟。”
    这么说来，德百隆倒是也觉得有些饿了。
    一行人吃了简单的家常便饭便行至成念娇新建的工坊。
    原本以为成老太爷和成老太会嫌累不过来了，怎料他们都觉得新鲜得很，也跟过来，想一探究竟。
    成念娇命人把这几天积攒到的牛奶倒入让先前做好的大木桶中，盖上盖子后，她命人摇动大木桶旁边的手柄。
    手柄一摇动，整个大木桶就动了起来。
    终于能见识到大木桶功用的德百隆看得目不转睛的。
    “阿姐，那个手柄好玩，我能玩一玩吗？”成傲仰着头兴致勃勃地询问。
    德百隆拉长了脸，抿着唇摇摇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大木桶里的牛乳好说也有上百斤，一个小毛孩怎么可能摇得动。
    说出这种要求，只会让人笑话罢了。
    怎料成念娇竟轻易地答应了，“好呀，既然你想试一试，那便让你来摇，不过不许喊累。”
    “好。”
    摇手柄的工人让到一旁，成傲抓起手柄用尽吃奶的力气，憋红了脸，似乎在酝酿力气。
    德百隆屏息静静地看着，应该不能动吧，他如是想到。
    咕噜一声，大木桶竟在成傲的手下动了起来，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但也不算太艰难。
    德百隆拉长了脸，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是这个小毛孩天生神力，力大如牛，因此成姑娘才会让他摇？
    越想就越觉得定是这样没错。

 第三百零一章，制作奶油

    “阿娇姐姐，我也要玩，我也要。”
    虎妞也一旁磨拳擦脚，跃跃欲试。
    “好，傲哥儿，让虎妞试一试。”
    虽然能摇动大木桶，但是还是得用不少的力，成傲也有点累了，放下手柄让到一旁，示意虎妞上前。
    德百隆摇摇头，这回这个小妮子应该摇不动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虎妞也轻易地把木桶摇了起来。
    接下来更可气的是，成念娇一行人，都排队试了一遍，每个人都能摇动，就连年老的成老太在成念娇的辅助下也使得装满牛乳的大木桶摇动了起来。
    德百隆的表情越变越古怪，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长工把上百斤的牛乳倒入大木桶中，他绝对认为这个木桶是空的，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摇动上百斤的木桶。
    除非成念娇一家人都是天生神力的怪物。
    成念娇正和家人互动得好不欢乐，眼角一扫，竟发现德百隆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十分的不可置信。
    一双杏眼在眼眶中动了动，似乎明白了过来。
    德百隆这是不敢相信百来斤的大木桶竟被大家轻易地摇动吧。
    只有身体力行才能让德百隆信服，于是她做了个决定，“德百隆大哥要不要也试一试？”
    德百隆不由一愣，“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成念娇让到一旁，摆摆手，示意德百隆抓好手柄，“请轻轻地摇动手柄。”
    德百隆看着身强体壮的，成念娇怕他会用力过头反而会弄坏离心机，便示意他轻轻地来。
    德百隆将信将疑地抓着手柄一用力，整个木桶便快速的转动起来。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成念娇，“这，这不可能吧。”
    竟然这般轻松就转动了手柄，难怪成家老小都能转动这大木桶。
    这一定是做梦吧，德百隆用空闲的左手使劲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吃疼地嘶了一声。
    原来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成姑娘，这不可能吧，怎么会这样……”
    太多太多的疑问，想问的问题太多，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问起，也不知该如何问。
    一行人被德百隆吃惊的表情逗得可乐了。
    真是个少见多怪的番人，张老七撇撇嘴如是想到。
    要知道成家的小院中早就有不少这样的手柄，省力又好做工。
    他们在嘲笑这德百隆，却不知道成念娇命人做出的这种手柄早已超出了这个时代的人智慧所能领悟到的。
    他们习以为常的神奇工具却足以让外人惊艳一辈子。
    “好了，大家都让开，让工人继续工作，这些牛乳还得多摇一会，才能达到脱脂效果。”
    牛乳在离心力的作用下，重量较轻且密度较低的油脂会随着离心力与较重的水乳分离，一桶平常无异的牛乳便能得到分离。
    牛乳被分离成上下两层，漂浮在上层的乳白色漂浮物就是后世所说的奶油。
    若要取得黄油，就得继续高速旋转奶油，打发过度的奶油会出现油水分离的状态，漂浮在乳清上的油脂经过压榨水分、定型，放入冰库冰硬储存就能形成后世的黄油。
    成念娇的工作室直接与国外的奶制品公司合作，她去过该公司的工厂参观过所有奶制品的制造，对这些东西的制造过程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本她也有心准备在内蒙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奶制品加工厂，形成生产制作一条线的生产链，这样就不用受制于他人。
    结果还没实现这个想法，她人就穿越来到了这里。
    “应该差不多了，打开盖子看一看吧。”
    工人停下手中的摇摆手柄工作，听从成念娇的指挥打开大木桶的盖子，让到一旁，示意成念娇上前查看。
    成念娇凑近了些。
    德百隆也迫不及待地凑上前。
    成念娇知道他心急，就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让到一旁，好让他也能看清楚些。
    在分离机里经过快速的搅拌，奶油已从牛乳中脱离出来漂浮在牛乳上方。
    “好了，这些奶油可直接用来做茶点吃了，不如我来做个雪糕给大家尝一尝？”成念娇一时心喜便脱口而出。
    “阿姐，什么是雪糕？”
    “雪糕呀就是像雪一样的糕点，入嘴即融，鲜甜可口，是避暑佳品。”
    两个小毛孩立即馋得口水直流，“我要吃，我要吃。”
    “我也要吃。”
    “好好好，都可以。”
    而德百隆已在一旁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简直就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工坊的旁边就建了一座地下冰库，购置了不少的冰块存储在里面。
    成念娇命人取了些冰块上来，放在她命人制作的保温箱中，也就是没插电版的冰箱中。
    她用打蛋器把奶油又一次打发，水质的奶油在打蛋器的高速旋转下变得蓬松而厚重。
    心想着制作雪糕所需要的时间过长，她决定先用打发的奶油做些纯正的奶油蛋糕。
    这里已被她改造成了一个更大的工作室，里面的烘焙工具样样俱全。
    把打发好的奶油，分成两份，一份拿去做雪糕，另外一半直接冰存在冰箱中，另有用处。
    两个小家伙和成老太等人有些累了，成念娇便让他们去院子里的厢房歇着，而她则继续留下来制作美味。
    德百隆当然不愿意离开，一直守在成念娇身侧，也不好发问，就一直守着，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感觉他的脑子不够用了，一个中原女子懂得用牛乳做的吃食竟比他这样一个游牧民族懂的还要多。
    光是看着桌上零零散散的工具，他就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更别说动手去做了。
    而成念娇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头上的工作，仿佛已经做了千遍万遍一般熟悉。
    实在是太让人惊奇了。
    在烤箱中烤制好的蛋糕，经过倒扣放凉，成念娇把蛋糕体分切成三块，拿出她的转盘蛋糕台，在每一层蛋糕体上抹上奶油，加上切好的新鲜水果，逐层铺好蛋糕和奶油，再进行抹面，装饰，一个好看又好吃的奶油蛋糕就在成念娇的手下完成。
    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的众人竟惊艳得说不出话。
    只有朱小六兴致勃勃地围看个不停，“天呐，这糕点也太大了，比大包还要大上好多。”
    可不是嘛，月娥抿着唇在一旁直点头，又大又好看。
    雪白的蛋糕体，上开出了朵朵奶油做的花朵，再配上时令水果，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它那香甜的味道，看得人垂涎三尺。
    朱小六不安分的爪子已伸向奶油蛋糕，正准备得逞，成念娇却已端起蛋糕整个放入临时冰箱中。
    朱小六撇撇嘴，一脸的失望，“阿娇，不试一试吗？”
    “等大家醒了一起吃。”
    “那好吧。”
    天知道小六现在有多难受，好想吃呀，啊啊啊啊。

 第三百零二章，美得太脆弱

    把奶油蛋糕放入冰箱中，成念娇又马不停蹄地做起雪糕。
    奶锅里咕噜咕噜地煮着脱脂的牛乳，成念娇把几个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分离，只取用蛋黄部分。
    蛋黄加细砂糖搅拌均匀后，缓缓往蛋液中倒入煮得微微沸腾的牛乳，一边倒入一边搅拌，不然蛋液会被烫成蛋花汤。
    牛乳和蛋液搅拌均匀后再次倒入锅中小火加热直至出现粘稠的状态。
    待煮好的糊状放凉后便缓缓地往里面加入方才打发好的奶油，然后放入冰桶中凝固，期间每隔半个时辰便用打蛋器低速搅拌，直至雪糕变得蓬松有口感。
    在一旁看着成念娇操作的众人皆被这繁琐的工序给惊呆了。
    “天呐，要做那个什么雪糕竟然这么多个步骤，一定会很好吃的才是，不然就枉费咱们阿娇做了这么久。”
    成念娇擦了擦额上的汗，许久一次性做了这么多东西，着实有些累了。
    “阿娇，累了吧，我帮你捶捶肩。”
    朱小六还是第一次这般热情地想要帮成念娇松筋骨。
    成念娇倒是欣然地接受了，毕竟她知道朱小六的小心思，她无非就是想提前偷吃蛋糕，又不好意思，于是便讨好成念娇罢了。
    “舒服吗？”
    “还好。”
    “那还有哪里不够好呀？”朱小六急出了一身的汗，她拼命讨好成念娇无非就是想讨一块蛋糕吃罢了。
    成念娇在一旁捂着嘴偷偷地笑，好不容易才能有这享受当然得好好享受一番才是，她才不想这般轻易放过朱小六。
    朱小六又捏了一会，身上的馋虫弄得她浑身发痒，她实在是受不住折磨了便腆着脸哀求道，“阿娇，能不能……”
    话不用出口，成念娇就明白朱小六的意思。
    “好啦，好啦，祖母他们也应该歇得差不多了，让人去把他们唤醒，大家一起过来吃奶油蛋糕。”
    朱小六一听，原本愁眉苦脸的小脸立即绽放出满满的笑容，嘿嘿地笑得可开心了，“太好了。”
    “阿姐，听说你的奶油蛋糕做好了。”
    还没见到人就听闻成傲的声音，他也是个贪吃鬼，都用不着去请，自己就过来讨吃的。
    隔了一会才瞧见他的小身影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虎妞。
    “别跑那么急，小心跌倒了。”
    后面追着过来的是张嫂子，生怕成傲和虎妞跑得太急会不小心扑倒在地。
    到时候为了讨一块奶油蛋糕吃而得了一身的疼就不划算了。
    “张嫂子，我祖父母二人呢？”
    “在来的路上，老七正推着老太爷往这边过来。这两个不省心的跑得太快了，我怕他们一不小心就摔着了，就先跟了过来。”
    “阿姐，你做的蛋糕呢？在哪呢？”
    成傲看了朱小六一眼，这朱阿姐最喜欢偷吃，该不会把蛋糕都吃完了吧？
    朱小六撇撇嘴对着成傲呲牙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冰柜，“别看我，这回我可不敢偷吃，都在冰柜里。”
    成傲这才舒了一口气，“幸好朱阿姐没偷吃。”
    “成傲，你这是什么意思，认定我会偷吃吗？下回我就吃个干净给你看。”
    “我们不给你机会。”
    “看谁动作快。”
    朱小六小孩子心性，一下便和成傲俩个小毛孩玩开了。
    一个原本该是严肃的安静的工作室，突然就变成了儿童游乐场。
    成念娇看着这几个相互玩闹的人，禁不住摇了摇头，可她那微弯的嘴角分明就告诉旁人，她很喜欢这个氛围。
    是的，她身边没有一个兄弟姐妹，唯一的亲妹妹成沁又把她当仇人看，从小就孤孤单单地长大，自然是很喜欢这种有很多兄弟姐妹的感觉。
    她一点都不觉得吵，反而觉得这是幸福的。
    “阿娇，快把蛋糕拿出来，我要一口气把它吃掉，一点也不留给成傲和虎妞。”
    “我阿姐才不听你的，蛋糕是我的。”
    “对嘛，夫子说要学会分享之乐，不以独食为荣。”
    朱小六苦着一张脸，每每虎妞向她抛书包，她总觉得苦不堪言，只因她不爱学习这些文绉绉的学识，凡是这个时候，她只有举手投降。
    “得了，得了，分食，分食，大家一起吃，都不抢，行了吧。”
    虎妞这才满意一笑，“好。”
    当他们玩闹期间，张老七也推着成老太爷走了进来。
    既然人都来齐了，重头戏就来了，分蛋糕！
    不知为何的，做了无数蛋糕的老师傅成念娇竟在这个时候感觉到有些紧张。
    毕竟她已经好久没碰过奶油了，这还是她在古代自己制出的奶油，不知整体吃起来滋味如何呢，大家又是否会满意呢？
    “哇塞，这就是奶油蛋糕，也太漂亮了！”
    “可不是嘛，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吃食，就像裹上了一层白雪，还开出了漂亮的雪花。”
    方才只是粗略一看就足以让人惊艳，现在凑近认真细瞧，惊为天人！
    德百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也实在是太美了些，他从想过如水般的牛乳也能变出花朵来。
    “德百隆大哥，这块是你的。”成念娇递给德百隆一块蛋糕切件。
    德百隆不由一愣，这么好看的东西，成念娇竟趁着他发愣的空档几刀就把它给切开了，完全没了美感，看起来倒是香滑诱人。
    “好吃，好吃。”
    朱小六等人已狼吞虎咽了起来，根本顾不得他人。
    德百隆伤心地摇摇头，这简直就是暴遣天物。这般好看的吃食，应是上天赐予给人间的，就应该供奉起来，供大家观赏，膜拜，而不是吃掉！
    “德百隆大哥，你怎么不吃呢？”成念娇浅尝了一块，想不到古代的奶油比后世的还要好吃，味道十分鲜美，入口即化，吃多了也不会觉得油腻。
    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回过神才发现德百隆傻傻地端着蛋糕，一口也没吃，不知发起了什么呆。
    “成姑娘，你怎么舍得把它吃掉！这么好的蛋糕应该供奉给神明！”德百隆忍不住谴责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这奶油很脆弱的，你若是不放在冰柜中保存，过不久它就会融化成一滩水了，根本无法长期保存的。你看你手上的蛋糕已开始融化了。”
    德百隆低头一看，那漂亮的奶油花竟真的变得软绵绵的，就像失去活力的花朵。
    “怎么会这样？这该不会是什么戏法吧？”德百隆简直就惊呆了。
    成念娇摇了摇头，她实在不知如何宽慰德百隆，这件事似乎对他的打击不小。
    “或许美丽的东西总会比较脆弱吧。”
    德百隆无奈地点点头，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变得恹恹的。

 第三百零三章，制作黄油

    本来还想着向成念娇讨一份奶油蛋糕回北疆供奉，看来是不可能的了，才这么一会就融化成一团烂泥的模样。
    不过吃起来，味道倒是极好的，有着牛乳的醇香，却比牛乳更有厚重感，入口即融，还有丝丝的凉意，感觉不要太好吃。
    “如何？大家觉得这奶油蛋糕如何？”
    其实这话也不用问就能得到答案了，在场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意犹未尽的，一个十寸左右的大蛋糕分成十几份，每个人能分到的不算太多，只有一小份，很快就吃完了。
    “好吃，好吃，当然好吃。”
    “阿姐，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现在才做给我们吃，太坏了。”
    哎呀，成傲这混小子算是怪罪起她来了？
    “要知道牛乳难得呀，若是早些有牛乳，我们就早些能吃上这些美味的奶油蛋糕了。”
    “只有牛乳才能做吗？”
    “那是肯定的呀。”
    这是最简单的奶油提取法了，其实还有植物奶油，也就是人工提炼的类似于奶油的物质，添加剂过多，吃多了对人体肯定不好，首先从口感来说就没有动物奶油来得香醇可口。植物奶油吃多了会觉得非常的腻，也没有那股奶香味。
    最最重要的是，工序太复杂，她不会做！就这么简单粗暴！
    “成姑娘。”
    德百隆凑近了些，他脸上有着莫名的伤感，表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嗯？德百隆大哥，怎么啦？”
    “成姑娘，可能我不能和你合作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她可什么都没说过，德百隆就突然放弃合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德百隆大哥，此话怎讲？”
    德百隆难过地摇摇头，指着融化得差不多的奶油，“你看，这些奶油虽然好吃，可是太不便于保存了，我们北疆部落多，部落与部落之间距离有些大，在运输上来说不占优势，就算我有制造奶油的技术，也没什么用处，哎。”
    原来是这回事，难怪德百隆会难过。
    “其实奶油除了能用作打发制作奶油蛋糕还可以制作黄油的和其他的奶制品。”
    “黄油？”德百隆的双眼亮了亮，“你也知道黄油？”
    “听你这么说，你们族人都已经使用乳油了。”
    “对呀，我们用奶皮子熬煮出淡黄色的油脂，用来涂抹馕饼，或者搅拌其他果蔬，口感醇香可口。由于显色淡黄，也有人取名为黄油。”
    “若是用奶皮子来制作黄油，操作起来岂不是很麻烦？我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很快就能制作出黄油，比熬煮奶皮子要便捷很多。”
    德百隆的双眼亮了亮，“果真如此？”
    由于黄油的制作并不便捷，对于他们游牧民来说是极其珍贵而难得的吃食。若真如成念娇所说的能轻易制出，那他岂不是……
    光是想着就激动得出了一身的汗，“成姑娘请快快与我说来。”
    瞧他这副激动的模样，成念娇知道这笔生意肯定是黄不了。
    她就知道这些金发蓝眼的人对黄油有着莫名的热爱。
    当然，德百隆这个中原人和北疆人结合生出来的混血儿头顶黑发也不例外，毕竟他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流着北疆人的血。
    看着德百隆焦急得很，成念娇也不想继续卖关子。
    “黄油的提取和我今天提取出来的奶油有关。你也知道，黄油其实是油脂，就是牛乳里的油脂。我们用离心机提取出来的奶油就是牛乳里含有油脂的一部分，不过这部分的油脂还含有大部分的水分，若是想要得到黄油，只需把奶油里的水分彻底分离即可。”
    德百隆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来，我们只需再一次使用离心机即可。”
    他得意一笑，这么猜测应该不错吧。
    “不对，奶油中的水分较初始状态的牛乳更难分离，若要彻底做到油水分离得靠另外的器具。”
    “还要另外的器具？那不知你……”
    既然成念娇能提出这个这个理论，就已想好了应对的器具。
    “当然是有的。”
    成念娇拍拍手，示意长工搬出了另外一个器具，外形和离心机差不多。
    长工把方才从牛乳中提取出来的奶油倒进器具中，放入大型的旋转器具，摇动手柄，里面的器具便高速旋转起来。
    “这不就是巨型的打蛋器吗？”
    方才成念娇制作蛋糕的时，他可是问过成念娇这奇怪的器具是什么，成念娇答曰——打蛋器。
    “可以这么说，不过里面的旋转头比打蛋器的旋转头还要精细，而且速度要求会更高，我命人尝试了很多次才做出了这个效果，只需一个人用力旋转就能使里面的器具高速旋转。”
    这回的器具木桶没有移动，动的只有里面的大型打蛋头。
    且这回的长工运起力来似乎没方才那样轻松，很快又得换了一边手才能继续工作。
    成念娇和德百隆站在高架上，可以随时观察大桶里的情况。
    一开始大桶里的奶油渐渐打发，变得十分厚重，似乎跟方才成念娇打发出来的奶油没什么区别。
    “成姑娘，是不是你的这个方法行不通呀？怎么这些奶油似乎和你方才做蛋糕使用的奶油是一样的。”
    成念娇笑了笑，“别急，再看看。”
    既然成念娇这样说，德百隆便乖乖地闭上嘴，静静地观察。
    又过了一会，大桶里随着搅拌而被打发得膨胀了很多倍的奶油开始起了很大的变化，慢慢地出现油水分离的状态，上层浮起物变成和豆腐渣一般无二。
    又过了一会，里面又有了新变化。
    德百隆脸上不由一喜，这浮起之物不就像他们制成的黄油吗？
    想不到就这么轻易地就出现了。
    “东家，可以了吗？”
    负责搅拌的长工已有些竭力了，额上满头大汗。
    别看着他站着不动，可手上的力可没少出，才一会的功夫双手就觉得十分的乏力。
    “先歇一会，拿一个长勺过来，我瞧瞧。”
    长工赶紧停了下来，递给成念娇一个长勺。
    成念娇接过长勺，伸往大木桶中捞了捞，查看里面的搅拌情况，已达到油水分离，木桶底下的水质犹如清水般，是极好的乳清，对于烘焙面包大有益处。
    “可以了，把上层的悬浮物捞起来，进行压榨脱水。”

 第三百零四章，老人的思念

    眼看着一块块黄油在成念娇制作的脱水压榨机中成型，德百隆简直就欣喜若狂，内心深处犹如百万匹奶牛在心中奔跑而过。
    天呐，他们辛辛苦苦熬制才得来一点的黄油在成念娇手下一下子就制作出来了。
    方法简单，还最大效率地做到了提纯油脂，一点也不浪费。
    真是个极好的方法。
    他看了看方才在一旁一直搅拌的长工，这种身形的人都能完成提取的活，让他们那些牛高马大的北疆人来干这活更是不在话下。
    北疆人有用不完的力气！
    “其实奶油除了可以制作黄油，还可以用来制作奶油奶酪等其他的奶制品。”
    “奶油奶酪又是何物？”
    这是个新鲜的名词，他没听过，相信别的人也不会听过。
    “是乳酪的一种，不用发酵，直接制成，一样可以用来涂摸面包，口感较黄油来说有些微酸，但少了些油腻感，用细砂糖加以搅拌口感会很好吃。奶油奶酪还可以用来做蛋糕，面包，更多用处都有，简直不要太好吃。”
    德百隆双眼亮了亮，不由得舔了舔唇，听闻成念娇这般说来他已忍不住流口水了。
    要知道游牧民族的人对乳制品都有着不可抗力的喜爱。
    “快，快教我如何做。”
    成念娇不由失笑，“天色已晚了，不由先去用膳，歇上一晚，我们明日再做，可好？”
    虽然有些扫兴，但是他也看见成念娇满脸的倦意，便点了点头，“那好吧。”
    成念娇和德百隆谈完了正事，成傲才有了机会凑近。
    “阿姐，你不是还做了些糕点吗？叫雪糕的那个，怎么不见你拿出来让我们尝尝呢。”
    成念娇拍拍脑袋，“对呀，我都忘了。先用膳吧，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再说，雪糕寒凉，不能食用过多，也不能空着肚子吃。”
    成傲撇撇嘴，“那好吧。”
    朱小六在背后也偷偷地叹了口气，就是她让成傲去讨吃的，结果失败了。
    她好想立马就吃到那传说中的雪糕呀。
    “小六。”
    是成念娇！朱小六连忙顿住脚，转过脸尴尬地看着成念娇，“阿娇。”
    “我知道肯定是你煽动成傲去讨吃雪糕吃，别吃那么多了，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
    成念娇也不是不舍得让朱小六吃，只不过她身体余毒不清，照她今天这样的胡吃海喝，很难保证不出事。
    朱小六看着成念娇担忧的小脸，她知道成念娇是诚心为她好，便难过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待会尝一些也是可以的。”
    朱小六往下拉长的嘴角立即上扬，“还是阿娇对我好。”
    看着朱小六嘿嘿地傻笑，活奔乱跳地走远，成念娇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小六这种人是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的，只有她从旁多督促些才行，定不能让她又乱吃东西。
    难得在庄子里歇下，僻静而又舒适，早早起来便能听见鸟啼声和奶牛们哞哞的叫声，成老太感觉又回到了成家村一般，不禁心生愉悦。
    一大早的便服侍成老太爷起身，两人又在庄子里逛了一圈。
    成念娇几人刚起床时，他俩已经逛了一圈回来了。
    “祖父，祖母，你们是不是很喜欢这庄子呀？”
    “那是当然，这里可舒服了，就像回了成家村一样，不再是睁眼就是四面墙。就是少了些人，若是再多些人就更热闹了。”
    成老太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方才只是提起成景仁，成老太爷就气得不行，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可是不管成景仁多坏都好，那都是她的儿呀，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亲儿子，她会挂念也是正常的。
    成念娇心一紧，知道成老太又在想她那混账老爹了。
    不过说也奇怪，不管她遣人回成家村或是其他地方查找，就是没能寻找成景仁的下落，仿佛他整个人在小镇那里出走后就消失于世上似的。
    成老太爷面露怒意，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成老太，“叫你不要再提那个不孝子，你偏是不听，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罢休？”
    成老太知道成老太爷中过风，气不得，急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不要再提他，他那个不孝子，若是真的想找到我们，早就找上门了。”
    成老太爷的话不假，现在成念娇在扬州城混得风生水起，小有名气。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他们的下落，成景仁一直不出现，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中才会这样。
    成念娇知道，成老太爷这是想了成景仁了，可是又不好说出口。
    当着她的面就更不好说出口，若不是成景仁，她一开头也不用受那么多苦。
    不过现在她想通了，若不是有成景仁的嗜赌如命，要举债卖女，杨子煜也不会救了她，才有了后面的相知相识。
    只能说，一切都是缘分吧。
    可是现在气氛为妙，成念娇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哎呀，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说话呢？赶紧进屋吃些早点吧，再不吃就要被我吃光光囖。”
    朱小六奔奔跳跳地跑出来，推着成老太爷便往屋里走，“老太爷，吃些清粥，这里的厨子不错，熬煮的粥棉滑可口，吃了一碗还想吃一碗。阿娇还特意带来了老太做的酱菜呢，配着白粥，可好吃了。”
    朱小六一边唠叨个不停，推着成老太爷就进了屋。
    趁着成老太爷不注意，朱小六对着成念娇做了鬼脸。
    成念娇感激地对着朱小六笑了笑，方才若不是有朱小六在，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很明显，成老太也看见了朱小六的鬼脸，她上前拍了拍成念娇的手，“小六是个好姑娘。”
    “谁说不是呢。”成念娇趁机抓住成老太的手，轻轻地握了握，“祖母你放心吧，我一定把爹给找回来，一家团聚的。”
    成老太抬手偷偷地擦了擦微微发红的双眼，“好孩子，难为你了。”
    成念娇笑着摇了摇头。
    用完早膳，德百隆就迫不及待地赶着成念娇去工坊，他想让成念娇再给他制作不同的乳制品，要知道他可是心心念念了一个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呢。

 第三百零五章，月亮女神

    成念娇很喜欢这座庄子，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是这里的草场够大，能有足够的场地让她养牛，顺带还可以用牛粪来种植花茶所需要的鲜花，循环利用，一点都不浪费。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庄子里有好几颗柠檬树，对，就是黄皮柠檬。
    听说这个庄子的女主人喜欢吃酸的东西，竟在庄子里种了好几棵柠檬。地窖里还存有好些去年的果子。
    柠檬放在地窖里存储，没坏，还能用。
    后世的人都以为柠檬是泊来之物，殊不知柠檬的原产地就是中国。
    听说最先的柠檬有刺，作为观赏性树木并不受人欢迎，不过由于柠檬香气独特，偶被西欧人看中，经意大利传到全世界。
    这里也有柠檬！虽和古代中国的历史不尽相同，但是却处处透着相似。
    姑且说它是一个平衡世界吧。
    这里的人不喜柠檬，因为糖份少，十分的酸，不及橘子好入口。却不知道柠檬在后世十分的受欢迎，用处十分多。
    在烘焙界，它的用处也不少。
    成念娇要做的奶油奶酪就要用到柠檬。
    她命人把柠檬挤出柠檬汁，放置在一旁备用。
    取用今天挤来的鲜牛奶和昨日提取出来放在冰库中存储的奶油，二者按不同分量倒入奶锅中烹煮，加入些许的盐。
    待锅里的奶煮到微微起泡，将沸未沸的时候，便缓缓地把柠檬汁倒入奶锅中。
    徐徐搅拌，原本雪白的液体竟缓缓地出现了白色的絮状物，渐渐地絮状物越变越多，彻底出现蛋白和乳清分离的状态。
    “这样就可以了？”
    “还不行，还要把里面的乳清过滤掉，只取白色的絮状物。放入纱布中，垂吊着滤干所有的水分。”
    “阿娇，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制作豆腐。”
    旁人也拼命点头，便是认同朱小六的说法。
    成念娇笑了笑，“原理都差不多，醋点豆浆能做豆腐，我现在用的是酸溜溜的柠檬汁点奶油奶酪。”
    “那不知豆腐和奶油奶酪的味道有何区别。”
    “味道大有不同，奶油奶酪有浓浓的奶香味，口感比较厚重。”
    “原来如此，那现在可以尝一尝吗？”
    问了这么多，这才是朱小六的目的，她无非是想试吃罢了。
    “未可，现在还未制成，未成型，口感不好，吃起来就像吃豆渣。不如我们来吃雪糕吧。”
    听闻这个，朱小六双眼不由一亮，“太好了，昨夜吃得太饱了些，大家都没顾得上吃雪糕，现在能吃上一口，定是美味得很。”
    成念娇早就让人拿出雪糕，微微解冻。
    用半球状的勺子挖起一个雪糕球，放在碟中，再淋上野果子熬煮的酸甜果酱，撒上些炒好的花生碎和切碎的果脯，一碟简单而诱人的雪糕就算完成了。
    “阿姐，我要，我要，给我。”
    “阿娇阿姐，我也……”虎妞被那香甜的味道诱惑到不行，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要。
    学了些学识，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都不敢胡乱开口讨吃的。
    成念娇知道虎妞的小心思，急忙又挖出了一个雪糕球，双手一起递了过去，虎妞和成傲一人一份。
    两个小毛孩接过雪糕，笑得极为开心。
    两个最小的小毛孩已领了吃食，贪吃鬼朱小六当仁不让地上前讨吃，“阿娇，我的呢？”
    “你的在这，赶紧吃，雪糕很容易融化的。”
    朱小六听话地接过雪糕碟子，拿起一旁的勺子，狠狠地挖了一勺，香甜的气息迎面而来，还透着丝丝的凉意，放进口中一含即化，满口的香甜，阵阵凉意顺着喉咙下滑到肚。
    满满的舒适感由然而生，清清凉，透心凉。
    “好吃！”
    德百隆也尝试了一些，确实不错，这种从未尝试过的滋味刺激着他的味蕾，浑身舒畅。
    本来他们族民身上的毛腺发达，毛发旺盛，极容易出汗，怕热。这雪糕却是消暑极品，吃完一个雪糕球便觉得身上凉意十足，非常的舒服。
    只吃过一次，他便爱上了这种极为金贵的吃食。
    成老太爷和成老太年纪大了，不能吃太多寒凉的东西，浅尝了一点，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成念娇在一旁看得紧，倒是不敢多吃。
    趁着奶油奶酪还未制成，成念娇利用制作黄油时剩下的乳清制作面包。
    有乳清的助力，面团的发酵效果比以往老面发酵的发酵效果都要好，做出来的面包蓬松可口。
    “天呐，看来牛乳真的浑身都是宝呀。”朱小六不由赞叹道。
    旁人也顺势点点头，用处还真不少。
    “这面包单吃似乎有些单调，没味，涂抹些黄油会更加的美味。”
    成念娇利用烤箱烤出来的面包松软可口，比他们族人做出来的馕饼要好吃很多，德百隆觉得他爱上了这简单的美味。
    来到中原短短一段时间，他就爱上了这里，这里有太多的新奇玩意，太多的美味，是他从未尝试过的。
    德百隆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意味不明。
    “确实可以这样吃，不过若是用上今日做的奶油奶酪，味道会更好。”
    刚好奶油奶酪已制作完成，成念娇把成团的奶油奶酪放进手摇料理机中搅打细腻，再倒到打蛋盆中添加适量的糖，再一次打发顺滑。
    “可以了。”成念娇挖出一小坨奶油奶酪涂抹在面包片上，示意德百隆再次尝试。
    德百隆将信将疑地接过面包片，轻轻地咬了一口，整个脸的表情变了又变，从疑惑到惊喜再到惊艳，十分的精彩。
    “味道如何？”
    “味道是极好的。”他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口感厚重，酸中带甜，还带有浓浓的牛乳味，好吃到差点连舌头都吞掉了。
    “既然德百隆大哥都喜欢，不如我们来详聊一下日后的合作吧。”
    “好，”德百隆双眼发亮，朝着成念娇的方向扑通一跪，“月亮女神，请跟我回北疆吧。”
    成念娇不由一愣，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德百隆大哥，你糊涂了吧？我不是什么月亮女神，快快请起。”
    德百隆拼命地甩着头，“不不不，您就是月亮女神，请您一定要跟我回北疆，我们北疆需要你。”
    李齐在北疆住过一段时间，他知道月亮女神在北疆代表的是是至高无上的神，北疆的部落很多，但是每个部落的人都很崇敬月亮女神。不管哪个部落出了什么大事或小事，都会去月亮山的山顶祈祷月亮女神的庇佑。
    想不到德百隆竟把成念娇当做月亮女神了，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炙热，那么的激动，看起来十分的吓人。
    在成念娇看来，此刻的德百隆就像个神经病！

 第三百零六章，神书

    李齐上前挡在成念娇跟前，对着狂热的德百隆使劲摇头，“德百隆大哥，你糊涂了，我们东家不可能是你们月亮女神，她是中原人。”
    被李齐挡住视线，看不见成念娇的德百隆终于恢复了半点的理智，“不，她一定是我们的月亮女神，不然她怎么会懂这么多我们游牧民族的美食。所以她一定是我们的月亮女神，一定是这样没错！”
    他往成念娇的方向看了看，想再次确认。
    只见黑脸月娥挡在了跟前，他连成念娇的衣角都看不见。
    双眼不由暗了暗，他们这般紧张，该不会成念娇真的是月亮女神，只不过他们不想把成念娇还给北疆。
    想不到中原人是这么可恶的人，算是他有眼无珠看错人了！
    “月亮女神……”
    德百隆的身子动了动，准备冲向成念娇。
    月娥几人脸色一变，都说北疆都是一些野蛮人，性子凶狠做事不顾后果。和德百隆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流着一半中原人血液的他应有不同，想不到他也是这种人。
    好好跟他说话，他不愿听，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月娥眼疾手快地拨出腰间的佩剑，准备刺向德百隆。
    剑上的寒光一闪而过，晃得德百隆眼前一花。
    这回的他却不退缩，甩了甩头又继续上前。
    月娥不禁咬咬牙，觉得这回一定得有一场恶战了，这德百隆看起来牛高马大的，不好对付。
    就在月娥准备动手时，躲在她背后的成念娇竟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月娥回头看了成念娇一眼，“姑娘？”
    只见成念娇对着摇摇头，“让我来吧。”
    月娥不由一惊，大家都在想尽办法护着姑娘，可她却不领情，还想继续上前，难不成懂得这么多的成姑娘真的是德百隆口中所说的月娥女神？
    若是真的，她要不要阻挡？
    成姑娘若是跟着德百隆回北疆了，自家主子又该如何自处？追到北疆去吗？不大现实。
    正当月娥发愣之时，成念娇却趁她不防，挺身站了出去。
    “月亮女神。”
    瞧见成念娇露面，德百隆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也不敢再鲁莽上前。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接下来的动作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德百隆竟对着成念娇直直地磕了三个响头，身体直起又弯身匍匐在地，连续做了三次才停了下来。
    全程成念娇一句话也不说，直至他把一连串的动作全部做完。
    她就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一切。
    德百隆还匍匐在地，不敢有一丝的不敬，头一直抵着地，不曾抬起，哪怕偷偷看一眼，也是对月亮女神的不敬。
    可是站在他跟前的成念娇却像没了反应，不曾给过他任何的回应。
    不知又过了多久，德百隆终于有些禁不住了，他微微地抬起头，打着询问的眼光看向成念娇，“月亮女神？”
    怕扰了成念娇，只能低声轻轻地问道。
    成念娇受了他的大礼却毫无反应，似乎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似的。
    德百隆吓出了一声的汗，他觉得此刻的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风微微地吹过，他浑身都感觉凉飕飕的。
    莫不是他做了什么得罪了月亮女神吧？
    其余的人不知成念娇在做什么把戏，也不好阻止，唯有尴尬地站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打破了尴尬。
    是成念娇，从她的嘴中溢出了一声轻叹，“德百隆大哥，若说我是你们的月亮女神又怎会如此对待她的子民呢？你跪在这里也够久的了，该是累了，赶紧起身歇息吧。”
    成念娇摆摆手，示意李齐上前扶起德百隆。
    机灵的李齐立即会意，行至德百隆身边，抓着德百隆的手，准备把他扶起。
    可是德百隆却不领情，一把甩开李齐的手，一脸的不解，“不可能的，你如果不是月亮女神，又如何会做我们北疆人才会的乳制品，还做得这般好吃！”
    成念娇咧嘴一笑，“我不但会做北疆的食物，还会做中原的食物，更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食物，只因我捡到一本食谱，上面记载着个地方的美食，制作过程都记载得仔仔细细的，我记性好，看完就记住了，当然做得出来。”
    德百隆的双眼中掠过一抹疑惑，有些将信将疑，“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阿娇做的吃食好吃得不得了，扬州城品香居里的每样吃食都是阿娇手把手教着里面的厨子做出来的。”
    “不可能的，”德百隆还是不想相信，可是他的心已开始动摇，身子已歪倒到一边，“若是真的，那请问那本食谱呢？在哪里呢？”
    成念娇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幸好他开始相信了，而她也早有准备。
    就在前段时间她发现德百隆灼热的目光时，她就猜到德百隆会质疑她的所作所为，因而想到了后着。
    原以为德百隆会询问她对乳制品的认知是从何而来，只是不曾想过，他竟会把自己当做北疆的最高神明月亮女神。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本食谱，是她先前准备的，全程由她手写上去的食谱。里面的制作步骤图和器具图也是她亲手画上去的，每个步骤都详细得很。
    “就是这本食谱，不信你可以过目。”成念娇丝毫没有藏匿的意思，抬手便把书册递向德百隆。
    德百隆虔诚地接过成念娇手中的书，才翻看了几页，他的眼神就变得高深莫测。
    “这食谱是从何得来？”
    “偶遇一个世外高僧，他说我是有缘人便赠与我的。原稿在大火中被烧毁了，这是我按着记忆重新估摸着写出来的。”
    德百隆一把合上手中的食谱，眼神中的崇敬不变，但已没了方才的灼热。
    成念娇知道，他这是信了自己。
    “不知成姑娘能不能把这本书……”
    “当然不可以，”成念娇想也不想就回绝了，“这是高僧送给我的食谱，我要用来赚钱的，不可能随意赠送给你，除非你答应和我合作。”
    德百隆的双眼暗了暗，方才他还误会成念娇是他们的月亮女神，其实她只不过是个市侩的商人罢了。
    这下德百隆是真的信了成念娇的说辞。

 第三百零七章，不想做罪人

    “不知成姑娘如何才肯和在下合作呢？”
    德百隆隐隐觉得这本食谱对于他们北疆来说十分的重要，定要把这本食谱拿到手。
    “其实也不难，只要德百隆大哥允许我技术参股，你在北疆建工坊生产乳制品，赚的钱都得与我三七分账，”成念娇故意顿了顿，偷偷抬眼看了德百隆一眼，只见他面色不虞，“我也不贪心，我三，你七。”
    李齐不禁要为成念娇暗暗鼓掌，成念娇提出这个要求，是要空手套白狼的意思呀。
    他屏息看向德百隆，想看看德百隆是否会答应这个要求。
    德百隆思索了一会，“好，我答应你。”
    没人想到，他居然会这般轻易地就答应了。
    就算当初成念娇提出要技术参股与张少华开茶楼时，张少华都要思索一番，不敢轻易下决定，最后还得去请示了杨子煜才做出了决定。
    但是德百隆却轻易地就答应了，这个决定会不会做得太草率了些？
    可是德百隆不想给成念娇反悔的机会，他抬眼看向成念娇，“不知成姑娘还有别的要求吗？”
    “当然有。”成念娇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德百隆了然地点点头，成念娇果然是个会算计的生意人，做起生意来一点都不含糊，还会打蛇随棍上的道理。
    “成姑娘请说。”
    既然德百隆让她说，她当然不会跟他客气，“我希望德百隆大哥能和我签订保密协议，这本食谱的制作技巧只供你一人使用，若是你把此食谱的秘密泄露了出去，我们就终止合作，以后不再往来。”
    德百隆微微一愣，想不到成念娇居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可是你把食谱给了我，那岂不是……”
    成念娇摇了摇头，“我只说与你合作，并没有打算把食谱给你。”
    德百隆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觉整颗心都是拨凉拨凉的，“若是这样，我们又该如何合作呢？”
    成念娇微微一笑，“这一方面不用你担心，我早就想好了。我的人会跟着你会北疆，他们自然会帮你搭建工坊和帮你制作乳制品。你只需提供他们的住宿就行，工钱由我方出。管理方面会由李大哥去管理，当然你也有监管权，但是凡有什么问题，你都得和我或者李大哥商议，不得擅自做决定。”
    德百隆的眉头微蹙，成念娇的这个要求过分了些。
    北疆明明是他的主场，成念娇提出这样的要求，分明就让他处处受制，他到底该不该答应呢？
    成念娇对着德百隆笑了笑，原本她也不想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这个德百隆突然的出现让产生了怀疑。况且他预定了大量的琉璃茶具和花型茶包，还来和她谈乳制品的合作，她不得不防。
    若是德百隆答应了她的要求，就证明了他的野心极大。不过她早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工坊里的工人必须由她提供，每个人只会负责某项工艺的一部分，就像后世的工厂流水线，工人们只精于他自己的工种，对别的方面不甚清楚，这样就算有人想出卖她得十分困难。而且那些工人还得是有家室的，家室不能跟随着同去北疆，工钱得由大周境内的家人在大周境内领取。只要有牵挂，那些人就不会轻易背叛她。
    选去的人都得是签了生死约的长工，这样的人更不会轻易背叛她。
    不过背井离乡，未必人人都能答应，因此这些人领的的工钱会比其他人的高，就看他们愿不愿意了。
    德百隆若是不答应这次的合作，那就当做这回的合作告吹，她也不觉得可惜。
    反正远去北疆赚钱也不是什么易事。
    果然，德百隆迟疑了，他的眉头皱成一团，呆立在一旁，思索了好一会，可他的心还是迷惘得很，始终找不到方向。
    “德百隆大哥，不用急的。我们的合作长期有效，只需你答应我以上的所有要求。”
    “我得慎重考虑才行，不如这样吧，你先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如何？”
    “当然可以。”
    德百隆微微舒了一口气，成念娇没有回绝得太绝对，就证明他们还是有合作的机会。
    他知道成念娇会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是因为她信不过他这个异族人。
    他无力地笑了笑，就像他也不敢轻易相信成念娇一样，所以他也没有轻易地答应成念娇。
    他环视了整个制造乳制品的工坊，这个地方这的是极好的，成念娇手中的食谱也是极好的，为何这么好的食谱不是落到他们北疆人手中而是成念娇手中呢？
    “成姑娘，你干什么？”
    成念娇竟趁着他发愣，亲手把食谱扔进火堆中，火舌一卷，整本食谱便燃烧了起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整本食谱都被火舌卷了遍，烧着了！
    才一会的功夫，整本食谱就变成了灰烬。
    德百隆无力地看着火堆里的灰烬，红着双眼看着成念娇，“成姑娘，你这是何苦呢？好好的食谱就这样没了，以后我们还如何谈合作呀？”
    成念娇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德百隆大哥大可放心，就算着纸质的食谱被烧成了灰烬也没关系，我脑子里的食谱才是最好用的。”
    德百隆意味深长地看着成念娇，浑身的肌肉蹦得紧紧的，似乎有所动作。
    可是这里是大周国的领地，他孤身一人，成念娇身边又有月娥这个高手在，他伤不了成念娇分毫。
    “那好吧。”
    德百隆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肩上，没了动力。
    李齐微微皱眉，想不到成念娇用了这个方法来对付德百隆，也不知会不会给日后留下什么祸端，只希望以后一切都会没事。
    成念娇似乎明白李齐的担忧，对着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
    德百隆是北疆人，这里是大周国的领土，不管德百隆在北疆多强大都好，在这里他也不敢伤她半分。更何况，北疆和大周的战事在大周边境僵持了大半年的时间，最终北疆敌不过大周。两国近期签订了和平协议，北疆成了大周的附属国，承应十年内不会再侵犯大周领土。
    有这样的大环境在，德百隆不敢对她动手的。
    除非他想做北疆的罪人。
    最后德百隆没有答应成念娇的合作要求，只领了先前预定的琉璃茶具和花茶便离开了。
    当然成念娇也没亏待他，还送给他很多的黄油和奶油奶酪，用密封性十分好的小羊肚封存，再放到她特制的移动小冰箱储存，保证德百隆回到北疆，这些东西都不会变质。
    看着他们族人惯用的小羊肚保存法，德百隆不由苦笑。
    他不知道他这算是失去了一个月亮女神，还是失去了一本重要的食谱，不过他知道反正他就是失去了某些东西，因为他的胆怯，不想成为北疆的罪人，注定他要失去这些。

 第三百零八章，莫名其妙

    杨子煜回来了，突然就从洛阳回来了。
    没错，他接到月娥的来信，得知成念娇身边来了个异族人，便不管不顾地回来了。
    独自一人骑马赶着回来。
    君玉麟本想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怎么被他狠狠地甩在身后，影子都没能碰着。
    可怜的君玉麟就这么被自家的舅舅给抛弃了。
    只能看着滚滚的烟尘而暗自伤神。
    “主子，回去吧。”
    君玉麟冷哼了一声，这才悻悻而归。
    到底得怎么样才能逃离皇宫这座牢笼呢？
    没有人给他答案，因此他只能乖乖地回去，让人监管起来。
    皇帝老爹不喜欢他和杨子煜为伍，但是碍于杨子煜的身份，皇帝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所以说，杨子煜若是想带他一起去扬州，皇帝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行。
    但是现在杨子煜离开了，他的愿望落空了。
    “都不喜欢我过去，我偏就要跟过去。”坐在布辇中的君玉麟独自嘀咕着，一脸的不高兴。
    内侍抿着唇摇了摇头，这小主子总是看不清形势，这可怎么办好哟。
    若是又出了什么事，淑妃娘娘又得怪罪他办事不利了。
    扬州城品香居门前。
    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骏马在成念娇面前一闪而过。
    朱小六指着那身影，张了张嘴，隔了很久才讲出话，“阿娇，那个不是，不是杨公子吗？”
    “嗯？”
    成念娇近日都有些心神不宁，竟没留意到。
    “那个呀，刚骑着黑马跑了过去，”朱小六抓着月娥，“不信你问月娥。”
    月娥点了点头，那人确实有点像主子，不过马儿的速度太快了些，她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的心里却十分的肯定，那人定是主子不可，因为没有人的马能像他的那么快。
    成念娇眉头微蹙，杨子煜回来了不也正常么，没必要这般大惊小怪。
    反倒是她不知为何的最近每晚总睡的不安宁，睡着睡着总被梦寐吓醒。
    明明一切问题都被她解决了，可是她就安心不下来。
    “回来了，马儿回来了。”
    成念娇微微一抬头，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骑着纯黑色的骏马向她飞奔而来，她的瞳孔微缩，吃惊地看着杨子煜，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怒意。
    不由一愣，她可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杨子煜的事，他为何会这般生气。
    怕马儿突然伤了她，微微地往一旁闪了闪，怎料杨子煜却骑着马直直地向她飞奔而来。
    她害怕地闭上眼，觉得这一定又是一场噩梦。
    可是想象的疼痛感没有从身上传来，反而一道力量往自己的左手抓了过去，只觉身体一轻，感觉自己突然就像飞了起来。
    然后身子一顿，似乎坐在了什么温暖的物体上，整个世界都变得颠簸了起来。
    一双有力的双手突然抓向她的腰间。
    成念娇微微一愣，猛地睁开了双眼，转过头一看，一不小心就撞进杨子煜的双眼中。
    此刻的他抿着唇，一脸的坚毅，双眼中只有她。
    她的心不由一颤，杨子煜这是干嘛，匆匆而来，竟把她抓上马，二人一起在喧闹的大街上奔驰而去。
    品香居门前徒留来不及惊呼的朱小六和月娥二人面面相觑，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杨子煜就带着成念娇消失在她们跟前。
    “那个……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呀？”
    月娥摇了摇头，“追不上的。”
    杨子煜的坐骑是疾风，奔跑起来，极少有马匹能追上它的速度，就算马背上坐着两个人速度也不会太慢。
    有心追也追不上的。
    反正带走成姑娘的是自家主子，她也不必担忧。
    朱小六撇撇嘴，方才看着杨公子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有个鬼祟的身影躲在角落中，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全看在眼中。若是有人留意到他的话就会知道，他的双眼在方才就一直盯着成念娇的方向看个不停。
    眼睁睁地看着成念娇被杨子煜带走，他这才咬咬牙甩手离开。
    杨子煜带着成念娇一直在路上奔驰，他一路上抿着唇不说话，似乎心事重重。
    成念娇张了张嘴，轻轻地换了声，“杨子煜。”
    杨子煜没有回应。
    成念娇觉得定是风太大，把她的话都给吞掉了，定是这样没错！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感觉，就算杨子煜就坐在她背后，抱着她，她却没有安全感。因为杨子煜的怒意，因为他的不做声，漫无目的奔跑都让她觉得莫名的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边的路慢慢地熟悉了起来。
    突然明白杨子煜意图的她不由一愣，杨子煜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把她带到这里来。
    她甚至从未告诉他，她在这里置办了庄子。
    对的，没错，杨子煜居然把她带到她自己的庄子来了！
    庄子守门的人对杨子煜的硬闯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更是拦不住杨子煜，一下子就被他闯了进去。
    后来发现马背上还坐着成念娇，他们才没有围上来。
    马儿突然的刹停，成念娇禁不住往前倒，是杨子煜紧紧地抓着她，不让她跌倒。
    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动作，都让成念娇十分的生气。
    她一脸怒意地转过头看向杨子煜，“你放手。让我摔死算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应该是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莫名其妙地回来，又莫名其妙地把我掳来我的庄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子煜不由苦笑，他担忧了眼前这个小女人这么多天，她却以为自己在无理取闹。
    极快地跳下马，把手伸向成念娇，“我扶你下来。”
    成念娇本不想理会他的，但是他的坐骑疾风似乎比正常的马都要高，她有些害怕。
    她皱了皱眉把手伸向杨子煜，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杨子煜拉着撞入他怀中。
    “你放开我。”
    庄子里的人都向这边侧目，成念娇觉得十分难堪，便喝了杨子煜一声。
    杨子煜这回倒是听话，立即松开手。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便甩过头，急急走开，并不想理会杨子煜。
    心想着这个男人是疯掉了，不然不会做出这么多无厘头的事。
    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急急地追上成念娇，一把抓住她的手，“阿娇。”
    成念娇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杨子煜，你到底想怎样？”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还不知道我在干嘛？”
    “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
    不知为何的，看着杨子煜苦笑的模样，她心里竟泛起了一片涟漪，气倒是消了不少。
    他做这么多，似乎有原因。

 第三百零九章，后怕

    原以为杨子煜会直接开腔跟她说话，结果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看，看了许久，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又不直接说出口。
    人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她怎么觉得杨子煜的心更难猜，直至现在她还是没能想明白杨子煜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何。
    既然他不想说，那自己就不听罢了。
    成念娇耍起脾气，甩甩手就想走人。
    杨子煜急了，皱皱眉把成念娇给挡住，不由哂笑，“阿娇，别走。”
    “我不走，留在这里跟你大眼瞪小眼的，岂不是自讨没趣。”
    杨子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成念娇，“成娇，你好大的胆子。”
    此刻的他真的好想抓着眼前这个一脸糊涂的小女人，把她搂在怀中，狠狠地打她一顿，让她知道他为了她的事到底有多害怕。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杨子煜已经很久没有直呼自己的名字了，今日的语气又带有几分的严肃。她倒是糊涂了，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得罪了杨子煜，而她自己又不知道的？
    瞧着杨子煜这么大的反应，她觉得或许真的是这样没错。
    面对这样的杨子煜，她突然就觉得气势全无。
    “那个……我……”
    面对成念娇的突然示弱，杨子煜二话不说，一把抓着成念娇用力拉向自己。
    来不及惊呼，便觉怀中一紧，厚实而安全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觉得自己不知在何时起竟变得有些迷恋他的怀抱，不然也不会让杨子煜这么抱着而不抗拒。
    他抬起右手，准备狠狠地打向成念娇的屁股，最后还是怜惜地把手搭在她的腰间，把她搂得更紧些。
    成念娇不舒服地在他的怀中扭了扭，“杨子煜……”
    “阿娇，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多担心你会出事……”
    他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却听不厌烦，反而感觉心房的某一处地方越变越柔软，仿佛还缺失了一块似的。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杨子煜才松开了成念娇。
    此刻的她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会把自己带来这里，还说了这些话，无非是冲着德百隆的事过来的，不然他不会带着自己过来这庄子中。
    “你是为了德百隆的事跟我置气？”成念娇微微一笑，“我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
    杨子煜皱了皱眉，不知在这个小女人的自信从何而来，“你觉得你就这般轻易地解决了这件事？”
    “难道不是吗？”
    看着杨子煜这般严肃的模样，成念娇不由撇撇嘴。
    “毕竟德百隆是异族人，你又不清楚他的底细。你的方法对付普通的人是没问题，可是那个德百隆若是心怀异心，想要闯进来抓了你，是轻而易举的事。只需摸清你的生活习性，你的住所，一切都显得十分的简单。就像方才的我一样，一把就把你掳走，无人能追得上。你的庄子也是，守门的弱不禁风，对我的突然闯入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下子就给我破门而入。”越想就越觉得害怕，“这些都是你没意识到，而又正好是你无法防备的。我若是德百隆再次返回，又别有用心，怕是你轻易地就落入他的掌心。你叫我如何不害怕，不紧张。”
    成念娇微微一愣，想不到杨子煜的不正常代表了这么多含义在，是她误会了。
    这么想来，自己所处的环境确实很危险。
    “那怎么办？现在处理还来得及吗？”越想就越觉得后怕。
    “现在知道害怕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她用计把德百隆给糊弄走了，待德百隆回过神来或许真的会对付她。她的家人和产业，德百隆都知道得十分清楚，只要稍用心，或许就真如杨子煜所说的对付自己。
    德百隆对她知根知底的，而她除了知道德百隆是个混血的北疆人，有个大草场，牛羊成群以外，别的她都一无所知。
    况且这些话都是从李齐口中得知，是否为真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李齐不会骗她的，她信得过李齐，就怕骗人的是德百隆。
    看着成念娇难过而害怕的小脸，杨子煜不忍心再吓她，“我派人查过了，德百隆确实只是个正经的农场主，没有太大的野心。”
    成念娇这才舒了一口气，用有些抱怨的小眼神看着杨子煜，“敢情你是来吓唬我的。”
    杨子煜摇摇头，“不是吓唬你，只是想给你一个警告希望你以后别不把陌生人当一回事，有些人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嗯。”成念娇轻轻地应了声，她是真的害怕了。
    “接下来你就不要随意接待那些不认识的人，其余的事交给我，我会帮保护你。”
    “好。”
    成念娇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因为她信任杨子煜。
    “走吧。”
    杨子煜抬脚往庄子里走，成念娇顿住脚步，轻轻地啊了一声。
    “你不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庄子吗？”
    “哦。”
    这才小跑地跟上杨子煜，带着他四处闲逛。
    遇见有人在草场的不远处开荒，地都被翻松了，应该是要种植东西。
    “想种什么？”
    “自己种花，自给自足，就不用四处卖花。”
    幸好她在之前就囤积了不少的干花，可是随着她茶庄生意的日益火爆，花的价钱也水涨船高，若是在外买话定要受制于人，还不如自己种。
    “牛粪就是最好的肥料，有这样的花肥，花草就一定会长得很好。”
    “这个方法都让你想到了，真是什么都不浪费。”
    这个庄子俨然已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生态循环。
    成念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农女嘛，就只有这点小见识。”
    “若说你的见识少，旁人都没见识了。”亦包括他自己。
    说实在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成念娇身怀许多的秘密，从未向旁人讲过，他想真正的了解她。
    希望日子久了，她会愿意和自己讲。
    杨子煜的眼神过于炙热，她有些受不了，假装毫无经意地笑了笑，指着不远的草场，“你看，那些就是我养的小奶牛，几天不见，好像又长大了些。”
    杨子煜循着成念娇的指示看了过去，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成群的小牛给吓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多的牛聚集在一起，还都是为了产奶，不耕田。
    它们在悠然自得地吃着草，尾巴一甩一甩地在赶着牛蝇，似乎很适应这里的环境。

 第三百一十章，参观流水工坊

    大周国的牛用处都是干农活，看起来比较瘦小精壮，而眼前的这些奶牛不用干农活，生来就是吃吃吃，长得圆滚滚的，看起来竟有些憨厚可爱。
    不远处的一个身形比较大的奶牛哞地叫了声，杨子煜的视线一下子被它所吸引，“这里竟然有只大奶牛。”
    “是啊，它叫欧姆，产的奶可好喝了，我们走近些瞧瞧。”
    “好。”
    成念娇不经意地拉起杨子煜的手就往前走，一脸的笑意。
    而杨子煜就一脸温柔地看着成念娇，感谢岁月的静好，让他能享受这样的时刻。
    被成念娇牵着手，感受她掌心的柔软。
    “欧姆。”
    来到奶牛欧姆身边，成念娇自然地松开杨子煜的手，抬手轻轻地抚摸着欧姆的头。
    杨子煜轻轻地握了握方才被成念娇拖过的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放下了，反而感觉有些依依不舍。
    欧姆微微地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很享受成念娇抚摸的这个过程。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马匹比牛更懂人性，就如他的疾风，只需他轻轻一出声，它便能识别他的命令，进而做出行动，以配合他的动作。
    现在看来，眼前的这只奶牛也是懂人性的，它的配合它的享受，都在告诉他，它十分的喜欢成念娇的抚摸。
    “今天挤奶了吗？”
    站在不远处的奶农轻轻地摇头，“今天欧姆的心情不大好，方才还一直闷闷不乐的，草都不愿多吃一口，我安抚了它很久才愿意张口吃草，看到您过来，它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成念娇对着欧姆挑挑眉，还真是一只矫情的奶牛，先前把德百隆送走时，它就是这样，闷了一天不肯吃草，也不肯产奶，后来是她出马安抚才肯勉强吃下几口草。
    今天又来闹脾气了是吧。
    “让我来。去准备奶桶。”
    “好。”
    杨子煜在成念娇身旁蹲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成念娇，“你还会挤奶？”
    “嗯，”成念娇转过头看向杨子煜，“傲哥儿和虎妞最喜欢帮欧姆挤奶了，今日早晨才问了我何时又带他们过来庄子玩，他们要帮欧姆挤奶。”
    成念娇说的兴起，却不知蹲在一旁的杨子煜神情古怪。
    “你要不要试一试？”成念娇突然转过头看向杨子煜，“你要试着帮欧姆挤奶吗？”
    问完这句话的成念娇突然觉得有些懊恼，杨子煜这般古怪的看着她，分明是觉得她说的话有些不妥。
    看着杨子煜古怪的神情，她的脸不由一红，真丢人，居然眼巴巴地要教一个男人挤牛奶。
    “东家，奶桶。”奶农把挤奶桶递向成念娇。
    成念娇接过奶桶，却像抓了烫手山芋似的，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挤了，总不能让杨子煜当着她的面去碰欧姆的奶|头，即便是动物器官，在古人看来还是会觉得怪怪的吧。
    “算了，你来。”
    成念娇把奶桶递向奶农，站起身就准备逃开。
    杨子煜也跟着站起身，“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哦，好。”成念娇慌张地应了声，两个人都十分尴尬地互看一眼，视线在那一刻相撞，然后又十分紧张地闪开。
    隔了很久才回过神的奶农看着成念娇和杨子煜早已走远的身影不由失笑。
    原本想着东家天不怕地不怕的，牛高马大的异族男人都被她给吓跑了。但是她却败在了一个俊俏男子身上，落荒而逃。
    想着方才东家一脸认真地要教白衣男子挤牛奶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
    成念娇急急地走了好远，还是觉得脸上发烫得厉害。
    一个脚步不慢不紧地跟在她身后，就算那人不出声，她也知道那人是杨子煜。
    现在的她竟想不出要和杨子煜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禁走到了牛乳加工坊前，成念娇停下脚步。
    杨子煜摸摸鼻子差点就撞了上去。
    “怎么了？”
    “要不要进去参观一下我的牛乳加工坊？”
    杨子煜挑挑眉，听闻就是这个牛乳加工坊把德百隆迷得不要不要的，他倒想进去一探究竟，看看这里面是否真的有这么厉害。
    “好。”
    成念娇领着杨子煜在门前的水井前用香胰子净手，然后再走到门前的柜子前拿出特制的防尘外罩。穿上外衣罩子带上头套和口罩，换上干净的鞋子，这才领着杨子煜撩开布帘走向工坊中。
    就这几个简单的步骤就让杨子煜觉得十分的新鲜。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进屋还得需要这么多繁琐的步骤。
    “这是为了讲求卫生，牛乳品很容易滋长细菌而变质，我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减少细菌的滋长。”成念娇带着口罩，说话的时候闷声闷气的。
    杨子煜看着一脸正经地说话的成念娇，即便此刻的她头上戴着着头套，嘴上也包得十分的严密，只露出一双杏眼，在外人看来十分的不伦不类，但他却觉得这样的成念娇十分的美。
    进屋后，便发现许多的工人都和他们穿着同样的装备，他们就像这里面最普通的一个人，没什么特别之处。
    几个大型的机器正在工人的手下运转着，其余的人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每做一个步骤后便把半成品传给别人接着往下做。
    知道杨子煜会有疑惑，成念娇连忙解释道，“这是我的生产流水线，每个人只负责制成品的其中一个步骤，只熟悉自己的工种，就能更快捷地完成工作，也能保证不泄密。”
    此刻的她早已忘却了紧张，十分认真地跟杨子煜解释着她的牛乳制作工坊。
    “嗯。”杨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抬眼四处打量。
    有一个这样大规模的集体制作工坊，一切的工作都在俨然有序地进行，听说制作出来的乳制品连北疆游牧民都未曾见过，而且味道十分的好，难怪德百隆都要眼红。
    成念娇带着杨子煜逛了一圈才出来，进去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出来了反而觉得外面有些热，似乎比室内的温度要高。
    明明屋里的人比较多，里面应该很闷才是，但是很明显的，他进去里面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发花痴

    “工坊的底下是个冰库，而且我装了抽风系统，外面轮班的人辛苦些制动抽风系统，工坊内的人操作起来就没那么热。”
    杨子煜了然地点点头，突然又感觉心头一喜，成念娇居然如此地了解他。
    他只是微微地一蹙眉，她就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了。
    这样的善解人意，怎让他不惊喜。
    “如何？我的工坊还可以吧？”成念娇一脸骄傲地问道。
    她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肯定，因为她深知这个工坊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超前的，是闻所未闻的。
    可是面对杨子煜，她却莫名其妙地紧张了，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十分的不错。”
    成念娇高兴地笑了。
    难怪德百隆会对此念念不忘，甚至把做出这一切的成念娇当成是月亮女神，还想把成念娇带回北疆。
    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了不起，从未有人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她所做的一切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以为成念娇这座宝库总有挖掘完的一天，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她的想法多得让他无法想象，更是可怕到让人惊叹的地步。若是把她的这一套管理运用在他的产业上，只怕杨家的家产又有大增长。
    他就像一个贪心的小树苗，在滋滋不断地吸取这成念娇身上的养分，在拼命地强大自己。
    只有强大自己，才能保护身边更多的人。
    “想不想尝一尝我做的奶制品？”
    杨子煜的双眼亮了亮，“当然。”
    “那走吧。”
    没了那份尴尬，二人又恢复了正常，神色自然，就像一对老朋友般，放缓脚步，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悠然自得。
    其他的人似乎都失去了色彩，他的眼中只有她。
    而她的眼中是……
    空白的一片，她的脑子在搜寻着菜单，想做一个简单有好吃的吃食给杨子煜尝一尝。
    突然眼前一亮，有样东西她很久也没尝过了，不如现在试一试。
    “你等一下。”
    成念娇一个转身把杨子煜撇下，她独自走到了工坊门前，不知和守门的人说了什么，不出一会，守门的人便拿着一个小箱子走了出来。
    成念娇提着小箱子又一次走近。
    似乎不轻，她提着挺吃力的。
    “给我吧。”杨子煜伸出手示意成念娇把箱子给他。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抬着头对着工坊旁边的工作室动了动脖子，“工作室就在旁边，方才忘了叫你进去，还得你在这里晒太阳，快进去吧。”
    倒是没想到，才走一小段路就到工作室了。
    本来工作室就在工坊里，为了能让工坊有更大的空间，她才命人在旁边另建了一个工作室，靠得近，也方便些。
    可是杨子煜又怎会让成念娇这般辛苦呢，他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成念娇手中的箱子，轻松地提着往成念娇所指的方向走去。
    倒是成念娇楞在了原地，发了呆。
    方才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杨子煜一下子就伸手过来抢了她手中的箱子。
    动作快得就眼前一花，箱子就到了杨子煜的手中。若不是双手的触碰感似乎还停在肌肤上，她定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梦。
    哪有人的动作会快到这种地步。
    才一会功夫，杨子煜就已走到门前，停下脚，却发现成念娇还站在原地，不知发着什么呆。
    皱皱眉，走进屋中，来不及细看，动作极快地放下手中的箱子，又快步地走出屋外，向着成念娇的方向走去。
    “还站在这里干嘛？晒得整张脸都红了。”
    成念娇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一个身影就挡在跟前，用担忧的语气跟自己说着话。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杨子煜。
    嘴巴动了动，却没把话说出口。
    谁说她是晒红脸了？她是羞红了脸好不好。
    方才的那一刻，杨子煜霸气地把她手中的箱子一把抢过，高大挺拔的身影，极简快速的动作，好一个霸道总裁的既视感！
    她就真么情不自禁地发起了呆，用后世的语言来说，就是情不自禁地发花痴了。
    “如何？还不走？”
    杨子煜体贴地站在她跟前，抬手帮她挡着太阳。
    “嗯。”
    她瓮声瓮气地应了声，便抬脚急急地跑进工作室中。
    杨子煜倒是一愣，这小女人神情紧张，急冲冲地就跑进去了，似乎有古怪。
    成念娇急急地跑进工作室中，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终于恢复了正常。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似乎也没那么热了？
    “怎么？晒得太热了？”
    成念娇吓得往后退了退，有些紧张地抬眼看着杨子煜，这男人是猫科动物吗？怎么无声无息地就进来了。
    杨子煜从成念娇的脸上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她的神情紧张，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他皱了皱眉，走近了些。
    “怎么啦？”
    可成念娇又躲避似的走远了些，“没什么，”她有些无力地指着桌上的东西，“我请你喝夏日特饮吧。”
    分明就不想把方才的话题继续下去。
    杨子煜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还不如去问一问守在外面的暗卫，方才发安生了什么。
    “什么是夏日特饮？”
    杨子煜没有逼近，而是坐在了工作室边上的沙发上。
    这古里古怪的东西，像软塌，可是两边又有扶手，感觉就像椅子，而是又软绵绵的，坐在上面就像坐在云团上极舒服，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古怪的椅子。
    成念娇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没有留意到自己的窘态，感觉整个人又轻松了很多。
    成念娇用刚泡好的红茶放在冰块中降温，待温度降到差不多的时候再丢入几片去了籽的柠檬，加上些冰块，倒入些蜂蜜，这就是简单的柠檬茶。
    为了口感更丰富些，她还用奶油奶酪和奶油混合在一起打发成流动状的奶油，缓缓地沿着杯壁缓缓地倒入方才的柠檬茶中。
    乳白色的奶盖浮在红棕色的茶水上方，层层分明，好看得很。
    想了想，又拔了几片薄荷叶，还点缀似的插在奶盖上。
    杨子煜看着这两大杯奇特的饮料，双眼亮了亮，“这是什么？”
    “奶盖柠檬茶，第一次做，你尝尝。”
    杨子煜还没动手，她倒是端起杯子喝了起来，当她放下杯子时。
    竟发现杨子煜的双眼停留在她的脸上，看个不停。
    “嗯？怎么啦？”

 第三百一十二章，信任感

    杨子煜弯着腰凑近了些。
    成念娇紧张地往后退了退，结果却发现退无可退，因为她身后就是软绵绵的沙发。
    以为杨子煜还有下一步的动作，怎料他身子的方向一转，长手一伸，摸向不远处的饮料杯。
    此刻他的动作正半环着成念娇，只要他轻轻一抬头便能亲上成念娇的唇。
    毫无退路的成念娇心跳突然加快。
    右手紧紧地抓着饮料杯，手心中已冒出了细汗，而她的左手紧紧地抓着沙发布，沙发布都被她抓得变皱了。
    杨子煜假装没看到成念娇的紧张模样，嘴角微弯，右手停在饮料杯上了一会，感受这冰凉的快意。
    隔了一会，他的手动了动。
    成念娇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一双杏眼眨了眨，脑子乱成了一团。
    杨子煜身形一动，饮料杯抓在手中，挺直腰，坐回原处。
    成念娇只觉身旁的沙发重重一陷，杨子煜坐了下来！
    他没对自己做出任何的越距行为，是自己想歪了。
    成念娇微微转过头看向杨子煜，他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她的心一紧，脸上一赫，感觉自己十分的丢脸。
    杨子煜假装没看到她的窘迫，右手动了动，抓着饮料杯凑近自己的嘴便，学着成念娇方才的模样，呷了一口茶。
    先尝到的是香浓的乳香味，入口即化，徒留满口香气。
    接着柠檬茶的酸甜味缓缓地混着奶香味被他喝入口中，酸甜可口，中和了方才奶盖的厚重感。
    简直就让人回味无穷。
    杨子煜又喝了一口，感觉简直就让人欲罢不能。
    缓缓地放下杯子时，杯中的饮料已不见了一大半。
    只见成念娇嘴角微弯，一双杏眼紧紧地盯着他的嘴巴。
    结果杨子煜对着她挑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她的方向。
    无言的动作却让她明白了他方才的注视意味着什么，原来方才他看着自己是因为她嘴上的奶盖沫。
    就如他现在的一样。
    成念娇慌张地吐出小粉唇，沿着她的嘴巴舔了一圈。
    杨子煜想不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如此的诱人，让人想入非非。
    他的喉咙动了动，猛地吞了口口水。
    成念娇却不知他的变化，还对着他笑了笑，“你嘴上的奶盖沫还在，就像个小老头。”
    杨子煜挑挑眉，想不到她这般的冷静，竟在还在这里取笑自己。却不知道她在自己的身上放了一把火，差点就把他和她自己给烧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冷静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饮料杯又喝了一口冷饮。
    身上被点着的火在冰凉的饮料冲击下，一泄到底，平静了下来。
    “这饮料不错。”
    “是吗？那你得多喝几口。”
    若说成念娇方才舔舌头时不知杨子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方才吞口水的动作却告诉她，他很不正常。
    因而她才做出提醒杨子煜的动作，假装无知。
    想不到这个方法凑效了。
    她在心里悄悄地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两个人无声的对弈，显然，这局算是她赢了。
    又或者说是杨子煜让棋了。
    反正什么事也没发生，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品尝着这杯成念娇特制的特饮。
    “回京之后，情况还好吧？”终于把最想问的话问出口了。
    杨子煜的心不由一暖，成念娇是关切自己的。
    “还好，一切都如预期所想的，皇上对蔡阳同和赵中等人有了审判，秋后处斩。吴定明和罗泾岩也得到了嘉奖。”杨子煜淡淡地回答道，唯独没有说他的情况。
    朝堂上的事，他不想多谈，只是陈述了一下大家都知道的实情。
    成念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耸耸肩笑了笑，“嗯，没事就好。”
    她也不关心后面的发展会如何，她知道他没受牵连平安无事就好。
    她就只是一个小农女，她不关切朝堂上的事，她只希望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好好的，那就心满意足了。
    杨子煜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十分的轻松，不必戴着假面具去面对成念娇，他的不便成念娇能了解，也不会过多的追问，更不会像张太太杨氏那样咄咄逼人，责怪他没为杨家争取所谓的荣耀与名声。
    就在一片平和中，他靠在沙发背上，缓缓地睡着了。
    成念娇感觉到身侧的沙发的内陷，听着身边的男人平缓的呼吸声，看着他毫无防备地在她身侧熟睡过去，证明他是多么的信任自己才会这样。
    她轻轻地凑近了些，这是她第二次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睡容，是那么的安心且舒适。
    第一次是在冷水镇蔡塘村的横石上，那个时候他的腿受伤了，行动不便，身上的不舒适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沉睡中微微皱着眉。
    她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好受，可她却不忍心点破他。
    现在的他不一样了，整个人是如此的放松，眉头舒展，浑身的筋骨似乎都得到了最大的放松。
    最重要的是，他的嘴角微弯，似乎做了什么好梦。
    成念娇笑了笑，站起身，把他的脚挪上沙发上，凑近他说了句，“好梦。”
    当杨子煜再次醒来时，屋外已暗了下来。
    但他浑身都觉得舒服极了，似乎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
    室内点着灯，一室的亮堂。
    他的小秘密似乎已被那个小女人给发现了，对的，他俱黑。
    虽从未开口跟任何人提起过，可是跟他亲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也极为迁就他，只要在夜里，有他在的地方都会掌灯。
    只是想不到成念娇也会为自己掌着灯。
    如果这一辈子都有她在身边为自己掌灯，万家灯火中有一盏灯在等着自己，似乎也是件极好的事。
    “醒了？”
    “嗯。”刚睡醒的他喉咙有些沙哑，开口说出的话有些低沉而性感。
    微微凌乱的衣裳，更显迷人。
    成念娇递给他一杯水，“喝些水润润喉。”
    “谢谢。”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感觉舒服了很多，通体舒畅。
    “天色有些晚了，早已过了关城门的时辰，我已让人回城中报信，今晚就在这庄子里歇下吧。”
    “好。”
    杨子煜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有成念娇所在的地方，都是好地方。

 第三百一十三章，不是奶娃娃

    一夜好眠，他似乎已经好久没试过这样安心的熟睡。
    是因为他知道成念娇就睡在隔壁房间，距离他是那么的近，让他如此的安心。
    他感觉成念娇就陪着自己安睡似的。
    “杨公子。”
    守在门外的家丁向他请安。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过身准备走向隔壁房，那是成念娇昨夜歇息的房间。
    “杨公子，我们家姑娘早已起身了。她命我在此知会您一声，你若是醒了便去工作室找她，她在那里。”
    跟在成念娇身边的奴仆们早就习惯了成念娇口中稀奇古怪的名词，自然也学着她的说话方式。
    杨子煜微微一愣，想不到成念娇倒是起得比他还早。
    不过昨日由于他在工作室里的沙发上睡了一觉，以至于夜里睡觉时感觉精神十分的好，也不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多少回才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发现天色已大亮，早已错过了他平日晨练的时间。
    他习惯早起练拳练剑再开始每一日的工作与生活。
    而这个持续了十几年的习惯竟在今天被打破了。
    不由失笑，心想，许久没有这般轻松自在过，反而觉得挺不错的。
    既然成念娇在工作室等着他，那他便过去寻她。
    成念娇正俯首在工作室的案桌上忙活着，突然感觉眼前一暗，似乎有人站在她跟前。
    抬头一看便瞧见杨子煜就站在她跟前，嘴角微弯地看着她。
    “醒了？”
    “嗯，”杨子煜抬眼打量着，“你在干嘛？”
    “我在做早膳给你吃，快做好了，你先去沙发那边坐着等我。”
    原来那奇怪的椅子叫做沙发，怪舒服的，也只有成念娇才想得出这样的东西吧。
    怪模怪样的，跟大家的审美和见识都不一样，却透露着别样的风情与舒适。
    才坐了几次，他就爱上了这种舒适的感觉。
    他决定了，回去后也要送一个这样的沙发给杨老太，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坐在椅子上久一些就会喊腰疼，若是有这样的沙发，她定不会喊难受，想坐多久都行。
    “别楞在那里，喝些牛乳垫垫肚子，面包很快就好了。”
    杨子煜转过头看向成念娇的方向，只见她低垂着头，往烤好的面包上涂抹着什么，乳白色的一团，看不出是由什么做成的。
    转过头看着矮桌上还温热的牛乳，他端起琉璃杯喝了一口，香浓的牛乳味瞬间侵袭着他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单喝牛乳是这样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拿着奶杯，若有所思。
    “怎么？不喜欢这样的味道吗？”
    他不由失笑，又不是奶娃娃，还真是喝不惯这牛乳，感觉这东西就该给奶娃娃喝的。
    不知何时，成念娇已端着木托盘走近，俯身把托盘放在矮桌上，轻轻地开腔询问道。
    刚好有一束阳光透过窗缝照射进来，打在成念娇的脸上，把她脸上的每个毛孔都照得十分的清晰。
    绒绒的，金灿灿的一片，散发着别样的诱惑。
    好想伸手摸一摸。
    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可当他伸手摸向成念娇的脸蛋时，她却突然地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杨子煜伸过来的手，“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的脸上有脏东西。”厚着脸皮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是吗？”她抬手伸向自己的脸，想胡乱擦一擦。
    杨子煜一把抓住她的手，“让我来吧，你看不见。”
    “哦，好。”
    眼前的小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杨子煜是在蒙骗她，还把脸伸过来了些，“擦干净点。”
    杨子煜的手却停在半空中没了动作，突然放大在眼前的美娇颜让他的动作有了突然的停顿。
    “嗯？”成念娇示意他快些。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成念娇的脸颊，很滑嫩很舒服，似乎能掐出水来。
    就这么趁着成念娇不留意，他居然偷了一把香。
    “行了。”强忍着某些情绪，淡淡地说道。
    成念娇抬眼对着杨子煜笑了笑，“幸好有你在，不然出了外面又得被人家笑话了。”
    杨子煜勉强地弯了弯嘴角，“不客气。”
    “动手吃早饭吧，也不知你能不能吃得习惯。”成念娇递给杨子煜一块刚烤好的吐司切片，上面抹了些加了糖打滑的奶油奶酪。
    杨子煜接过吐司片咬了一口，吐司片口感偏干而松软，有股淡淡的焦香味，和他以往吃过的蒸包大有不同。
    吐司片上涂抹的奶油奶酪口感厚重，微微的发酸，有着浓浓的乳香味，混合在一起吃，口感很独特
    “好吃。”
    不用成念娇帮忙，他又主动拿了一块。
    成念娇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吃不惯这种早膳呢。”
    杨子煜摇了摇头，“不会，挺好吃的。”
    “嗯。”成念娇满足地笑了笑，她也好久吃过这样的早膳了，自从来了这里都是清粥送腌菜，后来有了茶楼就吃中式茶点，这还是她来了这里后第一次吃的西式早餐。
    举杯喝了一口牛乳，抬眼看向杨子煜，“你怎么不喝牛乳？”
    “又不是奶娃娃，奶娃娃才喝牛乳。”
    成念娇噗呲一笑，“谁规定只有奶娃娃才能喝。”
    杨子煜不由一赫，“不是奶娃娃才喝奶吗？”
    “人家北疆的人不管老小都喝牛乳，因而他们每个人都长得十分的壮实。”
    “他们还吃生肉和鲜血，你要不要试一试？那些是野蛮人的做法。”
    成念娇拉长了脸，“就让你喝牛乳而已，没必要扯出这么多。”
    她生气了！
    她只是让他喝牛乳而已，他却把北疆人说得如此的不堪，感觉他把自己和牛乳的习惯也讲成了野蛮行为。
    杨子煜不由一愣，想不到一个美好的清晨竟被他几句话给破坏了。
    直至吃完早膳，成念娇也没和他多说过几句话。
    但为了能快些回到城中，她还是与杨子煜共骑疾风，快速地回到城中。
    疾风在成记茶庄停了下李，杨子煜跳下马后扶着着成念娇下马。
    “阿娇。”
    “行了，都累了，你回去吧。”扔下这些话，成念娇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茶庄。
    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跳上马背，骑马离开。
    一个躲在黑暗中的身影，咬着牙直盯着成念娇看，似乎要把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跟她娘亲一样，人尽可夫！从昨日到现在才回来，一天一夜，也不知干了什么腌臜事。”

 第三百一十四章，上门道歉

    “阿娇，门外有个公子上门拜访，说姓杨的，要不要让他进来？”
    张嫂子走进成念娇的第三进院，她正在俯首做奶油蛋糕。
    打蛋器正在高速运转，打得金属打蛋盆嗡嗡地响，根本就听不清张嫂子说的话。
    倒是守在门口的朱小六听得清楚些，她跑了出来，“大嫂子，是一个姓杨的公子上门拜访？”
    “是啊，在门口等着呢。你张大哥把人拦在门外了，毕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最近阿娇不是叮嘱我们一定要把门面给看好了，别让陌生人给胡乱闯进来嘛。”
    朱小六笑得贼兮兮的点点头，“是不该让陌生人进来，”故意拖长了尾音，“但是那个杨公子不是外人，他……”
    成念娇刚好停下手中的手柄，打蛋器的声音慢慢地停了下来。
    隐约听到说什么杨公子过来了，于是便停了下来。
    朱小六转过头看向她，对着她挑挑眉，“阿娇，你都听到了吧，杨公子过来拜访你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不见。”
    她还没生完气呢，不想见他。
    “那怎么办，我已让张嫂子去领他进来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责怪地看着朱小六，“谁让你……”想了想又不想为难朱小六，毕竟不是朱小六的错，不由撇撇嘴，“算了算了，进来就进来吧，反正我不见他。”
    朱小六不清楚他二人在庄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成念娇回来后就一脸的不高兴。
    心想着杨公子今日过来应该是将功赎罪的吧？
    于是才急急地让张嫂子子把杨子煜给领进来。
    眼看着成念娇表情复杂，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趋于平静。朱小六不由松了一口气，成念娇应是没有怪她的意思，就证明她应该也想见杨子煜的，就是拉不下这个脸罢了。
    “走吧，我们出去。”
    “不去，若是有诚意就自己过来。”
    朱小六不由一愣，看来杨公子这回是真的惹得成念娇十分生气了。
    她也不好说什么，唯有悄悄地抬脚，准备自己走出去看看情况。
    “小六，你干嘛？”
    “我出去瞧瞧情况，帮你探探路，你就安心在这里做蛋糕好了。”
    “去吧。”
    得到成念娇的应允，朱小六这才走了出去。
    朱小六在回廊处等了一会，没瞧见杨子煜的影子，便抬脚又走了出去。
    在住着成傲和成老太爷夫妇的二进院堂屋听闻了谈话的声音，走近些竟发现是杨子煜和医鬼两个人都在。
    成老太爷夫妇正尴尬地陪聊。
    对于他们来说，杨子煜是何等高贵的身份，能特意上门拜访已算不错，还要他坐在客位陪着他俩老聊天，真是紧张又倍有面子。
    就是和他没啥话题，不知聊些什么好。
    总不能跟人家聊些家长里短吧。
    杨子煜本就是个冷脸心热之人，话不多，但十分关切俩老。
    朱小六突然就觉得张嫂子到第三进院汇报也是有目的的，无非就是告诉成念娇杨子煜过来了。
    毕竟医鬼也来了，成家的人又怎会不认识医鬼呢。
    他们可是把医鬼当做救命恩人来拜。
    原因无他，若不是有医鬼的妙手回春的医术，成老太爷指不定还得躺在床上口齿不清，动弹不得。哪像现在这样，由人扶着还能走上几步路，说话也清楚了很多。
    医鬼不知说了什么，把成老太爷逗得可乐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小六想凑近些，听得清楚些。
    身子才一动就被人发现了，“咦，那不是朱丫头吗？朱丫头，快过来。”
    朱小六不由撇撇嘴，她这只是想探探风罢了，怎料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不得不露面与人前。
    杨子煜抬眼看向朱小六的方向，只有朱小六一人，没有成念娇的身影。
    他的双眼不由暗了暗，看来成念娇还在生气，明知道他来了也不出来见他。
    “小六，阿娇呢？她怎么不出来见客？”
    “祖母，阿娇在工作室里做蛋糕呢，还没得闲，抽不了身过来。”
    “蛋糕什么时候不能做呀，人家宋先生和杨少爷可是特意上门拜访，怎能怠慢客人呢。快去把她叫出来。”
    “那好吧。”
    朱小六转身就准备走人。
    “不用了，”杨子煜突然站起身，“我想去见见她，不知……”
    若说是旁人，成老太几人是不会让他过去的，毕竟他们都是外男，怎能随意闯进孙女的院子呢。
    可是杨子煜不是旁人，他的手中可是握有成念娇的卖身契。说句实在话，成念娇可是人家杨公子的人，只是人家心肠好，放着成念娇不管，让她回来共享天伦罢了。
    他们想不出什么理由去阻拦杨子煜的主动探访。
    正在埋头抹奶油的成念娇突然感觉门口一暗，还以为是朱小六回来了，头也不抬便喊道，“小六，他人呢？回去了？”
    不然为何会这么久都不过来。
    可是来人并不作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心突然一紧，手一歪，刚裹上的奶油涂面便被她弄歪了。
    抬眼一看，果然是他。
    不由皱眉，低下头不想理会杨子煜。重新旋转裱花台，打算再次把奶油抹面弄好看些。
    “阿娇。”杨子煜站在门口苦涩地喊道。
    “站在门口干嘛？别挡完了光，害我看不清。”
    杨子煜不由一喜，成念娇这是让他进去呢。
    抬脚便走了进去，站在成念娇身侧，轻轻地唤道，“阿娇。”
    成念娇头也不抬，镇定地做着手头的工作。
    只是她那握着奶油抹刀的手抓得十分的用力，青筋浮起，告诉杨子煜，她十分的紧张。
    “对不起。”
    “你又没有错，道什么歉？”成念娇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他。
    “有错，当然有错。我不该说喝牛乳是奶娃娃才做的事，可是你也别误会了，我从未觉得喝牛乳是野蛮人做的事，我不也喝了嘛，只是不习惯罢了。”极少会向人道歉，解释起来都是这么的别扭。
    可是在成念娇听来却觉得十分的有诚意，顺耳极了。
    “哼，早就这样说，我就不生气了嘛。”
    杨子煜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这般轻松就过了关，早知道就不用憋得这么久才上门了。
    他却不知道，若不是有成傲和虎妞悄悄地摸到这里告诉她杨子煜带来医鬼帮成老太爷和成老太把平安脉，还把大家都逗得十分开心，她还未必会这么快原谅他。
    要知道成念娇的软肋就是家人。
    只能说杨子煜他选对人陪他过来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美丽的惊喜

    “这些是牛乳吗？刚好有些口渴，我喝些。”
    来不及阻止，杨子煜已把放在桌上的小碗乳白色液体喝下。
    口感有些绵绸，相比牛乳口感更为厚重些，没什么味道，不如牛乳鲜甜，感觉怪怪的。
    抬眼看向成念娇，只见她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这些不是牛乳吗？”
    成念娇摇摇头，“当然不是，”她指着裱花台上被打发得蓬松的奶油，“这些是奶油。”
    “奶油？”
    这个名词新鲜得很，杨子煜从未听过。
    成念娇不得已又像杨子煜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想不到牛乳的用处竟然这般多，还真是小看了它。”
    “不知你现在做的蛋糕，我能不能尝一尝呢？”
    “若是想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等到用完晚膳才能尝到了。”
    “这是为何？”
    其实他当然不介意在成家用膳，只是好奇蛋糕为何要在晚上才能吃罢了。
    “没有，就觉得晚上吃会更好些。”
    这是她的小秘密，她的生辰就在今天，因此想小小地为自己庆祝一番。
    在后世已经习惯了，要在夜里插蜡烛庆祝才觉得有氛围。
    因此她才提出要在晚上吃蛋糕。
    做好的蛋糕放入冰柜中存储，成念娇便和杨子煜一起出了院子，和大家坐了一会，便出了门。
    守在屋外的人瞧见成念娇出来，身子动了动，准备上前。
    瞧见她身后还跟着个杨子煜，咬咬牙又缩了回去。
    成念娇警惕地向身后看了看，又觉得无异常，这才继续向前走。
    跟在身后的杨子煜皱皱眉着成念娇，“怎么了？”
    “哦，没事，”她甩甩头，“最近总觉得好像有人跟在我身后，可我让月娥查探，又无异常。”
    杨子煜皱了皱眉，向四处看了看。
    没有杀气，一切都显得十分的正常。
    人来人往的街道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若一个有心隐于闹市中，要找出他也不是易事。
    躲在暗处的男人吓出了一身的汗，方才若不是他动作快些，极快地躲起来，就被人给抓住了。
    他不能被人抓住，他得自动现身，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最近小心些，我会派多几个暗卫保护你。”
    成念娇不高兴地摇摇头，“不用了，有月娥在就好了。”
    “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的，他们只会远远地跟着你。”
    成念娇这才答应，“远远地跟着就好，别走太近。”
    “好。”
    杨子煜双眼一动，给了附近的暗卫一个眼色，他们立即会意地在他们四处散开，寻找可疑人物。
    杨子煜认为是德百隆回来了，不得不警惕些。
    隔了一会，坐在茶庄中品茶的杨子煜收到马健的复命。
    “主子，附近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最近也没有异族人进出城。”
    杨子煜皱了皱，看了看正在和小麦芽商议事务的成念娇，一脸认真议事的模样是那么的迷人。
    他不想成念娇受到一点的伤害。
    “一些还是小心点为好，继续给我查。”
    “属下明白。”
    处理完要务再次回到成家的三进院，已是傍晚十分，太阳刚刚下山。
    夏日嘛，昼长夜短，太阳下山的时间会比冬日要推后很多。
    一瞧见成念娇回来，成傲便扑向成念娇，“阿姐，你回来了。”
    “嗯。”
    瞧见杨子煜在，他顿了顿脚步，想了想，再次向前。
    “杨公子。”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说实在的，他不懂得如何与小孩童相处，只能勉强扯着嘴角对着成傲笑了笑。
    成傲能得到他微笑以待，早就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虎妞躲在一旁，悄悄地打量，不敢上前。
    许是杨子煜身上的气质太冷咧了些，她不敢靠近。
    成念娇对着虎妞招招手，“虎妞过来。”
    虎妞紧张地握着拳上前行礼，“阿娇姐姐，杨公子。”
    杨子煜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成念娇知道他不习惯，便没有勉强他多说话，带着他沿着回廊往堂屋的方向走。
    “张嫂子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是啊，娘亲今晚特意杀了一只鸡，说是为了给你……”
    成念娇对着虎妞眨眨眼，示意她别往下说。
    虎妞乖乖地闭上嘴，乖巧地点点头。
    杨子煜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看着成念娇。
    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成老太早就把今天是她生辰的事告诉了他。
    其实他早有准备，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这小妮子还准备瞒着他呢。
    来到堂屋发现一切都准备好了，饭碗都摆好了，只需坐下便能用餐。
    一样的家常便饭，唯一不同的是大大的八仙桌上中央摆上了一直砍好的大肥鸡。
    “阿娇快过来吃饭。杨公子也快坐下来。”
    成念娇才一坐下来，她的碗中就多了一个大鸡腿，唯一一个没有被砍开的大鸡腿。
    “阿娇，吃鸡腿。”
    “这么大一块，我怎么吃得完。”成念娇把鸡腿夹起，准备放入成傲的碗中，怎料成傲今天居然没有哭鼻子喊着要吃鸡腿，还紧紧地把碗给捂得严严实的，“阿姐，你吃。”
    又看了虎妞一眼，她也是这副怪模样。
    “阿娇你就别推辞了，赶紧吃了吧。你不吃，大家都不好动筷了。”
    “可不是嘛，老头我还等着夹菜呢，你这手挡在中间，我都不好意思夹了。”
    成念娇这才勉强把大鸡腿留在碗中，看着这只大鸡腿发呆。
    在后世，外婆在世时也总会把鸡腿留给自己。
    回了成家，鸡腿自然都是给了成沁。
    现在这鸡腿又回到了自己的碗中，已恍若隔世。
    在众人的期待中，她咬了第一口的鸡腿，“好吃。”
    这是幸福的味道。
    大家瞧见她吃得这么香，这才开心地笑了。
    成老太抬手偷偷地抹了抹眼角的泪，他们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和成念娇庆祝过生辰了。
    虽然他们的庆祝很简单，就是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顿饭。
    但是这个机会却缺失了两年之久。
    成老太爷明白成老太的意思，轻轻地抓了抓她的手，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高兴事，别哭。”
    成老太轻轻地嗯了一声。
    用过晚膳，成念娇带着大家来到了她的第三进院，知道杨子煜俱黑，特意叮嘱人屋里都要掌灯，可是今晚的院子却漆黑的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成念娇楞在回廊，紧张地回头看了杨子煜一眼。
    杨子煜有些紧张，但表现还算镇定。
    突然轰一声，庭院中迸发出耀眼的光亮，闪闪发光。
    是铁树银花！照亮了整个庭院。
    美得不像话。
    再转过头看了杨子煜一眼，他的脸在铁树银花下忽明忽暗的，柔和得很。
    那微弯的嘴角看着充满了笑意。

 第三百一十六章，甜在心头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她看着杨子煜，“是你安排的。”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因为凭直觉，她便知道这些定是杨子煜安排的。因为旁人没有这个能耐安排这一出。
    在烟火灿烂中，他缓缓地向她靠近了些，轻轻地嗯了一声。
    院中有些吵，旁人都在惊叹铁树银花的美。
    而她居然听到了杨子煜低声说了个嗯字，她觉得一定是靠得太近的原因。
    “阿娇。”杨子煜站在她身旁轻轻地唤了声。
    “嗯？”
    不舍地从绚烂的花火中转过头看向杨子煜，眼中带着迷糊与不解。
    完全卸下了往日的坚强，尽显女儿娇态。
    这样的成念娇怎能让他不着迷。
    “生辰快乐。”
    成念娇不由一愣，“你知道了？”
    很快又觉得这不过是多此一问罢了，若是不知道又如何会为她安排这么多。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满是深情地看着她。
    眼前的这个男人暗暗地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她居然都不知道。
    还为了院子不掌灯，怕他害怕而担忧。
    此刻的她满心的惊喜与感动，为了给自己制造惊喜，他连自己最惧怕的事都能放置一旁，陪着她在这里看这稍纵即逝的绚烂与美丽。
    “谢谢你。”
    他嘴角微弯，轻轻地笑了笑。
    当所有的光亮消失，一切恢复平静，只剩下浓浓的烟火味时，有一只大掌突然的靠近，一把抓住她的手。
    成念娇浑身一颤，准备甩开那只大手。
    那只手抓得更紧了些，细细的汗从他的掌心冒出，黏住了她的手。
    不知为何的，她竟然感受到了那一刻的颤抖，他在害怕！
    是的，她怎么就忘了杨子煜俱黑呢，于是她回应似的握了握那只大手。
    突然就感觉那只大手的主人平静了不少，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她不由撇撇嘴，这个男人真是的，明知道自己俱黑还特意安排了这样的惊喜，只怕没让她欢喜就把他给吓坏了。
    也就是暗了一会，立刻就有人掌灯。
    突然的亮堂让人有些适应不过来，众人皆眯起了双眼。
    此刻的成念娇却心跳如雷，原因无他，只因杨子煜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若是被大家看到，那岂不是十分的尴尬？
    毕竟他俩不是那样的关系，在这种思想比较封建的古代，也不容许未婚男女做出这样的出格行为。
    成念娇紧张得浑身蹦得紧紧的，屏息不敢乱动。
    她以为杨子煜抓紧了手就不会放开。
    “阿姐，”成傲突然的开腔，小身子向她扑了过来，“我们何时吃蛋糕？”
    大家的目光都随着成傲的那一声喊后开始转向成念娇。
    成念娇的心都提到喉咙处了，只差一点就要蹦口而出。
    就在那一瞬间，杨子煜极快地撒手，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些。
    不禁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没有为难自己。
    手心因他掌心的温度而变得灼热，他的汗水似乎还留在自己的掌心，有些黏糊糊的，似乎还未离开。
    她不禁垂目，到底是不舍呢？还是欣慰呢?
    她也不清楚，只是在杨子煜松开手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阿姐？”
    成傲又走近了些，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回过神的她对着成傲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那毛绒绒的脑袋瓜，“走吧，我们去吃蛋糕。”
    本来想灭灯插蜡烛许愿的，可是杨子煜的俱黑让她放弃了这个决定。
    在灯光下悄悄地许个愿也是不错的。
    没有生日快乐歌，没有许愿吹蜡烛的环节，更没有大家在吹完蜡烛后的狂呼。
    可是她却比以往过生日都要开心。
    因为她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庆祝生日，不再是自己拿着亲手做的小蛋糕插上一根蜡烛，孤单许愿。
    这里有大家陪着她，用欢笑拥抱着她。
    从未感觉生日也可以这么热闹，这么幸福。
    她把蛋糕切了，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着大家吃得欢乐，她也笑得很开心。
    突然眼前一花，一双手捧着块蛋糕递了过来，“阿娇，吃蛋糕。”
    竟然是朱小六！平日的贪吃鬼在今天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属于自己的蛋糕吃下肚，而是先拿给了她。
    “快拿着，今天是你的生辰，要你辛苦做蛋糕就不对了，你还不能第一个吃，这怎能说得过去，快吃吧。”
    朱小六一把把蛋糕塞在她手中。
    她感动地接过蛋糕对着朱小六说了句谢谢。
    朱小六笑着跑开，她要进行蛋糕捍卫战了，再迟些蛋糕就该被吃完了。
    杨子煜手中拿着蛋糕，对着成念娇的背影笑了笑，方才他也想把蛋糕递过去的，只不过朱小六比他快了一步。
    双眼微微低垂，若有所思。
    再次抬头时，眼中掠过一抹释然，身旁的人对她好是好事，只要她过得开心又何须介意是谁对她好呢？
    看着手中分到的蛋糕，这种吃食也只有眼前的小女人才能做得出来吧。
    “怎么不动手吃？奶油很容易融化的。”
    是成念娇的声音，不知在何时，她竟已站在自己跟前。
    “嗯，现在就吃。”
    这么大块蛋糕，外层看着又黏糊糊的，还真不知从何下手。
    “勺子。”一双纤纤玉手递给他一根细长的勺子。
    他欣然地接过勺子，勺了一口蛋糕，觉得果然方便了很多。
    抬眼一看，大家都是这样吃的，只有他没有勺子。
    “不知是谁把蛋糕递给你的，居然没放勺子，现在有了勺子就赶紧吃吧。”
    “好。”
    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心里极甜。
    在成家蹭了顿丰盛的饭，有吃了从未吃过的美味蛋糕，医鬼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由于人多，杨子煜基本没能和成念娇说上两句话，但是却觉得心情十分的美妙。
    绚烂的烟花稍纵即逝，但是有些美好却能永藏于心。
    福来客栈
    素衣男子落魄地回到客栈门口却发现门口放着些极为眼熟的物什。
    急急上前查看，却发现这些物什就是自己的！
    一时气愤不过，便急急地跑进客栈中。
    “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会把我的物什全仍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合伙碰瓷

    福来客栈的掌柜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素衣男子，欠费不给的人他看得多了。死皮赖脸欠了这么久不愿离开，现在还敢回来跟他争执一番的，怕是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吧。
    “你的房费已经欠了大半个月了，叫你给你又不给，就休怪我不客气。我只让人把你的物什收拾出来扔出去算是不错了。若是再不客气点，我还可以抓你去报官，就怕你不敢去。”
    掌柜冷笑了一声，不再看向来人。
    算他心肠好才让这人在这住了十来天，除了开头两天给了些钱以外，后面的房费可是半毛钱也没给过。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倒是个赖皮客。
    素衣男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自知理亏，还真怕那掌柜的抓自己去见官，便咬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看来今晚得露宿街头了。
    其实他还有些钱的，但是这些钱他另有妙用，并不打算把它白白地给了客栈掌柜。
    既然他把自己赶出来，又不让他给钱还算是说得过去了。
    蹲在门前小心地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孤身一人在路上徘徊。
    “土地公，小生今晚就借宿在您这里了，希望你老人家不介意。”
    口中的话说得谦恭有理的，可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得。
    他一脚踹开了土地公的石像，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屈身躲在原本供奉土地公的小小方寸之地。
    总算是有瓦遮头。
    咕噜咕噜，肚子冒出了打雷般的声响。
    他知道自己饿了，怀里有些钱，但是不能乱用，只能忍着。
    双眼转了转，这里不是放了些供奉给土地公的水果嘛，看着还算新鲜。
    “反正就一个石像也吃不得这些，还不如给我吃了呢。”
    一把抓起一条香蕉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直至把所有的供奉神品都吃完了，满地的狼藉，这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屈身继续闭眼歇息。
    天色微亮，素衣男子就急急地起身，背着行囊躲到一旁去。
    一脸的轻松，假装若无其事。
    似乎那一地的狼藉都不是他所为。
    “哎呦，天杀的，到底是谁把土地公弄成这副模样哟……”
    伴随着哭天喊地的声响，素衣男子加快了脚步，快速逃离现场。
    伴随着那一声嚎啕，扬州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人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展现出一个大都城该有的模样。
    成家门前
    成念娇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今天要出城去拜访文叔，跟他商量下一批茶具的供货时间，回来还得处理茶庄和茶楼的事，忙到不行。
    她特意起了个早，就是为了能赶紧出门，别耽误了时间。
    月娥已驾着马车在门外等着，只要她一出门就能马上出发，这么一来就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来到门外却发现自家门前里里外外的围了不少的人，好不热闹。
    成念娇不由皱眉，抬眼四处打量着，月娥站在马前与人争论着些什么。
    她抬脚走近了些，“月娥，发生什么事了？”
    月娥黑着一张脸，正和一位蹲在地上的素衣男子争吵，硝烟味十分的重，竟没有闲暇理会她。
    “是她自己撞过来的，我的马就定定地停在这里，没动过，可没踩着她。”月娥黑着脸，满脸不悦地看着素衣男子。
    人多，挡着成念娇的视线，素衣男子又蹲在地上低垂着头，她看不清素衣男子的样貌。
    “小生不知道你说的是否属实，不过小生可以确定，老太就躺在你的马匹脚下，神志不清，好生可怜。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为此做点什么，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置之不理。也是可怜了这老太，昏迷不醒的还得要受你欺凌。”
    敢情这些人是来碰瓷的？
    不过那素衣男子的声音倒是熟悉，成念娇觉得她似乎在哪听过这把声音。
    为了能瞧得真切些，成念娇往里挤了几步。
    “月娥。”
    月娥终于听见成念娇的声音，循声看了过去，“姑娘。”
    知道这二人是主仆关系，看戏的人立即让了个道，成念娇顺势挤了进来。
    听闻成念娇的声响，热心肠的素衣男子循声看了过去。
    趁着所有人把视线落在成念娇的身上，他嘴角极快地弯了弯又变平，太快了些，似乎从未笑过似的。
    月娥不想成念娇受到伤害，身子动了动，准备护着成念娇。
    怎料身子才动了动，一直瘦弱的手便伸了过来。
    这只手常年躲在房屋之中，比平常的庄稼人都要白皙，细长的指缝间还有些淡淡的墨迹。
    再看看他身上的装扮，便知道他是个读书人。
    他正蹲在地上护着倒地不起的老太，怕马蹄伤了她。
    眼看着月娥身子动了动，怕她会不负责地逃逸，便急急站起身拦住月娥，“你该不会是想逃走吧？”
    月娥不禁皱了皱眉，这人算是缠上自己了，准备死缠烂打一番是吧？
    一张熟悉的脸印入成念娇的眼中，成念娇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想起了一个名字，“你是……朱明，朱大哥？”
    素衣男子极喜地看着成念娇，有种偶遇熟人的感动，“阿娇，是你吗？阿娇。”
    “是我。”成念娇点了点头，在街头偶遇老乡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人在原主成娇的记忆中是个挺好的人，文质彬彬还对人有礼。
    在她离开成家村时，她记得朱明跟成娇提过他要上京考取功名，现在看着他这落魄样，似乎不太顺。
    既然是相熟的人，又有着原主对朱明先入为主的好感，成念娇觉得这事应该好解决才是。
    “朱大哥，好久不见了，不如到我府中好好叙旧，我家祖父祖母看到你定会十分开心。”
    孰料朱明猛地摇头，一脸正直地指着地上的老太，“不可，这可怜的老太昏迷不醒，我们定不能就此离她而去，若是出了什么事，被马踢伤了就不好了。”
    原来他不是老太的同伙，他是真心关切这老太才会在此处和月娥据理力争。
    成念娇本人对他也有了几分好感，她抬眼看了月娥一眼。
    月娥却无辜地摇摇头，示意她真没有驾车撞伤老太。

 第三百一十八章，先入为主

    成念娇皱了皱眉，任由老太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不如让人去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她转过头看了看，成家老小和朱小六几人已闻声走了出来。
    为了不让成家的人担忧，她得快速解决这事才行。
    “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让老太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办法。”
    朱明脸色一变，他和老太到底都心知肚明，大夫是万万不能请的。
    若是请来大夫，定会知道老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罢了。
    绝对不能让成念娇去请大夫。
    趁着大家没留意，他悄悄地踢了踢老太的脚。
    月娥突然转过头，视线正好要停在朱明的身上，不断地打量着他，似乎已经发现他的小动作。
    朱明一惊，哎呀一声，突然就往一旁倒，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众人都把视线转向朱明。
    趁着大家都把视线放在朱明身上，谁也没留意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老太，她的手竟偷偷地动了动，摸向马脚。
    马儿突然就受到了惊吓，马脚一动，准备踩向老太的方向。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月娥的注意全转移到了马儿的方向。
    这辆马车是杨子煜送给成念娇的，所挑选的马不会太差，平日也不会这般癫狂。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朱明就扑向老太，像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嘴里大声喊着，“千万不能让老太给踩伤了。”
    成念娇不由动容，对朱明又高看了几分。
    要知道马儿一受惊，围观的人都吓得全往一旁退，生怕马儿把他们给踩伤。
    只有朱明一心护着老太，一点都不怕死，看似准备壮烈牺牲的模样。
    “月娥快。”
    方才人多，挡了月娥的路，现在人群散开，正好是月娥行动的机会。
    月娥眼疾手快地跳上马车，拉住缰绳，“吁……”
    在月娥的努力下，马儿乖乖地镇定了下来，不再乱动。
    在成念娇的示意下，张老七挤过人群来到马车旁边，准备扶起朱明。
    “醒了，老太醒了。”
    是朱明欣喜若狂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到底的老太双手动了动，双眼微微地睁开，“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老太没事。
    成念娇都觉得整个肩头都松了似的，轻松了不少。
    老太看了眼离最近她的朱明，颤颤巍巍地伸手抓向朱明，“是你？”
    大家的心又提到了嗓子上，这老太该不会把救命恩人当仇人吧。
    若不是有朱明在，指不定她早就成了那疯马脚下的肉酱。
    成念娇皱了皱眉，心想着这老太莫不是真的来碰瓷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还抓着朱明的手不肯放。
    这里的平民百姓品行纯良见识少，或许不知道碰瓷是怎么回事。
    可她成念娇可是从后世而来，碰瓷的那点事在后世可是看得多，就算自己没经历过都好，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碰瓷的视屏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她稍微一浏览就看了不少相关的视屏。
    这种人她见得多，只是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到罢了。
    她动了动唇，准备开腔。
    且不说朱明是相熟的人，就说朱明为了护着老太差点变成马儿脚下肉酱，她就不能让朱明受委屈。
    “是你救了我？”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老太说出口的话，让大家都虚惊了一场。
    朱明抿着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救命恩人呐，若不是你我早该成了那疯马脚下的肉酱了。”
    朱明红着脸，头摇得就像一个拨浪鼓，“使不得，使不得，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众人皆舒了一口气，原来这老太也不至于老眼昏花。
    这对话有些怪怪的，众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成念娇觉得奇怪，可是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
    其实以她的才智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只过原主成娇对朱明先入为主的好感让她一时迷失了方向，让她觉得朱明就是这样的好人。
    安抚了老太一番，又把她送走，众人才散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夸奖朱明一番，在大家眼中，朱明俨然成了无私又伟大的救命英雄。
    “朱大哥，进屋坐坐吧，我家祖父母听闻你来了，都想见见你呢。”
    有成念娇这句话，朱明当然是不客气地登堂入室了。
    把朱明引入成家中，和他客套了一番，她便急急地出门了。
    耽误了些时间，接下来的行程耽误不得，毕竟都是答应好的事，改不得。
    “姑娘，你真的觉得那个朱明不可疑吗？”在前头赶车的月娥问道。
    成念娇摇了摇头，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却没有主意，“我也不知道，不过在我印象中朱大哥是个极好的人。”
    既然成念娇这么说，月娥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能抿着唇继续赶车。
    可她心头总有疑惑，觉得这事不寻常，得让主子好好查查。
    一切的事都发生得太偶然了些，一切的偶然连在一起就变成必然，一场预谋。
    月娥的心绷得紧紧的，成念娇却一脸的轻松。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让成念娇想不到的是，她忙活了一天回到成府，朱明居然还没离开，听闻还给他安排了住所，已经住了下来。
    成念娇不由一愣，不是过来叙旧的吗？怎么就变成留宿了？
    “不得不说这朱明也是极可怜的，上京赶考，身上的银钱却被抢个精光，他还没到京城就得回来了。在成家村又举目无亲的，回不得。想在在扬州城找份私塾的活，怎料身上的过关证明也被抢了，根本就没有私塾敢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所以他只能流离在外，无依无靠。”
    朱小六撇撇嘴一股脑地把她从朱明口中知道的事全告诉成念娇。
    成念娇抿着唇若有所思，“想不到他的经历倒是极可怜的。”
    “可不是嘛，他这般热心助人，自己却过得这般凄惨，而且他也是姓朱的，跟我也算是有渊源的，可不能委屈了本姓的好人。”
    成念娇不由噗呲一笑，“小六，你这个姓估计是你娘亲为了避免仇人追杀胡乱取的，不能当真，怎能说他就是你本姓的。”
    “哎呀，都是这个理，反正我就是姓朱的，从小到大都是姓朱的，以后也不会改。”
    成念娇摆摆手，“你随意。”
    朱小六脸色变了变，看着成念娇正色道，“阿娇，我跟你说，这朱明这么可怜，你可要收留他，不能随意把他赶走。”
    “好好好，不赶，不赶。不就是养多一个人嘛，还是养得起的，反正我们家的房子也不少，住他一个也不算多。”
    成老太把朱明安排在第一进院中，和张老七一家人住在一起，院子还住着两个干粗活的小丫鬟，，朱明住进来，院子里的厢房就刚好住满了，也不算拥挤。
    成念娇只是没想到朱明的魅力这般大，朱小六才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的维护他。
    或许朱明就真的有这么好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争执

    朱明一觉醒来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不禁伸了伸懒腰，许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一觉，真舒服。
    昨夜入住得匆忙天色又晚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不够真切，还没来得及细看。
    现在就着日光慢慢地打量，双眼中掠过一抹惊讶。
    想不到在成家村一穷二白的成景仁一家竟在府城混得风生水起的，富贵得让人眼红。
    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成府竟然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府城中，还是个三进院！
    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会知道成家在成念娇的努力下富得流油，普通的客房的床都是用上等的榉木做的。
    要知道榉木的床的造价不算便宜。
    成家村的人苦足一辈子也未必能睡上这般舒服的床，被褥也是松软舒适的，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屋里的八仙桌和椅子也是用榉木做的，上面摆放的茶具款式很特别，仔细一瞧，居然是最近大热的琉璃茶具！
    他的双眼立即射出如饿狼般的绿光，就算他只在府城待了半个月有余，也足够让他知道很多事。
    比如说眼前的这套琉璃茶具已被炒到了不菲的价钱。
    他轻轻地碰了碰茶杯，弄出了细细的响声，不知这茶杯若是用来泡茶喝是怎样的滋味呢？
    听闻屋里有了动静，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朱公子，您起身了吗？”
    “嗯。”朱明轻轻地应了一句。
    “那奴婢拿洗漱用品给您洗漱。”
    朱明立即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好吃好住又有好服侍，他决定一定要赖在成家，说什么也不会离开。
    成娇这个美娇娘他早就瞧上很久了，只是在成家村时没能下手成功罢了。
    趁着这次得到成家人的信任，他定要得手。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成家的人想反悔也没用，他定会把整个成家的财物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笃笃笃。”门再次被敲响，是方才的小丫鬟。
    朱明急急收回脸上邪魅的笑容，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进来。”
    洗漱一番，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自觉已风度翩翩，心想着要出去会一会成念娇。
    让人失望的是成念娇竟然不在府中等着他，又出去了，说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朱明的双眼暗了暗，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肯定又出去私会那个姓杨的了，别以为他不知道。
    那时候她在姓杨的马背上笑得多淫|荡！
    以后得手了，定要把她困在府中，不让她再抛投露面，丢人现眼的，只需留在家中好好服侍他即可。
    朱明下颚动了动，一股痰涌上了喉间，喉咙一痒，正想往一旁吐。想想这里是成府，未得手之前定不能表现出以前的坏习惯，便忍了下来。
    若是让人知道朱明的真面目，只能说有辱斯文。
    成记茶庄
    “阿娇。”
    埋头看账本的成念娇突然抬头，看向门外，是杨子煜，他没有命人知会一声就过来了。
    “你怎么就过来了？”
    杨子煜脸色一凝，抬脚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成念娇不由一愣，微微地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好听，把门打开吧。”
    杨子煜双眼一暗，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似乎对成念娇这句话有些不满。
    “开门呀。”
    成念娇拿着笔在做批注，好不容易写完了字，这才抬起头来。
    想不到杨子煜不但不开门，还走近了些，就站在桌前，定定地看着她。
    成念娇心中警铃一响，杨子煜不知又想做什么了，神情有些古怪。
    “你也知道害怕？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
    成念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杨子煜，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我……当然会害怕呀。”
    “那你为何要把来路不明的朱明收留在府中。”
    成念娇不由一愣，隔了一会又低笑出声，“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嗯？”杨子煜对着她挑挑眉，一脸的不悦。
    成念娇感受到他的怒气，知道他是生气了，便轻柔地和他解释道，“朱大哥不是来路不明的人，我们都是成家村的老乡，以前就认识他了，对他的情况算是知根知底的。”
    朱明来成家村投靠他舅老爷之后的事全村人都知道。
    “他来成家村之前是怎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他从前年上京赶考又经历了什么，你又知道吗？”
    “这……”成念娇被杨子煜问得哑口无言，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我是不知道，但是朱大哥在成家村时表现如何我十分清楚，他是个谦谦有礼的读书人，定不会是你眼中的坏人。他昨日为了一个老太连命都不要了……”
    “不能是他们一起合谋的？”
    “合谋什么？老太没问我要过一分的钱，人家醒来后就离开了，你倒是说说他们要合谋些什么？”
    成念娇是真的被杨子煜惹生气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她，把她当做一无所知的三岁孩童，会不会太小看她了些。
    “为的是接近你，博取你的好感。”
    成念娇微微一愣，杨子煜这么说不无道理，可是她不愿意相信朱明是那样的人。
    “杨子煜，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过来火药味就这么大，该不会是……”吃醋了？
    这么暧昧的话她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
    杨子煜抿着唇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张了张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请他走吧。”
    “不行！”
    成念娇极快地否定了他的要求，“我不同意，家里人也不会同意。他是我们成家村的老乡，现在他穷困潦倒的，我们不能放任不管。他只不过是暂时需要一个住宿罢了，今年开恩科，他一样会上京赶考的，差不了那一头半个月的。”
    “让他到广香楼，那里有歇息的厢房，让他去那里待着。”这是杨子煜最大的容忍。
    他不愿看着朱明住在成家。
    “不行，朱大哥是我们家的客人，不需要你的照顾。”
    “你……”
    实在说不过成念娇，杨子煜气得牙痒痒的，二话不说，打开门摔门而去。
    成念娇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
    这是她第一次和杨子煜发生这么大的争执，不过这回她一定不会妥协，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不需要妥协。
    就算她肯把朱明送走，祖父祖母也不会同意的。
    难得来了个和以前的生活有些联系的人，总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朱明又是后辈，成家俩老对他可谓是疼爱有加。
    又觉得他是个读书人，自然也会高看他几分。
    定不会让她贸贸然把人请走。

 第三百二十章，转角的人影

    “姑娘。”
    是月娥，她瞧见杨子煜怒气冲冲地离开，便担忧地闯了进来。
    成念娇抬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微微抬眼看了月娥一眼，“是你告诉杨子煜的吧？”
    月娥垂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
    月娥有些难过，她觉得成念娇叹气是生气了。
    她想了想，动了动唇，“姑娘，我也是担忧。觉得昨日发生的事太离奇了些，才去和公子知会一声，也是希望他能帮忙查清楚些。”
    成念娇微微皱眉，没想到月娥是因为这件事才向杨子煜汇报。
    她是有些生气的，觉得月娥越过她直接去找杨子煜，是不把她当主子看待！
    她清楚月娥始终是杨子煜送过来照顾她的，月娥的心会向着杨子煜也属正常。
    就在方才她真的有些懊恼，还想过把月娥送回杨府。
    但是想想她和月娥的主仆情分也不算浅了，毕竟都在她身旁照顾了她差不多两年的时间。
    玉翠又被杨管家吓到，出卖了她，心有内疚，一病不起。
    在她身边照顾的就只有月娥一人，她还是个极为护主之人，用得又顺手，还真舍不得把她送还给杨子煜。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算了，这回就算了，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月娥欣喜地看向成念娇，强大如她，方才却被吓哭了，眼睛盈满了水花，就快溢出。她以为成念娇就要因为此事而舍弃她了，想不到她最后还是原谅了自己。
    杨子煜已把她送给了成念娇，就没打算把她要回。如果成念娇也不要了她，她还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姑娘，谢谢你。”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出去吧，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
    她也不想为难月娥，摆摆手便让她离开。
    回到成府又是一个黑夜，一家老小早就用过膳，歇下。
    成家两老精神不济，更是早早歇下。
    一切都宛如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异常，也不会因为多了一个朱明而有太大的变化。
    她始终觉得杨子煜多疑了，就算没有月娥在，凭张老七猎户的身份都足以吓坏朱明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朱明。
    穿梭在自家的回廊中，虽灯火昏暗却觉得安心，更何况身后还跟着个武力高强的月娥呢。
    就在快到自己的第三进院时，在回廊拐角旁的柱子旁有个黑影动了动。
    成念娇的心突然地悬起，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娇妹。”
    是朱明，他从柱子后走了出来，一派文弱书生模样，手中还捏着书。
    成念娇的心咯噔了一下，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是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觉得仅凭自己也能对付朱明一二，毕竟自己也是学过跆拳道的。
    而朱明只是个书生！
    “娇妹，这般迟才回来？”朱明关切地问道。
    “嗯。”
    成念娇撇撇嘴，不知为何的，她听闻朱明叫她娇妹，她竟觉得有些恶心反感。
    可是这股反感很快就被她压下，或许这只是朱明寄宿在成府，为了表达亲近而特意改口的称呼。
    “朱大哥，你还是叫我阿娇吧。”娇妹什么的，她还真听不惯。
    朱明尴尬地笑了笑，“哦，好。”
    “夜深了，朱大哥为何会出现在我院子的回廊外呢？”
    朱明的脸埋在阴影中，表情不明，只能听闻他的解释，“哦，睡不着，便拿着书朗诵，一路胡乱走，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
    成念娇勉强笑了笑，“是吗，那朱大哥还真是勤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念。”
    说完这句话就翩然离开，没有半点温存的意思。
    朱明看着成念娇的背影，暗暗咬咬牙，懊恼到不行。
    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股馨香，他知道这是成念娇身上的味道，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满鼻腔的馨香，似乎成念娇还未离开似的。
    “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让你在我身下求饶。”
    他嘴角微弯，眼神中掠过一抹阴鸷。
    成念娇的脚步越走越快，直至回到房中才停了下来，顿时感觉安心多了。
    不知为何的，方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有个人竟抓着大石头砸向自己，满脸的狰狞。
    就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那个人就是朱明。
    不知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现实！
    但是印象中似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甩甩头，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该是受了杨子煜的影响把好人当坏人看了。
    屋里亮着灯，成念娇微微顿住，寒意又一次油然而生，不敢继续上前。
    月娥上前往屋里的方向看了看，是朱小六。
    看着成念娇冷汗淋漓的模样，躺在软塌上拿着话本子的朱小六不由一愣，急急地走向成念娇，“阿娇，你没事吧，怎么这副模样？”
    回过神的成念娇甩甩头，“没事。”
    “真的没事？”朱小六不死心地问道，她极少看到成念娇会如此的心神不宁。
    成念娇勉强一笑，“嗯，真的没事。”
    朱小六不由撇撇嘴，口是心非的家伙。
    “对了，你怎么到我的屋里来了？”
    到了成府，她俩就分开睡了。成傲总是缠着成念娇，说既然朱小六能和成念娇一起睡，那他也要一起睡。
    成傲毕竟已经长大不少，总不能让他一直和自己窝在一起歇息，传出去会让人诟病的。迫于无奈便和朱小六分房睡，这么一来，成傲就没理由继续缠着自己。
    她俩分开睡之后，成傲果然没理由缠着自己了，一个人安分地睡。
    只是没想到朱小六今晚不但还未歇下，还出现在她的闺房中。
    “我过来拿话本子的，”手举话本子对着成念娇扬了扬，“今日刚看完了上册，记得下册还在你这，看不完又不想睡，便过来寻了。”
    教她识文写字，她就把学来的知识全花在看话本子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好过她整日在家中喊无聊。
    前几日不知为何的，她有些不舒适，成念娇怕她会毒发便不敢让她跟着自己进进出出。
    可能这几日在家里窝着是真的无聊了。
    “阿娇，不如我今晚就在这里歇下了，懒得回去掌灯了。”
    “那行，你就在这歇下吧。”
    “太好了。”
    成念娇嘴角微弯对着朱小六笑了笑，她知道朱小六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陪着自己罢了，她在担心自己。

 第三百二十一章，吓到

    “快去洗澡，待会我要抱着你睡。”
    “好。”
    面对笑嘻嘻的朱小六，她还真无法拒绝。
    只是明日醒来又得怎么和成傲解释罢了。
    月娥命打杂的丫鬟把热水抬进屋中，倒入浴桶，就着弥漫的水汽，成念娇舒适地泡了个澡。
    每日都累到不行，只有这个时候最舒服。
    杨子煜帮她找来的这两个小丫鬟十分的懂事，做事轻手轻脚的，十分稳妥。
    一个叫秋菊，另外一个叫冬梅。
    冬梅还会揉肩按摩，只要成念娇一泡澡，她总会在成念娇背后揉肩。
    今日也不例外，冬梅站在成念娇身后摸向成念娇的肩，打算给成念娇松松筋骨。
    成念娇伸手抓住冬梅的手，“今天就不要按了，我有些累，打算随意洗一洗就睡了。”
    冬梅抿着唇乖巧地点点头，退到一旁候着。
    果如她自己所说的，她随意的擦了身便起身，冬梅几人帮她把身上擦干，帮她穿上舒适的亵衣，她便抬脚走向床边。
    亵衣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白如雪的身上，更显娇媚。
    才站在床边，一直手便抓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成念娇吓了一跳，浑身抖了抖。
    她觉得她之前也被这么吓过，只是她记不住在何时发生过。
    “阿娇。”
    朱小六轻轻地晃着成念娇的手，她真的不知道她这么一个捉弄的动作竟会引起成念娇这么大的反应。
    似乎被吓得不轻。
    她平时也是这么和成念娇玩的，而成念娇平时都是笑嘻嘻地配合自己，而不是像此刻的成念娇，吓得双眼无神，浑身瑟瑟发抖。
    “阿娇。”朱小六又轻轻地晃了晃成念娇的手。
    回过神的成念娇吓出一身冷汗，双眼微微一垂，无力地开口，“小六，你吓到我了。”
    朱小六抓向她的时候，她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画面，一双手臂像两条毒蛇紧紧地缠着她，不管她如何挣扎那双手臂都是紧紧地缠着自己。
    不管她多大声的喊救命，就是没人听到。
    四处很黑，除了她和那个人就没有别人了。
    那个人在她的背后，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只知道她很无助，很害怕。
    那个人却拖着她越走越僻静……
    是朱小六把她弄回过了神，不然她或许会一直沉浸在那个梦魇中回不过神。
    朱小六自知有错，方才她从成念娇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惧意，这样惊慌失措的成念娇是她从未见过的，于是她抿着唇不敢说话。
    隔了一会，成念娇才抬脚往床上跨。
    “阿娇，对不起。”
    成念娇无奈地摇了摇。
    朱小六动了动唇，想问些什么可是又不敢问，只能紧紧地抱着成念娇，想让她安心些。
    成念娇翻过身把朱小六抱得更紧了些，想从她身上获得温暖。
    或许今日是太累了些，又受了几次惊吓，很快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啊……救命……救命……”
    睡到半夜，成念娇居然慌乱地叫了起来，双手高高抬起在空中乱挥。
    灵敏的月娥直接从屋外闯了进来，以为成念娇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睡得沉的朱小六都被她吓醒了。
    掌灯才发现一切平安无事，只是成念娇做了噩梦，叫得真切，吓坏了所有人。
    朱小六轻轻地拍了拍成念娇的肩膀，轻轻地安抚着她，“别怕，别怕。”
    隔了一会，那双乱动的手慢慢地软了下来，轻轻地垂在身体两侧。
    朱小六心疼地帮成念娇擦着她身上的冷汗，把她的手放回薄被中，让她舒服地睡去。
    大家都被她吓出了一身汗。
    平日嗜睡的朱小六也不敢再睡，而是守在她身侧，就怕她又突然乱喊起来。
    朱小六满脸的愧疚，她觉得若不是方才她吓了成念娇一下，成念娇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都是她的错。
    幸好，后半夜成念娇像个无事人般睡得十分安稳。
    前半夜闹腾了一回，成念娇也是极累的，待她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比她往常醒来都要迟了些。
    身侧的朱小六还在沉沉入睡，她失笑地看着朱小六，“真是只小猪，这么能睡。”
    “阿娇，你醒了？”
    才笑话完朱小六，就瞧见她缓缓地睁开眼，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嗯。”
    “你没事吧？”朱小六打着哈欠担忧地询问道。
    成念娇脸色一变，朱小六的脸色看起来倒不算好，“我倒是没事，你怎么回事，似乎很累的样子。”
    朱小六撇撇嘴，“早知道我就不吓你了，昨夜倒是把我吓得半死。”
    她把昨日发生的事徐徐向成念娇说来。
    成念娇倒是一赫，想不到自己还做了这样的事，把朱小六吓得够呛。
    “对不起，我昨夜做噩梦了。”
    她昨夜就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场景，梦到自己被人拖着，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昨夜还觉得难以启齿，现在看着朱小六一脸担忧的模样，她还是决定说出来，把她的害怕全告诉朱小六。
    明知道朱小六会担忧，她却忍不住，她实在太想从朱小六身上得到些宽慰，让她心安些。
    朱小六听完她的话，脸色一凝，“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梦呢？这么可怕。”
    成念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做了这么一个梦，吓坏了你，也吓坏了自己。”
    “你没印象？会不会真的发生过？不然你的印象为何会如此之深，以至于一直重复同一个场景。”
    成念娇抿着唇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知道，没印象。”
    朱小六把她的手抓紧了些，“可能就是你昨日太累了，又被我一吓才会变成这样。若不是我，你还未必会这样。”
    “别傻，怎么会与你有关。”
    “今天就别出去了，好好在家歇着吧。”
    成念娇抿着唇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好。”
    朱小六这才满意地笑了。
    得知成念娇不舒适，杨子煜便带着医鬼寻上门。
    在第一进院，他看见了朱明，那个所谓的可怜人。
    他在打量朱明的同时，朱明也在悄悄地打量着他。
    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碰出了火药味。
    最后是朱明的视线微微一转，尴尬地逃开。
    他想不到，杨子煜的气势会如此强大，强大到让他心惊。
    他打听过的，杨子煜是洛阳首富杨家的长孙，身份十分高贵，而成念娇只是个突然暴富的小农女，他二人根本就不配。
    杨子煜一定是想玩弄成念娇的感情，然后把她抛弃。
    这么想来，朱明就安心了很多。

 第三百二十二章，反将一军

    “杨公子。”
    杨子煜微微转头看向站在回廊前的朱明，眉头微蹙，实在想不明白朱明为何会突然叫停他。
    感觉来者不善，但是他还是停了下来，想看看此人想要玩些什么把戏。
    杨子煜没有正眼看着他，而是微微地一眼扫过，似乎对他很是不屑。
    朱明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地握紧拳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
    “杨公子真是好心呐，我们阿娇只不过是有些累了在家中歇息，难得你还特意带着大夫上门查看，可真是难能可贵呀。不过她没什么大碍的，就是太过操劳了些，已经歇下了，没必要特意找大夫过来。这种好意，我们阿娇未必会接受。”
    似乎不经意地说出这些话，可亲疏立分高下。
    朱明一句我们阿娇喊得可亲热了，还把成念娇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特意在此跟他提，无非是在耀武扬威。
    还在怪杨子煜小题大做，认为他带医鬼上门为的是讨成念娇欢心。
    杨子煜微微皱眉，这才抬眼看向朱明，认真地打量着他。
    眼前的男人，身穿素衣，衣服上还有几处歪歪扭扭的补丁，应是自己缝补上去的，看着便知道他十分清贫。
    视线继续向上，认真地打量着朱明的长相，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稳妥地在头上系着一个髻，用的是和衣服一样布料的素色布冠。
    表情沉稳不轻浮，粗眉，丹凤眼，笔挺的鼻子，薄唇，尖瘦的下巴。
    样貌倒算不俗，看起来也十分正经的模样。
    难怪成家的人会看走眼。
    但是方才有一瞬间，朱明的那双丹凤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光还是让他极为灵敏的捕捉到了，他绝不是只求住宿这么简单，到底要如何才能把他的狐狸尾巴给逼出来呢？
    成念娇和这样人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
    绝对不能让他在此长住。
    杨子煜甩甩手绕过朱明继续上前。
    朱明皱了皱眉，手一伸挡在杨子煜跟前，“杨公子是听不明小生的话吗？你的好心我们阿娇心领了，她已歇下，希望你别打扰她歇息。”
    医鬼不悦地皱了皱眉，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不分轻重，还敢指责他们家的小羊咩，还真是把成家当做自己家了吧。
    成家的人也真是的，都去哪了？一个两个的不见人影，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小儿在这里作威作福。
    “你给我让开，成丫头要不要瞧大夫不是你说了算，我去看了便知晓。”
    医鬼顺势推了朱明一把，真是个碍眼的。
    他医鬼可是别人特意求上门他都未必愿意出诊，现在他主动上门了，还被嫌弃。
    以前哪遇过这样的事！
    就算是成家两老都要对他毕恭毕敬的，这个愣头青书生也太放肆了些。
    谁也没料到，医鬼只是轻轻地一推，朱明便扑通一声倒地不起，还一脸的痛苦地打量着医鬼。
    “这位老先生，小生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故意推倒小生。”
    医鬼简直就要气炸了，这是什么鬼情况，说得这般无辜，方才还一脸的硬气，把自己当成成家的唯一代言人，现在倒是装可怜了。
    “你们在干嘛？朱大哥为何会摔倒了？”
    是朱小六，她一脸疑惑地出现在大家跟前，困惑地看着倒地的朱明。
    “血，是血，朱大哥受伤了。”
    医鬼不由一愣，低头看向朱明，果然发现他的身下有血迹流出。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受伤了呢？
    “宋老先生，快过来瞧一瞧呀。”
    医鬼皱了皱眉，背着药箱走近朱明。
    怎料朱明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还是算了，若是这位大夫帮我看诊的话就算了。”
    没有过多的辩解，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但是他的这个躲闪却让人明白，他似乎对医鬼十分的惧怕。
    朱小六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定是医鬼推倒的朱明。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好一个朱明，不动声息地就让人觉得是医鬼对他做了什么。
    而他就成为了唯一的受害者，躺在地上装可怜。
    方才的事发生得太快了些，他想阻止医鬼时，医鬼已伸手推了过去。
    其实说到底，他也是心有芥蒂，不想理会这朱明，怎料就这么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了。
    朱明腿上的伤不假，他是真的受伤了。
    但是伤得重不重似乎也不重要了，反正大家都会认为朱明是受了他们的欺负。
    “你们在干嘛？”
    成家老小都从回廊的那一方走了过来，似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方才杨子煜让人送信，说会带医鬼过来帮成念娇瞧瞧。
    成老太便满心欢喜地让朱小六出来迎接，怎料才一会就出了事，朱明倒地不起，还一脸的惧意。
    情况不大妙。
    在大家的印象中朱明是个温润的人，待人处事都是极好的，应该不会得罪了医鬼才是。
    可是医鬼为人也是极好的，平时总是笑嘻嘻的，活像一个弥勒佛，一点神医的架子都没有。
    这两个人怎么就会冲撞在一起了呢？
    众人把目光放在杨子煜身上，都觉得是他示意医鬼这么做的。
    杨子煜在心里冷笑，原来朱明做了这么多，最主要是想把事推在他身上，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朱明想让他万劫不复，他偏不能让他如愿。
    “宋伯伯和我急急地赶过来，想早些了解阿娇的情况，没有瞧见朱公子突然冒出，因而两人便撞上了，幸好我眼疾手快地扶住宋伯伯才没出事，但是就来不及救朱公子了。眼睁睁地看着他摔倒，是我的错。”
    医鬼赞赏地看着杨子煜，双眼中掠过一抹爽快，想陷害他，也看小羊咩愿不愿意。
    “是这样的没错。”
    成家众人眼中掠过一抹疑惑，不过很快便选择相信杨子煜。
    “哎呀，都不是有意的，大家无大碍就好。还请宋先生帮小朱瞧瞧。”
    朱明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抿着唇放弃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杨子煜的脸皮比他的还厚，想出了这么一招，把他吃得死死的。
    就这么被杨子煜反将了一军，扳回一城。

 第三百二十三章，吃不得苦

    朱明内心忿忿不平却只能隐忍不发，任由旁人把他扶起送回他平日歇息的屋中。
    也不敢说不让医鬼帮他诊治了，只怕旁人会觉得他是在闹脾气。
    跟一个比他年纪大的人闹脾气只会让人觉得他无礼不懂尊卑。
    不管是多生气都得忍着。
    杨子煜和医鬼一人一把嘴，他斗不过杨子煜俩人。
    但是杨子煜也得不到什么便宜，最起码他也不能把方才所发生的事说出来，不然成家的人定会觉得杨子煜在使坏，故意污蔑他。
    朱小六看着这样的朱明，若有所思，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只是觉得方才他明明就十分的委屈，现在倒又换了一张脸。
    若是成念娇在就好了，她定能看出些问题吧？
    只可惜她喝了些安神茶睡过去了，没能看到这一幕。
    医鬼要帮朱明查看伤口，女眷们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张老七在一旁照看，杨子煜倒是不曾进来。
    朱明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冲撞了医鬼，现在躺在床上的他就如砧板上的猪肉，只能任人宰割。
    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往床上缩了缩。
    “宋老先生，会不会很疼？”
    医鬼咧嘴一笑，“想不到你这个书生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朱明不由一愣，这医鬼也太会大蛇随棍上了吧，把他小小的威胁直接升华到贪生怕死这个层面上来了。
    他故意问医鬼会不会疼，只不过是威胁医鬼不能随意对他动刀，不然他定会追究到底。
    他却忘了这里是成府，里面都是相熟的人，对医鬼的盛名更是恭敬有加，不会质疑医鬼的医术。
    在他们看来，连中风卧床不起的成老太爷都能治好的医鬼，又岂会治不好他腿上的那点小伤。
    张老七站在一旁看得真切，他也觉得朱明太小题大做了些，医鬼是什么人，他可十分的清楚。
    不过医鬼所说的贪生怕死又实在太夸张了些，朱明这样的表现也不至于被说成这样。
    看来方才所发生的事确实让他们积怨了。
    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清楚。
    他张老七只不过是个旁观者，不置评论。
    “脱裤子吧。”
    朱明脸色一变，“什么？要脱裤子？”
    他觉得医鬼想要趁机侮辱他。
    医鬼撇撇嘴，“你的伤在腿上，不脱裤子又该如何治伤。要不我干嘛要把女眷都打发出去。”
    话是在理，这么说来，朱明还真是不得不脱。
    “朱公子若是实在太疼了，脱不了，不如就让我代劳吧。”张老七站在一旁帮腔，在他看来，朱明文质彬彬，平日表现也文绉绉的，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实在不行，他就帮忙也不是不可。
    虽然没干过这种事，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
    张老七脚底动了动，准备上前。
    朱明吓出了一身汗，想不到这张老七也帮着医鬼对付自己。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强忍着疼痛与羞辱，他缓缓地挪动着，咬着牙，一点一点地脱下裤子。
    两条白花花又瘦弱的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一不小心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医鬼凑近了些，细细查看。
    “嗯……没有大碍，只是被硬物划伤了，流点血罢了，清理完伤口，上点药，很快就能好，”医鬼故意顿了顿，“不过看你这身子骨，瘦弱得很，好得快还是慢就不得而知了。”
    朱明咽了咽口水，这话分明是用来吓唬自己的，他不可能会真心诚意地帮自己疗伤。
    准是这样没错。
    他抬眼向张老七求救，希望张老七能帮帮自己。
    怎料张老七竟皱了皱眉，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似乎在怪他不识相。
    在张老七看来确实是这样没错，人家医鬼是何等人，人家愿意帮你治疗已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你却一脸的嫌弃，真是不知好歹。
    人人都喜欢这朱明，他却不大喜欢，反而觉得杨公子比眼前这朱明不要好太多。
    趁着朱明不注意，医鬼往他的伤处倒了些消毒用的烈酒。
    自从成念娇说了烈酒可以消毒，他便用得十分顺手，随身都会带着一小瓶烈酒，现在倒是派上用途了。
    “啊……好疼，好疼，你这老头果然是居心不良，啊……”
    朱明忍不住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喊声，站在门外的人都被他吓得冷汗淋漓。
    伤口就像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的疼，早知道就不让这个死老鬼帮他处理伤口了，一不小心还差点就大骂出口，幸好后头又忍了下来。
    张老七却咧嘴笑了，果然是个不经用的读书人，不就是倒些烈酒罢了，至于哭喊得像杀了他一般么。
    他常年喝酒，一闻便知道这些只不过是酒罢了，可不是什么毒药。
    而朱明却一副医鬼给他下药，要把他害死似的，真是可笑。
    医鬼可顾不得他，往药箱里又掏出了几小罐药粉，调配好后，随意地撒在朱明的伤口上。
    朱明又疼得哇哇地叫了起来。
    医鬼这回却不理他了，只留下那一份调配好的药粉便站起身便往外走，“每日涂抹三回，不出三天必好。”
    朱明疼得眼泪都溢出了泪水，直在床上打滚，根本就听不清医鬼说了什么。
    那个药粉要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一倒上伤口上就觉得更疼了些。
    医鬼打开门走了出去，就瞧见朱小六在门外伸长脖子往里打量了一眼，又看向医鬼，“宋老先生，你该不会作弄了他吧？”
    医鬼冷哼了一声，“我老头是这样的人吗？小小的伤疼就在这哭天喊地的，我只不过是用些烈酒帮他消毒罢了就喊得像杀猪一样。我们家小羊咩肩膀受伤，成丫头还直接在他肩上缝补，又不见他随意乱叫……”医鬼摇了摇头，“小小书生，没吃过苦罢了。”
    张老七随后也从屋里出来，对着朱小六点了点头，方才的一切他看得十分真切，确实是医鬼所说的那样。
    朱小六挑挑眉，那只能说朱明弱不经风，吃不得苦罢了。
    医鬼又去了成念娇的闺房一趟，给她把了脉，顺势开了些凝神的药才离开。

 第三百二十四章，头痛欲裂

    回杨府的路上，杨子煜一直抬眼盯着医鬼，似乎想要把医鬼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医鬼有些心虚地转过头，不敢看向杨子煜。
    杨子煜张了张嘴，“宋伯伯。”
    噗一声，医鬼居然做贼心虚地把刚含进口中的茶喷了出来，还被呛到，咳个不停。
    杨子煜轻叹了一声，就知道医鬼他肯定使坏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医鬼顿了顿，他了解杨子煜的性子，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就是让他不能快活地好……”他顿了顿，“不过好得倒是极快，你放心好了，他若是按时涂药，不出三天就能痊愈，就是过程会痛苦些罢了。”
    “你往里药粉里面加了些不该加的东西。”
    杨子煜十分笃定，因为他知道，以医鬼的医术，用不着那么痛苦，也能好得十分快。
    医鬼撇撇嘴，“是又怎样，他又看不出。他若是不用我的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就要比平常人好得还要更慢些。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
    杨子煜了然，他就知道医鬼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朱明。
    虽然不太赞同医鬼的做法，但是这回他却觉得十分的畅快，因为他对朱明的不喜已经超出了他平常所能容忍的。
    想想就知道，哪有人能容忍另外一个男人待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无事献殷勤，怎么看都是个立心不良之人。
    看着杨子煜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医鬼知道他在捉弄朱明这件事上算是对了。
    那样的人，就不该给他好过。
    朱小六觉得今早发生的事有些离奇，便把她知道全告诉了成念娇。
    成念娇抿嘴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喝了些凝神茶以为会好一些，结果头却更疼了，似乎要炸裂了似的，那个梦境也没有离开自己，反而变得更真实了些，她似乎还赶到了些痛感和呼吸困难。
    “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也心思去管，反正大家不都无碍嘛。”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杨子煜不喜朱明而故意为之，如果真是这样，她可就对杨子煜失望了。
    “阿娇，你不会怀疑真的是杨公子使坏吧？”
    看着成念娇失望的表情，朱小六的心有些乱，不知该维护杨子煜还是朱明。
    成念娇抿着唇，“我也不知道，只能希望不是他。”
    朱小六张了张嘴，准备把朱明的变化告诉成念娇，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发现成念娇突然满头大汗，脸色难看地抬手拍着头。
    “阿娇，你没事吧？”
    成念娇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头好疼。”
    朱小六着急地在一旁挠头，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是真的没办法。
    成念娇感觉十分的难受，就像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她的脑子中胡乱钻一样，疼得浑身发抖。为了减少些痛楚，她只能胡乱抓着脑袋拼命地拍，希望能把脑子中的虫子拍出来。
    她也实在是没了办法才会用上这蠢方法。
    好痛，好痛，她头痛欲裂，脑子混乱一片。
    一些奇怪的画面总在眼前一闪而过。
    突然收到的来信邀约……自己独自走在乡间小道……突然伸过来的手臂……
    就像一些记忆碎片，怎么也凑不齐，混乱得很。
    成念娇只觉这些记忆不属于她，可却控制不住这些记忆疯狂地拥入自己的脑海中。
    头痛持续，让人痛苦万分。
    “怎么会这样，”朱小六是彻底慌了神，“月娥，月娥，快进来。”
    听闻朱小六的叫喊声，月娥极快地蹿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阿娇突然就喊头疼，然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朱小六满眼的泪水，十分的慌张，“月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月娥脸色一凝，“我现在就去找公子他们，他们才刚出发，应该还没走远。”
    “那快去吧。”
    月娥点点头便冲了出去，来去如风。
    朱小六紧紧地抱着疯狂敲打自己脑袋的成念娇，“阿娇，别这样，别这样，你这样做只会更痛苦……很快就好了，宋老先生很快就会回来了，一切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这话也不知是为了安慰成念娇还是自己，反正她就这么一直说着，仿佛这样成念娇就会好受些。
    朱小六十分的难受，巴不得能帮成念娇承受这一切，只可惜不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成念娇受苦。
    原来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受苦是这样的心情，她似乎明白了当初成念娇的心情，都是十分焦急又十分的无助吧。
    月娥一步也不敢停，急急地追了出去，只希望马车能走慢些，再慢些。
    使出浑身解数，为的就是追上杨子煜的马车。
    幸好赶车的老陈性子慢，赶车也是慢悠悠地走，在街尾处，月娥终于看见了马车的车厢尾部。
    她一跃而起，在墙上飞檐走壁，吓得邻家内院养着的小狗汪汪大叫，她却顾不得这些，为的只是赶紧追上杨子煜。
    吱一声，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人猛地往前倾，医鬼手中的茶水又洒了一车厢。
    不禁有些懊恼，“想好好喝口茶都不行。”
    杨子煜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月娥拦着马车，冲着车厢大声地喊着，“公子，是我，成姑娘她突然头痛欲裂，望宋老先生能回去诊脉。”
    杨子煜和医鬼脸色一变，瞬间有了决定。
    “老陈，立即回头，快。”
    “驾~”
    老陈急急地调转车头，绝尘而去，留下月娥热汗淋漓地半蹲在地上气喘嘘嘘。
    不过她倒没有丝毫被遗弃的难受，她十分的高兴。
    太好了，只要医鬼回去了，姑娘应该就会没事了吧。
    老陈一直以来做事都十分温吞的，赶个车都是不慢不急的，但是这回却快得让人吃惊。
    不！赶车的根本就不是老陈，而是一身白衣的杨子煜！
    他嫌老陈太慢了些，便从车厢里出来，抢过马鞭，把老陈挤到一旁，自己赶车。
    马儿在他的操控下又快又稳地驶向成府。
    听闻成念娇头痛，躺在床上养伤的朱明心急如焚。他好想出去打听些消息，可受伤的伤口十分的疼，行动不便，只能乖乖地待在床上。
    听闻医鬼已去而复返，回来帮成念娇看病了。
    他咬了咬牙，气得额上青筋四起。

 第三百二十五章，旧病复发

    朱小六是第一次这般渴望看到医鬼和杨子煜，当她瞧见那抹白色的身影急急地向她，哦不，向成念娇跑过来时，她就像那盼了五百年终于把唐僧盼来的孙悟空，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宋老先生，这里。”
    朱小六紧紧地拥着成念娇，不让她的手随意乱动，不然她又会抬手使劲地敲头。
    医鬼是被杨子煜拖着过来的，他觉得整个人都像飞起了一般，脚不着地，从下马车直至来到这里，似乎只用片刻的时间。
    看着成念娇痛不欲生的模样，医鬼不禁皱了皱眉，“朱丫头，你让开，好让我能把脉。”
    “好。”
    朱小六急忙松开手让到一旁，可她一松开手，成念娇又开始乱动。
    她已经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无意识地乱动，抬手使劲地敲头。
    脑子里有虫子在乱动，她要它们都抓出来，不然它们一直咬她的神经，太痛了。
    突然一双大手抓了过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很快就好了，别怕。”
    和以往冷然的语调不同，这回的他说话很温柔，就犹如春风拂面一般，让人心生暖意。
    成念娇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虽然仍然感觉头痛欲裂，但是她却平复了很多，没了方才的躁动不安。
    围在房屋中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想不到杨子煜一出马就立显神效。
    这时医鬼才上前帮成念娇把脉，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她的头部受过重创？”
    成家老小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竟没人清楚医鬼具体问了些什么。
    “……”
    刹那间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竟无人说话。
    “前几年在成家村，头部受过伤，还泡在水中引发高烧……”
    杨子煜清冷的声音在大家耳边响起，久久不能散去。
    没想到杨子煜竟对成念娇的情况这般清楚，就宛如一直待在她身边一般，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回过神的成老太不由对杨子煜多看了几眼。
    一直以来都觉得杨子煜和成念娇不相配，此刻她竟想着如果杨子煜能和成念娇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不过这些只是她的妄想吧，现在她已知道杨子煜的背景有多强大，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娶阿娇这种小农女为正妻呢？
    成老太的双眼暗了暗，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现在的她应该关心的是成念娇的安危。
    医鬼帮成念娇诊脉，施针，一气呵成。
    成念娇紧皱的眉头缓缓地舒开，感觉舒适了很多。
    当她松开了咬紧的牙关才发现，被她咬得发白的双唇渐渐地恢复血色，血腥味缓缓地涌入喉间，她居然咬破了下唇！
    身侧的杨子煜也发现了她下唇的猩红，难免有些心疼。原本娇嫩欲滴的双唇变得血迹斑斑，看着真让难过。
    “好了，没事了。”
    成老太轻叹了一句，回过神的一家老小又围了过来。
    “宋先生，阿娇没大碍了吧？”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成丫头的头部受到重创，又加上泡在水中引发高烧，受伤后修养得不够好，如今又受了刺激使得旧伤复发，要好好调理才行，不然日后会落下病根。”
    成老太的表情变了变，这么说来，当初她就不该顺着阿娇，让她带着一家老小逃离成家村，一路上日晒雨淋的，使得头部的伤处得不到极好的修养，现在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说到底还是他们害了她，小小年纪的就要承受这么多痛苦。
    “宋老先生，您说我是受了刺激才引发了旧病复发？”成念娇躺在床上虚弱地问道，说完这句话，仿佛已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难免有些气喘嘘嘘。
    “是这样没错的，不过头部的病都极为复杂，说不清的，有些人头部受到重创会致死，或离魂，或昏迷不醒都有可能，你的情况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过你这几日就好生在家中修养，免得又受了刺激。”
    说的这些情况中不就有成娇的情况嘛，真正的成娇已在重创中死去，才给了成念娇一个借尸还魂的机会，从成念娇变成了成娇。
    成念娇摇了摇头，“何为受刺激？我这几天也没有受到过什么刺激，无非就是经常做噩梦罢了，被噩梦吓得夜不能寐。”
    医鬼脸色一凝，“只是做噩梦？这就奇怪了，你且跟我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噩梦。”
    成念娇张了张嘴，把她近日所做的噩梦向医鬼缓缓道来。
    在场的人都站得近，皆听到了成念娇口中的内容。
    成老太不由一惊，“阿娇，你所说的该不会是你头部受伤前所发生的事吧？前年一个夜里，你突然外出，回来时却被你爹给抱着回来，头部就受了重创，昏迷不醒。村里的人都说你是……”成老太顿了顿看了杨子煜一眼，感觉他面色不虞才又接着往下说，“都说你是不想成亲才会到河堤自杀，变成了那样……”
    “不是的，”成念娇摇摇头，“我根本就没动过那样的心思，我有你们在，怎么舍得死。”
    这是成娇的真实想法，就算要被迫嫁人，她也是逆来顺受的认了，从未想过要自杀。
    “我记得是村里的人约的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记不清了。”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有个画面一闪而过，太快了些，她抓不住，反而觉得脑袋又疼得厉害，“好痛。”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都不讲这事了。”
    成老太急红了眼，担忧地看着成念娇，既然她一提起这事就头疼，那就不提了，反正都过去了，也没有提的必要。
    成念娇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子煜反倒把这些暗暗地记了下来，他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他定要弄个明白。
    医鬼也极为赞同成老太的说法，毕竟人脑的病可以说是极为复杂的，牵一发则动全身，还是好好休养罢了。
    “行了，都散去吧，让成丫头在此好好歇息。我就不回去了，就守在这院中，若是有了什么问题，我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成老太十分感激地看着医鬼，“有劳宋先生了。”
    医鬼摆摆手，陷入了自己的思量。
    杨子煜是外男，不好留下，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便悻悻地离开，临走前不忘嘱咐月娥，“帮我保护好她。”
    “属下明白。”

 第三百二十六章，独当一面

    “冬梅，阿娇没什么大碍吧？”
    “姑娘旧病复发得好好休养，近段时间都得在家中好好休养呢。”
    朱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她有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冬梅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朱明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侧着头看着朱明，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明不由撇撇嘴，成念娇身边的人都是笨的可以的，连个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得回答。
    “冬梅，你过来帮小生上药粉吧，宋老先生给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实在是太疼了些，小生有些下不了手……”能顺势吃一下这个小丫鬟的豆腐也是极好的，到时候只要他把成念娇拿捏在手，这些个丫鬟都要在他身下承欢。
    至于那个男人婆朱小六……还不算讨厌，先想想再说，不过那个黑脸月娥还是趁早赶走的好。
    冬梅不由一赫，微微地垂眼，竟没留意到朱明脸上的变化。
    “朱公子，你的伤口在腿部……这种活，奴婢做不来，还请朱公子见谅。”
    粗使丫鬟什么事都得干，但是这种有辱清白的活，她干不来。
    搁下这话，冬梅便抬着水盆匆匆地跑了出去。
    朱明的脸上爬满了怒意，这些人现在都不把他看在眼里，到时候就别怪他不客气。
    一边想着，双眼掠过一抹阴鸷，跟往常的他十分的不同。
    一个计划从他的脑海中慢慢形成，就看成家的人该如何接招了。
    一激动便扯到伤口，一下子疼得浑身冒出冷汗。
    “一个庸医，还敢号称医鬼，这点小伤都治不好，我怕是连人都医不好只能医鬼，才叫做医鬼的吧？”
    可惜他腿脚不方便，不能外出寻找别的大夫，只能继续用医鬼的药粉。
    每次换药都得往嘴里塞布巾，疼得他连布巾都快咬烂了。
    现在他一看到那暗黄色的药粉就觉得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继续上药。
    口中说着医鬼是庸医，心里却明白得很，医鬼的药确实十分有效，他的伤口才隔了一天就比昨日要好了很多。
    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成念娇在家中养病，朱小六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在一天内变得懂事起来。知道成念娇最挂记她的茶庄和茶楼的生意，便把成念娇的生意包揽在身上，变成一个积极向上的职业小菜鸟。
    虽有很多事不懂，但也不敢向成念娇询问，怕影响成念娇的歇息。
    但是毕竟跟在成念娇的身边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亲眼看着成念娇把事业从无做到有，她倒也学到了几分。
    茶楼的生意有张少华看着，出不了大乱子，因此她便把工作重心放在茶庄的生意上。
    “朱姑娘，钱家的奴仆和顾家的奴仆在我们茶庄外大打出手，怎么劝也劝不动，该怎么办呢？”
    朱小六不由一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阿娇在的时候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反倒在她管理后就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呢？
    “购买牌号出了错，两家的人都拿着同样的购买牌号上门领茶具，可是我们的茶具只有一套……不知是谁说漏了嘴，他们就在那里大闹了起来，都想争着今天买。”
    朱小六脸色一凝，下一批的茶具要在半个月后才能出货了，这是和文叔订好的日期，断不能改。
    可是客人现在又闹了起来，该怎么办呢？
    若是换做成念娇她又会怎么处理呢？
    朱小六愣是挠破了头，脑袋中还是一片混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姐姐，我们喝茶，喝茶。”
    林爷爷兴致勃勃地拿着一套歪七扭八的琉璃器具走向朱小六，对着朱小六笑嘻嘻地扬了扬手中的琉璃小碗，“这是我做的茶具，可漂亮了，喝茶也是极好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这是在邀请她和他一起玩过家家。
    朱小六突然一喜，瞬间有了主意。
    “这些琉璃器具是从何处拿来的？”
    林爷爷手中的琉璃器具外形古怪，看着并不像成记茶庄出品的茶具，倒是可以借来一用。
    “这些茶具是东家先前从文叔那拿来的瑕疵品，听说想拿来做些什么，不过还没开始动手呢，就病倒了，便一直搁置在这里没用过。”
    朱小六了然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一弯，对着林爷爷笑了笑，“等我解决了屋外的烦心事，就立即过来和您喝茶。”
    林爷爷笑嘻嘻地直点头，“好呀，好呀。”
    “给我拿几个琉璃碗，小点的，就跟林爷爷手中的差不多大小就好。”
    “是。”
    虽不知朱小六想做些什么，但是看着她脸上自信的笑容，郑掌柜就突然感觉有了底气，希望朱小六不会把这事搞砸吧。
    “茶具来咯，茶具来咯，店里的最后一份茶具来咯。”是朱小六亲自把茶具送了过来。
    顾家和钱家的奴仆一下子便围了过去，“给我，给我。”
    钱家的奴仆推了一把顾家的奴仆，“是我的，你别抢。”
    “我的……”
    二人把朱小六夹在中间又争吵了起来，朱小六就像夹心饼干中的夹心，被这几人拼命地挤推着。
    她看似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琉璃茶具，但是双手却故意一松，哐当一声，琉璃茶具跌落在地，碎了一地。
    她吓得哇哇大叫起来，“是谁？是谁推了我一把，害得我手中的琉璃茶具掉落在地？”
    钱、顾两家的奴仆极快地退向两旁，皆不敢回话。
    “你们都不认，难道是我自己打碎的？”她的眼睛眨了眨，“你们都想抢，谁是三十二号的？站出来，把这地碎片给卖了，这事就算结了。”
    这时哪有人敢认呀，一下子都楞在那里不敢出声，也没人抢着当三十二号的购买顾客了。
    “真的没人肯认数？”朱小六撇撇嘴，“那算了，算我倒霉，今天的事就算了，毕竟我们茶庄也有错在先，半个月后才有茶具，你们再来买，如何？”
    钱、顾两家的奴仆早就吓得够呛的，朱小六说什么，他们都轻易地答应了。
    终于把这二人打发走，朱小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
    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吓死人了。
    看来她还是挺适合做无赖的。
    郑掌柜看着这样的朱小六不由失笑，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现在又变回了以前毫无形象的朱小六。
    不过问题总算解决了，没闹出大乱子，总算是好的。
    朱小六回去后把这事当笑话说给成念娇听，成念娇却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小六，你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
    朱小六羞红了脸，“我只是急中生智罢了。”
    “不管怎么说，你算是做对了。”成念娇赞赏地看着朱小六。

 第三百二十七章，有消息

    在家中歇息了几天，又有医鬼陪在身侧帮她施针调药，成念娇终于感觉舒适了不少。
    那总是围绕着她的噩梦似乎也离自己远了些。
    虽然她十分想知道把成娇害死的人揪出来，但是她却不敢去想，因为这会使得她的脑袋再次发疼，这样会十分痛苦的。
    感觉身体好了很多，便出门和大家一起用膳了。
    朱明的腿伤也好了，自然也跟着过来。
    成老太笑得十分高兴，“就该这样，齐齐整整的，这样吃放才香嘛。”
    朱明假装一愣，抬眼四处打量，“不是还缺了景仁叔嘛，前段时间才遇到他，还向他问候你们近况如何，他与小生说你们都挺好的……”
    朱明的嘴巴还在动着，想继续往下说。
    成老太爷猛地把手上的筷子砸在桌上，整个八仙桌都震了震，“你说什么？你见过那个不孝子？”
    动作之大，吓得所有人都停下吃饭的动作，皆抬眼看向成老太爷。
    朱明在心底暗暗发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早就对成家的情况有所理解，成景仁突然消失，成家的人找了他很久都找不到踪迹，生死不明。
    而他确实遇见过成景仁，就在石歧镇，他们还曾聊过两句。
    从成景仁的口中探听出某些事，确定了某件事还无人知晓，这才敢贴过来，并赖在这里。
    不得不说，富贵险中求，现在这一出就是他的另外一个筹码，本想着迟些再拿出来的。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如现在趁着成念娇病了，早些拿出来，好让成家的人对他贴贴服服的，把他当恩人看待。
    果然，一听闻成景仁的消息，成家的人就乱了。
    成老太爷口中喊着成景仁是不孝子，可他若不着紧成景仁也不会一听闻成景仁的消息就立马激动了起来。
    成老太也十分的紧张，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成念娇倒是十分镇定，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这只是表面罢了，只要看着她那紧紧地抓着筷子的右手便知道她十分的紧张。
    若是真的把成景仁给找回来了，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她的心有个结，当初若不是她错怪了成景仁，他也不会离开了吧？
    是她的错，她就得承担这个错误，把成景仁找回来。
    “你们都不知道景仁叔的下落吗？”
    成家众人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他为何要骗我呢？”
    “那是因为他没脸见我们！这个不孝子，竟敢不把我们放在眼中，这是想要把我们都气死了。”
    “祖父，别生气，”成念娇急忙宽慰道，“阿爹他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在小镇的时候他已经悔改了，只是我把他气走罢了，我会把他找回来的，这样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成老太爷愧疚地看着成念娇，这孩子一直都很懂事，就算成景仁把她给卖了，她一样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还帮着成景仁说话，反过来宽慰他们。
    这么好的孩子，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福气呀。
    成老太也怕老太爷给气坏了，他的老骨头已承受不来再次中风，“老头子……”
    成老太爷看向成老太，对着她摇摇头，“等把他找回来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这么久没见过儿子也甚是想念了。
    成老太不由松了一口气，成老太爷这么说，倒是愿意松口的意思，应该是消气了。
    朱明在心里暗暗发笑，成景仁虽不在身侧，但是他们一家都深受成景仁影响，幸好那时候他特意与成景仁交好，算是做对了。
    虽然当时还为了某些目的，但是总的来说，他的形象还是十分得成景仁喜爱。
    医鬼不由撇撇嘴，成景仁的事，杨子煜也一直让人在查，小道消息大把，可是没一个是真的，每每赶到所谓的成景仁居身之所都找不到人。
    他就不信朱明真能找着人，莫不是，朱明故意说这话来骗成家老小的？
    他定不能让朱明这样做，“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成家兄弟，偏偏就你遇到了？也不知是否为真，别让一家老小空欢喜了一场才是。”
    成老太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一停，笑容变成了忧虑，“说的也是，我们阿娇可没少让人去找，可偏就找不到人，哎。”
    朱明不悦地看了医鬼一眼，“宋老先生是有所不知，我们读书人是不会胡乱说话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若是不知绝不胡说。”
    朱明那笃定的语气，让人又信任了几分。
    医鬼偏不信邪，“那你倒说说他人现在在哪？”
    “小生在半个月以前遇见的景仁叔，当时是在石歧镇，他还跟小生说他会暂居在石歧镇办点事，若是小生有需要大可上门去找他。”
    “石歧镇？”
    成老太不由又信任了几分，石歧镇她是知道的，那是宋芸娘的故乡。她全家在那出了事，一个人孤苦伶仃，一路流离来了成家村被成景仁给救了，从此以身相许，曾经成为整个村子的佳话，后来就成了笑话。
    “那个混账居然去了那个地方，为的是找那个……”贱人吧。
    成老太爷把后面的话给忍了下来，毕竟这里有小辈在，那个贱人是成念娇和成傲的亲娘。他决不能说这样的话使得成念娇和成傲不开心。
    成念娇对这事十分敏感，她立即明白了成老太爷的意思，双眼不由暗了暗。
    成娇的记忆中，宋芸娘是个极好的娘亲，平日待她极好，教她识字，唱歌谣，还教她刺绣，从不打骂她，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就是不知道后来为何想不通就离开了。
    听闻是跟着男人离开的，因此村里的人才会笑话他们家。
    成景仁才会受了刺激，从此一蹶不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成老太爷一直觉得是宋芸娘害了成景仁，因此他十分的厌恶宋芸娘这个人。
    “朱大哥，若是方便的话不如带我们去找我爹吧？”
    朱明点点头，“那是自然，以我俩的关系，小生当然会亲自带你们过去。”
    成念娇勉强地笑了笑，这朱明又在套近乎了，不过她不喜欢这样的近乎，这会让她十分的别扭。
    医鬼撇撇嘴，独自一人拼命扒饭，他权当看着朱明在耍猴戏，他就不信朱明比杨家的暗卫们还厉害，会比杨家暗卫还要更快找到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不会改变主意

    既然已经知道成景仁在何处，成家老小当然不会放过寻找他的机会，成家俩老本想着立即出发的，但是奈何石歧镇里府城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来回也得要一天的时间。
    两老的身子骨受不住这样的颠簸。
    “我去吧，明日就出发。”成念娇提议道。
    “不行。”
    “不行。”
    医鬼和成老太抢着把话说出口，都是不同意。
    “你的身体才刚好些，绝对不能让你去，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呀？”
    成老太使劲地摇头，其他人跟着点头，都表示同意成老太的说法。
    只有一个人抿着唇不说话，那便是朱明，他巴不得成念娇跟着他一起去，成家那些人就是生来挡道的吧？不管他想做什么，这些人总要阻止他。
    “只是去找人罢了，我只坐在马车上，不会出什么事的。”
    朱明在一旁直点头。
    医鬼冷哼了一声，“若是换做旁人我当然不会担心，但是现在跟你去的是某些人，这就让老头我放心不下了，小羊咩在场也不会同意的。”
    成念娇知道医鬼会维护杨子煜，但是他这话就说得有些过分了。人家朱明是一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他可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若是有，无非就是和他俩人闹出的矛盾，但真相如何只有他三人才知道。
    她不会偏信某人之言，但是她相信她亲眼所见的。
    朱明目前的表现都算不错，不像什么坏人。
    医鬼这么说朱明，朱明到没有生气，只是表情有些无辜，有些委屈地看着医鬼，“小生知道宋老先生不喜阿娇和小生在一起相处，但是您也不能这样污蔑小生，小生可是真心想帮阿娇寻回景仁叔的……”
    医鬼冷笑了一声打断朱明的话，“真不真心，没人知道，只有你清楚你自己想要些什么。”
    朱明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想不到这医鬼倒是个有眼色之人，他有点担心成家的人也看出了什么。
    抬眼环视了一圈，发现成家老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没人留意到他和医鬼的争锋相对。
    这样真是极好的，朱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读书人形象又怎会能轻易地被医鬼给揭穿。
    这个医鬼不自量力罢了。
    看着成家众人的表现，朱明就像被喂了定心丸似的，安心了不少。
    “若是信不过小生为人，也没关系，小生独自去把景仁叔带回来，到时候就知道小生的话是否真实了。”
    “最好就是这样。”
    医鬼听闻这话不由一喜，若真是这样，估计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不可，”成念娇否定了这个决定，“那是我的阿爹，说什么也不能让朱大哥独自一人去寻，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你们也别阻止我了，是我把阿爹气走的，就让我去把阿爹找回来。”
    成老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成念娇摆摆手，“祖母，我已决定了，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
    成老太不禁抿紧了双唇，她家孙女的性子她十分的了解，这个小姑娘平日看起来没什么，可是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觉不会轻易改变，就算别人劝说，她也不会改变。
    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看来这石歧镇她是定要去的了。
    “成丫头，你别冲动呀，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成念娇对着医鬼笑了笑，“宋老先生，你就放心吧，有月娥陪着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相信朱大哥的为人。”
    这是个朱明戴了顶高帽子，若是朱明真是个纯良之人，定会接了成念娇这顶高帽子，不敢对成念娇做些什么。
    可是成念娇想错了，朱明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种人。
    他甚至有些怨恨成念娇，觉得她会带上黑脸月娥就是对他的不信任，觉得她在提防自己。
    医鬼还想说些什么，成念娇却不再理会，她直直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等会就出发。”
    朱明也站起身，对着成家两老行礼，“两老放心，小生会照顾好阿娇的。”
    成老太勉强笑了笑，“劳烦了。”
    “不劳烦，这是小生应该做的。”
    医鬼不想继续待在这了，这简直就乱翻天了，他一定要赶着回去向小羊咩说说这里的情况。
    这些人都疯了，才会让成念娇跟着这个朱明去寻人。
    月娥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和杨子煜知会一声，看着医鬼站起身走了出去，她也跟着走出去。
    医鬼回头看了月娥一眼，低声嘱咐道，“既然我无法阻止阿娇，你就得保护好她。”
    “属下明白。”
    “跟我到房里，我给你些药丸，以防不时之需。成丫头若喊头疼就给她吃黑色的药丸，白色的药丸是安眠用的，吃下不久就会熟睡，千万别搞错了。”
    “明白。”
    医鬼怕月娥会搞混，在房间里还不忘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却不知屋外站着个人，把他俩的对话全听了。
    朱明嘴角微弯，悄悄地离开。
    成念娇随意拿了一件换洗用的衣衫，又准备些银两便急急出门了。
    “我要和姑娘坐在马车里，朱公子坐在车外，你不会介意吧？毕竟男女之防还是得有的，朱公子该不会连这些都不懂吧？”
    成念娇先上了马车，朱明想也不想便掀开车厢帘子准备登上车，怎料中途却杀出个程咬金——月娥，愣是不让他坐在车厢里。
    “你……”朱明撇撇嘴，月娥都说成这样了，他断不能不顾反对坐进车厢里，只怕这样会让成念娇反感。
    有些事急不来，“是小生欠些思虑了，多谢月娥姑娘提醒。”
    月娥冷笑了一声，“朱公子能明白实在是太好了，”越过朱明跨上马车进了车厢。
    朱明气得半死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和赶车的马夫一人坐一侧。
    “阿娇，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勉强。”
    成老太跟了出来，不忘叮嘱道。
    “祖母，我会注意的，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慢慢地走远。
    马车才行走不远，一个妇人便从后面追了过来，“姓朱的，你终于出现了，快还钱，姓朱的……”
    隐约听到这喊声，朱明不由冷汗涟涟。
    该死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为了躲着那个女人，他特意躲在成府，大门不出，谁知道才一出门就给她给逮到了。
    人还有些远，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就是不知道坐在车厢里的成念娇能否听到。

 第三百二十九章，上当妇人

    朱明紧张地看了看车厢的方向，似乎没什么动静。
    朱明不知道，成念娇怕吵杂，特意在马车里装了隔音棉，关上车厢的窗子，放下帘子，基本上外面有什么声响都听得不真切了，更何况那个女人是远远地叫，她就更不可能听见了。
    就连月娥也没听见。
    朱明又转过头看了车夫一眼，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既然大家都没反应，他就权当没听到，“把车赶快些，尽量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马夫点点头，扬起马鞭拍向马屁股，“驾。”
    由于朱明去了成家就没出过门，成念娇等人也很少在外人面前提起过朱明这个人，马夫经常往返于茶庄和成府之间，成念娇还特意给他在两个地点中间租了房子让他一家人居住。
    说来也搞笑，就是因为成念娇的这个恩惠，让成念娇错过了一次识清朱明的机会。
    马车快速地奔走离开，妇人绝望地看着马车带着朱明那个人面兽心的人离开了。
    “混账东西，骗了我和他演了一出好戏，说好了要给我三两银子，结果只给了一两就没了后文，又天天躲在府中不出来……若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不跟他合作了。”
    眼看着追车无望，妇人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
    突然眼前的视线一黑，似乎有人站在自己跟前。
    夫人微微地抬起头，就瞧见一个长相绝美的冷艳公子穿着一身白衣站在自己跟前，不停地打量着自己。
    夫人不由一愣，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你是谁？”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告诉我你是谁，你来这里是为了干嘛即可。”
    妇人感觉有些不妙，这个男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他的言行举止都让她心生危机感。
    咽了咽口水，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只因她的身后又多了几个人，把她拦住，她根本就无退路。
    “你们……到底是何人，我……是良民，你们不能这般待我……”
    随着杨子煜的步步逼近，她吓得双脚无力，只想逃走，却发现逃走无门，只能大声喊道，“救命呀……”
    还没来得及多喊两句，她的双臂便被人架着，嘴巴里不知被塞了什么，速度极快地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越走越偏僻，妇人就越绝望。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过来了，好不容易守到朱明出现，却让他给跑了。自己又被来路不明的人给抓着，真是流年不利呀。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终于停了下来，把她扔在了府城的府衙门口。
    白衣男子拿起鼓槌击鼓，随着鼓声咚咚地响，妇人两眼一翻，差点就晕死过去。
    这个人居然架着自己过来报官，估计他应该知道了自己和朱明所做的勾当了。
    很快府衙里便来了人，瞧见击鼓的人是杨子煜，立即亲切地把人给迎了进去。
    “杨公子，”府衙的知府大人姜大人瞧见杨子煜都得给他行礼，“杨公子今日过来是有冤情要向本官申诉？”
    毕竟是敲了鼓的，大鼓一响，民众就十分激动地围了过来。
    若是不给个好的交代，他怕是都没脸称作府城的父母官。
    这杨子煜权势大得很，自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偏要把人带来这里，无非就是给他施加压力罢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迎合杨子煜，给出个杨子煜认为对的合理审判。
    “草民要向大人申诉，这个妇人是个街头文雀，专门偷盗路人的银钱，今日竟敢偷盗到我的身上，把我的荷包给盗了，里面有价值三千两的银票。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我公道。”
    妇人不由一愣，她确实是个街头文雀，平日在街头偷了不少的银钱，但是都是几十文钱，几两银子那样的偷，可从未偷过这么多的银钱。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接近过杨子煜，又怎能偷取杨子煜身上的荷包呢？
    “大人，民妇是冤枉的，民妇没有偷钱，没有……”
    “有没有偷不是你说了算，”姜大人看向一旁的捕快，“给我搜。”
    妇人心想着她没偷钱也不怕被搜，便大大方方地让捕快搜身。
    心想着这回可污蔑不了她了，脸上还扬起得意的笑容。
    很快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只因捕快真的从她的身上搜出了一个男款的荷包。
    “不可能的。”妇人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明明就没有偷，为何身上会无端出现这荷包。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看向杨子煜，是他，肯定是他陷害自己。
    但是现在证据确凿，她百口莫辩。
    “大人，这个荷包确实是我的。里面有三千两银票，票号都是四通钱庄的。荷包里还有我的私章，您可以逐一查看。”
    捕快把从妇人身上搜出来的荷包递给姜大人，姜大人打开荷包查看，正如杨子煜所言。
    姜大人点点头，“确实如此。”
    妇人是彻底慌了，这是陷害呀，摆明的陷害。
    “大人冤枉呀，这是陷害，陷害呀，民妇没做过，没做过呀。”
    “证据确凿，休想抵赖。”姜大人怒拍惊堂木。
    杨公子说你有偷就是有偷，这个罪名你是逃不掉了。
    “草民记得的，依照大周的律例，凡是盗窃超过百两者，乱棍打死。”
    妇人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天呐，她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第一次见到就把自己送入地狱。
    “本应立即行刑，但是念在今日是初一，大家应该斋戒清心，不宜见血，草民不想看到血腥画面不如改日再执刑吧。”
    “就依杨公子的，退堂。”
    再拍惊堂木，案子已结。
    妇人绝望地被人拖着扔入府衙的大牢中。
    这简直就像做梦，明明是过来追债的，却变成了偷盗者，还得被乱棍打死。
    牢房里一片黑暗，简直就像一个无底深渊紧紧地把自己拽住。
    妇人从未经历过这些，一想到要被乱棍打死，她就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冤枉呀，大人，我是冤枉的。”
    这话才喊没多久，一身白衣的杨子煜又出现在她跟前。
    “是你？”她慌张地往后退了退，“我都被快被你害死了，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过来推我一把？”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你这种人还不至于让本少爷亲自动手。”
    “那你到底想干嘛？”
    “老老实实地把你和姓朱的勾当都告诉我，我饶你不死，还你自由身。”
    妇人咽了咽口水，“此话当真？”
    她双眼中露出了求生的光，只有经历了在地狱门前逛了一圈的人才会知道活着是多么的重要。
    她家里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和瘫痪在家的夫君，她不能轻易死去。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第三百三十章，找对了

    虽然早就猜到这妇人定是和朱明合作欺瞒了成念娇一家人，但是从妇人口中得知朱明真正目的的杨子煜还是十分震怒，当场就抬手砸向牢房的木栏处。
    啪一声，厚实的木栅栏竟然出现了裂痕。
    妇人惊得往后退了退，难怪她会栽在这个男人手中，他是这般厉害之人，她又怎会不载跟头。
    早知道就不听信那个朱明的话，和他合伙欺骗成家的人。
    谁知道成家的背后竟有个这么厉害的人。
    “公子，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求您放过民妇吧，民妇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儿。”
    “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放了你。”
    妇人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你该不会又想……”
    站在一旁的马健冷笑了一声，“我家公子若是想你死，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行了，无需这般大费周章。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依言行事即可。不然……你会死得更惨。”
    妇人惊出了一身的汗，“不敢，不敢。”
    “那就走吧。”
    杨子煜命狱卒打开了门，放出妇人。
    从牢房里走出来的妇人再也不敢回头看，这么晦气的地方，她不想再进来。
    直至出了府衙，告别了浑浊与黑暗，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妇人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以后再也不做那种腌臜之事了，差点就害苦了自己。
    杨子煜有恃无恐地在这边查朱明和妇人的底细，是因为他派了乐景朝成念娇几人的马车追了过去，车上还有个月娥在，他自认为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杨子煜点点头，“那行，现在就出发吧。”
    让马健押着妇人坐在一辆马车上，杨子煜自己骑着疾风出发了。
    一行人急急地赶往石歧镇，希望一切都不会太迟，这回他定要亲手撕了朱明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另一方面，成念娇几人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赶在城楼关门之前进了石歧镇。
    “朱大哥，我爹住在哪呢？”成念娇掀开车帘子询问道。
    “我只听闻景仁叔提过一次，若是要找还得去问问人。”
    “没关系，我们下车去问人吧。”
    “还是我去问吧。”朱明主动跳下车，“我曾在此处住过一小段时间，对此处的地形还算了解。”
    “那就有劳朱大哥了。”
    “没事。”
    朱明笑着走开了。
    成念娇抬手轻轻地揉着鼻梁，微微闭上眼，头皮有些紧绷，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似乎有些难受。
    “姑娘，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脚？”
    成念娇摆摆手，“不用了，先等朱大哥回来再说。”
    月娥撇撇嘴，“那好吧。”
    朱明最好不要骗她们，还得成姑娘这么辛苦，她也不好受。
    若是真的骗了她们，必须给点颜色给他看看。
    过了一会，朱明回来了，“问到了，离这里得一刻钟的时间，不如趁着还没禁宵，我们赶紧找过去吧。”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好，早点找到也是极好的。”
    才站起身走了两步路，整个人眼前一黑便往后倒，幸好月娥在背后扶住她。
    “不行，姑娘你得歇歇，不能再操劳了。”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看了朱明一眼，点点头，“那好吧，在附近找个客栈先歇歇脚吧。”
    朱明倒是无所谓，“既然累了就先歇会，无需着急。”
    马夫把马车停在附近的客栈，成念娇几人下了车，订了几间客房，又叫了几份清淡的菜肴，一行人坐下来打尖歇息。
    “姑娘，喝点清粥吧，我特意让人加了点盐。”
    “谢谢。”
    成念娇的脸色在灯光下更显惨白，一双本应红润的双唇也变得毫无血色。
    “姑娘，不如我们今晚现在这里歇息一晚，迟些再去找成老爷，毕竟你的身子……”
    成念娇摆摆手，“不必了，我现在好多了。”她知道成家两老十分渴望早些见到成景仁，早点找到就能早点回去。
    “要不吃点药丸？宋老先生帮你准备了些药丸。”
    成念娇抿着唇想了想，“不必了，吃了药丸我会觉得更累，我怕在路上会睡着了。先这样吧，出发去找人，找到了再说。”
    “那好吧。”
    虽然十分担心成念娇的身体，但又十分清楚成念娇的性子，唯有顺从她的意思，不给她喂药。
    “姑娘，这里有几颗药丸，你先放着，待会真的难受了就吃下吧。”
    “好。”
    成念娇接过药丸别在腰间。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好赶紧找着人，阿娇也能早些歇息。”
    月娥斜眼看了朱明一眼，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的话有些道理。
    “出发吧。”
    马夫就着昏暗的车灯在小镇路上一路奔驰，成念娇坐在车厢里抿着唇不说话。
    月娥轻叹了一口气，明明就十分的不舒服，姑娘却不愿意歇息一会，也真是难为她了。
    小镇的路还算平坦，但是某些地方应是年久失修了，原本还算平坦的路一下子冒出了一个窟窿。
    光线昏暗，马夫没瞧见，马车直直地驶了过去，一个颠簸，成念娇猛地向前跌，差点就摔着了。
    朱明掀开车帘子，关切地询问道，“阿娇，你没事吧？”
    成念娇心有余惊地摇摇头，“幸好月娥及早拉接了我，没事。”
    “那就好。”
    朱明又放下了帘子，似乎只是关切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到了。”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月娥扶着惨白着脸的成念娇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结尾的破旧小屋前，想不到成景仁倒还有钱租个小屋过活，看来日子也不算太差。
    她抿着唇走向门口，这么久不见，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咬咬牙还是狠下心抬手敲了敲门。
    没人应门。
    不知为何的，成念娇竟松了一口气，觉得轻松了很多。
    不管怎么样，她也算努力过了，找不着人只能怪天意弄人。
    怎料隔了一会，竟传来了熟悉的嗓音，“来了，来了。”
    成念娇身体一僵，停下所有的动作，傻傻地顿在原地没了主意。
    朱明也认得这把声音，不由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对了，这下他们就没理由怀疑自己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露出真面目

    成景仁在屋内缓缓地走向门口，脸上挂着疑惑和万分不愿，哪有人被人在梦中吵醒会乐意的。他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能来这里为的是寻找宋芸娘，就算现在找不到，他认为终有一天宋芸娘总会回来的，毕竟这里是她的根。就算她舍弃了他们一家，但是总不会忘记自己的根。
    这都入夜了才来敲门，让他觉得有些不寻常。
    因此没有极快地应门，可是隔了一会那烦人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似乎看不到他就决不罢休。
    他不想吵到旁人，免得人家会责怪他，唯有穿上衣裤袜子，踱步走向门口的方向。
    他怕来人会一直敲门，到时候会吵醒旁人，这里的人龙蛇混杂，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说得清的，还是赶紧去开门吧。
    本一脸不耐地打开门，正想骂人呢，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来人后竟骂不出口了，“阿娇？”
    对的，站在门前的那个姑娘不就是几年不见的女儿成娇嘛，想不到竟在这里看见了她。
    两父女皆楞在门前，没了动作。
    一个在屋前，一个在屋内，皆无声息。
    “景仁叔。”
    成景仁往后看了看，竟是朱明。不禁有些懊恼，就是这个朱明把成念娇带来的吧，早知道当初就不告诉朱明他歇脚的地址了，害得此刻的他好不尴尬。
    成念娇终于缓过劲来，看着熟悉的脸庞，似乎苍老了不少，轻轻地唤了声，“爹。”
    成景仁皱了皱眉，“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女儿是过来接您回家的，祖父和祖母还有傲哥儿对您都是极为想念，希望您能尽早回家。”
    一股复杂的情绪从心底由然而生，缓缓地他的双眼变得通红，鼻子微酸。
    是他的错，他对不起成家老小。
    本该是他在家中伺候两老的，现在却换成了成念娇。也不知道老爹的身体如何了？
    其实他对他们也是甚是想念，不过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一天没能找到宋芸娘，他就一天不准备回去。
    “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进屋收拾点东西。”
    “好。”
    想不到成景仁竟轻易地答应了回去的要求，似乎太轻易了些，不过成念娇却十分高兴，总算找到成景仁了，这回祖父母该十分高兴了才是。
    成景仁进了屋，屋里亮起了灯。
    隔得远，看得不真切，不过有盏灯在那里亮着，告诉成念娇，成景仁就在里面，他在收拾东西，准备跟她回去了。
    可是隔了好一会，成景仁依旧没有出来。
    成念娇皱了皱眉，“爹，需要女儿帮忙吗？”
    没有回应，成念娇不由一愣，心里暗喊了一句，糟了。
    成景仁该不会是离开了吧，方才他跟她回去的时候表情就有些不情不愿的。
    不行，她得进去看看情况。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抬脚走了进去。
    小房子里的东西收拾得挺干净的，没有想象中的满屋子酒气，看来成景仁没有继续酗酒了。
    她不由露出了笑意，有这样的改变也是极好的。
    但是小小的屋子里却没有成景仁的身影，对着街外的窗子大开，似乎在告诉成念娇，成景仁就是从这个窗户逃开的。
    不由有些懊恼，这个成景仁还是欺骗了自己，明明说好了跟自己回去，最终却还是独自一人跳窗逃走了。
    她该是放他走，还是把他找回来呢？
    正当成念娇犹豫关头，朱明却从屋外闯了进来，“阿娇，景仁叔竟在屋外出现，月娥和马夫追过去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他们的动作倒是快。
    不过这样也好，有月娥在，成景仁该是逃不掉的。
    那就让她把人带回去吧。
    “走，我们也出去帮忙。”
    “好。”
    朱明应了声，准备抬脚往屋外走。
    成念娇突然感觉眼前一花，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侵袭而来，她无力地歪到在一旁，跌坐在地。
    朱明急忙上前准备扶起成念娇，“没摔到吧？”
    他把手伸向成念娇，成念娇想了想，没有把手伸过去，而是把手强撑在地，准备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
    迷糊间只感觉有什么勾住自己的衣服，可她顾不得这么多，猛地用力站起身。
    撕拉一声，是绵帛破裂的声音，她的衣服被东西勾住，她勉强起身，导致左肩的衣裳在外力的作用下撕扯开来，露出白如羊脂的香肩。
    亲眼看着这一切的朱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是极大的诱惑呀，想不到这个女人的胴|体会这般的诱人，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成念娇留意到他投射过来如饿狼般的视线，不由一愣，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有些可怕。
    而她似乎早就见过这个眼神，可是短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头痛欲裂的感觉又一次侵袭着她，她有些站不稳了，猛地往后跌。
    朱明急忙上前，扶住成念娇，“娇妹，你没事吧？”
    成念娇抗拒地推了推朱明，“你走开，别碰我。”
    一脸的嫌弃。
    朱明不由怒了，没了适才的温柔，一脸的凶残，“你窝在那个姓杨的怀中就笑得这般高兴，现在我只是怕你又摔倒，扶你一下罢了，你竟然叫我走开？那是不可能的。”
    朱明冷笑了一声，用尽蛮力拉着成念娇往床上带。
    “今天我就让你尝一下我的厉害，让你知道我比姓杨更有能耐。”
    他的本性尽显，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谦恭有理，就像一个登徒浪子，准备对成念娇用强的。
    成念娇吓得大叫起来，抬手推了推朱明，此刻的她头痛得很，完全没了力气，根本就推不动。
    “你在就在姓杨的身下承欢，一日一夜都不舍得回家。现在却装清纯，会不会太假了。”
    言行粗劣，根本就不像一个读书人。
    挣脱不开，无奈之下，成念娇只能张口咬向朱明那紧拉着她的手。
    “啊。”
    朱明吃疼地松开了手，“你这个贱人，竟敢咬我！”
    看向成念娇的表情更凶狠了些。
    成念娇趁机想逃跑，怎料还没爬下床就在此被朱明抓住。
    想不到朱明一个读书人的力道极大，抓着成念娇便甩向墙边，砰一声，成念娇的头撞到了土墙。
    来不及惊呼她便晕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差点受辱

    看着晕死过去的成念娇，朱明的胆子更大了些。
    趁着黑脸月娥和马夫都去追成景仁，他俩人都没有成景仁熟悉地形，一时半会的未必能追上，这正是他得手的好时机。
    他要趁这个机会把成念娇变成他的人，被他玷污过，那个姓杨的就不会再要成念娇这种人了。
    成念娇没人要，就只能屈身于他，到时候他就能随意拿捏成念娇，让她去东，她就不敢往西走。
    如是想到，朱明哈哈大笑出声。
    低头看向身下的成念娇，皮肤白如雪，宛如一块嫩豆腐，吹弹可破。她暴露在空气中的香肩，自然地起了点点的鸡皮，看起来竟诱人的很。
    他抬手轻轻地摸向那香肩，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天呐太诱人了。
    到底该从哪处先下手呢？
    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人，想不到一个小农女可以美得如此幻灭，让人沉浸在她的美色中而忘了动作。
    成念娇的双眼动了动，似乎即将苏醒。
    朱明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真是福大命大，之前用石头砸中她也死不了，还大声地喊救命，还引来了旁人，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现在可好，头部又受到重击，晕死过去都能这么快醒来，看来他得加快动作才是了。
    不能光看着。
    抬手便撕向成念娇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裳。
    只差一点点就能得逞，一只玉手伸了过来，抓住他那蠢蠢欲动的手。
    “是你，是你打伤的我。”
    朱明不由一愣，想不到成念娇会这么快醒来。
    不过他也不在怕的，反正都成这样了，成念娇又是个弱女子，无力抵抗，倒不如用强的，把后面的戏做足了，到时候她除了认命又能如何。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算是她太天真了些，识人不清，被这种人给骗了。
    又或者说是死去的成娇作祟，让她只记得朱明的好，而忘了朱明的坏。
    自从宋芸娘离开后成景仁把宋芸娘带来的书籍全收走不知藏往何处，眼不看为净。而成娇又十分渴望再次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中，便想尽办法去看书。
    为了看书，成娇只能偷偷地去村里的老秀才那里借。
    老秀才是个腐朽之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不该学太多学识，到时候会造反的，因此不肯借书给成娇。
    是后来过来认亲的朱明借给了成娇几本书籍，让她打开了新世界，从此便对朱明心存好感。
    朱明准备离开成家村上京赶考时曾给成娇送信，说让成娇送一送他。
    结果把成娇骗到偏僻的河堤边上，想侮辱成娇，所幸被成景仁路过救回了一命。
    但是醉酒的成景仁没能看清作恶的是朱明，一直还对他心存好印象。
    只能怪朱明的伪装太好了些，骗过所有的人。
    不能得手，朱明便想尽办法向村里的人摸黑成念娇，把她说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农村的人都是这样，不追求真相，喜欢人云亦云，别说些什么都信。
    到后来，可怜的成娇从一个受害者彻底变成一个不守妇道的逃婚恶女。
    适才成念娇被打得晕了过去，终于记起了所有的事。原来朱明不是她的恩人，而是她的仇人！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被先前的好感所蒙蔽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不由有些懊恼，当初若是听了杨子煜的话，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朱明的力气会如此之大，就算她抓着朱明的手，却不敌他的大力气，压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能想象得到。
    虽然拥有着一个后世而来的灵魂，她不在意那一层薄薄的薄膜，但是她也不想被这样一个人给侵犯了，这会让她觉得十分的恶心。
    “月娥，月娥，救命……”
    成念娇大声喊开了，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希望这么一喊，月娥真的能听见。
    “你觉得还会有人会过来救你吗？”朱明不由冷笑了一声，“你还是乖乖就范吧，我以后会待你好的，放心。”
    朱明的嘴巴又凑近了些，准备偷香。
    一脸的兴奋，这是一个成年男人对女人渴望的表情，他知道，待会成念娇就会在他身下承欢。
    无力抵抗，成念娇绝望地闭上双眼，泪珠缓缓地沿着眼角流出。
    真是我见犹怜的尤物呀。
    朱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凑近了些。
    说那时迟那时快，一把软剑突然横在成念娇的嘴唇和朱明的嘴唇之间。
    软剑带着寒光，在朱明的唇边颤动，似乎随时准备刺向他。
    朱明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敢再乱动。
    突然感觉身上一疼，一只脚踹向了他，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松开成念娇，摸向身上的疼痛之处。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次重击，把他踹飞。
    咚一声，他跌下床，背部撞倒在泥墙上，疼得他直不起腰。
    额上冒出的汗水糊了眼，他似乎看不清来人，可他又十分清楚，这个人就是杨子煜。
    因为只有他才会一身的白衣，气质又跟旁人不一样，十分的冷冽。
    不过这一次的杨子煜身上的寒气更重，似乎只需向他投射一记眼光，就能把他杀死。
    他吓得不敢看，急忙闭上眼睛，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求不要死在此处就好。
    一把踹开了朱明，杨子煜无心恋战，急急地俯身把成念娇抱起。
    看着成念娇额角的肿包，冒着细细的血丝，十分的骇人。
    而他的心是十分难过，若是再快些，或许成念娇就不会有事了。
    他还是来迟了些，城楼关门了，为了让守城的守城兵重新打开城门，他用了不少的办法。
    在成念娇后面追赶而来的乐景也被隔绝在城门外干着急。
    进了城寻找他们的踪影又花了不少的时间。
    一切似乎都是注定好的，注定成念娇要受到这些伤害。
    “阿娇。”
    “杨子煜。”
    成念娇是第一次会因为看见杨子煜而觉得欣喜若狂，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
    她知道，这不是害怕，而是为了杨子煜而跳动。
    “谢谢你又救了我。”
    杨子煜抿着唇不说话，反而用力把成念娇又抱紧了些。
    成念娇也回应似的把杨子煜抱紧了些。
    杨子煜冷却的心在此刻才开始变得暖和起来，“走，我带你回家。”
    没有安慰的话，却胜过安慰。
    只有把这件事当做从未发生过，才是处理这件事的最好方法，他绝对不能让朱明这个什么东西都不是的人把成念娇的名声给毁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为人父的自知

    “马健，帮我把他给处理干净，我以后也不要再看见他。”
    “遵命。”
    杨子煜此话带着浓浓的狠劲，朱明吓得猛地睁开双眼，恐惧地看着杨子煜提拔的背影。
    双唇哆嗦着，却愣是挤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念娇和杨子煜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双双在门外。
    杨子煜已抱着成念娇走了出去，屋里的事他不会管。
    他已下达了命令，马健会帮他处理好的。
    他杨子煜管理着杨家偌大的产业，若不是有些手段又怎能把杨家的产业又扩大了这么多倍。
    他手下的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想要一个人死实在是太容易了些。
    朱明这种人在他们眼中只是个蝼蚁般的存在。
    小院外还站着掌灯的乐景和一个瑟瑟发抖的妇人。
    那妇人的动作太奇怪了些，让成念娇不由多看了几眼，“杨子煜，那个妇人是？”
    杨子煜抿着唇看了妇人一眼，“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对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他本把这个妇人抓过来只是为了让成念娇识清朱明的真面目，但是事情的发展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眼前这个妇人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这个妇人也算是被吓得够呛了，他也不想过于为难。
    只是她也清楚今晚发生了什么，还是得把他们一家人给请出扬州城。
    怪只怪她有眼却不懂识人，误认朱明为良人，还与他合作，最后害惨的是自己。
    杨子煜把成念娇抱回了马车中，让她躺在软塌上。
    “睡吧，睡醒了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嗯。”
    成念娇轻轻地应了一声，把头埋在软塌间便没了声息。
    此刻的她心身皆疲，只想好好地会去睡上一觉，其余的什么事，她都不想管了。
    月娥带着成景仁回来时，所有的事都已处理妥当了，只余杨子煜一人守在马车旁。
    灯笼在微风中摇曳，光打在杨子煜的脸上，忽明忽暗的，竟看不清表情。
    “公子？”
    “杨公子？”
    月娥和成景仁皆一愣，他俩都没想到会在此处瞧见杨子煜。
    杨子煜抿着唇轻轻地应了声。
    成景仁像只斗败的公鸡，有些垂头丧气的，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月娥回来了。
    月娥也没说什么，就把成念娇的不容易说给了他听，还跟他讲了成念娇此刻生着病都要坚持过来找他，为的是一家团聚。
    听到一家团聚这四个字，成景仁便流下了懊悔的泪水，家里人都在等着他回去，而他又在这里干嘛呢？死守着一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女人，真的好吗？
    当下他就有了决定，还是回去吧，一家团聚多好呀。
    没有人相信黑脸月娥能把成景仁劝回家，可是她又真真切切地做到了。正是她用平实的语气陈述成念娇近几年所发生的一切，才让成景仁信服。
    自己的不管不顾差点还得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得待在青楼的苦海中不能脱身，一想到这个，成景仁便懊悔不已。
    “我过来接你们回去。”
    杨子煜面色不虞，月娥凭直觉还是觉得有事情发生了。
    不过杨子煜不讲，她也不敢多问。
    成景仁对杨子煜这个后辈是又敬重又害怕，他算是整个成家中最清楚杨子煜实力的人，那么多的银子都能一下子拿出手的男人，他的家底有多雄厚，可想而知。
    “阿娇呢？她人在哪？”
    虽然有些惧怕，但是作为父亲对女儿的关切，他还是硬着头皮询问道。
    杨子煜指着车厢的方向，“在里面歇息，不小心跌倒受了点伤。”
    躲在车厢里的成念娇不禁有些感动，杨子煜是打算把今晚的事给盖下来，不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就连她的父亲，他也不愿提起。
    成景仁脸色一变，“怎么会突然跌倒了呢，无碍吧？”
    “爹。”
    成念娇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杨子煜脸上这会才有了别的表情，表现得十分担忧，“不是不舒适吗？怎么又起身出来了。”
    成念娇勉强笑了笑，“歇了一会，好多了。”
    成念娇正好屈身站在灯前，她额上的伤被灯光照得十分的明显，一下子就暴露于人前。
    看着挺渗人。
    成景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不小心跌倒罢了。”
    成景仁不由一阵心疼，“是爹不好，阿爹不应该乱跑，害得你受伤。”他抬眼向四处张望，“小朱呢？他怎么就不帮衬你一下？”
    成念娇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方才他也出去追你了。”
    此刻的她不愿多提便随意讲了个理由搪塞成景仁。
    “他那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就敢把你一个人仍在这里呢，若不是有杨公子在还不知道会出了什么事呢。”
    成念娇的嘴角勉强弯了弯，没有回话。
    朱明若是真的舍得扔下她不管才好，只可惜，他不是那样的人。
    由于成念娇的头部受了伤，不宜赶路，更何况城门也关着，一行人便干脆回了成念娇先前歇脚的客栈住了下来。
    跟着成念娇来到客栈，成景仁还有些放心不下朱明，“你说那孩子怎么就跑没影了，现在也不见人呢？”
    成念娇很感激杨子煜帮自己隐瞒今晚发生的事，在成景仁方才居住的地方人多口杂，她不愿多提，但是来了客栈，她觉得还是得把话说清楚，不能让大家继续把朱明当好人看待。
    这样的人只会让她恶心，怎能让大家觉得他是善人呢。
    “爹，我有件事想跟您说说。”
    杨子煜心尖一颤，他突然明白成念娇想说些什么，可是成念娇却对着他摇了摇头，“让我说吧，把话说清楚了对大家反而会更好。”
    杨子煜抿着唇勉强点头，既然她愿意面对，就让她说吧，反正这里也没外人。
    她喝了口水缓和了一下心情，便把在成家村发生的事和今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在场的所有人都气得青筋四起，杨子煜更是抿着唇一拳砸在客栈的八仙桌上。
    可恶，原来那个人不是现在才起的色心，他以前就起了，只是他不知罢了。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这般轻易地消失，应该要好好折磨他一番才是的。
    “原来他就是那晚上的畜生，天呐，这种畜生在我们身边生活了这么久，我们竟然全然无知，还把他当好人看，真是瞎了我们的双眼，若是再让我看见他，定让他好看。”
    这个时候，成景仁终于有了为人父的自知。

 第三百三十四章，心动

    成念娇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朱明是怎么样的人了，真好。
    她再也不想被人缠着问，朱明到哪去了的这种鬼话。
    就连朱明这个名字她也不想再次提起！
    成景仁也看明白了成念娇的心思，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他不好，一直连累了自己的女儿，若不是他好赌也不会把成念娇给输了，若不是他适才的突然逃跑，朱明也不会得逞，一切都是他的错。
    自从戒了酒，戒了赌，他才正真的明白什么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想再做以前那个浑浑噩噩的自己。
    “都晚了，快睡下，好好歇息，别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成景仁起身走了出去，其余的人也跟着往外走。
    杨子煜走在最后，他担忧地看着成念娇的额头，“你的伤……”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无碍的，我带了急救箱，待会用上就行了。”
    说来也讽刺，她本来准备这急救箱是为了以防万一，只是没想到她自己却是用上这急救箱的第一人。
    “我来帮你上药吧。”
    “嗯？”
    成念娇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语气太温柔了些。
    “你的额头受了伤，自己擦药多麻烦，还不如我来帮你擦。”
    这么说也有理，她看了眼不远处的铜镜，就当做没看见它吧。
    她找来了急救箱，找出了几个要用的药物，“这个是消毒的，伤口流血了，得先消毒再上药。”又拿出了另外一个小瓶子，“这个是止疼消肿的，就用这个吧。”
    “嗯，”杨子煜了然地点点头，他盯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不由皱了皱眉，“会不会留疤？”
    “留疤？”这个她倒没想过，若是留下疤痕在额上确实不美观。
    一想到脸上有疤她就想起了哑娘，若是像哑娘那样岂不是十分骇人？
    实际上又不会这般夸张，只有一点点的伤痕，应该不会太恐怖才是。
    “雪芝膏带来了吗？”
    她都忘记有那玩意了又怎会带来，“没有。”
    杨子煜皱了皱眉，“待回去后一定得让宋伯伯多送你几瓶雪芝膏才是，经常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成念娇撇撇嘴，“你这么说，活像我就经常受伤似的。”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受伤最多的是你才是，还总是为了我而受伤。”她的双眼暗了暗。
    “难得你也能看见。”
    “我又怎会看不见呢，人非草木，又怎会无情。”
    杨子煜舒心地笑了笑，只要她能体会自己的心意那就行了，有没有回报不重要。
    “忍着点，先消毒，会有些疼。”
    拿起消毒用的棉花，往上面倒了些消毒用的烈酒，轻轻地贴上成念娇的额头。
    明知道会疼，但是这疼痛却比想象中的还要疼，火辣辣的一片。
    成念娇忍不住低叫出声。
    杨子煜空闲的手动了动，伸手抓向成念娇的纤纤玉手，“抓着我，若是疼就尽情地抓。”
    本以为成念娇会拒绝的，怎料她真的抓了过来。
    不过没有很用力，只是轻轻地抓着，让他的手心一热。
    他似乎听到了极大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可当他倒了些药粉准备抹向成念娇的伤口时，却发现她的脸红得厉害，就像一片红霞突然出现在她脸上似的。
    杨子煜的心一动，轻轻地唤出声，“阿娇？”
    “嗯？”成念娇的双眼低垂，没有看向杨子煜，而是轻轻地应了声。
    杨子煜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不怕，有我在。”
    “嗯。”
    又是轻轻地应了声。
    杨子煜轻轻地把药粉涂抹在成念娇受伤的额上。
    药粉的药效开始渗入皮肤，刺激着她的某根神经，有股火辣辣的疼痛感从皮肤表层传遍全身，她忍不住把杨子煜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杨子煜也回应似的抓了抓成念娇的手。
    似乎没那么疼了，有杨子煜在，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还疼吗？”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
    杨子煜笑了笑，“那赶紧歇下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嗯。”低垂着头应了一声。
    杨子煜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他的手还被成念娇紧紧地抓着。
    不是一时紧张忘了松手。
    一直以来成念娇从未这样对他，杨子煜有些适应不过来，“阿娇？”
    成念娇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没事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
    “好。”
    杨子煜笑了笑，抽手离开。
    只是不知为何的，松了手后竟感觉心缺了一块。
    他却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他怕自己又有了不该有的想法，这样不好。
    匆匆抬脚离开了。
    看着杨子煜急急离开，成念娇竟有种惘然若失的感觉，心里竟感觉有股淡淡的不舍。
    手心的温度似乎还在，告诉她，杨子煜才刚离开。
    可是为何才刚离开，她就甚是想念呢？
    不由脸一红，她突然想到了，或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罢了罢了，不想了，还是早些睡去吧。
    即便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糟，可是一想到方才杨子煜对她的温柔以待，她的心便无比的甜，隔了不久，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至听闻屋里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声，杨子煜这才抬脚悄然无息地离开。
    他却不知道，成念娇旁边的厢房里待着的成景仁一直在悄悄地留意着这一切，直至杨子煜出了门，离开，他才松了一口气，上了床歇息。
    不是他要怀疑杨子煜的人品，只是成念娇才刚经历了某些不愉快，他不想又发生些别的事。
    幸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这才安心地睡去。
    这竟是成念娇头痛症复发后第一次不用依靠药物也能睡得极好的一夜，一直睡到大天亮才起床。
    神清气爽，一点也不显疲倦。
    或许是真相大白了，她竟一点也不感觉惧怕，还睡得十分香甜，一个噩梦也没做。
    一打开门，就看见杨子煜的挺拔身姿站在门前，成念娇不由一愣，微微低垂着双眼，不敢看向杨子煜。
    “睡得好吗？”
    “嗯，极好，太舒畅了。”
    “那就好，我让人做了些早点，下去吃吧，吃完我们就出发回扬州。”
    “好。”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有默契，在旁人看来，他俩就像一对亲密的小恋人似的，只是他们没发现罢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归来

    “爹，娘，不孝孩儿回来了。”
    成景仁扑通一声，朝着成家两老跪了下来。
    “景仁，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成老太泪眼婆娑地看着成景仁，几年不见甚是想念。
    成老太爷则坐在轮椅上，双唇动了动，忍而不发。
    成景仁跪着挪向成老太爷，颤抖着喊道，“爹。”
    成老太爷皱了皱眉举手准备打向成景仁，想了想又无力地垂下，“不孝子，还回来干嘛？”
    听闻成老太爷会说话了， 坐着还算端正，成景仁不竟有些吃惊，转而变得十分的惊喜，“爹，您的病……”
    “若不是有阿娇在，你爹早就死了，断不能活到现在。”成老太爷冷哼了一声。
    “是孩儿不孝，都是孩儿的错。”
    成景仁抬起手一巴掌打向自己的脸，生疼，他却高兴地笑出了声，看着亲人都安然无恙，他觉得这已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错过的一切，他会用时间弥补回来。
    看着成景仁这般懊悔的模样，成老太觉得他这回应是真心悔改了。
    “孩子能回来了就好，别生气了。”成老太扯了扯成老太爷的衣角，示意他别在生气。
    成老太爷轻叹了一口气，他若是真的还生气，断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只不过他拉不下这个脸，这个不孝子实在是太气人了，若是太轻易地原谅了他，似乎有些对不起成念娇。
    毕竟成念娇因为他而吃了不少的苦头。
    成念娇知道成老太爷的心思，这些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她已开始了新的生活，也不想计较这么多。
    更何况若不是有成景仁的混账，她又如何会和杨子煜再次相遇。
    以前有多排斥，现在就有多喜欢。
    这是因为她的心开始发生了变化。
    偷偷抬起眼看向杨子煜，怎料他也刚好转过头看了过来。
    俩人竟这般的心有灵犀，她的心不由一颤，因为他的这一注视而心跳加快。
    杨子煜嘴角微弯，满足地笑了，她心里所想的应该和自己一样吧，若不是有成景仁，他俩还未必能再次相遇。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暧昧而浪漫的味道，让人不禁着迷。
    两人的眼神再次隔空相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杨子煜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自从昨夜过后，一切似乎变得不一样起来。
    “傲哥儿，傲哥儿，傲哥儿已经这么大了，快过来阿爹身边，让爹瞧瞧。”
    成景仁笑着对成傲招招手，满脸的笑意。
    可是成傲似乎无法招架他的突然示好，他害怕地跑到成念娇的背后躲了起来。也不是他故意要排斥成景仁，只不过成景仁嗜酒发狠的形象已深深留在他的脑海中，印象深刻，挥之不去。
    更害怕成景仁的突然示好只是为了以后的伤害。
    于是他害怕地躲起来，一直以来他就十分地黏成念娇，认为只有成念娇才能保护好他。
    成景仁尝试着又靠近了些，“傲哥儿别怕，我是阿爹，你爹。”
    成傲却拼命地摇了摇头，把成念娇抓得更紧了些，“阿姐，我怕。”
    成念娇蹲下身轻轻地摸着成傲的头，“别怕，他是我们阿爹。”
    “不，阿爹喝醉酒会打人的。”
    成景仁的老脸不由一赫，都是他自己造的孽，若不是他以前酗酒得厉害，做了些糊涂的事，成傲也不至于这般排斥他。
    “爹，傲哥儿不是这个意思。”
    无人说话，成念娇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
    成景仁一脸的难过，“是我以前混账，以前做过的错事，我要用一辈子来弥补。”
    成念娇目无表情，环视了一圈竟发现大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不是大家不相信，只是一时半会的，他们真的不相信那个让他们根深蒂固的烂泥形象会突然改变得彻底。
    他能像模像样地站在他们跟前已算不错了。
    成景仁无力地笑了笑，这都是自己种下的因，只能收到这样的果，一切都是自找的。
    “好了，都别挤在这里了，都回去吧，回去再说。”
    成老太爷一声令下，无人不从。
    成景仁一路打量，不由暗暗吃惊，想不到他的家竟由一个破落的小院子变成了这般富丽堂皇的三进院，这简直就像做梦。
    “爹，这位是张大哥，张嫂子，还有他俩的女儿虎妞。我们在小茅山时多得张大哥一家的照顾，才能熬了过来。”
    成景仁循着成念娇的话看了过去，对着每个人颔首点头打招呼。
    一切的感激汇聚成一句由衷的谢谢。
    张老七俩夫妇也分别回礼，不敢领功，“不敢，不敢，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成景仁多少也能了解到，张家夫妇是极好的人。
    “成伯伯好。”虎妞甜甜地叫唤道。
    成景仁一脸的欣喜，“这是个乖孩子，这孩子多大了？”
    “比傲哥儿小一岁呢。”
    成景仁不由一愣，“不是吧，看起来比傲哥儿还要高一些，我以为她比傲哥儿要大。”
    “傲哥儿小时候营养跟不上，自然比旁人要瘦小些，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
    这话一出口成念娇便有些后悔了，“爹，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我明白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惨了你们。”
    以后他会慢慢赎罪。
    “阿娇，你回来了。”
    是朱小六惊喜的声音，昨日她忙完茶庄的事回来，成念娇已出发去了石歧镇，害得她没来得及和成念娇告别。
    现在看着成念娇平安回来，她不由一阵高兴。
    看见成念娇身旁站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不禁一脸好奇，“这位定是走失的成伯伯了，成伯伯您好，我是阿娇的小姐妹朱小六。”
    若不是这小姑娘身穿女子的服饰，嗓音还甜甜的，他还真看不出这是个女人。
    “爹，小六可能干了，帮了我不少的忙。”
    “好，好，都是好孩子。”
    谁也想不到在洗尘的宴席上，不管张老七怎样劝酒，成景仁愣是滴酒不沾。
    成念娇不由暗暗吃惊，难道成景仁真的变好了？一滴酒都不愿沾了？
    这可不像以前的他。
    让一切交给时间吧，时间会告诉她这一切是否为真。
    一个人若是想装也不能装太久，总有一天会露出他的真面目，就如那个人面兽心的朱明。

 第三百三十六章，消失

    人人都沉浸在成景仁归来的喜悦中，似乎没有人发现成念娇受了伤。
    不过也多亏她自己掩饰得够好，特意梳了个松散的发型把自己额头给遮住。
    回到自己的厢房，成念娇松了一口气，急忙解开头发，准备再上点药粉。
    不得不说医鬼的药粉真有神效，才用药半天，红肿的伤口就消肿了，不过看起来倒是青黑的一片，有些吓人。
    幸好成家两老没有留意到，不然又得吓坏他俩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
    成念娇不由一愣，这个时候到底是谁呢？
    “谁？”
    “阿娇，是我，我能进来吗？”
    是朱小六！成念娇不由舒了一口气，“我准备歇下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聊吧。”
    若是换做往常，朱小六听到成念娇这么说，她定会离开了，可是今天却不一样。
    “我有急事要和你说，我进来了。”
    听闻朱小六要进来，成念娇不由一急，门还没闩呢，朱小六一推门就能闯进来了。
    她急急抬脚走向门口的方向，手刚碰到门闩，朱小六就推门走了进来。
    “阿娇，你干嘛？”
    “给你开门啊。”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一看就知道并非是她所说的那样，但是朱小六也没戳破，而是扶起差点摔倒的她，“起来吧，我俩都这般熟了，没必要为了迎接我又跪又拜的。”
    噗呲一声，朱小六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成念娇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还不忘抬手轻轻地拍向朱小六。
    一脸的娇嗔。
    朱小六一脸的揶揄，“刚说完你挺好的，现在就欺负我了。”
    偷偷地抬眼看向成念娇的额头，没了头发的遮掩，额角紫青的一片，有些骇人。
    “阿娇，你的额角……”抬手轻轻地摸向成念娇的额头，就要摸到时又停了下来，就怕会伤到成念娇。
    成念娇不由皱皱眉，“你早就看出来了？”
    朱小六点点头，“嗯，你平常最不喜欢梳这么松散的发型，说会挡眼睛。可偏偏今日却弄了这么一个发型，怪不自在的。我偷偷一打量便发现了端倪。”
    “原来还是我自己平时的习惯让你给顺藤摸瓜猜出了。”不由苦笑。
    这么说来，朱小六到底是有多了解自己呀，就如她了解朱小六一般。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我知道你不想俩老担心所以不跟他们说，可是你也不跟我说就说不过去了。以后不准这样，我真的会生气的。跟我说说吧，为何会弄成这样？”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既然瞒不住朱小六不如就说出来，反正她也没想过要向家里人隐瞒朱明的事，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她的伤势罢了，毕竟这伤口看起来太骇人了些。
    成念娇张了张嘴，把在石歧镇发生的事和以前在成家村发生的事通通告诉了朱小六。
    朱小六气得牙痒痒的，“这个混账朱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太气人了些，若他还敢出现在你眼前，我定要把他揍成猪头。他现在去哪了？”
    成念娇摇摇头，“不知道，我没问。反正信得过杨子煜，他怎么处理都好，我没意见。”
    “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
    “应该不会了。”
    只有她才清楚地看到当时杨子煜的表情，是那么的狠绝，他绝对不会让朱明再出现在她跟前。
    这样也好，少了一桩麻烦事。
    “好了，现在看也看了，伤势如何你也知道了，该回去歇息了吧，我也累了。”
    “好，你好好睡一觉，我也回房间睡觉了。”
    “好。”
    朱小六转过身往外走的时候难免有些难过，出乎意料的，成念娇今晚竟没让她留下来相陪。
    不过想想又觉得成念娇也希望有自己的空间吧，她应该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毕竟才经历了那么多，换做是她心情也会十分的复杂。
    第二日起来，气不过的朱小六立即让人把朱明的家当全清了出去，还把他用过的东西全给扔了。
    照她的话就是不能留着污了自己的眼。
    成念娇是乐见其成的，反正朱小六不动手，她也会这么做。
    一开始不明就里的成家两老很是吃惊，好端端的朱明没有回来，朱小六却把他的家当全扔了出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成景仁硬着头皮跟两老说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他已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可是俩老还是气到不行，直说自己肯定是瞎了眼才会相信朱明这样的人。
    成景仁轻叹了一口气，只能继续劝说俩老别再生气，毕竟生气也只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得不偿失，反正那个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此朱明整个人就这么消失在成家的生活中，无人关心他的生死，再无踪迹。
    成念娇的伤养了好几日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期间医鬼被杨子煜逼着过来帮成念娇开了不少固本培元的药，还特意为成念娇调了好些雪芝膏，为了消除她额上的疤痕。
    “宋老先生，我都坚持擦了这么久的雪芝膏，估计好得差不多了吧？怎么又送了这么多雪芝膏过来？”
    医鬼不由撇撇嘴，细细打量着成念娇额上的伤口。
    伤口已经愈合，伤口处长出新肉，粉粉嫩嫩的颜色，看起比其他处的皮肤颜色要深一些，不过不细看不出来。
    “小羊咩让我带来的，说你的疤痕一天不消失，一天都不能停。”
    “但是这里也太多了些。”
    “以防不时之需。”
    成念娇不由一愣，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石歧镇时杨子煜对她说过的话，他要让医鬼给她准备很多的雪芝膏，因为她经常会受伤！
    这个人居然还真的记得这话！真的让医鬼给做了出来。
    医鬼看着成念娇美滋滋的模样，不由翻了白眼，天知道花费了多少名贵的药材才做出了这些雪芝膏，而雪芝膏存储期不长，时间一长药效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这些雪芝膏放在这里只是浪费罢了。
    他本不愿做那么多的，可是杨子煜偏不听，硬逼着他做了这么多。
    只不过一个愿意做，另一个愿意收，也是绝配的。
    还真是为了美人散尽千金呀。
    “对了，小羊咩说你若是得闲，便去杨府一趟。”
    “有什么紧要事吗？”
    “他说你去到了再说。”
    “那好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羞得满脸通红

    真不知道杨子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在脑海里寻思了很多遍，想过无数个杨子煜要在杨府见她的理由，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近来和杨子煜见面不算多，也不算少，他们的关系没有摆在台面上来说，就什么关系也不是。总不能经常黏在一起，无媒苟合在古代来说是最不受人尊重的。
    成家的几位长辈原以为杨子煜花钱买下成念娇是为了和成念娇成亲，但是直至现在他倒是一句要迎娶成念娇的话都没说过。
    如今十分了解杨子煜家底的他们，更不敢奢望杨子煜会娶了成念娇，甚至有点排斥他俩在一起。
    就如方才，一听闻成念娇要到杨府，成老太就有些不高兴了，“阿娇，你又要去杨府吗？”
    “对啊，杨公子说有事要与我商议，我去去就回。”
    成老太拉长了脸，“这杨公子也真是的，怎可经常约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到他的府上呢？这种事传出去，会让人瞧不起咱们家的。”
    成念娇不由失笑，大周朝的民风开放，堪比史书上的唐朝，这个朝代的姑娘人家是可以随意出门走动的，遇见瞧上的男子还能朝他砸花果。
    她只是去杨府商议事务罢了，倒不至于被传得十分难听。
    “祖母，我有分寸的，定不会让旁人说些难听的话。”
    成老太还是不高兴，“嘴巴长在别人的嘴上，人家怎么说可由不得你。你还不如在家里多陪祖母聊聊天。”
    成老太硬拉着成念娇就是不愿她出门。
    后来还是医鬼拉着成老太说要给她把平安脉，成念娇才趁机溜了出来。
    一想到这个，成念娇便不由发笑。
    “在笑什么？”
    成念娇的笑脸不由一僵，被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给吓了一大跳。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死人了。”
    杨子煜不由失笑，明明他方才就一路和她打招呼，是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现在反过来责怪他，似乎强词夺理。
    看着杨子煜忍笑的怪模样，成念娇是更生气了，她觉得杨子煜故意叫她过来就是想捉弄她，不然为何会憋笑得如此难受。
    亏她还和祖母说杨子煜是为了紧急的事才会让她上门，似乎是她想错了。
    撇撇嘴，甩甩手就往大门的方向走。
    “阿娇，你要干嘛？”
    杨子煜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你若是想让我过来，顺道取笑我的话，恕我不奉陪。”
    杨子煜不由一愣，“我又怎会故意取笑你呢？”
    “不是吗？”成念娇怒气冲冲地转过头，瞪向杨子煜，“从我碰见你到现在，你一直在笑！”
    成念娇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仿佛杨子煜当着她的面笑，十分的不该。
    “我有笑吗？”杨子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在笑呢？可能是看见你就不自觉地笑了，你就是那让我甜到心里忍不住发笑的甜蜜罐儿。”
    成念娇不由一赫，这个男人臭不要脸的，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不过听起来倒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或者是看过似的。
    “你偷看我的话本子？”
    成念娇的脸更红了些，那句话不就是她之前看过的话本子里面有的嘛。就知道他一个性子冷淡的人又怎会说这样的话呢？肯定是从她的话本子中学来的。
    也只有话本子中才会不知廉耻的胡扯，他倒是学得十成。
    可是她搬走时不是已经把所有的话本子都带走了吗？应该没有留下才是呀。
    “你说的是这本？”杨子煜举着一本话本子对着她扬了扬。
    成念娇双眼不由一亮，“是这本没错，果然是你偷了我的话本子。”
    “这是我捡到的。”
    “不可能！”成念娇才不相信，“我的话本子才不会随意乱扔，定是你偷的。”
    杨子煜无奈地耸耸肩，“还真不是我偷的，我发誓，若是我偷了就天打雷……”
    成念娇急忙上前，踮起脚尖伸手捂住杨子煜的嘴，“傻瓜，是你偷的又何妨，无需急着否认，小心天雷真的劈向你。”
    一脸的认真，说得神乎其乎的，似乎真的会遭雷劈似的。
    其实就是捉弄他，示意他不要否认了。
    她捂着自己的嘴巴，自己又该如何回击呢？
    想了想，他做了个让成念娇怎么也料不到的动作。
    成念娇吓得急忙松开了手，小脸变得更红了些，双眼中似乎含着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男人居然张嘴伸出柔软的舌头舔了她的掌心一下！
    天呐，是不是真的要变天了，一本正经的杨子煜居然会做这样的动作！
    问题是她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只是更羞赫了些。
    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成念娇左手叉着腰，右手高高抬起指着杨子煜的鼻子，“你……我……”
    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愣是想不出要说些什么。
    杨子煜却没有做错事的自知，含笑抬手把成念娇高高举起的小手握住，拉着她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却看看我捡到书的地方。”
    还真是捡来的？她还真是不信了。
    可是当她跟着杨子煜走到后花园临时搭建的棚子时，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她确实在这里看过话本子。
    那日为了求医鬼带着她一起南下，她撇下手头上的话本子就追了过去。
    后来遗留在这里的话本子就一直忘了取走！
    原来还真是她错怪了杨子煜。
    看着她古怪的神情，就知道她什么都记起来了，“怎样，都记起来了吧？”
    成念娇双眼低垂，低低地应了声，“嗯。”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抬起眼，看看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她先前让人临时搭了好几个烤箱嘛，有多少个，具体怎么分布，她都记得十分清楚。
    “你倒是说说，要如何处理这些东西？还要继续留着吗？”
    继续留着似乎不美观，但是拆了又怪可惜的，必须等让它充分发挥自己的价值才是。

 第三百三十八章，有办法等于没办法

    “如果不要了，会不会可惜了些。”
    “嗯，我也觉得怪可惜的。”杨子煜点头应道，“不过摆在这里不用就更可惜。”
    成念娇皱了皱眉，“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一时半会的，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多烤箱的用途。”
    “做回之前的干粮，我觉得挺好的。”
    成念娇摇了摇头，“那种干粮若是给普通人吃似乎用不上，毕竟味道不算好。当时想着是用来赈灾的，便做了些，毕竟好运输又饱腹嘛。可是普通人就未必需要这个，吃了还觉得撑肚子呢，毕竟他们都是有饱饭吃的，不像那些灾民。”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确实是这样。”
    成念娇无奈地耸耸肩，“那不就是嘛。”
    “所以我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些……烤箱的。”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叫什么，可是一时半会的，他总觉得叫得拗口。
    成念娇知道他叫得拗口，不过也不准备嘲笑他，毕竟这些东西对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算是新鲜玩意。
    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想。
    “用作军粮如何？”
    “军粮！”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同样的话，相看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杨子煜一脸赞赏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想不到她的心倒是大，居然能想到军粮这方面来了。
    对于成念娇来说，她何尝不惊喜，这个男人居然能和自己想到一块了。
    “若是用来做军粮，这些烤箱倒是不够，毕竟一个军队的人可不少，军粮可是个消耗品，特别是大战时，军粮肯定少不了……”
    成念娇说得头头是道，让人觉得她对这些十分清楚似的。
    后世网络信息传播十分广，什么都能了解些，关于成念娇口上所说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人人都能了解。
    杨子煜倒是静静地看着成念娇，想听她继续往下说。
    留意他那不寻常的视线，成念娇不由一赫，“干嘛一直看着我？”
    杨子煜嘴角微弯，“怎么不说了，继续往下说。”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好说的，我只不过是随便一提罢了。毕竟像我们这种平民又怎能接触到什么将军或者军官，想和朝廷做生意可不是什么易事。”
    杨子煜点点头，“确实不是什么易事。”
    成念娇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呢？既然你也提到了军粮，倒是有什么办法吗？”
    摇摇头，“没有。”
    杨家涉及的生意范围很广，作为皇商，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有囊括，但是生产军粮这一行生意却没有涉猎。
    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成念娇不禁失望地撇撇嘴，“你都没法子，看来就真的没办法了。这些烤箱就拆掉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杨子煜不忍看着成念娇这般难过，“如果你想往军粮那条路走，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到你，不过我和他并不相熟。”
    “连你都不熟的人，那岂不是很难搞定？”
    在成念娇心目中，杨子煜是个十分能干之人，任凭谁都得给点面子给他。杨子煜都不能搞定的人，想来是极厉害的。
    杨子煜微微地低垂着双眼若有所思，成念娇似乎把他的形象看得太高大了些，很多事也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在这边姜大人能这般给他面子，是因为姜家和杨家有些渊源，还看在他姐姐淑妃娘娘的份上，姜大人才会这般给卖给自己面子。
    但是他今天想提的那个人却不一样，那个人刚正不阿，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他跟前都不是事，就连皇帝他也敢顶撞，而皇帝又不得不给面子给他。只因他驻守盐城，把关大周国的黄海海域，屡次打败想要入侵的倭国。
    甚至有人说，在盐城，燕天成之后便无将军再能帮大周国守住黄海海域。
    这种话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不得不说，若不是有燕天成一直死守盐城，或许倭国的人早就攻了过来。
    依燕天成的性子又怎会看得起杨子煜这种无官职又无功名的杨子煜呢？
    他可不是那种闲来有空能和旁人聊天喝酒的那种人。
    杨子煜的脸色复杂，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不高兴。
    她伸手晃了晃杨子煜的衣袖，“若是太为难就不要想了，反正我也是随口提一提罢了。”
    杨子煜嘴角微弯，勉强地笑了笑，“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就算让自己尝试一下不可能的事也是不错的。”
    说得那么严肃，成念娇的心更沉了些。
    她不能让杨子煜一人努力，若是可以，她想自己努力，毕竟是她想做。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的性子，只要她想做就一定要做到。
    方才杨子煜的为难让她更想去攻破这个难题，“你不如说说，那个人是谁，多一个人想办法总好过一个人想办法。”
    杨子煜笑了笑，他就知道成念娇是这样的性子，他也没打算隐瞒。
    “燕天成将军，听说过吗？”
    “燕天成？”
    成念娇抿着唇想了想， 这个名字倒是听说过，好像是在品香居听说过的，毕竟那人多口杂，想听什么话都能轻易地听到。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有关燕天成的信息，“听闻燕天成原本是驻守在盐城的大将军，最近突然回京告了病假回到扬州老家养伤。关于他养伤的事倒是众说纷纭，说法不一，无从考证。不过他在扬州这事倒是真的。”
    杨子煜赞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想不到她知道的倒是不少。
    “我听说过他的府邸就在东街二巷……”成念娇一脸的兴奋，“这件事就交由我去处理，我想靠自己去会一会燕天成，让他知道我的压缩饼干的厉害。”
    杨子煜不由失笑，成念娇说话的语气、神情，无不像那种想要去挑衅的人，就这么任由着她去做，真的好吗？
    不过就算他求见，燕天成也未必会相见。
    先前姜知府才向他诉苦，说一得知燕天成回了扬州，他立即就派人邀约，怎料燕天成竟然拒了姜大人的帖子，拒不相见。
    害得姜大人面子全无。

 第三百三十九章，打脸

    眼看着成念娇一脸的兴致勃勃，杨子煜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她想做，他绝对不会阻拦，还会从旁辅助。
    燕天成的性格古怪，不是普通人能搞得定的，以成念娇这个古灵精怪的性子或许还能有些胜算呢。
    成念娇匆匆而来，又匆匆地走了，还真的实现了她对成老太的承诺，去去就回。
    徒留杨子煜独自一人在花园中苦笑，早知道就不那么快和成念娇说这些了。
    害得他都不能好好和她说上几句话，她就匆匆离开。
    总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看着她又十分的有朝气，不像先前的那副受惊的模样，他也放心了好多。
    听医鬼提起有些人受了惊后会变成另外的一种性子，或变得胆小怕事，日不出门。或性情烦躁，整日发狂。
    因此他才会没有也找些事给成念娇做，想让她忙起来，那样一来可能或忘记些不愉快的事。但是现在看来，他的忧虑似乎有些多余。
    就算他没有使她忙起来，她似乎恢复得也算不错。
    “马健，去，再把我的帖子给送到燕府。”
    “属下遵命。”
    杨子煜想做什么，马健不会迟疑，还一定会帮他达成。
    但是这一回马健却有些担心了，毕竟这个燕天成和旁人不一样，他连皇帝的面子都不当一回事，自家的主子身份尴尬，燕天成还未必能瞧上眼。
    但是杨子煜有意要帮成念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送帖子。
    成念娇能想到的也是送帖子，毕竟要结交一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送帖子。
    人家愿意收你的帖子了，就证明人家看得上你，愿意与你结识。
    她匆匆地回了成记茶庄，拿了些东西便急急地出门了。
    她性子急，想第一时间会一会燕天成。
    帖子是她亲自送来的，不过她也不好直接露面，只好叫月娥敲门送帖子。
    “月娥，把这个锦盒和帖子一起送过去。”
    正常送帖子的流程都是这样，把帖子送到门口，守门的家丁会把帖子收下送到主人家手中。主人家若是想接见就会把帖子收下，然后让家丁出门去告知一声，安排会面时间。若是不想相见就会把帖子打回，拒不相见。
    月娥依照成念娇的意思把锦盒和帖子一起送给守门的家丁，并和家丁交代这帖子是成记茶庄的东家送来的。
    家丁似乎对坐在马车里的是何人这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伸手接过锦盒走进府中，大门又一次关上。
    碰的一声，毫不给面子。
    月娥不由皱皱眉走回成念娇身边，“姑娘，真如旁人所说的，燕家的人傲气得很。”
    成念娇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这种情况她早就能料到。
    正是这样性子的人，杨子煜才会觉得有难度，才会觉得为难吧。
    而她有求于人，断不能生气的，只能耐心等待。
    只希望她送过去的大礼会比较符合这燕天成将军的口味，只要礼物手下了，她就能摸清燕天成的性子，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
    吱呀一声，燕家的大门再次打开，方才接过帖子的家丁走了出来。
    成念娇掀开车帘子，躲在车厢里偷偷地打量。
    屏着息，好不紧张。
    此刻的她居然有点像等待面试结果的职场小菜鸟般，紧张到不行，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不好意思，我们家主人不便相见，还请你们东家回去吧。”
    月娥不由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做事十分顺利的成念娇也会有碰壁的时候，那个燕天成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交过去的帖子又给打发回来了。
    月娥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那个家丁却毫不给面子地把大门给关上了。
    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可恼也。
    又十分的无奈。
    成念娇看在眼中，不由咂咂嘴，这个燕天成这般不给面子给月娥，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在向她示威，毕竟对月娥的态度就是对她的态度。
    就算她亲自去送帖子，也是这样的结果，他根本就没把小心的成念娇放在眼里！
    不过她却不曾露出失望的表情，因为帖子被退回来了！
    可是锦盒没有退，燕家收了锦盒，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嘛？
    只要在燕天成那里混个熟脸，很快就能攻下他这个死守的城池。
    攻城略地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见缝插针才最重要。
    可是月娥气呀，燕家的人怎么如此对待自己的姑娘呢？她抬手准备敲门。
    “月娥，回来。”
    月娥有些忿忿不平地回到马车旁，“姑娘，他们没有收我们的帖子。”
    “没关系的。”
    “可是……”
    “他收了我的锦盒。”成念娇提醒道。
    月娥双眼不由一亮，“对啊，奴婢怎么忘了这一茬，他倒是收了我们的锦盒。”
    “可不是嘛，不用置气了，我们回去。”
    “好。”
    成念娇和月娥正准备回去，燕家的门又一次打开了。
    还是方才的家丁，他抬眼看了看，发现月娥准备驾车离开，便急急地追了过来。
    月娥不由一喜，转过头对成念娇笑道，“燕将军是改变主意了。”
    成念娇也面露喜色，“谁说不是呢。”
    当家丁越走越近，成念娇和月娥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了。
    只因家丁手中提着个锦盒，就是她们方才送出去的锦盒！
    他把锦盒递向月娥，“我家老爷说了，这种礼他不会收，你们还是回去吧。”
    月娥木然地接过锦盒，气不过，当着家丁的面子驾车离开了。
    家丁撇撇嘴回了府。
    “如何？那些个送帖子的人都打发走了吗？”
    “都打发走了。”家丁恭敬地回答道，他的脸上有一丝的担忧，“但是小姐还未经过老爷的同意就把人给打发走，会不会……”
    哐当一声，是茶杯落地的声音。
    上好的官瓷茶杯被摔成了几块碎片，怪可惜的。
    可坐在主人位置上的燕瑾儿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毕竟这种东西在她眼中并不值钱。
    “我爹把姜知府的帖子都退了，你觉得他会去见个一个小茶庄的东家吗？还真是不知量力，把他打发走就对了，我爹定不会责怪我的。以后不管谁送帖子来，一律不接。”
    家丁不敢作声，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燕瑾儿冷笑了一声，娘亲既然叫她过来管着这里，她就定要管得好好的。
    “本小姐乏了，要进屋休息，你们这些人都不要吵着我，不管什么人送帖子过来，都直接把他打发走就是了，别烦我。”
    “是。”
    一张小肉脸，本来看起来挺可爱的，但是配上她长在头顶上似的眼睛，神情傲气得很，就不是那么的可爱了。
    还有些讨人厌呢。

 第三百四十章，眼睛长在头顶上

    听闻成念娇在燕府吃了闭门羹，杨子煜不禁有些懊恼。
    他让马健送去的帖子也被直接打回来，守门的家丁根本就不愿收帖子，统统用一句话来打发，老爷不在府中！
    燕天成不在府中又能到哪去呢？
    直觉告诉杨子煜，这些话定不是燕天成自己所说，应该是有人假燕天成之意说了这些话。
    原因无他，他不相信燕天成会这么蠢，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娇，还在为了燕天成的事而烦恼？”
    “嗯。”成念娇坐在桌前，手无意识地抓着桌面上的干花，“我已听说你的帖子也被退回来了，燕将军什么人也不见呢。还说他不在府中，我想这种话不该是他所说。”
    杨子煜不禁挑挑眉，想不到成念娇竟然能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你是如何猜到的？”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不是说燕将军是特意请旨回来养病的嘛，若是真的养病就该好好待在府中才是，现在大肆宣传他不在府中，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能与倭人交战这么久且一直打胜战的他，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这般愚蠢才是。”
    对，非常对！完全和他所想的一样。
    想不到这个小女人竟能和他想得一模一样，难怪自己会喜欢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成念娇便又一次打回原形，恹恹的，有气无力的怪模样。
    “就算我们猜的全对又如何，我们照样也无法接近燕将军，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那倒未必。”
    此刻这般清冷的声音却让成念娇听出了希望，“这么说来，你是有办法了？”
    “嗯，”杨子煜轻抿了一口茶，“听闻燕将军的女儿燕瑾儿也来了扬州城。我让人在燕府守了几天，确实没见过燕将军的影，倒是能证实燕瑾儿真的来了扬州城，昨日才出门去了一趟荆家。哦，对了，荆家是燕将军的外家，燕将军的娘子是荆家的长女，有名的醋坛子。”
    成念娇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你倒是打听得清楚，人家是有名的醋坛子这事你也知道了。”
    杨子煜尴尬地摸摸鼻头，“这也是无意中打听到了，不过那时候我也有点印象，燕将军当时有个外室，怀了孩子的，最后被荆家娘子弄得连人带娃都没了，燕将军为此还置气了很久。当时燕将军还上门找过宋伯伯，想让宋伯伯去帮他救人，可当时宋伯伯并不在扬州城。当宋伯伯赶回扬州城时，听闻燕将军要救的那个人已经没了。这事便不了了之。”
    成念娇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当时宋老先生若是赶得上帮了燕将军，或许现在想找他就简单多了。”
    “这种事谁也没能猜到。”
    十几年前的事，谁能预料得到这么多呢？当年是燕天成求的医鬼，现在轮到他们求燕天成，都是一样的碰不到一起，都不能成事。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恒古不变的道理呀。
    既然不能拿医鬼来打感情牌，那就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
    “你这么一提，我倒是又了想法。先从燕小姐那边入手，和燕小姐结识了再去求她帮忙，或许燕将军就愿意帮忙了。”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那个燕瑾儿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眼界高，瞧不起人。听闻昨日去了荆家，才把她的表妹给气哭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忽而又笑出声来，“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眼睛长大头顶上的那种人。”
    杨子煜忍不住也嘴角一弯，“也亏你想到这个。”
    “不是嘛，眼界高，看不起人，不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嘛。不过我倒觉得她也不怎么样。”似乎想到了什么，成念娇不由撇撇嘴。
    “嗯？怎么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先前退了我帖子的人就是她，未必是燕将军的意思。”
    杨子煜不禁失笑，“你倒是未见人就记恨上人家了？”
    “不然呢？我想不到理由燕将军会拒绝我。”
    “你倒说说，你的锦盒里放的是什么?”
    “茶叶呀，我的特制茶包。”
    “为何不直接送琉璃茶具？”
    “听闻燕将军喜欢喝茶，所以就送了些茶包给他尝一尝。更何况一见面就送琉璃茶具这种贵重的东西，他可能还会想偏了，觉得我另有所图。更何况他用了茶包，就铁定觉得自己的普通茶具配不上我的茶包，自然就会想尽办法得到琉璃茶具，这样一来，我们不就结识了嘛。”
    “你这个主意倒是好。”
    这是真心的夸奖，想不到就一份见面礼而已，成念娇就想到了这么多，若是燕天成真的收了成念娇的茶包，或许他们的结交就开始了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命苦呀，燕将军没有收下我的茶包，不管是燕瑾儿捣鬼还是燕将军真的不收，我都得重新努力一把，不然我的烤箱就要被拆掉囖。”
    杨子煜不由蹙眉，似乎话中有话呢。
    “其实那些烤箱不拆除也无碍的。”
    “但是若是没能用上，那也只是浪费。”
    “嗯。”
    其实若是真的和燕天成谈成了军粮的那笔大生意，她也不会真的在杨家烤制饼干，那些烤箱也照样要拆掉，她得想想办法，在破损最小的情况下把烤箱运到别处。
    若是不成，那就只能重新造过罢了。
    现在的劳动力十分廉价，就算是重新建造烤箱也花不了太多的钱，只不过成念娇节俭惯了，容不得这些浪费。
    “好了，命苦的我又得去干活了。”
    杨子煜不由一愣，“去干什么活？”
    “当然是给燕家小姐送帖子，希望她能与我见上一面。若是不行，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意料之中，成念娇送去的帖子又一次被打回，燕瑾儿压根就没有想要和她见面的意思。
    眼睛果然长在头顶上。
    她是看不起自己这种小商户的身份吧。
    “去打听一下，看哪个府中的小姐近期会搞聚会，燕小姐愿意参加的，最好帮我拿到一份帖子。”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就要见识见识这个眼界过高的燕家小姐。

 第三百四十一章，抓紧机会

    没想到燕瑾儿倒是个难搞的人，她居然什么宴会的帖子都拒绝了，似乎在学她爹爹，拒绝一切的帖子。
    油盐不进，有点难搞定。
    成念娇为此烦到不行，一面兼顾着打理名下的产业，还要烦着此事，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歇息不好，整个人就像缺了水的花朵，毫无精神。
    “阿娇，不如你就放弃了吧。反正你的茶楼还有茶庄不是都做得好好的嘛，那种奇怪的人，你还是不用管了。”
    眼看着成念娇一日比一日来得疲倦，朱小六不由劝说道。
    可是成念娇不甘心呐，还没见到燕天成呢，所有的事都是未知数，这么快就放弃，会不会太脆弱了些。
    最起码也得尝试过了，再来说放弃。
    “不行，既然她不肯收帖子，那我就想个办法让她自投罗网。”
    朱小六不由拉长了脸，一脸的无奈，“不是吧，你还想着这件事呀。我倒觉得那两父女是不开窍的石头，不管你多努力，他们都不把你的努力当一回事的。杨公子的面子多大呀，亲自递帖子上门，他们都无动于衷。”
    提到杨子煜成念娇更是抿着唇不说话了，她就是为了杨子煜才会这般坚决地做这件事。
    就像先前在冷水镇一样，她不想人家看不起杨子煜。这一次的事也一样，既然杨子煜信任她，她就要把这件事做好，不能让他失望。
    “走吧，我们去找姜敏。”
    “找姜敏干嘛？上次举办的诗歌会，就是姜敏在府中举行的，那个燕瑾儿可是帖子都不肯收呢，你又去找姜敏，也一样是徒劳。”
    “不，之前我不懂，以为总有人能请得动她。可是后来才发现是我想错了，她那种人就是人家给她点颜色，她就能开染缸的那种人，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们绝对不能让她给小瞧了。”
    朱小六还是有点担忧，毕竟这次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一个靠爹吃饭的刁蛮小姐，人家阿爹可是大将军，皇帝都得给面子的大将军，因而脾气才会大得很，不把大家看在眼里。自己的表妹表姐都恨死她了，谁让她总是欺负人，说话难听，不把人气死都不乐意。
    这样性子的人，遇到不愿服输的成念娇，怕是会碰出不一样的火花，还有可能会酿成大火，把旁人都烧着了。
    可是成念娇就是这样的倔强性子，她又劝不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得乖乖地跟着成念娇出门了。
    听闻成念娇上门求见，姜敏很快就就把成念娇迎进门。
    “成姐姐，你可来了。”姜敏和一个面生的小姐在凉亭中聊天，一瞧见领路的丫鬟领着成念娇走了过来，她立即就迎了过去，热情地抓住成念娇的手，高兴到不行。
    “姜姑娘倒是碰上什么喜事了，这般高兴。”
    姜敏热情地拉着成念娇往凉亭里走，也不忘对着朱小六打招呼，“朱姐姐也不客气，赶紧过来坐。”
    这是爱屋及乌的表现，虽然朱小六和她不算相熟。但由于成念娇和朱小六以姐妹相称，姜敏多少也会给朱小六一点面子。
    朱小六跟在成念娇身边久了，倒是学得收敛本性，不卑不亢地跟在她们身后慢慢地走。
    姜敏亲热地拉着成念娇在凉亭坐了下来，还是不愿撒手，把成念娇的手抓得紧紧的。
    知道成念娇的疑惑，姜敏急忙开口，“我在这里还得多谢成姐姐上次教我的小妙招，让我在上次的聚会上赢得不少的喝彩。”
    实际上是出尽了风头也不为过，现在整个扬州城何人不知姜知府的女儿德艺双馨。
    而这一切都得感谢成念娇给她出的主意。
    成念娇一听便知道姜敏提的是那件事，“这还得是姜姑娘聪慧，一学就会罢了。这个功劳我可不敢贪。”
    姜敏捂着嘴偷偷地笑，有人捧高自己，她又怎会不高兴呢。
    “成姐姐太谦虚了，如不是你借给我那么多的琉璃器具，又教我敲揍曲儿，我才没那么能干，能想到这些。现在大家都说我是用杯子弹奏曲儿的第一人，其实成姐姐才是呢。”
    坐在一旁的小姑娘不由得抬眼多看了成念娇几眼。
    当时的聚会她也在场的，她也无法忘记姜敏表演才艺时的轰动场景。大家都被这空灵而动听的音乐而吸引了，在场的所有闺门小姐们，都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用简单的器具也能敲出这般动听的曲儿。
    最重要的是这曲儿是她们从未听过的，比民间流行的曲儿又或者是端庄的宫廷曲儿都要好听上许多倍。
    姜敏的声音不算好听，平日说话都带着点沙哑感觉。听闻是小时候被浓烟抢到，熏坏了嗓子。
    当时姜敏又是弹奏又是唱曲的，那首曲子从姜敏的喉中唱出竟然有了不一样的味道，让人十分的惊艳。
    她当时还十分的吃惊，一直不喜欢唱歌的姜敏居然开窍了，会唱这般好听的歌。
    现在才知道这些都是成念娇的功劳，又怎让她不吃惊呢。
    得到这样的盛赞成念娇也是想不到的，毕竟她也是站在后人所栽的树下乘凉罢了。
    她教的歌曲是后世所流行的古风歌曲，当时想着姜敏的嗓子不够优美，但是也足够惊艳大家，想不到姜敏真的成功了。
    “只可惜那天你有事不能来，不然你就能看见那些人惊艳的画面。”自知失言，姜敏不由吐吐舌头，“成姐姐可要见谅，我这烟熏嗓子被那些人嘲笑了这么多年，这回终于扳回一城，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成念娇笑了笑，“难怪姜姑娘会这般高兴。”
    姜敏亲热地再次握住成念娇的手，“不要叫得这般生外，我们可是好姐妹，你叫我阿敏就好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女人的友谊似乎来得太快些。
    不过当即她立即回应似的握了握姜敏的手，她努力了这么久就是想结交上层社会的人，毕竟她想做的事必须得有某些人支持才能做得成。
    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会拒绝。
    知道成念娇故意示好，姜敏把成念娇的手抓得更紧了些，亲近得不行。
    朱小六都有些妒忌了，这姜敏怎么好像比她和成念娇还要好似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劣质斑斑

    好不容易姜敏的高兴劲终于消停了会，坐在旁边一直说不上话只能一直赔笑的小姑娘开腔了，“原来这位就是成姐姐，久仰大名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这个小姑娘还真会给自己戴高帽，顺便和自己套近乎。
    “这位是？”
    姜敏不禁吐吐舌头，“一直关顾着高兴，倒是忘了和你介绍了，这位是荆县丞的大女儿荆蕴华。”
    成念娇不禁在心里暗乐，这趟串门子还真是来对了。
    她要找的人不正是荆家的人嘛。
    “原来这就是荆姑娘，成念娇这厢有礼了。”
    特意站起身屈膝行礼，给足荆蕴华面子。
    荆蕴华小脸一赫，悄悄抬眼打量着成念娇。
    成念娇肤白，还水嫩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细长的柳叶眉挂在眉头，含水的杏眼，笔挺的小鼻……
    天呐，不能继续看下去了，与自己一比，简直就是相形见绌呐。
    哪哪都比不上成念娇。
    有些人就是这般的天生丽质，就算不由特意装扮都能明艳照人。
    而且成念娇还平易见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方才也并没有因为姜敏的盛赞而摆高架子，还特意屈身给她行礼。
    这样的人又怎会不讨喜？
    不像她那个讨人厌的表妹，一来到荆府就摆着个高高的架子，不把她们当人看，还嫌弃她们送的东西低贱。
    她二妹荆梅芳从小在刺绣方面就十分出色，为了讨好这个许久未谋面的表妹还特意做了清新好看的双面绣手帕送给燕瑾儿。
    燕瑾儿表面说着谢谢，拿着手帕却不懂珍惜，竟拿来擦鞋面，说荆家的地面脏得很，弄脏了她的鞋子，还当着面把荆梅芳送给她的手帕仍在脏水中，就像扔了一个不值钱的垃圾似的。
    荆梅芳气不过便和她打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那个肉肉脸，看起来十分稚气的燕瑾儿竟然会点花拳绣腿，把荆梅芳揍了一顿不止还向长辈告状说荆梅芳欺负她才还的手。
    荆老太十分疼爱燕家奶奶荆氏，便连带着十分疼爱燕瑾儿这个外孙女，当场就罚荆梅芳禁足在家中抄佛经精心，不准出门。
    也真是可怜了荆梅芳，居然遇上了这样的表妹。
    反正她们两姐妹都极讨厌这个趾气高扬的燕瑾儿。
    今日她就是上门和姜敏诉苦来的。姜家和荆家是世家，她和姜敏从小感情就不错，一有什么事，她都喜欢和姜敏说一说。
    她的性子软弱，敢气不敢言，总受人欺负，也只有姜敏才会喜欢和她交好，还会帮她痛骂那些欺负她的人。
    今日过来无非是那个燕瑾儿又来家里胡闹了一通，受了些委屈，得不到家人安慰，便上门来找姜敏了，想从她身上得到些安慰。
    倒是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了成念娇。
    “荆小姐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荆蕴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敢回话。
    母亲叮嘱过得的，有些事在家里受了委屈就算了，绝不能对外人言。
    刚想示意姜敏不要乱说，姜敏却口快说了出来，“还不是因为那个讨人厌的燕瑾儿。”
    “阿敏……”荆蕴华对着姜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姜敏却笑嘻嘻，不把她的为难当一回事，“你放心吧，成姐姐不会乱说的。”抬眼看向成念娇，“你说是吧？成姐姐?”
    成念娇径直地点点头，“那是当然，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会乱说的。”
    得到成念娇的保证，荆蕴华才松了一口气。
    “听闻燕小姐和荆小姐不是表亲的关系吗？感情应该极好才是呀。”
    姜敏轻轻地呸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像个婆娘，有些失礼，不由羞红了脸，“你瞧我，一提起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女人就气不过了。”
    说着还抬手往脸上扇风，似乎在降火似的。
    也就是姜敏这样直来直往的性子才会喜欢和成念娇结交，成念娇也才会这么用心的去与她相处。
    毕竟在复杂的世家世界里能有个这样的直肠子的姑娘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姜敏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荆蕴华，“你倒是说说，那个女人今天又怎么欺负你了？”
    方才光顾着把成念娇迎进来，倒是忘了继续她俩之间的话题。
    本来荆蕴华考虑到有外人在场，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是姜敏却鼓励自己往下说，成念娇也再三保证，她就忍不住了。
    毕竟她也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把我的琉璃茶具给打烂了。”
    姜敏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她把我送给你的那生辰礼物给打烂了？”
    荆蕴华委屈的点点头，“可不是嘛。你前几天才送给我的，都不舍得用呢，毕竟这琉璃茶具在我家也只有爹爹的书房和待客的堂屋才有的。你送给我，我都是小心收藏着，不舍得拿出来用。梅芳央求着我，才拿出来给她泡过一次茶。燕瑾儿今日不知发了什么疯，一过来便拿着那套茶具把玩。我只不过有些担心便提醒她要小心罢了，她居然就故意当着我的面打烂了。我实在气不过，又不好跟她计较，毕竟我也不想重蹈梅芳的步子，不想被禁足。”
    一说到这里，荆蕴华便难过得双眼通红，差点落泪。
    “实在是太可气了，哪会有这样的人。”
    原本对那些小女情长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朱小六在进了凉亭之后就一直顾着吃零嘴，但是听闻了这话，她气得吃不下零嘴了，一掌拍在石桌上，站了起来，气得满脸通红。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朱小六呀，就是这样的性子，改不了了。
    倒是把荆蕴华吓得不轻。
    成念娇拉着朱小六的衣袖，“小六，别气，你都吓坏荆小姐了。”
    朱小六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对荆蕴华行礼道歉，坐了下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太激动了些。”
    荆蕴华勉强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成念娇抿着唇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来，那个燕瑾儿倒是个劣质斑斑的小毛孩，太不懂事了些。
    为了拉近荆蕴华和自己的关系，“荆小姐倒是不必为了那套茶具而生气，正好我这里就有不少的琉璃茶具，改天我便让人给你送上一套。”

 第三百四十三章，有办法对付

    “对呀，我怎么忘记成姐姐就是成记茶庄的东家，要琉璃茶具还不是简单的事。”姜敏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不由一笑，“那肯定是，旁人我还未必会给，但是荆小姐的话我就一定给。”
    荆蕴华微微一愣，“这样的大礼，我不敢收，”急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太贵重了些。我荆蕴华何德何能能接受这样的大礼。”
    说什么荆蕴华就是不愿接受。
    成念娇几人也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成念娇的双眼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好方法，“荆小姐若是不愿意收，不如就给你打个折，收你三成的钱，你觉得如何？”
    其实无非就是个顺水人情罢了，因为她看得出荆蕴华是非常喜欢那套茶具的。
    这不，她紧紧地握着姜敏的琉璃茶杯都不愿撒手呢。
    荆蕴华迟疑了，这个诱惑有些大。
    “不算送的，是你自己买的，不过看在你的份上便宜一点罢了。”成念娇趁机洗脑。
    荆蕴华觉得无功不受禄不敢接受成念娇的好意，因为娘亲经常告诫她不要轻易接受人家的好意，很多人都是带有目的才会选择接近。毕竟她爹在朝中也算是有一官半职的，在扬州城更是能说得上话，某些人就会借机讨好他的家眷，为的是讨人情。
    荆蕴华也犹豫过，但是最后还是接受了成念娇的这个提议，因为她实在是太喜欢那套琉璃茶具了。
    “嗯，是我自己买的。”
    “这不就对了嘛。”姜敏高兴得不得了，“就这么说定了，大家都开心，多好呀。”
    皆大欢喜，确实值得高兴。
    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高兴的姜敏脸上一实，“不行，那个燕瑾儿太过分了些，我们定要给她一点教训，免得她一直对你们两姐妹作威作福的，欺负你们。”
    一提到这个，荆蕴华就有些难过，方才的兴奋劲也没了，她摇了摇头，“没用的，祖母十分疼爱她，还帮着她斥责我们……我们是拿她没办法了，娘亲也实在没辙，只能叮嘱我们忍气吞声……”
    “忍？怎么忍？这样的人就不该忍着她，就得好好教训她一番”抬眼看向成念娇，“成姐姐觉得如何？”
    成念娇嘴角微弯笑了笑，“在家里教训她确实没用，只会让荆老太反感罢了。”
    姜敏不由撇撇嘴，“连成姐姐也不赞成教训她呀。”
    荆蕴华倒是听出了什么，“成姐姐难道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不得不说，这荆蕴华倒是个心思缜密的，这么快就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就是胆子太小了些，成不了大事。
    “燕瑾儿能在你府中作威作福是荆老太帮她撑腰，你性子软，她便欺负你。但是出到外面就不一样了，不用你亲自动手就有人对付她。她受了委屈也不能怪罪在你的身上，你家祖母最多只能说你没有维护好自家表妹罢了。”
    “这么说来确实行得通，但是她这个人不会轻易受邀外出，说什么也是徒劳。”
    荆蕴华难过地低垂着头，好不容易有点办法对付燕瑾儿，最后还是没用。
    “她那个人最好面子，眼界高，看不起人，因为她自身的条件确实不低。但是那只是带着她爹燕将军给她的光环罢了，除去这个光环，她还未必比得上你们。面子这事是我们给她的，不是她自己长的。她不愿收大家的帖子，因为她觉得她面子大，旁人请不动她。但是……”成念娇微微一停顿，吊着姜敏和荆蕴华的心，“我们若是不给面子给她呢？全城的世家小姐都请了，唯独不请她，还故意当着她的面说不让她过来，到时候她定会觉得自己没面子，自然想过来争辩一番，以保住自己的面子。只要她出来，对付她就容易多了。”
    “妙呀。”姜敏简直就乐开了花，“这个方法妙，没头没脑的死要面子，这回我定要她没面子。就算她知难而退不过来参加宴会，大家也可以用这个来嘲笑她。”
    姜敏倒是会举一反三。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不好呀。”荆蕴华有些迟疑，不管怎么说燕瑾儿都算是自己的表妹，她合着外人一起对付燕瑾儿，是不是不太好？
    祖母若是知道了，定会责罚她的。
    一想到这个，她不禁有些害怕。
    “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了些，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也不想想她平时是怎么对你和梅芳的，她有把你们当做表姐吗？就你对她太好了些，她若是我的表妹？早就被我教训回去了。”
    “嗯嗯嗯。”朱小六一边狂塞零嘴，像只土拨鼠一样两个腮帮子都鼓鼓的，还直点头，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零嘴咽下才开始说话，“我觉得一定要给这种人一些教训，不然她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不知为何的，她心里就是十分讨厌这个燕瑾儿，莫名的不喜！
    “定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对着空中扬拳，一副气到不行的怪模样。
    成念娇急忙把她的手拉下，低声凑近她耳边，“小六，你的反应过激了，人家荆小姐都没像你这么激动呢。”
    朱小六不由吐吐舌头，尴尬一笑，“我也不知为何的，听了她的事就生起气来了。可能上辈子我们是仇人也说不定。”
    “听到没有，人家旁人都这般生气了，也不知你如何能忍得下来的。有我们帮着你对付她，你就放心吧。”
    姜敏拉起荆蕴华的手拍了拍给她安慰。
    荆蕴华点点头，“那好吧。”
    “既然你答应了，那就事不宜迟，我尽快让人把宴会办起来。”
    成念娇阻止道，“阿敏你府中才刚举办完宴会，猜测那个燕瑾儿未必会感兴趣，要不宴会这事就交由我来处理吧，你觉得如何？”
    京城里来的小姑娘估计什么宴会都能参加过，未必对普通的宴会感兴趣，所以燕瑾儿才会一次宴会也不参加。
    必须得来点新鲜的，她才有兴趣，巴不得过来参加又不能参加，那才叫气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打脸

    “阿娇，你不是想接近那个燕瑾儿吗，怎么就帮着荆蕴华对付她？若是惹她生气了，记恨上你，那你的军粮生意岂不是要黄了。”
    在回来的路上， 朱小六坐在马车上担忧地询问道。
    成念娇抿着唇皱了皱眉，“那就让它黄了。”
    “你还真舍得？”
    “那又什么办法。原以为燕将军能一直严守黄海海域，应该是个明白事理之人，却教出了这样的一个女儿，想来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样的刁蛮小公主的性子，我们就该教训她一番。”
    朱小六不由松了一口气，转而大笑了起来，“原以为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接近燕瑾儿的，现在瞧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到时候你想好了要怎么对付她，记得带上我，我也想看着她出糗。”
    知道朱小六喜欢八卦，可还是第一次瞧见朱小六会这般的讨厌一个人，有些不寻常。
    提起燕瑾儿，朱小六整个人的表情就忿忿不平，非常的不喜。
    “你怎么那么讨厌燕瑾儿，她什么时候得罪你啦？”
    朱小六撇撇嘴，“没有，不过不知为何的就是不喜欢这个人。反正不喜欢就是了。”
    有时候朱小六就是这么莫名奇怪，她不该是习惯了才是吗？
    成念娇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做好的帖子也一一送了出去。
    收到帖子的人无一不被那别致的帖子给惊艳到了。
    成念娇送出去的帖子不是普通的帖子，而是一个礼盒的形状，打开礼盒的盖子，里面的东西便涌现了出来。
    纸盒里装得的是一个立体的六层奶油蛋糕造型，看起来就相当的香甜诱人。
    外形的好看，让这些没瞧见过的小姑娘们喜爱到不行。
    天天都拿在手中把玩，希望宴会来得更快些，她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参加宴会。
    就连荆蕴华和荆梅芳也不例外。
    “姐姐，你说这帖子怎么可以做得这么好看呢？”
    “不得不说这成姑娘真是个奇妙人儿，这种东西都能想得出来。世面上流行的琉璃茶具和茶包也是她的小心思。”提起成念娇，荆蕴华便像个小迷妹似的，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正好荆梅芳被禁足，没机会见过成念娇，于是听得十分用心，“只可惜这样的妙人儿上回没能见面……”
    “没关系的，你不是已经被解禁了，也收到成姑娘的邀请帖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定会好好跟你说话的。”
    荆梅芳不由一喜，“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荆蕴华点点头，“不过这事我们不能让瑾儿给听到了……”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躲在柱子后面的燕瑾儿倒是听不清了。
    一听到这事跟自己有关，她不由得急了些，匆匆地跑了出去，“你们在说什么宴会，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道理的，现在整个扬州城哪个世家举行宴会不都会给她发帖子，巴不得她能过去。
    若是能请到她，仿佛就能脸上添光。
    但是她就偏不去，就让那些人着急，让她们摸不着边，那样她的面子才能大着哩。
    可是现在荆蕴华和荆梅芳却在偷偷地讨论着她不知道的宴会邀请，似乎还很好玩似的，她不由有些心动了。
    方才远远地看着荆蕴华手中的立体邀请函，可漂亮了，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
    当然，为了表示她是个从京城来又见多识广的千金大小姐，她是不会开口承认她没见过那玩意儿。
    不过她那悄悄打量又极为渴望的眼色已经偷偷地出卖了她，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荆蕴华不由在心里暗笑，果然她也是假装高冷罢了。
    “人家成姑娘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请你去，你没收到帖子也正常。”
    荆梅芳此刻真是乐开了花，看着燕瑾儿吃瘪，她的心情倒是十分畅快。
    “不可能！”燕瑾儿十分肯定，“你们只不过是在这里故弄玄虚罢了，骗不了我的。她一定已经去燕府送过帖子了，只是被我的人挡回去罢了。”
    荆蕴华胆子小会害怕，可是荆梅芳胆子却不小，就算被禁足，她也是看不惯这个趾气高扬的表妹。
    “你大可回府问一问，是否有人给你送帖子了。”
    燕瑾儿冷哼了一声，“我就偏不信了。我现在就回府，我定要看看哪个人胆子那么大，敢把这帖子也给拒了。”
    至今她还是不愿相信，众星捧月般的她也会有被人抛弃的一天，竟会直接越过她，把帖子派给别人。
    燕瑾儿一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抬脚就往月亮门的方向走，她要离开这里，去证实她的重要性。
    才走到月亮门差点就撞上一脸笑意走向她的荆老太。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看着燕瑾儿双眼红红的，似乎十分委屈，荆老太不由心疼了。
    她抬眼看向荆蕴华的方向。“你们又欺负了表妹？”
    荆梅芳紧忙摇头解释，“这回我们可是连碰都没碰过瑾儿妹妹，只不过是她急着回家等着收帖子罢了。”
    “才刚过来，等着收什么帖子，让下人去收罢了，更何况你不是喜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嘛？”
    燕瑾儿有苦不能言，都急红了双眼，若是把实情说出来，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外祖母，孙儿想回去瞧瞧。”
    她还真不信成念娇敢不给她送帖子呢。
    “让下人回去就好，你跑来跑去的，多累呀。”
    燕瑾儿不由一喜，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急忙看向一旁的小丫鬟，“你回去，帮我问清楚，那个姓成的是不是有给我送了帖子。”
    故意说得大大声的，无非就是想待会小丫鬟带信回来，就能打脸荆蕴华和荆梅芳。
    小丫鬟匆匆地离开，不久又匆匆地回来了。
    燕瑾儿瞧见小丫鬟回来，急忙询问，“怎样？是不是我们的人把人家的帖子给拒了？若是真的，就让她再送一次帖子过来，这回我不拒她的。”
    小丫鬟白了脸，支支吾吾地，愣是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着小丫鬟这样的神情，燕瑾儿的心不由一凉，难道真如荆梅芳所说的，成念娇压根就没想过给她送帖子？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上当

    “你家小姐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话，真是个傻丫鬟。”
    荆梅芳怒气冲冲地看着低垂着不知所措的小丫鬟，似乎是为了燕瑾儿才教训的小丫鬟。
    这里的人都是主子，小丫鬟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垂着头，不敢回话。
    燕瑾儿双眼一红，委屈地看向荆老太。
    荆老太心一紧，不悦地看着荆梅芳，“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退到一旁，别说话。”
    荆梅芳撇撇嘴，“孙女也是为了表妹才教训的小丫鬟，不是故意冒犯表妹的。”
    说完这句话，荆梅芳才退到了荆蕴华的身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地咧嘴笑了。
    荆蕴华拉了拉荆梅芳的衣角，压低音量，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调皮。”
    “难道姐姐不觉得痛快吗？”
    荆蕴华忍不住点了点头，痛快，当然痛快，看着燕瑾儿这般吃瘪的委屈模样，实在是太痛快了。
    本来两人的关系是表姐妹的关系，应该是互相帮衬的才是。遇到成念娇这种故意忽略燕瑾儿的行径，她应该同仇敌忾地痛骂成念娇，但是她却不愿这么做。
    谁让这个燕瑾儿总是欺负她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怪模样，压根就不把她们俩个放在眼里。
    “瑾儿别置气，不就是个普通的宴会罢了，没收到帖子，咱们就不去了。”
    “我不！”燕瑾儿大声吼道，她已经被气得晕了头，忘记自己在跟谁说话，“她这么做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中，若是传出去了，大家准会笑话我的。”
    荆老太不由一愣，燕瑾儿这话倒是不错，若说成念娇是故意不给燕瑾儿送帖子，这个就是她的目的吧。
    若是所有的世家小姐都收到了邀请函，就燕瑾儿没有，那意思就不言而喻。
    “蕴华，跟祖母说说，这个宴会邀请的都是什么人？具体有谁去？”
    在荆老太看来荆蕴华性子柔和听话，不会想些花花肠子，绝对不会说谎骗她才是。
    荆蕴华面露难色，“听闻大家都收到了帖子。”
    “糊涂，发生了这种事，怎么不及时告诉我。”
    “瑾儿妹妹一般不都会拒收帖子嘛，孙女以为这次也是这样，所以就没提起。”
    “你骗人，”燕瑾儿怒不可遏地抬手指向荆蕴华，“方才我可听的清楚，你说不要让我知道这事，你一定是早就知道姓成的不会给我发帖子。”
    说得声俱泪下，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荆老太眉头微蹙，她是了解荆蕴华性子的，荆蕴华不会说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可能有误会，她们肯定是合着姓成的一起欺负我。”
    荆蕴华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分的委屈，“瑾儿妹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呀，我怎么会合着一个外人欺负你呀。我和梅芳商量着不让你知道是因为我们收到帖子得知那个宴会挺不错的，又知道你喜欢拒收帖子，所以就不想在你跟前提起，免得你又不高兴。”
    确实是这样，上一回她去了姜府参加宴会，回来便把姜敏表演才艺的事说给荆梅芳听，二人正讨论得高兴呢，燕瑾儿就闯了进来，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还笑话她俩人是乡巴佬，一点新鲜玩意就能说上个大半天。
    活活把荆蕴华气得够呛，从此荆蕴华就不愿和她过多交流。
    荆老太是知道这件事的，她相信荆蕴华的话。
    “只不过是误会罢了，都是一家人，免得伤了和气。”
    燕瑾儿气鼓鼓地瞪了荆蕴华一眼，谁和她是一家人！她倒是觉得荆蕴华在骗人，她才不愿和这种乡巴佬是一家人呢。
    连京城都没去过的人，不是乡巴佬是什么。
    可是当着荆老太的面，她只能隐而不发。
    “其实瑾儿妹妹想去还不容易，大家都想瞧一瞧妹妹的面容呢，那成姑娘定没有怠慢妹妹的意思，或许是太忙忘记了，又或帖子正在送来的路上呢。”
    燕瑾儿这时才满意了些，觉得荆蕴华这话有理，“那我还是先等等。”
    “嗯，是要等。”
    荆蕴华心里暗暗偷笑，就让你等，反正也是等不到的。
    燕瑾儿相信了荆蕴华的话，因为在她看来，这扬州城没一个人的身份比她的身份来得金贵，成念娇若是不请她过去参加宴会，那是成念娇瞎了眼。
    可是不管燕瑾儿左等右等，催着守门的家丁过来问了好几次的话，愣是没能等到传说中的好看帖子。
    越等就越心凉。
    燕瑾儿又闷闷不乐地来到荆家，却看见荆家姐妹花正欢天喜地地打扮，穿的都是新衣裳，装扮得有些隆重，比过年还隆重也不为过。
    “瑾儿妹妹，你怎么过来了？不在府中准备一番？”
    “我要准备些什么？”
    燕瑾儿对着荆蕴华翻了个白眼，说话没头没脑的，真让人讨厌。
    “宴会呀，今日我们去参加成姑娘举行的宴会。”荆蕴华解释道。
    燕瑾儿的脸色变了变，没收到帖子，她还真不知道那个轰动全城的宴会什么时候举行。
    “该不会瑾儿妹妹还没收到邀请函吧？”
    燕瑾儿小脸一僵，整张肉肉脸变成了僵硬的大饼脸，“没有那回事，我只不过忘记罢了，这种宴会，我还懒得参加呢。”
    荆家姐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们可清楚得很，由不得她在这里装模作样的。
    不过现在看着她这副别扭的样子，还真让人痛快。
    “原来是这个样子，本想着妹妹已经过来了，咱们姐妹三人就一起去参加宴会，想不到妹妹却不愿意参加呢。”
    燕瑾儿双眼不由一亮，对呀，她可以跟着荆家姐妹一起去，去到现场，成念娇或许才清楚送漏了邀请函。说不得，还得给她赔罪呢。
    “我想了想，还是改变主意了。就让我去见识见识你们这群乡巴佬的宴会，顺便告诉你们什么叫京城的宴会。”
    “哎哟，妹妹这么一去，成姑娘一定会十分高兴的，毕竟整个扬州城也就成姑娘才请得动妹妹呢。”
    燕瑾儿冷笑了一声不做声，心里却乐开了花，她最

 第三百四十六章，邀请证明

    在马车上，荆家姐妹叽叽喳喳地说着关于这次宴会的事。
    燕瑾儿假装不感兴趣地闭上眼睛假寐，其实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想听个清楚。
    毕竟她对这个宴会一点都不了解，能听一点是一点。
    但是她俩姐妹说的话，古古怪怪的，她压根就听不明白，什么鲜奶油蛋糕还吃又好看。还能比赛制作茶包，谁制作的茶包能拔得头筹就能获得成家茶庄送出的最新琉璃茶具。
    赢得头筹的茶包设计还能作为限量版放在成记茶庄贩卖。
    听闻那茶具是最新设计的造型，十分的好看，这是唯一的一份，独有的荣耀，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燕瑾儿不由冷哼了一声，一股气从鼻孔中喷出。
    一群乡巴佬，不就是一套破茶具罢了，也能讨论得这般高兴。
    她府中那御赐的官窑茶具不一样给她把玩，随意想摔就摔，无人敢有异议。
    其实她见过琉璃茶具的，还没来得及细看，荆蕴华就一副怕她摔坏的怪模样，她就顺着荆蕴华的意把它们都摔烂罢了。
    反正外祖母疼爱她，荆蕴华性子软弱也不敢对她生气。
    果不其然，这件事轻易地就揭过，无人敢提。
    就可惜了那套闪亮亮的茶具，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些，好不好看都还不知道呢。
    不过在她看来，京城都没有的东西，又能好看到哪去呢？
    只不过是故弄玄虚，哄骗乡巴佬罢了。
    看着燕瑾儿想听又不敢直接打听，还得装模作样的去偷听，荆家姐妹不由捂着嘴偷笑。
    这人还真拎不清，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些。
    “小姐，到了。”
    荆家的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马夫拿出脚踏放在车厢旁。
    荆蕴华是第一个走出马车的，一眼望过去便忍不住哇一声叫了出来。
    “天呐，这也太美了。”
    本已到了初秋，很多树上的树叶都开始掉落，可这院子的门前却摆满了花，大门打开着，还用花朵搭建出一个高大的花拱门。
    花拱门底下是一条长长的红地毯，红毯两旁摆满了鲜花。听成念娇提起过，沿着红毯一直走到院子里叫走红毯，是倍有面子的事。
    每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在门前驻足一番。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随后出来的荆梅芳也忍不住赞叹道。
    她就知道成念娇办事一定不会太差，只是没想到会好成这样。
    光是看着门口的装扮，就让人忍不住想进去查看一番了。
    燕瑾儿早在车厢里听闻荆家姐妹没大没小的惊呼，心想着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多好看的东西她都见过了，还真不知有什么好惊叹的。
    可她走出车厢后，她就惊呆在原地了。
    嘴巴张得大大的，忘了合上。这是人间吗？这简直就是仙境！
    她从未在入秋后还能看到这么多的鲜花，还开得这般的好看。
    “瑾儿妹妹，瑾儿妹妹？”
    荆蕴华叫唤了好几遍，燕瑾儿才回过神。
    看着荆家姐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这回失礼了。
    从来没遇过这样的状况，号称见惯世面的她，竟这般失礼。
    冷哼了一声，假装若无其事地下车，可她那慌忙下车的模样却出卖了她。
    不得不说，就算在京城，她也从未见过这么壮观的画面！能在秋天里看到春日才有的百花绽放场景，让人流连忘返。
    可想而知，这次的宴会不简单，若是没机会进去，一定会觉得很可惜的。
    幸好她今日过来了，以后回到京城对着那些官家小姐又多了一个谈资。
    “瑾儿妹妹，快过来呀。”
    荆蕴华对着燕瑾儿招招手，她们趁着燕瑾儿发愣时已跨过花拱门来到一面大大的花墙面前，站在那里摆起自认为十分好看的姿势。
    不远处的一个画师正面对荆家姐妹的方向奋笔作画，
    隔了一会，画师便对荆家姐妹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荆家姐妹走向画师，凑近一看，不由啧啧称奇，“天呐，才一会的功夫就把我们给画出来了。”
    “可不是嘛。”
    画师笑了笑，“现在还比较粗糙，小生还会拿回去继续加工。”
    这是成念娇教的速写，起了简单的速写草稿，过后再精修即可。说完这话便把画纸放在一旁，又开始为另外的姑娘作画。
    燕瑾儿一看，可着急了，她也想凑上前一看究竟，可是守在花拱门前的两个恶奴竟不肯放行，愣是把她挡在了门前。
    “你给我让开，我要进去。”
    守门人没有理会她的怒意，心平气和地看着燕瑾儿，“麻烦出示您的邀请证明。”
    燕瑾儿不由一愣，什么鬼邀请证明，她压根就没收过什么邀请函又怎么会有邀请证明呢。
    她的身后又来了一家世家小姐，她对着守门人笑了笑，抬起手对着守门人扬了扬。
    守门人一看，立即放行。
    燕瑾儿在旁边看得真切，原来是做这么一个动作就可以放行了。
    虽古里古怪的，不过就是一个特定的动作罢了，她做得来。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起手学着方才那个女子的动作对着守门人扬了扬，抬脚便打算往里走。
    可是守门人却像瞎了眼似的，又把手抬起，愣是挡着她，不让她往里走。
    这个守门人已严重惹怒了她，抬手便戳向守门人的眼，“你眼瞎吗？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守门人皱了皱眉躲过燕瑾儿的攻击，恪尽职守的提醒道，“麻烦姑娘您出示邀请证明。”
    “我方才已经出示了。”
    噗呲一声，适才一直站在燕瑾儿身后看得真切的小姑娘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别折腾了，没收到帖子就别在这里捣乱，挡着我们进去，主人家怪罪起来，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燕瑾儿脸一白，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京城，谁不知道她是燕天成的女儿呀。来了这破扬州城，竟然没一个人认识自己，守门的拦着她不让她进去就算了，还有人嘲笑她，说她是来捣乱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口出狂言。”
    燕瑾儿挺着胸满脸怒容地向取笑她的姑娘逼近，吓得小姑娘急急往后退，还差点摔倒了。
    跟随在小姑娘身后的小丫鬟看见自家小姐被欺负当然不可容忍，全围了过来，“你这个人是谁，居然敢这样对扬州顾家的人，不知死活了是吧？”
    扬州顾明阳是扬州商会的会长，除了官家的人以外，他这人面子可大着哩。
    他的女儿谁敢欺负呀。
    听闻小姑娘是顾家的人，正常人都会退到一旁不敢乱来了。
    可是燕瑾儿是谁？她偏不信这个邪，“我管你是顾家还是什么家，取笑我就是不对。”

 第三百四十七章，丢脸丢到家了

    顾家的丫鬟皱了皱眉，还是第一次遇见不给顾家面子的人。
    燕瑾儿的面子若不是很大，就是个无名小辈，连顾家小姐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又岂会是什么大人物。
    更何况她可是邀请证明都拿不出的人。
    小丫鬟猜想燕瑾儿一定是没什么来头的，不然又岂会连邀请证明都拿不出来。
    要知道成念娇可是整个扬州城的世家小姐都请了个遍。
    如此想来，小丫鬟也就不害怕了，挺直腰板，抬手推了燕瑾儿一把。
    燕瑾儿没想过一个小丫鬟也敢欺负她，措不及防地便被小丫鬟推倒在地。
    正当燕瑾儿发愣的时候，两个小丫鬟又冲了过来，捋袖子叉腰的，似乎准备大动干戈。
    此刻的燕瑾儿无比后悔，她后悔之前怎么就自恃身份不愿露面，至今居然没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还让人直接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她就算在京城也没收过这样的委屈，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运载丫鬟的马车还没见人影，现在一个能帮上忙的人都没有。
    该死的荆蕴华和荆梅芳进了院子就不见了人，也不出来帮帮她。
    难道她就要在这里丢了面子，她可不想这么丢脸。
    “哎呀，瑾儿妹妹，你怎么就坐在地上了呢？”
    是荆蕴华的声音，燕瑾儿不由一喜，转过头看向荆蕴华的方向，“你们都死到哪去了，快过来帮我。”
    荆蕴华的双眼不由暗了暗，这丫头还真是拎不清，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敢乱发小姐脾气，对着她颐指气使的。
    若是惹她生气了，她直接甩手走人，无人识得燕瑾儿，丢脸的只有燕瑾儿自己罢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燕瑾儿都是她的表妹，这个时候她若是不上前帮一把，回府后肯定会被闹得不得安宁。
    燕瑾儿这个人太会闹了些。
    她原以为燕瑾儿没得进园只会觉得羞耻罢了，谁知道她竟和顾小姐闹起了矛盾。
    不能让这次的宴会给毁了，让人去通知了成念娇，成念娇没来之前，她只能挺身而出了。
    顾家的人看见荆蕴华走近燕瑾儿，还唤燕瑾儿做妹妹，都楞在了原地，转头看向自家小姐。
    顾小姐也是个有眼色的人，荆梅芳她是见过的，眼前这个小肉脸断不会是荆梅芳，那肯定就是传闻中的燕将军家的小姐，荆蕴华的表妹燕瑾儿。
    想不到竟是她！
    身份这么高贵的人竟然没有邀请函！
    也太让人出乎意料了些，
    眼看着燕瑾儿被荆蕴华扶起，顾小姐也没了脾气，毕竟燕瑾儿的身份也不是她能得罪的。
    “放开你的脏手，来得慢吞吞的，现在才过来。”
    才刚站稳呢，燕瑾儿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了荆蕴华，似乎一点也不稀罕荆蕴华帮助她似的。
    荆蕴华只能无奈一笑，似乎早就习惯她会这么做了。
    “你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好歹也是我姐姐扶起的你，怎么就乱推人呢？”荆梅芳匆匆赶了出来，不悦地瞪向燕瑾儿。
    燕瑾儿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你们来得迟，我又怎会受这样的委屈。”
    明明是她自己不对，却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也真是服了她。
    顾小姐看着燕瑾儿，皱了皱眉，原来燕将军的女儿也不外如是罢了。
    感觉到顾小姐不友善的眼光，燕瑾儿狠狠地转过头瞪了顾小姐一眼。
    顾小姐便尴尬地走开。
    “瑾儿妹妹，你怎么还待在门口，不进去呢？”
    “他让我拿什么宴请证明。”
    “那你倒拿给他看呀。”荆梅芳提醒道。
    燕瑾儿气得直跺脚，“我方才已给他看过，可是他还是不让我进去。太气人了些。”
    荆蕴华不由皱皱眉。“怎么可能，我们都能进去呢。”
    有一家世家小姐走了过来，荆蕴华拉着燕瑾儿走到一旁。
    这位姑娘倒是没有举手，而是直接向守门人展示了她手中的特制丝带。
    守门人一下子就让那位姑娘进去了，还嘲讽地看了燕瑾儿一眼。
    燕瑾儿小脸一白，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邀请证明是邀请函上的包装丝带。
    难怪她不能进去，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个东西！
    “好了，瑾儿妹妹，我们也进去吧。”
    荆蕴华这意思是让她拿出手头上的丝带。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又怎能拿的出来呢？
    小脸不由一囧，略显无助。
    荆家姐妹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强忍着不敢笑，瞧她这为难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堵在门口了呢？”
    是成念娇的声音，荆蕴华不由一喜，“成姐姐，你可出来了。这守门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的，竟敢挡着我表妹，不让她进去呢。”
    两人准备配合着演戏。
    成念娇假装一愣，“有这回事？”她看了守门人一眼，责怪道，“怎么办事的？”
    守门人抿着唇低垂着眼不敢回话。
    成念娇又看向燕瑾儿的方向，“这位姑娘是？”
    “燕天成将军的女儿。”荆蕴华提醒道。
    燕瑾儿看着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若不是成念娇不给她送帖子，她又岂会出糗，这一切都是成念娇的错。
    这回就看她怎么圆场。
    成念娇不由挑挑眉，“原来是燕将军府中的小姐，我记得我是没有送帖子过去的，不过一场来到了，进去玩一玩也是无妨。”
    旁人都低低地笑出声来，原来人家压根就没给她送帖子，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还敢理直气壮地闹场，真是个没脑子的人。
    在她们看来燕瑾儿的脸皮真厚，若是她们的话早就觉得十分丢脸，赶紧跑回家躲到被子里哭了，那还敢站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是什么意思？为何不给我送帖子？”
    成念娇在心里暗暗地为这个燕家小姐默哀，这孩子也真是的，竟不觉得羞耻，还敢当面指责她。是说她勇敢好呢？还是说她傻好呢？
    这点眼色都没有，成念娇这出戏分明就想要她难堪罢了。
    若换做是她，就应该赶紧回府，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丢脸。

 第三百四十八章，不懂事

    那孩子还偏偏给出了一副不给出合理答案就不罢休的怪模样，还真是服了她。
    不过既然送到嘴的肉，不吃也是浪费。
    “原以为燕小姐不喜参加我们这种平民的活动，便不敢送帖子上门，怕惊扰了你。”
    这话说得……就这么把燕瑾儿给搪塞了过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她本是不想来参加这些聚会的，但是这次的聚会却让她十分动心了，要怎么开口进去呢？
    她也顾不得生气了，只想进去好好地玩上一场。
    看着燕瑾儿跃跃欲试的模样，荆蕴华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就一身的坏脾气，却不分好歹，成念娇说的不过是恭维话罢了，实际上是在笑话她呢。
    说她自恃身价不愿来参加大家的宴会，现在却眼巴巴地贴上来。
    只可惜她听不懂，还以为成念娇真的是在夸奖她。
    “既然燕小姐过来了，不如就进去玩一玩吧。不知燕小姐赏脸不？”
    燕瑾儿想也不想便使劲地点头，“本小姐当然是要进去的。”
    “那这边请。”成念娇微微侧身，给燕瑾儿三人让路。
    “小姐。”
    是燕瑾儿的近身丫鬟和荆家的丫鬟，现在才过来。
    赶车的马夫很明显是收到了某人的命令，故意走得慢了很多。
    燕瑾儿撇撇嘴，“怎么这么慢。”
    “路上人多，都塞住了。”
    这话不错，成念娇举办的这个宴会，把所有的世家小姐都请了过来，门面功夫又做得好，光是来这大观园的路上就塞满了人。
    没错，这个园子就叫大观园，借了曹大文豪的东西真是罪过，不过她倒觉得挺符合这个园子的风格。
    这些人进去园子里的表情不就像那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嘛。
    这是她另外租赁的院子，地理位置不错，闹中取静。和主人家签了长约，花了不少钱把它改成了一个花园似的休闲场所。
    本来还想着如何做推广，后来想到要帮荆蕴华教训燕瑾儿，便想到了利用这里来做文章。
    有姜敏几人的面子在，大多数的世家小姐都会给面子过来。
    其实就算不给面子给姜敏，单是看着那别致的邀请函，大家都想过来看个究竟。
    能做出这样别致邀请函的人所设的宴会又会差到哪去呢？
    果不其然，才来到门前便被惊艳到了，别说走进去后的场景就更让人惊艳了。
    简直就让人流连忘返！
    现在的燕瑾儿心情畅快，也顾不得继续骂人，学着方才一直在旁边偷偷看着学来的本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个步骤。
    跨进花拱门，先去签到墙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彩色印泥中染上颜色，然后按在只有树干没有叶子的奇怪画纸上。
    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印上手指印，整个画面竟变得好看了起来。
    拿起笔顺势在画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其余的人也是这么做的。
    成念娇走进一看，这个燕瑾儿倒是写得一手好小篆。
    紧接着又到了花墙前站着给画师画画，
    这一切，仿佛她已经做过了千遍万遍似的，头抬得高高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若不是这次的聚会是成念娇举办的，深知这里的一切都是史无前例的，还以为这一切是燕瑾儿已经参加过无数次这样的句话似的。
    任何的动作都是信手拈来，一点的新鲜感都没有
    荆梅芳在一旁看着不由撇撇嘴，瞧她那嘚瑟的模样，真让人不齿。
    也不知道适才丢脸的到底是谁。
    朱小六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她的脸皮真厚，若是我的话早就溜回家了，哪还敢留下，还装得像模像样的。”
    荆蕴华无奈地笑了笑，“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朱姑娘请见谅。”
    朱小六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倒是无所谓，是你们为难罢了，整日要和这样的人相处。”
    被朱小六的话戳中了心窝，荆家姐妹只能无奈笑了笑。
    若是早知道燕瑾儿是这样的人，她们也不会兴高采烈地出门迎接她，更不会用心给她准备礼物，待她如亲人。
    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这回她们终于觉悟了，誓要教训她一顿。
    “小六，你怎么这样的表情，谁得罪你了？”看着朱小六气鼓鼓的怪模样，成念娇不由失笑。
    “你对那个燕瑾儿太好了，直接在门口拦着她，不应该放她进来，让她直接在门口丢脸就算了。看她现在骄傲得像个什么样，头都要昂到天上去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天仙呀？”
    “她把头昂得这么高，肯定会摔跟头的。”
    “还是第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人。”
    不过这燕瑾儿倒也真是讨厌，即使进院后被惊艳到不行，还是很快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动起来，似乎自己早就见怪不怪似的，一句夸奖的话都没说。
    简直就不把主人家成念娇放在眼中。
    人家旁人进来都会赞叹一番，和成念娇说说话，她倒好，随意走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她的双眼四处张望着，院子中央搭建着个大大的棚子，顶部有些特别，竟然是用彩色的琉璃搭建而成，坐在棚子底下既可吃着摆在桌上的美食，又可欣赏头顶上的美景。
    由于彩色的琉璃过滤了阳光的刺眼，投射在地面上的五光十色光斑十分的好看。映衬着长桌上的美食，似乎更香甜了些。
    跟在燕瑾儿身后的小丫鬟简直就看花了眼，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服侍，不管小姐参加什么样的宴会她都在场。只不过这次的场景，还是第一次看见，实在是不能更棒了。
    燕瑾儿停了下来，细细打量着眼前几层高的大蛋糕，底下放着寒冰降温，防止奶油融化。寒气散出，竟有种云雾缭绕的感觉，就像在仙境。
    这个大蛋糕不就是邀请函上的大蛋糕造型嘛，居然还真做出来了，看着非常好看。
    小丫鬟也四处打量，根本就没留意自家小姐已经停了下来，一下子便撞了上去。
    “哎呀，你眼瞎呀。”燕瑾儿吃疼地惊叫出声。
    小丫鬟害怕地低垂着双眼，“奴婢不知小姐停了下来。”
    “不知，不知，你还能知道些什么？没用的贱婢。”抬手便打向小丫鬟。
    小丫鬟似乎已经习惯了燕瑾儿的又打又骂，乖乖地站在那里挨打。
    成念娇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还真不把面子当一回事，在外边也敢对自己的奴婢又打又骂的，旁人都看在眼里呢。
    她这些行径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变得有多难听，就不得而知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自找的

    “这个是什么人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可不是，成姑娘怎么会请了这么一个人呢？还真是降低了我们的身份。”
    当即就有人看不过眼了，低低地讨论着。
    世家小姐，不乏脾气差的。但是人家都懂得忍着脾气回家再发，可是燕瑾儿却不懂这个道理，当即就乱发脾气，引得不少人注目。
    大家都停下手中的事，皆抬眼看向燕瑾儿。
    “你们不知道吧，成姑娘可没请过她，是她自己不要脸贴过来的。”说话的是顾小姐。
    她早就看不过燕瑾儿的行径，趁着她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小丫鬟，便把她在外面看见的事全告诉身旁的人。
    “顾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就是那个从来不肯露面的燕家小姐。”
    “那肯定，我是亲耳听到荆家姐妹喊她妹妹呢。还跟成姑娘介绍说她就是燕瑾儿。”
    “啧啧，原来这就是燕家大小姐，难怪一直不敢出门，这种脾性，当然不敢出门。”
    一边说着忍不住哈哈笑出声，小眼神全看向燕瑾儿的方向。
    “贱人，你们在说什么？”
    燕瑾儿听不清楚人家说了什么，但是感觉到不友善的目光，便觉得人家一定在嘲笑她。怒气冲冲地冲向人群中，一下子就有几个小姑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燕瑾儿推到在地。
    还真是不能在人背后说闲话呀。
    众小姐都被吓了一跳。
    以为燕瑾儿只对丫鬟动手罢了，想不到她还敢对她们也动手。
    成念娇也没想到燕瑾儿的脾气那么大，竟敢对旁人动手。
    不禁摇了摇头，急忙上前阻止，“大家都冷静些，别伤和气。”
    连连推倒几个讲闲话的人，燕瑾儿这才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她们说我的闲话，你管不管？”
    成念娇微微一愣，“我没听清楚呢，顾小姐和几位小姐都是极好的朋友，她们几位友人在一起聊天，内容我不便听。”
    意思是示意燕瑾儿别把偷听来的话当真，只要她不当一回事，顾小姐几人也奈何不了她。
    可是她却傻傻地赶着往前冲，现在倒好了，大家都知道顾小姐所说的话应该不假。
    丢脸的又是燕瑾儿。
    荆蕴华上前偷偷地扯了扯燕瑾儿的衣角，“瑾儿妹妹，人家只是友人间的谈话罢了，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就算了，反正远远地听，也听不正切。”
    事实确实如此，她离燕瑾儿不远，根本就听不清顾小姐几人到底说了什么，只听到几声笑声罢了。
    燕瑾儿小脸一白，成念娇和荆蕴华的话没错，是她自己太冲动了些。
    但是她绝对不会道歉的，因为那些人肯定在笑话她，不然也不会全看着她，还低低地笑。
    甩甩手，一个人跑远了些。
    一路上似乎所有人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好不自在。
    她只觉心里忿忿不平，气愤得很，却不知这份不自在是自己找来的。
    “梅芳，去把她追回来。”
    荆梅芳不愿意动，“我才不去追她，反正都在一个院子里，跑不丢。”
    荆蕴华可不这么认为，她怕的不是燕瑾儿跑丢而是怕燕瑾儿会继续捣乱，给成念娇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荆梅芳不愿去追人，荆蕴华便亲自追了过去，“瑾儿妹妹。”
    燕瑾儿跑远了些才停了下来，荆蕴华跑得气喘嘘嘘，“瑾儿妹妹。”
    “你过来干嘛？”燕瑾儿气呼呼地瞪着荆蕴华，一脸的不耐。
    “我这不是怕你出了什么事嘛。”
    燕瑾儿冷哼了一声，“我能出什么事？你不帮我，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你不必理会即可。”
    是成念娇，她居然跟过来了。
    听到成念娇这么说，燕瑾儿倒是舒心了不少，“也是。”
    “燕小姐不如去尝试一下我做的点心，若是喜欢的话待会我们还会现场教学。还可以学做茶包，若是设计新颖，获得最多丝带的人还能博得头筹，赢得琉璃茶具。”
    倒是有些吸引人，原来那些丝带还有这样的用途。
    票选出头筹，倒是比较公平。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试一试。”
    她有兴趣，但是未必做得来，因为从小在家她就没碰过女红，练字也是娘亲逼着她练的。
    爹说了武将的女儿无需学那些文臣的女儿，也不管她，因此才养成她这样的性子。
    她虽没把握，倒是装得有模有样的，就像握有十足把握似的。
    这是她唯一从燕天成身上学得的比较好的品格了。
    瞧见燕瑾儿去而复返，大家都避开了些，不愿和她为伍，也不愿多说些什么。
    顾小姐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燕瑾儿的身份摆在那里，燕天成可不是她们的家人可以惹得起的。
    多不高兴也只能暗地里说。
    看见成念娇走过来，大家倒是热情了不少。
    那个原本应该众星捧月的角色换做了别人，燕瑾儿难免会有些难受，但想着成念娇也算宽慰过她，就没那么生气了。
    “大家别光坐着，倒是尝一尝我做的点心呀。”
    “天呐，这些点心都是成姑娘你做的？”
    “都是我的拙作，望指点。”
    “成姑娘说的是什么话，这些糕点美得都不敢动手吃了，哪算得上是拙作呢？”
    “随便吃，待会我还会教你们如何做这些糕点。”
    众人双眼一亮，“真的吗？实在太好了，我一定学。”
    能识得如何做这些好看又好吃的糕点，将来嫁到婆家又算多了一项旁人没有的本领。
    适婚的姑娘们倒是想得比较多，也更愿意学。
    那些还未适婚的姑娘感兴趣是因为这些糕点实在是太美了些，学了也不错。
    看着大家都对烘焙来了兴趣，成念娇倒是十分高兴。
    她们现在的兴趣，就是日后自己赚钱的好来源。
    要知道一入烘焙深似海，花钱如流水。
    奶油，烘焙工具和烘焙方法都是她家独有的，还怕不能赚钱？
    谁也不知道成念娇竟存了这样的小心思，还觉得成念娇是大好人，这种应该守着藏着的独门秘技也拿出来传授与人，实在是人间少有。
    在成念娇的再三示意下，她们才拿起精美娇小的奶油马芬蛋糕尝了起来，奶油入口即化，蛋糕蓬松有口感，两者结合在一起又香又甜，味道不要太好。
    吃了一块就停不下来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一定要学着做。”
    立即就有不少人附和，“可不是嘛。”
    燕瑾儿也浅尝了一份，味道确实不错，是她从未试过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块，根本就停不下来。

 第三百五十章，破坏大王

    平日这些世家小姐的聚会无非就是聊聊天，相互较劲展示一下自己新学的才艺罢了。
    这回倒是新鲜，每个人跟前都放着满满当当的工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念娇手上的动作。
    “首先我们把鸡蛋敲碎，把蛋液倒进打蛋盆中。”
    聪明的就跟着成念娇的动作动手做了起来，不懂的就提问，“什么是打蛋盆？”
    不管问什么，成念娇都会详细回答，尽管有很多问题在她看来十分可笑，但是却一直保持风度，细细回答。
    怕她们这群小姐们做不来这些，也不敢教她们做分蛋法的戚风蛋糕，只能做最简单的马芬蛋糕。
    全蛋，就一直用打蛋器打发直至蛋液变得膨胀丰盈，划字不容易消失就算完成了。
    接着倒入面粉，轻轻地搅拌，直至面粉和蛋液全搅拌在一起，再把蛋糕液倒入特制的蛋糕杯中，紧接着就可以放入烤箱中烘烤。
    就算这些步骤在成念娇看来十分简单，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十分的难。
    特别突出的是燕瑾儿，她连敲蛋壳都不会，整个蛋壳都打碎扔在打蛋盆中，还弄得满桌的蛋液，好不狼狈。
    可是眼看着旁人都做得好好的，她也不服气了，埋首又倒腾了起来。
    “她这样安安静静的，挺好。”荆蕴华一边忙着，一边回头看了燕瑾儿一眼，倒是挺蛮满意此刻燕瑾儿的表现。
    “嗯。”
    荆家姐妹都觉得燕瑾儿这回的表现不错，最起码不吵不闹，不烦人，挺好的。
    “蕴华，你这表妹还真是讨人厌，不过今日够她好受的了。”
    姜敏就站在一旁暗暗偷乐，看着燕瑾儿吃瘪，真是大快人心。
    “都是成姑娘的安排好，让她吃瘪又不能怪罪我们。现在谁不知道她是倒贴过来的。”荆蕴华冷哼了一声。
    要怪就怪燕瑾儿平日太讨厌了些，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哎呀，谁砸我？”
    荆蕴华感觉后脑勺一疼，似乎有东西砸向自己，抬手一抹，后脑勺一片湿润。
    她吓出了泪，难道是流血了？
    把手伸往眼前，才发现是打发的蛋液，而凶手就是一旁的燕瑾儿。
    她倒不像生气，反而有些害怕地看着荆蕴华，“你没事吧？”
    燕瑾儿居然把成念娇的打蛋器给弄坏了，打蛋头直接飞出来砸到荆蕴华的头。
    可把成念娇都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能把打蛋器弄坏，还能当武器使。
    她所用的桌面也是凌乱得很，简直就像龙卷风横扫而过留下的狼藉画面。
    这个燕瑾儿是个破坏大王吧，造价不菲的打蛋器就这么给她给破坏掉了。
    这回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乱发脾气了。
    微微低垂这眼，呆呆地站着。
    毕竟大家都看着她，她还搞坏人家主人家的东西，这时若还发脾气，似乎不妥。
    她脾气虽大，但也不算太傻。
    “对不起。”
    成念娇心里气呀，可是又不能当面发脾气，毕竟燕瑾儿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能勉强笑了笑，“没伤到吧？”
    “没有。”
    她没伤到旁人就好了。
    “要不要去歇一歇？吓坏了吧？”
    此刻的成念娇只想说，放开那些烘焙工具，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
    燕瑾儿这回是真的觉得失礼了，也不好说什么，安安静静地被小丫鬟领着走开了。
    荆蕴华也被领着去处理伤口和换衣衫了。
    她二人一离开，现场的氛围又热闹了回来。
    成念娇被左右拉着，问个不停，简直就停不下来。
    毕竟有心想学烘焙的人还真不少。
    特别是成念娇所提供的打蛋器，只需轻轻用手摇动，打蛋头便快速地旋转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要知道这些东西，成念娇和工匠交流了很长时间才做出这么省力又好用的打蛋器。
    燕瑾儿把她的一台打蛋器弄坏成那样，她心疼死了。
    喜欢烘焙的人，都会极为爱护自己的烘焙工具。
    “成姑娘，我想买一台这打蛋器，不知你能不能答应呢？”
    成念娇双眼不由一亮，想不到生意来得这么快，也不枉费她教得这么用心，还被弄坏了一台打蛋器。
    “当然可以，你们面前的工具都是可以出售的，现在购买，价钱还可以从优。”
    询问的姑娘不由一喜，她从小不爱诗文女红，就爱做吃的，家里长辈也容着她，平时就喜欢呆在府中做些吃的。才进门就看上了成念娇所做的蛋糕，得知能现场学习，欢喜得不行。有了这个打蛋器就能轻轻松松地做出美味蛋糕，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打蛋器。
    “我们的师傅还可以上门帮忙砌烤箱，只要付工钱和材料钱即可。”
    毕竟烤箱是用简单的砖石砌成的，旁人只要学得这些技巧也能做，这门工艺不值钱。
    唯一值钱的是烤箱门，那得用文叔所制的耐人琉璃面板。
    只是成念娇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由于烘焙热潮的兴起，砌砖工人的工钱越变越多，甚至有人连房子的工程也懒得接，毕竟工期长，工钱又不多。但是砌烤箱就不一样了，工期短，富人家又给得起价格，砌得好的，还能拿多点奖赏。
    文叔的耐热琉璃面板还一度卖到断市，之前为了琉璃茶具而收的徒弟都不够用了，只能另招徒弟专门做简单的琉璃面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一听闻打蛋器和桌上的器具都可以卖，立即又有好几个人下了订单，毕竟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还生怕落于人后呢。
    这些世家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亲手做好的蛋糕还能放在漂亮的纸盒中带走，小姑娘心满意足地让丫鬟们把自己做的蛋糕提好，毕竟这些是自己亲手做的，要带回家给家人尝试。
    成念娇命人把工作桌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又进入下一个环节。
    也是这些世家小姐们来之前最期待的环节——做茶包。
    每个人都想拔得头筹，获得新型的琉璃茶具。
    这是备有面子的事！扬州城独有的一份呢。
    谁人不期待。
    就连姜敏也跃跃欲试，期待到不行。

 第三百五十一章，茶包设计比赛

    由于聚会又进入了下一个环节，成念娇硬着头皮让人去破坏大王燕瑾儿。
    本以为她会觉得丢脸，不肯过来的。
    怎料也不知是她脸皮厚，还是脑筋不行不明白大家对她的不喜，反正她就是过来了，还站回了原来的位置，想必是也想参加这次的茶包设计大赛。
    “瑾儿妹妹，方才没吓到你吧？”荆蕴华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
    燕瑾儿抿着唇看了荆蕴华一眼，有些不悦，似乎在责怪荆蕴华旧事重提。
    荆蕴华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好。”转过头不再看着她。
    荆梅芳凑近了些，“就让你别关心她，人家把你的良心当狗肺了，这种人就不该对她好。”
    假装耳语，但声音有些大，燕瑾儿铁定能听到。
    燕瑾儿咬咬牙，想开口斥责荆梅芳，但是又想着自己适才确实是自己出糗了， 现在又闹起来，似乎只会让人更笑话自己，便忍而不发。
    荆梅芳不禁撇撇嘴，压低音量说道，“本因为这样就能把她气走的。”
    “气走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乖乖地想想，该如何做茶包吧。”
    荆蕴华实在是没这么多精力去管燕瑾儿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做好茶包。
    那套琉璃茶具，她势在必得。
    成念娇命人把制作茶包的工具、材料都拿了出来，摆在每个世家小姐跟前。
    “这些就是我们平常制作茶包的材料和工具，各位小姐且看一看，若是觉得还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让人备齐。”
    底下的小姐们双眼快速地扫视，每个人桌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已经十分的俱全，也没缺少的。
    见众人神情惊讶，便知道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简单的茶包也得用这么多的工具与材料才能制成。
    成念娇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这些世家小姐妹知道茶包的制作十分不易，价格卖得贵些也属正常。
    每桌都配有一个成家茶庄的制茶包工人，他们会配合着诸位世家小姐们把茶包做好。
    说是让她们做茶包，实则是让她们动动脑子出设计罢了。
    “如果大家都没什么异议，那我们的茶包制作大赛现在正式开始。”
    听闻比赛开始，这些世家小姐们都慌了，手忙脚乱地在桌上比划着，忙活着。
    “梅芳，你别闲着，过来帮忙。”
    荆梅芳平时刺绣功夫了得，有了她帮忙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可她偏偏就不上心，竟然偷偷地抬眼打量着燕瑾儿。
    “姐，你看，她居然一把就把人家的茶包纸给撕烂了。”
    荆蕴华错愕地转过头一看，确实如此，燕瑾儿没做过这样的精细活儿，拿起剪刀来竟粗鲁得很，像在动刀舞枪似的。
    荆蕴华看着也忍不住想笑，此刻的她终于深刻地明白成念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面子是别人给她的，她不要，那就让她把别人给她的面子亲自丢掉。
    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会深刻地明白什么叫做丢脸。
    原以为方才的一切已算丢脸了，想不到这个时候她还在丢脸，成念娇今日的安排，全程都在让她丢脸。
    不得不说，成姑娘都是算准了的吧？
    荆蕴华不由在心里感叹道。
    好些人也看了过来，都在偷偷地笑。
    可燕瑾儿却全然无知，认认真真地和手中的剪子与纸张做奋斗。
    可她全程不与制茶包工人交流，自己一个人瞎忙活。工人站在旁边，好不尴尬。
    荆蕴华的心不由一紧，燕瑾儿都在笨拙而认真地做茶包，她在干嘛？她在嘲笑人家！
    “别被她分了心神，赶紧动手，我们的茶包工序太多，怕时间赶不及。”
    “被她这么一弄，差点乱了心神。”
    荆梅芳吐吐舌头，又认真地动手做了起来。
    她两姐妹一听闻成念娇有这个制作茶包的比赛便在府中练习了很久，设计了很多图案，终于想到一款极妙的茶包，今日若是做出来，估计那套新茶具就是她们的囊中之物。
    她两姐妹必定名扬整个扬州城！
    这种重要时刻又怎能给燕瑾儿弄得分神呢。
    成念娇环视了一圈，注意力都被燕瑾儿给吸引了，这孩子还真是笨拙得可爱。
    “也不知谁给她的胆子，笨手笨脚的也敢出来比赛。”
    成念娇不禁一笑，“小六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笨手笨脚的，也有心参加，心存希望， 或许赢了也说不定呢。”
    朱小六不禁撇撇嘴，指着在场动作熟练的众人，“这里面每个人都比她有能耐多了，她又怎可能会赢。”
    朱小六不再看着那烦人的燕瑾儿，低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这是娘亲给她留的唯一一个信物，时常带在身边，一有空闲就喜欢把玩。
    成念娇早就习惯了她这个动作。
    只不过今日的朱小六似乎有些不耐烦，把玩玉佩的动作似乎粗鲁了很多。
    “小六，你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就回去歇一会吧，反正这里有我在，不会出乱子的。”
    朱小六摆摆手，“不必了，我去那边坐一会吧。这里的事这么多，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那好，你好生歇着，别太累了。”
    “嗯。”
    朱小六又看了燕瑾儿一眼，这才转身走向树荫处，随意席地而坐。
    动作潇洒而好看，朱小六若是男儿身，定会迷倒众多少女吧。
    成念娇看着朱小六的身影，若有所思。
    “时间到，比赛结束，诸位麻烦停手。”
    众人皆停下手，抬眼看向成念娇。
    做好的茶包没泡水前还是皱巴巴的一团，看不出什么名堂，一经泡水就能看出众多小姐的巧思妙想。
    成念娇命人拿来琉璃茶壶，让在座的诸位世家小姐把自己的茶包放下，然后倒入热水。
    随着热水的浸泡，制作好的茶包逐渐成型。
    众人离身，跟着成念娇一起环视着每一个人的作品，有些确实比较好看，但是在成念娇看来却太过平常了些，都在模仿自己的茶包呢，没什么商用价值。
    直至走至姜敏跟前，她的茶包外形竟然是个美丽的仙女造型，衣带在热水中漂浮，看着煞是好看，引得其余旁观的都不由得惊叹一番。
    心想着这次的头筹应该非姜敏莫属了。
    成念娇也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巧思不错，不过做工非常繁杂，还真是苦煞了在一旁帮忙的茶包工人。
    但是他的脸上也是满足而快乐的，毕竟做出这样一个成品也确实让人高兴。
    姜敏心里也偷乐，心想着这回稳赢了，忍不住回头看多了两眼自己的作品。
    渐渐地离群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惊艳四座

    “天呐，这，这不可能吧？”不远处传来了惊叹声。、
    众人把眼光投向荆蕴华的方向，她的桌上摆了足足有十二个茶壶，每个茶壶中的茶包外形皆不同，是可爱的小动物。
    “鼠、牛、虎、兔、龙、蛇、马……猪！天呐十二生肖全齐了。”
    栩栩如生，又憨厚可爱，就连讨人厌的老鼠在荆家姐妹手下也变得十分可爱！
    世家小姐手中的丝带基本上都是送给了荆家姐妹，也有几个人喜欢女神形象的就送给姜敏。
    不用说，最终赢得比赛的是荆家姐妹。
    姜敏也输得心服口服，想不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输给了荆家姐妹，不过她却输得服气，那十二生肖主题茶包简直不能再好。
    连成念娇都甚是喜欢，心想，集思广益还是有用的，自己都没想过这个主题的茶包，倒是让荆家姐妹给想出来了。
    当即把茶具送给荆家姐妹，还和荆家姐妹签订了设计使用权，也就是说荆家姐妹设计的茶包外形使用权已给了成记茶庄，很快就会投入生产，不日就会面世出售。
    不过她们要这个设计也没用，除非她们想自己生产茶包销售。更何况这个活动是成念娇举行的，还送了最新茶具给她们。她们都乐到不行了，哪还能想到什么独有权这回事。
    “蕴华，梅芳，你们设计的茶包真的很棒，待成姑娘家茶庄开始出售，我一定去买。”
    开口的是姜敏，她十分高兴地拉着荆蕴华的手。
    荆蕴华温柔地笑了笑，“谢谢，待开售了，我亲自去买一些送给你。”
    “哈哈，那敢情好。”
    几个人的笑声如银铃般，又如山泉水叮咚，煞是好听，引得无数人侧目。
    就连姜敏的烟熏喉在今日也笑得十分畅快。
    不得不说，荆蕴华和荆梅芳算是一战成名，这下怕是整个扬州城无人不知她俩人的名字了。
    大家都在祝福荆蕴华和荆梅芳，有一把不合群的声音却冷哼了好几声。
    是燕瑾儿，她根本就不愿和茶包工人合作，最后连一个像样的茶包都没做出来，一泡在水中就散开了。
    恰好荆家姐妹所设计的茶包就摆在她的茶包旁边，是最明显的对比。
    大家的耻笑使得她脸都黄了。
    确实失礼。
    荆梅芳动了动唇不悦地看着燕瑾儿，准备发难，她算是忍得够久了。
    荆蕴华却抓紧荆梅芳的衣角，“别和她计较，她本来心情就不畅快，若是有惹恼了她，我们辛苦得来的五彩琉璃茶具可能又得碎在她的手下。”
    荆梅芳咬咬牙，“她敢？”
    看了燕瑾儿一眼，又觉得她那人还真敢做这事，也不好发难了，先忍一忍再说吧。
    她们都说，今天最大的赢家是荆家姐妹，其实最大的赢家是成念娇才是。
    成功地把这个大观园不经意地推到外人面前，不用花费太多金钱却赚来免费的宣传效果。
    成念娇与每个离开园子的客人都是这样说的，“有空过来坐一坐，吃吃小点心，聊聊天。”
    这一次是宴会，免费吃，下一次过来就是收钱的了。
    她们知道成念娇是生意人，倒也不会介意这一点。
    难得整个扬州城能有个这么别致又十分很心意的好去处，她们欢喜都来不及呢，又怎会因为要收点钱而介意呢？
    当下就有不少的世家小姐准备不久又带家人来一次，这么好的地方理应带着家人过来玩一玩。
    “成姑娘，你的庄园什么时候开始正式迎客呢？”
    是顾家的小姐，她似乎真的很喜欢这里。
    成念娇和朱小六不由相视一笑，想不到生意来得这么快呀。
    “这里的东西很快就能正式投入使用了，开业的时候我们会通知大家的，顾小姐放心，一定不会漏了你。”
    顾小姐开心一笑，“希望不用等太久。”
    “不会的。”
    送完了最后一个客人，朱小六和成念娇也真的累得够呛的了。
    但是她们心情却十分愉悦，毕竟赚钱使她们心生愉悦。
    “姑娘，公子来了。”月娥在门外汇报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他怎么过来了？”
    “公子说过来参观一下。”
    “哎呀，杨公子过来了？那我还是先离开算了。”朱小六揶揄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她算是看出来了，成念娇和杨子煜的关系进入了白日化阶段，应该很快就会公告天下了吧。
    成念娇却拉着朱小六的手，不让她离开，“别走，留下来陪我，待会我们一起回去。”
    “那好吧。”
    既然不能及早脱身，那就只能又坐了下来。
    杨子煜才刚下马就被那满满当当的花花世界给吓到了，想不到成念娇倒是舍得把自己庄子暖房中的花全搬了过来造势。
    不用成念娇亲口说，这里的盛况已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走进去，远远就能看到大大的琉璃棚子，棚子柱子上缠着些常青藤，应该是这院子原有的，成念娇不过是把棚子的顶部给换了。
    倒是会利用资源，不错嘛。
    琉璃棚子旁边就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个大伞，底下放着圆桌和两把藤椅，风格简单，远远看着却让人十分舒适。风吹过，大伞在风中摇曳，又有别样风情。
    沿着不规则石头铺成的小径走，就能来到一座墙体全换成琉璃墙的建筑，琉璃墙内挂着轻纱，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的东西，却看得不真切，带着神秘感，更让人神往。
    方才制作茶包比赛就在这个大房子的一角进行的。
    工人们正在收拾东西。
    四向都有门，方便进出。随意从哪个门都能进去。
    “阿娇。”
    听闻杨子煜的声音，瘫倒在沙发中的成念娇抬眼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
    这个人也奇怪，总喜欢穿白衣，还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
    她见过这么多人，也只有他能把白色穿得这么仙。
    “快过来坐，我都累瘫了，就不起来迎接你了。”
    成念娇笑嘻嘻地说道。
    杨子煜挑挑眉，倒是会享受，这里的沙发又长又舒服，躺着肯定很享受。
    走近一看，其中一张沙发上躺着个人，是朱小六，她已经睡得十分香甜。
    那是自然，这么舒服的沙发，换做是他也能睡得十分舒服。
    “坐呀，干站着干嘛？”
    杨子煜嘴角微弯，坐了下来。
    茶几上放着一套色彩徇烂的琉璃茶具，不由看花了眼，“想必这就是今日的新推出的茶具？”
    “对呀，每个茶具都有自己独有的色彩，独一无二的，是不是很特别？”
    “嗯，很特别。”杨子煜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是不是该送我一套？”
    “敢情你一过来就为了向我讨债？早知道就不让你进来了。”
    “当然不是，过来参观，顺便讨一套茶具罢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开张大吉

    成念娇最近算是忙晕了头，实在太多的事等着她去做。
    大观园正式开业这天，由于先前的造势工作做得十分好，引来了十分多的客人。
    男男女女都有，还不热闹。
    除了大厅可坐人，还可在外面坐着聊天，更可上楼，楼上有包间，跟品香居一样，装了隔音棉，房间里的家具也是别具一格的，全都是舒适的沙发，矮茶几。
    靠着软软的沙发，在这里待上一天完全不是问题。
    有各种特调饮料和茶水，还有精致好吃的糕点，当然这些糕点全是西点，香喷喷的现烤蛋糕，小点心，大件奶油切件样样齐全，任君选择，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
    不喜甜食的也忍不住尝试，只因外表太诱人了些。
    简直就是来了就不想再离开。
    成傲和虎妞对这里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一来到这里就撒欢地跑得十分欢乐。
    渴了喝饮料或茶水，饿了吃糕点，连饭都不用吃了。
    成念娇也没空理他们，因为她实在是太忙了些，忙着招待客人，自己可是滴水未进，更不用说吃饭了。
    成景仁、成家两老和张家夫妇也过来了，看着如此忙碌的成念娇，除了骄傲就是心疼。
    “也不知你这小子是多好的命，养了这么一个女儿，日后都是养福的份了，别再做那些混账的事，若是再犯，咱们家可容不下你。”
    “不敢，不敢。儿子哪还敢做这种事呀。”
    他是真的不敢了，好不容易才一家人才再次团聚，女儿懂事听话，又那么会赚钱。他直接享清福就是了，哪还敢想旁的。
    现在有空就去成记茶庄和一些茶友喝喝茶，聊聊天也是极好的。
    “行了，光是口上说没用，真的做到才是。”
    成景仁抿着唇尴尬一笑，说来说去，成家两老还是不够信任他罢了。
    也怪他自己以前太混账了些，都是自己造下的孽。
    “那个杨公子也过来了，还让人送了个十分大的贺礼，听说是个巨大的南海夜明珠，待晚上灭了灯，能照亮整间屋子。”
    “是洛阳首富的杨家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么大手笔。”
    “啧啧，首富就是不一样。听说这个大观园的东家成姑娘和他……”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听不清了。
    但是从他们表情便能判断出一二，并不是什么好话。
    两个聊得兴起的人直直地从成老太几人身边路过，也不顾得有旁人在，说得可开心了。
    成老太原本还很开心的脸上不由一实，“你说这杨公子是不是来捣乱的呢？送这样的礼，害得我们家阿娇被这么说，实在是造孽。”
    成景仁知道成老太这是生气了，急忙宽慰，“娘，这些只是旁人嚼舌根罢了，不必劳心。”
    成景仁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两老就生气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账东西才把好好的阿娇害成这样，真是气死我了。”
    成老太爷率先发火，成老太的脸色也不好看。
    成景仁尴尬地摸摸鼻子，不敢说话了。
    这种事张家夫妇不好插嘴，只能尴尬地坐在一旁。
    不远处的成念娇和朱小六看着几人似乎有些不对劲，正想走过去问个清楚。
    “成姑娘。”
    成念娇脚步一顿转过头，只见来人是那日买了很多烘焙工具的姑娘，成念娇记得她是府城主簿陈主簿的女儿，陈小姐。
    “陈小姐，你也过来了。”
    陈小姐娇滴滴的笑了笑，“是啊，几日不来，这里变得更好看了。恭喜开业。”
    “谢谢。”成念娇礼貌地笑了笑，又想往成老太的方向赶，就怕他们会闹起来。
    陈小姐却抓着她不可撒手，“成姑娘，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不知为何的我做的蛋糕很干，口感不太好呢。”
    遇上这种问题，不解释个大半天都走不了。
    朱小六心知成念娇心急，“阿娇，我先过去了，你忙。”
    成念娇拍拍朱小六的肩膀，“麻烦了。”
    “陈小姐，你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不如我们坐过去那边聊吧。”
    “好。”
    本来只是分享烘焙心德的，不知不觉却聊得有点多，最后还做成了一笔生意，开班收徒传授烘焙知识。
    看来她一直都得忙下去就是了，不过这种忙碌的感觉真好。
    当然，忙绿起来，又能收钱的感觉就更好了。
    陈小姐才刚离开，成念娇便感觉眼前一暗，又有一个人挡在自己的跟前。
    成念娇的脸不由一黑，事真多呀，想先搁置一下似乎都成问题了。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再次抬头却顿在原地。
    只见一块制作精美的蛋糕递了过来，“先吃点东西再说，忙了这么久，该死饿了吧。”
    清冷的声音，在成念娇听来却是十分的动听且暖心。
    “谢谢。”
    说实在的她真的十分感动，像她这种一忙起来就忘乎所以的人忘了吃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在后世的时候就总是这样，经常为了大单子忙碌一整天，饿到胃疼了才想起自己长时间没东西下肚。
    父母忙着自己的事业，从来没有人管过她是否会饿了，身体是否安好。
    在这里却有他担心着自己，还会及时把好吃的端给自己，怎让她不感动。
    “愣着干嘛？不饿吗？赶紧吃吧。”
    “好。”这才动手吃了起来。
    这些糕点都是她指导着做出来的，什么味道她最清楚不过，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这块蛋糕被赋予了另一种滋味，变得更香甜更可口了。
    都说吃甜的东西会让人心情变好，可是她却觉得，心情好，吃甜的东西就变得更好吃了。
    一切都是因为心情的变化。
    “你先待在这里多吃点，我让人还送了些养生花茶过来，客人我帮你招待。”
    杨子煜交代完这些话就离开了，成念娇甚至来不及问他是否填饱肚子了。
    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哦。
    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果断的时候果断，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喜欢的。
    心里不由甜滋滋的。
    “阿娇，你怎么整日和他混在一起。祖母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这回倒是摊开来说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她从未想过成老太对杨子煜的不喜会到了这种程度，“祖母？”
    成老太身后的朱小六拼命地对着成念娇挤眉弄眼的，示意她别说话。

 第三百五十四章，婚姻大事

    成念娇心里一紧双眼掠过一抹不解，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然成老太的表情为何会如此凝重，一言不合还说出那样的话。
    朱小六还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十分不寻常。
    “祖母，谁惹你不高兴了？阿娇帮你教训他。”
    成老太撇撇嘴，“就你和小六嘴巴甜，两人都说同样的话。”她运气好，养了一个孙女还又多了一个像孙女般的小六，对她都极好。
    原本也开开心心的，但是听闻那些非议后，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尤其又见着成念娇和杨子煜两人如此亲近，她就更不高兴了。
    似乎传言不假，成念娇果然和杨子煜不清不楚的。
    “以后你还是别和杨公子走得那么近，对你、对他都不好。”
    成念娇明白了过来，成老太应该是听说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吧，不然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祖母，您是不是听了什么话？那都是别人乱嚼舌根罢了，不足为信。”
    “有些话只会越传越难听，祖母不想你身陷其中，你还是抽身出来，别和杨公子纠缠不清。你总归是个姑娘家，还是注意些为好。”
    成念娇竟被成老太堵得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一来成老太是她的祖母，作为小辈的，长辈说话，她只有听的份。二来成老太说的话不无道理，她更是没理由反驳。
    又看成老太满脸期待地看着成念娇，她更不忍心说出让成老太伤心的话。
    唯有点头，“孙女知道该怎么做了，祖母放心。”
    成老太满意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子也就放心了，你去忙吧。”
    “好。”
    她的心就像被打翻了的调料瓶，五味杂陈，各种滋味皆涌上心头，无力得很。
    想不到她才刚敞开心胸准备好好地和杨子煜相处，却得不到家里人的理解。
    也难怪家里人会如此的排斥，杨子煜的身份摆在那里，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她这个小农女为了攀龙附凤才缠上的杨子煜。
    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周围一切的喧嚣都让她失去了动力，此刻的她除了累就是累。
    “阿娇，发生什么事了？是累着了吗？”
    方才离开前，她还是一副活力满满的模样，才隔了一会，她就变了个样，现在看起来十分的疲倦。
    “嗯？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杨子煜微微一顿，他看出了成念娇的不自在，这话似乎不是真心话，不过现在人太多了些，不适合详聊。
    “跟我过来。”
    “去哪？”
    成老太还在附近呢，她贸然跟着杨子煜走，她铁定会不高兴。
    “扬州商会的会长顾会长过来了，他想认识你，我带你过去和他打声招呼，相互认识一下。”
    成念娇不由一喜，一扫方才的疲倦，“是吗？快带我过去。”
    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要抓紧，能认识商会的人，对她日后的生意大有益处。
    眼看着成念娇和杨子煜又凑在一起，成老太不由生气了，“阿娇怎么又凑过去了，不行，我得过去骂醒她。”
    朱小六急急地站起身，“祖母，您先别急，杨公子找阿娇或许是有事情要商议呢？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事若是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是啊，娘，你且先等等，看清楚形势再说。”
    “成老太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阿娇命庖房煮了些肉粥，刚煮好，正端过来呢。”开口的是张嫂子，方才成念娇便和她交代了一番，庖房煮了肉粥。
    “阿娇对你和成老太爷这般上心，又怎会忤逆你呢？”
    大家都在劝着她，她也不好说什么，“那行，且看看吧。”
    “祖母，杨公子带着阿娇去谈事的，你看。”朱小六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成念娇，她跟在杨子煜身后，行至几个中年男人的跟前停了下来，几人相互寒暄，又高兴地聊了起来。
    有杨子煜引荐，无人敢欺负成念娇，态度都十分友好，聊得十分起劲。
    成老太舒了一口气，可眉头又突然皱起，“阿娇总是这样抛头露面的挤在男人堆里也不是个事，再这么下去，哪有人家敢要她哟，这不，现在就传出风言风语了。”
    成老太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难过。
    她倒是信得过自己的孙女，但是她管不住外人的嘴巴呀。她的孙女这么好，她容不得成念娇受一点委屈。
    这下众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成老太了，毕竟在他们看来成念娇十分地了不起，一个小女人能亲自出面把自己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能做到。
    大周朝的民风开放，女子从商也不是稀罕事，十个商人中有一两个是女子也是常事。
    不过做得像成念娇这般成功倒是少见。
    “祖母，前朝还有女子入朝当官呢。我们阿娇把生意做得这么成功也算是很了不起的。”朱小六搅劲脑汁终于想到这么一个事例。
    “那都是前朝的事了，不说也罢。阿娇还是及早家人的好。过两天我们去找个媒人婆来家里谈谈，是时候帮阿娇相一相了，相中了那就是一场喜事呀。”
    朱小六不由皱眉，担忧地看往成念娇的方向，成老太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就真的忍心拆散成念娇和杨子煜？
    不过眼看着成老太不喜欢杨子煜，朱小六作为小辈的，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婚姻大事一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成念娇应该反抗不得。
    朱小六不禁担忧起成念娇的婚事，她倒觉得成念娇和杨子煜还是及早成婚的好。
    可成念娇却不是这么想，她曾和成念娇聊过，问过她和杨子煜为何还没在一起，成念娇却说她看重的是感情的水到渠成，心急不得。
    这下真是急坏了朱小六，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
    她得找个时间和成念娇谈谈，要不和杨子煜说说也行呀。
    大观园的开业十分成功，这样别致新颖的庄园式休闲会馆就这么横空出世在扬州城，难免引起热议。
    不得不说成念娇在经商方面十分的成功。
    可最近一直忙活，从未歇息过的成念娇病来如山倒，竟倒在床上起不了身。

 第三百五十五章，装病

    “是谁？”听闻敲门声，成念娇有气无力地应门。
    “阿娇，是我。”
    是朱小六的声音！
    成念娇双眼一亮，“门没锁，进来吧。”
    不一会便听闻开门声，门口光线一黑，朱小六进来了，她动作十分快地关上门。
    “饿了吧，吃点包子。”
    “嗯。”
    成念娇接过朱小六递过来的肉包子便狼吞虎咽了起来，动作太快了些，包子太干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难受得要命。
    “喝点水。”
    朱小六急忙拿着茶壶倒了杯水递向成念娇，成念娇被噎得差点翻了白眼，一把抢过朱小六手中的茶壶，直接牛饮。
    朱小六直直看着成念娇，忘了说话，成念娇何曾这般狼狈过。
    不由叹了一口气，“阿娇，你到底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哦，祖母和祖父都十分担心你呢。”
    成念娇喝了好几口茶水，终于把塞在喉咙中的包子给咽了下肚，舒了一口气，舒服了很多。
    “没办法，他们总想着给我找人相亲，我不装病又怎能躲过他们的强势攻击。”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还不如老实跟他们说清楚，这样一来大家都能轻松很多。不像现在，你要装病，家里人都十分担心。”
    成念娇懒洋洋地摆摆手，“没用的，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也不会接受杨子煜的，更何况我才十几岁，实在不想嫁出去。”
    意思是说她还很嫩。
    可是在古人看来十四十五岁已是适婚年龄，她都十六七岁了，算是大龄剩女了，越早嫁出去越好。
    她在后世的时候都快三十岁了，父母也从未为她的婚事而操心过，反倒来了这里，才十几岁就要嫁人，也太早了些。
    所谓的相亲只不过是几家人找了媒婆，看了对方的画像，合过八字，双方都满意了便成事。
    无论如何她也接受不了盲婚哑嫁的行为。
    “要不你就让杨公子娶了你，一干二净，多好呀。”
    成念娇微微一愣，红霞立即爬满了脸，“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亲近。更何况我怎会开口向杨子煜提这种事，丢脸死了。”
    朱小六不由撇撇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只有成念娇才觉得他们的关系单纯吧，“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你的病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祖母他们再找几个媒婆过来，看到我这般病恹恹的，吓跑她们，估计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烦了就不会再找人过来相我了。”
    “最好是这样。”
    就算成念娇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成老太还是让张嫂子找了好几个媒人婆过来，成念娇都趁着众人不注意给媒人婆塞了些银锭子，人家明白她的意思自然会帮她推脱一下。
    说她身子弱，男方不喜这样的姑娘家，成老太才作罢。
    可成老太就是不死心呀，再接再厉，又给她找了好多家的媒人婆。
    弄得她烦不胜烦，只能一直窝在床上不愿起床，打算装病到底。
    “我家孙女最近身体有些不舒适罢了，很快就能好了……”
    “该不会以前身体都是这样吧？身体不太好，怕不能生养，男方那边不喜欢这样的。”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是成老太和一个陌生女人的谈话声，从远处越走越近。
    躲在屋中的成念娇和朱小六是彻底急了，“小六，快，把东西都收拾好，我又该装病了。”
    “阿娇，你的嘴角有包子屑，擦一擦，还有……”
    两人在屋中收拾了一番，手忙脚乱。
    “阿娇，醒了吗？”
    “祖母，进来吧。”懒洋洋，有气无力的应道。
    亲眼看着成念娇装死，朱小六忍不住捂着嘴偷偷地笑。
    成念娇斜眼看向朱小六，警告她别乱来，若是害得她装病穿帮了就不好了。
    朱小六吐了吐舌头，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成老太和张嫂子领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有福气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珍珠发箍，头发梳得十分整洁，衣着老气而庄重，右手还拿着一把小扇子，标准的媒人婆打扮。
    这是成老太给成念娇找的第六个媒人婆，一天一个，她也不嫌烦。
    可成念娇却烦得要命，她现在就想出去好好地做生意，不想在这里应付这些讨人厌的媒人婆。
    媒人婆一进门就开始打量，这姑娘屋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家里的用具都十分高档，家里又是三进院，虽不是什么世家小姐，但是作为一个平民，这种条件也不错了。
    再看她这个人，身子骨瘦了些，养一养还是可以的。
    当她抬眼看向成念娇的脸蛋时不由吓了一大跳，这么美的人儿也需要相看才能有人要？估摸着有什么暗病吧？脸色惨白，双唇也是干裂掉皮，似乎像是大病不起就要一命呜呼似的。
    若是把这种人介绍给别人，她的招牌就要砸了。
    “这姑娘是患了什么病？还要躺在床上，能走路的不？”若是瘸子就更不能乱介绍了。
    “当然能走路，我们阿娇可健康着呢，就是最近感染了风寒病倒罢了。”
    媒人婆的双眼转了转，认真地打量着成念娇，若是没有什么大病，这姑娘应该很抢手才是。
    “若是可以，把画像送我一张，我拿回去，给男方相看，看中了自然会与你们再商议。”
    “好，我去准备。”张嫂子动了动身，准备出去拿画像。
    成念娇急了，两眼一翻，拼命地渴了起来，似乎就要咳断气了似的。
    “阿娇，你没事吧？”
    噗一声竟咳出血来，两眼一翻，还晕了过去。
    把成老太和媒人婆几人都吓得够呛的。
    “莫不是死了吧？都快死的人了，还敢叫我过来相看，也不知你们家存的是什么心，故意要砸我招牌的是吧。”媒人婆不想多留，抬脚就跑了出去。
    张嫂子想追都追不回来。
    朱小六在一旁看着心里直乐，只可惜成念娇闭着眼看不到媒人婆落荒而逃的场景，不然肯定也会笑得很欢乐。
    “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咳得这么严重呢？”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说喉咙痒，方才也咳了一阵，我已让月娥去请宋老先生了。”
    “是得去请他才行了，好好的孩子身子越养越差了，那可不行。”
    看着成老太一脸担忧的模样朱小六还真有些于心不忍，想到成念娇的婚姻幸福，只能忍了下来，低垂着眼，不敢乱说话。

 第三百五十六章，解决

    月娥带着医鬼匆匆赶来，明知道成念娇在做戏，但是做戏得做全套，医鬼脸色凝重地帮成念娇把脉。
    “宋先生如何？我家阿娇情况如何？方才都咳出血来了，还晕死了过去。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医鬼不由皱皱眉，想不到成念娇这丫头还真敢装，吐血这种事都装出来了，看来他得好好配合一下她才行。
    “情况不算严重，但是咳出血来也是可大可小的事，还是好好休养吧，我待会命人送些药过来，你们按照要求煮了每天三顿，喂给她喝。”
    “那什么时候能好呀？”
    “这事难说，适才不是说了嘛，咳血的事可大可小，马虎不得。”
    成老太有些担忧地看着成念娇，“这么说，最近还是不给她找媒人婆了，都病成这样了，找媒人婆来也是没用。”
    听闻这消息，医鬼不由瞪大了双眼，想不到成念娇装死是为了不让成老太找媒人婆！
    这件事，成丫头可没跟他提过。
    只是说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他配合，他心想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答应下来了，今日的出诊也是匆匆而来，一头雾水。
    想不到竟是为了这个！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只会小羊咩一声，不然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白菜就要给猪拱了。
    绝对不能便宜了外人。
    “老夫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宋先生不留下来用膳吗？特意让人准备了你的饭菜。”
    成老太想留客，可是她越留，医鬼就跑得越快，一会就没影了。
    成老太也没想那么多，还觉得医鬼可能是赶着回去给成念娇开药呢。
    看来成念娇这回还真是病得不轻呀。
    “可怜的孩子，命真苦呀，不是头疼就是咳出血，没有一刻消停的。”她抬眼看向张嫂子，“秋华，以后还是不要找媒人婆上门了，待成娇的病好了再说。”
    秋华是张嫂子的闺名，平日只有成家两老和张老七才会这样叫。
    “好，我明白了。”
    张嫂子十分孝顺成老太和成老太爷，不管成老太说什么，她都依。
    所有人都离开了，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都走了，起来吧。”
    成念娇舒了一口气，微微地睁开眼，“方才实在是太险了。”
    “还说呢，若我不是知道那些是我带回来的猪血，我都差点被你吓死了。”
    “哎呀，不吓一吓那些人，还以为成家的钱很好赚，都眼巴巴地贴过来想赚这份媒人钱，也得看我肯不肯给才是。”
    朱小六撇撇嘴，还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呀，赶紧起来干活吧，别再装死了。反正那些人都给你吓跑了，茶庄，茶楼还有大观园的事都多得很，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不行，我还得装多两天，好得太快了，祖母他们才会生疑呢。”
    朱小六不由扶额，看来她的好日子还没那么快到来。
    成念娇一个顶几个人使，干活不累。
    可她是平常人，跟不上成念娇的节奏，才帮成念娇打理生意几天就感觉累到不行。更何况这回她可是清楚知道成念娇在装死，在偷懒。而她却要累死累活地帮成念娇打理生意，心里难免不爽！她也想偷懒，特别想。
    医鬼急急地赶往杨府，把成府那边的情况跟杨子煜说了一遍。
    不出意料，杨子煜果然脸色大变，想不到成念娇装病还有这层利害关系。
    看来他得采取些行动才是了。
    “小羊咩，你倒是说句话呀，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把成丫头说成是快死什么的，我也配合你。”
    杨子煜抬眼不悦地看向医鬼，“不必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现在他也知道了问题所在，成念娇不愿和他提起是因为成家长辈对他不喜，着急着把她嫁出去，一切都是他的问题。
    他也好想上门提亲，但是成念娇的态度不明，他断不能贸然行事。
    现在看来，他能帮助成念娇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量配合她。
    成府是断不能再去的了。
    不过有件事他得解决一下，“马健，去安排一下，我要让所有的媒人婆都不敢接成家的单，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属下明白。”马健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主子一直交代他做的事不少，可是还是第一次叫他去对付一群三姑六婆。
    这种事他没做过，只能唤来几个手下，把命令颁发下去，让他们折腾去。
    听到这样的命令，没几个人是不汗颜的。
    他们居然沦落到要开始对付三姑六婆了。
    又过了一日，杨子煜让人给月娥送了口信，让月娥转告成念娇以后不用担心媒人婆的事，杨子煜已经帮她决绝了。
    朱小六就像一个吃瓜群众，正在一旁喜滋滋地磕着瓜子，“这么说来，我明日开始就可以偷懒了。”
    嘿嘿地笑得可开心了。
    “月娥，有说这事是如何解决的吗？”
    月娥摇摇头，“奴婢不知，公子也是托人给我送了个口信罢了。”
    “可不可信？若是我明日出门，祖母她们又开始给我找媒人婆怎么办？”
    “这方面姑娘大可放心，公子既然能让人送这个口信，定不会让你冒险的，你就放心地过回平日的生活即可。”
    成念娇还是比较信任杨子煜的，既然他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
    “那好，我明日就出门。现在是时候起床到堂屋吃饭了，装死了几天，粥都不敢喝多两口，就怕露馅，害得我都忘了大鱼大肉是什么滋味了。”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偷偷摸摸地给你送吃食，害得旁人笑话我饭量越变越大。”
    也多亏朱小六本来就是吃货一枚，才没人怀疑她的食量突然加大。
    看着成念娇精神不错地出现在大家跟前，成家两老是高兴坏了，“太好了，阿娇终于康复了。”
    “嗯，好得差不多了。心想着好久没陪您两老吃饭了，既然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便出来陪陪你们。”
    成老太偷偷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想起前段时间成念娇的状态，还真让人担忧，幸好现在成念娇痊愈了。
    “害得祖母为孙女担忧，是孙女不孝。”
    “傻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快吃饭，吃好一些，前段时间还真是苦煞了你。”
    只有朱小六才知道成念娇是真心诚意地在跟成老太道歉，为了她的装病。
    成念娇病好了，成老太又让张嫂子去找媒人婆上门，可奇怪的是人家一听闻是成家的，竟然无人肯上门，还有人摆明了说不接成家的单。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成念娇的婚事也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捣乱

    成念娇重新掌管生意，朱小六自然是轻松了不少，可以少管些事，简直乐到不行。
    这日成念娇和朱小六刚好来到品香居想和张少华商量点事，她想在品香居推出新茶点，每次换季，品香居都会依照时节推出一批新茶点。
    客人上门品尝，喜欢固定的品香居老四样：虾饺，叉烧包，肠粉和烧麦以外最喜欢的还数依照时节推出的时令小吃食。
    每每到换季成念娇都得绞尽脑汁想些新款差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成念娇和朱小六兴高采烈地进门，张少华却满脸的不悦地站在收钱的柜台发呆，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成念娇从未在张少华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乐叔瞧见成念娇进门，急忙迎上前，“成姑娘，您可来了。”
    成念娇眉头微蹙，“发生了什么事？”
    乐叔凑近些，低声说道，“东家和客人发生了争执，被客人大骂了一顿，心情不大好。”
    成念娇的眉头更皱了些，抬眼看向张少华，只见他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气鼓鼓的，似乎没留意到门口这边的动静。
    自从那次差点害了她之后，成念娇就不再把他当朋友看待，当他是个普通的合作伙伴。
    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
    其实就凭张少华想要伤害杨子煜而做的事，他就不可能再待在这里。
    只不过不知他如何向杨子煜求的情，反正杨子煜原谅了他，还让他继续待在品香居，不过其他事就没让他过问，他就只能在品香居当个撒手掌柜，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他该不会是心情不好，对客人撒气了吧？”
    前段时间他就做过这样的事，成念娇曾想过让杨子煜把他给换了。
    又怕杨子煜误会她想把整间品香居都吞了，才没提这件事。
    不然她早想把张少华给换了。
    发生撒气事件后，张少华被杨子煜训了一顿，又安分了一段时间。
    她觉得这回张少华是不是又耍少爷脾气，得罪了客人。
    乐叔摇摇头，“这回确实不关东家的事，是客人的问题。”
    “客人的问题？怎么说？客人呢？还在吗？”
    “劈头劈脸地把东家骂了一顿了就离开了。”
    成念娇抬眼看了张少华一眼，难怪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原来是受了委屈又无处可发于是就在这里生闷气吧。
    她也懒得管他了，不是他的错就好。
    如果还是他的错，这回定要让杨子煜换了他。她为了品香居花了不少的心思，可不想因为一颗老鼠屎而毁了一锅汤。
    经过乐叔的讲述，成念娇才知道原来是来了位怪客人：来茶楼什么都不点就点了一堆茶，红茶，绿茶都点了一堆，可是偏偏没一个合口味，就大闹了起来，说品香居卖假茶。
    乐叔实在是搞不定这位客人，就把张少华找来。
    孰料那个客人根本不给张少华面子，劈头劈脸地骂了张少华一顿，扔下银子就离开了。
    银子给得不算少，还多了。
    于是张少华就更气，觉得那客人用银子侮辱他。
    “这样的客人还真是少见。”
    “可不是嘛，把小的都弄懵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算了，以后若是再遇到这个客人就干脆不要让他入门好了。反正他也是来捣乱的。”
    成念娇猜测应该又是有某些人眼红品香居的生意又想来捣乱吧。
    自从品香居凭空出现，多少人眼红品香居的生意，可又学不来成念娇这一套，只能东施效颦，生意不够品香居好，就只能捣乱，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也确实让人头疼。
    毕竟我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
    “乐叔，你最近留意一下，若是碰到奇怪的客人，一定要处理好，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小的明白。”
    无独有偶，品香居才出了个奇怪客人，成记茶庄就又遇到难题了。
    还是遇到奇怪的客人，点了一堆的茶，可偏偏都不满意，每一样花茶都是喝了一口便扔下。尝了又尝，脸色越变越难看。
    郑掌柜十分机警，一发现有异样便让人去把成念娇找了过来。
    成念娇赶过来时，郑掌柜正一脸焦急地等待。
    “东家，您可来了。”
    “嗯，人呢？还在吗？”
    “在呢，还在茶室里，点了好几份茶，没一样能满意的。”
    “算了，我进去瞧瞧。”
    成念娇正准备推门进去，就听闻茶室内的破口大骂，还有摔烂茶杯的声音。
    “这么难喝的茶，也敢拿出来卖。”
    “客官，我们成记茶庄的茶叶都是最好的，不但扬州城内的客人喜欢，还远销各个县城，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喝我们成记茶庄的花茶呢。”
    “哼，那是他们傻，不分好歹就冲着你的茶包外形漂亮就买来喝罢了，贪个新鲜罢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这个人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若不是外形好看，她的茶庄也不会突然就变得这么受欢迎。
    不过说她的茶包泡出来的茶难喝，她是万万也不会同意的。
    客人贪新鲜，那也得她的茶好喝，不然生意怎能长盛不衰呢。
    天知道她为了这些茶包花了多少的心思，每个茶包中的茶叶，花干都是按分量而来，两者合二为一，不会抢味，茶香和花香混合在一起，十分的融合，味道十分的好。
    她的口味很刁钻，她能喜欢的东西，味道不会很差劲。
    这位客人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一定要进去会一会这位奇怪的客人。
    在门口敲了敲门，成念娇便推门走了进去。
    茶庄小二瞧见来人是成念娇不由一喜，“东家。”
    成念娇摆摆手，让店小二退出去。
    她打算亲自和这个客人沟通一番。
    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一脸的正气，剑眉，双眼十分有神，眼神一瞟带着些凌厉，抿着唇，一脸的不悦。
    成念娇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成念娇，“你就是这个茶庄的东家？”
    “是的，我们的茶不对客人您的味吗？客人是喜欢喝怎样的茶，大可跟我们说，定会让您满意。我们这里的茶包多种多样，若是这些茶包都不喜欢，我们还有别的茶可供您选择……”
    成念娇扫视一遍茶桌，上面已摆满了茶包茶壶，似乎已经试了不少的茶包。

 第三百五十八章，奇怪的男人

    “不用试了，你这里的茶叶我都不满意，打坏你的茶杯我会赔钱，多少钱你尽管说就是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还以为是个难搞的客人，他却开口就说赔钱。
    害得成念娇憋了很多对付他的话一句也没机会讲出口。
    她似乎有点能体会张少华的心情了，还没机会说话就被人弄得无话可说，也真是难受。
    “说吧，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男人想了想，似乎也不想和成念娇继续纠缠，伸手往腰间掏了掏，掏出一个金锭子，扔在桌上，“这些够了吧？”
    成念娇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便扬长而去。
    害得成念娇久久反应不过来。
    说实在的，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客人。
    “阿娇，没事吧？那个客人呢？”
    听闻遇到有人捣乱，朱小六便马不停蹄地从大观园赶了过来，结果一来到就看到满桌的茶壶，还一个金锭子，传说中的难缠客人却没了影，只余成念娇站在那皱着眉。
    “阿娇，那个客人欺负你了？”
    “没有。”成念娇懒洋洋地应道。
    “那就奇怪了，那你这是什么表情呀。”朱小六把头凑近了些，歪着头，打算一探究竟。
    “阿娇，你怎么过来了？”
    是成景仁，他刚从另外一间茶室里走出来就看见这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是成念娇和朱小六，他便过来问一下情况。
    免得成老太总是说他当爹的不关心他的孩子。
    你说要怎么关心嘛，孩子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生意光靠她一个人就能打理得很妥当，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多说些什么。
    他倒觉得成老太他们过虑了，不用他们管着成念娇或许还能过得更好。
    帮成念娇找人家嫁出去的事他就没赞同过，他倒是挺喜欢杨子煜那个人的，可是老爹老娘不喜欢，他也没办法。
    谁让他以前做了太多的混账事，现在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想说些什么，人家还未必爱听呢。
    也就只能空闲些，过来这里和茶友喝喝茶，聊聊天，消磨时间，日子倒也过得挺好的。
    在外看着成念娇脸色不好，便过来问问情况。
    “哦，没事，遇到一个奇怪的客人。不过不用担心，他人已经走了。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罢了。”
    成景仁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嗯。”成念娇轻轻地点点头，“爹，你今日这么早就准备回去了？”
    “对啊，茶友家里有事先回去了，没人陪我聊天有些无聊，就准备回去了。”
    “那您小心些，慢走。”
    说的都是恭维的话，成景仁知道成念娇和他之间有心结，解不开，女儿与他不亲近也是正常的。
    只能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明知道她的冷漠会让成景仁心里不好受，可是成念娇却没办法彻底原谅他，若不是他的混账，成娇不会死，她也不会借尸还魂被禁锢在成娇的身体里。
    “阿娇，你且和说说那个客人到底古怪在哪里了？”
    “点了一堆的茶，没一样合心意的，一言不合就扔下银两离开了。”
    “他打烂了一个茶杯。”
    “是啊，所以他给了一个金锭子。”
    看着桌上的金锭子，朱小六倒是明白过来，“这个客人也太豪气了些。”
    “嗯，所以才觉得奇怪，不清楚他的目的，总感觉心里怪怪的。”
    “遇到这样的客人真让人烦心。”
    成念娇点点头，“可不是嘛。大观园的生意怎样？没出什么乱子吧？”
    若是大观园也出了什么事，她会觉得是有人故意针对她才做了这些事。
    “没事呀，一切都很正常。就是有人问起你，问你的烘焙课啥时候开班，她们想让你来教。”
    成念娇一愣，前段时间装病了一段时间，倒是忘了有这回事了。
    “我得挑个时间再说。”
    “嗯，不急的，反正那边也有人教她们做些简单的小饼干。那些小牛油饼干又香酥，简单易学，她们倒是沉迷在其中，挺好的。”
    “那看来我又能偷懒几天了。”
    “你也别太懒，偷什么懒呢，前段时间装病偷的懒够多了吧？还想偷懒？没门！没看到我累死累活地帮你打拼江山吗？你居然敢给我偷懒？”
    眼瞧着朱小六就要上前挠她痒痒，怕痒的她只能举手投降，“行了，行了，我不偷懒，不偷懒，明日就开班，不知朱老板意下如何？”
    朱小六撇撇嘴，“那好差不多，哼。”
    想在她眼皮底下偷懒？没门！
    成念娇无奈一笑，怎么就觉得她和朱小六的身份换了一样。
    又过了几天，成念娇竟在路边的茶棚看见了那日的奇怪客人。
    他又是满脸的不悦，一把砸下手中的茶碗，“什么玩意，这茶怎么这么难喝。”
    茶棚的老板本来就是个小老百姓，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倒是窝在一旁不敢出声，任由男人痛骂。
    心想这个男人骂完就该离开了吧。
    反正他的茶棚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档的店，用的本来就是普通的茶叶，就算是茶沫子也照样泡茶，来这边喝茶的人都是些赶路赶累了，想歇歇脚喝口水的人。
    放点茶叶加点盐，无非就是想生津解渴罢了，要求哪会那么高。
    茶棚的老板着实憋屈，但是又不敢回话，只能呆呆地缩成一团不敢作声。
    男人自觉无趣，扔下钱抬脚离开。
    茶棚老板倒是舒了口气，男人走了，还留下这么多钱，比他干了大半年才有的钱还要多。
    喜滋滋地捡起钱小心地放在腰间，方才的惊恐变成了现在的欢喜。
    倒是要感谢这样的客人，这样的客人给他来多点呀。
    成念娇倒是看呆了，这个男人四处找茶喝，四处挑毛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成念娇直直地看着男人走远的身影，他的腰间突然有一束奇怪的光折射了过来，闪了闪成念娇的眼。
    她微微地眯上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阿娇，你怎么啦？”
    朱小六轻轻地推了推成念娇，一脸的担忧。
    成念娇却激动地扑向朱小六，“小六，你的玉佩呢？你娘亲留给你的玉佩呢？”
    “绳子有些旧了，我怕断了会弄丢，放在家里没带出来呢。”
    “快，我们回去找你的玉佩。”

 第三百五十九章，某些真相

    “小六，快，把你的玉佩找出来。”
    朱小六被成念娇弄得一头雾水，急急赶回来，没和成家两老请安就推着她往屋里走，还让她把娘亲送给她的玉佩拿出来。
    那个玉佩成念娇又不是没见过，这么急着让她拿出来，必有古怪。
    看着朱小六站在原地发愣，成念娇不由皱皱眉，“小六，快呀。”
    “行啦，行啦，现在就找给你嘛，这么心急干嘛。”
    朱小六不由撇撇嘴，爬到床上摸了摸，从枕头底下摸出了她平常都会戴在身上的玉佩，递向成念娇，“喏。”
    成念娇不由汗颜，“你确定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乱放真的好吗？若是丢了怎么办？”
    秋菊，冬梅两人可是每日都会进屋打扫卫生。
    看着成念娇十分紧张的怪模样，朱小六不由失笑，“我也知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十分重要，但是瞧你说得，我就好好地放在屋里，又怎么会弄丢呢？拿出去那才会弄丢呢。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对于外人来说不值钱，可对于燕家的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这句话，故意抬眼看向朱小六，果然瞧见朱小六双眼中掠过一抹不自在。
    她应该早就察觉了吧？
    早在大观园第一次碰见燕瑾儿时，朱小六的反应就有些不寻常了。那时候她没有太留意，有些东西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太快了些，她抓不住。
    可是到了今日，她却完全明白过来了。
    脑海里的疑团也解开了。
    “为什么？”
    朱小六眼神闪了闪，“什么为什么？”
    朱小六这是准备装傻到底？可她却不愿让朱小六这么做。
    “你明知道找回家人就能解毒，为何却偏偏要隐瞒？”
    朱小六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耸耸肩，“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从小都是和娘亲相依为命，娘亲死了，我唯一的亲人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又何来的亲人呢。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认他，他当年狠心抛弃了我们母女俩，就别想着我会认回他。”
    成念娇略显无奈，“小六，你这又是何苦呢？或许他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朱小六冷哼了一声，“他能有什么苦衷，娶妻生儿这事全有他的份，还养出了那样的好女儿，娇气又无脑。我应该庆幸的，我不在他身边长大，挺好的。”
    明明是应该高兴的，可是她却说着说着，嘴巴一张一合的，慢慢地尝到了满口的苦涩。
    原来不知在何时开始，她眼角已盈满了泪水，还缓缓地沿着两颊流了出来。
    还越来越多，汇聚成了两条小溪，缓缓地流进口中。
    她抬起手轻轻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风太大了，竟吹了沙子进眼，害得我流泪。”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朱小六心里定是十分难受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这般表现。她极少看过朱小六哭，平常都是没心没肺的在人前嘻嘻哈哈，其实小六的内心也是一片柔软，会无奈，会哭泣。
    朱小六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件事了，却瞒了下来，自己一个人慢慢地琢磨，在夜深人静时是否也在偷偷哭泣呢？
    她不清楚，但是她深深地知道，朱小六这辈子过得也太苦了。从小就和娘亲远离故乡，颠沛流离，一路上还得谨防坏人伤害，娘亲走了，她便沦落到要做乞丐才能度日。
    燕天成呢？他知不知道有朱小六的存在，若是知道，他为何迟迟不来找朱小六？若是不知道，那他作为一个父亲，也实在是太失败了。
    养出燕瑾儿那样的女儿，又把另外的孩儿扔在外面不管不顾。
    不过这也是她们的猜测罢了，什么都还没证实，仅凭一个推测就去评判一个人似乎也说不过去。
    “小六，我觉得这事未必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不如我们去找燕将军问清楚吧，他才是当事人，他最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朱小六却是认死理之人，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不去，问了也是一样，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反正我也不想认他。”
    用力地吸了吸方才因为哭泣而流出的鼻涕，实在有些难受。
    低垂着头不愿理会成念娇了。
    成念娇轻叹一口气，拿着手中的玉佩把玩着。
    这小六骗人呢，手中玉佩上的绳子倒是好好的，虽然有些旧了，但是由于材质特殊不是普通的绳子，倒是十分坚韧，没那么容易断掉。
    朱小六对她说绳子旧了怕会断掉，就是随便说来搪塞她的。
    不带出去是因为不想被燕家的人发现吧。
    成念娇暗暗地记下手中玉佩的款式与纹路，把它交还给朱小六并嘱咐她收好。
    “小六，你记得你娘亲喜欢喝什么茶吗？”
    “我娘亲？她不爱喝茶的吧……”后面的话不太确定，便越说越小声。毕竟以前那种条件，她们可是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闲暇功夫冲茶喝呢。
    “不过我娘在我的小时候倒是有煮过五花茶给我喝，说可以清热，解毒，消暑，祛湿。”
    成念娇记得这五花茶在后世就时长听说过，是广东的一种降火凉茶。
    她小时候也经常喝，是外婆煮给她喝的，后来外婆走了，她就没喝过。
    想不到朱小六的娘亲竟然会煮这个。
    难道那个男人找的就是这种茶？
    她觉得她可以为了朱小六而试一试。
    “若是累了就在屋里歇一歇，我有些要事要赶着办，晚上再回来陪你。”
    “嗯，好。”
    朱小六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没了声息。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不过成念娇不会多管，现在的朱小六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吧。
    回到自己的屋中，成念娇匆匆提笔画了一幅画。
    才出房门，成念娇便低声叮嘱月娥，“月娥，给我去找那个经常在各处试茶的那个男人，就是来过茶庄摔坏茶杯的那个人。若是找到了就把他带到成记茶庄，就说东家有一份比较特殊的茶想让他尝一尝。若是不肯来，就把我画得图给他看，他应该会过来的。”
    若是不过来，就当她猜错了吧。
    为了朱小六能彻底解毒，说什么，她也得试一试。
    “奴婢明白。”接过图纸，月娥便匆匆地离开了。

 第三百六十章，患得患失

    成念娇匆匆赶往医鬼所在的医馆，这里总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像圩日。
    也只有 医鬼的医馆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光顾，毕竟他的医术是被整个大周的人民认可的，
    医馆里的小学徒、掌柜都认识成念娇，对她也极为客气，一见她过来就热情打招呼，“成姑娘。”
    “嗯，劳烦帮捡我几味药材。”
    “您说。”
    “金银花，槐花，木棉花，鸡……”
    成念娇想说鸡蛋花的，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鸡蛋花！虽然鸡蛋花在后世的南方遍地可见，可是这种花原产地却是墨西哥，这个时代不可能有！
    “该死的，方才就该问清楚小六五花茶里有什么花。”
    在一旁嘀嘀咕咕，倒是为难了捡药的小学徒，他可是一直在等着成念娇继续往下说呢。
    可成念娇却浑然不知，她已陷入了沉思。
    既然朱小六的娘亲会煮五花茶，应该是南方那边的人吧，两广地区清热解毒的还有哪些呢？
    寻思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不错的替代，罗汉果！罗汉果可以呀。
    成念娇抬起头看向小学徒正想说话，只感觉眼前一花，竟被一股十分大的力气拖着自己往一旁走。
    来不及惊呼便被那股力量拖着她带入一间小房中。
    砰一声，木门已被粗鲁地关上。
    成念娇微微抬起头看向来人，“杨子煜，你发什么疯。”
    杨子煜却像个没事人般定定地看着她，不理会她的怒吼，“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月娥呢？月娥怎么不在你身边。”
    “我让她去干别的事了。倒是你，怎么突然来医馆了，身子不舒适？”
    脸上虽有怒容，可双眼掠过的那抹关怀骗不了人，成念娇在关心他呢。
    “不是，”杨子煜顿了顿，“听闻你来了医馆，我就过来了。”
    也只有在医鬼的地盘，他们才能好好地说上一句话了吧。
    成记茶庄有成景仁在，茶楼又有张老七在帮忙，哪里都有成家的眼线，不管他去哪似乎都会惹得成老太不高兴，因此最近他都极少出现在这个小女人跟前，突然就有些想念她了。
    不知她是否有想念自己？
    他又逼近了些，他身上清淡好闻的味道，萦绕她的整个鼻腔。
    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中，成念娇不由一囧，抬手轻轻地推了推杨子煜，“这是干嘛呢，离我远一些。”
    杨子煜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收，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成念娇，“好不容易见面了，你却让我离你远一点？”
    平日杨子煜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直白的，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情况特殊，成家的人都对他不喜，若是不能把成念娇拿下，他俩之间似乎就真的没戏了。
    他已亲口跟这个女人表白过，她不接受。从前对他若即若离，现在还好，态度好了很多，也愿意与他亲近了，可她却从未跟他讲过是否愿意与他在一起。
    害得他患得患失的，总最终会失去她。
    可她倒是好，像个没事人般忙着自己的事，从未主动想过要找他。
    既然她不主动，只有他主动了。
    好不容易抓着这个机会，得知成念娇来了医馆，他便立马赶了过来，为的就是和成念娇见上一面。
    不过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似乎不愿意呢。
    “可是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办妥了再去找你，好不好？我们去大观园拿一间包厢，好好坐下来聊一聊，请你吃你喜欢的海盐芝士蛋糕，如何？”
    杨子煜不禁挑挑眉，这个女人当他是什么？他是那种会被美食所收买的人吗？
    不过他还真的松开了他的禁锢，让成念娇重获自由。
    “好。”
    他被成念娇所承诺的一起坐下来聊一聊所收买，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罢了。
    成念娇不由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走出去。
    杨子煜却拉起她的手，不让她轻易离开。
    她不禁皱了皱眉，杨子煜是不打算让她离开了？再这样纠缠，她是不是该生气了？
    “你且跟我说说，你那么急着去做什么？有什么事重要得过你的生意吗？”
    平日这个时候她都在茶庄对账，今日却来了医馆，还说是来办事的，他不禁有些好奇。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重要，比我任何的生意都要重要。”
    赚钱只不过是想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罢了，现在的大观园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有家人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朱小六身上的毒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朱小六一天不能解毒，她一天不能安心。
    现在或许有机会能找到朱小六的生父了，这么一来朱小六身上的毒很有可能被解，她又哪有心思去管生意上的事。
    “小六的毒或许能解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转而一喜，“这么说来，小六找到生父了？”
    难怪成念娇会这般紧张，这种事确实比生意重要多了。
    “嗯，不过还没确定，我这么做就是想去确定清楚那个人是不是她的生父。”
    “是谁？”
    “燕天成。”
    杨子煜不由一愣，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些，也太刺激了些，“你是从何得知？”
    “小六娘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是一枚玉佩，这枚玉佩和燕瑾儿身上的一样，更和燕天成身上的一样，所以我猜想他们有可能是一家人。”
    “小六知道吗？”
    成念娇不由哂笑，“她当然知道，不过她说不管谁是她的父亲她都不想相认。毕竟那个人抛弃了她娘亲和她，害得她从小受了不少的苦。”
    朱小六会这么想也属正常。
    “每个人都会有些小情绪的，她这样也正常，慢慢就会想通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成念娇顿了顿，“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证明燕天成就是小六的生父，然后再想办法让小六原谅他。”
    “需要我帮忙吗？燕天成可不是那种很好糊弄的人。小心得罪了他。”
    一个能统领整个黄海战队与倭人战斗了这么多年的燕天成不是什么善哉，听闻死在他手下的倭人死状都十分恐怖。
    还有人传说燕天成曾在军粮短缺时带领士兵吃人肉，喝人血，是个十分凶残之人。
    当然这只是传言罢了。
    但杨子煜却十分清楚，燕天成必然是个难搞之人。

 第三百六十一章，反被跟踪

    杨子煜要跟着一个人，不管她如何躲避都没办法逃脱。
    从未想过杨子煜也能像现在这样没脸没皮地粘着人，寸步不离，不肯离开。
    “你不是说不好去成记茶庄免得又给我祖母留下不好的印象吗？”
    杨子煜无奈一笑，“现在不一样。”
    “你不怕她又给我找媒人婆上门相看？”
    “她能找到一个敢进成家大门的媒人婆再说。”
    成念娇抬眼看向杨子煜，眼中带着光，她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杨子煜做的！
    几天前，她回府时听到成老太和张嫂子在偷偷说着什么。她害怕成老太又给她找婆家就凑近些偷听，竟让她听见没有媒人婆给接成家的单！
    当时她就乐了。
    事后想想又觉得不对劲，难道是她装死装的太厉害了，没人敢上门？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是垂死之人，只要有钱赚，媒人婆还是会上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暗中捣鬼，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子煜。
    被她一套话，他就全讲了出来，果然就是杨子煜干的好事。
    “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
    “既然你动了手脚，为何还躲着我？”
    这是为了他不找上门而不高兴的意思，杨子煜不由偷乐，“我不是得给成老太他们一个好印象嘛，总是缠着你也不好。”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这个人真狡猾，不过她喜欢。
    “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不然好印象就要毁了。”
    杨子煜不由皱眉，这小女人又绕到这方面来了，想让他回去，不可能。
    “今天就不回去了，反正很久也没来了。”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看来让他离开是不可能的了。
    回到成记茶庄，月娥还没回来。
    不过也好，让她多余些时间好捣鼓一下五花茶。
    听闻成念娇要试新茶，郑掌柜便让人早早准备好了顶级的金盏菊花。
    “东家，这回的茶也是先试了味道再做茶包吗？”
    “不用，这次的茶只为一个人特制的，无需制成茶包。”
    郑掌柜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杨子煜一眼，这才退了出去。
    一转过头只见杨子煜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不由羞红了脸。
    明知道郑掌柜误会了，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目前就她和杨子煜在屋里。这回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注定要被误会了。
    微微斜眼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就不应该让他跟过来的。
    “姑娘。”
    月娥回来了，她就一个人回来了，还一脸的惭愧。
    成念娇微微一皱眉，看着月娥的表情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定是没能找到人，不然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月娥有负姑娘重托，未能帮您找着人。”
    她本来已经找着燕天成了，她一路跟着燕天成，但是燕天成却走得极快，不一会儿跑没了影。她慌张地沿路找了一会，没见着人。
    好不容易才在闹市中找着人，结果还是跟丢了。
    不得不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却把人给跟丢了，不禁觉得十分惭愧。
    “不必感到难过，燕天成若是能被你跟上，他才该难过。”杨子煜宽慰道。
    他极少宽慰人，不能完成任务的暗卫就是没用的人。月娥若是还留在他身边，早该受罚了，毕竟她没有完成主子交给她的任务。
    不过杨子煜却十分清楚，成念娇交给月娥的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月娥的功夫，是不可能跟得上燕天成的。
    燕天成的武功在大周国可是数一数二的。
    “燕将军若是方便的话不如现身吧。”杨子煜突然对着门外喊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门外明明空空如也。
    月娥的脸不由一白，她没能跟得上燕天成，反倒被燕天成给反跟踪了还不自觉。
    燕天成若是敌人，那她就在不自觉中把敌人带到成念娇身边。
    她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呀！
    双腿不由一软，浑身乏力。
    杨子煜隔空喊话不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微微皱着眉往屋里看。
    “又是你们成记茶庄，到底是为了何事，竟派人跟着我。”
    原来燕天成还真的跟过来了！
    成念娇虽然有吃惊，不过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她再继续出去找人节省些时间也是极好的。
    “不知燕将军大驾光临，成娇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成念娇站了起来迎向门口。
    燕天成冷笑了一声，“明明是你让人把我引过来的，现在倒是说这种话，是不是觉得我燕某人好欺负？”
    成念娇倒还算镇定，嘴角微弯，“成娇可从未这般想过，燕将军对我可能是有些误会了。”
    “能有何误会。莫不是觉得我上次赔的钱不够多，还想我赔钱？”
    “当然不是，燕将军给的钱够多了，还超出了呢。不过燕将军愿意给这么多，我也得收，毕竟给出去的银子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但是收了您这么多钱，我也是终日惶恐不安，因此决定再请燕将军您来此喝一杯茶。”
    燕天成眉头微蹙，他倒是没想到成念娇特意让人引他过来是为了请他喝茶，这个借口似乎有些牵强。
    大费周章就为了请他过来喝茶？不过他也无需担心，屋里除了白衣男子功力看起来跟他不相上下以外，其余的人都敌不过他几招。
    “你这里的茶我早就尝遍了，不合我的味，茶我就不喝了。只希望你以后别搞这么多花招，要跟踪我也找个厉害点的人。”
    月娥的脸更白了些，摇摇欲坠。
    在燕天成看来，她就真的这么没用吗？
    成念娇笑了笑，“我让我家丫鬟去燕将军过来喝茶，只是燕将军的动作太快了些，她跟不上罢了，没有对招的意思，无论厉害与否。”
    不经意间就维护了月娥受伤的心，月娥勉强挺直了身。
    “喝茶就不用了，这里的茶不合我胃口。”
    燕天成又强调了一遍，转身就准备离开。
    “不知五花茶是否合您的胃口呢？”
    燕天成脸色一变，准备离开的脚步顿时顿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成念娇嘴角微弯，看来她这次赌对了一半。

 第三百六十二章，思念的潮水

    隔了很久，燕天成双唇哆嗦着看向成念娇，“你竟然知道五花茶？你是她的什么人？”
    “不如先进屋喝一口茶再说？”
    燕天成抿着唇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妥协了，抬脚跟着成念娇走进屋。
    就算明知道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因为他实在是太渴望知道她的消息了。
    清阳，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成念娇已率先坐在茶桌的主人位上，右手一摆，示意燕天成坐下，“燕将军，请坐。”
    燕天成皱了皱眉，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环视了一圈，发现屋里除了成念娇以外就是杨子煜，并没有他熟悉的那个人。
    “燕将军。”
    杨子煜坐在客位上对着燕天成颔首点头，不失礼貌与敬重，动作自然而不造作。
    燕天成细细打量着杨子煜，觉得他气度非凡不似普通人。
    若说整个扬州城有哪个人能符合这个气质，除了杨家那位公子应该没有旁人了。
    燕天成一下便确定了杨子煜的身份，抿着唇对着他点点头，算是给他最好的回应。
    杨子煜微微一愣，从燕天成的眼中他还看出些赏识。
    细想一番，不由欣喜若狂，。
    燕天成算是他比较敬重的人之一，虽未见其人却闻其名，就这样对他产生敬意。
    他敬重的人对他投来赏识的眼光，如何叫他不欣喜若狂。
    “燕将军喝茶。”
    成念娇把煮好放凉的黑乎乎茶水递向燕天成。
    他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眼中掠过一抹凌厉。
    成念娇倒是坦然地对着他笑了笑。
    笑得人畜无害。
    很久没看过这般纯粹的笑容，燕天成想被洗脑了一般，竟真的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涌上心头。
    他也曾让人试着煮过五花茶，却煮不出那股味道，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一直尝试就是想找出相差的那股味道，想不到苦苦追寻的味道竟在这里尝到了。
    虽然跟记忆中的味道还有些差别，却让他心头一软，望着那黑乎乎的汤水，却想起了那个总是带着微笑的女人，不管在何时，她总是对着他笑得极甜。
    就算在知道她自己喝下毒药，她还是对着他一味地笑，欺骗了他，然后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度以为她已经陨了，看了并非如此，要不然为何又要让他尝到一样的味道。
    寻思了很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她……还好吗？”
    “不知您说的是小六，还是她的娘亲？”
    燕天成微微一愣，喜悦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她还帮我生了孩儿？快带我去见他们。”
    思念的潮水一下子就把他给淹盖了，浸溺在思念的潮水中，他起不了身。
    唯一根救命稻草就是成念娇了，她的一句话就能让他重获新生。
    成念娇知道燕天成有些误会了，有些话她得提醒一下燕天成，免得他空欢喜一场。
    “那个……燕将军，小六她娘亲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了?快告诉我，我去把她找回来。”
    成念娇有些无奈地看了杨子煜一眼，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毕竟在她提了朱大婶之后，燕天成便陷入了癫狂状态，似乎听不懂她说了什么。
    杨子煜点点头，示意成念娇继续往下说。
    有个人给自己壮胆，她便果断把话说出口，“她离世了，中毒不治身亡。”
    一口气把话说完，就是不想给机会给自己害怕。
    燕天成原本还十分喜悦的脸一下子变实，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直不了身。
    “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死了。她明明答应过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治好的，不可能的。”
    燕天成无法接受清阳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双手撑着桌，低头埋在黑暗中，浑身一抖一抖的。
    他竟哭出来了，当着几个小辈的面哭出来了。
    那种苦楚感染了整个房间，成念娇似乎能体会到他的伤感。
    悲伤染后了眼，他微微抬眼看向成念娇，想只在牢笼中被困了很久的狮子，张嘴便想咬人。
    他极快地伸出手抓向成念娇，“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成念娇吓得往后退，只可惜坐在椅子上限制了她的动作，她根本就逃不开。
    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抹白色的身影挡在她跟前，帮她挡住燕天成的攻击。
    杨子煜极快地握住燕天成的拳头，冷冷地提醒道，“燕将军，您过激了。”
    燕天成看了杨子煜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平静下来。
    方才是他过激了，不过任何一个听闻自己心爱的女人离世了，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离世了，谅谁都会像他一样接近癫狂的状态。
    “她怎么会中毒死了？”
    “其实她们中的这个毒除了血亲便无人可解。”
    “血亲？”那怪不得清阳会死，因为清阳跟他提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再无亲人。
    她到底在多无奈的情况下才给自己灌下那无药可解的毒药！
    是他害了她。
    “你说的是他们？也就是说我的孩子也中了此毒？”
    “怀胎时毒素就开始传到小六的身体里，毕竟是身体相连，但是毒性不大，出生后又喝了抑制毒性的药才所幸留下一条命。”
    “我的孩儿呢？在哪里？”
    “小六她不愿见您，她觉得是您抛弃了她，害得她们母女在外颠沛流离……”
    燕天成不由苦笑，他又怎会抛弃清阳呢？他最爱的就是清阳，若是可以，他甚至希望死的是他，而不是清阳。
    “那孩子误会了，我绝对没有抛弃她和清阳，是清阳自己偷偷离开的我，从此我便再也找不到她。直至今时今日，每一年临近入秋这段时间我都会回来找她，就是想见她一面……”
    成念娇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在此时语言却显得泛白而无力。
    毕竟她不是当事人，很多事情得当事人之间说清楚才是。
    她这个局外人该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
    “我尽量带她过来见您，但是她愿不愿意过来见您，我不敢保证。”
    燕天成无力地笑了笑，“不了，我亲自去见她吧。毕竟是我对不起她娘俩。”
    成念娇也不知道贸然带着燕天成回去见朱小六是否正确，可是她看着燕天成期盼的眼神，她又无法拒绝。
    “阿娇，带燕将军过去吧，我相信燕将军定是希望亲自和小六解释当年发生的一切。”
    他已经十分肯定，燕天成当年上门求医鬼救治的就是燕天成口中的清阳，也就是朱小六的娘亲，但是后来为何会变成救治不成，他就不太清楚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受了极大委屈

    一路上成念娇把她如何与朱小六相识的种种全都告诉燕天成。
    说道难受之处，成念娇都忍不住落泪。
    一旁的杨子煜紧紧地抓着成念娇的手给她以安慰。
    燕天成常年波澜不惊的双眼中泛起了浓浓的水汽，原来清阳快一步离开了人世间，而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过得这么苦。
    他这个做爹爹什么都不知道，说来实在惭愧。
    “到了。”
    马车在成家的门口停了下来。
    成念娇和杨子煜都率先下车，站在马车旁等着燕天成。
    明明跨出车厢，很快就能看见清阳和他的女儿，可他却怀了近乡情怯之感，站在车门前踌躇不安，久久不敢跨出马车厢走出来。
    “燕将军下车吧，不管怎么说，您总得跨出这一步。”
    成念娇娇柔的声音却像一个定心锤直敲他的心窝，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终于跨出了那一步。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厢门前。
    成念娇不由舒了一口气，幸好他出来了。
    不然她还真觉得燕天成会临阵脱逃，不敢出来面对朱小六呢。
    成念娇笑了笑转过身在前头翩然带路，燕天成则跟在背后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似乎也不差，虽不可与京城的将军府或者扬州的别院相比，但是感觉也不差。成家算是殷实人家，他的女儿在这里应该过得不差。
    他们来的时间恰逢饭点，第一进院的庖房正炊烟袅袅好不热闹。
    这里比扬州别院甚至是将军府都多了一些人气，让人温暖的人气，不是冷清的别院可比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里有他极为思念之人，所以感觉总会不同。
    成念娇跟张嫂子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燕天成继续往第三进院走。
    听闻成念娇回来了，成老太急忙出屋相迎，“平日阿娇可不会这么早回来，该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一出门便在回廊和成念娇碰个正着，原本瞧见成念娇的喜悦一下便被身后还跟着的杨子煜毁得差不多了。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正想把成念娇拉过来说两句话。
    只见成念娇和杨子煜神色凝重，身后还跟着个男人，一个高大，满身煞气的男人。
    她还是第一次感觉一个人的气场可以强大到这种程度，不是凡人可相比的。
    所有的话在看到这个男人之后便忘了，徒留吃惊。
    成念娇知道燕天成急着见朱小六，便匆匆地和成老太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秋菊，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平日在她身边服侍的秋菊乖巧地点点头便跟了过去。
    成念娇一直带着燕天成来到第三进院，朱小六的门前，轻声交代，“这里就是小六平日居住的房间。”
    燕天成抿着唇点点头，却紧张得说不出话。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自动请缨，“还是让我帮您敲门吧。”
    “好。”燕天成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个字。
    成念娇站在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六，是我。”
    “进来吧，门没锁。”
    单是听闻那清脆悦耳的嗓音，燕天成感觉心一紧，竟忘了呼吸。
    “那我们进来了。”
    窝在屋里的软塌上发呆的朱小六不由一愣，我们？我们是什么意思，平日不是只有成念娇一人会进屋找她吗？
    来不及反应，木门吱呀一声便被打开了。
    朱小六迷茫地抬眼看向门口，只感觉门口一暗，好几个人的身影走了进来。
    由于逆着光，朱小六看不清来人，只感觉有一个人的身影十分的高大。
    不知为何的，她的心突然一紧，总感觉那个高大的身影给她一股压迫感，让她慌张得想逃。
    燕天成环视一圈，视线停留在屋里朱小六的身上，只需一眼扫过便十分确定，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他和清阳的女儿， 因为她长得就和清阳一模一样。
    他仿佛又看见了初遇清阳那个场景，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清阳走了，给他留下一个与她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儿，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小六，我儿。”
    燕天成的双唇哆嗦了好一会，终于把话挤出。
    朱小六脸色一变，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震怒。
    想不到成念娇居然把姓燕的给带过来了。
    她说过的，她不想认这个爹，可是成念娇却把人给带过来了！
    “成娇，你出卖我。”
    朱小六满脸的忿忿不平，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用力撕成了碎片，心窝的地方在滴血，而她躺在血泊中寸步难行。
    “小六，你听我解释。”
    成念娇双脚动了动，准备上前。
    她从未想过朱小六的反应会如此的激动，似乎在认亲这件事上，她做错了。
    朱小六再也不想听任何的解释，愤怒蒙蔽了她的双眼，她只能竭嘶底里地大吼，“出去，你们都给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都给我出去。”
    朱小六冲到圆桌前，抓起桌上的物什便往来人的方向扔，也不怕伤着了人。
    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这些人赶走。
    茶杯砸向燕天成，他没有躲避，直直地站在那里，身上传来闷闷的响声，是茶杯砸在身上的声音。
    朱小六的攻击不断，她只想把这些人都赶走，便疯了似的继续抓起东西乱砸。
    茶壶直直地向成念娇的方向飞来，她害怕地瞪大双眼忘了躲闪。
    只觉眼前一黑，杨子煜竟把她搂入怀中紧紧地护住。
    她似乎听茶壶砸到杨子煜身上的闷响，紧接着茶壶掉落在地，发出破碎的声响。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这套茶具是她送给朱小六的，她平时十分爱惜。
    现在却全砸烂了。
    可想而知，朱小六现在到底是有多生气。
    或许她真的不该把燕天成找来。
    成念娇动了动，从杨子煜怀中挤出头，看向燕天成。
    “燕将军，小六现在情绪十分激动，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燕天成的双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抿着唇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几人一出屋，朱小六便行至门口，快速地把门关上，砰地一声，回音在成念娇的心中久久盘旋，消散不去。
    大门一关上，便听闻屋中传来呜呜大哭声，朱小六似乎哭得比任何人都还要厉害。
    无人知道她是为了成念娇的出卖而哭泣，还是为了见着燕天成而哭泣。
    反正就哭得极为凄惨，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第三百六十四章，像足了他

    燕天成站在门口，动也未动，俨然化作石像成了门神。
    原本该是父女团聚的美好情景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成念娇在心里悔恨呀，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会不会是我太急了些？”
    成念娇扬起头看向杨子煜。
    “她总会明白你是为了她好。”
    “希望吧。”
    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定不会这么急着把燕天成找来。
    早就听闻了这边的吵闹声，成老太几人也过来了，一脸的担忧，“阿娇，发生什么事了？”
    话中有关切，可她的双眼却紧紧地定在成念娇和杨子煜紧紧牵着的双手，十分的不悦。
    成念娇循着成老太的视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急忙甩开杨子煜的手。
    杨子煜唯有悻悻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上前和成老太打招呼。
    毕竟杨子煜的身份在这里，成老太也不会太多为难他，勉强对着他点点头，算是对他最大的宽容。
    若是让她态度再好些，那是不可能的，好好的孙女差点就毁在他的手里了，让她如何能心平气和的面对杨子煜。
    若不是她及时赶来，就怕她的宝贝孙女被占尽便宜。
    为了转移成老太的注意力，成念娇急忙上前扶着成老太，把她领到自己的厢房中。
    这是成念娇的厢房，杨子煜自然不会擅自闯入。
    成老太看着规矩站在门外的杨子煜，脸色这才好了些。
    “倒是跟我说说，那个守在小六厢房门前的男人是谁？他和咱们小六又是什么关系？若是他欺负了咱们小六，我老婆子可饶不了他。”
    成老太是十分疼爱朱小六的，把她当亲孙女来看待，平日就十分疼爱她，现在感觉她受了委屈，更不会轻饶那些欺负她的人。
    “不是，没人欺负小六。”
    成老太皱了皱眉，倒是不相信了，“若不是有人欺负她，为何会哭得这般凄惨。”
    成老太绕不过去的始终是朱小六的哭泣。
    朱小六那姑娘在众人眼中都是个开心果，时常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 又总会把人逗得十分开心。
    现在她却哭得这般凄惨，委屈巴巴的，不得不让人联想，她定是受了委屈。
    也难怪成老太会这般紧张。
    成念娇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若说是有人欺负她的话，估摸着应该是我才对。”
    成老太不由一愣，她倒是糊涂了，自家的孙女说得是什么话呀，“你和小六亲如姐妹，又怎会欺负她呢？别开玩笑了，快与老婆子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念娇也知道这种事是瞒不过大家的，反正大家总会知道，还不如趁现在说出来，好让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呢。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是好的。
    “那个男人是小六的阿爹，这两天才知道的。”
    成老太一愣，紧接着又笑开了花，“这不是好事嘛，应该高兴呀，那孩子怎么就哭成那样呢？难道是太高兴了？”
    “不是这样的……”
    成念娇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了成老太。
    成老太抿着唇不说话了，她也糊涂，这事若给她来说，也是个难题呢。
    也不能说成念娇做错了，毕竟认亲是好事，还能救命呢。
    可是朱小六却不领情，那也没办法呀。
    “所以说，欺负她的人就是我了。”
    成老太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成念娇，只能抓着她的手轻轻地拍。
    成傲和虎妞每日固定的课业结束，西席离开。两个鬼灵精也顾不得夫子整日叮嘱的温故而知新，不复习功课，反而偷偷摸摸地出现在成念娇的第三进院回廊外四处张望。
    “你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小六阿姐竟哭得如此凄凉。”虎妞比成傲要高一点，缩在成傲头顶询问道。
    成傲缩在底下抬头看向虎妞，故意压低音量，“我怎么知道呢？我告诉你哟，说话别那么大声，会被发现的。”
    杨子煜在院子里瞧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弯，似笑非笑。
    这两个小家伙以为自己躲得好好的，无人发现，其实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清楚得很。
    这不，燕天成皱了皱眉抬眼看往成傲和虎妞的方向。
    成傲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往柱子的方向缩了缩。
    天呐，太吓人了，方才那个伯伯眼光一扫而过，带着几份凌厉，竟让他感觉脖子一凉，仿佛多看一眼就会人头落地似的。
    他抬手放在胸口上，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
    太吓人了。
    这是燕天成常年行军杀敌的戾气把他给吓到了。
    缓了好久才觉得舒缓了不少，转头一看，虎妞竟还聚精会神地躲在柱子边上偷看。
    成傲不由皱了皱眉，这虎妞的胆子可真不小呀。
    他又凑近了些，“虎妞，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呀。”
    成傲怀疑虎妞方才定是没瞧见燕天成那凌厉的眼神，不然她才不会还这般镇定。
    殊不知虎妞看到了，她却不害怕，因为她胆子大不退缩，倒是看到那抹凌厉以外的温柔。
    她竟从燕天成的双眼中看到了一抹慈爱，虽然稍纵即逝，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她只是不明白，这个男人浑身煞气，为何会流露出那点慈爱。
    其实那是燕天成对朱小六的慈爱，他看着成傲和虎妞那鬼鬼祟祟的身影竟想起了朱小六，她小时候应该也是很顽皮可爱吧。
    成念娇口中的朱小六不正是这样嘛。
    朱小六一直闷在屋中哭啊哭，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很委屈的，但是到最后竟哭得睡着了。
    没了那嚎啕大哭的声音，整个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燕天成眉头微蹙，那孩子哭了这么久，突然没了声息，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的身子动了动，准备推门。
    可当他听闻那细细的鼾声从屋内传出，不由失笑，那孩子竟哭着睡着了。
    这个性子到底是像谁呢？像清阳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
    其实是像他多一点的，他小时候性子也很强，觉得自己没错，愣是不肯受罚，最后哭到差点断气……
    不由想到这孩子还真像自己。
    就这样，成家又多了一个客人——燕天成，他每日必做的事就是守在朱小六的门前，想等着她原谅自己。
    可朱小六像足了他，性子硬得很，愣是不肯出屋，一日三餐都待在屋里，从不露面。

 第三百六十五章，父女相认

    饭桌上少了一个人，总觉得不习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朱小六愣是不肯出来。
    家里还多了一个大男人，日子过得和往常太不一样了。
    几天过去了，成念娇的院子里多了一道奇怪的风景，燕天成一直对着空气不停地在说话，说的都是他和清阳相知相识的故事。
    有趣而生动。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知道燕天成原来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表情柔和，一往情深。
    说道情深处，不由羞涩地笑了。难过的时候呢？双眼中盈满了水汽，红着双眼继续往下说。
    没人知道朱小六到底有没有在听，不过她没之前那么抗拒了，不再乱砸东西，也没有让人赶燕天成离开。
    因此燕天成才会一直守在门前，即使没有得到回应，他还是坚持着往下说。
    他相信，总有一天朱小六会明白他的心。
    最好的听众不是朱小六，而是成傲和虎妞，他们一有空闲就会过来听燕天成讲故事。
    虽然听得断断续续的，他们却听得津津有味。
    从一开始偷偷摸摸地听，到后来排排坐，与燕天成坐在一起，近距离地听。
    燕天成没有赶他们走，于是他们就一直陪着燕天成，听他讲关于他的爱恨情仇，他的过往。
    清阳是在他成婚之前就认识的，他抗倭时曾受了伤，被清阳救起。
    他喜欢上那个日夜照顾他的可爱女人，她用奇怪的苗疆神药治好他的伤。
    没错，清阳是个异族女人，擅医。
    他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于清阳，清阳竟答应了。
    说到这，他竟听闻屋里的小姑娘低低地说了一声，“不知羞耻，拐带良家妇女。”
    他该生气的，可他却笑得十分开心，毕竟他的女儿终于有反应了。
    她一直都在听的，于是他与清阳的故事便继续往下说。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他能以这个形式去分享他和清阳的故事，告诉给他们的孩子听，让她知道他们的爱。
    仿佛这样，清阳就还活着。
    不是吗？其实清阳她还活着的，她一直活在他的记忆中，从未离开。
    因此才会印象深刻，他和清阳的每件小事都能说上大半天。
    他和清阳相爱后便打算带着清阳回扬州，这里是他的根，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军队里的百夫长，军阶不高，但长相俊朗又屡有战功，名声在外。
    本来欢欢喜喜地带着情人回来扬州就是想把清阳带给父母认识，让父母成全他的婚事。
    可是谁也没想到，几年没有回来的燕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阿爹重病身亡，娘亲擅自帮他娶了娘子冲喜，怎料阿爹最后还是扛不住走了，他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娘子！
    清阳委屈呀，难过呀，可是已经于事无补。
    拿着公鸡拜堂的荆氏成了明媒正娶的燕家夫人，清阳却什么都不是，还成了别人诟病的外室。
    连妾室都不是！因为荆氏善妒，根本就不给清阳进门。
    燕老太极喜荆氏，不愿他和荆氏和离，还合谋和着给他下药，他误把荆氏看成清阳，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就有了燕瑾儿。
    那时候清阳已经怀了小六了，还笑说他在家中排第五，那她的孩儿不管男女都叫小六。
    想不到她真的把他们孩儿的名字取为小六。
    “后来呢？后来你就因为有了燕瑾儿就把我和娘亲抛弃了？”
    吱呀一声，朱小六竟从屋中开门走了出来，焦急地询问道。
    燕天成不由一喜，想不到朱小六竟然出来了，还愿意和他说话了。
    看来成念娇教的这一招还是有用的。
    用真情感动朱小六，她才能真正明白他的心。
    躲在对门的成念娇欣慰地笑了，不枉费燕将军努力了真么久，朱小六终于被感动了。
    不说朱小六急，她也很想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为何清阳会中毒，还不告而别带着朱小六颠沛流离。
    “坐下来吧，我好好跟你说。”
    燕天成一时忘怀，伸手拉了拉朱小六的手。
    只见朱小六身子一僵，眼神怪不自在地看着他，十分不习惯他的突然示好。
    燕天成无奈地笑了笑，“是我冒昧了。”
    朱小六没有回话，选择在他的身侧坐下，间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距离刚刚好。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最后朱小六还是忍不住询问道，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娘亲的往事，原来娘亲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而不是整日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后来……”后来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倭人来袭，他领命出征，刚打了胜仗就收到家中来信，娘亲突然离世，他顾不得乘胜追击急急赶回扬州送娘亲最后一程。
    他违背了军令，必须得受到惩罚，重则砍头，该如何处罚是军营的长官说了算。
    荆氏的表叔在军营中做千夫长，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荆氏以此为要挟，让清阳服毒自尽。
    没想到清阳那个傻女人居然答应了，还服下无人能解的毒药。
    荆氏这才答应帮助他。
    而这一切都是瞒着他做的，他全然无知。
    他后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那时候清阳已毒发。他赶着出去寻神医——医鬼，趁着他离开的空档，清阳却悄悄离开了。
    荆氏对外宣称清阳离世，从此燕天成再无外室。
    “荆氏，那个恶毒的女人！”朱小六咬牙咒骂道
    燕天成苦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清阳离开后，他便心灰意冷，不再理会燕家的事，任由荆氏胡作非为。
    而他就致力于对抗倭人，军功越建越大，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燕大将军。
    “现在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朱小六悄悄地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都不是您的错，又谈何原谅。”
    燕天成不由一喜，朱小六这是愿意原谅自己了？
    “那你愿不愿意喊我一声……”
    “爹。”
    朱小六轻唤出声，扑向燕天成的怀中，“我终于有爹爹了，我又多了一位家人了。”
    原来阿爹的怀抱是这般的舒服，这般的让人安心。
    躲在一旁的“观众们”偷偷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父女相认这种场景实在太让人感动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仗义帮忙

    “小六，跟阿爹回家吧。”
    燕天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小六这个奇怪的名字，原因无他，因为这是清阳取的。
    朱小六从一个孤苦伶仃孤女摇身一变，变成了燕小六，燕将军的女儿！在外人看来是山鸡变凤凰的故事，但是燕小六却不能欣然接受。
    “我答应认回你而已，并没有说要跟你回家。跟何况那里还有个讨厌鬼在。”燕小六撇撇嘴，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回燕家。
    一想到自己的娘亲曾经在那里受了很多的苦，她就更不想回去了。
    难道她要去那里看着荆氏那个仇人，日夜都要对着她，不是受气么。
    那里还有人仇人的女儿，大饼脸燕瑾儿。
    燕天成微微一愣，“你见过瑾儿了？”
    “何止见过，差点就想揍死她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讨人厌的人。”
    燕天成不由失笑，“她也没那么讨人厌吧。”
    那孩子除了眼睛长在头顶上以外，性子还是很单纯的。
    他不想理燕家的事，但是燕瑾儿是他的血肉，也是无辜的，所以他倒没憎恨过燕瑾儿，只是对她不管不顾罢了。
    他深知，不管不顾就是对荆氏最大的惩罚。
    她越想得到他这个人，他就越不给她机会，常年驻扎在盐城，就算回来也只是回京复命便来了扬州城，把她一人留置在京城不管不顾。
    荆氏知道他不算讨厌燕瑾儿，才会把燕瑾儿打发过来管着他。
    怕他又惹出个清阳这样的女人回来，威胁她的地位罢了。
    其实在他心中，除了清阳，其余的女人什么都不是。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倒变成了一个清心寡欲之人，一心只想找回清阳。
    想不到清阳倒是找不到了，找回个女儿也是极好的。
    “她何止讨厌，简直就是人神共愤。现在坊间谁不在笑话她，好好的将军家小姐出了眼高过顶外，愚昧无知又笨手笨脚的……幸好我不在燕家长大，若是变成像她那样的人岂不是很糟糕？”
    燕天成舔了舔唇，感觉满口的苦涩，一直蔓延到心底。
    想不到燕小六是这样想的。
    “你是清阳和我的宝贝女儿，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燕小六不由一愣，“那样对我？什么意思？”
    “燕将军这么说是因为他从来都未管过燕瑾儿吧，任由她喜欢干嘛就干嘛。宠溺是最厉害的毒药，能侵蚀一个人的心身，任其变得刁蛮任性，人人讨厌。我说得对吗？燕将军。”
    燕天成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这个姑娘聪慧而有魄力，此人留在小六身边定能帮助她很多。
    不由又对成念娇高看了几分。
    “是这样没错，瑾儿无辜，但我却接受不了自己在被人陷害的情况下有了她，更何况她的娘亲还是我不喜的。因此我从未管过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她有任性的资本，毕竟她是我的女儿。”
    说着深深地看了燕小六一眼，这是在告诉燕小六，她也有任性蛮横的资本，因为她是燕天成的女儿。
    “我觉得我现在就很好呀，不需要变成她那样。以后有需要再使用这个权利也不错。”燕小六嘿嘿地笑，这下她倒是明白了燕天成的意思。
    她有骄横的资本，可她暂时不需要使用。
    因为她凭着自己的能力就能过得很好。
    “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我回去，那我也不回了，就住在这里罢。”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她不介意燕小六住在这里，但是燕天成可是个大将军，他也长期住在这里会不会说不过去呀。
    外人又会怎么看呢？她还真不敢保证。
    “你也住在这里干嘛呀，我才不要。你还是住回你的将军府，有空多过来看看我就行了。”
    燕小六不愿离开，燕天成也不肯走。
    两人就这么在成家耗上了。
    成念娇实在没辙，就只能当做养多一个人罢了，反正成家也不缺这点米饭钱。
    不过燕天成每次上桌吃饭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常人吃两碗饭都十分饱腹了，可燕天成不一样，不管饭菜好坏，他都能吃上五六碗，还吃得滋滋有味的，让人不禁觉得成家的饭菜十分可口。
    不过这可不是假话，成家的饭菜确实好吃。
    张嫂子的手艺本来就不错，成念娇又教了她几样新菜式，因而成家桌上的菜那可是天天换着样来做，从不重复。
    吃得燕天成直舔嘴，直喊不过瘾。
    成傲本来极喜欢吃零嘴，不爱吃饭，在燕天成的带动下，竟也吃了不少的饭。
    成老太看在眼中乐在心里，心想着无非就是煮多一点饭罢了，能让傲哥儿也吃多一点也是极好的。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成傲的胃口被撑大了，饭量自然就多了起来。
    这日吃完饭后燕小六便和燕天成闲聊了起来，“爹，军队里的人都像您一样，饭量惊人？”
    问完这句话燕小六别有深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
    成念娇不由心跳如雷，她竟然是为了自己而问，莫不是因为那件事。
    燕天成不由一愣，燕小六这么说是嫌自己饭量大吗？还是说她真的只是了解一下罢了？
    不过既然女儿问到，他还是会老实回答，微微低垂着头思索了一番，“饭量像我这么大倒不至于，毕竟像我这样体格的人不多。但是饭量比常人多一点也是正常的，行伍之人比较辛苦，需要吃多些才有力气打仗。”
    说完这些话，燕天成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自家女儿，不知这样的解释她是否满意呢？
    燕小六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倒是了然地点点头，似乎在说她明白了。
    “有一种干粮能方便携带，饱腹感又极强，我推荐您一定要试一试。”
    燕天成不由一愣，行兵打仗的东西，燕小六又能懂什么，不过他又不想说得太直白，伤了燕小六的心。
    “怎么试？难道你还会做军粮了？”
    燕小六摇摇头，“我不会做，但是阿娇会呀。”
    她趁机把成念娇推了过去。
    知道成念娇定会十分希望把她的压缩饼干推到她老爹跟前，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她和燕天成才父女才刚相认，怕燕天成误会成念娇极力促成相认的事别有所图。
    既然成念娇不敢开口，那就让她帮忙开口吧。
    成念娇帮了她那么多，该让她帮一次忙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不愿帮忙

    燕天成不由挑挑眉，“哦？成姑娘还会做军粮了？军粮这个词可不能乱说，毕竟这门生意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
    果然，就算她和燕天成算是相熟，他也不会随意帮她。
    似乎真如杨子煜所说的，军粮的事比较复杂，不是一言半句就能说清楚的。
    军粮的生辰有特定的工坊，没有权势的人可做不来这个。
    燕天成疼爱自己的女儿，其他的事可以依他，但有些事无关儿女情长，而是关于各种复杂利益时，他就未必会依。
    就像现在这样。
    成念娇表示理解，但是燕小六却不依，她觉得燕天成这么说话就是欺负她的小姐妹。
    这不，她的小姐妹脸色都变了。
    “爹，您不能这样，我们阿娇做的压缩饼干可是用来赈灾过，灾民都说好呢。”
    “那你也去过赈灾了？”
    “没有，我没去，不过阿娇去了。她和……”
    “小六，”成念娇急忙喝停朱小六，有些事她已淌水湿了鞋就好，没必要把杨子煜也拉下水，“那时候也是为了方便携带才做的压缩饼干，毕竟时间紧，能多带些赈灾的物资就多带些，赈灾的事刻不容缓嘛。灾民具体怎么说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但那种饼干倒是十分好携带，且饱腹。”
    燕小六不明白成念娇为何会突然喝停她，不过这些话里皆没提到杨子煜的名字。燕小六也算明白过来了，成念娇这是不想把杨子煜给拉下水呢。
    方才她差点就说出口了，不由有些懊悔。
    “这么说来，你一个弱女子真的去赈灾了？我倒是听说过吴定明，你是跟在吴定明的队伍中去赈灾的？”燕天成倒是来了兴趣。
    他虽驻守盐城，倒也听说今年南方发洪涝的事。受灾范围十分大，还出了四品官员杀死八品县丞的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当然传得人人皆知。听闻赈灾成功又捉拿蔡阳同，吴定明功不可没。
    吴定明这个人他是见过的，无非就是一个缩头缩脑的文官，成不了大事。
    这回却立下大功，晋升指日可待，不由对吴定明高看了几分。
    适才一提起吴定明，成念娇的神色十分不自然，似乎另有隐情。
    成念娇想说些什么，不过杨子煜曾告诫过她，不在人背后说人是非，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个从四品的官员，官字两个口，轻轻一开口，她便极有可能像只蚂蚁般被捏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啊，我们是跟着吴大人一起去赈灾的。不过我在民间赈灾的队伍里，还跟着神医宋老先生，在医庐里帮些小忙。”
    原来是跟着医鬼去的。
    燕天成眼中掠过一抹赞赏，成念娇一个姑娘家待在医庐中救死扶伤，见惯血肉模糊，胆子还真不小。还能想到什么压缩饼干，易饱腹，又便携，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成念娇欲言又止，必然有话隐瞒，但是她不说，他也不会问。
    这种事不该他管，他也不想管，落得清闲也挺好。
    “择日做些什么压缩饼干给我见识见识。”
    燕小六不由一喜，她爹这么说，莫不是真的来了兴趣。
    有了兴趣，其他的话不就好说了嘛。
    “哪用等择日，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做吧。”
    成念娇不由皱皱眉，人家燕天成只是随意说说而已，她又岂能当真。
    让她想不到的是燕天成还真的十分宠溺燕小六，知道燕小六来了兴趣，他倒是不拒绝，“好，见识一下也好。”
    成念娇不由皱皱眉，“现在？现在家里没有材料，做不来。”
    燕小六不由瞪大了双眼，她都给成念娇创造机会了，她为何要回拒，“大观园有，大观园最近才进了很多的货品，什么都应有尽有，我们可以去那里做。”
    被燕小六这么推着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也习惯了。
    偷偷地抬眼看了燕天成一眼，只见他面色不虞，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留威严。
    她在打量燕天成的同时，燕天成也在打量她。
    这个成娇似乎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还算懂事，只不过是自己的女儿太急了些。
    这么想来，他倒是愿意去试一试。
    对的，只是试一试，无关其他。
    他可没答应过成念娇什么，“既然是这样，都不如真的去试一试。放在我也有些兴趣瞧瞧你们年轻人的新鲜玩意。”
    燕小六不由一喜，笑眯眯地跑过来挽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好，我们现在就去。”
    还转过头对着成念娇眨眨眼，示意她快点跟上。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跟上前。
    不管什么时候来大观园，这里都是满满当当的人。
    新鲜玩意，人人都想试，在这里坐上一天，都不想走了。
    不过这里还是年轻人较多，毕竟这里的东西太新鲜了些，符合青年公子小姐的审美，却和老一辈的大相庭径。
    老一辈的喜欢在品香居热热闹闹地吃茶点，认为大观园的东西大多冰冰凉凉的，不合胃口。
    反正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毕竟这里新开业，还是有很多老一辈的也会过来尝鲜。
    燕天成才刚出现在大观园的门口，就有人认出他来了。
    他一脸的正气，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行走。
    倒是无人敢上前寒暄。
    “爹，你看，这是阿娇新置办的产业，里面的东西很好吃，又好玩。满满的都是人，平日我都是在这里帮忙。”
    燕天成了然地点点头，难怪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得这般清楚，是否进货都知道呢。
    “难怪我不知道这里，原来是新开的。”
    他平日都喜欢冲着人多的地方去，可这里却不一样，闹中取静。虽在大街上，但是这里的位置却不够理想，远离闹市中心。
    不过由于大观园的带动，外面也多了些贩夫走卒，倒是热闹了起来。
    “慢慢的铁定会有更多人知道的。”燕小六十分笃定。
    品香居不也是这样火起来的嘛，反正成念娇的主意多她倒是不担心这里做不起来。更何况一开始这里的造势可好了，牢牢地把一群世家小姐吸引住，还怕会没生意？
    “爹，你看，这里是我们的名人墙，是有名的人才能上墙呢。”
    燕小六带着燕天成在一面透明琉璃墙前驻足，这上面的画全是造势活动那天的画师画的，跟真人相差无几，十分真实，一张张的画像贴在墙上倒是有几分后世的照片墙。开业那天也画了不少新人物贴上去。
    成念娇这是在告诉外来的人，大观园可是有很多名人来访，就跟后世的那些明星网红店一样。
    “这个是瑾儿？”
    别扭而好笑的动作，又比较特殊的大饼脸，还真是好认。
    燕小六撇撇嘴，“不是她还能是谁。”

 第三百六十八章，兹事体大

    燕天成的视线从“名人墙”转移，看向朱小六，看来这个女儿还是还真的十分讨厌燕瑾儿呢。
    “算了，不看她这个大饼脸了，扫兴，我们走。”
    燕瑾儿引以为傲的画像被燕小六贬成这样，若是被燕瑾儿听到了，肯定会死得半死。
    燕天成不由失笑，大饼脸这种词用在燕瑾儿身上似乎有些过了。毕竟燕瑾儿虽长得像她娘亲，天生的肉肉脸，但也不算难看，不至于叫大饼脸吧。
    不过这种话他不会对燕小六说，毕竟燕小六不喜欢听。
    任由燕小六拉着他往前走。
    成念娇已先行一步到烘焙室准备了，这里满满当当的一排砖砌烤箱，相当壮观。
    烘焙室划分为两部分，用琉璃墙隔着。
    一部分是商用的烘焙房，大观园的烘焙都在那里进行，一进屋就能闻到香甜的味道，引人食指大动。
    另外一部分划做烘焙教室，中间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操作桌，前面还摆置着木质白板，用白石灰刷白的，配以木炭写字。
    上面写着的配方还未来得及擦，因为烘焙教室里还十分热闹，
    平日那些世家小姐就在这里上课学习。
    成念娇抬眼看了一下白板上的字，今天教的是海绵蛋糕。
    一个眼尖的姑娘看到成念娇的身影便高兴地走向成念娇，“成姑娘，你可过来了。”
    其余人也循声看了过去，一时间大家都激动了起来，“成姑娘。”
    “快过来尝尝我今天做的蛋糕，我觉得挺好吃的。”
    “先试试我的，看看进步了没有。”
    一行人全挤了过来，把成念娇围得水泄不通。
    成念娇不由汗颜，就知道每次过来都是这样的情形，只要她一出现竟会被围得死死的，还喜欢向她讨评价。这些世家小姐不同后世的学徒，承受能力差了些，只能恭维，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
    说不惯恭维的话，所以她才会尽量避开这个时间点才过来。
    今天燕小六赶鸭子上架，硬把她拉了过来，她也是没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逐个试吃。
    “怎样？我的蛋糕如何？”
    这个蛋糕搅拌过度，起筋消泡，口感不好，差评。
    可到了嘴边就得变成，“还好，不过可能搅拌稍微过度了些，下次记得别搅拌太多了。”
    “嗯，好。我下次会注意的。”
    “成姑娘，我的呢？我的如何？”
    勉强逐个试了遍，吃到最后都想吐了。
    有些人真的没什么制作美食的天分，可是人家又想学，都把钱送到门口了，也不能不收是吧。
    逐个点评了个遍，好不容易才把她们全部打发离开。
    耳根清净，终于不用再试吃这些难吃的东西，实在太好了。
    “东家，喝茶。”
    “谢谢，”成念娇接过烘焙教师递过来的清茶，轻呷了一口，长舒了一口，“还真把我吃撑了。”
    她就不该今天过来的。
    其中有一个蛋糕居然还是夹生的！轻咬一口，蛋糕液就流得满手都是，真是恶心死她了！
    “东家受苦了。”
    成念娇撇撇嘴，“下一次你还是教她们做一些比较简单的糕点。不然就先一直重复做这个，直到每个人都熟悉为止。”
    她倒是有了新想法，若是要她开班，得找有天赋的，还得一对一教学，自然课费得收高一些。
    今天一试倒是发现几个好苗子的，不过还得多练，假以时日定会不错。
    现在还差了点火候。
    “给我准备些材料，我要做压缩饼干。”
    “好。”
    这里本来就是专门做吃食的，不出一会的功夫便全把材料准备好。
    燕小六带着燕天成在外面闲逛了一圈，来到烘焙教室时，压缩饼干刚放进烤箱中。
    “阿娇，做好了吗？”
    “还没这么快呢，要不你先带着燕……”本来想叫燕将军的，可是这里人多口杂，还是注意些为好，便改了口，“先带着燕伯伯到休息室坐一会，让人给你们拿点吃的？”
    燕小六眼睛一亮，“不用了，我带着我爹亲自去挑选，让他自己挑。”
    “我哪会挑什么，这里的东西花样真多，我都不知哪个合胃口呢。”
    “哎呀，反正都来了，去挑选一下又如何，来嘛。”拉着燕天成就往外走。
    燕天成也实在是拿她没辙，只能说她高兴就好。
    跟着燕小六来到大观园的待客区，又是另外的一番风景，几个大大的琉璃展示柜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爹，你要吃哪个？”
    “嗯……”燕天成还真的迟疑，这些东西这么好看，也不知道味道如何，“还真做不了决定。”
    “你喜甜吗？”
    “一般。”
    “那不如吃点咸口的，来一份海盐芝士蛋糕吧，这份蛋糕很多人都喜欢的。”
    本来想挑多几份给燕天成尝一尝，可是成念娇已在烤压缩饼干了，为了让燕天成尝一尝压缩饼干的效果，还是让他浅尝一番便罢。
    两父女欢欢喜喜地挑选着糕点，却不知不远处有两个身影看着他们的行径，目瞪口呆。
    “姐，那个是我们的姑父吗？”
    荆梅芳拉着荆蕴华询问道。
    荆蕴华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看不清样貌，不过看着倒有些像，她不敢确定，“很久没见过姑父了，我也不敢确定。”
    “不如我们过去瞧一瞧吧。”
    荆蕴华皱了皱眉，虽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她也有几分肯定。但是她却接受不了男子身旁站着的燕小六，他俩的动作还十分亲近，好像某种关系……
    “那个人不是朱姑娘吗？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动作还那么……”
    荆梅芳当然也识得燕小六，只是不知道燕小六已换了个身份。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燕小六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和燕天成走在一起，目的一点也不纯良。
    燕家父女转身离开。
    荆家姐妹终于看清了，燕小六身侧的男人就是她们那个久不露面的姑父——燕天成，
    “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荆梅芳气愤的说道。
    “可能是我们认错人罢了。”成念娇这么好的人，她结义金兰的姐妹又怎会太差呢？她宁愿是认错人了。
    “不如我们跟过去瞧一瞧？”荆梅芳已站起身，跃跃欲试。
    荆蕴华伸手抓住她的手，“别轻举妄动，毕竟兹事体大，我们看定些再说。”
    “你们在说些什么？”

 第三百六十九章，体验不错

    燕瑾儿的小肉脸突然出横在她们跟前，又有荆家姐妹神色奇怪，便一脸好奇的循着荆家姐妹的视线看了过去。
    刚好燕天成和燕小六已转身离开。
    她什么也没看到。
    只不过去方便了一下罢了，这两姐妹就这样的神情，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似乎还和她有关，不然也不会见到她就像见了鬼一般。
    “倒是说话呀。”
    荆蕴华率先回过神，小脸不由一白，“没什么，只不过是碰到熟人罢了。”
    荆梅芳吃惊地看了荆蕴华一眼，想不到自家姐姐竟然还想隐瞒？是要维护燕小六的意思？她倒觉得应该说出来，毕竟那是关于燕瑾儿的家事。
    她爹若是找了个与她年纪相差无几的人做外室，想必燕瑾儿也会脸上无光。而他们荆家也会跟着丢脸。
    这种牵一线则动全身的道理，她们两姐妹从小就知道，难道姐姐在这个时候才来糊涂？
    她不解地看了荆蕴华一眼。
    只见荆蕴华咬牙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哦？”
    很显然，燕瑾儿根本就不信这种鬼话，她俩人神情飘忽，分明就在说假话。
    “你不说，我就过去看了。”燕瑾儿率先走向那个方向。
    “好，我跟你去。”荆梅芳竟跟了过去。
    荆蕴华不由懊恼地跺跺脚，真是急死人了，荆梅芳竟然也跟着瞎起哄。
    急忙上前抓住荆梅芳的手，“别跟着瞎胡闹，这里人这么多，又都是世家子女，除非你想把这件事闹得世人皆知。”
    荆梅芳不由一愣，方才光顾着激动了，倒是忘了有这一茬。现在想来自家姐姐说得还真有理，若是在这里闹开，场面还真的收不住！
    燕瑾儿又是那样的性子，她似乎能想象被撞破的场景有多轰动。
    “哎呀，那现在该怎么办呀。”
    “糊涂，现在知道紧张啦？赶紧去拦住她，不让她胡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家禀报给长辈，让他们解决。”
    既然有了决定，二人便急急地赶了过去。
    不过事情并没有她们想的那么严重，因为燕瑾儿竟在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燕瑾儿懊恼地瞪着守门人，十分气愤。
    她方才明明看到有人进去了，虽然看不清身影，似乎是个女人。
    守门的为难地看着燕瑾儿，“这位姑娘，里面是我们的制作室，非大观园的奴仆不能进去。”
    “哼，不进去就不进去，有什么了不起。”燕瑾儿冷哼了一声。
    荆家姐妹不由舒了一口气，幸好燕小六带着燕天成进了这里，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事呢。
    “你们来得正好，我要回去了。”燕瑾儿气鼓鼓地说道。
    荆家姐妹相视一眼，点点头，“回去好呀，现在就回去。”
    没闹出什么乱子，实在是太好了。
    她们就不该带着燕瑾儿过来的。
    若不是燕瑾儿今日恰巧来荆家向荆老太请安，又听闻她俩要来大观园便死皮赖脸地跟过来了。
    毕竟这种地方她一人过来指不定还会被人笑话，说她不合群。
    自从那日出糗之后，她便扬名了，在世家小姐圈里，无人不知她的名号。
    就算她脸皮厚，也知道丢脸是怎么回事。
    不过今天荆家姐妹也太配合了些，听闻她要回去，竟高兴成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古怪了些。
    荆家姐妹也顾不得燕瑾儿有意见，拉着她便急急地离开了。
    燕天成似乎听到了燕瑾儿的声音，站在门后停住，不再移动。
    若是现在碰见燕瑾儿，该如何解释呢？
    最直白的方法就是直接告诉她燕小六是她的姐妹，可是她是否会接受呢？她那么骄傲的性子，一定不会接受吧。
    若是在这里闹开，似乎也不太好，毕竟这里太多人了。
    “爹？怎么停住了？”
    燕天成的耳朵动了动，时刻留意着门外的情况。
    门外似乎没了动静，应该是离开了。
    “没事，以为遇到熟人了。”
    “哦？若是遇到熟人，不如去请他过来？”
    燕天成脸色一变，“不用了，应该是离开了。”
    燕小六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不在意的，“嗯，若是离开了就不理了。先进屋吃些东西，待会再去找阿娇。”
    “好。”燕天成笑了笑。
    这两个女儿性子都火爆，两人撞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撞出怎么样的火花。
    不过他定会偏帮燕小六。
    大观园的休息室比较大，是提供给所有的工人休息用的，怎样舒适就怎样做。
    里面嬉嬉闹闹的一群员工，男女，老少都有，气氛和谐。
    燕天成不由挑挑眉，在成念娇这里工作的奴仆，生活简直不要太好。
    来的时候朱小六还跟他说这里的奴仆都是轮班制，还有休息的。还是头一次听闻这样的工作方式。
    正常来说，所有人的家丁奴仆每个月就只有一两天的休息日，甚至还有些人家根本就不给奴仆休息，若是得病了不工作还得扣薪酬的。
    而这里的人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些，能跟着成念娇这样的东家，比旁人要好太多。
    大休息室里还有一个隔间，这是成念娇和朱小六的休息室，里面有一张舒服的大沙发，平日朱小六最喜欢窝在上面歇脚，偷懒。
    燕天成才第一次坐这种沙发，就立马爱上了这种感觉。
    “就像躺在云端上，太舒服了些。”
    试了海盐芝士蛋糕，燕天成赞不绝口。还想吃，燕小六竟然不乐意了，说成念娇的压缩饼干就烤好了，得拿过来给他尝一尝。
    “就吃一些压缩饼干就能饱腹？”
    他以为那是玩笑话，殊不知当成念娇把烤好放凉的压缩饼干带进来让他尝了几块后，他竟饱得打嗝。
    味道虽然不够方才的海盐芝士蛋糕好，但是胜在饱腹，携带还轻便。
    燕天成眼睛一亮，这东西不失为一样好东西。
    “爹，如何？”
    “还不错。”
    朱小六不由撇撇嘴，“只是还好吗？我倒觉得味道不错，只不过吃了这些就十分饱腹，还未必能吃得下饭了。”
    之前她就因为偷吃太多而吃不下饭，到后来打嗝都是这压缩饼干的味道。
    她老爹都吃了好几块了，不觉得饱才怪。

 第三百七十章，谣言

    燕天成本来还不信邪的，以为就是几块饼干罢了，以他的体格，很快就觉得饿了。
    可是一直到饭点，他还是半点饥饿感都没有。
    看着满桌的饭菜，还打了个饱嗝。
    成家老小皆看了过来，一脸的疑惑。
    燕天成不由十分尴尬，干干地笑了几声。
    “爹，你现在知道阿娇所做的压缩饼干有多棒了吧？”
    燕天成抿着唇郑重地点点头，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服。
    他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若是这个姑娘开口让他帮忙，或许他会考虑一下，毕竟这东西还真不错。
    孰料成念娇只是对着他笑了笑，并没有开口。
    燕天成不由一愣，她竟然不开口。
    这姑娘到底在寻思些什么呢？为何他竟看不懂她的心思。
    照燕小六的说法，她不是很渴望打入军粮的市场吗？为何在此时却步了？
    成念娇对着他笑了笑，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想，“燕将军既然觉得为难，那我们便不想罢。毕竟我一开始的想法不过是为了轻便而做的饼干，觉得若能用在军粮上对行伍之人会大有益处，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若是暂时无法达到这个目的，我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本来我就放弃了这门生意。”
    燕天成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她竟然知道自己所想！
    不过知难而退也是挺好的，毕竟这门生意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沾的。
    只是后面的本来就放弃又是什么意思？那为何今日又会提起，他就不信若不是她心心念念着不肯放下，燕小六又怎会如此如此卖力地去促成这件事呢？
    其实燕天成是多想了，燕小六只是想起成念娇那段时间的闷闷不乐，便想着帮助她罢了。时至今日，不是成念娇放不下，而是燕小六放不下。
    若不是燕瑾儿的讨人厌，成念娇为了教训她也不会放弃了那个原本可以好好接近她，讨好她的机会。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失去，未必是坏事。
    只是她气不过，觉得是燕瑾儿毁了成念娇的好事。于是在她和燕天成相认后便想着帮助成念娇做成这件事罢了。
    “爹，我们之前想过找燕瑾儿帮忙从而结交上你的。不过后来因为这燕瑾儿实在是太骄纵了些，我们合不来，便作罢。”
    她当然不会傻傻地告诉燕天成她们还想办法让燕瑾儿受尽嘲笑。
    燕天成挑挑眉，这么说来，还是燕瑾儿坏事了？
    他倒是觉得这样才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冲动，意气用事。
    方才的那个成念娇太冷静了些，纵使他阅人无数，依旧看不透。
    先在听燕小六这么一说，倒觉得燕小六口中的成念娇比较符合他的想象。
    任他们谁也没想到，本该是关着门暗暗讨论的事不知从何人的口中就传了出去，甚至还传到了荆家人的耳中。
    现在谁都知道，成念娇找了燕天成，要在军粮生意上参一脚。
    还耍阴招，在燕天成的身边塞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荆家乱成了一团糟。
    荆家姐妹昨天回来才跟他们提了一提遇见燕天成的事，他们还在想办法解决，想不到才过了一晚，整个扬州城都传遍了。
    “娘，您让我去找姐夫？可不可以……”不去呢？
    荆老太一听闻这桩丑闻，立即把燕瑾儿送给她的官窑青瓷茶杯给砸烂了。靠燕天成的面子得来的赏赐，她不稀罕。
    那个人居然又给她找了个外室，还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和瑾儿年纪不相上下。
    闹出这样的事，让她如何能接受。
    当初就不该把女儿嫁过去的，以前就为了外室的事而受过气。后来那个外室好不容易死了，隔了十几年，又闹出这么个事，她如何受得了。
    “你不去？谁去，那可是你亲姐的男人，他做了错事，扬州城都传开了，现在已日上三竿，他也不懂过来请罪，根本就不把我老太婆放在眼中，说什么也得给他点教训。不然华儿过两天回来还会怪罪我呢。”
    荆美华是荆氏的全名，荆家的长女，荆老太的掌上明珠。就算早就嫁人，荆老太仍把她疼到心窝里去。
    众人皆喜重男轻女，可是荆老太却反其道而行，喜欢女儿。
    其实荆家的人都清楚得很，荆氏若不是嫁给了燕天成又何来荆家现在的富贵。
    一世繁华都得靠燕天成，可不能让一个小小的外室把他们的繁华给毁了。
    “娘，您也知道姐夫他为人。姐姐是与公鸡拜的堂，姐夫三朝回门也没出现，就连平日过年过节也不曾出现。以前若不是瑾儿求得紧，他连荆家的大门都不会进。您说他能听您的话？就算是姐姐回来也不一定能治得住他呢。”
    说完这话荆庆华的脖子不由缩了缩，他可是真的怕了那个不言苟笑，一个眼神扫过就能吓坏他的姐夫。
    荆老太不由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出息，胆子那么小，难怪一直做到县丞的位置就上不去了。”
    荆庆华的娘子罗氏双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平日活在婆婆的威严之下，从不敢出口反驳，只能忍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自家夫君受委屈。
    哪有娘亲会这样说自己的儿子的，根本就不把他当人看嘛。
    “罗氏，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对我说的很有意见吗?你早就眼红我掌管整个荆家，老婆子我还没死了，你就想从我的手中抢过管家的权利？也不惦记一下，自己有多少斤两，你也得当得起这个担子才行。”
    气不过，那就那罗氏来出气，她本来就是个出气包的存在。
    扑通一声，罗氏跪了下来，“婆婆，儿媳没有这个意思。”
    荆老太深深地看了罗氏一眼，冷哼了一声，“最好就是，都下去吧，没一个能省心的。若是我的美华在这里就好了。”想到现在的不顺，荆老太不由感叹一番。
    人人都说她是因为荆氏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才喜欢的她，其实不尽然，那个女儿太像她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性子简直就像足了她。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重视荆氏。
    荆庆华拉起罗氏，灰头灰脸地请了安，退了下去。
    心想着，荆老太闹了闹，出了口气，应该不会为难他了。
    燕家的事，他是不能管，也管不起呀。
    成家三进院
    “气死我了，那些人的嘴巴怎么这么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污蔑我和爹爹之间纯净的父女关系。”
    燕天成也是气得不行，额头青筋四起，“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把这话传出去的，我定不会让他好过。”

 第三百七十一章，解决问题

    “都别生气了，用别人犯的错误来折腾自己是最不该的。气坏的只是自己罢了，喝杯茶，降降火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作为旁人，看得倒是比燕家父女透彻。
    成念娇泡了一壶降火的改良版五花茶，分别倒在茶杯中递到燕家父女面前。
    二人皆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又十分豪气地把空茶杯放回桌上。
    成念娇不由暗暗发笑，这两人的表情、动作都一模一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也不知是谁的嘴巴这么不干净，把他俩说成了那样的关系。
    “那我实在是气不过嘛。”朱小六委屈巴巴地说道，“还有，他们把你说得那么不堪，你不生气吗？”
    “生气呀，可是生气完又能怎样？像你一样有气无处发吗？”成念娇笑了笑，径直拿起一杯五花茶慢慢地品了一口，“重要的是找到解决的方法。”
    “那你找到方法了？”
    “放心吧，大观园那边的事我已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不过我们家门前的事可能得让燕将军现在就处理一下。”
    燕天成不由一愣，“外面有来了什么人。”
    “好一些，都是鬼鬼祟祟的，不敢靠近又想打听些什么。这些人我们且先忽略他们，不过有一家的人，我觉得燕将军得去见见他们。”
    “什么人，那么重要吗？”燕小六撇撇嘴，“那些人都是来找麻烦的吧？”
    “确实是来找麻烦的，不过就算找麻烦，燕将军也得见，因为这是公布你身份的最好时机。”
    燕天成眉头微蹙，瞬间就明白成念娇所说的哪一家的人。
    “荆家的人吧？”
    “嗯，是。听说一大早就过来打探消息了。”
    “关荆家什么事呀……”燕小六还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突然明白了过来，“荆家，荆家不就是荆氏的娘家……”
    成念娇点点头，“正是。”
    “他们还真多事。”燕小六冷哼了一声，“可是凭什么就要让我爹去见他们呢，他们又有多了不起。”
    燕小六对荆氏不喜，连带着把整个荆家的人都给厌恶上了。
    当初若不是有他们这些帮凶在，她娘亲也不会被逼着服毒。
    “其他人可以不管，但是荆家的人必须得出去说清楚。毕竟荆家的人算是燕将军的娘家人，他们过来问责，燕将军若是不出面，外面的人还以为真有其事呢。”
    不得不说，成念娇的话在理。
    就算是多讨厌他们，也得去跟荆家的人说清楚。
    “行吧，我现在就到荆家，和他们说个清楚明白。”
    “爹，我也跟你去。”
    燕小六总觉得燕天成木讷的性子到了荆家会吃大亏。
    可她却忘了，燕天成可不是普通人能欺负的。光是他身上的煞气就能吓走很多人。而她能在燕天成身边而感觉不到煞气，是因为燕天成尽量压制罢了。
    他燕天成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可他看着燕小六担忧的小脸又不好拒绝。
    “那行，你就跟着我过去吧。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也就无话可说了。”
    燕小六抿着唇应了个嗯字。
    成念娇意味深长地看了燕小六一眼，这个丫头若是跟过去，又不知会弄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不过也罢，这是他们的家事，燕天成都答应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小六，我也跟你过去吧。”
    燕小六不由一愣，“你就不用过去了吧？那里多危险呀。”
    简直就把荆家说成了龙潭虎穴。
    成念娇二话不说，微微一笑，挽着朱小六的手，“咱们出发吧。”
    燕家父女和成念娇三人就这么雄赳赳地出发了。
    “什么？他居然把那个女人也带过来了？还真是不知廉耻。”荆老太气得牙痒痒的。
    燕瑾儿哭着扑向荆老太，“外祖母，爹爹也太欺负人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荆老太当即怜惜地安慰着燕瑾儿，抬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瑾儿别哭，外祖母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嗯。”
    燕瑾儿从荆老太的膝盖中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荆老太，满脸的泪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荆老太的心不由一软，安慰燕瑾儿的手又轻了些，生怕弄疼了燕瑾儿。
    荆家姐妹站在一旁无不羡慕，祖母何时待她们如此好过。
    亲孙女还不如一个外来人呢。
    她们的母亲罗氏看着两姐妹的反应，急忙轻咳了一声，对着她们摇摇头，示意她们别反应过激了，免得荆老太又怪罪她们。
    “咳什么？当我是耳聋了，还是瞎了？赶紧让人去把他们给请到正厅，我老太婆倒是要去会一会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当初若不是有我们荆家，他早该人头落地了，哪来现在的荣华富贵。”
    荆老太说的是燕天成当年当逃兵的事，若不是有她的表弟出马，还真不知道燕天成的头还能不能好好地安在头上了。
    她也是因为这事才会硬气得很，丁点都不会怕这个将军女婿。
    荆老太几人姗姗来迟，燕天成和燕小六倒是已好好地坐在座位上悠闲地喝着茶。
    “这里的茶一般，还不如阿娇做的五花茶。”
    “嗯，味道是差了点。”
    成念娇也轻抿了一口茶，其实味道还不错，这种人家的茶又怎会太差。只不过他俩不喜欢这里罢了。
    荆老太才进屋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对话，她的老脸立刻皱成一团，额上青筋四起，看起来就像个老树妖般，十分骇人。
    燕小六听闻门口处有人轻咳，便转过头一眼，差点就被荆老太给吓得跌下椅去。
    呸，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丑的老妇人，回家得洗眼才行了。
    “哼。”
    被燕瑾儿扶着，经过燕天成身边时，荆老太故意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燕瑾儿也故意把腰板挺得直直的，眼睛水汪汪的，好生委屈的怪模样。
    荆家夫妇则一脸尴尬地走了进来。
    反正他们过来也就是看戏的，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燕天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把两个小妖精带到荆府来了，还要不要脸了。”
    荆老太瞪向燕天成，大声喝道。
    中气十足，仿佛大地都要颤了颤。
    燕天成皱了皱眉，从别人口中转述和亲耳听到是两码子的事，这个老太婆这样说他的宝贝女儿，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荆老太，劳烦你说话放尊重点。”
    荆老太的心不由一咯噔，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岳母都不愿叫一声，叫她荆老太，亲疏有别，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燕天成根本不把她当岳母看待。

 第三百七十二章，我爹

    “燕天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作为长辈的还不能教训你了是吧？”荆老太气得牙痒痒，表情比方才还要狰狞了些。
    燕天成皱了皱眉，准备说话。
    “也得做错了事才能教训。”燕小六坐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荆老太脸色一变，怒拍桌子，“何时轮到你这个小妖精说话了。”
    燕小六呸了一声，“这里若是有照妖镜的话倒是得先给你这个老妖怪瞧瞧，谁才是妖精。”
    成念娇忍不住捂着嘴偷偷地笑，就知道有朱小六在，场面定会很精彩。
    轰一声，荆老太感觉整个肺部都要炸开了，那个妖女说什么，居然说她是老妖怪？
    “你……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女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荆老太是真的生气了。
    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是燕天成的岳母，这是整个扬州城都知道的事，走到哪，大家对她都是恭敬有加。从来没听过一句不敬的话。
    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说她是老妖怪！实在是太气人了些。
    荆家的家丁一下从外面冒了进来，冲向燕小六，老太太说的话，他们岂敢不听。
    燕小六身体动了动，准备跟那些人拼命。
    别看她瘦小，力气可大着，用普通的男人相比，她也未必处于劣势。
    以前在城隍庙，常大和常二可都被她打到怕。
    燕小六已做好干架的姿势。
    成念娇微微地站起，挡在燕小六身侧。
    燕小六突然感觉眼前一暗，燕天成整个人站起挡在她跟前，大声地喝了一句，“谁敢。”
    准备扑过来的家丁被燕天成的架势给吓了一跳，怕死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前。
    当然，燕天成这种浑然天成的煞气不是任何人都受得住，就算两军交战，他一个瞪眼就把敌人吓得浑身发抖。
    荆家的家丁都是普通人，比不上在刀剑上舔血的军人，更是被燕天成吓破了胆。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久久回不过神。
    燕小六仅是微微一愣，转而热泪盈眶。燕天成的气质与往常完全不一样，这个才是他平常该有的样子吧。
    原来这种就叫父爱，从来都是她冲在前面保护人，可今日却不一样，今日有两人挡在她跟前，像一棵大树，为她遮风挡雨。
    这种安全感是旁人无法给她的。
    此刻的燕小六只想扑上前紧紧地抱着燕天成，大声喊道，这是我爹，我爹，你们懂吗？
    可容不得燕小六喊出这些话，有人已经行动了。
    啪一声，一个茶杯落地的声音，是荆老太砸的。
    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已是极怒，她大声喝道，“燕天成，你当我荆家是什么地方，哪容你胡来，你想维护这个小蹄子我偏不能如你愿。你们还楞在那里干嘛？都不想在荆家待下去了是吧？赶紧给我把这个小蹄子给我丢出荆府，我不想再看到她。”
    荆老太威严一出，就算那些家丁打手多害怕都得硬着头皮上前。
    “你们敢？”
    燕天成又一声喝，转过头瞪向荆老太的方向。
    荆老太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一下便跌坐在椅子上，没了方才的镇定。
    别说那些家丁会害怕，就连她都被燕天成的气势给吓着了。
    难怪他能坚守在盐城这么多年。
    可是满室的家人都在这里，她定不能让那些人笑话。再这么下去，只怕她的威严不再，到时候紧紧抓在手中的权利就要全被旁人抢走了。
    媳妇罗氏在她眼中也是旁人一个。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燕天成，我荆家岂是你能放肆的。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有我们荆家帮着你，你的人头怕是都要落地了，还能在这里作威作福耍威风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件事燕小六便来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还好意思拿这件事出来说项。若不是因为这件事，他爹娘也不会被迫分开，害得他们现在害得阴阳相隔。
    “老妖婆，你的脸皮还真厚。黑的都给你说成白的，当初明明是你们去告状才害得我爹临阵脱逃的事被公开，后来又假惺惺地说要帮我爹跑关系。我娘人傻才会听信你们的话，害得她要惨死他乡。这些都是你们的阴谋，现在倒好了，还敢整日拿出来说，也不怕丢脸。”
    燕小六气呼呼地瞪了荆老太一眼，呸了一声，对荆老太极为不尊重。
    可是荆老太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这件事后不久表弟就重症身亡，从此知情者又少了一个，她以为这件事一直隐瞒得好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黄毛丫头竟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燕小六知道了，那燕天成不也……
    她徐徐地看向燕天成，果然他一脸的镇定，双眼中并无波澜，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燕天成已不是那个能随意拿捏之人，他十分的强大，五指一动便能置荆家于死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这些事我爹早就知道了，给你们个面子不追究，你们倒好，天天拿出来说，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年纪这么大了，也不知害燥。”
    荆庆华老脸一红，这件事确实是荆家的不对，因此每每提到这件事他都觉得抬不起头。可偏偏他的娘亲却没有这个自知，还经常拿出来说事。总对不知情的外人说，荆家对燕家有恩，具体是什么恩倒是不敢跟旁人提及。
    毕竟这种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燕天成估计也不会追究，毕竟这种事说出来对他的前途也不好。毕竟当年他有错在先，不然也不会被荆家抓住把柄。
    现在荆家和燕家已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蚂，同坐一条船，荣辱与共这种道理，稍有脑子的人都懂！
    荆老太脑子一转也明白了过来，抿着唇不说话了。
    似乎没有人听到燕小六那几声我爹。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我爹，怎么就变成你爹了。”
    燕瑾儿大喝出声，委屈巴巴地抬手指向燕小六。
    除了她，她听到燕小六喊的那声爹便慌了神。
    这时荆家的人才回过神。
    荆老太的心不由一紧，方才那个贱蹄子似乎真的叫燕天成阿爹。不由抬眼打量燕小六，年纪和燕瑾儿不相上下，相貌不错，那双丹凤眼和燕天成长得极为相似……
    说实在的，燕瑾儿和燕小六相比，是燕小六比较像燕天成多一些。
    燕瑾儿长得比较像自己的女儿，一张小肉脸，看得极为可爱。不像那个贱蹄子，脸蛋细长，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简直就是上门讨债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荆氏归来

    “她只不过是那个贱人的女儿罢了，我这个主母根本没有承认过她是燕家的人，她的女儿我也不会认。就算你带着她回燕家，也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门口处有一妇人缓缓地出现在门口，一脸的戾气，一边走一边咬牙说道。
    屋内的人皆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瞧见来人是荆氏，荆老太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些事就该由荆氏来解决才是，方才被燕小六气得半死，她再也不想折腾了。
    燕瑾儿双眼一红，快步地扑向妇人，“娘亲。”
    荆氏展开双手任由燕瑾儿扑到她身上，还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脑袋，“瑾儿不怕，娘亲来了，无人能够伤害你。”
    “嗯。”燕瑾儿把荆氏抱得更紧了些。
    荆氏搂着燕瑾儿一步一步地走向正厅的方向，脚步沉重，衣着打扮高贵而端庄，气势十足，好一副富贵人家的模样。
    瞬间就把在场的罗氏给比了下去，罗氏只是个小家碧玉，平日又怕事，总是畏畏缩缩的，在荆老太看来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因而才会对她极为不喜。
    罗氏一瞧见这个大姑子便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面露害怕的表情。
    当荆氏经过燕小六身旁时，她狠狠地瞪了燕小六一眼，“下作贱人。”
    燕小六当场就红了眼，咬牙准备冲向荆氏，打算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成念娇急忙抓住燕小六的手，对她摇了摇头，凑近她身边低声说道，“你来这里是讨公道的，不是胡闹的。若是闹出了什么事，只会让人诟病。你冷静些，让燕将军来处理。”
    燕小六微微一顿，回过神来。
    这荆氏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激怒她，继而做出些什么事，到头来丢脸的就是她。
    好恶毒的女人。
    难怪她娘亲斗不过荆氏，此人擅于攻心，无人能比。
    方才若不是成念娇拉着她，不然肯定就中了那个女人的奸计。
    荆氏缓缓走到荆老太身边，款款行礼，“娘。”
    “我儿，你终于回来了。不然有人些就要踩到我们的头上来欺负我们了。”
    荆老太咬着牙瞪向燕小六的方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燕小六倒是不害怕，还挑衅地对着荆老太挑挑眉。
    荆老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跟这种没头没脸又十分赖皮的人置气还真是气死自己了。
    燕天成轻咳了一声，把众人的视线又一次汇聚在自己身上。
    “荆氏，当初你如何害的清阳我且不跟你计较，小六是我的女儿，这个是事实，不管你同不同意，认祖归宗的事我都要做。”
    荆氏脸色一变，“你敢！”
    “我为何不敢！”
    “当年若不是我们荆家帮的你，你又如何会有今日的成就。”
    荆氏眼中一扫而过的得意，无人能忽略。
    她却不知道这话已无人买账。
    噗呲一声，燕小六便欢快地笑出声，还笑得腰都直不起。
    “哈哈哈……”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燕小六的欢笑声在屋里环绕，而她笑得差点得在地上打滚。
    成念娇好生无奈，俯下身怎么拉都拉不起这燕小六，便任由着她。
    分明就是给荆氏一个下马威。
    荆氏愣了愣，脸色难看地看着燕小六，“你这个贱蹄子笑什么。”
    “哈哈哈，有人炒冷饭……”
    “娘……”燕瑾儿拉了拉荆氏的衣角。
    荆氏疑惑地转过头看向燕瑾儿的方向，眼角一扫，荆家的人表情都有些尴尬，似乎她方才说的话有些不妥。
    “娘，方才那个女人说是荆家的人串通外人举报的阿爹……”
    荆老太的心不由一紧，微微抬眼看向燕瑾儿，这个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吗？陈述事情就算了，偏要把他们说成是荆家的人，赶着和他们撇开关系。
    要知道她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可是荆家的，不管怎么说，她都算是半个荆家的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亏她以往千般维护她，还真是白费心思了。
    没事的时候就外祖母地叫个不停，有事了就荆家的人。
    荆老太张了张嘴，忍而不发，不过看向燕瑾儿的目光却和以往大有不同。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荆氏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不由羞愤地看向燕小六，“别听她胡说八道。”
    燕小六还在地上打滚地笑，毫无小姐形象，却直戳荆氏的脸，让其十分丢脸。仿佛她说的这些在燕小六看来都是屁话。
    “到底是谁胡说八道，大家心知肚明。我忍了你这么久，只是不想和你计较，也懒得和你计较。如果你觉得这十几年来做将军夫人做得乏味了，不想再做也是没关系的。”
    荆氏听到前面的话已有些慌了，想不到燕天成真的知道了这件事，还用此来威胁她的地位，听闻这话，她的双腿一软，差点就跌倒在地。
    幸好燕瑾儿及时把她扶住。
    “燕天成，你好狠的心。这些年来若不是有我在京城帮你周旋，帮你照看整个燕家，你也未必能安心地当你的大将军，建功立业。”
    “就这点小功劳就想弥补你害死一条人命的罪责吗？你说你在京城守着将军府十分操劳，我倒觉得你是为了守住你将军夫人的地位。谁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骁勇大将军夫人的名号在，你在京城过得多逍遥。”燕小六突然就从地上站起，一脸忿忿不平地说道，“与其说你辛苦，还不如说你沾着我爹的光在京城作威作福，享尽荣华富贵。有这样的生活给你过，你还敢喊辛苦？我爹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稍不小心就可能人头落地，你有关心过他的生死吗？”
    燕小六这番话不是随性而发，她猜测能养出燕瑾儿那样性子的女儿，除了有燕天成的放纵之外，少不了荆氏的功劳。
    此话直戳荆氏的心窝，只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十分复杂。
    她在京城享福惯了，连扬州都懒得回来，要不然也不会打发自己的女儿回来看着燕天成，而自己却迟迟未露面。
    若是不是近段时间，燕小六和燕天成的关系被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也不会紧赶慢赶地赶回来。想要讨回公道，以为燕天成在外面有外室了，这才理直气壮的出现。
    孰料根本不是这回事，清阳那个贱人的女儿居然回来了，她一眼便看得出，那个贱蹄子跟清阳长得十分相像。
    看到燕小六的瞬间，她还以为是清阳那个贱人回来了，把她被吓到不行，只是强忍着惊慌，假装镇定罢了。
    “你胡说八道，我娘亲才不是这样的人。她日夜打理家事，很辛苦的。”
    燕小六冷笑了一声，“是不是这样，她十分清楚。”

 第三百七十四章，谈条件

    荆氏的心咯噔地停了一下，有些心虚，双眼转了转，“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巴。”
    “哎呀喂，有人心虚，只能靠大吼大叫来掩饰心中的心虚囖。”燕小六完全不把荆氏看在眼中，荆氏说的话她又岂会害怕。
    荆氏动了动，似乎真的要冲过来。
    燕小六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恶心荆氏的好方法。二话不说便伸手抓向燕天成，“爹，那个女人要撕了女儿的嘴巴，女儿好害怕。”
    说完还一脸害怕地缩在燕天成的怀中，瑟瑟发抖，只不过微微抬起的脸，一双丹凤眼对着荆氏挑衅地扬了扬。
    荆氏脸色一变，被燕小六气得不轻。
    双唇动了动准备发作。
    可她转念一想，燕小六这么多小动作无非就是想激怒她，好让她当场发作。只要她当场发作，失礼的只会是她。
    激将法罢了，就像方才的她使的招数。
    冷静了一番倒是想到了不少的东西，燕天成关系早就名存实亡，她紧紧地抓着燕家无非就是享受将军夫人该享受的东西。
    既然燕天成想认回燕小六那个贱蹄子，也不是不行，不过她得有条件。
    “燕天成，你想认回这个贱蹄子也不是没办法，不过有一件事你得听我的。”
    “美华，我儿，别做傻事。”荆老太不由一惊，荆氏是糊涂了吧，不然怎会让燕小六这个贱蹄子登堂入室真的成为燕家的人。
    燕家到时候就不止燕瑾儿一个女儿，身份也会掉价很多。毕竟任何人都看得出燕天成喜欢燕小六多过燕瑾儿。
    就算是燕瑾儿也看出来了，她委屈巴巴地拉着荆氏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娘亲，我不要。”
    荆氏抬手拍了拍燕瑾儿的手，宽慰道，“瑾儿乖，娘亲当然不会让她欺负你，一切的事都有娘亲为你担着。”
    既然荆氏都这般说了，燕瑾儿也是没辙，只能跺跺脚一脸的忿忿不平。
    倒是成念娇皱了皱眉，荆氏这种人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好像与之人，她真的肯轻易让燕小六认祖归宗？
    她似乎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成念娇觉得这事得慎重，不能被荆氏牵着鼻子走，“燕将军，慎重。”
    燕天成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眉头微蹙，似乎也在思虑。
    成念娇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直不开腔的成念娇在这个时候说话，引起了荆氏的注意，“你是何人，这里哪轮得上你来说话。”
    成念娇翩然施礼，“小女子成娇，是小六结义金兰的姐妹。小六的事就是我成娇的事，我只不过尽自己的义务提醒一下燕将军罢了。莫不是夫人您真有什么事想瞒着燕将军？”
    荆氏脸色一变，这个黄毛丫头倒是胆子大，直接把话摊开来说了，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老虎不发威，还真把她当病猫？
    “还真是有劳成姑娘提醒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成姑娘你和我家夫君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呢，不然燕家的事哪容得了你这种身份尴尬的人开腔。要知道那个野种我都还未必会认，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开腔。”
    这话分明就是在取笑成念娇，身份不明不白的也敢帮腔说话，连带着还取笑了成念娇一番，把坊间听来的话嘲讽成念娇一番。
    燕小六的脸色不由变了变，这个女人欺负她可以，但是不能欺负成念娇！
    她动了动唇，准备说话。
    成念娇急忙按住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低声说道，“让我来。”
    “认不认不是夫人你说了算，燕将军早就去燕家族长面前请示过，族长他老人家可说了，燕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一定要尽早回归燕家。九月初二是个好日子，那日小六认祖归宗最好不过。这么大的事，夫人您竟然不知道？”
    说完这些话，成念娇还冷笑了一声。
    一个无形的巴掌大大地向她打了过来，生疼，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打脸的感觉。
    九月初二不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她还想着和燕天成谈条件，结果人家早已瞒着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明明她才是燕家的当家主母，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野种骑在头上，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了。
    “这事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同意，一切不算数。”
    荆氏把话搁下，这么多年来都是她过年过节的给燕家的长辈送礼，为了就是日后好办事。她若是不同意，那些拿人手短的老鬼应该不敢有异议才是。
    燕天成皱了皱眉，荆氏的话族长未必会听，可他却不想多生事端，况且他也知道荆氏的目的虽不单纯，不过答应她若是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倒是不介意。
    没什么事重要得过认回燕小六。
    “你到底想要什么？”
    荆氏不由一喜，燕天成这样是妥协的意思。
    “将军府绝对不能让她住……”
    “不可能。”燕天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说这话莫不是不想他与小六相认的意思，他断不可能答应。
    “燕将军，我觉得这个是极好的。”
    燕小六把双眼瞪得大大的，是想不到成念娇会突然转态帮着荆氏对付她。
    成念娇笑着把手伸向燕小六，燕小六却迟疑了，不知是否该把成念娇的手抓住。
    成念娇突然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念娇却不容朱小六迟疑，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成念娇倒是听明白了，荆氏的意思是说，燕小六不能在京城的将军府出现，这也算是退一步的意思。
    “夫人说到就得做到，你回京好好地做你的将军夫人，我们小六不会打扰你，也请你不要待在扬州城打扰我们小六。”
    荆氏不由冷笑了一声，难得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算是能听得明白她的意思。
    “对，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她不准到京城来，日后也不准出现在我面前。若是答应了，我就让她进燕家的大门。”
    燕小六算是明白过来了，不由冷笑了一声，“那个将军府有什么好稀罕的，你要就拿去好了，反正我不感兴趣。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去京城，那是我的自由。”
    荆氏皱了皱眉，她当如宝的东西，燕小六真的能弃之如草？
    不可能吧？
    不过看着燕小六表情自然，不像说谎。
    成念娇和燕天成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太大改变，似乎真如燕小六所说。
    不可能的，她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看重？
    那她说出来又有何用，她明明是想说出来威胁燕天成的，只要他看重就必然跟她谈条件，这么一来，她能得到的就更多。
    可是现在情况有变，燕家父女居然不在意！
    “就这件事了是吧？我答应你。”燕天成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荆氏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的嘴巴动了动，“你……”
    “你不说说只有一个要求吗？是看着我爹好欺负，又想加条件？想得美。反正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到京城去，就算去了，也不想看见你们。既然你想把燕家的祖宅留给我，那我就欣然收下。”
    那她提的这个条件岂不是便宜了燕小六。
    可是此刻她却被堵得无话可说。

 第三百七十五章，谣言不止

    燕小六认祖归宗的事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漂亮地解决了。
    被击败的荆氏垂头丧气地带着燕瑾儿离开扬州城。
    本想着风风光光地回来，却像只败落的公鸡一般落魄离开。
    虽有不忿，却心有而力不足。
    紧抓在手的权利点点被分离，不由有些心累。
    “娘，我们再也不会扬州城了是吗？”
    荆氏微微地睁开眼，这双眼皮似乎十分的疲倦，连抬起都显得困难似的，“这种地方不回来也罢。”
    燕瑾儿拼命地点头，“不回来好呀，回来受了一肚子的还不如不回来。”
    “回来受气了？谁敢给你受气？”荆氏不由有些吃惊，燕瑾儿的身份摆在这里，谁敢不给她面子。
    “还不是因为那次的聚会……”
    燕瑾儿这才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荆氏。
    荆氏满脸怒容，“停车，马上给我停车。”
    燕家的马夫倒是听话，本在赶路的马被他一拉缰绳，立马刹住。
    由于原本马车在疾驰，又刹停得太突然，马车在地上拖行了一小段的距离才停了下来，扬起阵阵烟尘。
    路上赶路的人都停下注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燕瑾儿更是毫无防备，差点就跌倒在车板上。
    惊魂不定的燕瑾儿拍拍胸口，抬眼看向荆氏，“娘，发生什么了？”
    荆氏咬牙切齿地看着燕瑾儿，满眼的猩红。
    这个蠢女儿，被人耍了还不知自。
    真是气死她老娘了。
    “调头，我要回去，现在就回去。”
    燕小六和成念娇这两个小贱人竟然把她两母女耍得团团转，她定要回去教训她们一番。
    也太小瞧了她，真以为她是无牙的老虎吗?她只是不发威罢了。
    虽荆氏已给出了命令，这回马夫却不听她的，坐在马车前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调头赶车的意思。
    “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叫你调头，你是耳聋了吗？”
    老李咬咬牙恭敬地回答道，“夫人，将军说了，您是要回京城的，旁的路我不准走。”
    荆氏被气得头冒青烟，“好你个燕天成，竟敢这般对我！”
    燕天成早就猜到她有可能会回头，才会让老李来送她们。老李是老奴仆，只听燕天成的话。
    无论如何她也叫不动老李的了，除非她自己走回去。
    她身份这般尊贵，又怎能下地走路，多丢人。更何况已出了城，又走了几里路，走回去得多累呀，还是算了。
    “娘，那我们还要回去吗？”燕瑾儿糯糯地问道。
    “不回了，”荆氏气到不行，大声地冲老李吼道，“赶车，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燕瑾儿缩在车厢的角落里都不敢说话了。
    平日尊贵无比的娘亲在此刻竟化身成为一个满身怨气的怨妇，跟她平日的形象还真是大相庭径。
    吓得她都不敢再多嘴。
    荆氏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闭上眼睛假寐。
    正所谓眼不看为净，她一世聪明，怎么就生了燕瑾儿这般愚昧的女儿呢？
    都是那个人的错！
    相对荆氏母女的忿忿不平，燕小六则是笑容满面。
    倒不是因为她摇身一变从一名孤女变成将军家的女儿，而是她的娘亲再也不用做孤魂野鬼了，她终于可以立碑，字碑上写的是：燕天成之妻——清阳。
    若是让荆氏看到这样墓志，定然又要发疯。
    “娘，您终于可以瞑目了。您就安心地去吧，有爹和阿娇在这里照顾女儿，女儿过得很好，您放心。”
    “清阳，天成来看你了，时隔十五年，天成终于找到你了。”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他站在爱人的坟墓前，一想到天人相隔，他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爹。”
    燕小六看着燕天成双眼被泪水染红，一脸的泪水，不由有些动容。
    燕天成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清阳，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咱们的女儿。”
    陪着过来的成念娇不禁有些唏嘘，就算清阳的身份已明，可是她尸骨带有剧毒，也不能再次迁坟，只能让她在此地长眠。
    “此地极好，又树有草，偶还有鸟儿昆虫与她相伴，想必她定不会孤单。”
    一阵秋风吹过，又刮落了不少的树叶，飒飒作响，似乎是清阳在回应着燕天成的话。
    燕天成微微一笑，抬眼看向天空，在心里默默地问道，清阳你一直都在的对吧？
    燕小六的身世被公诸于世，倒是少了很多流言蜚语，再也没人说成念娇往燕天成身边塞自己的小姐妹。
    “阿娇，这下可还你清白了。”
    成念娇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种谣言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燕小六扑向成念娇，把她抱紧了些，“还是阿娇对我最好了。”
    “好了，好了，你就别在这里粘着我了，倒是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搬回燕家。”
    燕小六撇撇嘴，“一想到那里被荆氏和燕瑾儿住过，到处都是她们居住过的痕迹，我就不想去那里。”
    “可是她们已经搬走了，更何况那里还有你爹在。”
    燕小六抿着唇想了想，“以后再说吧。”
    成念娇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扬州城，谣言似乎不能止于智者，特别是关于自身利益的事。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成念娇只是一笑置之，不把谣言放在眼中。可是有些人却不是这样想，他们简直就把成念娇当仇人看，恨不得把她杀之而后快。
    盐城王府
    “你说那个姓成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也敢跟我们抢生意。”
    王靖怒砸书桌，气得青筋四起。
    那些谣言原本只是在扬州城流传，只不过这事事关王家的生意，有心人一下便把话传到他们耳中。
    一个小小的女人也敢跟他们王家抢生意，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王彦之急忙宽慰道，“爹，别生气，跟那种人置气只会气坏自己的身子。那种奸诈小人竟然紧紧抓着帮燕天成找回女儿的事做文章，要求燕天成给她碰盐城这边的军粮生意。也不想想我们王家是什么身份，我们可是皇后娘娘家的人，就算是燕天成都得给我们几分面子，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乡绅又算什么，居然敢跟我们抢生意，怕是嫌命长了。”
    儿子这话说得称心，他紧蹙的眉头松了松，很快又皱成一团。
    “不行，燕天成那种人可横着，就算是皇上的话他都未必听，更何况是皇后娘娘的。面子还未必会给，先前不是因为军粮的事跟我们争执过。就怕他真的会换了我们，要想些办法才行。”
    那一次确实是王家的错，竟拿错陈粮送到军营里去，有些军粮已变质，有些小兵不懂，还吃了下肚，害得大病，差点就要了小命。
    出了事，燕天成从军营里出来冲到王家，要找王家的麻烦。
    王靖求了又求，还把中毒几个小兵的医药费全付了，还亲自带着儿子上军营道歉，这事才作罢。
    现在想来，军粮的经营权是否还能落在他们王家似乎有点悬。
    王彦之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那怎么办，当时儿子已特意到军营认错，给那几人无名小卒都屈身道歉了，够给面子了。”
    王靖往地上吐了一口沫，“人家燕将军架子大，未必会给你面子。”
    王彦之的双眼转了转，“爹，要不这样。儿子亲自到扬州城去处理一下这件事。”
    王靖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个方法可行。
    “处理得干净些。”
    王彦之点点头，“儿子办事，您放心。”
    王靖摆摆手，“去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避而不谈

    “你怎么过来了？”
    成念娇正在茶庄中品尝茶庄新配的桂花乌龙，味道不错。
    调试了几次终于有了今日的味道，前几次不是茶味太浓就是花味太浓，总有一样抢了另外一样的味道，这一次终于成了，茶味和花味相得益彰，配合得刚刚好。
    又是一个极好的配方。
    “喝的是什么茶，闻起来不错。”
    “喂，那个是……”我喝过的。
    杨子煜倒是不客气，自己端起茶杯便喝了一口。
    来不及解释，杨子煜便把她喝过的茶一口饮尽。
    成念娇羞红着脸看了杨子煜一眼，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让她脸红心跳加快。
    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
    “怎么？这茶不能喝吗？”
    “啊？不是，你喜欢的话可以多喝点。”
    杨子煜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自己拿起茶壶又往方才的杯子里倒了些茶，二话不说，又呷了一口，“好茶。”
    成念娇拍了拍像火烧一样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心跳非常的快。
    “你的脸为何会这么红，不舒服吗？”
    也不知杨子煜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问话，让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哦，没什么，太热了。”
    这话一出口便后悔了，都秋末了，天气转凉，怕冷的她早就穿上薄薄的褂子，她喊热岂不是告诉杨子煜她十分的不正常嘛。
    果然，杨子煜已出现了疑惑脸。
    急忙又加多一句，“方才守在炉子边看着他们烘炒茶叶，因此热了些。”
    杨子煜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这回倒像是信了她的话。
    “下一次若是害得守在炉子边就不要穿那么多了，难怪会觉得热，别把自己给闷到了。”
    “嗯。”微微低垂着头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由于不敢抬头，根本就没看见杨子煜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成念娇的茶杯，方才只不过是故意而为之。
    这小女人羞红脸的娇羞样还真可爱，他忍不住想看多一些，便做了这么一件事。
    喝着成念娇喝过的茶，那茶似乎更甜了些。
    缓了一会，成念娇终于恢复正常，“你到底来这里干嘛呢？现在又不避嫌了？”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认真地看着成念娇，“我是来应邀的。”
    成念娇不由微微一愣，“应邀，谁邀请的你？我怎么不知道呢。”
    也是奇怪了，怎么就没人告诉她呢。好歹也得知会她一声，好让她能有些应对才是。
    “你。”
    杨子煜淡淡地说道。
    “我？”成念娇一脸的疑惑，“我何时有约过你了，怎么没印象。”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就知道这个小女人没印象了，所以他才要找上门来提醒她，好让她记起他俩之间的约定。
    “大半个月前，医馆。”杨子煜提醒道。
    成念娇皱着眉想了想，倒是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时候答应的！
    若不是杨子煜特意来提起，她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着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是吧？什么时候应约？”
    “嗯。”成念娇咬唇轻抿了一声，抬眼左右环视，这里说忙不算忙，说清闲也不算清闲，到底要不要应约呢？
    都拖了大半个月了，也亏得人家杨子煜愿意等着。
    若是换做旁人应该早就生气了吧。
    眼角一扫看了杨子煜一眼，当下就有了决定，“现在就过去吧。”
    杨子煜不由一愣，他今日的目的只是来提醒成念娇，想不到她竟然立即答应前行。
    嘴角微弯，脸上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这样的笑容就如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日光，暖暖的，让人心窝一暖。
    看来她这个决定做得还真不错，不然她现在看到的可能是一张失望的脸。
    她宁愿看到晴空万里，也不愿乌云密布，“走吧。”
    “嗯。”
    成念娇起身率先走了出去，杨子煜紧跟其后。
    出到外面特意和郑掌柜交代了些事务，这才和杨子煜一起出门。
    成念娇任何事都亲力亲为，管理几家店，忙起来比他还要忙。
    杨子煜感觉自己和成念娇相比简直就变成一个闲人了。
    如此想来，不由失笑。
    “你在笑什么？”
    坐在马车上，成念娇侧着头，突然问道。
    “你比我还忙。”
    就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成念娇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不一样，你有一堆老臣子帮你管着生意，但是我的生意却得自己照看。毕竟小本生意，亲力亲为的好。”
    “你的生意不算小了，还是多培养些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去打理，这样一来会省心不少，不用你四处跑动。”
    “我也想呀，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小六培养得差不多，她却摇身一变变成了世家小姐，我还真的命苦呀。”假装可怜地说道。
    也只有在杨子煜跟前她才敢这般说话。
    这句话就算在燕小六跟前她都没提起过，一来是怕燕小六听了会误会，二来是不想让外人抓到些不必要的把柄又说一堆的难听话。
    “当初还是你一手促成的这件事。”杨子煜提醒道。
    “是啊，我现在后悔了不行吗？”成念娇不由撇撇嘴。
    “你呀，是舍不得小六吧。她总有一天会回到燕家，到时候你们就算多亲近也不能无时无刻都见面了。”
    成念娇抬眼看向杨子煜，这个男人总是最懂她的心。
    她总在劝说这小六回到燕家，其实最不舍得小六的何尝不是她。
    “她现在没想通而已，想通了总要回去。”
    “燕将军就要离开扬州回盐城了吧？”
    “嗯，小六打算送燕将军过去，顺便跟他去盐城见识见识。”
    杨子煜的眉头皱了皱，“一个女子进军营总归不好。”
    “哼，你这是瞧不起女人的意思吗？”明知道杨子煜不是这个意思，可她就想调侃一番。
    还未待杨子煜有所反应，她便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跟你开玩笑的，不会介意了吧？”
    杨子煜不由失笑，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很精明，在某些方面却喜欢装糊涂，在某些方面确是真的糊涂。
    在燕小六这件事上，她只是避而不谈罢了。
    有一样东西太容易迷惑她了，那便是感情。
    人生中遇到的人会很多，有些人值得投入大量的感情，有些人却不值得。
    值得的如燕小六，就算她离开成家，还会一如既往地对成家的人好。
    不值得的人实在太多，张少华，朱明便是其中两个。

 第三百七十七章，他不怕

    才刚下车，马健便凑到杨子煜耳边，低声说道，“主子，后面有一行人尾随。”
    杨子煜皱了皱眉，“给我去查清楚是什么人，最重要的是看紧他们，别让他们搞砸了今天的事。”
    好不容易才把成念娇给约出来，他才不想又出什么乱子。
    “是。”
    马健急急地退去。
    成念娇一脸的担忧，“出了什么事？”
    “没事，只不过是一群不识相的人罢了。马健他们很快就会解决的。”
    “嗯，那我们走吧。”
    她不是心大，只不过是十分的信任杨子煜罢了。他办事都不能相信的话，别人就更信不过了。
    反正杨子煜和她的人都在，她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才是。
    “阿娇，你怎么过来了。”
    门前的迎客铃响起，以为是客人，燕小六高兴地迎了出来，看见来人是成念娇不由一愣，“阿娇，你怎么过来了。”
    “我……”
    看见后面跟着的杨子煜，她又明白了过来，一脸揶揄地看着成念娇，“不用说了，我明白，快上去吧，我让人给你们送吃食。”
    成念娇被燕小六抵着送到楼梯前，“快上去。”
    成念娇不由失笑，这丫头主意倒是越来越多了，还懂得揶揄她了。
    杨子煜倒是没说话，甩手便跟在她身后走。
    她也不好解释些什么，噔噔噔噔地跑上楼梯，上楼。
    这里有她特定的包厢，是给她或者成家的人待客用的。
    成家老一辈比较喜欢品香居，只有成傲和虎妞才会经常来这里，这个时间段他们在家里学习，不会过来。
    倒是天时地利人和。
    燕小六带着人把甜点和茶水送来后便退了出去，还故意把门给虚掩上。
    屋里只剩下成念娇和杨子煜。
    成念娇看了杨子煜一眼，很少和他独处一室，一时间倒有些尴尬，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杨子煜倒是自如，拿起准备好的水果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成念娇倒了一杯，“喝茶。”
    “嗯，谢谢。”
    这世间又有谁能享受这待遇，除了成念娇就无旁人。
    他也只会对成念娇好。
    “这茶比上次好喝。”杨子煜轻抿一口称赞道。
    成念娇轻轻地嗯了一声，上次推出水果茶，让杨子煜尝了些，想不到他倒是个怕酸的，嫌放的水果在茶里，酸涩难喝。
    虽不开口点评，但光是看着他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就能猜出一二，因此成念娇特意交代后厨，凡是杨公子的水果茶都要加多些蜂蜜。
    这次倒是对味了。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对于她来说有甜了，不过还有水果放得多，中和了那股酸味，倒不算太甜。
    “吃蛋糕，你最喜欢的海盐芝士蛋糕。”
    “嗯。”杨子煜接过成念娇递过来的碟子，双手不小心碰到成念娇的小手，二人皆像触电般，感觉浑身麻了麻。
    回过神的成念娇缩了缩手，想逃开。
    杨子煜却不让她这么做，反而趁机把她的手抓紧，“阿娇。”
    “嗯?”成念娇低垂着头，不敢看向他，不挣扎。
    杨子煜不由一喜，成念娇这算是默认了。
    “我会争取得到祖父，祖母的答应。”
    成念娇忍不住呸了一声，“不要脸，谁是你的祖父祖母了？”
    “现在不是，以后肯定是。我只不过是提前练习罢了。”
    “脸皮真厚。”
    虽然在骂着杨子煜，可她的被杨子煜紧紧地握着。
    两人竟紧张得手心皆冒汗。
    皆像情窦初开的愣头青。
    不过杨子煜早已乐开花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自然地抓着成念娇的手，这已算是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阿娇，还要不要再添些甜点……”燕小六习惯不敲门便推开门闯进来。
    看清房里发生了什么，吓得她尖叫了一声，“哎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砰一声，关上门便匆匆地逃开了。
    成念娇已尴尬地甩开杨子煜的手，一脸的娇羞。
    杨子煜的双眼不由暗了暗，看来她还没做好把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世的准备，或许是自己太急了些。
    “抱歉，是我孟浪了。”
    淡淡的口音，有些难过。
    成念娇不由一愣，猛地抬起头看向杨子煜，“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不习惯，也没做好准备。给我点时间，好吗？”
    除了答应，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好，我等你。”
    这几年都等过来了，还怕继续等吗？
    “吃蛋糕。”
    无话可说，只能用吃的做话题。
    “小六这种性子不行。”
    成念娇不由一愣，杨子煜突然开口，是因为燕小六的突然闯进而生气了？
    “可是小六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一时间要她改过来，也难。你介意了？”
    杨子煜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是说她这种性子在将军府生存不了，幸好现在有燕将军维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害。”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看了杨子煜一眼，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嗯，所以她现在是靠爹吃饭，我还得多帮帮她。她若是和荆氏共处一室，怕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不过现在挺好的，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扬州。”
    “日后你若是要到京城去呢？她要不要跟过去？跟过去了，肯定要和荆氏见面，她这种性子，还是欠了些火候。”
    成念娇不由一愣，“我要到京城？我暂时还没想过要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光是在这里我都忙不过来了……”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你……”
    杨子煜似笑非笑地看着成念娇，他知道她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不是必然的事吗？”
    “我不知道。”成念娇狠狠地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脑子乱成了一团。
    她是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
    杨子煜轻叹一口气，看来还真的不能逼得太急。
    “以后再说吧。”
    “嗯，好，蛋糕好吃，我们吃蛋糕。”
    蛋糕不止一次被提起，却没人吃上一口，这回成念娇真的端起蛋糕吃了起来，用美食来缓冲她心中的混乱。
    后来是杨子煜把成念娇和燕小六送回成府。
    一路上的跟尾狗苦于无机会动手，眼看着成念娇进了屋。
    “可恶！赶紧回去跟少爷汇报，这个女人身边太多高手，我们根本就下不了手。”
    几个鬼祟的身影匆匆地离开。
    “主子，要让人跟着吗？”
    “不用，小心是陷阱，派多点人在成家守着就好，主要是护着阿娇和成家人的安全。”
    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怕。

 第三百七十八章，占便宜

    尾随成念娇的人匆匆赶回一处客栈。
    “少爷，那个姓成的女人身边有好多高手，我们根本就不能近身。”
    王彦之摆摆手，“算了，我今日叫你们过去也是试探一番罢了。她若是没一点实力都没有，也不可能巴结得上燕天成。”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随从不死心，他跟着少爷过来是想来立功的，得好处的，不想在这客栈里干瞪眼。
    “小爷我自有方法，”他看了看窗外，“也该回来了。”
    随从不由一愣，他以为外少爷只带了他们三人过来，看来还多带了一个人。
    这少爷看起来总是笑嘻嘻的，让人如沐春风，可他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付人的手段比老爷还要恐怖。
    家里的下人没有几个是不知道他的手段。
    想不到这次也一样，少爷早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安排好了一切。
    看来姓成的那个姑娘难逃厄运了。
    “少爷，小的还有一事禀报。”
    王彦之皱皱眉，“说吧。”
    “那个女人身边的人不简单，小的似乎在哪见过。”
    “管他是什么人，在小爷的地盘就轮不到他们撒野，我们王家的生意也敢动，不知死活了。”
    笃笃笃，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进来。”
    来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少爷，都查清楚了。”
    王彦之摆摆手，“说吧。”
    “那个女人是从成家村来的，就一个小农女，后来是巴结了洛阳首富杨子煜才富贵了起来……”
    王彦之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了一声，“慢着，你说什么，那个女人身边的男人是杨子煜？”
    杨子煜是谁，怕是整个大周朝的世家没几个人不知道。
    他居然和姓成的搅和在一起了。
    “对了，是他，小的想起来了，那个人确实是杨子煜。”
    王彦之看了马后炮随从一眼，“你方才又不说？”
    “小的一时记不起来罢了。”
    “行了，下去吧。别在这里烦着小爷，”随从十分听话，赶着往门口退，王彦之想了想，“你给我修书一封，就说情况有变，让我爹先等着。”
    “小的明白。”
    看着王彦之一脸的阴鸷，随从算是怕了，现在他能好好地打发自己去修书送信算是不错了，现在不退下去，更待何时。
    才一眨眼的功夫就闪不见人影了。
    “胆小鬼，”王彦之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后来进来的人，“还查到点别的吗？”
    “有，听闻她和村里的人素有积怨……”
    王彦之双眼转了转，似乎有了主意，“行了，明日听我的指示行动。”
    这是刘慧今年第二次进府城，她嫁的成家从村里的大户变成落魄户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再也没有米商上门跟她收米，村里的人也不会让他们家代运米粮好让她们从中赚取差价。
    因为他们家的数十亩良田在一夜间全给败光了，败在她丈夫成斌的手下。
    大家都笑话成斌是成家村的第二个成景仁。
    其实刘慧知道的，成斌喜欢赌，但都是小赌，绝不敢赌得这么大。
    是有人给他下套，他才会输了这么多钱。
    而那个给成斌下套的人，她怀疑是杨子煜的人！因为杨子煜怪罪她耍了成念娇，坏了他的好事，害得成念娇流落在外受苦。
    “她受的那点苦算什么，现在不还大富大贵的。以前的逃跑只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现在倒是忘了自己是谁了，直接把家安在府城，从不回村里瞧过，哪知道我们这些人过得有多苦。”
    “现在就给你个机会，把她所做过的事给说出来，败坏她的名声，她自然得找洞钻，哪还敢再出来丢人现眼。”
    刘慧双眼转了转，不敢置信，“您说的都是真的？您真的会帮我对付成娇？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王彦之摇摇头，“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自己。不过原因嘛……你无需要多问，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成之后，我会给你钱。你若是能从成娇手上要到钱，那也是你的本事。”
    王彦之斜眼看了刘慧一眼，这个女人的双眼一直在躲躲闪闪，所说的话未必真实，但是难得多了一个对付成念娇的方法，他觉得倒是可以一试。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贪婪之人，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她就能为自己效命。
    果不其然，她真的点头答应了。
    “事不宜迟，你去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领了钱，她出了客栈。
    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十分不真实，就这样随意就赚了几十两银子，这种事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般。
    手中拿着好久没见过的银两，她觉得不够安全，急忙找来钱庄把银两全给存了。又把票号藏好，这才雄赳赳地去找成念娇算账。
    这一回有贵人担着她，她也不在怕的。
    想着成念娇现在这般富贵，定要从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才是。
    刘慧来到成念娇新置办的大观园门前，不由大为吃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小农女如今在府城混得这般好。
    简直就是风生水起，风头无两呀。
    光是一个门面的生意就不是她能想象的，且瞧瞧这里停满了高档的马车，来往的都是些衣着光鲜亮丽之人。
    “啧啧，这个死丫头倒是混得不错，咋不见她回去回馈一下我们呢。”
    想当初她富贵的时候还经常做压榨村民的事，现在倒是好意思责怪起成念娇来了。
    撇撇嘴，扭着屁股就想往里走。
    听那个人说，成念娇今日在这里。
    “腰牌。”
    她才想跨进门槛，立即就有两个守门人把她拦住，表情凶神恶煞的，不像善哉。
    “什么鬼腰牌，我不知道，反正我要进去。你们不可能摆着生意不做，还要赶客人吧？”
    “这位大婶，你没有会员腰牌是不能随意进园的。”守门人重复。
    “什么腰牌，我不懂，我是来找阿娇的，成娇，你知道不？”
    “这里的人谁不知道我们东家。”
    刘慧挺直腰，硬气道，“我和她是老乡……”
    两个守门人相互看了一眼，“有多了一个认亲认戚想占便宜的，赶走。”
    刘慧急了，那两个人的架势似乎是想把她加起来扔走，急忙扯开嗓子大喊，“阿娇，是我呀，我是刘慧嫂子，阿娇哟，阿娇……”
    守门人缓缓向刘慧靠近，这架势是准备把她赶走。

 第三百七十九章，门前闹事

    人还没靠近刘慧呢，她就哎呦一声跌坐在地，哇哇地叫开，“哎呦，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人哟，哎哟，好疼呀，摔死我了。”
    躲在暗处看着一切的王彦之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找这个女人过来还真的是找对了。
    用她这种赖皮的村妇对付成念娇那种村姑真是最好不过了。
    在门前闹出了动静，守门人也很是无奈。
    来往这边的都是些有头右面的公子小姐，若是让这个妇人给这么一闹，还哪有人敢上门光顾了。
    可他们也实在没辙，因为他们还是头一次碰见这般撒泼的妇人，是个女人，他们还真不敢乱碰。
    她又像个泼妇一样，没脸没皮的，也不怕丢脸，在门前就闹开了。
    “怎么办？”守门人甲弱弱地问道。
    守门人丙摇了摇头，“能咋办？把她赶走完事。”
    得意的笑容从刘慧嘴角边一闪而过，看来成念娇请的人也不咋滴，连她这种人也对付不了。
    “成娇呀，你的奴仆欺负人哦，都快把我打死了。果然是有其主就必有其仆呀。”
    她也没读过什么书，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低俗不堪。
    门前一下便聚集了不少的人，都来看热闹，把大观园的门口都给堵住了。
    前面想出去的客人出不来，后面想进来的客人也进不去，全堵在门口，议论纷纷，乱成了一团。
    “快，快去把东家给请出来。”
    刘慧喊了成念娇的名字，他们这才想起该去找成念娇了，不然光是看这架势，他们几人还真解决不了。
    守门人丙急忙往园里跑。
    才跑了不远就看到了成念娇的身影，原来她是闻讯赶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来了个妇人在门口胡闹想进园，说认识东家您。她面孔生得很，又没有牌子在身，我们不让她进来，结果就在门口闹开了。”
    成念娇不禁皱了皱眉，闹事的人倒是不少见，打自大观园开业以来就有很多人过来闹事，不过都被处理干净了。
    那些人也知道了大观园的处理手段，因此很久都没人敢过来闹事了，今日又冒出这么个人，十分不寻常。
    不知为何的，她的心有些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才走到门口附近就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在哇哇叫喊。
    这个声音她记得，是刘慧的声音。
    想不到她倒是有脸过来这里找她麻烦，她凑近守门人的耳边交代了几句话。
    守门人点点头，挤过人群消失在大观园门口。
    “出了什么事。”
    刘慧不由一喜，是成念娇的声音，她出来了！
    这正是她表演的时候，“成娇，你混得富贵了就不认人了是吧，明明知道我是谁，却把我拦在门外。无非就是嫌弃我是个落魄农妇，瞧不起人呢。还真是个嫌贫爱富之人，现在身份高贵了，不敢认我这种穷老乡了是吧。”
    成念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种人还真是给她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了。
    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好欺负的成娇呢，却不知是换了芯的蜡烛，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成娇。
    以前会上了她的当是因为关切成景仁，以为她真有成景仁的消息才着了她的道。
    现在她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到自己，成念娇倒是不怕。
    “斌哥嫂子，原来是你呀。”
    刘慧冷哼了一声，“可不是我嘛，现在肯认我了？前段时间，我特意去你们家求你帮忙，你们可是避而不见，大门紧锁，任凭我如何敲门，你们都愣是不理。现在我闹到这里来了，你倒是肯理我了？树要皮，人要脸，你这是怕丢脸才出来的吧。”
    旁人不清楚事情的经过，皆一阵哇然，有些吃惊又有些探究，原来成念娇是这样的人哦。
    “嗯，斌哥嫂子是有找过我们，但是我们也有不应的理由。”
    刘慧不由拉长了脸，她还真不到成念娇真的认了。
    她还以为成念娇会推脱一番，不敢认这事，害得她想了很多应对的话。
    结果成念娇这么一说，倒是让她乱了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你看，现在终于认了吧，承认你是个嫌贫爱富之人了吧？我没说错你？”
    “错，大错特错。我成娇并不是个忘本之人，而你刘慧不但没有帮过我，还多次陷害我，凭什么让我帮助你？如果我性子狠一点，我还不出来见你了呢。”
    刘慧脸色一变，“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斌哥嫂子若是不想认你做过的事，我也没办法，不过有些事不用我去说，村里的人自然也很清楚。不巧，大观园里刚好来了几位村里的客人，我大可请他们出来和你聊一聊，看看是你占理还是我占理。”
    刘慧不由一惊，想不到成家村的人竟在今日过来了。
    舆论开始倒向成念娇这一边，毕竟一开始大家也是半信半疑地听，刘慧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大家都不喜欢别人过得比自己好，成念娇若是出事了，也是她的事，最多就多了些饭后笑料罢了。
    现在她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和刘慧对质，说话掷地有声，让人不得不信。
    且看刘慧一下就慌了起来，看来这个刘慧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慧，你果然是过来这里闹事的。”
    大观园里走出几位刘慧极为熟悉的人，一位是成家村的村长，一位是成大光。
    “村……村长，”刘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们怎么过来了。”
    “哼！我不过来，还不知道你又要怎么污蔑人家阿娇呢。人家多好的孩子呀，赚了钱也不忘回馈村里，出钱又出力，出钱给村里修路，把坑坑洼洼的地给填平，清了杂草，现在村路好走多了是阿娇的功劳。人家还请了村里很多村民过来她的庄子干活，帮补家计。花钱给村里修葺学堂，供村里的小娃娃念书识字，可别忘了你家两个小孩也在学堂里念书……”
    刘慧不由一惊，“可是学堂不是中公出钱给办的吗？”
    成家村的村长冷哼了一声，“学堂早就破破旧旧的，小娃娃都要到邻村去学习，若不是阿娇出钱修葺一番，还花钱请来了先生，哪有现在的规模。”

 第三百八十章，胡说八道

    听闻这话，刘慧不由暗暗吃惊，难怪村长他们会赶着出来帮着成念娇对付她，原来这个贱蹄子暗暗为村里做了这么多事。
    可她让成念娇帮忙向杨子煜求情，她却不肯答应。
    “现在你知道阿娇这孩子有多好了吧？你还好意思来这里污蔑人家？”
    “可是……她都没跟我们提起，我们又如何知道呢。”
    “善欲人知，不是真善。”
    成念娇双眼不由一亮，开腔的事姜敏，她是来帮自己的，急忙笑着向姜敏点头，“姜小姐。”
    姜敏上前握住成念娇的手，“成姐姐，你也是太好了，才让这种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成念娇笑了笑，“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不能闹得太难看，日后好相见。”
    刘慧脸色一变，成念娇这是在要挟她呢，别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了，除非她不想待在成家村了。
    她想退缩了，或许自己这么一闹真的让成念娇生气了，她不该来这里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害怕地往后看了看，王彦之的方向，他躲在阴影中，表情阴暗不明，右手摆了摆，示意她继续。
    她吓得头皮发麻，继续也不是，退缩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办呢？
    成念娇顺着刘慧的方向看了过去，对着月娥点点头。
    月娥立即越过众人，极快地奔向王彦之的方向。
    就在月娥即将要跃向王彦之，一个身影挡在她跟前，拦住她的去路……
    “成斌家的，如果你们家还想在成家村立足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搞这些花样，随意污蔑阿娇，只会让村里的人反感，到时候我们都不帮你，你就真的无处可去。”
    成斌家欠了太多的债，祖宅也被变卖了。全家人一起挤在中公规划出来的破院子里，没了良田，没办法耕种，只能帮着村里人干些散活赚点小钱，比当初的成景仁还要惨。
    就是想着自己这么可怜，她才想着豁出去，大闹一场，想从成念娇的身上咬下一口肉。
    现在收了钱，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善哉，不可能让她不了了之。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反正刚收了些钱，也能让她们一家过得好些。
    “你以为成娇就是什么善哉吗？她不过是一个小农女罢了，为何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赚了那么多的钱，还不是靠爬上男人的床换来的。洛阳首富杨子煜，你们认识吧？不是他，成娇又如何有的今天。成娇都是靠爬上杨子煜的床才换来今天的一切，当初也不知爬了多少人的床才认识的杨子煜。”
    成念娇脸色变了变，想不到这人狗急跳墙了，这种话也说出来。
    也不怕污了大家的耳。
    她没做过这些事，自然无需理会。
    但是外人不一样，外人都是墙头草，随风两头摆，很容易就会被误导。
    “刘慧，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村长大喝道。
    刘慧脖子缩了缩，吓得往后看了看，可又不敢看得太明显，僵在半路又回头看向成念娇的方向，她觉得背后有把刀横在她脖子上，让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最清楚。朱明你们都认识吧，当初成娇就和他不清不楚的，村里的人都知道的。我还看过他俩一起相约到河堤去了，具体干了什么，我就不用说了吧。”以前是她维护的成念娇，现在倒是她来颠倒是非，捕风捉影。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看起来十分高贵有气质的成念娇竟是个凡是男人的床都要爬的下作女人？
    “你们是不知道吧，当初她还被卖到……”
    “刘慧，你给我闭嘴。”成大光急忙打断刘慧，若是被刘慧说出成念娇曾被卖到青楼这样的鬼话，成念娇的清誉就要被毁了。
    成念娇曾在青楼待过的鬼话也不知从谁的嘴中传出的，反正村里的人都听过这风言风语。
    刘慧冷哼了一声，“成大光，你这个酒鬼，是不是也和成娇有一腿，这才拼命维护她呀。”
    成大光脸色一变，“刘慧，你的脑子都长草了吧？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我的岁数都可以当阿娇的爹了。”
    刘慧冷笑了一声，“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风骚，什么人都喜欢，耐不住寂寞就只能随便找个人玩玩。”
    “咦~恶心。”
    一些世家小姐被堵在门前，羞得脸都红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急忙抬手捂住耳朵。
    “你放屁，阿娇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她能有今日的一切全靠她自己努力得来的。我熬制的醇酒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你们都以为是我自己想的办法。其实才不是咧，这一切都是阿娇教我的，若不是她，我就没有今天。这大观园也是十分的与众不同，大家的喜爱骗不了人，这里的别致也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哼，你和她有一腿的，自然会帮着她。弯的也能被你说成直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人家可能学着京城的东西来骗你，你也不懂，你就听她胡说八道好了。”
    “你……你不要脸。”
    成大光真的被刘慧气到了，他把这事都拿出来说了，她居然不信，还信口开河把事情抹得更黑。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不要脸的人。
    “刘慧，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现在才不是我丢人现眼哩。是成娇，她不要脸，乱勾搭男人。”越说就越起劲，仿佛她说的就是真的似的，还十分的理直气壮。
    挺直着腰板，似乎谁也不怕。
    “刘慧，你这个骗人精，还敢出现，信不信我揍死你。”
    刘慧不由一惊，这声音极为熟悉，好像是……
    是成景仁，真的是成景仁，他居然出现了！
    他不是走丢了吗？又怎会突然回到扬州。
    成念娇看见成景仁不由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及时赶来了。
    成景仁回来后便十分低调，为了向成家的人证明他真的成功戒赌，便不再回村里找赌脚，也没找人一起喝过酒，大家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因此刘慧见到成景仁才会这般震惊。
    “你这个女人，当初为了收钱，骗了我可怜的女儿出村，受尽苦难。还偷拿了她辛苦存下来准备帮我救命的钱。其实这样都是你的谎言罢了，你明明没见过我，却说知道我踪迹，还说我因赌钱差点被剁手。这种话都说得出来骗人的妖妇，她说的话又怎能听。”他抡起衣袖，“你现在还敢出来欺负我的女儿，我……我揍死你。”
    刘慧吓得往后退了退，成景仁本来就是个烂人，他说到做到，真的会不顾众人阻拦揍人。

 第三百八十一章，叫嚣

    她只想赚钱罢了，可不想挨揍，“我……”
    “你什么？”
    成景仁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凑近刘慧，眼看着就要砸在脸上。
    刘慧极快地往一旁缩了缩，“老大哥，别打呀。”她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都是胡说八道的，我收了人家的钱胡说八道的，呜呜呜。”
    刘慧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人群中一片哇然，这个刘慧还真不经吓，一下子便把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这所谓的真相都是她的胡说八道，差点就信了她。
    成景仁呸了一声，“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人，若不是阿娇拦着我，我定要揍死你。”
    “爹，别和她计较，她就是这样的人。我以前在村子里被她骗得还少吗？一张双面绣的手帕拿到镇上卖能卖五十文一条，她帮我拿去卖，说十文，我都傻傻地信了。现在只不过是识清了她的真面目不与她交往罢了，她就出来污蔑我，我也不想计较太多，就当她心情不好，胡乱找茬罢了。”
    “说得好，成姐姐真性情，好一个大度不计较。”姜敏领头鼓起掌来。
    底下跟着稀稀拉拉地响起掌声，慢慢地大家都鼓起掌来，声响越来越大，热闹非常。成念娇获得了满堂喝彩。
    “成姐姐，要报官吗？我爹就是知府大人，他会帮你主持公道的。”姜敏这话是故意说给刘慧听的。
    果不其然，刘慧听了这话，吓得双腿无力，跌坐在地。
    知府大人的女儿！她帮着成念娇！自己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谓官字两把口，把她往死里整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的双眼中掠过一抹惊恐，使劲地对着成景仁和成念娇两父女磕头认错，“是我被鬼迷了眼才会想着要想要陷害你，阿娇，老大哥，千万别报官，我知错了。”
    成景仁虎着张脸，“不行，报官吧，让官老爷来收拾你。”
    “别呀，”刘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着扑向成景仁，“老大哥，我知错了，知错了。别报官，我家中还有两老，两小孩还有一个不成大器的夫君呀。”
    成景仁冷哼了一声，“你若是真的着紧他们就不会过来这里闹事了。”
    “景仁呀，你看着老头我的份上，就原谅她吧，毕竟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她也不容易。”
    刘慧不由一喜，这村长是成斌的叔公，同一个家族的，他会帮衬着自己，如果能逃过这一劫，她再也不敢招惹成念娇了。
    谁知道这丫头连知府的女儿都认识，实在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成念娇对着成景仁使了个眼色，“爹，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终须相。算了，别计较了。就当今日不好运，踩到狗屎罢了。”
    “哼，这坨狗屎可真够臭的。回去定要记得洗鞋，不，浑身都得洗一洗才是。”
    姜敏不禁捂着嘴偷偷地笑，这成念娇父女真可爱，直接把刘慧比喻成一坨狗屎。
    不得不说，这个比喻极为恰当。刘慧若是一坨狗屎，她定是一坨又臭又硬的狗屎。
    刘慧自然知道成念娇是在拐着个弯骂她，可是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就让她骂吧。反正不用进牢房吃官司就好。
    “既然这样，不如都散开吧，毕竟你这里是做生意的，都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阿娇，你觉得如何？”
    成念娇点点头，“还是村长想得周到，我们不计较了，散去吧。”
    人群里都在赞扬成念娇的大肚量，说她不爱计较，性子极好。
    王彦之在一旁看着，气得直咬牙，原本想要成念娇身败名裂的，想不到倒让她赚了个好名声。
    刘慧这女人真不可靠，狗还会摇尾巴。她呢？还反咬了他一口，差点就把他给供出。
    王彦之甩手想走人，这闹剧是看不下去了，只能另谋他法。
    身子才动了动，立即就有人挡在跟前，“不知这位公子带人过来闹了事，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会不会太过草率了些。最起码也得道个歉。”
    王彦之脸色一变，该死的，他被人发现了竟丝毫没有察觉。
    旁边的人也都是死人，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有人围了过来。
    他循声看向来人的方向，正好逆着光，他看不清人脸。只见来人一身白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身体自带光环！
    这个出场简直就太帅了些。
    王彦之的心不由一紧，这种气场他只有从一个人的身上看过，而且是远远地看过。
    那时候在御花园，杨子煜就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迷死一众的世家小姐，而他本来就籍籍无名，一下便被比了下去。
    想不到今日竟是在这种场景下相见，看来他是逃不了了。
    “杨公子，别来无恙啊？”
    杨子煜皱了皱眉，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如此轻松自在，没有丝毫的慌张，似乎是熟人。
    可他看着那人的脸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站近了些，想看得清楚些。
    看着杨子煜双眸中一闪而过的疑惑，王彦之的双眼不由暗了暗，这个人果然从未把自己看在眼中，他居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而他却耿耿于怀，一直拿他和自己作比较。
    此刻他只能咬牙说道，“盐城，王家。”
    这下杨子煜倒是了然地点点头，难怪能安排出这么多，原来是王家的人。
    “既然王公子来了扬州，不如跟我过去小酌一杯？”
    “哼，套近乎的事就不用做了。反正你也清楚我今日过来的目的。你的女人想和我们王家抢军粮的生意，那是痴心妄想，我们是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所以你就要找人来污蔑我，使我身败名裂？”成念娇不知在何时已越过人群来到了这偏僻之处，瞪着王彦之，十分不悦地说道。
    “男人之间的谈话，哪轮得上你一个女人之家开口，也不嫌害燥。”王彦之冷哼了一声，不悦地看着成念娇。
    “这位公子，你说错了。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无关他人，是你找的人来对付我，也就不怪我不客气。”
    “你能怎样对我不客气，真是可笑了。”
    王彦之嘲笑地看着成念娇，笑她不自量力。
    一个小女人也敢在他面前叫嚣，真是不知死活。

 第三百八十二章，第一次撒娇

    “我本来也没想过和你们王家争军粮的经营权，可是我的不主动却造就你们的栽赃陷害。既然你认为我会跟你们抢，我倒是想试一试。”成念娇饶有兴致地说道。
    王彦之脸色一变，照成念娇这么一说，难道这件事是有什么误会？
    不该呀，传消息的人可是说得十分真切，不会错才是。
    “没错，你们错得离谱。搞出这么多小动作，惹我生气，那我就参一脚进来，和你争一争。”
    成念娇甩手离开。
    搞清王彦之的身份，杨子煜二话不说跟着成念娇离开。
    王彦之的脸色变了变，变得十分复杂，简直就是百味杂陈，“修书给我爹，就说这次的事可能搞砸了。”
    跟在王彦之的随从不由暗暗吃惊，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王彦之如此颓败的模样。
    那个叫杨子煜的男人给少爷的影响也太大了些，每次他一出现，少爷总会败下阵来。
    杨子煜追上成念娇，“阿娇，你方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成念娇重重的嗯了一声。
    “你应该知道王家的人不好惹，他们家跟皇后娘娘有些渊源，他是皇后娘娘娘家二房老太爷的孙子。王家长房在京城，二房则守在盐城发展。一直以来做的都是制造军粮的生意。他们所生产的军粮不但提供给驻守在盐城对抗倭国的燕天成的军队，还提供至北疆边界。听说南越的也略有涉及……王家的人不是好惹的。”
    “不是好惹的就能欺负我一个小女人啦？把刘慧找来，让她在在我的地盘胡说八道，若不是我机警让人去把我爹找来，吓一吓她，怕是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他们手中了。他们想得倒是美，只要我身败名裂，就再无实力与他相争。我还没行动呢，他们就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能不生气吗？”
    杨子煜抿着唇，一脸的不悦。
    他适才在来的过程中就略有耳闻，想不到那个刘慧的嘴巴倒是毒，说话还不经脑子，什么话都敢说得出来。
    看来是给她的教训少了些。
    “你又想对付她们一家？”成念娇撇撇嘴，“算了吧，那教训已算严重了。若不是你让人收了她的田产和祖屋，她也不至于这般憎恨我。”
    “就是给她的教训太轻了，这才能又出来作威作福。还敢欺负我的女人了。”
    成念娇不由一赫，“谁是你的女人啦？别不要脸的胡说八道，免得人家还真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
    杨子煜的脸色变了变，“你先前不是……”
    “我现在得慎重考虑一下，被人传出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也得避嫌，不然被有心之人捕风捉影的，把话说实了，那可不好。”
    成念娇一脸认真地说道，似乎不像开玩笑。
    杨子煜不由一阵懊恼，该死的，他就不该掉以轻心，他应该让人把王彦之一行人看紧些。现在闹出这样的乱子，阿娇又不愿意理会他了。
    谁能猜到王彦之会把刘慧那个村姑找来。
    成念娇转过身，趁着杨子煜不注意，嘴角微微上扬，偷偷地笑了。
    原来杨子煜也有害怕的时候，他也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乱了方寸。
    看着成念娇因为欢笑而抖动的双肩，他终于察觉有什么不对劲，“阿娇，你在捉弄我是不是。”
    伸过手，准备掰过成念娇的脸，想看清楚些。
    可她却左扭右扭的，根本就不愿乖乖配合。
    而他也怕自己手劲过大会伤了成念娇，只能小心翼翼的，一旦动作受限，自然就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
    “好啦，好啦。”成念娇突然转过头，满脸的笑意，“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开一下玩笑也不行吗？”
    杨子煜皱了皱眉，“阿娇，玩笑当然可以开。但是这个玩笑不好，我不喜欢。”
    语气十分的郑重，不容成念娇拒绝。
    成念娇的笑容僵在脸上，双眼中掠过一抹疑惑，想不到杨子煜竟介意成这个样子，真不像平常的他。
    杨子煜走上前，站在成念娇的跟前，“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默许，我们的关系才有了些许进展，我不希望旁人的一些风言风语你就会改变。”
    成念娇的心不由咯噔一顿，想不到杨子煜竟然这般重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以为……
    不，她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嗯，不会的。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不过……”
    “不过些什么？”杨子煜又急了。
    “不过刘慧不是刚来闹过嘛，我们还是注意些为好。在公众地方，还是不要太亲近，”看着杨子煜一脸的不高兴，成念娇也很无奈，“就公众地方嘛，暗地里我们还是跟往常一样相处，什么都不变。好不好嘛……”
    成念娇竟然拉起他的手，轻轻地甩了甩。
    杨子煜的双眼不由一亮，成念娇嘟着小嘴，用糯糯的声音在跟自己说话，这动作，这小眼神，分明是在跟自己撒娇。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对他，怎让他不动容。
    “好吧。”这只是他暂时的妥协罢了。
    可是看着成念娇突然就笑得十分的开心，他觉得这一次的妥协还是值得的。
    这样的相处也是不错的。
    “阿娇，一听闻这里出事，我就立即赶过来了。你没事吧？怎么我一不在这里就出事了呢？”
    燕小六好不容易听了成念娇的话，跟着燕天成回了一趟燕家，结果大观园就出了事，让她懊恼得不行。觉得成念娇出了事，自己不能在身旁陪着，是她的不对。
    燕小六一看见她就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她，左右打量，根本就把杨子煜这个大活人给忽略掉了。
    “没事，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嘛。”成念娇宽慰地拍着燕小六的肩膀。
    “不行，以后我还是好好待在你身边，不然我都不能安心了。就算我不能做些什么，在你身旁看着总是好的。”
    “好好好，”成念娇拍了拍燕小六的手，“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好。”
    燕小六这才咧嘴笑了出声。

 第三百八十三章，改变主意

    “小六，你爹呢？”
    “我爹？你要找他呀，他在燕府，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盐城了。”似乎还不怎么习惯把燕府说成我家，开口就说那是燕府。
    听起来是有些别扭，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以后习惯了再改吧。
    而成念娇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便没有留意她说话的语病，“那你带我过去找他吧，我有事想找他帮忙。”
    燕小六不由一愣，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成念娇这么直白地说要找她爹帮忙。
    “好，那我们过去吧。先前我赶着出来，没来得及跟他交代清楚，估计他也担心。”
    “嗯，好。我们出发。”
    “阿娇。”杨子煜叫停了她。
    “嗯？怎么啦？”成念娇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杨子煜。
    “要不我也跟着过去吧，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其实他是怕燕天成的脾气怪，成念娇贸然去求燕天成帮忙会适得其反，惹得燕天成不高兴。
    若真是这样，成念娇应该会很难过的。
    成念娇看出他眼中的担忧，对着他笑了笑，“没事的，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有小六陪着我，不用怕。我相信我能把事情处理好的，相信我，好吗？”
    看着这俩人的怪模样，燕小六不由撇撇嘴，“哎呀，我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不会为难阿娇的。若是他不肯帮忙，我就跟他闹，闹到他愿意帮忙为止。”
    杨子煜双眼一亮，对呀，他怎么就忘了成念娇身边有个得力助攻呢。
    看来是关心则乱。
    “那行，你们去吧，我在这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在马车上，成念娇一直盯着燕小六看个不停。
    看得燕小六毛骨悚然，“阿娇，你该不会想抓了我然后威胁我爹帮忙吧？”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对呀，这个办法也是不错，燕将军这般爱惜你。你若是被我抓了，用来威胁他，他肯定会答应帮忙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我。”
    “啊？”燕小六长大的嘴巴，一时之间竟忘了合上。
    想不到成念娇真的想这么做，看来她想求的事应该很难办到才是。
    到底要不要帮了这个忙呢？一边是自己的阿爹，一边是最好的姐妹。
    燕小六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境界，简直就是左右为难。
    看着燕小六皱着眉，一脸的为难，成念娇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燕小六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成念娇在捉弄她。
    “好你个阿娇，居然敢捉弄我。”
    成念娇咧嘴一笑，“今日也不知为何的，一开玩笑就感觉停不下来了。”
    方才捉弄了杨子煜，现在捉弄燕小六，感觉还挺好玩的。
    看着燕小六撇嘴生气的模样，成念娇只有投降的份。
    “好啦，我若是真的要绑了你去威胁燕将军，早在方才就动手了，而不是坐在马车上悠哉地和你聊天。我又怎么舍得绑了你呢。”成念娇低头小声说道。
    她从车厢底座中间的暗格中拿出茶杯，给燕小六倒了一杯茶，“小六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成娇小人的错，你也别跟我置气，喝杯茶顺顺气吧。”
    “哼。”燕小六假装生气地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只能继续开口，“阿娇，说实话，你找我爹是为何呀？”
    成念娇抿了一口茶，轻咳一声，清清喉，“为了贩卖军粮的事。”
    燕小六不由一愣，“军粮的事？当初你不是说不想碰这方面的生意吗？为何今日又改变主意了。”
    成念娇的双眼中掠过一抹倔强，“本来我也不想和王家的人相争，可是有些事却由不得我做主，我越是避嫌，有些人就越喜欢过来欺负我。今日的事就是由军粮世家王家挑起的，不给他们点教训，还以为我成娇好欺负呢。”
    燕小六脸色一变，“原来是这样，那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然还真当你是好欺负的！”燕小六气得拍腿，“当初我怎么帮忙撮合，你愣是不肯开口求我爹，我以为这事就此作罢了。想不到这事原来还有后续……”
    燕小六早就想用成念娇的压缩饼干代替现在的军粮，因为她老爹说现在的军粮不能饱腹，要吃很多，又容易饿。
    王家说是军粮世家，无非就是加工粟米和小米，把二种粮食混合达到最好的比例，运送到军营，让军营的火头煮粥。
    他们还负责做些馕饼，不过馕饼容易变质，前段时间还吃坏了几个小兵的肚子，害得他们上吐下泻，差点一命呜呼。
    燕天成对王家算是早有积怨，不过王家的后台强硬，生产军粮的地位不可撼动，再加上成念娇也没开口求他，他便作罢。
    再次来到燕府门前，成念娇不由有些唏嘘。
    上次特意过来送礼，连门口都不能踏进，坐在马车上还被家丁羞辱了一番。
    这次却不一样，她是被家丁毕恭毕敬地迎进去的。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那个……我爹呢？”燕小六也记不住这些下人的名字，随意抓着一个家丁便询问道。
    “回小姐，老爷在书房呢。”
    “哦，”燕小六抬脚准备带着成念娇去找燕天成，可是最可怕的事发生了，她虽为燕家人，却记不住燕天成的书房的方向！
    燕府实在是太大了些。
    本来的燕府也没那么大的，后来由于燕天成立了功，成了朝中的功臣，皇帝一高兴把燕府旁的地也赐给了燕天成，合并在一起，自然就大了很多。
    燕小六试着走了几遍，还是记不住路。
    以前在杨府时，她也是经常迷路，现在才刚来过一次，自然就更认不着路了。
    “那个……你来带路。”
    家丁准备离开了，却被燕小六再次叫停，又帮燕小六带路。
    这位小姐还算好，人虽然糊涂些，却不会对着他们发脾气，也不会经常责罚他们。
    带路而已，这路他走得多了，自然会十分熟悉。
    家丁带着燕小六和成念娇熟门熟路地来到燕天成的书房前，“小姐，老爷就在书房里，请便。”
    燕小六点点头，“麻烦了，下去吧。”
    “不麻烦。”家丁点点头便离开了。
    成念娇赞赏地点点头，大户人家的奴仆就是不一样，就算燕天成常年不在府都好，这里的人也一样把府里内务打理得井条有序，对小六还十分谦恭有理，以后小六回来这里住应该是极好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答应

    笃笃笃，燕小六抬手在书房门前敲了敲门。
    成念娇的双眸中掠过一抹欣慰赏之意。这书房的门是打开的，可燕小六却不像往常那般咋呼咋呼地，径直走进去，而是抬手敲门。
    这说明什么？燕小六是真的很尊重眼前的燕天成。
    那是她的父亲，她自然会敬重。
    在成念娇看来，她却懂事了很多。最近似乎也不会随意就闯进别人的屋中，看来燕天成对燕小六的管教不错。
    他在向她证明，管教与不管教真的有区别的。
    燕瑾儿和燕小六表现如何，既分高下。
    燕天成听闻敲门声，从深埋案桌中抬起头，循声看向门口的方向。
    看见来人是燕小六，立即一脸的欢喜，“小六，进来。”
    “爹。”
    燕小六这才拉着成念娇往里走。
    瞧见燕小六身后还跟着个成念娇，“成姑娘也过来了。”
    “燕将军。”
    成念娇屈膝行礼。
    平日在成家见面都只是点头行礼，可不知为何的，到了这里，看着燕天成坐在案桌前，眉头微蹙，一脸的凝思，她竟觉得威严十足。
    这才是燕天成平常该有的样子吧。
    她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做了这个动作。
    燕天成笑了笑，脸露笑容，“不用这么客气的，进来坐吧。是知道我要回军营复命了，所以过来送送我？”
    成念娇抿着唇十分为难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小女过来是有事相求。”
    “哦？”燕天成语气上扬，“你倒是第一次开口求我帮忙。说吧，遇到了什么事。”
    “爹，阿娇想你帮忙疏通一下，她也想做做军粮的生意。”燕小六抢在成念娇前面说到，既然成念娇觉得为难，就让她来代言，都是一样的效果。
    不管他答不答应，燕小六都打定主意闹到他答应。
    燕小六的嘴巴动了动，打算往下说。
    燕天成脸色一变，打断她，“小六，让成姑娘来说。到底是她想找我帮忙，还是你想我帮她忙？”
    “爹，你说的是什么话。阿娇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不分彼此……”
    成念娇拉了拉燕小六的衣角，对着她笑了笑，“小六，让我来说，我说的会比较清楚。”
    其实她本来想开口的，却被燕小六抢在前头说了。
    燕天成这般喝停燕小六，是觉得她在利用小六，给燕天成留下这样的坏印象，所有的事都变得有些糟糕。
    “燕将军，您误会了我的意思。”
    “哦？我误会了。”
    “嗯，您误会了。”
    “既然你说我误会了，那现在给你个机会，你给我说清楚。”
    “好的，”成念娇看向燕小六的方向，“小六，我有事和燕将军商量，你去帮我准备些茶水，好吗？”
    燕小六脸色一变，成念娇这么做分明就在赶她走，是不想她插手的意思。
    若是爹不答应该怎么办？成念娇身边岂不是少了个能说得上话的？
    燕小六不依了，“准备茶水的事让下人做就好了，我要待在这里。”帮你的忙。
    她以为就算是她老爹赶客都好，成念娇也不会赶她走，结果第一个赶她走的人竟是成念娇。
    平时的成念娇不会这样的，她的双眼不由暗了暗，一脸困惑地看着成念娇。
    燕天成抿着唇不说话，分明就想看成念娇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成念娇对着燕天成笑了笑，拉着燕小六便往门外走，“小六，你跟我出来一下。”
    燕小六倒是乖乖地跟着成念娇出去，她就知道阿娇不会随意抛弃她。
    用上抛弃这二字，有些过于严重了。
    但是方才她一听说成念娇叫她出去，她真的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出到门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燕小六兴奋地问道，“阿娇，你倒是说，我要怎么配合你？”
    她以为成念娇又改变主意了。
    “小六，你最大的帮忙就是什么也不要管。”
    燕小六脸色一变，“那怎么行，就说咱们的关系，这事无论如何我都得管。更何况杨公子也托付我一定要帮你。”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小六，你们这是关心则乱。屋里的那个是你爹，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觉得他会为难我吗？不会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一个人就能把问题解决。相信我吗？”
    燕小六动了动唇，迟疑了一会，点头，“相信。”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燕小六的头，“那就乖，在外面等我，很快就能解决了。”
    既然成念娇都这么坚决了，燕小六也不好说什么，“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你。”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若是有什么事你搞不定，记得大声叫我的名字，我会进去帮你的。”
    “嗯，好。”
    这是燕小六的好意，她又怎能拒绝呢。
    成念娇再次进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了，燕小六躲在门外鬼鬼祟祟地看，却不敢跨进门一步。
    燕天成赞赏地看着成念娇，不管她用了什么办法，他的女儿算是被她搞定了。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燕天成也不想和成念娇废话，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成念娇倒也喜欢燕天成这样的直爽，不拐弯抹角，极好。
    “想必有人在大观园闹事的事，燕将军已经知道了吧？”
    就算燕小六没有明说就离开，但凭燕天成的实力，又有什么能瞒得住他。
    他轻轻地嗯了声，摆摆手，示意成念娇继续往下说。
    “我已经知道是何人挑的头，是盐城王家。”
    这倒是让燕天成有些吃惊，看来他小觑了这个小姑娘的能力，想不到她倒是查得挺快的。
    不过没有这个能力，军粮的事，他也不会让她碰。
    “我本来也不打算碰军粮的事，毕竟里面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怕是我一个外人能应付得来。但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王家的人敢让人上门撒野，他们就应该承受后果。我成娇也不是随意能欺负的人。希望燕将军能帮个忙，让我也能参上一脚。”
    成念娇的性格倒是和他蛮像的，难怪她能和自己的女儿走得那么近。
    “那你想我怎么帮忙？”
    “想让燕将军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
    燕天成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偷香

    燕小六躲在门外简直就惊呆了，想不到燕天成倒是答应得很快。明明阿娇就没说什么呀，怎么就答应了呢？
    她这是不明白，语言的魅力。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成念娇想做的事真的做到了。
    不用任何人帮忙，单凭自己就做到了！
    多了不起！
    “阿娇，你这是回去干嘛？”
    “回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这是要去哪了？”她的脑子有一团白光闪过，似乎什么都明白了过来，“阿娇……你是要跟着我们去盐城？”
    “对。”
    成念娇揶揄地看了燕小六一眼，燕小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我真是糊涂，阿爹都答应帮你了，你跟着过去也是正常。”
    “可不是嘛，有燕将军在，其他的人也不敢欺负我。”
    “还有我呢。”燕小六邀功道。
    “对对对，还有你。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燕小六突然脸色一凝，“阿娇，你去盐城的事要不要和杨公子说一声？”
    成念娇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事当然要说。”
    其实不用她说，杨子煜也知道她会去盐城的，不管事情会发展得如何，她都得去盐城。
    “月娥，先不回家。去大观园吧。”成念娇对着赶车的月娥喊道。
    “是。”
    他应该还在那里等着她。
    她的直觉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来到大观园特留的包厢，果不其然，一打开门就被一股力拉着扯进包厢中。
    砰一声，包厢的门被再次关上。
    徒留燕小六在门外来不及惊呼地张大嘴巴。
    屋里的成念娇没有大叫，应该没事吧？
    她又守在屋外过了一会，还是没动静。
    “应该没事吧？”燕小六甩甩头，离开。
    听闻燕小六离开的脚步声，身体抵在门后的成念娇这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紧张得她连呼吸都不敢，生怕燕小六发现异样，害得她现在胸口起伏很大，大口大口地吸气。
    她抬眼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竟然把她抵在门后，双手紧紧地抵着着她的双手，害得她动弹不得。
    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虽然她的手动不了，不过她的脚倒是自由的。
    趁着杨子煜全幅心思全摆在她的脸上，她抬起脚用力地踩向杨子煜。
    踩中了！
    可是杨子煜除了皱了皱眉，竟没了别的反应，仿佛他早就知道成念娇会这么做似的。
    “练武之人若是连这点防备都没有，这武功也算是白练了。”更何况你的力气一点都不大，就像在棉花上打了一拳，不痛不痒的，他为何要躲。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又不是傻，干嘛要让她再踩一次。
    成念娇不由一愣，原来他都知道的。
    “可是你为何不躲闪？”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不会阻止。”
    “哼，”成念娇冷哼了一声，“快放手呀，若是让人发现了可不好。”
    杨子煜根本就不听她的，他嘴角微弯，竟露出了和往常不一样的笑意。
    脸更贴近了些，整个人的气息全喷在成念娇的脸上。
    热热的，痒痒的，不难受，却羞红了脸。
    “事情办成了？”
    “嗯。”像猫儿一样应了一声，脸却更红了些。
    她从未试过如此紧张，她的心紧张得像一只调皮的小鹿都快从胸膛中跳出来了。
    她的嘴巴也变得迟钝了，竟忘了如何说话，只能抿着唇嗯了一声。
    面对如此紧张的成念娇，杨子煜却没打算放过她。
    他更凑近了些，额头已抵在成念娇的额上，温温热热的，不一样触感。他的鼻尖都快贴上成念娇的鼻头了，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成念娇头皮发麻。
    不行了，她的掌心都冒汗了， 两眼一花，整个人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双腿一软弯，竟缓缓地往下跌。
    杨子煜极快地扶稳了她，“小心些。”
    成念娇忍不住白了杨子煜一眼，还不是你搞的鬼。
    他不由失笑，这回算是他孟浪了。
    不过方才一听闻有人打开门的声音，他就立即躲在门口，因为他知道，来人一定会是成念娇。
    果不其然，真的是成念娇来了。
    光是看着开门的小手，他便能确认。
    想着方才她戏弄他一番，便有了这个主意。
    更何况这样的偷香，让他心情雀跃，情不自禁。
    他的唇更凑近了些，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贴近成念娇的唇。
    成念娇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双上一暖，他就立即松开了。
    可是那不可言喻的触感告诉成念娇，刚才那个是个吻。
    他在不经意间吻了自己！
    这个吻和前几次的吻不一样，虽然都是他偷香得来的。可成念娇和他都感觉不一样，因为这一次的吻让两个人心头都一甜，十分激动。
    甘之如饴原来是这种感觉。
    心甘情愿的吻原来和不情愿下的亲吻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感觉来得太舒服。
    成念娇整张脸红得像被烧着了一般，双眼含水，抬眼看向杨子煜。
    双唇微微嘟起，十分的俏丽可爱。
    她以为杨子煜还有下一步的动作，可他却没有了。反而拉着她往沙发的位置坐，“坐下来歇一下，跟我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节奏跳跃太快，成念娇现在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状，她差点就反应不过来。
    “啊？”
    看着她这迷糊的模样，杨子煜竟觉得她十分的可爱，“盐城，何时出发。”
    成念娇甩甩头终于恢复正常，“三天后。”
    “这么急？”
    “嗯，燕将军已上报朝廷，这事拖不得。”
    “这样也好，早点解决也是挺好的。”
    “是啊，燕将军已经答应给我一个机会，王家的人就算权势再大也会给燕将军面子，你就放心好了，不用跟过来。”
    她果然猜到他要跟过去。
    “不行，我在你身边会放心些。”
    “可是你以何种名义跟过去？我们一起出发，只会又让那些人有更多的闲话可讲。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被人说我是靠爬上你的床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成念娇的抗拒他当然能够理解。
    “放心，我会提前出发，到那边安顿好一切，帮你肃清荆棘，这样，你一路走来也不会那么累。”
    这样的男人，又如何让人不喜欢。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第三百八十六章，赚到了

    成念娇回到成府，成村长和成大光还在家中，难得来了府城，又帮了成念娇，成景仁二话不说便把俩人带回府中招待一番。
    成家两老看见村里的老熟人也是十分开心。
    家长里短地便聊了起来，最后是实在太累了才被成景仁赶去歇下。
    “阿娇还真是有出息呀，小小的年纪，又是个弱女子，打理着这么多生意，都搞得有声有色的，还把自己赚到的银子贡献出来，惠及家乡，真是难能可贵。”
    “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正如她所说的，取之于人民，用之于人民。”
    “真是极好的孩子。”
    这些话在今晚已经说了很多遍，可是成村长却还是忍不住继续往下说，更何况喝了几杯成大光所酿制的醇白酒，他已有些微醺，说话更是不清不楚的，重复多遍。
    “我们斌哥的媳妇对不住你们，你们还不计较，真是十分的了不得。”
    具体是不是真的醉了，无人知道。
    成家村的人本来就好酒，人人都喜欢在家中小酌几杯，几杯酒下肚不会这么容易醉人。
    不过成大光的酒不一样，度数高，喝醉人了也是常事。
    但是成念娇深知，成村长在这个时候又说这话，无非是对她说的。
    因为她回来了。
    无论如何，他都觉得对成念娇有些亏欠，若不是他的看管不严又怎会出了刘慧这事。
    他怕的不是成念娇记恨成斌家，而是她会因为这次的事而放弃对成家村的继续资助。
    同时他也想邀功。
    这才是他死赖在这里不离开的原因。
    他想成大光帮忙说多几句吧，那个酒鬼却醉的晕乎乎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个不靠谱的说客。
    明明说好了要帮他，现在却来装醉。
    别以为他不知道，成大光可是那种千杯不醉的，日夜泡在酒坛子里的人酒量又会差到哪去。
    他咬牙在桌底踢了成大光一脚。
    成大光身体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喝，再喝，我没醉。”
    真是气死人了，他是来捣乱的吧？成村长不由懊悔，早知道就不找这个人过来了。一点用也没帮上。
    “这本来就不是您的错，我成娇是个明白事理之人，觉不会迁怒于你们。答应村里的事，一定还会继续落实。”
    成村长不由一喜，他盼星星，盼月亮就是为了听到这句话。
    现在终于等到这句话，他也可是安心地“醉了”。
    “阿娇，你回来啦？事情都谈得如何了？”
    成景仁还真的滴酒未沾，就当个陪客，陪着成大光和成村长聊天，桌前倒是吃了不少的炒花生。
    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戒了。
    不过她宁愿相信是真的。
    “嗯，都解决了。”
    成景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爹，我有事跟你说……”
    “好。”成景仁站起了身，走向成念娇，“你说。”
    一道试探的视线从八仙桌的方向看了过来。
    是成村长。
    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了，不管成村长怀有什么目的才看过来，但是成念娇已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她要说的事。
    她动了动唇，叮嘱道，“小饮怡情，别贪杯。”
    成景仁脸一红，“爹，没喝呢，你放心。”
    “好，女儿先下去歇息了，爹您和村长他们慢慢聊。”
    成景仁转过头看了成大光和成村长一眼，都醉醺醺的了，还有什么好聊。
    “客房我已命秋菊准备好了，大光叔他们若是累了就可以歇下。”
    “好好好，还是女儿贴心呐。你赶紧去歇着，别太累了。”
    “好。”
    成念娇环视了一圈，成村长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成念娇对着他点点头，笑着离开了。
    回到房间，燕小六不禁感叹道，“阿娇，你们那个村长好奇怪哦，你们父女俩说话他也要听吗？”
    成念娇耸耸肩，“随他吧。”
    成景仁身上没有酒气，应该不会醉酒乱说话的才是。
    翌日一早，几人酒醒，成景仁又带着他们到品香居吃早点，品茶聊天，好不快活。
    成村长不由暗暗吃惊，原来成念娇的产业做得挺大的，难怪这般富裕。
    说实在的，她给村里的也不少。不过给他的却不算多，因为她是按人均分配，不徇私，不偏不倚。
    他倒是有些不爽，毕竟他为成念娇也算做了不少事。
    这回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刘慧与外人私会，他也不会赶着出来知会一声。
    他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似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哎呀，那不是阿娇嘛？”谈笑间，小二打开门给他们送茶点的空档，眼尖的成村长一下便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成景仁点头，“是我们阿娇，她每日这个时辰都会过来这边查看一下。”
    “这是阿娇的产业吗？”
    “她与人合作开的，不全是她的。”
    “原来如此，那也不错了，能和人合作开了这么大一家茶楼算是很不错的了。”若是自己开的，那就更富贵了。
    “把阿娇叫进来坐一坐吧。”成村长提议道。
    成大光撇撇嘴，“她一个小姑娘哪会喜欢和我们这些大叔聊天呢。我们还是自己聊自己的，更何况人家阿娇也忙着呢。”
    成村长脸色一变，不悦地看着成大光，这里的事何时轮到他插嘴了？
    他没看见自己想趁机讨些便宜嘛。
    成大光翻了个白眼，你动作这么明显，又有谁看不出来。
    有些人就是贪婪。
    “我内急，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成村长是多看成大光一眼也不愿意。
    “阿娇。”成大光急急地冲出来，在拐角处喊住成念娇。
    “大光叔，我爹带你们过来这边吃茶吗？”
    “对啊，这里的东西不错，味道极好。”成大光一时没想好该如何开口，便随意聊着。
    “你们喜欢就好。”成念娇笑了笑。
    “那个，你现在忙吗？”
    “也不算忙，怎么啦？”
    成大光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个，村长那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有些事不必跟他计较太多，他说什么你就当他放屁好了，什么恩惠也不用给他。毕竟你为村子里的付出已经够多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原来成大光追出来是为了说这个。
    “无碍的，该准备的谢礼我已经准备好了，若不是有你们帮忙，也不会这么快解决刘慧的事。”
    成大光不由一急，“大侄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小一份心意罢了。”
    俩人回村的时候一人拿着一个锦盒，成大光的锦盒稍小，成村长的稍大。
    成村长让成大光打开他的锦盒，是一本书。
    成村长不由撇撇嘴，“一本破书，瞧你稀罕得。”
    成村长则是心满意足地笑了，果然是他的功劳大一些，他收到的可是最近卖的最火热的五彩琉璃茶具呢。
    成大光不想和他计较，不开腔。可心里却乐开了花，成念娇送给他的竟是酿制野果子酒的改良方法！
    这回真是赚大发了，呵呵。

 第三百八十七章，出发盐城

    “爹，这段时间我要到盐城去一趟，家里的事就由你多担着。”
    成景仁老脸一红，“这些事本来就该是爹的责任，你放心吧，我会把家看好的。你就放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成念娇笑了笑点点头，“好。”
    表面没什么，可是成念娇内心还有些担心。毕竟成景仁是个有“前科”的人，以前做过的混账事可不少，只希望这回不会让她失望。
    茶楼的事有张老七帮她看着，茶庄有郑掌柜，大观园有月娥在，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错才是。
    本来月娥死活也要跟着过去的，后来在成念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她才肯乖乖地留下来。
    路上有燕天成保护，不会有危险，去到盐城又杨子煜在，更不会有。
    似乎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出了家里。
    毕竟成景仁不是个省心的。
    “阿娇，你还是不放心家里吗？”
    和家里人道别后，马车已经出发了，成念娇还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后看，虽脸上无表情，但燕小六还是看出来了，成念娇十分担忧家里。
    “能放心吗？我爹是怎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酒鬼和赌徒的话信不得，不知他们的老毛病何时又会复发呢。
    “不会吧，我倒觉得成大叔真心悔改了。回来的这段时间都十分安分，不喝酒，不赌博，闲来也是到茶庄喝茶，挺好的。”
    成念娇轻叹了一声，“希望他是真的说到做到，不是装的就好。”
    她实在是怕了，若他趁着自己不在家又做出些卖女儿或者卖儿子的事，那可是不可挽回的错事。
    “放心吧，家里还有张大哥和张嫂子在，他们会帮衬着，张大哥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光靠一把嗓子就能把成大叔给镇住。”
    “嗯，有他们在，确实会放心很多。”
    成景仁自信满满地看着女儿的马车走远，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女儿好好守着这个家，若是知道成念娇是这样想他的，他定会十分难过。
    赶了几天的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倒是用了好几天的时间终于赶到盐城。
    若是依照燕天成平常的速度，应该早就到了才是，现在才到算是慢了些。毕竟跟在他身边的是两个小丫头，马虎不得，用时便长了些。
    才刚到盐城，王家的人便知道了。
    毕竟这是他们的地盘，眼线多了去，想知道这点事不是简单嘛。
    “爹，那个女人真的过来了。”
    “哼，她过来又能如何？她以为她过来就能把军粮的经营权给抢走了吗？休想！也不想想我们王家本来就是靠制造军粮起家，宫里还有皇后娘娘，我们怕她干嘛。”
    “话是这么说，”王彦之眼前一亮，“不如我们修书一封送进宫。求皇后娘娘帮忙……”
    王靖摆摆手，“不必了，这么点小事都要劳烦到皇后娘娘，你觉得她会如何看待我们二房的？本来二房的人对于她来说就不算什么，你觉得她一定会帮我们吗？有些话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吧。”
    经过扬州的事，王靖觉得他这个儿子还是太嫩了些，有些事做得不够出彩。
    还败在一个娘们手上，叫他如何受得了。现在还说出这种蠢话，还真是悠闲的日子过惯了，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艰辛了是吧？
    他们二房的人，在王家本来就不被人看起，人丁单薄，又没几个有本事的，入朝为官是不可能的。
    回到盐城老家靠皇后给的丁点面子做起制造军粮的生意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这门生意当初还是大房不要才给的二房。
    犹如鸡肋的盈利因为他们的投机取巧，用三等的粟米、小米代替一等的，反正那些当兵的狼吞虎咽，也吃不出来。
    馕饼更是用廉价的面粉做成。
    要不然他们如何赚钱，如何能发家致富呢。
    可是现在有人来威胁他们的生意，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只会让大房的人更看不起他二房。
    皇后也不会随意帮忙。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自己解决问题，不然，等谁来帮忙？这里没一个人能靠得住，除了自己。
    “爹，我……”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我来会一会燕天成。”
    既然是燕天成把人带来的，看来这次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他的儿子还太嫩，有些事还是交给他来解决吧。
    盐城，燕家别院
    “老爷，王老爷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想要拜访您。”
    “这姓王的消息收得可真快，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已经到了。”
    “这里是他的地盘，又依仗自己是皇亲国戚，府衙的知府都要给他面子，乡绅们都赶着巴结他。这点事，肯定很快就传到他耳中。只不过这回他该是心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找上门。”
    燕天成和王靖共事了这么多年，多少了解他的情况。
    “燕将军觉得要不要应邀？”成念娇询问道。
    “这个要看你，你觉得准备好了，那我应邀又何妨。”
    成念娇微微一笑，“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怎么也骗不了人。
    杨子煜在一旁欣慰一笑，这才是他看中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她早在扬州城就命人做好了一批压缩饼干，已经全数靠海运运了过来。
    海运的速度比陆运要快，杨子煜提前过来，就是为了帮成念娇接货，混淆视线，防止王家的人捣乱。
    现在这些压缩饼干全数运到了杨家在这边购置的房产，临近燕府，王家的人就算胆子多大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撒野。
    简直就万无一失，成念娇当然自信。
    “那还等什么，应邀呀。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姓王的是不是长得三头六臂的，要不然又岂敢欺负我们阿娇。”
    燕小六哼的一声，一脸的傲娇。
    成念娇不由掩嘴一笑，若是被王靖父子看到这样的燕小六，准被她气死。
    燕天成看向家丁，“那就收下他的帖子，告诉他，随时都可以过来。”
    盐城王府
    “爹，他们居然收下帖子了。”王彦之不由暗暗吃惊。
    “收下就收下，我们还会怕他？走，去会一会他们。”

 第三百八十八章，对弈

    王靖父子来到燕府别院看着一片祥和，没有弓弩相对，倒是有些吃惊，这里的人对他们似乎一点防备都没有，不像有备而来。
    王靖冷笑了一声，“看见了没有，就说那个婆娘是说说而已，她能有什么本事。无非就是勾引人的本事罢了。能勾搭上燕天成就算是她最大的本事了，想和我们抢生意？没门。”
    王彦之轻咳了一声，面带尴尬，毕竟成念娇他是见过的，不至于他爹说的那么不堪。
    反而她的倔强好强深深地吸引着自己，只不过她的身边已经有人了，那个人还是杨子煜。
    可谓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王老爷，王公子，这边请。我们家将军在堂屋等着你们。”
    燕天成的军队在城外，平常都待在军营里极少回来，这座别院只是他偶尔有空回来落脚的地方。
    虽不常住，倒是收拾的干净。
    不比王家豪华，不过倒是舒适。
    一路走着，也不像有异样，“爹，应该没有伏击才是。”
    王靖冷哼了一声，“谅他也不敢。”
    王靖父子来燕府这事可是大张旗鼓的进行，整个府城的人有谁不知道他俩来了燕府。他们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燕天成可是水洗不清。
    虽然口中说着不担忧，可是他过来的时候却带了不少的人马过来，暗暗地在燕府散开。
    怕的就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能有个照应。
    燕天成的脾性古怪，还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事，还是小心些为妙。
    “燕将军，好大的雅兴。”
    才来到堂屋，居然看见燕天成和一名女子在下棋，女子背对着门口，看不清相貌，而他们身旁还有两个观棋人。
    皆不说话，抿着唇认真地盯着棋盘。
    听闻王靖的声音，燕天成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王兄弟，请就坐，待本将军先下完了这盘棋再说。”
    王靖脸色不由一变，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明明说好了是随时都可以过来拜访，那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是随时都做好迎客的准备才是。
    方才家丁都来通报了，应该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从门口走到堂屋也需一点时间，可燕天成居然还在下棋，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王靖气得直咬牙，只想甩手走人。
    “将军。”说话的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子。
    王靖不由一愣，一个小姑娘敢和一个熟读各类兵书兵法的燕天成走象棋，还真是不知死活。
    她是凑巧才有机会将军吧？
    王彦之认得那声音，是成念娇的声音，清脆且悦耳。
    她身边站着的白衣男子不是杨子煜能是谁，想不到他倒是又跟过来了。
    说他们没什么关系，说出去还真没人信呢。
    王彦之凑近王靖的耳边，“爹，那个就是成念娇。”
    王靖皱皱眉，原来是姓成的那个婆娘，敢和燕天成下象棋，胆子还真不小。
    不禁来了兴趣，凑上前一看。
    不由暗暗吃惊，可以呀，这姑娘每下一步棋都算得很准，红绿两色的棋子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两人各执一子，明明只是下棋，他却看得烽烟四起，杀气扑面而来，简直就像对战沙场。
    燕天成皱着眉想了想，把象移了一步，挡住成念娇的車，这样一样她就不能用車来将军。
    王靖点点头，观此局，这样走最稳妥。
    不过燕天成始终落于被动的局势，下棋若是处于被动，就证明处于劣势。
    想不到燕天成会被一个小姑娘吃得这般紧。
    他是有意让棋的吧。
    “将军，绝杀。”
    成念娇吃了燕天成一马，喊出了这句话。
    燕天成不由一惊，把头凑近棋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输了。
    王靖也是不相信的，他也凑近了些，看个仔细。
    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双炮将军，无路可走，就算把象放下了也一样被将军，仕在右边，无路可走。
    他方才都没注意到这个，那个一直躲在自己的地盘伺机而动的炮一下子跨过楚河汉界吃了马，一下扭转局势，变成死棋。
    “阿娇，你很厉害，居然赢了我爹。”
    成念娇谦虚地笑了笑，“只是凑巧罢了。”
    中国象棋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从丝绸之路传入中国，经古代先贤发展就有了后世的中国象棋。
    她本以为这里的象棋和后世的会有所不同，想不到已趋于一样。
    她小时候为了能和老爹说上话，便一直练习象棋，买来棋谱练习，自己对弈，倒是下得一手好象棋。
    杨子煜喜欢下围棋，她以为这里的人不喜象棋。
    想不到燕天成却喜欢下象棋，还是个个中高手。
    只不过一时的疏忽却输给了她。
    他小觑了自己的能力，这是个致命伤。
    就像王靖父子一样。很快他们就会尝试到失败的滋味。
    王靖抿着唇，这不是凑巧，这是她的实力。
    难怪她敢和自己叫嚣，原来她也有一技之长。
    王靖撇撇嘴，一技之长而已，又不是样样都行，倒不是他看不起女人，只不过女人向来都在内宅管理家事。会下得一手象棋已算不错。旁的？还是算了吧。
    下完了这盘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象棋，燕天成满是愉悦，“想不到成丫头还有这方面的造诣，以后有机会多和我下几盘。”
    “燕伯伯若是喜欢，阿娇当然会奉陪。”
    平日他们才不会这样相称，只不过想给王靖父子营造一个他们关系十分好的印象才这般说话。
    亲切地拉家常是王靖最不屑的，心里暗骂了一句，当我是死的吗？
    在这里装模作样。
    “王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侄女成娇。成丫头，快过来见过你王伯伯。”
    呸，臭不要脸，随便找一个人就说是自己的侄女。
    还跟我套近乎，我和你并不熟好吗！
    成念娇向王靖行礼，“王伯伯。”
    王靖摆摆手，“不敢当。我可没这么大的侄女。我就开门见山地跟你说，你想指染我们王家的军粮生意，没门。”
    “好，我成娇就

 第三百八十九章，无牙老虎

    “我呸，”王靖往地上吐了一口沫，“我凭什么和你打赌。”
    “王世叔该不会是不敢赌吧？是怕了我？”
    王靖又呸了一声，“我会怕你？”
    成念娇微微一笑，“若是不怕我，为何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呢？”
    “我爹又不知道你提的是什么比试，凭什么要答应你。”万一提的是一些奇怪的要求，王家又刚好做不到呢？那岂不是丢脸又输了阵地？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们胆小。”
    好你个黄毛小丫头，用激将法？
    他若是这样容易中招，他就不姓王了我，改跟她姓。
    “哎呀，有人胆子小又装英雄，真是笑死人了。”燕小六在一旁煽风点火，丝毫不给王靖父子面子。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我们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丫头开腔了。”
    “你看，斗不过阿娇，就转移话题，拿我来出气。爹，我好害怕，他们欺负我。”燕小六假装害怕地扑向燕天成。
    王靖父子脸色一变，原来这个就是燕天成新认回来的女儿，难怪没见过。
    难怪和成念娇一唱一和的配合得很好，这俩人本来就是一窝的兔子，同穿一条裤。
    也不知燕天成一家是中了什么妖法才会相信这个瘦皮猴是燕家的血脉。
    “小六，休得无礼，不准这样跟长辈说话。”
    “是他先欺负我的。”
    这倒好，他何时欺负她了？
    王靖气得头冒烟。
    “其实王世叔也不用担心，我提出的比赛是十分简单的，跟军粮有关。更何况燕将军已经答应我了，我俩人中，若是我赢得比赛，他就向兵部和户部提出改变军粮供应商的要求。当然，只是驻守在盐城附近的黄海海军。若是您赢了，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
    王靖脸色一变，这两个人是先斩后奏的意思。
    不管他是如何想的，都得接下这个挑战。
    告诉众人他不是胆小鬼，更何况他们王家世代生产军粮，还怕会输给一个从未涉及的黄毛丫头？
    “好，你且说说这场比试要如何进行。”
    “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我双方皆提供军粮供燕将军麾下的精兵进行一次军事演练，胜出者既能证明谁家的军粮比较适用。”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耍诈？”
    什么精兵，这些都是燕天成的人，做起假来不眨眼。
    那他岂不是输得不明不白？
    “听闻王世叔也曾在军营待过，对于挑选精兵这事你应该做得来吧？我所要挑战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体能测试，同时吃了我们的双方所提供的军粮，做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哪一队的人先竭力喊饿就算输。如何？”
    王靖脸上一喜，这是让他自己挑选的意思？倒是可以答应。
    王彦之看着成念娇满脸的自信，而王靖又有所心动的模样，他的心不由一紧，“爹，这事还得慎重考虑……”
    总觉得成念娇提出的这个比赛完全就是为王家而设定的，到底是有必赢的把握呢？还是耍诈呢？谁也不敢确定！
    这种事怎能让他爹参合呢。
    可是他上次在扬州做的事已让王靖有所失望，王靖根本就听不进他的劝告，他把王彦之推到一旁，“你别插嘴，这事由我做主。我决定了，接受挑战。”
    不管怎么说，成念娇提出的这场比赛都是利于他的，他又怎会输。
    小丫头提出这样的比赛，还真是太稚嫩了些。
    “王世叔能接受这个比赛自然是极好的，那您觉得何时进行比赛会比较好呢？”
    王靖不由挑挑眉，时间都由他决定，自然是极好的。
    既表现出尊重他，又能让备有面子，挺好的。
    “三天后，如何？让你也好有个准备。”
    好让我也有个准备，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成念娇笑了笑，“自然是听王世叔的，您觉得好就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军营见。”
    “好。”
    “击掌作证。”王靖举起手，对着成念娇扬了扬。
    古代人重视口头承诺，只要击掌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把事情定死了。
    他以为成念娇会不敢与他击掌。怎料这小丫头胆子大得很，毫不犹豫地举起手击向他，啪一声，半空中响起响亮的击掌声。
    双方收回手，达成约定。
    王靖把手藏在袖中，五指不停地转动，轻柔着掌心。
    疼，有些麻麻的疼，想不到这小丫头劲真大。
    “那就告辞了。”王靖甩手离开。
    “王世叔，慢走。”
    “王兄弟，慢走。”
    双方都言笑晏晏，在互相看不到对方后脸一下子便拉长变实了。
    王彦之至今还不敢相信，他老爹居然答应了成念娇的要求，他们真的要进行比试了。
    这是他在来燕府之前不敢想象的，爹居然答应了。
    “爹，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王靖冷笑了一声，“你这小子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人家小丫头都敢和咱们比试，难道我们还会怕她？”
    笑话，当然不会。
    可是王彦之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成念娇答应得太干脆了些，似乎有什么阴谋。
    可是王靖根本就听不进去，他已怀有必胜的信心。
    “既然她选择在盐城比试，就不怪我不客气。给她三天的时间准备，让所有的人都不能给她提供货物，我就看她如何生产军粮。”
    王彦之脸色一变，还是他老爹有后招，看来他该担心的是成念娇而不是他老爹了。
    多厉害的将军，没有兵器和军队，照样不能上场杀敌。
    多凶狠的老虎，没了牙齿，也只能像只乖巧的小猫，伤不了人。
    看来成念娇必败。
    他能垫高枕头，睡个安稳觉了。
    “阿娇，你瞧那两父子的模样，好像自己必胜了似的。”
    相对燕小六的忿忿不平，成念娇倒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先让他们笑一会，看谁笑到最后。”
    王靖父子回去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命令也下达了下去，整个盐城无人敢给成念娇提供货物。
    而王家则用了上等的面粉做馕饼，三等的粟米和小米也换成一等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就不信会赢不了。

 第三百九十章，没见过世面

    王家的制造军粮的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为了赢得这次的比赛，他们所有的用料都是最好的，每个工序都务求严谨不出差错。
    另一方面王家的人也在观望着成念娇那边的动静。
    可他们这边进行的如火如荼，成念娇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已经放弃了这次的比试似的。
    “看来我们不用比都能赢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不让你去扬州丢脸了。”
    王彦之脸色一变，他老爹果然对他在扬州所做的事心有芥蒂，只是一直忍而不发。
    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心中的不快，因为他们有必胜的信心，不再憋屈。
    “很快我们就能吐气扬眉了。”王靖高兴得哈哈大笑，“姓成的那边如何？还是没动静吗？”
    “儿子今日派出去的人汇报，姓成的今日出府到东街询问过物价，可是没有进货。”
    东街是盐城府城最热闹的大街，集衣食住行于一条街。
    杨家所开的广香楼和各大产业也在其中，杨子煜带着成念娇几人逛了一圈东大街，然后便回到广香楼一番吃吃喝喝。
    生活过得好不惬意。
    “她们当然不会进货，因为根本就没人会卖东西给他们。”
    王彦之也笑得极为开心，“是这样的没错，那些店铺老板一看到儿子的人就吓白了脸，连报价都不敢呢，不过……”
    王彦之有了迟疑。
    “不过什么？”王靖急急问道。
    “那日在燕府，爹也见过那个杨子煜。他是商户，手下的商铺不少，卖五谷的店铺也有。我们的话，他们未必会听。”
    本也不敢在老爹跟前提起，但是老爹都问起，又不得不说。
    他确实怕，杨子煜不是旁人，他不会惧怕他们。
    “哼，杨家的米铺买的是普通的米粮，并不是供货给我们的瑞丰园，只有瑞丰园庄子上产的盐城本地粟米和小米才是最好的。瑞丰园的东家和我们王家常年合作，十分相熟，他才不会为了丁点的钱而出卖我们的情谊，除非他不想在盐城混了。姓杨的不过是地方首富，面子多大也大不过宫里的皇后，就算姓杨的有多大本事也求不来这些。”
    王彦之徐徐点头，确实是这样，“姓成的若是真的把军粮给生产出来……”
    王靖瞟了王彦之一眼，“你去一趟扬州就变傻了是吧？她能有米粮又如何？她没有最好的米粮，没有我们的配方，她能做出些什么。更何况也不能把人欺负得这么彻底，她若是没了拿得出手的军粮，这个比试还如何进行。”
    王彦之彻底舒了一口气，还是他爹深谋远虑。
    王靖摇了摇头，他的儿子还是太稚嫩了些。
    “让人把她给我盯紧了，不管做了什么都要向我汇报。定不能让她赢了我。”
    “儿子明白。”
    王彦之已下定决心，若是真的发现成念娇做出了什么惊世军粮，他就一把火烧了，让她两手空空，看她还如何跟他们比。
    可出乎意料的，成念娇一行人在这三天内都是吃吃喝喝的，毫无建树。
    盯守的人算是彻底失望了，这样的一个人谈何资格和自己的老爷相比，还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的材料，白白浪费给军营的那些人。
    看他们入营那么久还未必能吃过这么好的军粮。
    第三日一早，王家的人便运着刚制造好的军粮雄赳赳地出发了。
    半路中遇到了成念娇一行人，他们的马车上也运载着些东西。
    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码得整整齐齐的，上面还绑着油布，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反正不是米粮之类的。
    “王世叔，好巧哦。才出发就遇到你们了。”成念娇热情打招呼。
    王靖冷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一旁，不愿看着成念娇，自言自语道，“装模作样。”
    “一点都不巧，都是奔着比试去的，待会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王彦之挺直腰大声说道。
    王靖满意地点点头，儿子能有这个气势，真是极好的。
    “走快点，别挡着成姑娘的路，驾……”王靖故意扔下这句话便驾马离开。
    他带来的人皆匆匆地跟上他，把成念娇的队伍远远抛在身后。
    王家队伍中有人转头看看着落于人后的成念娇等人，哈哈大笑，仿佛已经赢了他们似的。
    燕小六撇撇嘴，“幼稚，走得快些就能赢了吗？呸。”
    成念娇无所谓地笑了笑，“在这里让一让他们又何妨，走路而已，走得快些，不还是要等上我们才能进行比试。”
    现在让着他们而已，待会到了军营绝不再让，让他们好好见识她的实力。
    “对，走路而已，快一些又何妨。”燕小六咯咯地笑了。
    女子的笑声清脆如银铃，不远处的王靖隐约也能听见，不由皱了皱眉，“这都能笑出来。”
    “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王彦之冷笑了一声说道。
    他可是让人盯得真切，这行人在这几天内一点正经事都没干过，他相信现在的趾气高扬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待会的失败罢了。
    “驾。”骑着马迎头赶上王靖的马，与他并肩而骑，不再看向成念娇一行人。
    都是失败之像，不看也罢。
    出城行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路便来到盐城的黄海海军军营。
    光是站在不远处就能听闻响彻云霄的口号，“呵~”
    “刺~”
    “砍~”
    伴夹着兵戎相撞的声音，威仪震天。
    纵使燕小六胆识过人，她还是忍不住双眼一缩，原来军营是这副模样的，难怪自己阿爹平日都威严十足。
    在这种环境下没点威严又如何管得住这些人。
    成念娇也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看着不远处的军营大门，如果没有这些人的辛勤付出，又如何得来现在的太平盛世。
    自己生活在这种雄武之师的身旁，也得为他们做点事才是。
    让他们在打战的过程中不受饿，能极快地补给能量就是她能为他们所做的。
    王靖父子看着成念娇和燕小六这两个娇滴滴的姑娘，一脸的崇敬，不由冷笑了一声。
    这种情景他们看了千遍万遍早已习以为常，在他们看来什么都不是的军事训练在她们眼中就成了宝。
    “没见过世面，哼。”

 第三百九十一章，倚老卖老

    王靖父子先来到的军营，在门外知会了一声，守门的卫兵在跑去通报一番。
    正好等到成念娇一行人来到，军营的人才徐徐打开。
    这也正常，王靖父子早就习惯了。
    这军营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能随意进出的地方。若是像趁墟一样随意进出，那还得了。
    可是姓燕的小丫头似乎不懂这个道理，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跑得快些又有何用，不还是得等到我们才能进去。”
    王靖脸色一变，这丫头说得，好像她的面子有多大似的。
    当场就想怒斥燕小六一番，可是燕小六这话是对成念娇说的，两人的动作又像在说悄悄话，不过声音倒是大了些。他明知道这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却只能忍而不发。
    实在是太可气了些。
    明知道王靖心里有气，却不敢发作，燕小六得意地笑了。
    她抬手用手肘轻轻地撞了撞成念娇，“瞧他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真是大快人心。”
    看着燕小六嘿嘿地笑，成念娇的嘴巴也忍不住偷偷地上扬。
    就连在一旁十分镇定的杨子煜嘴角也微弯。
    士可杀不可辱，王靖父子冷笑了一声，极快地踏进军营。
    进了军营，大家都得下马下车步行。
    王靖父子气得不想回头看向成念娇几人，“瞧她们那小模样，装模作样地笑得这么开心。真是气死人了。”
    “爹，别气，待会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王靖转念一想，这才高兴地笑了出来，“对，没错，办正事最重要。”
    那几个小毛孩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只不过是失败前的挣扎罢了，不足畏惧。
    “走吧，让人把东西看好了，别让姓成的那行人捣乱。”
    “儿子明白。”
    他们把自己准备的军粮看得极重，殊不知这些东西在成念娇几人看来十分的平常，一点用处也没有。
    比不上他们的压缩饼干万分之一。
    更何况他们的压缩饼干已有惊无险地运送过来了，倒也不怕他们现在捣乱。
    毕竟这里是燕天成的地盘，他们想捣乱也乱不起来。
    两行人走在了一起，来到燕天成的军帐跟前。
    “王老爷，成姑娘，我们家将军请你们进去。”
    王靖甩手第一个走了进去。
    紧接着是成念娇几人。
    燕小六好奇的四处打量，原来爹爹所工作的地方是这个模样的，一进军帐便能看到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沙盘，上面插着各色的旗子，应该是爹爹和将士们商议策略的沙盘。再往里一点就是简单大气的案桌，他俯首于桌前看着文书。
    墙上挂着大大的燕字，还画着个展翅雄鹰，眼神凶狠，十分威武。
    “大家赶路过来都累了吧，先歇一会再比试如何？”
    燕天成放下手中的笔，抬首询问道。
    王靖冷笑了一声，“我们倒是不累，不过那两个小姑娘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倒觉得比试快一点进行还是比较好的，都拖了这么些天了，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燕天成抬眼看向成念娇几人，“你们如何？要立马比试吗？”
    若是成念娇微微摇头，他都会配合着成念娇把比试押后。
    不过成念娇没有迟疑，她笑着点了点头，“王世叔都不嫌累，我们年轻的一辈又怎敢喊累呢。”
    王靖脸色一变，好你个成娇，这是在笑话他老了。
    他王靖又岂是随便就能让人欺负的，“年轻人别和老一辈的比，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不如就开始比试吧。”
    燕天成率先站起来，走出军帐。
    其余的人也跟着他走了出来。
    燕天成带着他们来到军营的中央，那里有成千上万的精兵精将在等着他们。
    今天似乎有些不寻常，正在训练的士兵们都悄悄地打量着燕天成一行人。
    虽然已被知会过，但还是觉得十分好奇。
    他们还是第一次从燕将军的脸上看到了点点笑意。
    是因为军营里来了两个小姑娘吗？说实在的，军营里还是第一次有姑娘进来呢。
    “今日王兄弟和成姑娘会从你们当中挑选两队人，各为十五人。全程都要听他们二人的话，不得有任何的怨言，明白吗？”
    “明白。”
    整齐而响亮，震得附近山林的鸟儿都簌簌飞起。
    燕小六一双凤眼转呀转，怎么也没看够。
    哦，原来军营是这个样子的。
    “现在就请王兄弟和成姑娘挑选人马吧。谁先来挑？”燕天成询问道。
    王靖看了成念娇一眼，“成姑娘该不会不敬老吧？”
    意思是想成念娇让给他先挑。
    成念娇嘴角微弯，“那王世叔该不会不爱幼吧？”
    王靖嘴角抽了抽，亏她说得出来，自己到底要不要答应呢？若是不答应，自己岂不是背了不爱幼之名？
    本来是想为难成念娇的，没想到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反将自己一军。
    成念娇噗呲一笑，“其实王世叔也不用这般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既然王世叔已提出小辈的要敬老，我岂敢不从呢，王世叔请。”
    哼，说他倚老卖老？那他就不客气了。
    王靖双眼转了转，“任何人都行吗？”
    燕天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
    王靖脸上一喜，“那实在是太好了，那我就要你的雄鹰队。”
    站在前排的雄鹰队首领不由一愣，雄鹰队就只有十五人，跟着燕天成出生入死多年，是精兵中的精兵，整个军营无人能敌。
    王靖倒是会挑选，把最好的人都挑给了自己，也看将军答不答应才是。
    怎料燕天成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先前就说过了，任何人都行。既然王兄弟挑了雄鹰队，那你们就跟好了他，今日之内全听他的。”
    雄鹰队的首领愣了愣，军令如山，还是大声应道，“属下遵命。”
    底下的人整齐跟着应道，“属下遵命。”
    王靖得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最好的士兵都被他挑走了，看她如何应对。
    成念娇面色不虞，似乎不知道雄鹰队的厉害，她的双眼在扫视，在挑选，似乎想从中挑出最好的士兵。
    王靖忍不住摇摇头，直想冲到她身边，大声地跟她说，“你不用挑了，最好的都在我手上，你输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比试开始

    成念娇很快就挑好了十五人，是结合着杨子煜的意见挑的。
    这十五个人出列，个个精壮高大有气势，似乎也不比王靖挑的几个人差。
    单看着是不错。
    可是两队人站在一起，高下立分。成念娇所挑选的人在雄鹰队跟前气势就已经输了一截。
    “爹，算你狠。把最好的人都挑到你的手下，那个女人如何挑选，那些人也比不过雄鹰队。”
    王靖嘴角一弯，“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王彦之也舒心地笑了，这次的比赛似乎真的是王家赢了。
    她只能回家后在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吧。
    不知为何的，他突然就很期待看见成念娇哭鼻子的样子。
    她在人前都是一副倔强的模样，哭起来是楚楚可怜呢？还是欲哭无泪呢。
    王彦之还在联想翩翩，两队人马却已经散开了。
    成念娇站在杨子煜身旁，这些人是她和杨子煜一起挑选的，“他们不错吧？”
    杨子煜点头，“信我的错不了。”
    身材精壮，体力好。这次比拼的是体力，而不是比能力。
    若是上战场，雄鹰队的人或许是那种以一敌百，所向披靡的好将领。
    但是现在比的不是杀人而是比体力，那他们杀敌的能力就变成鸡肋，还会因为轻敌而输掉也不一定。
    再加上两方的吃食不一样，成念娇的胜算更大。
    “好了，现在都散开，各自准备好自己的军粮，给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时间一到就开始比试。比试要求由我军提出，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比速度，先划船过到对岸，然后绕着山林爬行，中途会设置各种通关关卡，队伍所有人能全到达山顶，速度快的为胜。第二部分，依靠分配的军粮在山上过一晚上，全数回到军营，快的为胜。”
    成念娇和王靖皆点头，表示对这个比赛规则无异议。
    到达对岸的山有捷径，无需划船都能到山的那头。
    不过要求他们划船过去无非是要消耗他们的体能罢了。
    那里有惊喜等着他们。
    一听口令散开，王靖就立马让人架锅开始煮米粥。
    雄鹰队的人极快散开，淘米，生火，煮粥，另外的几个人分发馕饼。
    忙得不可交加。
    王靖转头一看，成念娇那边的人居然不生火，只给那些人分配了几个装满水的水囊。牛皮做的水囊，轻便，装水多。
    然后又给他们发了个布囊，让那些士兵带在身上。
    领头的牛飞胆子大，张嘴问道，“成姑娘，我们真的不用架锅熬煮米粥吗？”
    不熬煮米粥，也不发馕饼，就给他们一个布囊，真的能填饱肚子？
    “你们饿了吗？想喝米粥？”
    牛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是，只不过现在不吃些东西，怕后面会体力不支。”
    “不怕，我们有压缩饼干。”
    燕小六积极地给每个人发了几个用油纸包裹好的方块。
    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赶紧吃吧，难受的话就喝点水。”
    牛飞脸色一变，难受就喝点水？难道很难吃？
    本来高高兴兴地出列，以为能和雄鹰队比试一番，就算输了也虽败犹荣，现在想来该不会在这里就被坑死了吧。
    燕小六似乎不明白大家的为难，还示意大家快点吃，“吃完了，还可以歇一会，多做些准备。”
    只有半个时辰，烧火煮粥，还得等放凉，浪费时间。
    他们有现成的吃也算不错了，不吃坏人就好了。
    有人动作快些的，拿起燕小六发过来的压缩饼干极快地拆开包裹表层的包装油纸，露出里面故弄玄虚的压缩饼干。
    王靖虽自信满满，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凑近了些，想看清楚些。
    “就一块小饼，能有什么用，别笑掉我大牙。”
    看清那些人吃的是什么，他是真的忍不住笑出声。
    不远处传来的嘲笑声让这些本来就怀疑的小兵们脸一白，“吃这些真的有用？”
    “有用，当然有用。比他们的还有用，我爹吃过的，说极好。你们也吃吃看。”
    看出他们的抵触，燕小六急忙解释道。
    那些小兵一听，脸色倒是平缓了些，燕将军都说好的东西，应该不错吧。
    这才狼吞虎咽了起来，味道香香的，很甜，有些干，不过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
    有些人吃了些压缩饼干，吃得太急了些，竟被噎着了，还得猛地喝水。
    不过奇迹发生了，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后，竟觉得比平常吃了几碗稀米粥下肚还要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突如其来的饱腹感让他们皆一惊，就两块小小的饼干就能做到这样的效果，实在是太神奇了些。
    “怎么样，没让你们失望吧？”
    牛飞赶紧点头，“好极了。”
    “那你们赶紧歇一歇，养精蓄锐，待会就真的要比赛了。好好给我赢了这场比赛。我对你们有信心。”
    “遵命。”
    没什么比燕小六的煽动人心来得更直接，更有动力，一个个的小兵都一改颓样，跃跃欲试。
    王彦之远远看着，忍不住呸了一声，“煽动人心的小把戏，一点用都没有。”
    “知道没用还看，还不赶紧给我收拾妥当。”
    “是，爹。”依依不舍地转过头，不再看向那张小脸，待会她若是难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选错了，要与王家为敌呢。
    再转过头时，一抹白色的身影挡在那张小脸前方，该死的，他看不见那张俏丽的小脸了。
    “杨子煜，你这是怎么了，别挡着我的路。”
    杨子煜不愿向成念娇提起有人觊觎着她，只能轻咳了一声，“我喜欢站在你身边。”
    成念娇脸色一红，“快走开，说什么胡话呢，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
    让他听到了才好呢，臭不要脸的跟他抢女人。
    不管多大岁数的男人遇到情敌后都会变得很幼稚，他故意转过头对着气急的王彦之咧嘴一笑。
    充满的挑衅的笑意，笑得旁人皆黯然失色。
    “准备时间到，现在出发。”
    一声令下，两队人雄赳赳地出发了。
    精神饱满，铿锵有声，简直就不相上下嘛。
    两队的人靠近了些，雄鹰队的人询问牛飞，“你们就吃这么点东西，米粥都不喝，能行吗？”
    牛飞咧嘴一笑，“简直不能再好了。”
    牛飞也算是军中的老人了，能力也不弱，从不打妄语，这回说了这种话，看来成念娇的实力不容小觑呀。
    “既然你们这般自信，待会就不用让着你们了。”
    牛飞笑了笑，“当然不用。”
    他们身上有最轻便的压缩饼干，能极快补充能量，还有轻便的牛皮水囊，一切都是最好的，只要他们努力一定不会输。

 第三百九十三章，渡江

    两队人自信满满地跑到河岸边立即就呆住了，岸边根本就没有船！
    “不是说划船过去的吗？”
    划船还要一刻钟才能到对岸呢，现在没有船，要泅水过去，又得花多长时间哟。
    更何况泅水十分消耗体力。
    “小吴，船呢？”有人询问道。
    岸边有燕天成派出的卫兵，他指着岸边的一堆木干、竹竿，以及麻绳，“将军说了，没有现成的船，这些材料提供给你们，自己造木筏。”
    众人脸拉长，没有船，只能自己造，也亏自家将军能想得出来。
    在这里就得消耗不短的时间，真糟心。
    牛飞想了想，他记得成念娇说过的，她给的干粮可防水，不知可不可以……
    他小跑到成念娇身边。
    他们一行人已驾车赶了过来。
    “成姑娘，你给的干粮是可以防水的？不会泡发？”
    成念娇点点头，她似乎已经明白牛飞要做什么了，“当然可以下水，不过你得把身上的油布包给裹紧些以防万一。”
    牛飞笑了笑，他知道怎么做了。
    他跑回卫兵的身边，“小吴，我们不造木筏，直接泅水过去，可以吗？”
    小吴想了想，将军倒是没这样说过。
    没说过也就是可以执行，他转过头看了不远处的燕天成一眼。
    燕天成自然也是听到这些话的，他摆摆手，也就是表示可以这么做。
    不过他们得承担后果，干粮湿水的后果。
    要知道他们还得在山上睡一晚，干粮若是湿水了，可是得饿肚子的。
    这就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雄鹰队的人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放弃游过去的决定，还是乖乖地在岸边造木筏再过去吧。
    王靖皱了皱眉，看着一团乱糟糟的场面，不由得有些恼怒，这燕天成是刻意为难大家的吧。明知道干粮不能泡水，却给他们来这一出。
    真真是气死人了。
    如果不想饿肚子，那就只能造竹筏或者木筏了。
    也不用他提醒，雄鹰队的人就自己动起手来。不由欣慰一笑，他选的人果然靠谱。
    再看成念娇那边的人，竟然开始脱衣服，做准备运动。
    这是不准备竹筏的意思？胆子还真不小，怕是要饿肚子了。
    王靖摇了摇头，“为了现在的速度快些，而放弃干粮，不可取。”
    王彦之也点点头，“真傻。”
    他偷偷地看向成念娇的方向，她居然还淡定自如地看着那些人做傻事。
    看来她真是自信过头了。
    还真以为那些人适才吃了几块小小的饼就能熬过一整夜？别开玩笑了。
    看来她还真如自己老爹所说的，还是稚嫩了些。
    算抬举了她，她也未必有自己想象中的厉害。
    突然眼前一花，一抹白色的身影又挡在他眼前，把那抹俏丽的身影隔绝开。
    王彦之皱了皱眉，这个杨子煜真讨厌。
    杨子煜又回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对着他挑挑眉。
    气得他赶紧转过头不再看向成念娇的方向。
    “你们确定不造木筏直接游到对岸？”卫兵确认地询问道。
    成念娇队领头的牛飞点头应道，“是。”
    语气十分肯定。
    噗呲一声，雄鹰队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胆量不小，只是不知能不能挨饿了。
    “那你们要注意，要等到所有的人都上岸后才能开始登山，不然就算有人领先上到山顶也是以最后一人到达才算结束。”
    牛飞点点头，“明白。”
    把脱下的上衣小心地裹上成念娇给的油布包，再绑在脖子上，牛飞领先下水，大声吼道，“兄弟们，冲啊。”
    又是一阵下水的声音，牛飞那群人已开始游向对岸了。
    雄鹰队的人还在造木筏。
    “你们倒是快一点呀，造个木筏也这么慢。”王彦之有些急了，“再磨磨蹭蹭的，人家都要游到对岸去了。”
    “王公子，那你要过来试一试造木筏吗？”
    十五个人最起码要造三个木筏，不然也怕承受不了太多人。
    这个时候是急不来的，除非他们也像牛飞等人，牺牲吃食，直接游过去。
    王彦之抿紧双唇，不敢作声了，这个时候确实急不来。
    雄鹰队的人也确实在努力造木筏，已经有一个木筏成型了，另外两个也在制造中。
    “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落得方才那些人那样的下场，浑身湿漉漉的，还得挨饿一个晚上，划不来。”王靖看着越游越远的牛飞等人说道。
    好不容易待雄鹰队的人造好木筏开始划向对岸时，牛飞那队人已开始上岸了。
    慢些的也差不多到达。
    雄鹰队的人也不是盖的，他们拼命地划动木浆，迎面赶向牛飞几人。
    才一会的功夫，已渡江一半，再坚持一会就能上岸。
    速度很快！
    王靖父子一脸的惊喜。
    燕小六看着这样的雄鹰队也不禁点头，“有这些人在爹身边，自然是极好的。”
    “嗯，谁说不是呢。”成念娇也笑着点点头。
    论实力，雄鹰队的人确实不差，只可惜他们被人选走了。
    可她选的牛飞等人也不差呀，雄鹰队的人才划到一半的位置，牛飞那行人已开始登山了。
    “走，我们坐马车绕劲道上山。”
    山路设置了两条道，一条设置了关卡，一条平稳易爬。
    平稳的那条山道是近日才开辟出来，为的是让成念娇和王靖一行人观赛用的。
    成念娇几人赶到山脚时，听闻牛飞一行人已通过了第一个关卡。
    第一关比较简单，荆棘爬行，在充满荆棘的半环形通道中爬行，为求不被荆棘刺伤，只能像一只虫子一样，慢慢挪动，极为消耗体力。
    牛飞第一个爬出通道，站在通道口，等着同伴，每一个快出来的同伴都被他搭把手，在他的助力下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当牛飞一行人到达第三个关卡时，听闻雄鹰队的人已通过了第一个关卡。
    想不到雄鹰队的人速度这么快！超乎了想象。
    “兄弟们，我们要加把劲了，千万不能输给雄鹰队的人，辜负成姑娘和燕姑娘对我们的托付。冲啊~”
    “冲啊~”
    都是些高难度极消耗体力的关卡，几个关卡下来，大家都热汗淋漓，浑身乏力。
    “再坚持一会，很快就能到达山顶了。”
    听闻还有最后一个关卡，过了最后一个关卡就能到达山顶。
    雄鹰队的人仅落后他们一小段距离，很快就会迎头赶上。
    对手似乎太强劲了些，让牛飞等人措手不及。

 第三百九十四章，心慌

    “快呀，兄弟们，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赢得比赛。”
    牛飞他们卯足劲，使劲地往前冲。
    哗啦一声，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淋得一身湿。
    牛飞他们本来就湿了身，也顾不得这么多，擦擦眼睛四周的水看清了眼前的事物便继续往前冲。
    可是雄鹰队那些人却迟疑了，冲过去有可能赢，但是干粮会被水淋湿的，没了干粮，整夜都不用过了。
    若是不冲过去，这轮比赛肯定就得输了。
    王靖气呼呼地看着燕天成，这人是故意来坑自己的吧？明知道干粮不能湿水，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设置了有水的关卡。
    不过人家成念娇所选的人却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来责怪燕天成，似乎说不过去。
    就在雄鹰队迟疑的这段时间，牛飞那行人已陆陆续续地冲向终点。
    雄鹰队的领队彻底懵了，他看向自己的手下，“冲吗？”
    “不管冲不冲，这一轮我们都输了吧？”
    那行人已差不多都冲过了终点线。
    哐当一声，锣鼓响起，牛飞队伍的最后一个人已冲过终点线敲响胜利的锣鼓。
    雄鹰队输了，也就是说王靖输了这一轮的比赛。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好好的雄鹰队都能输给一群无名小卒，怎让他不生气。
    可他却不敢多说些什么，毕竟雄鹰队的人是真的很努力了。
    这个刁钻的关卡是往人身上浇水，他们为了护住干粮不敢往前冲也是正常的。
    只要赢得明日的比赛，那他们还是可以扳回一局的，不是吗。
    “比赛结束，这一轮成姑娘队获胜。”
    牛飞松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成念娇。
    成念娇对着他们笑了笑，似乎在夸奖他们做得很好。
    被美女这么看着，牛飞一行人害羞地低下头。
    王靖没眼看地甩过头冷哼了一声。
    燕小六撇撇嘴，“有人输了一场比试，心情不爽了。”
    王靖瞪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燕小六，似乎想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燕小六呸了一声，一点都不惧怕。
    这里有成念娇、杨子煜还有老爹护着她，她才不怕呢。
    更何况王靖是成念娇的手下败将。
    于是她又得意洋洋地对着王靖做鬼脸。
    王靖呸了一声，干脆不再看着燕小六。
    奈何不了她，那就不要再看，免得难受的是自己。
    为了减轻身上的负担，参加比试的每个人身上只带着些干粮。
    只要填饱肚子就行了。
    高强度的比试项目一连串地通过，这些人都累得半死，吃下的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就算雄鹰队的人喝了粥又吃了干粮，还是觉得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地叫。
    相反，牛飞等人似乎还没啥反应。
    他们赢得比赛后不急着吃东西，反而躺倒了一片在歇息。
    毕竟方才他们还真是拼尽全力才赢了雄鹰队的人，现在累得不行，动都不想动了。
    雄鹰队的人二话不说，从身上掏出保护得好好的馕饼，狼吞虎咽了起来。
    听着旁人吃东西的声音，牛飞一群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靖看着那群东倒西歪的人不禁失笑，“他们久久不敢拿出干粮来吃，是因为他们的干粮在方才泅水的时候就弄湿了，现在肯定没得吃。只能饿肚子了。”
    王彦之也一脸的揶揄，这回就看他们怎么办。
    就算赢得了这一轮比试又如何，明日一战，他们体力耗尽，没得比。比试规则是回到军营时间短的为胜，不用猜，肯定是雄鹰队的人赢得比赛。
    王靖父子得意洋洋，把事情想得十分美好，牛飞等人动了动，坐直了身，竟从身上掏出了成念娇早上给他们准备的干粮。
    有个小兵才打开布囊，哗啦一声，布囊里全是水。
    王靖父子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这回他们要就着江水吃饼糊了。”
    燕小六也皱了皱眉，这人真糊涂，明明都叮嘱他得把油布包裹好些，他居然还弄得进了这么多水。
    小兵的脸也白了白，“进了水，还能吃吗？”
    “哈哈哈。”雄鹰队一边吃着馕饼，一边哈哈大笑。
    先是游泳渡江，又被泼水，想不湿？那是不可能的。
    没看见他们身上的水都能拧出一脸盆了。
    可是奇迹发生了，小兵从满是水的布囊中捞出了早上领到的干粮，居然还是成型的，似乎没被水泡坏。
    不由一脸惊喜地打开干粮的油纸，“天呐，没湿，还能吃！”
    原本还在取笑的人都禁声了，皆抬头看了过去，想不到这么神奇的事情居然发生了，多次泡水，干粮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还能下口，实在是太神奇了。
    雄鹰队的人不由看了看手中的馕饼，如果经历了这些的是他们手中的馕饼，肯定就没融得差不多了吧，哪还捞得着哦。
    王靖脸色变了变，“不可能的，这一定有假，明明都泡水了，怎么可能还能完好无损。不公平，这里有人造假。”
    他大声地嚷嚷开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说什么他也不愿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下，我有没有造假，大家都知道。王世叔不服输也不能用这样的理由吧？”
    王靖脸色变了变，成念娇这么说确实也有理。
    他双眼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要不就是你和燕天成串通在一起，为的就是阴我一把。”
    “燕将军回了军营后就没出来过，作为女子的我不可随意进出军营。燕将军有没有和我合谋，王世叔不是清楚得很吗？”
    王靖脸色一变，原来成念娇知道他派人监视的事！
    他的双眼转了转，哑口无言。
    “可是……”王彦之急急开口
    “没什么可是，”他一开腔就被成念娇打断，“不管做什么都要做好十足的准备。你们忘了吗？这里是黄海海军，泡水不是很正常吗？你们在准备军粮时都没想过这点吗？难怪你们会输。”
    这段话在王靖父子满脑海的回响，这些事他们还真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年的军粮买卖，居然从未在这方面下过心思，看来这回真的是他们失策了。
    不知为何的，王靖的心一紧，他的心开始有些慌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卿卿我我

    不管王靖的心慌不慌，比试已进行了一半，断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成念娇等人也不可能让他喊停。
    双方的人都吃了准备好的干粮，体力恢复的不止一些。
    牛飞几人又猛地灌了不少的水，舒畅极了。
    令雄鹰队的人吃惊的是，牛飞几人只吃了两块小饼干似乎就已经饱了似的，再次躺下歇息。
    而他们吃了几块馕饼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可是这些馕饼却不能一次吃完，毕竟明日起来还得吃的。
    若不是馕饼带着太重会拖慢速度，他们也不至于每人只带了这么少馕饼。
    “这里只准备了五顶军帐，可提供二十个人歇息，再多也挤不下。现在比赛开始，谁能在山上把军帐找出者既得军帐。”
    众人皆脸色一变，想不到比试还未结束，燕天成还给他们准备了这一出。
    这是要把他们累死的意思是吧？
    才吃了些东西落肚又得开始拼搏。
    天色已开始慢慢暗下，若不赶紧把军帐抢到手，还未必能歇下了。
    话说是五顶军帐，可争抢起来，对手拿了多的军帐也未必会分过来。
    又是一场血战，不拼个你死我活，还未必能抢到军帐。
    众人又一次散开，寻觅了起来。
    燕天成看向成念娇一行人，“你们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喂蚊子，还是下山？”
    王靖想走的，可看着成念娇一行人未有动作，又怕成念娇会作假。
    敌不动，我不动。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笑了笑，指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草丛，“我相看大家拿到军帐后再说。”
    燕天成点点头，“既然想看，那便留下来看完再走。”
    成念娇高兴地笑了笑，“好。”
    王靖不禁咬牙，成念娇要留下来，他也不得不跟着留下来。
    还真如燕天成所说的，留着喂蚊子。
    才一会的功夫，他的手便被咬了好几个包，痒死了。
    王彦之亦是一样，不断地挠痒。
    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成念娇和杨子煜那对“狗男女”，他们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气死人了。
    “阿娇，被咬了吧？擦点宋伯伯做的驱蚊消肿膏，会舒服很多的。”
    “好。”成念娇笑了笑，伸过手，准备接过杨子煜口中的药膏。
    怎料想象中的重量并没有落在她手上，反而突然就感觉掌心有些温热，心不由一紧，视线从草丛中转向杨子煜的方向。
    果然是他，他低垂着头，左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右手在认真地帮她擦着药膏。
    冰凉的舒适感片刻便传遍全身，被蚊子所咬的地方似乎也舒服了很多，没了痒的感觉。
    看着杨子煜一脸的认真，成念娇不由动容。
    “哎呦，非礼勿视。”
    燕小六刚转过头想和成念娇道喜，牛飞几人找到了第一顶军帐。
    结果一转过头就看到了这一幕，然后便惊呼出声。
    引得众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所幸成念娇动作极快地甩开了杨子煜的手。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王靖皱了皱眉，不满地看着燕小六，“堂堂一个将军的女儿，却活得像小流氓，说话总是一惊一乍的，还喜欢大呼小叫，闹得头疼。”
    燕天成冷哼了一声，不满地看着他。
    王靖这才想起，这里是燕天成的地盘，他说的话不中听，燕天成生气了呢。
    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做声了。
    他说的是事实，燕天成要生气他也没办法。谁让燕天成半路认回这么个女儿，教不好，只能这样了，还不能让人说了？
    他给个面子，不在表面说罢了。
    不代表在人后不能说。
    燕小六倒是不介意，笑嘻嘻地走向燕天成，挽着他的手，“爹，别人说什么就让他说去，反正也是胡说八道罢了。”
    燕天成会心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小手，满心欢喜。
    不过心里却暗暗地记下了，这个王靖真讨厌，看不起他的女儿。
    只有一直盯着成念娇和杨子煜的王彦之清楚燕小六为何会惊叫，这一对狗男女，太可恨了。
    有气无处发，只能抬手捶向身侧的小树。小树晃动了一下，吓得归巢的鸟儿再次展翅高飞，乱成了一团。
    杨子煜嘴角微弯，深深地看了王彦之一眼。
    成娇若是看上你，除非瞎了眼。
    “雄鹰队获得军帐一顶。”
    王靖众人一阵欢呼，算上这一顶，雄鹰队已拿下两顶军帐，只差一顶了。
    而牛飞众人目前只拿到了一顶，处于劣势。
    王靖不由得意一下，这回终于可以扳回一城了。
    又过了一会，两方人马各得两顶军帐，还有一顶军帐似乎不见了踪影，怎么也找不到。
    牛飞想了想，觉得继续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别找了，回去歇着，今日大家都累了。都挤一挤，反正也就一个晚上罢了。”
    “好。”
    成念娇队已放弃了寻找。
    雄鹰队的人却不想放弃，还在继续寻找。
    牛飞一行人把军帐搭建好，十几个人挤在两顶军帐中，刚好能躺下人，转个身都有些难。
    能睡得下已算不错。
    突然王靖父子又大叫了起来，因为雄鹰队的人找到了最后的一顶军帐。
    “爹，太厉害了，雄鹰队的人太厉害了，三顶军帐都找齐了。”
    王靖也笑得很开心，“可不是嘛。”
    王靖父子却不知道，为了找到这最后一顶军帐，雄鹰队又耗了多大的体力，刚吃下的干粮似乎又消耗得差不多了。
    “队长，我们又饿了，怎么办？”
    确实饿了，本来就舍不得多吃一些。今日的经历又只能用魔鬼经历来形容，竟比和倭国对战还要累人。
    才吃那么点东西，如何能填饱肚子。
    “先忍一忍，若是实在忍不住再说。”
    “好。”
    雄鹰队饿着肚子把军帐全都搭好，饿着肚子挤进军帐中，饿到睡不着。
    而牛飞那群人早就睡得鼾声四起。
    “你们说，那些混小子就真的不饿？”
    “不可能的，他们吃的东西比我们还少，肯定是饿着肚子入睡的。”
    实则，他们还真不是这样。
    牛飞几人吃了成念娇准备高热量高糖量的压缩饼干，现在还没觉得饿呢。
    先是累着就睡了过去。
    既然都安排妥当了，成念娇等人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输了

    睡醒了一觉起来，牛飞等人神清气爽，而雄鹰队的人却一夜难眠。
    他娘的，实在是太饿了。
    入军营从无名小卒到军队中最出类拔萃的，用了不短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尝试到饿肚子的滋味，难受，真他娘的难受。
    吃不饱，就像没有兵器在手的士兵，再牛也斗不过有利器的愣头青士兵。
    人家一把刀过来，你无力抵挡，只有受死的份。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现在终于熬到早上，终于可以吃些干粮了。
    可恨的是牛飞那行人一觉醒来并没有急着吃干粮，而是做起了平时的操练，在锻炼身体呢。
    雄鹰队众人脸色一变，这群愣头青是装的还是真的精力旺盛到此种程度啊？
    他们竟在人家的操练声中吃干粮，看起来憋屈极了。
    “老大，我们要不要也……”
    “跟什么风，你们乖乖地吃饱了歇一会还差不多。”
    众人撇撇嘴，就每人就剩一块半的馕饼，能垫垫肚子就差不多了。
    想吃饱？别痴心妄想了。
    雄鹰队的一员，苏九，抬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还好，大家都忙着吃馕饼，也没人留意到他的动作。
    “牛飞，你们不饿吗？”
    雄鹰队的人和牛飞他们本就是一个军营的，又不是仇人，比试归比试，比试完了还是同一个军营的兄弟。
    就算昨日比赛完输了一场，雄鹰队的人也不会记恨。
    牛飞他们也不会因为自己赢得了一场比试而得意洋洋继。
    牛飞咧嘴一笑，“也不算饿，就跟往常差不多。”
    雄鹰队的人一愣，瞬间回过神，呸了一声，“牛飞，别开玩笑了，不可能吧。我昨日明明看到你们就吃了几块小饼。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作用？”
    牛飞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别看成姑娘给我们准备的干粮个头小，我们只吃了几块，饱腹感就十足。听说将军也吃过，也说是极好的。”
    雄鹰队的人脸色一实，看来牛飞所言不假。
    “我还有多的，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雄鹰队的人摆摆手，“改日再说吧，现在是比试，没必要坏了规矩。”
    牛飞悻悻地点点头，“那也是，改日再吃也行。”
    本来想献宝来着，一经提醒才想起现在是比试呢。
    操练了一会，热了身，牛飞众人这才坐下歇息，吃干粮。
    看着那些人狼吞虎咽吃得极香的模样，雄鹰队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刚吃饱没多久，最后的一场比试又开始了。
    又是重重关卡，并没有比昨日轻松多少。
    雄鹰队的人都有些乏力了，而牛飞等人却像没事人般，似乎十分轻松。
    人争一口气，雄鹰队的人怎能输给一群无名小卒呢？
    雄鹰队的人可是拼了命地往前冲。
    慢慢地，雄鹰队的人占了优势，一个一个地跃过牛飞几人跑向终点。
    王靖父子脸上布满了喜色，雄鹰队的人果然不是吃素的。
    “爹，我们赢定了！”说着得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
    只见她神情淡定，似乎有着必胜的信心。
    王彦之不由撇撇嘴，兴奋的喜悦就这么被冲淡了不少。
    王靖咧嘴一笑，“准是这样没错了。”
    雄鹰队的人速度快，但是牛飞他们的速度也不慢，也有好几个人全冲向了终点。
    陆陆续续地不断有人冲向终点线。
    王靖父子倒是不急了，他们胜券在握，认为必赢。
    雄鹰队的人全跑到了终点，牛飞他们也是。
    哐当一声，牛飞那队的人敲响了终点的铜锣，因为他们队十五个人都到齐了。
    大家都楞在了原地，照理说大家都看到身穿红色队服的雄鹰队先到的终点，怎么变成是牛飞等人敲响铜锣呢？
    王靖脸色一变，大声吼道，“雄鹰队的，你们为何不敲响铜锣？”
    “这是让赛的意思吗？谁教你们这样做的？”王彦之也急红了。
    雄鹰队的人全到了终点却不敲响铜锣，反倒让牛飞的人给敲响了，这不是让赛，这是干嘛。
    两父子震惊到不行，满脸的怒气，恨不得冲上前扒了雄鹰队一行人的皮。
    王靖的身子动了动首先回过神，他抬手推了推王彦之，“你去，你去敲响铜锣，告诉众人，雄鹰队作假。”
    王彦之也回过神，迈开脚，跨着大步冲向铜锣。
    抓起锣锤，准备敲往铜锣。
    他的手被卫兵拉住，阻止他的动作。
    王彦之脸色一变，瞪向卫兵，“你想干嘛？凭什么阻止我敲响铜锣？”
    卫兵张嘴严肃地说道，“因为雄鹰队的人还没到齐。”
    王彦之脸色一变，“不可能的，不是全都在这了吗？”
    “还没有。”卫兵提醒道。
    王彦之双眼掠过一抹疑惑，转而大惊，“不可能的，明明都在了。”
    他急急地按人头数了起来，“一、二、三……十二、十三、十四……”
    差了一个！
    他不死心又数了一遍，还是差了一个。
    “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死到哪去了，为何还未回来？”
    “我们回去找他，找苏九。”
    雄鹰队的人当然知道他们中少了谁，同时并肩作战的伙伴又怎会忘记。
    “我就说早晨一醒来他就有些不对劲了，一开始他还跑得很快的，到后来跑着跑着就不见了人，我也没在意……”
    紧急时刻，谁管得了那么多。
    “还说什么废话，我们去找人。”
    这群人一阵风地回来，又一阵风地离开。
    不止是雄鹰队的人，牛飞那些人也往回跑，都想把自己的伙伴找回来。
    不为名利，只为那一份情谊。
    沿途折返没多久就在路上发现了苏九的身影，他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像个死人。
    众人不由一惊，跑了过去。
    “身体是暖的，还有呼吸。”
    这才又松了一口气，人还没死！
    把苏九扶回军营，军医赶过来查看。
    王靖在一旁尖叫，“你一定要看好了，是不是有人下毒害的这位壮士，不然为何会突然躺倒。”
    他斜眼看向牛飞等人，觉得方才他们的折返是在假惺惺的做戏，为的是确认苏九死了没。
    害了人还要装英雄，过分。
    不用任何人说话，王靖父子已帮牛飞以及成念娇等人定罪，一心觉得他们为了赢而害了人。
    他就是要大声嚷嚷，让大家知道成念娇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饿晕了

    军医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王靖，“王老爷，麻烦您安静些。我正为伤兵诊脉，你这么吵，我如何听诊？”
    王靖脸色变了变，这才闭嘴不说话。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军医凝神帮苏九听诊。
    过了一会，明白苏九晕倒的原因，军医不由失笑。
    “你到底行不行，诊脉都能笑。你是庸医吧？”
    面对王靖的质疑，军医倒是无所谓地笑了。
    这个人的话不重要，他服务的是这里的军人，这些军人知道他行不行就可以了。
    跟随在燕天成身边多年，这里的每个士兵哪一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哪会说质疑的话。
    就像现在，王靖才提出质疑，军营中的人就不高兴了。
    成念娇也凑近了些，她在医鬼身边待过，小病小痛自然能看出来的。
    苏九脸色惨白，双唇无血色，额上有微微细汗，似乎是……
    “他应是脱力晕倒了，给他冲一碗糖水吧，及时补充能量。”
    军医不由赞赏地看向成念娇，算这个小姑娘有些见识，不像某人在一旁瞎嚷嚷。
    王靖又不服气了，“你胡说些什么呢。你是大夫吗？乱说话，一碗糖水就能救命？别说出来笑死人了。你该不会是想把人给治死了，以掩盖你们犯下的罪行吧？”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我看你才在这里胡说八道呢。我们阿娇好歹也在医鬼的身边待过，多少也会些医理，绝对不会胡说八道。更何况我们这个只是个比试，输赢不重要，用不着害人。”
    被一个后辈戳着鼻子一顿痛骂，气得王靖脸都青了。
    可这燕小六是燕天成的女儿，他又不好多说些什么，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说话。
    “原来姑娘你在医鬼身边待过，失敬，失敬。”得知成念娇的来历，军医看向成念娇的眼神更添赞赏。
    医鬼的名号无人不知，尤其在行医的队伍中，他更是被旁的医师当做神来看待。
    医鬼身边的人，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太糟糕。
    成念娇笑了笑，“我只是略懂皮毛罢了，若是没看错，这位兵大哥应该是饿晕的。”
    王靖脸色一变，“饿晕的？不可能吧？”
    军医十分认同成念娇的话，他方才诊脉的结果也是这个，想不到身体强壮的苏九竟是饿晕，他当然会笑，“没错，他是饿晕的。”
    方才成念娇说补充能量这句话他算是听得懂，但是冲糖水这话他就不算太懂，不过成念娇是医鬼身边的人，这些应该都是医鬼告诉她的吧。
    这么想来，他倒不耻下问了，“为何饿晕了要喝糖水？”
    “人体中的糖份少了，血糖不足供血不足又经历剧烈运动就会容易晕倒。喝糖水，补充能量，让他歇息一会，身体内的糖份恢复平衡再进食，就不会这般难受。”
    军医像个小学生似的，认真地把成念娇的话用纸笔给记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以后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成念娇笑了笑，“其实我真的是略懂皮毛罢了，主要诊治手段还是看军医您的。”
    军医摆摆手，“我就信你的。”
    本来该是揪着成念娇犯错不放，让这场比试作废。结果晕倒的苏九不是被下毒，而是饿晕的，说什么王靖也不愿相信。
    可这里除了他的人，竟无人肯听他说话，实在是太可气了。
    他动了动唇准备又说话，说什么他也不会承认他会输给成念娇。
    就像他不相信雄鹰队会输给愣头青小兵牛飞等人一样。
    两场比试都以牛飞等人胜利告终，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
    “王兄弟，一切结果待苏九醒了以后再说。”
    王靖双唇动了动，忍了下来。
    军医给苏九施针，苏九眼皮动了动，慢慢苏醒。
    一睁开眼看见无数个人围在自己身边，高高地看着他，倒把他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比试吗？为何会在这里？”
    才说完这些话，他的肚子便不由自主地咕噜一声，响得像打雷一般。
    不由脸一红，不敢说话了。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些什么，“我……饿晕了？”
    噗呲一声，大家都笑了，“是啊，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苏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比试呢？比试如何了？”
    “还用说，当然是你们输了。”王靖大声喝道，一点面子都不给苏九。
    若不是苏九，他又怎会输了比赛。
    苏九自知有错，微微低垂着头，“对不起，是我错。”
    苏九真的是饿晕的，也就是说无人害了苏九，这场比试真的是成念娇赢得了比赛。
    当之无愧的胜利者。
    王靖心有不甘地看着成念娇，“你投机取巧才赢得了比赛，若不是他饿晕了，你又如何能赢。”
    直至此刻，他也不愿相信，他会输给成念娇。
    他王家专注生产军粮数十年，又怎会输。
    “您输是正常的，因为你的这些干粮根本就不适合行军打战。”
    这些话直戳王靖心窝。
    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才赢得了一场比试就在这里目中无人……”
    “王世叔，别忘了我们是击过掌的，您这是想不认数？燕将军当时可是在场的，他可以为证。我输了会怎样，你输了又会怎样，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王靖脸色白了白，不得不承认，这回他真的输了，输得彻底，还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都给你准备军粮了，你又是如何饿晕的？”
    苏九脸一白，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昨夜饿得慌就把剩余的干粮偷偷吃完了，早上没得吃，又进行比试，所以……”
    所以一切都明了，苏九提前把早上的吃食吃完了，难怪会饿晕了。
    “不可能啊，准备了这么多馕饼给你们了，还会饿？是你太贪吃了吧？”王彦之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这群人是饿鬼投胎吗？吃这么多还觉得饿。
    他却不懂，军人和他们不一样，尤其像他们昨日跟今日，经历了许多高强度运动，全都十分消耗体力，需要吃比平常人更多的吃食才能补充足够的能量，而他们提供的普通馕饼根本就满足不了这个需求。

 第三百九十八章，分工合作

    苏九别过脸不愿看着王彦之，把他说得这么不堪，他哪是这样的人。
    昨夜实在是饿得慌了……才做了偷吃那样的事。
    雄鹰队的人撇撇嘴，“那点东西哪够我们吃，昨夜我们都是饿着睡着的。你不懂，我们一日要吃多少东西才能填饱肚子。”
    “那你们会饿为何不跟我们说。”王靖还有些忿忿不平，觉得是雄鹰队害得他们输了比赛。
    雄鹰队的人不禁翻了个白眼，当初也不知是谁为了速度能快些，根本就不给他们带多些干粮。
    他们想拿多几块馕饼，还被他斥责，说成念娇那边的人布囊那么小，人家吃一点就能饱。
    也不看看人家准备的干粮和他准备的有什么区别，人家还能防水呢，又不见他的能防水。
    现在倒是责怪起他们来了。
    当初若不是他选择的他们，他们还未必会自动请缨去帮助他呢。
    挑选了整个军队最好的人，现在输了却记恨大家，把责任推到大家的身上。这种人最可恨了。
    “又想吃得少，又想猪长膘，那是不可能的。”燕小六笑嘻嘻地看着王家父子，至今他们还把责任推到旁人的身上，真是可气。
    “哼，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说话。”王靖冷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燕小六在嘲讽他。
    这次他真的不是吝啬，什么都是给最好的，但是为了赢得比试，为了减轻重量不带太多馕饼也是在理的。
    成念娇的人不也是这样做的嘛。
    “你一心为了赢，不准将领们带够一天的粮食，害得他们饿肚子。为了赢，他们拼尽全力，最后不惜被饿晕。而你呢？你做过什么？你一直在嘲讽他们，就算输了，你也不愿意承认我们准备的干粮比你们的好。我们的干粮看着轻便，可是热量高，自然能为他们提供足够的能量。这些是普通的馕饼不能比拟的。”
    “不可能，你在这三天内都是吃吃喝喝的，根本就没做过任何的干粮，那些干粮也不知是你从何处弄来的，赢了我也是投机取巧罢了。”打死他也不愿意承认是成念娇赢了他。
    他宁愿相信是旁人帮了她，这样心里还能舒服些。
    “对，在你的严控下我们在盐城根本就买不到跟你一样的材料。可是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你这样的材料，更何况我的干粮早在扬州城就做好，通过海运运过来的。”
    王靖不由一愣，脑子极快地运算，扬州的货船运货到盐城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再加上来了盐城又过了三天才比试，这些干粮还能防水，一点问题都没有也太不可思议了。
    前段时间，他们所生产的馕饼就是因为天气热的原因变质，又不知道出了问题，还送来了军营才害得那些小兵又拉又吐，差点没了小命。
    成念娇的干粮却能保存这么久不变质，打死他也不信。
    成念娇拿起一块压缩饼干递向王靖，“王世叔不如尝尝？”
    王靖伸手打向成念娇，“我才不吃，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成念娇手速极快地缩了回去，笑了笑，“王世叔不敢吃，我吃。正香着呢。”
    打开压缩饼干的外包油纸，大口地咬了一口，吃得极香。
    苏九咽了咽口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能吃吗？”
    成念娇想了想，他是饿晕的，方才喝了些糖水，身体应该还没这么快恢复吧？这些干粮高糖高热量，吃得太猛可能对身体不好呢。
    可是她若不给苏九吃，王靖准会拿这个做文章。
    正当成念娇迟疑，燕小六拿了一块压缩饼干递向苏九，“喏，吃吧。慢慢吃，别急。”
    苏九兴高采烈地接过压缩饼干吃了起来，“好吃，好吃，真香。”
    他早上就想试了，只是那个时候还是比试阶段，不好意思开口讨吃罢了。
    燕小六对着王靖挑挑眉，“看到了吧，大家吃了都没事。”
    王靖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他是彻底地输了，毫无疑问。
    “既然赛果都出来了，王兄弟就服输吧。以后我军营干粮的事就由成丫头负责了。”
    众将领一喜，“将军，这是真的吗？我们以后的干粮就用成姑娘家提供的？”
    燕天成肯定的点头，“那自是肯定的。王兄弟都答应了呢？”
    呸，那时候他是想着必赢才答应的，谁知道他会输了呢？
    可恨。
    可是他已经输了，多说无益，只能灰溜溜地准备离开。
    “王兄弟慢着，我们的事还没完呢。”
    王靖不由一怒，输了也不让人离开，是要把他留下来继续羞辱的意思吗？
    这种事他才不干，好说歹说他也是个有头有面的人。
    可是燕天成的面子比他的还要大，燕天成喊停，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停了下来，脸色极不好看，“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不如进了我的军帐再说吧。”
    进了燕天成的军营，王靖整张脸都黑了，咬牙说道，“燕将军，你到底还想说些什么。”
    若是把他欺负得太过分了，别怪他不客气地反击。
    燕天成笑了笑，“王兄弟别生气，我这不是和你谈谈以后军粮供应的事吗。”
    王靖冷哼了一声，“还有什么好说的，军粮的事不是谁赢了谁说话。”
    “话不是这样说，方才我不是说了，成丫头负责的是干粮的部分，其余的米粮部分还得靠你的。米粮的事不是一直都由你负责嘛，你办事，我放心。两个人分工合作，不是很好嘛。”
    这点面子还是得给王靖的，一下子把他的生计全抢了过去，他这种人定会报复的。
    王靖脸色变了变，这么说来……也挺好的。
    毕竟还能赚些钱，捞些油水，光是米粮那方面赚钱也不少呀。
    “当然是分工合作比较好，我也没想到王世叔是这么好的人，送给军队的粟米和小米都是一等的，我之前去瑞丰园问过了，都是极好的呢。”
    王靖嘴角扯了扯，十分尴尬，“那是自然。”
    他娘的，早知道就不进来了，现在把话说开了， 就算他在想以次充好也是不好意思了，毕竟才刚输了比赛，他不想把生意都输了。
    可是用一等的米粮制造，又少赚了一笔钱。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三百九十九章，老父亲的辛酸

    “阿娇，你好厉害，赢得了比赛，顺便还坑了王靖父子一把。”燕小六满脸崇拜地看着成念娇。
    燕天成眼中也掠过赞赏的光，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的，主意真多。
    这次的比赛若不是有她的主意，还未必办得这么成功。
    赢得了比试，又让将领们极快地接受了压缩饼干这种新型的干粮。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靠大家的努力才有的成果，我一个人不敢领功。更何况我在最后摆了王靖一道也是为了将领们。”
    因为昨日雄鹰队的人开锅煮米粥时曾经赞叹过这次的煮的米粥非常的香甜好吃，那是因为王靖父子换了料，煮出来的味道自然会不一样。
    想不到王靖父子多年来都是以次充好，害得众将领吃着难吃的果腹之食，而他们就赚着不义之财。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赚得不少了，是时候还一些回来了。”
    燕天成乐得哈哈大笑，“这话说得好，我喜欢听。说实在的，我们整个大周朝的军队，有哪一个不是吃着王家提供的军粮。他们赚了朝廷那么多钱，却用次品来糊弄我们。”燕天成面带愧色，“而我的无所谓就成了他们的帮凶……”
    “爹，你也不想的，”燕小六急忙宽慰道，“您忙着打仗哪有空管这些，能吃饱饭都差不多了。是王家父子害了你们，不关您的事。”
    “反正事情完美解决了，燕将军也没必要介怀这么多。”
    “嗯。”燕天成抿着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兵部和户部那边我会亲自写信跟他们交代清楚，王家估计也不敢怨言，毕竟这事是他们答应下来的。你就安心地做你想做的事吧。”
    成念娇感激地看着燕天成，他把道路上的荆棘都处理干净了，她只需要安好地守在自己的领地，做着自己熟悉的工作就行了。
    这样真好，活在这里真好。
    不管做什么，都有一群人帮着自己，真好。
    杨子煜自然是知道成念娇在想什么，嘴角微弯对着成念娇笑了笑。
    成念娇回以微笑，两个人皆笑得十分的甜。
    燕小六自然又是以亮瞎狗眼的表情挡住这两人间散发出来的恋爱酸臭味。
    要知道他俩身边还个单身狗好吗？
    真想吠两声给他们听听，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
    燕天成看着表情古怪的燕小六，若有所思。
    如今成念娇都找到自己的归宿了，而燕小六还大大咧咧，不知情为何物的怪模样。
    想当初清阳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结识了他，还有了小六。
    不禁皱了皱眉，是否该为小六找一处好人家呢？
    可他们才刚刚相认，自家女儿的心思他还不算太懂，若是好心办了坏事，她定会不高兴。
    真是生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这是作为老父亲的辛酸呀。
    成念娇偷偷地看了燕天成一眼似乎猜到了燕天成的心事。再看一看身侧的燕小六，一脸的纯真，毫不知情的模样，根本就不知道燕天成在愁些什么。
    她倒觉得燕天成是过虑了，燕小六还没遇到对的人呢，若是遇到了，怕是很快就知道爱是什么滋味了。
    为爱喜，为爱愁，到时候燕天成才要头疼呢。
    燕小六现在这副样子就挺好的呀，天真无邪，无忧无愁的。
    真的挺好。
    出了军营，成念娇便马不停蹄地和杨子煜选址，找了个最合适的地方办了个工坊，专门负责生产压缩饼干。
    由于选址在盐城，为了预防王家的人捣乱，他们特意选在军营附近，这样一来运送起来也方便。
    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杨子煜还特意把自己在盐城这边的几个老伙计调给成念娇，任她差遣。
    这些人都极好的，干活勤奋，又忠诚，一看就知道是好料子。
    成念娇觉得不好意思，便花钱把这些人买了下来，还去盐城府衙改了这些人的奴籍资料。
    杨子煜不高兴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念娇愣了愣，“你是怪我改了你的人的奴籍？难道你还想要回他们？那抱歉了，是我做错了。”
    杨子煜眉头微蹙，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她却偏要这样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给你人，你就安心地收下就行了，无需做这些没必要的事。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改奴籍是要到府衙里交钱才能办的，还要排队呢。就算府衙的人给面子给燕天成，先让成念娇把事给办了，可杨子煜还是觉得浪费时间了。
    还不如多陪他逛逛呢。
    成念娇也有些不高兴了，“难道你不明白我为何要这样做吗？我为的是我们的关系，我不想人家又说我是靠你才有的今天，不想人家把我们的关系说得如此不堪，你能明白吗？”
    “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好好的就行。那些人说什么，你就当他是放屁就好了，何必计较这么多。我不会在意，你也无需在意。因为我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成念娇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原来杨子煜也会说粗口的。
    一直以来天仙一般存在的杨子煜，却在今日，他的口中居然蹦出了一句粗口。
    怎让她不吃惊，不觉得好笑。他还骂得一本正经，毫不察觉。
    “你笑什么？”
    这个女人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打断他的话，还笑了起来。
    “你说粗口了。”成念娇笑着解释道。
    杨子煜皱了皱眉，“我说了吗？”
    成念娇挑挑眉，“说了。”
    杨子煜不由失笑，“说了又如何？”
    “不像是你该说的。”
    “气急之下说了也正常。”杨子煜一脸的认真，“说实在的，你无需在意外人的目光，只要我知道你好就行了。”
    成念娇撇撇嘴，“那你的家人若是介意呢？”
    杨子煜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怒气全无，转而一喜，“阿娇，你方才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这样。”
    哼，她才不信他没听见呢，这个时候来装傻，她才不会再重复。
    既然打算在一起，他家人的意见不是也很重要吗？
    “阿娇，我很高兴，真的。”杨子煜突然开口说道，一脸的甜，仿佛方才的不愉快全都随风而去，消散得一干二净。

 第四百章，温暖的胸膛

    解决了盐城军粮的事，成念娇和杨子煜一行人又在盐城玩了几天便准备离开。
    燕小六还想留下来陪陪燕天成，毕竟才两人才相认不久，需要些时间多相处。
    可她又舍不得成念娇，真真的左右为难。
    “阿娇，你就不能多留几天吗？”当陪陪我也好。
    最后一句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她觉得成念娇会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我也想多留一会，但是扬州城那边我又放心不下……毕竟我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成念娇欲言又止，说实在的，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成景仁，她还真担心成景仁会把她辛苦赚来的家财一夜给败光了。
    这会这里只有燕小六在，她才敢说这样的话，毕竟家丑不必外传。
    她也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老爹。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成景仁是真的变好了。
    燕小六知道成念娇的担忧，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好吧，你先回去，过多两天，我也回去陪你。”
    成念娇笑了笑，“你还是多留几天再说吧，毕竟燕将军也希望你能多陪陪他。”
    燕小六也笑了，确实如此，燕天成才舍不得她这么快离开。
    就算不是天天能见面，他也希望燕小六能离他近一些。
    不过她一个人在盐城也确实无聊，为了老爹，也只能豁出去了。
    成念娇和杨子煜一行人来到盐城渡口，才下马车，就看见一行人远远地在跟她挥手打招呼。
    她不由一愣，在盐城她可不认识多少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过来跟自己送别呢？她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
    可当那些人再走近些，她总算是认出来了，那些人竟然都是燕天成军营的人。
    有牛飞，有苏九，当然还燕天成等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成姑娘。”牛飞向她招手，小跑着迎向她。
    成念娇不由十分惊喜，“牛大哥，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牛飞咧嘴一笑，“听闻你今日回去了，我们过来给你送行。”
    成念娇不由动容，说实在，他们只算萍水相逢，或许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多见面。
    可他们却全过来给她送行，有些人她可是连名字也记不全呢。
    “你们实在是太有心了，谢谢你们。”成念娇真心诚意地道谢。
    一群军队里的大男人受了成念娇这个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哎呀，都是顺道而来罢了，不必言谢。”
    “成丫头。”
    “燕将军。”成念娇点头行礼。
    若不是有燕天成在，这些人想出来也是不可能的吧。
    燕小六有些吃惊，“爹，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送送你们。”燕天成对着燕小六笑了笑，眼中掠过一抹不舍。
    燕小六不由一愣，“爹，您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送我们。明明只有阿娇回去呢……”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燕小六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不由一急，“爹，我还没打算离开呢。”
    燕天成笑了笑，“爹知道你在这里也无聊，毕竟我也不是时刻都有空陪着你。不如跟着成丫头回去吧，有她在你身边，爹也比较放心。”
    明明就十分的不舍得自己的女儿离开，可是又不得不送行。
    毕竟燕小六一个人在盐城也实在是无聊。
    “我……”燕小六双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嘴巴一张一合的，只尝到了满口的苦涩。
    伴随着满脸的湿润，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背对着燕天成抹了抹满脸的泪，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感动得泪流满面。
    看着燕小六哭泣，燕天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可是好像弄巧成拙了呢。
    成念娇轻轻地走向燕天成，把一条手帕递向燕天成，“燕将军，去吧。”
    燕天成感激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轻轻地嗯了声。
    他慢慢地凑近燕小六，抓着手帕，笨拙地帮燕小六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乖女儿，别哭了……是爹不好……”
    他从未干过这样的事，这次做来还真有些手忙脚乱的。
    想把燕小六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又怕自己是粗鲁人笨手笨脚地会伤了燕小六，只能慢慢地擦拭。
    跟随燕天成多年的将领们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自家的将军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一直觉得他十分刚硬，不懂儿女私情，平日连过年都不曾回家的人，他们以为他心中无爱也不懂爱，不然也不会在战场上如此拼搏。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有柔软的一面，只是他们从未见过罢了。
    燕小六抽咽了一会，终于止住了哭泣。由于在场有太多的人，她也不好意思再转回头，只能娇嗔地喊了声，“爹，行了。”
    燕天成这才停止了擦拭眼泪的动作，有些尴尬地看着燕小六，“没弄疼你吧？”
    “没有。”燕小六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一回，她是真切的感受到家人的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爹，我还没想过这么早回去的，我想留下来，多陪陪您。”
    燕天成脸上一喜，“真的吗？”
    “当然。”燕小六撒娇地挽住燕天成的手臂。
    燕天成高兴得像个小孩，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成念娇分别和众人道别后，深深地拥抱了燕小六一下，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多陪陪燕将军，他不容易。”
    燕小六重重地嗯了一声。
    成念娇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回成念娇和杨子煜坐船回扬州，因为海路会比来时坐马车走陆路要快很多。
    看着闷闷不乐的成念娇，杨子煜凑近了些，“怎么，舍不得吗？”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
    “那就别想了，反正她还会回来的。”
    “嗯。”
    不知为何的，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身旁还站着一位大帅哥，她突然就想起了泰坦尼克号的场景，“you jump，i jump.”
    “阿娇，你在说什么鸟语？”
    在杨子煜他们看来，这些确实是鸟语。
    成念娇咧嘴一笑，“你听错了，我没说话。”
    杨子煜脸色变了变，她刚刚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五识过人，又怎会听错。
    不过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会逼她。
    不由把她搂紧了些。
    成念娇想挣扎的，但是想着这是在大海上，身边都是自己人，值得信任，便顺其自然地享受着这一切。
    他的胸膛是这般的宽广，这般的温暖。

 第四百零一章，别折腾

    “阿娇，你回来啦。”瞧见成念娇，成老太一脸的喜悦。
    “祖母，祖父，我回来了”成念娇抬眼看向四处，低声问道，“家里还好吧？”
    最怕就是成景仁乱来。
    “好得很。”成家两老乐呵呵地说道，“倒是你，走了大半个月，事情都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
    两老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我们一直担心着，惦记得很。幸好你爹一直宽慰我们，我们才没那么担心呢。”
    成老太不忘赞扬成景仁。
    成念娇微微一愣，这还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成老太第一次夸奖成景仁。
    看来成景仁最近的表现不错，应该没出什么差错才是。
    这才松了一口气。
    “祖母，我先回大观园去看一看。”
    放心不下的家里的事，回来看过了，知道家里一切都很好，那她就可以放心地去管外面的事了。
    成老太皱了皱眉，“才回来呢，又出去了？”她左右打量着成念娇，总觉得她瘦了，孩子不在身边总会担心她吃不饱，睡不好。
    “嗯，出去看看就回来，不回耽误很久的。”
    成老太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点头，“那好，快去快回。”
    “好咧。”
    成念娇匆匆地又离开了，还来不及多说几句话。
    成老太看着成念娇匆忙的身影若有所思，“老头子，要不还是帮阿娇找一门亲事吧。她一个姑娘家的要打理这么多事也很辛苦，多一个人帮忙也是极好的。要不找一个能入赘我们成家的？你觉得如何？”
    突然灵光一闪就有了这个主意，她倒觉得挺好的。
    找不到好人家来相看，但是找个愿意上门入赘的应该不难吧。
    “要不我们叫老七家的去问问？”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已经站了起来，准备行动。
    成老太爷一抬手，“你闹够了没？”
    成老太不由一愣，她家老头子还生气了？这可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以前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有很大意见的，今天是干嘛了呢。
    难得她想到一个好主意，不由一脸委屈地看着成老太爷，“老头子，这是怎么了？”
    成老太爷轻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是真的想冲着成老太发脾气，只是她拎不清了，不由有些生气罢了。
    “你还真想不明白为何没人愿意上门相看吗？”
    “不是因为阿娇的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不是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就算是多严重的病都好了，为何还没人上门呢。还不是因为有人控制了这事，你就别跟着瞎折腾了，不会有结果的。”
    成老太也不傻，成老太爷这么一说，她立即就明白了过来，“难道是杨公子他……”
    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拨凉拨凉的。
    “他怎敢这样做！”
    “他为何不敢？他能做的实在太多了。让年轻人自己折腾去，我们老了，不管这些事了。”
    方才成念娇才一进门，他仿佛就看到成念娇满脸的春风得意，还带着恋爱该有的酸臭味。
    小姑娘应该是和某人在一起了，而这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如果不是他，那人才不会允许成念娇和旁人在一起呢。
    也只有杨子煜才能有这样的本事。
    既然木已成舟，这事他们就管不了了，也没什么好管的。
    顺其自然吧。
    成老太咂咂嘴，一腔热血慢慢地冷却，索然无味。
    可她除了答应，还能做些什么呢。
    成念娇来到大观园时，正值大观园生意最好的时间段，整个大观园的门口都停满了马车，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看来月娥把这里打理得极好的。”
    只要一想到生意方面的事，多累也不觉得累了。
    赚钱使人快乐。
    她的视线从一堆马车中一扫而过，突然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心中不由一喜，定睛一看，车上的灯写着个“杨”字，果然是杨子煜的车。
    他居然过来了！
    不是说好了今日先不见面了吗？他怎么就过来了呢。
    心里虽十分奇怪，但心情却是雀跃的，因为快要看到自己的情郎了，难免有些高兴。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东家。”
    “东家。”
    见到成念娇回来，大观园里的奴仆都热情地和成念娇打招呼。
    成念娇也回以热情的微笑，简直就是来者不拒。
    “成姑娘，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尝尝我们今日新做的海绵蛋糕。”成念娇刚想悄悄地闪进透明大厅，结果还是被一群眼尖的世家小姐给看到了。
    不由苦着一张脸，转过头时又挂上了笑容，“好巧哦，我才刚回来呢，就碰见你们了。”
    心里苦得很，心想她的胃又得受虐待了。
    怎么就忘了这个时间段也是这些世家小姐学习烘焙的时间呢。
    早知道就不这么早过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进来。”不情不愿地被一群小姑娘拥着推进烘焙教室。
    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看着桌上摆满的成品，不由一阵惊喜，这回这些人做的蛋糕像模像样的，十分不错。
    分杯的蛋糕，上面还挤着简单好看的奶油花，看起来挺诱人的。
    不管做什么事总有些人做得很好，有些就一言难尽……
    这不，有些手残的还是把奶油挤得一塌糊涂。不过奶油挤得丑没关系，一样不影响味道。
    成念娇浅尝了几个，味道都挺不错的。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负责上课的师傅，决定给师傅加工资，给她的工作餐加鸡腿。
    能让她的胃不用受虐，这功劳实在太大了。
    好不容易把这些难缠的世家小姐打发走，成念娇匆匆地上楼，准备去找杨子煜。
    才上楼就看到月娥的身影，成念娇不由一喜，“月娥。”
    “姑娘，你怎么过来了。”月娥的眼中掠过一抹惊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而她又不想跟成念娇提起。
    “发生了什么事？”
    “啊？没什么。”月娥慌张地回答道。
    成念娇皱皱眉，她还是第一看见月娥会有这样的表情。
    月娥情不自禁地往后面的包厢看了看。
    那个方向不是……

 第四百零二章，世交妹妹

    那个方向是杨子煜包厢的方向。
    是她特意安排在自己的包厢旁边的，她当然知道。
    “是杨子煜来了吧？”
    月娥一脸的为难，“公子他……”
    “他什么？他不在？”
    “是……不是……他……”月娥紧张得语无伦次。
    成念娇心一凝，不用问，里面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月娥也不会如此紧张。
    既然她不肯回答，那就让她亲自进去看个清楚。
    眼见为实嘛.
    成念娇的身子动了动，月娥便知道她要干嘛了。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成念娇进去，不然就大事不妙了。
    “姑娘，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月娥挡在她跟前，寸步不让。
    成念娇皱了皱眉，一脸的不高兴，“月娥，你到底让不让开，若是不让开，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月娥不由苦笑，成念娇口中的不客气她当然懂是什么意思。
    她不能离开成念娇，也不想离开成念娇。
    但是成念娇现在说话的意思是，若她不放行，成念娇就不要她了。
    就像当初玉翠好了之后也不要玉翠一样，因为玉翠的不争气，玉翠的背叛。
    成念娇觉得她的阻挡就是背叛。
    就在月娥左右迟疑之际，成念娇趁机越过她，跑向包厢的方向。
    只要一推开们，里面不管藏了金山银山，还是什么妖艳贱货，一目了然。
    可是站在包厢面前的成念娇却迟疑了，她到底该不该推开门闯进呢？
    可是若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自己要怎么做？选择原谅，还是撕破脸，她也不知道。
    做事一向果断的她竟有了迟疑。
    正当成念娇站在包厢门前左右为难之际，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闯出了一个小姑娘，掩脸哭着离开了。
    而她怀疑的对象正坐在包厢里一动不动，似乎对小姑娘的离开一点感觉都没有。
    气氛古怪，不过又寻常。
    她感觉杨子煜十分头疼地坐在屋中，衣冠整齐，屋里的摆设也收拾得十分干净，应该没有什么什么不好的事才对。
    似乎感觉到打量的视线，杨子煜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看见来人不由一喜，“阿娇，你过来了。”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脸色不太正常，似乎在生气。
    后面还跟着个月娥，脸色十分难看。
    “公子，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方才那个姑娘跟着公子进来时，公子让她把门守好，不让旁人进来。
    结果她却守门失败，让成姑娘进去了，算不算……
    杨子煜头疼地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月娥听话地点点头，急急地走开。
    成念娇瞪着眼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杨子煜，“你有什么话要说？”
    杨子煜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阿娇，你误会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误会？我误会些什么？是我不好，突然出现撞见你私会佳人，我就不打扰你的，杨公子。”
    咬牙说完这些话，成念娇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突然感觉手一紧，她的手被屋里那个男人给抓得紧紧地，根本挣扎不开。
    还被一股力量拖着往包厢里走。
    这个男人太欺负人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就算有话要解释也不能要强的。
    “杨子煜，你放手……”
    说什么也不肯放，因为他知道这回放手，以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碰到她。
    成念娇的臭脾气他当然知道得十分清楚。
    “阿娇，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不开腔。
    “阿娇，听我说……”
    成念娇脸不由一黑，男人都是笨蛋是吧，她不开腔就是做好让他解释的准备了，他却在这个时候犯浑，到底还想不想解释了？
    “你倒是解释呀。”硬是把话从牙缝中挤出。
    杨子煜眼前一亮，还肯听她解释，似乎还不算太差。
    他拉着成念娇往沙发的方向走，“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慢慢说？是给你想好烂借口的意思吗？”
    杨子煜不由失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你站着说话，这样你会太辛苦。”
    成念娇不由翻了个白眼，油嘴滑舌是没用的，倒不如好好跟她解释清楚呢。
    深知成念娇是怎么样的性子，既然她不愿坐下来，那他们就站着说吧。
    “方才那个小姑娘是我在洛阳那边的一位世交妹妹，刚好过来扬州游玩，便住在杨府。我过来找你，她就偷偷跟着过来了。我让她回去，她不肯，把话说得重了些，她便哭着离开了。”
    成念娇双眼转了转，抬眼看向杨子煜，眼中掠过一抹不信任，“就这么简单？”
    杨子煜不由哂笑，“难道还会很复杂？”
    “可是月娥方才就很紧张，你肯定还有什么瞒着我。”
    她凑近了些，像只小狗似的到处乱闻，似乎这样就能闻出不寻常的味道。
    看着她这般可爱的怪模样，杨子煜实在是哭笑不得。
    “月娥应该是误会了，玲珑死缠着我一路跟了过来，我怕旁人看到会有所误会，这才让月娥把门守好，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没有？”
    “没有。”一脸认真地回答，似乎不会有假。
    成念娇松了一口气，“最好不要骗我，不然……”
    “不然会怎样？”杨子煜紧张地问道。
    “哼，那还用问？当然是一刀两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杨子煜脸色一凝，成念娇可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穆玲珑的事还是瞒着她吧，千万不能在她面前再多说些什么。
    “对了，你的世交妹妹怎么会过来扬州，还特意到杨府住下呢？”
    “她在这么无亲无故的，只能在杨家待着。小时候她和穆伯父、伯母过来扬州游玩也是住在杨府，住习惯了，也没打算在外面找客栈。反正穆家和杨家的交情在，就小住一下罢了。”杨子煜顿了顿看向成念娇，“你……这是吃醋了？”
    成念娇猛地抬头看向杨子煜，看着他一脸嘚瑟的样子，不由一气，推了他一把，“谁吃醋了，走开。我要回家了。”
    “阿娇，别走。”他伸手拦住她，不让她离开，“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的，你若是离开了， 我该怎么办。”

 第四百零三章，擅闯民居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会杨子煜，“那就凉拌。”
    杨子煜苦着脸追上成念娇，“阿娇，别这样。”
    “让开呀，我要回去了。”成念娇虎着脸不耐地皱皱眉。
    方才一心想着上来见杨子煜，可现在见上面了，却一点见面的喜悦都没有，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说不生气是骗人的，有哪个人看见自己的情郎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会不生气的。就算那个女人和杨子煜没关系，她也生气。
    更何况这个地方还是那个女人和他曾相处过的，她不想待在这里。
    可是杨子煜却不懂，还想拉着她往沙发上坐。
    “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杨子煜哀求道。
    二十几年来除了对成念娇动心以外，旁的女人他都不曾在意过，如今看着成念娇生气，他一时间乱了方寸，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坐，这里真闷，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我要回去了。”
    成念娇再次重复道。
    杨子煜脸色变了变，十分复杂，成念娇这么说是嫌弃他的气味奇怪，还是旁的意思？
    看着对这方面十分懵懂的杨子煜，成念娇不由扶额，“庸脂俗粉的味道，别的女人的味道。”
    咬着牙硬把这些话从口中挤出。
    杨子煜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的双眼发亮，果真是生气了。
    她生气了不就证明她在意自己嘛。
    他猛地站起身，行至成念娇身边，拥着她，“对，这里闷，我们到别的包厢。”
    成念娇轻轻地哼了一声，把手搭在他扶着肩的手，用力一扯，“谁允许你乱碰我了？信不信我喊非礼。”
    杨子煜厚着脸皮咧嘴一笑，他的手加重了力气，硬是不让成念娇把他的手移开。
    “我没碰你，是我的手碰你罢了。它不肯听我的话，硬是放在你肩上，我也是没办法。要不你试着叫它离开？”
    成念娇抬眼瞪向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曾几何时他的脸皮这么厚了？
    还厚过千年老树皮了，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老不正经。”成念娇低声嘀咕道。
    杨子煜狡猾一笑，拥着她走向窗边。
    “你……你这是要干嘛？”
    他竖起空闲的手放在嘴边，对着嘘声，“嘘，别说话，我们不走寻常路。”
    还未待成念娇反应过来，他便拥着成念娇一跃而起。
    成念娇害怕地闭上眼，大哥你要耍威风麻烦你想把窗户给打开可好，我不想撞窗。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感久久未有，反而听到风在耳边呼呼地刮过，浑身清凉且舒服。
    微微地睁开眼，这才发现他们已跃出窗户，而此刻的他们正悬在半空中，缓缓地往地上掉。
    又是这样的感觉，自由自在的感觉。
    上一次是在一品居的后院，对付完那些悍匪，他也是带着自己一跃而起。
    上一回她还是如此抗拒他，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她是满心的欢喜。
    窝在杨子煜怀中，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害怕掉下去，又期待能飞得更远些。
    “别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让她的心一酥，乖巧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声。
    杨子煜的脚抵着树冠轻轻一用力，再起跃起，树冠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落英缤纷。
    “哇，好美。下花雨了。”
    秋天是桂花的季节，在杨子煜的助力下，受到外力的影响，种在院子中的桂花掉了一地。
    本以为是风吹过才会掉落，可旁边的树又没掉花，只有这棵树才有花雨。
    “今年的一大奇景。”
    “管它呢，赶紧欣赏美景，实在是太美了。”
    一群年轻男女在树下欢呼，甚至还有人为此事吟诗，一时热闹非常。
    成念娇躲在杨子煜的怀中偷偷地笑，“瞧你把那些人糊弄得。”
    杨子煜嘴角微弯，“不是挺好的吗。”
    “好，都好。”
    只要是他制造出来的，都好。
    杨子煜抱着她在楼宇间不断跳跃，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屋顶上停了下来。
    杨子煜轻轻地扶着成念娇坐下，他才径直地坐了下来。
    成念娇只觉右肩一重，这个男人突然就变得很粘人，似乎片刻也离不开自己似的，把她搂得这么紧。
    此刻的她没有抗拒，反而在他的怀中寻得一个舒适的位置，靠在他怀中，抬眼四处打量，“这里是哪里呀？随意坐在人家屋顶上，若是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杨子煜笑了笑，这里的人才不敢管他。
    不管他们在此处坐多久，都无人敢说些什么，更不会有人赶他们离开。
    她突然发现了什么，十分惊奇地开腔，“那个不是我的大观园吗？”
    对啊，那特立独行的透明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正是她的大观园嘛。
    除了她的大观园，扬州城可找不出第二处这样的地方。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答案。
    “哎呀，原来远远看过去，大观园是这个模样的……”循着大观园的方向，她又在慢慢地搜寻，“哦，那里是品香居。”
    “嗯。”难得他也有兴致陪着她应道。
    她又找了一遍，没找到她的成记茶庄。
    “哎呀呀，怎么看不到我的茶庄呢？”
    “那里，”杨子煜指着那幢三层的高楼，“你的茶庄是平地建筑，这幢楼挡住了它，当然看不见。”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记错方位了呢。”
    她又环视了一圈，确定了方向，可此刻他们所处的地方她还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里到底是何处？”
    “我带你下去瞧瞧便知道了。”
    成念娇不由一惊，“你疯了，怎么能乱闯民居呢？”
    “不怕的。”杨子煜笑了笑把她的手抓紧些，一把提起她。
    来不及惊呼，他便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眼前一花，他抱着她一跃而下，推窗而入。
    成念娇窝在杨子煜怀中惊魂未定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装潢十分的高贵舒适。
    杨子煜竟无意中闯入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阁楼？这还得了！
    她扯了扯杨子煜的衣角，“我们赶紧离开吧。”
    现在不离开，还等着旁人过来抓他们么。
    不管是什么时代，擅闯民居都属于犯罪行为。

 第四百零四章，炒饭

    相对成念娇的惊慌失措，杨子煜却淡定很多。
    仿佛像在自己家中一般四处打量，满意点头。
    成念娇不由咋舌，这种擅闯民居的行为让她既新奇又紧张，就怕有人会发现他们的误闯。
    可现在已过了好一会了，竟然没有人发现。
    难道这里是废弃已久的旧屋？可是不像呀，这里的收拾得十分干净，似乎经常有人打理。
    “你干嘛？”成念娇的心一紧，都提到嗓子眼去了。
    杨子煜竟然径直地坐在椅子上，还倒茶喝了起来，“有些渴了，喝茶。”
    这里茶具是成家茶庄的琉璃茶具，看来不是寻常人家。
    府城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人。
    成念娇紧张地冲向杨子煜，拉着他的手，“快起来，我们走吧。”
    这里不是他们该呆的地方。
    纵使他的面子有多大也不能擅闯民居呀。
    杨子煜却淡定一笑，扯着她的手拉向自己。
    抿着唇不敢惊呼，就这么撞进杨子煜的怀中。
    成念娇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高兴，咬牙，低声说道，“杨子煜，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就怕说大声些会被屋子的主人给听到了。
    更过分的是杨子煜一脸的轻松，扶着她坐好后，双手一抬对着空气大力地拍了拍掌。
    毋庸置疑，屋里响起了拍掌的声音。
    成念娇眼前一黑，这次糟了，杨子煜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干嘛还要把她拉下水呢。
    可是此刻她也只能躲在杨子煜的怀中，以求保护。
    虽然恨死了眼前这个男人，却只能向他示弱，没办法，是他带着自己进来的，他就要保护好自己。
    听闻拍掌声，屋外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也无人带着作案工具，反而一脸的恭敬，略带吃惊。
    “东家，您过来了。”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
    没有问他是从何处而来，因为人已经到了，再问也是多余。
    东家？成念娇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捉弄了她，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却一句也没交代，害得她担惊受怕。
    实在是太坏了。
    趁着旁人不注意，抬手捶向杨子煜的胸口。
    小拳拳捶你胸口，坏蛋。
    杨子煜一声不吭，手速极快地抓住她的小手，对着她挑挑眉，看向门口站着的掌柜，“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掌柜恭敬地回答道。
    杨子煜满意一笑，“那就上菜吧。”
    成念娇不由一愣，上菜？搞这么多就为了过来这里用膳，差点就把她给吓懵了。
    “好的，稍等。”掌柜恭敬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帮他们关上门。
    趁着四下无人，成念娇抬起另外一只自由的手捶向杨子煜，“好你个杨子煜，看你把我吓得够呛的。”
    杨子煜咧嘴一笑，“这样不是很好玩吗？够新鲜，刺激。”
    成念娇不禁翻了个白眼，好玩是好玩，刺激是刺激，但是太吓人了。
    看着成念娇抿唇不说话，似乎又生气了。
    杨子煜的心悬了起来，本来想哄佳人开心的，可这马屁似乎拍错了，直接拍到马屁股上了，这些可得咋办？
    “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带你过来吃饭的。刚刚你不是不想待在那里嘛，一时心急就直接带着你出来了。又懒得下去，就只能以这种方式进来了。你……不喜欢？”
    适才明明从她的脸上看到新奇又紧张的神情，应该不算讨厌才是。
    成念娇无奈地撇撇嘴，“很刺激，但是下次不要这样吓我了。”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杨子煜嘴角微弯，连忙点头答应，“好。”
    “这里是哪？”
    知道这里是杨子煜的地盘，这回她就大胆了起来，四处打量，还打开窗向往看。
    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个地方陌生得很，似乎还没来过。
    “广香楼。”
    “广香楼？”成念娇的心咯噔地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
    再看看杨子煜的表情，她似乎猜得不错。
    本来心里还有点气的，可现在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为的是她自己！并不是旁人。
    只因她在盐城的一句话，她说，盐城的广香楼那么远，她都能到那里光顾，反而从不来过扬州城的广香楼，不知扬州城的广香楼滋味如何呢？
    广香楼的菜式都是按照每个地方的特色研发菜品。
    盐城的菜式和扬州的菜式差不多，海鲜更是不少，杨子煜却说，他最喜欢的还是扬州炒饭。
    只有扬州城的广香楼老师傅才能做出那个味道。
    于是她便表示想回来扬州的广香楼尝一尝。
    只是随意提起的一句话，想不到他却记了这么久。
    若是换做以前，她才不敢想自己会过来广香楼用膳。因为这里是杨子煜的地盘，她避而不及又怎么会自己送上门。
    现在杨子煜亲自带着她过来，又别有一番滋味。
    由于是杨子煜提前下的单，很快桌面上便摆满了各式菜肴。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引人直流口水。
    一看那盘金灿灿的炒饭便知道是著名的扬州炒饭，在后世，蛋炒饭更是遍地开花，哪哪都能看见。
    可是要做出味道好的扬州炒饭却不简单，扬州炒饭又名扬州蛋炒饭，是江苏扬州经典的汉族小吃。原流传于当地民间，相传源自隋朝越国公杨素爱吃的碎金饭，即蛋炒饭。隋炀帝巡视江都(今扬州)时，随之也将蛋炒饭传入扬州，后经历代厨坛高手逐步创新，柔合进淮扬菜肴的＂选料严谨，制作精细，加工讲究，注重配色，原汁原味＂的特色，终于发展成为淮扬风味有名的主食之一。（摘抄于百科）
    这扬州炒饭用料精细，用的是上等的白籼米，粒粒分明，每三粒米饭就裹着一颗蛋花，并不是所有的师傅都能有这样的功夫，做出这样的蛋炒饭。
    “快尝尝，味道如何？”
    成念娇点点头挖起一大勺塞进嘴中，香味在口腔爆发，整个神情都是满足的。
    本来只想浅尝一口，到后来却停不下来，吃了一口有一口，“真好吃。”
    是真的好吃，不是故意夸大。
    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炒饭。
    “喜欢就好。”
    他最

 第四百零五章，甜蜜时光

    杨子煜也勺了一口炒饭，细细地咀嚼，还是原来的味道，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一样的好吃，这是他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就是因为有这道菜肴，他才深深爱着扬州这片土地。
    现在有了眼前的这位姑娘，他就更加喜欢这个地方了。
    成念娇每道菜都尝试了一遍，不得不赞扬道，“广香楼果然名不虚传。”不管在盐城也好，扬州也好，这里的菜肴都是这么的好吃。
    菜式大同小异，风味却更有秋千，各有特色，让人欲罢不能。
    看来当初她没有选择做中菜是对的，因为这里可是淮扬地区。
    谁不知道中国有四大菜系：川菜，粤菜，淮扬菜和鲁菜。
    风味各有不同，却深得人心。她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就是粤菜，因为她老爸开的本就是广式酒楼，广式的点心，广式的菜肴。
    在这里，淮扬菜已名声在外，口味难改，还不如认认真真地做自己擅长的茶点和西点。
    就是这样，她混出了名堂。
    若当初做菜肴，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也不知要熬多久才能熬出个头。
    只能说，她这是投机取巧，站在后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她先做了，自然就是赢家。
    本来就是极喜欢美食的人，在杨子煜的带动下，吃相不比燕小六好看多少。
    直至打了个饱嗝，她才停了下来。
    不由脸一红，真失礼，在情郎面前丢尽了脸。
    矜持，矜持，都跑哪去了。
    杨子煜似乎没听见那一声打嗝，神色自然地放下双箸，对着她伸出手。
    “干嘛？”
    他的手竟抓向她的脸，潜意识地往一旁闪了闪。
    杨子煜的手却不死心地缠上她的脸，“别动。”
    语气认真，不容她拒绝，她就这么嘴巴微张地楞在那，没了反应。
    眼睛湿润，没了平日的倔强，略显可爱。
    杨子煜不禁看入迷了，“你……”
    “我怎么了？”
    杨子煜嘴角微弯笑了笑，抬手抹向她的嘴角，“你的嘴角有饭粒。”
    “啊？什么？”她手忙脚乱地摸向自己的脸，这么失礼的事不该是小六做的嘛，怎么她也做了这种事呢。
    真丢人！
    “不过现在没有了。”杨子煜笑着对她扬了扬手。
    成念娇眯眼一看，他的手指上真的有一粒米饭，黄灿灿的，是扬州炒饭。
    抓到就算了嘛，还举给她看，什么意思嘛。
    可是杨子煜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生气不起来，甚至有些慌张。
    他居然二话不说，把她嘴角的米饭张嘴吃下肚，“好吃。”
    轰一声，她感觉她的脸热得发烫，就像个引火索把火一直沿着头顶烧向全身，整个人感觉都要炸了。
    “你……你……”
    感觉整个舌头都打结了，话都说不完整。
    他怎么可以越来越孟浪了呢，真不像他，又很像他。
    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闷骚的人，成念娇打开了他的内心世界，他只有在成念娇面前才会展现这一面。
    别人无法知道的一面，只属于成念娇的一面。
    这个动作本也没什么，刚好她也没这方面的经历，才情窦初开就被成沁抢了男人，一次恋爱经历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和杨子煜在一起也不算久。
    情窦初开的少女，哪受得住这样的挑|逗。
    杨子煜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惊人的举动，嘴角微弯，一脸无辜地看着成念娇，“怎么啦？”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他放的星星之火，现在燎原了，他却像个没事人般。
    太可恨了。
    成念娇哼了一声，娇嗔地转过头不敢看向杨子煜。
    没看着他的俊脸，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当然，她也错过了杨子煜微弯的嘴角和双眼掠过的狡黠。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脱下所有的伪装，只做那个最单纯可爱的成娇。
    到最后，成念娇已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府中的了，反正走的就不是寻常人会用的方式。
    为了显示他的健壮和武功高强，杨某人是一路带着她“飞”回来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杨子煜这么做的主观原因。
    其实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趁机偷香罢了。
    此刻不偷香，更待何时。
    本来杨子煜打算直接带着她送越过墙头回厢房的，却被她制止了，再怎么乱来也不能这样做。把家里的老人吓坏了怎么办呢。
    更何况若是她真的回到厢房，睡了一晚，她也无法解释是如何回来的。
    杨子煜搂着她缓缓地降到门前，“好了，到了。”
    没了风的作用，这时才真切感受到他离她是这么的近，以至于他一说话便把气息全喷在她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撩人心弦。
    成念娇的脸慢慢地又爬满了红晕，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轻轻地嗯了声。
    两个人就这么搂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才想起这是在自家门口，不能如此放肆，推了推杨子煜，“我要进去了。”
    杨子煜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好，你进去吧。”
    “你先走。”
    “我想看着你进去。”
    “我想看着你离开。”
    两人又僵在这里，难分难舍。
    最后还是成念娇投降，毕竟不能总耗在门口，被人看见了总不好，“那我进去了。”
    “嗯。”
    杨子煜轻轻地应了声。
    成念娇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把头迎向杨子煜的侧脸，啵一声，在他的脸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
    这才捂着脸，推门跑进了屋。
    而这个吻就像一个魔法，把杨子煜定在原地，忘了动作。
    就这么直直站着，看着成家门口的方向发呆。
    过来关门的张老七发现门前站了个人，吓了一大跳，就着昏暗的烛火看清来人是谁时才松了一口气，“杨公子？要进去坐一坐吗？”
    “不用了，告辞。”
    丢下这句话便匆匆地离开了，弄得张老七一头雾水。
    成念娇向成家两老请了晚安，这才走向她的厢房。
    她的房门前站着一个瘦黑的身影，不是月娥能是谁。
    只见她一脸愧疚地看着成念娇，“姑娘，对不起，今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成念娇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今天的事就算了。不过我得告诉你，现在你是我的人，杨子煜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你就要听从我的话。若是下次还这样，休怪我不客气了。”
    她也不想说这样的话，但是她又必须清楚地让月娥明白到底谁才是主子。
    月娥慎重地点点，“以后不会了。”
    成念娇摆摆手，“早点去歇息吧。”
    看着成念娇想没事人般进了屋关了门，月娥终于松了一口气，像平常一样守在成念娇身边，当她的贴身侍卫，守护着她。

 第四百零六章，死缠

    “子煜哥哥……”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远远地喊着，由远跑近。
    杨子煜听到这把嗓音便头疼，正是因为这把嗓音差点误了他的事。
    幸好成念娇没有闹得太大，不然……
    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他抿着唇，假装听不见这嗓音，脚步跨大了些，打算赶紧离开。
    而那把嗓音的主人似乎不死心，她小跑着追上来，冲到杨子煜跟像只张开双翅的老母鸡般前拦住他，“子煜哥哥，你为何要躲着我。”
    明明就已气喘嘘嘘的，可她却挺直着身子，一脸的倔强，似乎杨子煜不给个说法，她就不离开了。
    杨子煜轻叹了一口气，明明可以绕过她离开的，可是已经碰面，作为一个有教养之人，断不能做出那样的事。
    唯有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玲珑，是你？这么晚了，还没歇下吗？”
    “没有，你还没回来，我睡不着。”
    站在身后的一直不做声的马健不由汗颜，他当然知道杨子煜心属成念娇，更对穆玲珑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在杨子煜看来，他俩之间有的只有兄妹之情。可她这般说话，有些过了，简直以杨子煜府中妻子的身份自居嘛，这表情，这语气都充分肯定马健的推断。
    马健不由汗颜，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勇气，如来佛祖还是观音菩萨？知不知道这样说话，主子会生气？
    果然，身侧的杨子煜眉头微蹙，一脸的不高兴。
    他抿着唇不说话，权当听不见方才怨妇般的言语。
    很明显，穆玲珑没有自知之明，她又靠近了些，“子煜哥哥，你好坏，今日居然抛下人家离开了……”
    一想到这个，她不禁十分难过。她撒气跑开，是因为杨子煜要赶她回府，可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呀，他居然就这么由着她离开，不闻不问的。
    若是出了危险怎么办？
    她还特意慢慢地走，甚至还停下来等着他。
    结果他始终没有追上来。
    于是她便折返，结果杨子煜不知在何时竟离开了，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
    简直不把她当一回事。
    “害得我折返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你……我就一个人回来了……”语气中不由又多了几分娇嗔与发难。
    他不应该这样对自己的。
    “不是跟你说了，我去大观园是有正事要办，早就让你一个人先离开了。”
    杨子煜不禁觉得十分庆幸，为了防着穆玲珑的突然折返，他才会带着成念娇跳窗离开。幸好做了这个决定，她果然又折返了。
    “可是有什么事重要得过你要陪人家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总会陪着我的。”
    杨子煜不禁黑了一张脸，拜托，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讲。更何况那个时候也不是他陪着她，而是她死缠烂打，不管自己走到哪她都跟着。
    与其说是他陪着她，还不如说是她缠着他。
    像一条蛇精一般缠着他，寸步不离。
    一想起这件事，杨子煜便心有余悸。
    实在是太可怕了。
    穆家和杨家是世家，就算从小到大都厌烦这个世家妹妹，他也不可能真的对穆玲珑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能任由着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是没想到，这一回她居然一个人悄悄地溜出府，辗转来到扬州，还找上门了。
    他才刚从盐城回来，就在门口碰到了她。
    一个小姑娘，孤单落魄，好生可怜，他也不忍心让她一个流浪在外，便让她进了府。
    反正府中什么不多，最多的就是房子，她爱住哪一个院子都行。
    当然，除了他常住的院子和松竹小院。
    穆玲珑本来想选松竹小院的，因为那里离杨子煜的院子很近，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可是杨子煜说什么也不给她入住，她便退而求其次，选了别的院子。
    反正不管哪个院子都好，都是在杨府。
    只要一想到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杨子煜，便满心欢喜。
    “人家好不容易才来的一趟扬州，你却抛下人家，不知去了哪里……”微微地低着头，把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但是光是看着她娇小的身影似乎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他便于心不忍。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歇下吧。”
    穆玲珑微微地抬起头，偷偷地打量着杨子煜，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半分的温柔。
    只不过是徒劳罢了，他从来就没对她表现过半分的温柔。
    “那你明日会陪着我吗？多年没来过扬州了，一切都变了很多，就像你今日去的那个大观园，我就觉得极好的。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卑微而祈求的语气，以前她每每这般说话，就算杨子煜多生气，他也不会为难她。
    可是今日他的态度却强硬了很多，他抿着唇想了想，“明日再说，时候不早了，先回去歇着。”
    穆玲珑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脸的不高兴。又是这样的话，分明就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嘛。
    可她又不能甩手离开，“那你记得明天我们有约哦，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抛下我了。”
    杨子煜不由汗颜，他何时有答应她了？
    可她就是这样的人，不管你说什么，她若是要缠上你就绝对不会撒手。
    “对了，我已派人到京城送信了。穆家应该很快就会得知你的消息，也免得他们担心。”
    若是能快点过来把你接走，那就更好不过了，杨子煜心里如是想到。
    穆玲珑不由急红了眼，十分委屈，“子煜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出卖我！”
    杨子煜不由失笑，“你的消息自然是要告诉长辈的，总不能让他们为你的事担惊受怕。好了，就这样了，你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说完这些话，也不等穆玲珑反应过来，便急急地抬脚绕过她离开。
    她若是明白，自然知道他这是避开她的意思。
    穆玲珑转过身，看着杨子煜匆匆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咬着牙，一双猩红的双眼中掠过一抹戾气，“杨子煜，早晚有一天，我会拿下你，让你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第四百零七章，溜走

    第一声鸡鸣声响起，天色还灰蒙蒙的，秋日，太阳升得比夏日要晚一些。
    可杨子煜已起身，穿着一身短打，做了热身运动，进行了一日的锻炼。
    风雨无阻，十几年以来的习惯，改不了。
    他也不会改，强身健体，练好武功既能保护好自己，也是为家人负责，不让家人担心。
    若不是小时候经历了绑架事件，也不会让他如此坚定地每日进行锻炼，风雨无阻。
    今日更往常一般，练了几套剑式，打了拳，出了一身的汗这才满意回到屋中擦身，换上一身的白衣。
    常人总笑他爱作，喜白色。
    其实他们是不知道他常年穿着白衣是为了对爹娘的哀悼，因为当年爹娘是因为他才出的事。
    一开始是穿着孝服不愿脱下，到后来习惯了，便一直一身白。
    常年一身白袍，再加上本来的性格冷冽，给人的影响就像一座冰山，无人能融化。
    偏偏有些人就不信这个邪，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可以融化冰山的烈火，前赴后继地扑向杨子煜。
    皆被他身上的寒气所伤。
    可是有一个人却不一样，她常年都待在杨子煜身边，杨子煜不曾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对她不管不顾，于是她便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天还没亮呢，她就起身，守在杨子煜的院子前，为的是紧跟着杨子煜，寸步不离，这么一来，杨子煜想甩开她？
    那是不可能的事。
    吱呀一声，是木门打开的声音。穆玲珑不由一喜，急急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嘴角的笑容就像清晨缓缓盛开的鲜花一般，缓缓地笑开。
    可是看清来人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怎么是你！子煜哥哥呢？”穆玲珑急得大叫。
    马健无辜一笑，这个穆家小姐一惊一乍的差点就吓到他了。
    辛亏他早就知道这里守着一个人，不然还真被她吓死。
    杨子煜就是早就熟悉了她守人的把戏，才安排了这一出，才不想和她碰面。
    让他日夜对着她，堪比凌迟受死啊。
    “主子？主子他早就出府了。”
    穆玲珑脸色一变，“出府了？去哪了？”
    马健摇摇头，“属下不知，主子没有交代。”
    穆玲珑气得站起身推了马健一把，可他稳如泰山，动也未动，把穆玲珑气得更甚，“你是他的贴身侍卫，你不好好跟在他身边，现在倒好了，连自家主子去哪里都不知道。真不称职。”
    马健厚着脸皮笑了笑，并不回话。
    反正自家主子为何会早早离开，大家心知肚明，为的不就是避开她嘛。他又怎会傻傻的告诉她主子的下落。
    更何况称不称职不是穆玲珑说了算，而是主子说了算，主子说他称职就可以了。
    穆玲珑也不敢蹬鼻子上眼地骂他，毕竟他一没拿穆家的薪酬，二不是下人，侍卫跟下人不一样，他可以不用受气。
    马健在杨府可是备受尊重，就连杨老太对他也是十分客气，毕竟马健武力高强是唯一一个能保护杨子煜不受伤害的人。
    “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的，快告诉我。”眼看着马健抬脚离开，穆玲珑急急地跟上。
    她觉得马健一定会去找杨子煜，于是便急急地跟上，“喂，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可是她越喊，马健就走的越快，似乎想甩掉她。
    她又怎能让马健把她给甩掉呢，于是便由小跑到快跑，寸步不离地跟着马健。
    院子门口又恢复了安静，没了那叽叽喳喳的声音，整个人倒是舒适了不少。
    一抹白色的身影趁着穆玲珑不注意，悄悄地抬脚走出院子，绕过另外一条路急急地离开。
    没错，这抹身影正是马健口中早已离开的杨子煜。
    他怎么也没想到穆玲珑竟会起得那么早，一大早就在他院子门前守着他。
    既然她跟自己玩守株待兔的游戏，那他就奉陪到底，让马健配合着他上演了一场调虎离山的戏码，这才偷偷地溜出杨府。
    希望马健能把她拖得更久些，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见成念娇。
    成记茶庄
    “阿娇。”
    成念娇脸上一喜，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整晚睡不着，脸都不舍得洗，一心想着早些能见到你……”
    成念娇不由一赫，急急放下手中的毛笔，急急地跑向门口，一把把杨子煜扯进屋中。
    砰一声，大门关上，把一切八卦的视线关在门外。
    “别乱说话。”
    这里有祖父祖母的眼线，小麦芽，她老爹还有几个村里的伙计都是眼线，危险得很。
    杨子煜嘴角一弯，咧嘴一笑，“你这么紧张，是想不认账的意思？昨晚不知是谁，突然亲了我的脸，占了我的便宜，我当然不能洗脸，要保留证据呢。”
    成念娇脸更红了些，“什么证据啊，净会胡说八道。”
    “这里，”杨子煜抬手戳着自己的脸，“这个位置，你昨晚亲的就是这个位置。”
    说得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既然他都再三强调了，她也不好否认，故意拉长脸，“是又怎样，占了你便宜，你不高兴？要不要赔偿点什么精神损失费给你？”
    杨子煜眉毛一挑，精神损失费？这个主意不错。
    他顺势拉着成念娇的手往怀中一扯，成念娇措手不及便撞进他的怀中。
    才刚抬起头准备说些什么，怎料这个男人却早有预谋地找准她的嘴一把亲了下来。
    只觉眼前一暗，一双柔软的物体就碰上了她的双唇。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成念娇忍不住脸红，心跳加快。
    忘记了自己的双手该如何放置，甚至忘了挣扎，就这么被他亲吻着。
    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这么温柔轻轻触碰她的双唇，紧紧地抱着她，想从她的身上得到更多，却又怕太急了些。
    双唇慢慢地移动，慢慢地感受着不一样的柔软，比成念娇做的打糕还要柔软，想注了水似的水润润的，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
    也不住隔了多久，他终于刚开了她。
    垂眼一眼，红唇欲滴，实在太诱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成念娇怕他又会做些可怕的动作，赶紧捂上嘴巴，“够了，大白天的……”别发情。

 第四百零八章，咬到舌头

    看着成念娇想防狼一样防着他，杨子煜也不好再做些放肆的动作，毕竟方才的偷香也够他回味很长一段时间。
    看来偷偷地绕过穆玲珑溜出来是正确的选择，不然哪会有这样的美好经历。
    成念娇挥挥手让杨子煜坐下来，她自己则跑远了些再坐下，反正就不想和他坐得太近，免得他突然兴起，又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成念娇假装镇定地坐回桌上，倒了一口茶轻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么早过来，用早膳了吗？”
    杨子煜想了想老实回答道，“没有。”
    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明知道自己的肠胃不好，还不愿意当一回事，经常不按时用膳，你不心疼，别人……”会心疼的。
    “别人会如何？”杨子煜挑挑眉，看向成念娇，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眼神，半分戏虐半分期待。
    成念娇气得跺跺脚，这个男人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偏偏假装听不懂，硬要她说出口才行。
    “哼，我才不理你呢。我饿了，先去拿些东西吃，你若是想吃倒是可以跟我讲讲，你想吃什么。”
    鬼才觉得饿呢，她早在家里用了早膳才过来的，现在正饱得很。
    可她又拉不下这个面子跟杨子煜说是特意为他准备吃食，那便用自己想吃的借口出去找吃的。
    杨子煜双眼一亮，嘴角缓缓变弯，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劳烦了。”
    成念娇轻哼了一声，站起身径直走出屋外。
    “东家。”
    “嗯。”成念娇对着茶庄的伙计点点头，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停了下来，“品香居那边的茶点送来了吗？”
    伙计不由一愣，“还没呢。这个时间还没有客人，迟些才会送来。东家这是要吃茶点的意思吗？”
    方才似乎看见有人闪进成念娇的屋中，应该是有客人进去了吧？
    “要不小的过去品香居催一催？”
    成念娇想了想摆摆手，“不用了，免得他们着急，按平时的时间来，别乱了规矩。”
    既然品香居的茶点没送来，那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成念娇匆匆来到后院的制造工坊，在人群中寻到那娇小憨厚的身影。
    小麦芽是女子，身子骨比较纤细，放眼看过去，一下子便认出了她。
    进工坊要穿防尘服，免得茶料会二次污染，她不想只是进去叫个人又穿又脱的，麻烦。
    想了想，抬手拍了拍木门，一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齐声喊道，“东家。”
    若是为了公事她还会理直气壮些，可是这回是为了私事，不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扯着嘴皮笑了笑，“小麦芽，你过来。”
    站在门口对着小麦芽招招手。
    小麦芽放下手中的活，急急地跑出门口，“成姑娘，怎么啦？”
    都以为她有要事要说，表情认真。
    “你家厨房有面食吗？我想借用一下。”
    小麦芽不由一愣，成念娇这副认真的表情，原来只是为了讨点吃食。
    适才吓坏她了，还以为成念娇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她商量呢。
    “有呢，有面粉，您要用的话直接去取就可以了。”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那好，我先走了。好好干活。”
    对着所有人说了这么句话，这才灰溜溜地跑了。
    为了杨子煜，才做了这种事，丢人。
    果然背后响起了讨论声，“小麦芽，东家找你出去是干嘛呀？”
    后面小麦芽又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了，反正她已经跑远了，就当听不见好了。
    杨子煜在屋中等了很久，也没见成念娇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才出门就看见伊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食走向他，“你去下面了？”
    古代的面食和后世不一样，极少有现成的干面，都是现场新鲜下的面条，她和面、揉面花了不少的时间，怕杨子煜等得久也不敢做得太复杂，就做了一碗简单的香葱小面。放了点小虎子炸好的猪油在热水中，煎了两个鸡蛋，两面金黄，又烫了几根青菜，简简单单的吃食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你怎么知道？”
    “这里。”杨子煜抬手帮她擦了擦鼻头上的面粉。
    她的鼻子白白的一片，当然看得出是如何造成的。
    成念娇不由一赫，也不好再做掩饰，端着托盘对着杨子煜扬了扬，“吃吧，面条养胃。”
    杨子煜欣喜地跟了过去，凑近一闻，“好香。”
    自从开了茶庄又开了大观园，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难得亲手做面，突然对自己的厨艺有些不自信，“许久没下厨了，不知味道如何，你将就着吃吧。”
    杨子煜极快地接过成念娇递过来的筷子，刺啦一声先夹起面条吃了一口，很香，面条很有筋道。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吃面的动作突然顿在了那，没了反应。
    “怎么啦？味道很难吃？”
    她方才有偷偷试了试汤的味道，咸淡适中，应该没问题才是呀。
    难道是面很难吃？
    许久没揉面，功力退步了也是有可能的。
    杨子煜嘴巴动了动，艰难地吞下口中的面条，这才摇了摇头，“疼死我了。”
    “什么？”成念娇一时反应不过来。
    “太好吃了，一心急，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成念娇脸色一变，十分担忧地凑近，“不严重吧？给我看看。”
    似乎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一赫，他这个部分伤得也太微妙了些。
    “你帮我吹一吹，或是亲我一口，或许会好很多。”轻轻地搂上成念娇的肩，难得轻佻地说道。
    成念娇哼了一声，用力地推了杨子煜一把，“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杨子煜摇摇头，“怎么可能，是真的疼，你没看见我说话都十分吃力吗？”
    成念娇双手束在胸前，哼了一声，“那是你活该。”
    “我这么可怜，你居然不关心我一下，可怜我的舌头。”
    “才不理你呢。”
    “你说什么？”他展开双手扑向成念娇把她抓在怀中，凑近她的嘴巴，“好疼，你得给我上药。”
    而他说的上药竟是把舌头伸进她的嘴，一番攻城略地，胡乱胡搅蛮缠。
    弄得成念娇气喘嘘嘘，浑身乏力，他才停了下来。
    成念娇娇嗔地推了他一把，气到不行。
    “原来你的味道比面还要好吃，还如有神效，舌头又不疼了。”
    轰一声，成念娇正张脸红得像着了火，紧张到不行。
    幸好杨子煜在无别的动作，安安静静地吃起面来，就像个没事人般。

 第四百零九章，手牵手，一起走

    “你不吃吗？”都快吃完了，这才想起成念娇还没吃过一口呢。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我不饿，你知道的。”
    明明吃的是咸面，可他的心却甜的很。
    吃完了一碗，仍觉得意犹未尽，连碗里的汤水都喝得一干二净，毕竟这是成念娇亲手做的，不能浪费。
    看着被吃得一干二净的大碗，成念娇不由一愣，“真有这么好吃吗？”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油嘴滑舌。”
    他指着自己的嘴巴，“刚吃完面，嘴巴确实挺油的，只是舌头滑不滑就不知道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成念娇羞红了脸，把脸藏在账册中，“去去去，别在这吵着我。”
    杨子煜笑了笑，她要赶他走，他就偏不走，他要待在这里，看着她。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能看见她就会感觉十分的幸福。
    “看着我干嘛？”
    感觉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曾移动，顿时感觉锋芒背刺。
    抬头看向他，果然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
    “你……走吧……”
    期待了这么久，她居然赶他走？
    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会走，也不想走。
    知道他不会离开，不由轻叹了一口气，“你等我一下。”
    收拾了一番，把重要的东西全收拾到抽屉中，上了锁，这才站起身。
    “行了，走吧。”
    突然提出离开倒让他一愣，“去哪？”
    “品香居。”
    既然看不下账本，还不如离开，免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时刻看见成念娇就行了。
    “可以。”
    他也站起身，动作极快地贴近成念娇。
    成念娇只觉眼前一暗，这个男人就站在她跟前，俯视着她。
    从未这般认真地打量他，剑眉，有神的双眼，底下黑眼袋有些明显，他昨夜真的没睡好。
    又想起他的告状，便不敢再乱说话，免得他又发了疯似的趁机占便宜。
    这般急切的杨子煜还真是少见。
    似乎在急着证明他的爱似的。
    不过她倒不介意，毕竟这是好事。没人会不喜欢自己的情郎对自己的重视，若不是重视又如何会这般。
    “走吧。”杨子煜似乎没发现她的一样，右手一动，抓起她的柔荑，紧紧地握住。
    成念娇心一紧，轻轻地挣扎了一下。
    可是杨子煜却不愿松手，还拉着她继续往门口的方向走。
    成念娇算是没法子，只能由着他，“牵到门口就好了，外面满是人，让人瞧见了不好。”
    就算是关系多亲密的夫妻也极少在外人面前做这种动作，因为这种动作在古人看来是不雅的，有伤风化。
    怕杨子煜又会难过急忙解释，“秀恩爱，死得快。”
    杨子煜有些忍俊不禁，“这是什么话？”
    一时心急便挤出这么一句话，后世每每看到朋友圈到处有人撒狗粮，作为一只单身汪的她最喜欢一边点赞一边说这句话。
    说得多了便成了口头禅。
    可是这里不同后世，这里没有网络用语，从她的口中说出，自然会有些怪怪的。
    杨子煜听得有趣，硬是要她解释一番。
    不得已只能解释道，“我乱说的。”
    “以后不准乱说这种话了，哪能自己诅咒自己呢。”
    对哦，现在是她有对象了，怎能自己诅咒自己呢。
    杨子煜笑着推开门，二话不说，抬脚跨出门槛，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成念娇的柔荑，不愿松手。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他该不会真的要牵着手走出去吧。
    杨子煜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对着她咧嘴一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实在是太美了些。
    成念娇不由看得入神，原来男子也可以笑得这么美。
    正当她发着愣，杨子煜却早已抬脚跨出门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怎么不出来。”
    “嗯，就来。”回过神的成念娇急急地抬脚走了出去。
    杨子煜继续往前走，领着她。
    隔了好一会，她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居然松开了紧抓着她的手，看来他还是听她的话，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成念娇笑着迎向他，走到他身侧时还特意停了停，对着他展现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
    杨子煜轻轻地笑了笑，低声说道，“走吧。”
    “好。”
    二人相视一笑，缓缓离开。
    “你们说，这东家和杨公子还真是般配呀。”
    站在不远处的郑掌柜感叹道。
    一旁的伙计也连忙点头，“谁说不是呢。”
    五识过人的杨子煜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自觉地嘴角微弯，轻轻地笑开了。
    “你笑什么？”
    突然的微笑让成念娇生疑，她凑近了些，想看清他表情中的细微变化。
    杨子煜嘴角变得更弯了，“心情好，自然就笑。”
    成念娇又站直了些，点点头，“嗯，那你就敞开怀地笑吧。”
    说着，自己也笑得极甜。
    谁说不是呢，因为他的笑，她的心情也突然变好了呢。
    两人不缓不慢地走出茶庄，一路沿途慢慢地走着。
    走到人少的地方，杨子煜突然地贴近，悄悄地牵起她的手慢慢地晃。
    一见到有人经过，又会识相地松开她的小手。
    就这么断断续续地牵了一路，感觉新奇又刺激，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似乎，杨子煜总能带给她很多个第一次体验，而且感受都是极妙的。
    张少华瞧见成念娇和杨子煜齐齐来到品香居，不由吓了一大跳，脸色慌张，“表兄……你……怎么过来了。”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过来看看，给我安排给厢房，我要歇一歇。”
    “好。”
    张少华急急地走开，亲自去帮杨子煜安排。
    成念娇看着张少华慌张的背影，若有所思，“你说，他为何要这般慌张？又或者说，他向来都这般惧怕你？”
    杨子煜眉头微蹙，盯着张少华的背影。
    看来最近没什么时间盯着他，又该出乱子了。
    “放心，我会盯紧他，不会让他乱来。”
    “好。”
    这品香居是她的心血，她不能让张少华给搞砸了。

 第四百一十章，得罪人

    穆玲珑严重怀疑马健在带她游花园，走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找到杨子煜。
    他明明可以甩掉她的，可他却不这么做，总在她快要跟不上时故意走缓些，无非就是想她跟上他的步伐。
    这个人一直在哄骗她！
    她冲到马健跟前拦住他，一副刁蛮小姐的模样，凶着马健，“你到底带不带我去找子煜哥哥？”
    马健像个泼皮一样对着穆玲珑笑了笑，“穆姑娘，我适才就告诉过你了，我不知主子的踪迹，不管你如何跟着我，我都是不知道的。”
    那他本来就不知道少爷去哪了，让他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他又知道杨子煜必然会去哪些地方，无非就是成记茶庄，大观园，或者品香居，这三个地方的概率会比其他地方大很多。
    不过主子若是需求新鲜，带着成姑娘去了别的地方，也是说不准的。
    穆玲珑气呼呼地哼了声，这人嘴巴就像石头做的，怎么都撬不开，真讨厌。
    跟了他一个早上，再加上晚上睡得不好，又一大早就起床了，现在是又渴又累。
    “不行了，我累了，我要找个地方歇一歇。”
    马健挑挑眉，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意。太好了，小姑娘终于累了，也不用他一直走来走去，带着她兜圈子。
    主子让他把穆玲珑给看好了，这一句看好了包含太多的含义，既叫他把穆玲珑支开，不让她瞧见主子，还让保护好穆玲珑，不让她受到伤害。
    “我觉得那个地方就不错，这么多人去哪里，一定挺不错的。”
    昨日在大观园，人就很多，东西也挺好的。
    这回她就学聪明了，认定了人多的地方肯定好。
    马健皱了皱眉，抬眼看向穆玲珑抬手指向的地方，那个地方是品香居！
    到底要不要拦着她不让她进去呢？
    毕竟她在这里极有可能会和主子碰面。
    马健想了想，开口说道，“这里太多人了，还要排队的，不去了。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好好歇一歇岂不更好？”
    穆玲珑想了想，觉得马健说的话有道理，她走近了些也发现，这品香居门前门庭若市，排着长长的人龙，她在队尾，还不知要等多久才到她呢。
    “那走吧。”
    穆玲珑撇撇嘴，准备离开。
    马健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安全多了。
    “等一下。”穆玲珑突然停了一下，“那个不是……”
    马健不由皱了皱眉，这个姑奶奶不知又有什么事了，循声看向穆玲珑的方向，脸色不由一变。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居然这样都给她碰见自家主子了。
    穆玲珑瞧见杨子煜，脸上不由一喜，抬脚追上前，“子煜哥哥……”
    马健急忙挡在穆玲珑跟前，挡住她的视线，“穆姑娘，你看错了，那不是我家主子。”
    马健嘴拙，不会说话，这么一说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穆玲珑狡猾一笑，“我才不信，我要进去看看。”
    想拦着穆玲珑，可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好直接对穆玲珑做些什么。
    穆玲珑身材娇小，像只灵活的猴子，一下便绕过他，跑向品香居的方向，“子煜哥哥。”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喊着。
    可是人太多了些，她根本挤不进去，才跑到品香居门口，就看不见那抹白色的身影了。
    仿佛方才所见的一切只不过是幻影似的。
    “怎么会这样？”穆玲珑难过地撇撇嘴，“子煜哥哥，你到哪去了。”
    急急追过来的马健瞧见穆玲珑孤独地站在品香居门前，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真想直接对着她吼，你死心吧，我家主子不会喜欢你的。
    可这种话他说不出口，这种也不该由他来说。
    “姑娘，你若是要进品香居是要排队的，不能随意插队哦。”见她身材娇小，神情可怜，守门的伙计柔声说道。
    刚才说她可怜，她却一扫可怜的形象，怒着嘴，硬往品香居里冲，“你松手，我是进去找人的。”
    品香居的伙计把腰挺直了些，既然给她面子，她不要，那就休怪他不客气，“这位姑娘，不是我说你，这种借口已经烂大街了，麻烦你想个更好的借口再说吧。我们这里只认排队码，不认人。”
    “我有钱。”穆玲珑咬牙强调。
    轰一声，背后的人全笑了起来，“我们都有钱。”
    说话的语气无不嘲讽。
    伙计也不客气地咧嘴一笑，“来这里光顾的客官哪个是没钱的。小姑娘，你就别挡着我们做生意了，若是想进去，就乖乖地排队吧。若是不按规矩来，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休怪我不客气。”
    伙计抡起砂锅大的拳头，耀武扬威地对着穆玲珑扬了扬。
    穆玲珑立即拉长了脸，一脸的委屈，大声吼道，“马健，这个人欺负我。”
    马健不由汗颜，他明明都已悄悄地躲在人群中，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显眼，为的就是躲开这场争吵。
    因为守门的伙计认得他，他也知道那伙计是谁。
    果然，穆玲珑才喊了马健的名字，守门的伙计便愣了愣，“你认识马健，马大爷？”
    穆玲珑喜上眉俏，看来这个讨人厌的马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她抬眼四处打量，终于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找到马健的身影，便插着腰大声吼道，“马健，你给我出来。”
    被人指名道姓地叫唤，马健也不好再躲闪，唯有挤出人群，对着守门的伙计笑了笑，“宋湛。”
    伙计宋湛笑嘻嘻地看着马健，“马大爷，杨公子都进去了，您怎么还在门外呢……”
    尽管马健对着宋湛挤眉弄眼，宋湛似乎没看清，愣是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马健气呼呼地瞪了宋湛一眼，宋湛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马大爷吹胡子瞪眼睛的是让他别多话？
    可话已出口，又让他如何收得回？
    穆玲珑哼的一声，抬手戳向马健的鼻子，“你，带我进去找子煜哥哥。”
    子煜哥哥？那是杨子煜的名讳吧，想不到这小姑娘还真是过来找人的。
    想来他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
    凡是在这里工作的伙计都知道，这品香居虽挂名在张少华名下，但实则这里是杨子煜的产业，这下把杨子煜的客人给得罪了，这下可咋整？

 第四百一十一章，跟屁虫

    宋湛腆着笑脸，“小的不知姑娘是杨公子的客人，多有得罪，请多多见谅。”右手一摆，示意穆玲珑入内。
    马健撇撇嘴，这下他可真的坏事了。
    谁能想到主子正好是这个时候带着成姑娘过来，又正是这个时候被穆玲珑给碰见了呢。
    这都是注定的了，出了什么事，主子定会找他算账。
    他可真是命苦，专门做些得罪人的事。
    穆玲珑冷哼了一声，抬脚走进品香居，双眼立即像个扫描仪，四处打量，四处寻找，誓要把杨子煜给找出来。
    马健哂笑了一声，跟在穆玲珑身后不做声。
    穆玲珑的双眼在人群中穿梭，找了好一会，也没瞧见人，不由有些生气，“你楞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帮我找人。”
    “穆姑娘，要找人的是你，可不是我。”
    意思就是他没有找人的义务。
    穆玲珑不由一怒，瞪了马健一眼，又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整双眼渐渐地变红，泪水汪汪的，好生可怜，“待会我若是找着了子煜哥哥，我定要告诉他，你欺负我。”
    马健无奈地舔舔唇，待会若是真的找着了主子，不用穆玲珑告状，主子也会给他好看。
    命苦的还是他呀，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一双毒蛇般的眼睛早在马健二人进门后就盯上了他们，细细地打量。
    这大老粗马健身边竟然竟然跟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很是可爱，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而且还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见过似的。
    “到底在哪见过呢？”
    张少华拧着眉，想了好一会。
    穆玲珑注意到有人在看着她，灵敏地转过头，一下便看见张少华在悄悄地打量着她，不由皱了皱眉，“是他？”
    突然就有了个好主意。
    她急急地跑向张少华的方向，“喂。”
    张少华不由一喜，看来这个小姑娘是认识他的，“姑娘，你是？”
    “张少华，你这个跟屁虫，居然忘记我是谁了？”
    语气骄傲得很，分明是在嘲讽他，说他不该把她给忘了。
    这嘲讽的语气，不屑的眼神，似曾相识。
    张少华脸色一变，立马就记起来穆玲珑是谁了，“穆姑娘，是你？”
    穆玲珑双手束在胸前，冷笑了一声，“跟屁虫，你是假装不记得还是真的不记得？”
    张少华脸色变了变，尴尬地笑了笑，“穆姑娘，那时候人还小不懂事才会喜欢做跟屁虫，喜欢跟在表兄身后罢了。后来被你们取笑多了，我不也没跟了嘛。”
    那时候他还小，娘亲总告诫他，一定要跟紧表兄，那样才能在杨子煜身上占便宜，于是他便整日跟着杨子煜，不管杨子煜去哪都会跟着。
    也正是那样，他才会机会进宫，还有机会参加各种的世家活动，还认识了几个世家公子小姐。
    穆玲珑就是其中一个，他还记得，自己以前挺喜欢她的。
    想不到长大后更是亭亭玉立，好看得不行。
    随着张少华的打量，穆玲珑变了脸，“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戳瞎你的眼。”
    张少华尴尬一笑，“多年不见，穆姑娘泼辣的性子还是不变。”
    穆玲珑扬起头，哼了一声。
    她是看不起张少华这穷酸样，自然这般对他。
    眼前的人若是换做杨子煜，她定不是这样的态度。
    她在穆家长大，从小就知道什么叫攀炎附势，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争取。有用的人她自然会费力讨好，没用的人，她不削于多看一眼。
    此刻她会过来打招呼，并不是想着和张少华叙旧。
    “你一直都在这守着是吧？”
    马健轻咳了一声，示意张少华不要乱说话。
    张少华双眼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表兄是跟着成念娇进来的，而穆玲珑从小就表现出对表兄的爱慕……
    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必定不简单，似乎有好戏看了。
    他咧嘴一笑，“自然是一直都在这里的。”
    穆玲珑脸上一喜，“那你……”
    马健又轻咳了一声，嗯哼。
    穆玲珑脸色一变，皱着眉头瞪向马健，“你在这里咳什么咳，吵死人了，若是得了什么病就赶紧滚远点，别把病气惹给我。”
    马健尴尬地摸摸鼻子，抿着唇不做声。
    他都做得这么出格了，希望张少华能明白他的意思。
    张少华咧嘴一下，看向马健，“马健，你若是不舒服就走远点吧。”
    马健脸色不由一变，张少华这是不肯帮他的意思？作死了，这次。
    知道张少华有帮她的意思，穆玲珑的脸色立马变得柔和了些，还对着张少华笑了笑，“子煜哥哥呢？他在哪？我要找他。”
    张少华了然地点点头，这个丫头出现，果然是和杨子煜有关。
    既然她要找的是杨子煜，他自然有办法让穆玲珑找到。
    毕竟杨子煜的包厢都是他安排的。
    “我自然是知道我表兄在哪的，跟着我，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找他。”张少华对着不远处的张老七招招手，“老七，你过来，在这看一看，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张老七自然是听话地走了过来。
    方才穆玲珑弄出这么大动静，他早就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只是苦于没借口罢了。
    杨子煜前脚进来，后脚就来了个穆玲珑，分明就是来闹事的感觉，“好嘞。”
    一靠近穆玲珑，便抬眼悄悄地打量着她，自然心里已暗自拿着成念娇和穆玲珑比较开来。
    不管是气质还是外表，他都觉得成念娇更具优势。
    穆玲珑突然哼了一声急急抬脚走开。
    那个男人真讨厌，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不是色|眯眯的眼神，反而有点像瞧不起她。
    她可是堂堂京城穆家小姐，竟敢这般看着她，大不敬，真是讨厌。
    张少华急急地追上穆玲珑，讨好地笑了笑，“穆姑娘，这边请。”
    “嗯。”爱理不理地应了声。
    心里明明就急得很，因为她看见杨子煜和一个姑娘一起进来这里的，她看中的人怎能让人给抢走了，说什么也不能！
    张老七想拉着马健多问几句，可是马健心里急呀，他就怕出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对着张老七笑了笑，“我们会处理好的。”
    便急急抬脚跟着张少华俩人离开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温柔以待

    看着张少华几人的身影，张老七不由叹了口气，“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要知道成家俩老好不容易才松了口，默认让成念娇二人顺其自然地发展，不赞同也不反对。
    中立政策。
    成老太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成念娇和杨子煜二人之间的发展得到了便利，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成老太怕是会第一站出来反对的。
    张老七心里焦急，可又走不开，只能默默地祈求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穆玲珑跟在张少华身后得意洋洋地走，心想，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呀。
    早知道跟屁虫张少华在这里，就用不着浪费这么多时间在门口跟一个伙计计较，也不知子煜哥哥和那个女人在屋里又做了些什么事。
    一想到杨子煜是跟着一个女人走进这里，她就十分的生气，恨不得立马跑进去拆散他们。
    马健跟在他俩身后干着急。
    张少华领着穆玲珑上了楼，左拐右拐，在一间包厢前停了下来，“穆姑娘，就是这间了。”
    穆玲珑点点头，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这是利用完便丢弃的意思，反正没了利用价值，穆玲珑也不想再继续和张少华废话。
    张少华笑了笑，“好。”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往一旁让了让，示意穆玲珑自便。
    可他不离开，因为这等好戏，若是不看怪可惜的，他才不想错过。
    穆玲珑哼了一声，抬手敲了敲门。
    不久屋里就响起了一把应门声，“请进。”
    听闻此声音，穆玲珑不由一喜，果然是杨子煜的声音，张少华没有骗人。
    她抬手一把推开门，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况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喊道，“子煜哥哥。”
    屋里的杨子煜皱了皱眉看向门口的方向，“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穆玲珑有些委屈地看着杨子煜，同时也悄悄地打量着屋里的情况，屋里除了杨子煜便无其他人。
    就他一个人在屋里？那个女人呢？那个和他一起进来的女人呢？怎么不见了？
    她还想手撕那个女人来着。
    “子煜哥哥，屋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杨子煜哼了一声，“不是我一个人？还能有谁？”
    别看他语气强硬，暗地里可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成念娇前脚出去，她后脚就进来了。
    幸好两人没有碰面，不然依穆玲珑的性子，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穆玲珑尴尬地笑了笑，“那我能不能……”进去坐？
    “不能。”杨子煜毫不犹豫地打断穆玲珑的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拒绝。
    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把穆玲珑给支走。
    他的话一出，穆玲珑便委屈地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低声说道，“为什么……”
    杨子煜不再看向穆玲珑，他的视线越过穆玲珑看向身后的马健，对他使了个眼色。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穆玲珑出现在这里就是马健的失职。他且不想和马健讨论是否失职的事，他只想马健赶紧把人给他弄走。
    他不想看见穆玲珑，烦心。
    马健倒是意会了杨子煜的意思，但是他也没办法呀，这穆玲珑是个娇滴滴的世家小姐，打不得骂不得，这可让他怎么办呢？
    杨子煜也看出了马健的为难，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难倒马健了，他抬眼看向穆玲珑，“你回去吧，我和人约好了，在这谈事，没空招待你。”
    话已说得够绝的了，让她滚蛋的意思。
    又是同样的话，又是那么伤人。
    穆玲珑自然也听懂了，她双眼一红，十分委屈地看着杨子煜，“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因为那个女人，所以你要赶我走？”
    杨子煜皱了皱眉，满脸的不悦，她确实猜中了他的心事。
    可他却不是为了这事而生气，而是穆玲珑的语气，她的忿忿不平。
    她凭什么这般质问他，他和她之间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是她的附属品，她无权要求他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
    “马健，把她带走。”
    直接下达命令，还对他使了个眼色，若是不能让她站直着离开，那边横着出去也是可以的。
    马健迟疑了一下，身子动了动，准备上前，毕竟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穆玲珑当然也看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子煜哥哥，你不想我留在这里，那我走。”
    杨子煜抬手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走吧。”
    她只不过意气用事而已，想不到他真的答应了。
    怒不可遏，她抬手捂着脸，极快地离开。
    呜呜声慢慢地离他越来越远，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少华看了看屋里的杨子煜，又看了看跑远的穆玲珑，想了想，抬脚追向穆玲珑，“穆姑娘。”
    “你滚开，跟屁虫，谁让你跟着我了。滚啊。”
    穆玲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喝道，还不死心地往后看了看，她希望杨子煜能追出来。可是看了看，除了看见追过来的张少华以外便无第二个人影。
    穆玲珑站在品香居门前等了一会，还是没看到杨子煜的身影。
    心不由一疼，难过得放声大哭。杨子煜真的没把她当一回事，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待她。
    “穆姑娘……”张少华站在一旁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穆玲珑抬起泪眼看了张少华一眼，“你还待在这里干嘛？滚呀。”
    张少华却不为所动，“给，擦擦眼泪。”
    他从身上抽出一条男人用的汗巾，对着她扬了扬。
    她哼地一声转过头，根本不愿接受他的好意，臭男人的汗巾，她才不要咧。
    她低垂着头，偷偷地滴着眼泪。
    突然感觉眼前一暗，以为是杨子煜过来了，惊喜地抬起头，扬起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怎么还是你！不是让你赶紧滚吗？”
    张少华怜惜地用汗巾轻轻地帮她擦着眼角的泪水，“别哭，别人不心疼，我看着心疼。”
    动作十分的温柔，汗巾没有想象中的臭汗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
    穆玲珑心窝一暖，欣然地接受了张少华的突然示好。
    她也是个小姑娘，她也希望能够得到旁人的温柔以待。
    毕竟入世未深，轻易地就被情场老手张少华给迷惑了，乖乖地被他擦眼泪，乖乖地被他带着离开。

 第四百一十三章，周幽王的故事

    成念娇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急从后厨中走出来，还担心杨子煜等得太久了会不高兴。
    “阿娇。”张老七喊着她。
    “张大哥，怎么啦？”
    “你……方才……不在上面？”他怎么就没看见成念娇从楼上下来呢？
    忽而又想起，这品香居有楼梯可以直接通向后院的，成念娇应该是直接从那边的楼梯下去，所以他们都没瞧见吧。
    成念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方才有些事要到庖房和师傅商量。”她顿了顿，有些疑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老七尴尬一笑，他没上楼，自然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倒觉得对成念娇来说是好事，因为方才趾气高扬，像来砸场子的小姑娘是哭着离开的。
    想必是杨子煜没给她好脸色。
    既然杨子煜不给她好脸色，不就证明他在乎的是成念娇？
    “哦，没事，方才似乎有人上楼闹事了，不过不出一会就离开了，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以为你在楼上，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既然成念娇不清楚，那就由着它去吧。
    像杨子煜这样条件的男人，出门被砸花果是正常的事，有一两个桃花运也不足为外人道。
    这种事，杨子煜能处理好了就行。
    只是方才那个小姑娘火焰很大，以为爆出惊天雷，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结果雷声大，雨点小，什么事也没发生，就以哭闹收场。
    这样的人哪会是成念娇的对手。
    成念娇疑惑地看了张老七一眼，他神色复杂，似乎话中有话。
    可张老七不说，成念娇又怎能猜出他的心中所想。
    “有劳张大哥帮我看紧些，品香居若是出了什么事，定要帮我处理好。”
    张老七咧嘴一笑，“放心，这个我定会帮你处理好。”
    “那就有劳了。”
    成念娇转过身，带着疑惑上楼。
    成念娇上了楼，回到房中，只见杨子煜正在悠扬自在地品着茶。
    翩翩公子，玉雕般的纤细手指，一举一动都像画中走出来似的，十分好看。再看看她的手，常年干活，都变得有些粗糙难看。
    真让人嫉妒。
    “楞在门口干嘛，进来。”
    成念娇不由嘴角含笑，知道他在等着她，这种感觉真好，有人等待的感觉真好。
    她缓缓地走进屋，关上门，“听说适才有人在这上面闹事，你知道吗？”
    杨子煜喝茶的动作变了变，微微抬眼看向成念娇，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只见她嘴角含笑，眼神中也是笑意盈盈，这句话似乎是不经意提起的。
    他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呢？
    迟疑了一会，心中有了答案。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嗯，这楼上的每个厢房中都装了隔音棉，听不见也是正常。”
    杨子煜勉强笑了笑，“嗯，不就是这样。”
    成念娇若是不知道，他宁愿骗她一辈子。
    果然，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径直地坐了下来，拿起杨子煜为她倒好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觉得不解渴，又喝了一大口。
    “别急，慢慢喝。”一边说道，一边帮她又倒满了茶杯。
    “你都不知道，纵使已是秋天，庖房里还是热烘烘的，差点没把我闷死。”她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不喜欢把死字挂在嘴边，不过不知为何的，她的心情一好，就会变得放肆了很多，说话也就随意了起来。
    偷偷地看了眼杨子煜，他表情如常，似乎没为她所说的话而产生太大的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我觉得品香居的后厨需要进行一次大整改。”一边说着，不忘悄悄地打量着杨子煜。
    “你拿主意就好。”
    “真的吗？”成念娇不由一喜，毕竟这里的产业是属于杨子煜的，她有什么大的安排，还得跟杨子煜说一声。
    杨子煜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有什么问题，你喜欢如何整改都行，都依你的。”
    “好。”
    成念娇笑嘻嘻地看着杨子煜，有些出神，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为何这般看着我？”
    他的心不由一紧，难道成念娇方才一直都是做戏，为的只不过是在试探他？这个后果似乎有些严重。
    “听过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吗？”成念娇认真问道。
    杨子煜愣了愣，“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他当然听过，只不过……
    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你觉得我是周幽王？”
    不由有些错愕。
    成念娇笑了笑，“不觉得吗？你明明不需要买下这里，更不需要另开茶楼，你若是有心发展茶楼，大可整改广香楼的经营即可，你却偏偏买了这里，还交由张少华去打理，为的不是……讨我欢心吗？”
    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想了想，还是讲出口了。
    “当然不是，”杨子煜摇了摇头，“你若是没有那个能力，我绝不会特意买下这里。因为你有能力我才这样做。广香楼的定位就是间高档的酒楼，做的是食肆，你卖茶点，这一点都不冲突，两者是可以一起发展的。要知道，你这品香居为我也赚了不少钱。”
    “是吗？我倒觉得你亏了。”
    当时她急需要钱，便狮子大开口要了大份的分成，想不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现在她说要花钱整改，他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口中所说的赚钱，真不及他名下产业的零头。
    说不是为她，还真难以服众。
    “怎么？你还不信了？”
    “自然是不信的。”
    杨子煜嘴角一弯，伸手把成念娇拉向他怀中。
    成念娇只觉眼前一花便撞进了温暖的怀抱中，不由一急，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勉强让自己离他远些，“干嘛呢？”
    “没事，只是觉得我的女人很能干，要嘉奖一下她。”
    成念娇的脸不由一赫，他这种嘉奖似乎有些过了吧，“不如给点实质的，例如……”
    “例如……”杨子煜挑挑眉，压着成念娇的肩膀，一把把她拉向他，“吻你。”
    柔软的双唇轻轻地摩擦着她的一双能掐出水的红唇，突然他动作一顿，低沉动听的声音在成念娇的耳边响起，“乖，闭上眼。”

 第四百一十四章，害怕失去

    来不及思考，她便像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地闭上双眼。
    杨子煜伸出粉舌，慢慢地沿着她的唇形慢慢地描绘，慢慢地吮|吸，趁着成念娇不经意，极快地深入敌营，攻城略地，宣示自己的主权。
    到后头，成念娇只能气喘嘘嘘地窝在他的怀中，满脸通红。
    心里暗想，这个男人太过分了！
    她却不知杨子煜的担忧，害怕失去她的心在作祟，想尽办法抓住能拥有她的时时刻刻。
    又陪着成念娇忙了一天，跑了好几个地方，直至天黑了才把成念娇送回成府。
    依依不舍地道别完，成念娇才喜滋滋地回了房。
    对成念娇来说，这是美好的一天。
    对杨子煜来说，这是担惊受怕的一天，他就怕穆玲珑又会突然冒出来，搅局。
    不过后面这一整天，穆玲珑都没有出现，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回到府中，穆玲珑也不像上次一般守在路上等着他。
    杨子煜不由皱了皱眉，这根本就不想穆玲珑的作风，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马健，马健呢？叫马健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经过传召，马健很快就来到杨子煜的书房中，“如何？穆玲珑在何处？”
    “穆姑娘她在屋里歇下了。”
    杨子煜不由一愣，这般听话？还真不像她。
    “她跑出去后又去了哪里？”并不是关心她，只是想了解清楚些，以防万一。
    “她……她跟着表公子离开了。”
    杨子煜眉头微蹙，若有所思，“跟着他出去了？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马健为难地摇了摇头，“不清楚，他们都有意防着属下，属下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知穆姑娘和表公子聊完后便乖乖地回府了，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凡是与张少华有关的事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个表弟实在太狡猾了些。
    “我知道了，把他们给我盯紧些，别出了什么事才是。”
    “属下明白。”
    马健行礼，打算退出去。
    杨子煜想了想，叫停马健，“送去穆家的信有回复了吗？”
    马健摇了摇头，“还没有。”
    杨子煜眉头拧得更紧了些，“没道理，正常来说，穆家的人应该收到我的来信，也会给出反应了才是。”
    除非，他们有意躲避。
    “看来穆玲珑这次的离家出走并不简单。”
    虽说不简单，但是也简单，穆家的人对穆玲珑的离家出走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吧。
    他们一心觉得傍上杨府，会有更好的出头，但是又不想一想，杨子煜愿不愿意要他们家的女儿。
    硬塞只会让人更反感罢了。
    翌日一早，穆玲珑便早早起来了。这一回她学聪明了，并没有特意到杨子煜的院子门前守着，而是把肚子填饱，这才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由于她没有主动去找杨子煜，马健也不好跟得太紧，只能在她背后默默地跟着。
    他就奇怪了，这穆玲珑只跟张少华聊了几句便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居然不再对自家的主子死缠烂打。
    依照她以往的行为，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马健的心悬得高高的，想必这个女人和表公子在谋划着什么才是，难怪主子要他盯紧这二人。
    不出马健所料，穆玲珑果真到品香居去找张少华了。
    他二人上了二楼的雅间，关上门不知又聊了些什么，关着门根本就听不清。
    “马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成念娇的声音，往常这个时候她会过来品香居看看，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撞见平时在杨子煜身边寸步不离的马健居然会抛下杨子煜，自己来了品香居。
    只见他面露尴尬地对着成念娇和杨子煜笑了笑，“主子。”
    杨子煜皱了皱眉，“你怎么会过来这了？那……呢？”
    马健自然知道杨子煜说的是谁，“她在里面。”
    含糊不清的回答。
    成念娇没听明白，杨子煜倒是听明白了，“她来这里干嘛？又是跟着我过来的？”
    马健摇了摇头，“不是，她自己过来的。”
    杨子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皱了皱眉，神色复杂。
    成念娇从未见过杨子煜有过这样的表情，不由一愣，“怎么了嘛？发生了什么事？”
    杨子煜回过神来，这种事必定不能跟成念娇说，他对着马健使了个眼色，然后转头对成念娇说道，“没事，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成念娇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忘回头看向那间包厢的方向。
    她记得那个包厢是张少华用来招待客人的，难道张少华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杨子煜的事？
    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搞清楚。
    “你先进包厢里坐着，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早就习惯成念娇这样的办事行径，也不觉得有任何的异议。
    更何况他也想和马健商量点事，便毫不犹豫地放行。
    待成念娇走远了些，杨子煜立马邀到，“跟我过来。”
    “她是何时过来的？”
    “有一会了，是过来找表公子的。”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他，看来他还真的不死心。”
    马健双唇一抿，没了主意。
    表少爷是怎样的人他自然是清楚的，可是穆姑娘为人莽莽撞撞的，不像有心计的人才是。
    杨子煜似乎猜到了马健心中所想，他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越是无害的人越恐怖，别忘了前车之鉴。”
    是了，之前张少华就骗过他们几次。
    “那怎么办？”
    “不怕，这回我们一样有防备，不怕他们乱来。”杨子煜想了想，不忘叮嘱道，“给我盯紧些。”
    “属下明白。”
    成念娇知道一个品香居的前世也就是醉花楼的秘密，那是在品香居整改的时候发现的。
    柳燕花的房中有个机关，通过管道传话的原理，可以听见楼下每个房中的声音。
    虽然设备简陋，但是也能听到点什么。
    她知道这个秘密时曾想过毁掉，后来想着可能有用，便留了下来。
    想不到这下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她悄悄地来到柳燕花的房间，也就是她改用的休息室。
    很久没来过这里休息了，倒是打理得挺干净的。
    她悄悄打开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迟到的真相

    “来了。”
    穆玲珑一脸的兴奋，嘴巴动了动无声地对张少华说道。
    张少龙嘴角微弯，笑着点点头，并没有作声。
    成念娇也真是好笑，她还真以为那个秘密只有她知道吗？要知道他待在品香居的时间要比她长得多，他早就把这里每一处都摸索得十分清楚。
    前段时间他把秋燕带回来胡搞的时候，不小心碰开了机关，才发现了那间暗室，知道了品香居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怪成念娇会特意挑选那间房作为休息室，原来是为了这个秘密。
    成念娇可以利用这个秘密，他当然也可以利用。
    这回就真的用上了。
    他答应穆玲珑，帮她把杨子煜给抢到手，自然是说到做到。
    他命人在暗室里偷偷动了手脚，只要有人进了暗室，他在这间房中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为了这次的事，他可花了不少的心思。
    和成念娇共事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是怎么样的性子，她可是那种眼睛容不下沙子的人。如果她知道了杨子煜特意隐瞒的“秘密”，她肯定会选择离开杨子煜。
    那是必然的结果，不是吗？
    既然成念娇已经进了暗室，那就开始他们的表演吧。
    “穆姑娘，你为何总要缠着我家表兄呢？”
    “我缠着他？不，你是误会了。以我和他的关系，这不算纠缠。”穆玲珑有些幽怨地说道。
    虽然是做戏，可她的心确实忿忿不平。她看上的人怎能拱手让人？她一听闻杨子煜有了心上人，就气到不行，发誓定要从成念娇身边把杨子煜抢回。
    想不到张少华这个跟屁虫居然这般轻易地答应了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能答应帮助自己，在这一方面，他们就是同盟。
    她的敌人是成念娇，张少华的敌人是谁，她不感兴趣。
    不过她认为也是成念娇，因为这家茶楼明明是张少华的，可成念娇总过来指手画脚的，烦人。
    若是换做她，也会选择对付她。
    张少华假装紧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穆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穆家和杨家不就是世交关系吗？还能有什么关系？”
    在楼上偷听的成念娇皱了皱眉，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她想就此放弃偷听，可她又放不下，很想知道杨子煜和穆玲珑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她自是认得的，在大观园她就听过，也见过她，应该就是那个从包厢中哭着跑出去的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那天确实有些不对劲，后来因为杨子煜突然带着她跳窗离开，又做了些让她十分感动的事。她就便把这事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想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最终决定留下来，她要这段对话听完，一定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还是搞清楚为好。
    她最讨厌人有事瞒着她，就算是杨子煜也不行。他们的关系如此亲密，有些事还是搞清楚为好。
    穆玲珑冷笑了一声，“子煜哥哥是这样跟你说的？”
    张少华笑了笑，“没有，表兄没有跟我提过你的事，毕竟很多事也不是我该知道的。这是我的猜测罢了。”
    “你在扬州，当然不知道京城那边的事。我可是他的未婚妻，有过婚约的。他如何对我是他的事，不管怎样，我都要守好他，毕竟那是后半辈子的幸福。”
    咚一声，成念娇浑身无力地跌倒在地。
    天呐，她听到了什么？杨子煜是有婚约的人！
    她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何杨子煜会买下她，又迟迟未和她完婚，杨管家又说了那样的话，说她不配做杨子煜的妻子，最多只能作妾，原来是这个意思。
    杨子煜是有婚约的！
    那她是什么？她什么都不是！
    她最唾弃的就是做小三，在后世，她的母亲就曾经被人误会，说母亲是小三，抢了成沁的爸爸。
    其实不是这样的，当年她父母真心相爱，还有了她，但是两人没有登记。后来爸爸的公司有了财务危机，成沁的妈妈爱慕爸爸已久，便以白武士空降爸爸的公司，救了爸爸的公司。
    迫于无奈，爸爸和成沁的妈妈结婚。
    若说小三，成沁的妈妈才是小三。
    所以她痛恨小三，明知道那个男人已有爱人有妻儿，却硬要横叉一脚进来破坏人家的幸福，这种女人最可恶。
    可她呢？却成了自己最痛恨的人。她居然成了别人的小三，差点就成了破坏人家婚姻幸福的人。
    穆玲珑和张少华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瘫坐在地，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一部分沿着脸颊流入嘴中，苦涩得很。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难过，这般无助。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给她，这样的男人，隐瞒了这么多东西，对她所有的好，都是骗人的。
    她不该再迷恋。
    明明是这样安慰自己，可她却不能忘记杨子煜对她的好。
    “明明……他每次看着我的眼中只有我……”
    再也讲不下去了，不管再怎么帮杨子煜辨析，那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呵，想象中的幸福自然很容易破灭，这该死的真相让她再也无法待在这里半刻。
    杨子煜在厢房中等了很久，却始终没看见成念娇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忧，“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换做平常，她早就过来找他了，毕竟她不希望他会等得太久。
    可是今日过了这么久还看不见人，不禁让他十分担忧。
    他急急走出屋，随意逮住一个伙计，“成姑娘呢？她在哪？”
    伙计不由一愣，方才他可是看见成念娇红着眼离开了。最近这杨公子和成姑娘都密不可分，今日独自离开已让他有些吃惊。现在杨子煜又突然出来问他，似乎一无所知，还真是奇怪。
    “小的看见成姑娘离开了。”
    杨子煜不由一愣，“离开了？有交代说要去哪吗？”
    伙计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没说。”
    杨子煜急急地甩手离开，心里急得很，只求成念娇没出了什么事才好。
    可他跑出品香居后却没了主意，他根本就不知道成念娇去了哪，又该往哪边追呢？
    他是真的乱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慌乱

    两个身影偷偷躲在楼上，冷眼看着一切。
    穆玲珑冷哼了一声，“那个女人不适合他。”
    若是换做她，打死都不会离开。她想要的男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要得到。
    旁边的张少华没有回话，嘴角微弯，冷眼看着慌乱的杨子煜，若有所思。
    杨子煜慌乱之时，正是他有机可乘之时。
    穆玲珑的心思全摆在杨子煜的身上，没有发现异样。若是她稍微一回头，就能发现张少华此刻的表情十分的狰狞凌厉，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
    张少华动了动身，准备抬脚离开。
    “你干嘛？”穆玲珑微微转过头，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她认为张少华与她是同一阵营的，他必须得陪着她才是。可他却突然不辞而别，让她十分不悦。
    满脸的怒意全挤在脸上，瞪着张少华。
    张少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说成念娇不适合杨子煜，其实她又何曾适合杨子煜。
    她这种蠢女人在杨子煜身边只会成为杨子煜的绊脚石。
    他甚至不想再理会她，可是想想她还有些利用价值，那便好脸相对吧。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哦，成姑娘已经离开了，整个茶楼无人看管，我得出去看看，毕竟这也是我的生意，出了什么事也不好。”
    现在不管对任何人，他都说这品香居是他的生意，毕竟杨子煜也默认了这个说法，既然杨子煜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件事，他便帮忙隐瞒。不过，杨子煜得付出点代价。
    听闻这话，穆玲珑撇撇嘴，又看多了张少华两眼。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张少华是个没用的世家子弟，家道中落，全家靠着杨家过活。现在看来，他张少华还是有点用的。
    最起码他总是对她温柔以待，还帮着她对付成念娇。对自己的生意有一份责任心，若不是他的家世……或许他也是个良配。
    从穆玲珑轻易写在脸上的心思，张少华看出了点什么。
    不由暗暗偷乐，想不到这个小姑娘还真的一点眼色都没有，竟看上他了。
    京城穆家……
    呵，来头不小，看来还可以继续利用一把才是。
    张少华想了想，对着穆玲珑露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果然，穆玲珑昏眩了一下，尽显女儿娇态。
    “穆姑娘若是觉得无聊，大可跟着我出去瞧一瞧，若是看上了什么茶点，大可尝一尝，我们品香居的茶点还是不错的。”
    穆玲珑想了想，虽然来了扬州这么久，也知道品香居不错，可这里的东西也没好好尝过，不如趁这个机会试一试，看看好不好吃才是。
    “好，我跟你出去。”
    在不远处守着的马健看着张少华和穆玲珑从屋中出来，不由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人何时变得这般亲密了。还有说有笑的，似乎感情很好。
    若真的是这样，主子似乎可以省了不少的烦心事。
    可就怕这俩人又在谋划着些不可告人的腌臜事。
    瞧见穆玲珑离开，马健也急急地跟上。
    穆玲珑不由撇撇嘴，冷哼了一声，“跟尾狗，真讨厌。”
    张少华眼角轻轻地扫过马健的方向，笑了笑，“或许这也是表兄对你的一种关爱，毕竟他也怕你会出了什么事才是。”
    这么一说，穆玲珑倒是释怀了不少，也没没那么在意马健的跟踪。
    反倒觉得心里一甜。
    杨子煜站在品香居门口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心里终于有了决定。或许成念娇是真的有急事离开了，不然她也不会不落下一句交代就离开。
    他只要到她平时会去的地方，或许就能找到她。
    平时这个时间段，她应该回去大观园才是。
    杨子煜急急地赶往大观园。
    一来到大观园，杨子煜便找到月娥，跑得急也只是喘了几声气便开口询问道，“月娥，阿娇呢？她可曾来了这里？”
    月娥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呢。今日姑娘不曾来过这里。”
    她悄悄抬眼打量着杨子煜，只见他额上冒着微微细汗，汗水浸湿了衣衫，平日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有些凌乱，一点都不像平日的翩翩公子，心不由一紧，成念娇该不会……
    “公子，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吗？”
    是否出了事，杨子煜无法确定，但是他倒觉得这事一点也不寻常，根本就不像平日的成念娇会做的事。
    他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方才她在品香居不告而别，现在来了这里也不见她人，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哪去了。”
    从茶庄出来才到了品香居，他觉得成念娇不会再返回茶庄的，这才赶来了大观园，怎料也没瞧见成念娇的身影。
    月娥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慌乱的杨子煜，“或许姑娘趁着我不注意上楼去了也不一定，我帮你上去找找吧。”
    “不必了，我自己上去。”
    怀着希望，杨子煜急急地爬上楼梯，可来到成念娇特留的厢房，依旧没能瞧见她的身影。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就如他此刻的心，竟有些难过，这种无助感无人能体会。
    他低垂着头喃喃自语，“阿娇，你到底去了哪儿？”
    月娥上楼后就瞧见杨子煜无力地跌坐在厢房的沙发上，像个被抽离力气的破落娃娃。
    这般的无助，这般的可怜。
    现在她只希望成念娇和杨子煜之间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公子好不容易才求得的缘分，就这么失去了，怪可惜的。
    “公子，不如您到成府去看看吧，或许成姑娘回家了也说不定。”
    杨子煜的双眼亮了亮，点点头，对呀，他心一乱就忘了，阿娇极有可能回家了。
    “好，我现在就去成府找她。”
    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开。
    月娥悄悄地收回手中已经微微递过去的茶水。她瞧见杨子煜双唇干裂，想让他喝点水再说，可他一心急，也顾不得口渴，急急地就离开了。
    月娥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回公子是真的急了，急得都乱了。
    不过这是他和成念娇之间的事，她也帮不了太多。
    在她看来，成念娇是个心智成熟的女子，有着同龄人不该有的智慧和成熟，她不会幼稚得和公子闹脾气的。
    除非真的出了什么事才是。

 第四百一十七章，他把成娇弄丢了

    杨子煜急急赶到成府门口，气都有些喘不直了。
    成念娇不见，他一下便没了方寸，都乱了套，马也没骑，跑了几趟都是靠自己。
    说实在的，还真有些累了。
    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成府的门，心高高地悬起，许久没敲门拜访有些紧张，更何况他是过来寻人的，就更紧张了。
    就怕想找的人又不在这里。
    不一会儿，便有人应门。吱呀一声，成府的大门被打开，开门是张嫂子。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杨子煜，“杨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杨子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突然紧张得忘了言语，“张嫂子，阿娇她……回来了吗？”
    紧张得又舔了舔双唇，实在是紧张得心跳加快。
    若是也不在成府，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张嫂子神色复杂地看着杨子煜，欲言又止。
    隔了一小会，她才开口，“没呢，阿娇不在。”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微微地低垂着头，似乎十分失望，“真的不在吗？”
    张嫂子咬咬牙，回答道，“不在呢。”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张嫂子的方向，似乎不死心地往门后看了看，“真的不在。”
    这是句陈述句，没有疑问的语气，似乎是对他自己肯定这句话，而不是与张嫂子交谈。
    他的这个动作可是把张嫂子吓了一大跳，她把门关小了些留下一条小缝，身体又挡在门缝前，根本不存有让杨子煜进屋的意思，还时刻防备着杨子煜往里冲。
    方才杨子煜猛地抬头，真是把她吓了一大跳，还真以为他要冲进来了。
    不过杨子煜是个有教养的人，他对着张嫂子笑了笑，“那就不打扰你了。”
    搁下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张嫂子看着杨子煜慢慢走远的身影，如此的孤单，落寞，不禁有些难过。
    她不清楚成念娇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她可以肯定成念娇不比杨子煜轻松多少。
    因为方才成念娇回来的时候是红着双眼回来的，一身的孤单落寞，让人看了好生怜惜。
    她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成念娇捂着脸哭着走回了成府，一路跌跌撞撞的，也不知撞伤了哪儿，十分狼狈，头发都乱糟糟的。
    才进门就被张嫂子撞见了这副狼狈的模样，她不由有些慌张地往一旁闪了闪。
    张嫂子也跟着她闪了闪，心疼地看着她，“阿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
    成念娇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我……”
    她想开腔，却难过得讲不出话，抽噎了一会，这才调整好了些许，“我先回屋了，若是有人过来找我，不管是任何人都说我不在府中。也不要告诉祖父祖母我回来了，若是他们问起，就说我有事外出了，不在家。”
    张嫂子心不由一紧，这丫头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成念娇跟自己说的这番话，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连成家两老都要瞒着，看来这回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可成念娇又不想成家的人担心，只能托她应付一下。
    成念娇这副狼狈的模样，张嫂子也不好不答应，因为她的模样看着就十分虚弱，若是不答应她，或许随时都会倒下。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
    成念娇对着她点点头，慢慢地沿着回廊，走向她的小院。
    就像个没了魂的假人似的，走起路来都十分的僵硬。
    张嫂子猜测得没错，果然是成念娇和杨子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这俩人不会都这般的狼狈。
    杨子煜来过这里的事，她觉得有必要跟成念娇交代一声。
    她匆匆赶往成念娇的第三进院，站在成念娇的厢房门前，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敲响房门。
    隔了一会，无人应门，张嫂子的心不由一紧，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阿娇，是我，张嫂子。”想了想觉得成念娇可能不想旁人过来便加多一句，“就我一个人。”
    想不到加多了这句话，成念娇终于回话了，只听闻成念娇声音沙哑地应答，“嫂子，有事吗？”
    张嫂子松了口气，起码还会应人，不算太严重才是。
    她想了想，老实回答，“那个……方才杨公子过来了……”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您跟他说我在府中？”
    “不不不，我没说，我说你不在。”
    成念娇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
    “那他若是还过来，我们……”
    成念娇想了想，“就跟他说我不在，不管何时都是这样说。”
    张嫂子有些错愕，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我明白怎么做了。”
    “麻烦嫂子了。”
    回答完这句话，整个屋子就没了声息，仿佛无人在里面似的。
    张嫂子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这回的矛盾有些严重呀，得让他们先冷静，急不来的。
    她以前张老七不也经常吵吵闹闹的，冷静下来，最后不都解决了嘛。
    她以为事情很简单，很快就会解决，谁知道事情根本就没她想得那么简单，甚至后来还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张嫂子悄悄地离开了成念娇所在院子，对成念娇的踪迹是半分不透漏，根本就无人知道成念娇回了成家。
    杨子煜又到了成记茶庄，依旧没找到成念娇。
    他感觉越来越无力，他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成念娇就突然消失了，离奇地失踪了。
    他很累，心更累。
    本来还觉得他和成念娇的感情渐好，准备带着回成念娇回洛阳去见见祖母……
    “主子。”
    杨子煜在杨府瞧见了马健，他十分清楚，那是穆玲珑回来了。
    可他此刻根本就没心思去管穆玲珑的事，他只想快点找到成念娇。
    看着马健的身影，他发了一会呆，想到了什么，立即下令，“马健，先不理穆玲珑的事，去帮我把成娇找到。”
    马健的心咯噔地顿了顿，一脸的糊涂，“成姑娘？她怎么了？”
    当马健问出这句话后，杨子煜彻底的崩溃了，他似乎真的把成娇给弄丢了，莫名其妙地弄丢了。
    根本就说不清原因。
    马健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可他不敢问了，因为杨子煜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似乎要发火的迹象。
    杨子煜极少跟他发火的，今日的表现十分不寻常。
    “属下明白，现在就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折腾自己

    躲在暗处的穆玲珑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一个活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竟变成这副模样，看来杨子煜还真的情根深种了。
    幸好她及时发现了，并用计赶走了那个女人。
    就算成念娇再缠上来，她就用别的办法赶走她，不管如何，她不能让成念娇待在杨子煜身边。
    杨子煜像失了魂似的慢慢地往他小院的方向走，一直在思索着，莫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才导致成念娇的突然离开？
    可他自认最近的表现都不错，应该不是他的问题才是。
    到底在哪方面出了问题呢？
    若是换做平常的他或许能察觉出不对劲，可现在不一样，作为局中人，被搅得乱了套，失了方寸，竟无力思考。
    马健领了命，派了不少的暗卫在扬州城中四处寻找成念娇的踪迹，可消息就犹如石沉大海般，一点声息都没有。
    根本就没有成念娇的消息。
    一天过去了，依旧没有成念娇的消息。
    杨子煜不死心，又去了成念娇经常去的几个地方，依旧没找着人。
    月娥也说不清楚成念娇的情况，因为自从成念娇把这大观园交给她打理后，她就没在成家待过，都直接住大观园了，最近也没回成府，对那里的情况自是不清楚。
    成念娇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没有交代一声就不见了。
    “我倒觉得她不是这样的，她对自己的生意如此看重，又如何会突然抛下这一切离开？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对。”医鬼开腔说道。
    马健不由拉长了脸，不悦地看着医鬼。他把医鬼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劝一劝杨子煜，毕竟他为了成念娇的事茶饭不思也不是事。在扬州，医鬼是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长辈，他把医鬼请过来，为的是帮他劝服主子休息和用膳。
    结果他一来就说了这些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嘛。
    没看见他家主子已经十分憔悴，眼下一片黑青，胡根都青青的一片，十分葱郁。
    他以前是多么的注意自己的形象，每次都把自己收拾得很好才会去见成念娇，可现在也是因为成念娇，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真可怕。
    又让人担忧。
    医鬼也自知有错，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马健。
    而杨子煜似乎没有察觉他们的不对劲，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小会，大家都以为他没反应时，他的双唇动了动，“对啊，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这么多天都不出现的。”
    医鬼轻叹了一口气，他才外出采药了一小段时间，好好的孩子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看着怪心疼的。看来能劝服杨子煜的唯有成念娇，还是尽快帮他把成念娇找到为妙，“去成家问过了吗？”
    马健点了点头，“问过几次了，都说不在。他们也不像骗人，似乎真的不知道成姑娘的下落。”
    医鬼抿着唇想了想，“不对呀，若是他们不知道成丫头到哪去了，岂不是担心死了。想必会敲锣打鼓地找人吧？”
    马健再次开腔，“可是成家的人说成姑娘曾让人送过口信，说有急事要到外地处理，最近都不会回来。”
    “那具体去了哪，没说吗？”
    就是没说才找不到，这大周国的版图可大得很，让他们无目的找人还真不容易。
    之前就找过一次，耗尽了很多精力，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呢。
    马健突然想到了什么，“成姑娘若是有心躲着，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以前不也这样嘛。”
    杨子煜的双眼不由暗了暗，确实是这样。
    “可是她为何要躲起来呢？”
    是啊，她为何要躲起来呢？这才是他最想不明白的。
    到底是他做错了什么，才让成念娇躲起来呢？
    他熟悉成念娇生意上的经营，应该没出什么事才对，但是她却说有急事处理，连一句话都不曾给他留下，怎么也不像样。
    除非……他在她的心目中一点也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他们之前明明就相处得这般愉快。
    眼看着杨子煜又陷入了沉思，马健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回的主子变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糟糕呢。
    “我去成家问一问吧，或许有消息也说不定。”
    “我去吧，”杨子煜突然站了起来，“我去问。”
    站起来才才迈开脚走了一步就摇摇晃晃的，像喝醉酒般，根本就站不稳。
    医鬼不禁摇了摇头，这副鬼样如何寻人。他拦在杨子煜跟前，“先吃点东西吧，没有力气，如何寻人？”
    杨子煜本想拒绝的，可他想了想，“嗯，吃点吧。没力气，都走不动了。”
    医鬼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你饿得走不动了？”
    杨子煜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抬眼看向马健，“下去准备吧。”
    马健不由一喜，这几天杨子煜一直不开腔说要吃食，可把他给愁死了，现在终于开口要吃东西，可把他乐得。
    看来把医鬼找来是正确的选择。
    吃食很快就准备好端了上来，是一碗稀粥，没有一点的油星，只加了一点盐。
    是医鬼特意交代的，杨子煜的胃本来就不好，又好几多天不曾进食，还是吃点清淡的为妙。
    杨子煜也不管递过来的吃食是什么，反正是能进口的，他就拼命地往嘴里塞。
    医鬼在一旁看了直摇头，“吃慢一点，慢慢吃。”
    呕一声，杨子煜转过头就吐了一地，把刚喝下去的稀粥全吐了出来，又弯腰干呕了好一阵，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医鬼不禁摇了摇头，太久没吃东西了，他的胃根本就受不了这么急的进食。
    幸亏他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杨子煜会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怎么样。
    他上前帮着杨子煜顺了顺背，轻声宽慰道，“我们不急，慢慢地吃。人也一样，慢慢地找，总会找到的，上一回不也找到了吗？”
    就像他以前宽慰杨子煜一样。
    杨子煜听了，泪水糊了眼，抿着唇轻轻地点头。
    却不敢抬起头，因为他不想让人看见此刻的他有多无助，就算是医鬼也不行。

 第四百一十九章，不是幻觉

    在医鬼的劝说下，杨子煜慢慢地喝了小半碗粥，实在是有些难受，剩下的那半碗实在是吃不下。他摆摆手有些难受地皱皱眉，“不吃了。”
    马健站在一旁动了动唇，还想劝说。
    医鬼抬手拉住马健，低声说道，“行了，够了。就先吃着这么多吧，逼不来的。”
    吃得急，只怕又像方才一样吐满地。
    马健想了想，看着一旁刚收拾好的地，无奈地点点头。
    “好了，我要出去了。”杨子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出门。
    医鬼抬手挡在杨子煜跟前，“慢着。”
    杨子煜不由皱皱眉，有些不高兴，“宋伯伯，我要出去。”
    “我又没说不让你出去，只不过你确定你真的决定就这样出去？”
    医鬼抬手对着杨子煜上下比划着。
    杨子煜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脸色不由一变。对啊，他这副模样怎么敢去见成念娇呢。
    木然地收拾了一番，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终于出门了。
    马健抬眼看了医鬼一眼，“还是您老人家出马，主子才像样了些。不过他这副模样真的可以吗？”
    医鬼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嘛，快跟上去呀。有个万一，也能由你担着。”
    马健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撒腿就跑没影了。
    医鬼不禁摇了摇头，他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年轻人，闹个矛盾总是正常的。不过不得不说，成丫头这次闹得有些过分了，明知道小羊咩心属于她，却这般待他。
    若不是她平时性格挺好的，他还不想帮着她呢。
    殊不知，这一次真的不是成念娇的错。
    大家都想错了方向，被敌人在暗地里给害了。
    实在是无力走太长的路，马健亲自驾车带着杨子煜来到了成府。
    才过了几天，杨子煜站在成府门前却恍如隔世。
    也不知成念娇是有心躲着他，还是真的不知所踪。
    他咬咬牙，抬手敲了敲门，隔了好一会，终于有人来应门。
    由于前几次都是杨子煜的人过来问话，张嫂子有了防备，这回开门只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看向门外，瞧见来人，心不由咯噔地停了下。
    又是杨子煜，可是这个杨子煜跟往常的杨子煜却大有不同。
    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杨子煜不见了，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憔悴又狼狈的杨子煜。
    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竟变成了这副模样。这气质真的差太远了，若不是仔细瞧，还真认不出来。
    看见应门的人是张嫂子，尽管心里焦急但还是对着张嫂子勉强一笑，“张嫂子，又是我，阿娇她……”
    看着变了样的杨子煜，张嫂子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她张了张嘴准备说出真相，“阿娇她……”
    可是转念又想起成念娇的叮嘱，她说过不能告诉杨子煜的。
    她甩甩头重新整理了下思绪，“阿娇她不在呢，还没回。”
    “那她有说到哪了吗？”
    “啊？没有，她没有说。”本来就是老实人，说不了慌，总不能胡乱指个地方给人家，就只能说句不知道了。
    这回他没有低垂着头，可把张嫂子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眼神躲闪，神情古怪，一定在撒谎。
    他知道不管他怎么问，也无法从张嫂子口中问出些什么。
    “那就不打扰了，若是阿娇回来了，或者送回了什么消息，记得跟我说一声。”
    张嫂子点了点头应道，“好。”
    杨子煜对她行礼道别。
    一转身，张嫂子便急忙关上门，生怕杨子煜会闯进来似的。
    杨子煜咬咬牙下令，“让人潜进成府，盯紧她。”
    “属下明白。”
    杨子煜坐回马车中，马健把马车驶到一旁比较偏僻的小巷子停了下来，静候消息。
    他就不信这回还找不到成念娇。
    隔了好一会，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
    “主子。”
    杨子煜急急撩开车厢的帘子，探出头，“如何？”
    “成姑娘根本就在成府，没有外出。”
    杨子煜不由哂笑，呵，难怪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一直就躲在府中，又有张嫂子等人帮她打掩护，他自然是找不到她。
    马健不由皱了皱眉，这成姑娘把主子折腾成这副模样，还真有些过分了。
    “主子……那我们要不要把成姑娘给请出来？”马健请示道。
    杨子煜摆摆手，“不必了，让我自己来。”
    既然成念娇不愿见他，那就让他自己去找她，都找上门了，总不会拒而不见吧。
    “主子，您……”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杨子煜知道马健的意思，他笑了笑，“放心吧，我也不至于这般没用。”
    现在还是白日，他没有立即行动。
    等到黑暗之神降临，他把幕布铺向人间，一切的事物都隐于黑暗中，看不见原貌。
    就如这次的事一般，每个交代，云里云雾的，根本就让人看不清。
    从小，杨子煜都很怕入夜，可今日他却期盼着夜幕降临。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等到整个大街喧闹消退，杨子煜终于行动了。
    他悄悄来到成府的后院，运用轻功，轻而易举地翻墙进入成念娇的第三进院。
    一切都如他想象的，轻而易举。
    成府的高墙只能防着普通的宵小，防不了他这样的人。
    回廊上挂着灯笼，在秋风中摇曳。那是怕有人要走夜路才挂上去的，反而方便了杨子煜。
    他轻而易举地便摸到了成念娇的厢房门前，知道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就与他隔着一道门，不由紧张了起来。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到底该说些什么呢？
    他到底要不要闯进去，若是闯进去，成念娇会不会生气呢？
    明明都来到门前了，在此刻却迟疑了起来。
    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他却控制不了想念的心。
    他咬咬牙，抬手敲了敲门，笃笃笃。
    声音很轻微，因为他怕吵醒旁人。
    他的心高高地悬起，因为他害怕屋里没人。
    “是嫂子吗？”
    屋里响起了应门声，是成念娇的声音！这把朝思暮想的声音，他又怎会忘记。
    他动了动唇，紧张得双唇哆嗦，“是……我……”
    屋里没了声音，不知是错愕还是别的。反正就一点声息都没有了，仿佛他方才听到的应门声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不，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怎么可能是幻觉！

 第四百二十章，终于见面

    屋里的人不做声，杨子煜抬手又敲了敲门，低声说道，“阿娇，我知道你在里面的。你已经躲了我这么多天，难道你还想继续躲下去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好，我们都该面对面说清楚。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的，我一定改。”
    说道最后，杨子煜已抬手捂着脸，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他才从这般低下地求过人，为了成念娇，他算是豁出去了。
    难道她就真的感受不到他的诚意吗？
    他在屋外难过，却不知道躲在屋里的人不比他好到哪去。
    她的泪早就糊了脸，她轻轻地抽咽，无声的哭泣。
    为什么？在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天，终于要忘记他时，他又出现了，还说了这般动人的话。
    到底他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
    她分不清。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杨子煜是真心诚意的对她好，她也感受到了。
    若不是突然出现的穆玲珑告诉了她真相，她还像个傻瓜一样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幸福世界中脱不了身。
    可是梦总有醒的一天。
    多美的泡沫也终于破碎的一天，梦醒了，她该重新出发了，不该再在这里自怨自艾。
    早在张嫂子今日过来跟她交代了杨子煜再次过来寻她的事，她就猜到，杨子煜定是发现了不妥。
    很快就会找上门了吧。
    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还挑了个好时机，夜深人静，无人打扰。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再躲下去了，反正做错事的也不是她，事情总要解决的，不是吗？
    “阿娇，你在听吗？”
    杨子煜咬咬牙，再次询问道。
    多怕成念娇又一次消失在眼前，不留下一句话。
    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破门而入时，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杨子煜不由一喜，站在门前，双手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放，左摆右摆，放在胸前也不舒适。
    紧张得就像一个懵懂的愣头青。
    眼看着门缝越开越大，那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站在自己跟前，杨子煜紧张得忘了呼吸。
    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成念娇，张了张嘴，缓缓地吐出几个字，“阿娇……”
    他缓缓地走近了些，想靠近成念娇。
    “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成念娇张嘴喝停他，不让他再靠近。
    杨子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乖乖地听话，停了下来，不再上前。
    就着门前昏暗的烛火，他发现成念娇过得并不比他好，一样的憔悴。
    不由十分心疼。
    他在打量成念娇的同时，成念娇也在悄悄地打量着他。
    当她看清杨子煜的状况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她印象中的杨子煜吗？怎么一点都不像！
    她以为就算她不在杨子煜身边，他依旧有未婚妻作伴，日子应该会过得有滋有味才是。
    怎料他会变成了这样副模样，憔悴，虚弱。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她忍不住想靠近，双脚已动了动，手也抬起了。可是一想到穆玲珑的事，心就阵阵的疼。
    咬咬牙放下手，不再乱动，假装镇定地看着杨子煜。
    “你……”
    “阿娇，我……”
    二人同时开腔。
    一听闻成念娇开腔，杨子煜便有些错愕。她的声音十分沙哑，还有些低沉，似乎是哭过，又或者是不舒适才会有的声音。
    他忍不住动了动，又靠近了些，“阿娇，你是不舒适吗？”
    一定是身子不舒适才会一直躲着他，他觉得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可是他的靠近却让成念娇一惊，她极快地往后退了退，“够了，你不要再靠近了，你再过来，我就关上门，不再理你。”
    “为什么？”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一句话，为什么？除了问为什么，他实在不知该问些什么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的关系变成了样呢？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成念娇也有很多话要说，她也想发泄，想狠狠地骂杨子煜是渣男。可是看着杨子煜如此受伤的模样，那些难听的话居然讲不出口了。
    她冷冷地看了杨子煜一眼，“到底是为什么，你心知肚明。”
    杨子煜摇了摇头，“我不知……”
    “穆玲珑。”既然他不肯说，那成念娇便提醒他，让他不准再逃避。
    把话说开了，想藏着掖着也来不及了。
    就算黑暗之神多善良，帮着人们把一些不见得光的事隐藏在黑暗中，但他却阻止不了成念娇的直白。
    已把话讲出口，接下来就等待杨子煜的反应。
    瞒了这么久，他也很辛苦吧。
    只见杨子煜皱了皱眉，一脸的疑惑，“跟她有什么关系？”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至今他还想隐瞒，实在是太过分了，“杨子煜，你还想瞒着我吗？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们有婚约的，为何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你到底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成念娇大声吼道，眼角的泪如洪水般拼命地从眼角涌出，像忘了关上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
    她以为再也不会为了杨子煜的事而哭泣，想不到这声质问却带了太多的情绪，她忍不住哭了出来，还忍不住音量，喊得十分悲恸。
    “阿娇，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杨子煜急着要解释，他双眼中的慌张，在灯光下无处可躲。
    成念娇看得真切，“误会？我也想是一场误会。可是你为何要这般慌张？若是误会的话，你解释清楚就行了，为何就不敢说呢？为何就不解释呢？你说呀？”
    成念娇再次喝道，她实在是太愤怒了，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
    杨子煜知道，这事无法隐瞒了，只能老实回答，“对，没错，我和她有过婚约，只不过那是口头上的约定，并没有婚书……”
    在等到杨子煜的肯定回答后，成念娇整个脑袋瓮一声就像炸开了一般，已听不见任何的声息。
    她的耳边一直在回旋着一句话，果然是真的，他骗了我……
    “阿娇，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不是，你去依照你的婚约，娶了她吧。”
    成念娇慌张地闪回屋中，砰一声，关上了门。
    把她和杨子煜的爱也一起关在门外，以后再也不要再见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扰人清梦

    “阿娇，你听我说。”杨子煜急急地冲向门口，用力推了推，门被成念娇死死地抵住，根本就推不开。
    看来她是不打算再见他了。
    可是就这样判了他死刑，实在是说不过去，再怎么说也得听他的解释啊。
    定是穆玲珑在成念娇面前说了这些话，这些没有依据的话。
    他和穆玲珑的婚约只是父母年轻时的戏言，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家的人根本不在意，也从未跟穆家的人说过什么。谁知道穆玲珑会这般在意，还在成念娇面前胡说八道。
    难怪成念娇会躲着他，那傻姑娘定是认为自己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可实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没有错，他更是没有错。
    错的是穆玲珑。
    可是成念娇已不愿听他再讲多一句话，她把他关在门外，就已经证明她放弃了聆听，她再也不会信任他。
    杨子煜却不死心，他拼命地敲着门，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成念娇的名字。
    轰一声，天边划过闪电，豆大的雨滴撒向大地。
    哗啦啦的雨声，伴随着杨子煜的哀求声，声声入心。
    成念娇的心很乱，她不知该怎么办，她想出去见杨子煜，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她不能做第三者，不能插足别人的幸福。
    她绝对不能成为那样的人，成为自己憎恨的那种人。
    杨子煜只想着当面和成念娇说清楚，她关上了门，他便一心求着她开门。
    声声的哀求却打不开那扇已经关紧的大门。
    成念娇的院子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成家的人都被吵醒，急急地赶了过来。
    一道闪电打过，轰一声，院子里一亮堂，只见一抹身影正站在院子里淋着雨，浑身湿哒哒的，怪吓人。
    成老太吓得捂紧了心脏，“天呐，是谁站在哪里？阿娇不是外出了嘛？怎么会有人站在这里？”
    张嫂子和几个奴婢隐瞒得好，成家老小的心也大，居然真的无人知道这段时间成念娇一直待在家中。
    现在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他们当然会害怕。
    就着昏暗的灯光，张嫂子看清了来人，那不是杨子煜嘛。
    他也算是有本事，居然都找上门来了。
    不过情况似乎不妙，成念娇根本就没给他开门，直接让他在院子中淋雨呢。
    早上看着他十分狼狈的身影，似乎不大妙，若是再淋上一场雨，怕会更糟糕吧。
    她撑着伞，急急地跑向杨子煜。
    杨子煜定定地望着成念娇屋里的方向，眼神呆滞，似乎看不见张嫂子的到来。
    他只觉头上一暗，砸得他生疼的雨似乎停了下来。
    不，是有人帮他撑伞了。那滴答滴答砸在雨伞上的声音他听得真切，他却不想理会，成念娇不出来，他就一直站在雨中等着她直至她出来为止。
    他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强硬得很，不退缩，不妥协。
    “杨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现在下着雨呢，你还是回去吧，天气转凉了，淋雨容易生病。”
    也算是掏心掏肺才说了这番话。
    可是杨子煜偏不领情，他摇了摇头，“不，阿娇不愿见我，我就一直在这等着，直至她出来为止。”
    张嫂子气得跺跺脚，这人真固执。
    她把伞塞向杨子煜，“拿着，就算要等，也得撑着伞等，别把自己淋坏了。”
    可是杨子煜咬着牙，硬是不肯接过那把伞，任凭张嫂子在一旁干着急。
    杨子煜定是和成念娇谈过了，可俩人谈不拢便闹了起来。
    杨子煜现在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成念娇给逼出来。
    可成念娇的性子本来就十分强硬，她才不受这一套。
    杨子煜也是没辙了才想到这个办法。
    张嫂子直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急急地跑到成念娇门前，用力地敲门“阿娇，是我，嫂子。”
    “嗯。”
    成念娇的声音宛如在耳边响起，她的心不由一紧，原来成念娇就抵在门后呀，那就是说她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那杨公子……”
    “帮我请他离开，我是不会见他的。”
    张嫂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成念娇把话说得这么狠绝，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不会改变的了。
    她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她急急地跑向杨子煜。
    看着她从成念娇的房前跑了回来，杨子煜似乎看到了希望，期待地看着她。
    明明雨水已把他的脸打湿，头发湿哒哒地缠在脸上，看着十分狼狈，可此刻他的脸上却充满了希望。
    在张嫂子看来，竟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张嫂子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嘴巴泛苦，只怕会让杨子煜失望了。
    “杨公子，你请回吧。阿娇，说了，她不会出来见你的。”尽管这话说得难听，可张嫂子还是鼓起勇气重述了一遍。
    她已经可以想象，杨子煜听完这些话会有多难过了。
    果然，杨子煜脸上的光辉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情绪变得比方才更低落。
    他却不愿离开，不管张嫂子怎么劝说，他都不愿离开，也不肯接过伞，就这么站在雨中。
    雨水已淋湿张嫂子的衣衫，浑身凉飕飕的，怪难受。
    她看了杨子煜一眼，实在没办法，只能离开。
    成家老小皆围在院子的回廊拐角处，看向不远处的杨子煜，“你说他这样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赶他走？”
    成老太皱着眉一脸的不悦，杨子煜闯入她的府中，不管怎么说，都是杨子煜的不对。
    轰一声，天边又响过一声雷，吓得成傲连忙往成景仁的怀中躲了躲。
    院子里亮了亮，看着杨子煜一人在雨中，又高又瘦的背影，孤单的气息，看着真人让人于心不忍。
    “算了，还是让他留在那里吧。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成景仁实在不忍心在这种情况下把杨子煜赶走。
    “不过分？半夜闯入府中，还扰人清梦，不过分吗？”成老太本就不喜杨子煜，现在就更生气了。
    成景仁的嘴巴动了动，“娘，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就由着他吧。”
    又一声响雷，杨子煜狼狈的身影再次显现在大家眼前，十分的可怜。
    成老太冷哼了一声，“算了，我不管了，回去睡觉。”

 第四百二十二章，突然晕倒

    夜深了，雨还一直下，似乎不打算停下。
    院子里的人还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了，浑身湿透，就像水做的似的。
    “都秋天了，这雨怎么还下不停了呢，还真是奇怪。”成景仁不敢歇下，生怕杨子煜会出了什么事，他把其他人赶回去歇下后，他独自一人坐在回廊中，守着院子里的那个人。
    实在是太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眼看向杨子煜的方向，不由咂咂嘴，“还真站得定。”
    只因张嫂子说，杨子煜的状况似乎不大好，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于是成景仁便守在这里，不敢离开。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杨子煜，在成景仁看来，杨子煜却是个大好人。当初若不是杨子煜帮他还了赌债，他还真不知道会把成念娇卖给谁了。
    不管卖给谁都不会有好结果，不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时候的他也是心灰意冷，被悲伤蒙蔽的双眼才会做了那么多愚蠢的事。
    现在不会了，他再也不会那样了。
    幸亏是杨子煜最初的帮助，才让他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抬眼看向成念娇房间的方向，那孩子以前没有那么倔强的，打小就很听话。或许是因为这几年经历了很多，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却不知道，眼前的女儿早已换了芯。
    他作为一个犯过错的老父亲，没有权利在女儿面前指手画脚。
    可他真心的希望女儿能过得好些。
    雨已淅淅沥沥地小了些，成景仁不由一喜，这下杨子煜总算不用淋雨了。
    刚抬眼看向杨子煜的方向，只见他身体晃了晃，咚一声就倒了下去，溅起了满地的水花。
    成景仁急急地扑向杨子煜，“杨公子，你没事吧？”
    来到杨子煜跟前，只听闻他低低地喊了句“阿娇。”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杨公子，你醒醒呀，杨公子……”
    成景仁对着成念娇屋里的方向大喊着，可那扇紧闭的大门却没为此而打开。
    成景仁不由叹了口气，成念娇的无动于衷告诉他，他俩之间的矛盾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了。
    殊不知成念娇躲在屋里急到不行，直想冲出屋外，又怕这是杨子煜和她爹合谋起来骗她的戏码。
    想了想，咬咬牙，最后还是没有出去。
    她的耳朵一直附在门上，想把屋外的情况听得清楚些。
    只听闻一阵脚步慌乱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有马健的声音，有医鬼的声音。
    隔了一会，院子渐渐地安静下来，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不，怎么会是梦呢？阵阵抽疼的心告诉成念娇，方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翌日一早，成念娇早早就出了屋，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叶子上都挂满了水珠，在沐浴着阳光，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杨子煜昨夜存在的痕迹似乎已被雨水冲刷得十分干净，再也看不出他来过的痕迹。
    她红着双眼，不禁觉得鼻头发酸，是啊，不就这样吗？
    他来过她生命中的痕迹也会被时间冲刷掉的，到时候她就重新开始，不再想他，做一个简单且快乐的人。
    “阿娇。”
    “爹。”
    成景仁一进院子，嘴巴便动了动，看向成念娇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爹，你有话就直说吧，”她顿了顿，“不过，若是关于杨子煜的事，就不要跟我提了，我不想听。”
    成景仁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阿娇，你这又是何苦呢？俗话说，好聚好散，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导致你们的关系破裂，但是你看在他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份上，关心他一下也不过分……”
    是啊，他为她付出了很多。
    可他的行径却也伤害了她很多，到底是伤害多一点还是关爱多一点，她分不清。
    她只知道，她现在十分难过，若是听了杨子煜的消息，只怕自己会更难过。
    眼看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成景仁觉得有必要和成念娇讲清楚，“杨公子他本来身子就虚，昨夜又淋了一场雨，半夜发起高烧，一直在迷迷糊糊地喊着你的名字……”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动了动唇，关心的话即将出口。
    “你这个混账东西真的来了这里，又想跟阿娇说些什么。她是你女儿，你不帮她，还帮着外人说话……你这个混账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成老太急急赶到成念娇的院子，瞧见成景仁在跟成念娇说着什么，成念娇的脸色又难看，成老太顿时就生气了，随手抓起一个能打人的东西就砸向成景仁。
    “哎哟。”成景仁吃疼地转过头，地上咕噜咕噜地滚着一个核桃吗，只见他老娘手中还拿着几个核桃，瞪着眼十分的生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壳，被砸中的地方，生疼。
    他老娘居然用核桃来砸他，也真是服了她，为了成念娇，她还真是豁出去了。
    “娘……”
    “别管我叫娘，你帮着姓杨的那个，你就管他叫爹吧。”
    成景仁哭笑不得，他老娘说的都是什么话呀，他又怎会叫杨子煜做爹呢。
    “祖母，爹没跟我说什么。他只不过是过来关心孙女罢了，您误会了。”
    成老太手中还拿着核桃，正想砸向成景仁，听闻成念娇这解释，她放缓了攻击的动作，“当真？”
    成念娇无奈地点点头，“真的。”
    成老太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成景仁的跟前，戳着成景仁的鼻子，“我告诉你，我们家和杨家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以后不准在家里提起姓杨的事，明白吗？”
    实在是不想再被自己的老娘砸脑壳，成景仁连忙点头应是。
    成念娇抿着唇不再说话，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
    又怎会没关系呢？他们家还欠着杨子煜的钱呢，再不济也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
    这笔钱已经积攒得差不多了，虽然还完之后，手头上的周转资金就会全没。
    可是她再也不想等了，就一次还清吧。
    成景仁和成老太看着发呆的成念娇不由叹了一口气，两人也不再说些什么。
    悄悄地退了出去。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嗯。”

 第四百二十三章，一笔算清

    “阿娇，你这是要去哪？”
    眼看着成念娇在后院发了一个早上的呆，不知不觉已经中午，才想叫她过去二进院用膳，她却在屋里收拾了一番，是准备外出的模样。
    成念娇轻轻地点点头，“是啊，出去办点事。”
    张嫂子担忧地看着成念娇，她的脸色并不好，这会说要外出，怕是成老太他们不会答应吧。
    “先用了膳再说吧，饭菜都准备好了呢。”
    张嫂子提起要用膳，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似乎早膳都还没用呢。
    咕噜咕噜，肚子自动自觉地打起鼓，提示成念娇真的得吃点东西。
    “这不，你的肚子都跟你抗议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成念娇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不了，我这是去办急事呢，办完了再回来吃也不迟。”
    张嫂子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任由成念娇拿主意。
    她太了解成念娇的性子了，她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杨子煜的事不就那样嘛。
    好好的，说散就散。
    “我去给你准备些糕点，你在路上吃吧，别饿着自己了。”
    “嗯，谢谢嫂子。”
    张嫂子给成念娇收拾了个三层的食盒，里面应该摆了不少的吃食。
    为何说是应该呢？因为成念娇提着出门时觉得很重，但是她却没有打开来看，因为她实在没有胃口吃下任何的东西。
    拿去的食盒就这么摆在马车车厢的角落里。
    她先是让马夫赶车去了四海钱庄，把她之前存进去的钱打了个单，凭着这张票号，杨子煜就可以把里面的钱全取出来。
    成念娇也算得上是四海钱庄的大主顾了，她一进钱庄，里面的伙计掌柜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成姑娘，您今日又是来存银两吗？”
    成念娇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过来存钱，前阵子才存了些银两，想不到今日又来存钱了，想来生意做得不错呀。
    不由心生羡慕，这扬州城最有本事的姑娘就是眼前这位成念娇了吧？
    成念娇对着钱庄的掌柜笑了笑，“不是，我今日是来取钱的。”
    “哦，取钱的。”掌柜的难免有些失望，还以为是来存钱的，原来是不够钱用了。
    “你帮我打个票号，我要一张能把我这里的钱全提走的票号。”
    掌柜的脸色一变，“全……全部？”
    “对，全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掌柜的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成念娇口中的全部可是不少钱。他虽然没有清点过成念娇全部银钱，可是他每次都是亲自接待的成念娇，对成念娇每次存的钱，有多少都十分清楚。
    在心里粗略地算了下，是一大笔钱呀。
    看着掌柜的为难模样，成念娇张了张嘴，“怎么？钱庄没钱？”
    掌柜的急忙摇头，“不是，我们钱庄当然有钱。只是成姑娘要把所有的钱都取走，不会可惜吗？”
    把钱存在四海钱庄还能那点零头利息，也是不错的，一下子全取出来，是有点可惜了。
    “不可惜，钱赚来就是要用的。现在正是展现它价值的时候，你帮我写票号吧，我先拿着票号，现在还不取钱，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取。”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现在立马就取。
    “好嘞，小的马上帮你弄，请您稍等。”
    成念娇抿着唇笑了笑，不再作声。
    拿到四海钱庄的票号，小心放在怀中，她立即让马夫把车赶到杨府。
    虽然不想再见，但是又渴望见面。
    这就算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解决完这次的事，一笔算清旧账，不拖不欠，他们就真的毫无关系可言了。
    她下了马车，站在杨府的侧门，却没了进去的勇气。
    杨府的大门一般都不会常开，除非是用来接待贵重的客人，进出用的都是侧门。
    “成念娇，你这是干嘛了？来的时候不是雄赳赳的吗？怎么到了这里就胆怯了呢？”尽管这般自嘲，可动作还是有些迟疑。
    杨府守门的家丁自是认得成念娇的，见到她站在门口，立即有人悄悄地跑到府中通报了。
    成念娇自然也是知道家丁的小动作的，既然他都去通报了，自己站在门口不进去也不是个事，还是进去吧。
    都来了，不是吗？
    才踏进杨府没多长时间，一抹怒气冲冲的身影就杀了过来。
    “你这个贱人，害子煜哥哥都生病了，高烧不退，你还好意思过来？你滚吧，这里不欢迎你。”
    成念娇抿着唇没有作声，她这次过来是为了解决之前的问题，不为争辩，她也不想争辩些什么。
    在这件事上，错的确实是她，不管杨子煜的婚约是否有婚书，她都不该插足。虽然她是被隐瞒的一方，受委屈的是她，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对穆玲珑有着一份愧疚感，在她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你还不出声了？第三者敢登堂入室，还真是没脸没皮了。”穆玲珑冲到成念娇跟前，用力推了成念娇一把。
    成念娇的身体是轻微地晃了晃，并没有跌倒。
    穆玲珑不由有些吃惊，这个女人气势比她强，还推不倒，若是打起架来，她还真没胜算。
    她绝对不能让成念娇见到杨子煜，他们两个绝对不能见面。
    好不容易才把场面弄成这样，她不能让它有恢复原状。
    面对理直气壮的穆玲珑，成念娇自知理亏，这小姑娘防着她也是正常。若是换做她，也会这般防着想把自己心上人抢走的人。
    可是她却没有这个权利，尽管还对杨子煜念念不忘，可她却输给了一纸婚约。
    “穆姑娘，你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不是什么呢？
    她竟有些说不出口了，若不是她怀有私心，想过来探望杨子煜，她也不会挑着这个时间过来。
    穆玲珑的指责没有错，她还真是下贱，那个男人是别人的，她却还念念不忘。
    “你什么？怎么？心虚了？讲不出口了？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成念娇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可她已没有勇气再多说。
    缓缓地转过身，真的往门口的方向走。
    瞧见成念娇真的乖乖听话离开，穆玲珑不由一喜，双眸中闪过不为人知的得意。

 第四百二十四章，断绝后路

    “成姑娘，成姑娘，你怎么才来就又要走了？”马健已经尽快赶了过来，想不到还是慢了一步。
    他抬眼瞪向一旁得意洋洋的穆玲珑，肯定又是这个女人搞的鬼，不然成念娇也不会才来又离开。
    面对不给好脸色的马健，穆玲珑冷哼了一声，“马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挽留这个贱女人了不是？”
    马健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穆玲珑，“穆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的事，与你无关。”
    这话的意思是让穆玲珑闭嘴，别在一旁指手画脚的。
    马健这句话是彻底惹毛了穆玲珑，她冲到成念娇跟前，又推了成念娇一把，“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的。”
    打不过马健，那就找个好欺负的人来欺负。
    成念娇本来在走路，被穆玲珑突然冲过来，还推了一把，身子一歪，踉踉跄跄地就往一旁倒。
    马健急急地冲了过去，“成姑娘。”
    还好，他眼疾手快地扶稳了成念娇不然受了伤，主子肯定会怪罪于他。
    “你成姑娘，没事吧？”
    成念娇惊魂未定，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她偷偷地打量着穆玲珑，这个小姑娘看着无害，下手倒是准，若是方才没有马健扶着，她指不定就撞到门槛上去了。
    这么一撞，还不知会出什么问题呢。
    马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瞪了穆玲珑一眼，这位刁蛮小姐惹出了这么多事，还敢这里指手画脚的，也不知是谁给她借的胆子。
    若不是主子病倒了，没人收拾她，怕她也不好过。
    “穆姑娘，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成姑娘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你……”穆玲珑被马健气得说不出话，急急地往一旁跑远了。
    小姑娘嘛，就是喜欢人家顺着她，马健作为一个下人，屡次不给她面子，她自然就生气了。
    马健也顾不得穆玲珑会如何，他焦急地看向成念娇，“成姑娘，你现在过来是探望主子吗？他病得很严重，才刚退了烧呢。”
    马健的脸上带着喜悦，他以为成念娇的到来是已经放下了，她原谅了主子。
    可是他却不知打自己想歪了，成念娇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听闻杨子煜终于退烧，成念娇舒了一口气，放心了下来。
    “他若是没事就好，”她顿了顿，从腰间掏出了四海钱庄的票号，递向马健，“这份东西劳烦你交给杨子煜，就跟他说，欠他的我已经还给他了。”
    讲完这句话，嘴巴不由地泛苦，欠他的何止是钱，还有更多，可是那些还不起了，只能还给他金钱，也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马健看着成念娇，却不愿抬手接过成念娇手中的票号。
    不管是什么，都不该由他来接。
    “成姑娘，你不去见见主子吗？”
    成念娇抿着唇，看向穆玲珑跑远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今日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杨子煜一面，可是现在却改变了主意，穆玲珑的愤怒让她认清了很多，她不该继续纠缠。
    是时候放手了，抓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痛苦的只会是自己。
    “成姑娘？”马健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杨子煜就算发着高烧，都还一直喊着成念娇的名字，他肯定十分渴望看见成念娇。
    现在成念娇都到门口了，说什么他也得帮着杨子煜把人给请进去。
    回过神的成念娇摇了摇头，“不了，你拿给他吧，我就不进去了。”
    马健脸色一变，成念娇过来了，却不肯去见主子，这又是哪一出？他又该怎么办？
    成念娇却不给他迟疑的机会，她拿着票号塞往马健手中，“你拿好了，钱我已经还给他了，剩下的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和他之间不拖不欠，再也不见。”
    搁下这句话，成念娇忍着痛，急急地逃开了。
    马健想追上前，可手中的纸却顺势掉落在地。
    自问听不明白成念娇所说的话，可他却清楚地看见成念娇方才交这张纸给他的表情十分郑重，这张纸应该十分贵重吧。
    也顾不得成念娇，自觉追上险些被风吹走的纸张。
    待他追上那张纸时，成念娇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
    马健轻叹了一口气，急急打开成念娇交给他的纸张。
    低头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四海钱庄的票号，钱还不少！
    他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钱。
    他突然就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什么不相欠，还了钱就不相欠了吗？
    主子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如何还得完。
    马健不由有些恼怒，成念娇在处理这件事上有些过分了。
    若是被主子知道了这事，怕是会更难过吧。
    他拿着这票号，却犹如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心里乱得不行。
    实在没办法，只能拿着票号去找医鬼。
    “宋老先生，您说着票号要怎么办？”
    医鬼接过马健手中的票号，不由皱了皱眉，“成丫头这是把后路给堵死了，她不想再和小羊咩有任何的联系。”
    马健点点头，“就是这样才愁人，您知道主子的性格的，他那样的性子，哪会轻易放弃，可他俩都是这样性格，硬碰硬……也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她才会避而不见，这是她认为的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姓穆的那个丫头弄出这些事，无非就是十分清楚成丫头的性格，看来她身边是有高人指点呐。”
    马健首先想到就是张少华，“是表少爷？”
    “除了他，还能有谁。”
    “看来少爷留他在身边始终是个祸害，当初就不该让他继续留在这里的。”
    “若是不让他待在品香居，他那母亲肯定又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不行，小羊咩也是为了杨老太日子能过得安宁些才会留下他。”
    想不到，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那这张票号……要不要给主子……”
    医鬼把票号随意放在桌上，想了想，这东西比较贵重，便换了个地方，把它放到药箱中，“找个适当的时间再跟他讲，现在先让他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马健听话地点点头，“好。”

 第四百二十五章，吓得落荒而逃

    “阿娇！”杨子煜低低地叫唤了一声，缓缓醒来。
    才睁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这里不是成念娇的后院，再抬眼看细些，这里竟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怎么又回来了？他不该在成念娇的院子里求得成念娇的原谅吗？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那一切都是做梦？
    不可能的，那些场景就深深地烙在心中，不可能是做梦。
    “主子，你醒了。”
    守在一旁不小心睡着的马健高兴地叫唤了一声。
    怕杨子煜高烧复发，他不得不整夜守在杨子煜身边。还好杨子煜迷迷糊糊地喝了碗药后又熟睡，整夜的状况不错，没有再次发烧，安稳睡到天亮。
    “发生了什么？”
    他开腔说话，那把嗓音却陌生得很，仿佛那话不是从自己口中蹦出的一样。
    杨子煜不由一愣，自己的嗓子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杨子煜错愕的表情，马健有些难过，他估计病得糊涂，忘记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主子，喝口水吧，估计是渴到了。”
    杨子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火烧着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难怪说话的声音不像自己平常听到的。
    “我……到底怎么了？”被马健扶起，他咕噜咕噜地就喝了小半碗的水，这才停了下来。
    水里不知放了什么，有些回甘，喝下水后，整个喉咙都舒服了很多，没方才那么难受了。
    “宋老先生帮你熬的水，放了些药材，说喝了对你的嗓子有益处。毕竟高烧反复，您渴了也是正常。”
    “我……发烧了？”
    “是啊，”马健的双眼暗了暗，“您在成家后院中淋着雨晕倒了，我们把您接回府中后就一直反复发烧，也是到了今日情况才好了些。”
    杨子煜木木地看着床帘发起了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会，他才缓缓地开腔，“那，阿娇，她……”
    “成姑娘她……”马健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也不清楚能说些什么。
    真的要把成念娇说的那些话说出口吗？他自觉做不来这事。
    他不想自家主子再次受到伤害。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主子坚强如山，却不知他为了成念娇一人会弄得山体崩塌，全变了样。
    若是杨老太看见这样的主子，肯定会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宝贝孙儿。
    “阿娇，她如何？”杨子煜急急地问道。
    马健却为难地看着杨子煜，不知该如何回话。
    “小羊咩，你醒了？快和点盐粥垫垫胃，再喝些药。”
    “宋伯伯。”
    看着医鬼关切的脸，杨子煜不由一阵感动。
    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似乎没心没肺的医鬼，是最关心他的人。不管他何时出了什么事，都是医鬼守在身边保护他，照顾他。
    这么多年来从不改变。
    医鬼应该也知道他和成念娇之间的事了吧？
    “宋伯伯，阿娇她……”
    医鬼笑了笑，没有作答，而是把盐粥递向杨子煜，“你说是让我喂你好呢？还是让我喂你好呢？”
    这问题问得，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嘛，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让他喂的意思？
    杨子煜不由一阵羞赫，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能让一个年长的长辈来喂他喝粥。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他抬手伸向医鬼的方向。
    医鬼把碗塞到杨子煜的手中，“这不就对了嘛，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早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身负的是整个杨家，不是你个人，不能为了一点儿女私情就差点丢了性命。你这条小命可是我从阎王爷的手中抢回来的，以后没有我的批准，你都得给我好好的活着，不准乱来。”
    也不知是粥太热了飘起的热烟熏了眼还是怎么的，他居然觉得双眼一酸，有种要落泪的感觉。
    强忍着酸胀感，他深吸了一口气，乖乖地点点头，“不会了。”
    这次的事，他确实做得太傻了。
    以这么傻的行径，想逼着成念娇出来见他，想不到自己却先倒下。
    他不是这样的，却为了一个女人变了样。
    可是一想到成念娇，他又不自觉地变得难过。
    原来爱就是这种滋味的呀。
    小时候对爱这个词懵懵懂懂的，整日缠着父亲，问他爱是什么滋味，父亲说他长大后就会知道。
    从父亲口中问不出什么，他又去缠着娘亲，娘亲笑着跟他说，酸甜苦辣，都会有的。
    他现在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长大了，真的会懂。
    “穆玲珑呢？”
    喝完了一碗粥，他总算有了力气，悲伤也被他悄悄地收了回去，这是要找人算账的意思了。
    医鬼呸了一声，“那丫头不经吓，被我一吓唬，跑了。”
    穆玲珑确实被医鬼给吓跑了，吓得落荒而逃。
    杨子煜皱了皱眉，“毕竟穆家和杨家也是世家……”
    毕竟穆玲珑口中的婚约虽未坐实，但也确实有过这事，穆家若是拿着口头婚约说项逼着他娶穆玲珑也是可以的。
    因此他就算多恨也不好拿穆玲珑开刀。
    穆玲珑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跟张少华合谋做了这么一出戏。
    只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个能治得住她的医鬼，因为他有割皮，切肉的手术刀，细长的银针……
    医鬼拿出医药箱里的工具，对着她一晃。怪她话多，说他是这里的唯一一个长辈，没人管着她就让他来管。对她说用羊肠线把她的嘴巴缝起来，过了几天，封了口，以后再也说不出话了。
    穆玲珑自然是知道医鬼，他的名气很大，但在穆玲珑看来，他就是一个疯老头，还真的说倒做到。
    于是她便吓得慌张而逃。
    想起那个场景，马健就忍不住发笑。
    看来也就只有医鬼这样的人才能把穆玲珑治得贴贴服服的。
    医鬼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又说了一遍，杨子煜嘴角终于慢慢地变弯，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笑容，“是得吓一吓她。”
    医鬼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他放下，不再为了这事而伤神。
    毕竟杨家和穆家的关系摆在那里，撕破了脸皮，不好。

 第四百二十六章，路上追逐

    杨子煜在府中又养了几天的病，身体才刚好就又打算去找成念娇。
    在这养病期间，医鬼和马健等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选择对成念娇的事只字不提，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马健这是明知故问，他明知道在扬州城，杨子煜最关切的只有成念娇一人。
    “去找阿娇。”既然马健要问，他当然会老实回答。
    马健微微一顿，“成姑娘她……”未必会见您。
    马健始终不愿说出口，毕竟这些话对杨子煜来说又是一打击。
    “她如何？”
    杨子煜期待地问道。
    “那个……”马健有些为难地看向医鬼，向他求助，医鬼若是同意他说，那他就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毕竟最清楚杨子煜身子情况的就是医鬼。
    医鬼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总说适当的时机再把所有的事讲清楚，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杨子煜的身体在他的调理下已经大好，就算受了刺激也无碍。
    不过，心病这种药，无药可医。
    受点刺激也是在所难免的。
    既然医鬼都同意了，马健也不再犹豫，他咬牙大声说道，“主子，在您生病期间，成姑娘曾经来过府中……”
    杨子煜脸色一变急急打断马健的话，“她既然来过，你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被杨子煜这么一打断，马健气势全无，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她是来和你算清所有的，她把欠你的钱拿了过来，全还给了你，以后你们就不拖不欠，再无关系。”
    医鬼抬眼看向马健，真是个没用鬼，这点话也得犹豫这么久都不敢说出口。
    既然马健不敢说，那就由他来说。
    杨子煜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他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没有收下她的钱，我们的关系没有结束。更何况，我们又不止这点关系。”
    成念娇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种话简直就把他往绝境里推呀。
    本来还怀揣着希望，想等成念娇消气后再去找她，可是医鬼这么一说，他们之间似乎再无可能。
    他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医鬼轻轻走到杨子煜身边，假意扶了他一把，实则是偷偷地把脉。
    脉象还算不错，就是急了些，以他这种心情，脉象急些也属正常。
    这样看来，他再说些难听的话，杨子煜应该也是受得住的。
    “小羊咩，你就放手吧。成丫头这么做不无道理，毕竟你们之间横着个穆家的丫头。虽然说你们的婚约没有婚书，可是口头约定也是约定。穆家和杨家都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穆家闹起来，杨家也会不好过。”医鬼顿了顿，有些担忧地看着杨子煜，“现在皇帝对杨家诸多猜忌，杨家的状况不比以往，凡事都要想了又想才敢下决定。杨家就犹如走在刀锋上一般，一步小心就会割破皮，落得血肉模糊甚至会丧命。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亲情，你祖母，姐姐、外甥，甚至是杨家的族人，千千万万的人都依仗着你，你不能出事，明白吗？”
    医鬼对成念娇和杨子煜的感情是乐见其成的，但是穆玲珑的出现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虽然他对穆玲珑厌恶，所以吓走了她，但是她的存在对大家来说确实是问题。
    准确点来说，穆家的存在就注定杨子煜和成念娇之间是不可能的。
    杨子煜缓缓地抬头看向医鬼，双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神色复杂，想了很多，辩驳的话却讲不出口，因为他十分清楚，医鬼所说的话全部在理，他没理由反驳。
    医鬼拍了拍杨子煜的肩膀，“你自己想一想吧。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你很有主见，又是个聪慧的孩子，总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搁下这些话，医鬼便抬脚离开了。
    马健留在屋中守着杨子煜，心里却难受得很。虽然他十分认同医鬼所说的话，不过他倒觉得医鬼说得太绝对了。毕竟杨子煜从小为杨家牺牲的可不少，他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东西。
    但是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又实在是太多，若换做是他，他也没办法做决定。
    难怪杨子煜会这般难过。
    感情一直不外露，总藏在心里的杨子煜，在这段时间心事却全显露在脸上，最多的就是悲伤。
    他自小跟在杨子煜身边，看着杨子煜变大变强，他是真心希望杨子煜能得到幸福。
    杨子煜坐在床上想了很久，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犹如被抽了魂了木偶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马健以为他还会继续发愣下去时，他动了动，“马健，备车，我要出去。”
    马健的心一紧，主子终究还想着出去。
    他没有阻止，凡是主子想做的事，他都尽量帮主子达成。
    “好，属下这就去。”
    再次来到大观园，却恍如隔世。
    他们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这里发生，现在却回不去了。
    这个时间段是成念娇平日会过来这里的时间，果然马车才停下不久，成家的马车便缓缓地从大街的那端驶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杨子煜的心跳突然地加快，很快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她了。
    若是她还不愿原谅自己，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可容不得杨子煜细想，成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行驶。
    车子里的人没有下车。
    只见马夫拉着缰绳，用力一扯。
    马健的脸色大变，“主子，他们这是要调头离开的意思。”
    杨子煜抿着唇想了想，“追上去。”
    马健听令，二话不说便挥着马鞭追上前。
    在前端赶车的马夫吓得热汗淋漓，那杨公子的车他是认得，于是远远他便跟东家提到那辆车是杨府的车。
    想不到东家二话不说，立即让他停下，然后掉转头离开。
    可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杨家的马车又追了上来。
    两辆马车就这么在熙熙攘攘地街道追逐，惹得路上的行人几声尖叫。
    成家的马是普通的马，比不过杨家的骏马，眼看着即将被追上。
    坐在车厢里的成念娇，蹿到车门前，撩开门帘，“转过弯，往城门的方向走。”
    马车抹了抹额上的热汗，点头应是。
    出了城门，最起码不扰民。

 第四百二十七章，等他

    成家的马车转了个大弯，杨家的马车也跟着转了个大弯。
    “驾。”马夫又拉着缰绳再次转了个弯，意向不明。
    可马健一眼就看懂了，“主子，成姑娘可能要出城。”
    杨子煜咬咬牙，“管她出城还是到哪，给我追上去。”
    “是。”
    马健驾车，紧跟其后。
    果然不出所料，成家的车在街上转了个大弯，极快地奔向城门。
    而马健因为早就料到他们使的是这一招，反而不跟着他们兜圈子，而是直接在城楼门口候着他们。
    成家的车夫才驶到城门，瞧见杨家的车，不由吓了一跳。
    他已经故意兜圈了，他们居然不上当！
    本想着如果能甩掉他们，也省得在路上奔波。毕竟成念娇的本意是甩掉他们，而不是真的出城。
    可是现在看来，出城是必然的了。
    他回头看了成念娇一眼，成念娇咬牙点点头，“冲过去。”
    “是。”
    这回马夫是豁出去的往前冲，“让开，让开，不想死的赶紧让开。”马夫一边驾车一边大声吼道。
    吓得城门附近来往的人，全往一旁挤，皆不敢靠近半分。要知道在这个世道，若是被马车撞上一撞，不死也得疼。
    成家的马车趁着众人躲开，像条泥鳅一般，唰一声便冲了过去。
    成念娇满意地点点头，挑选这位马夫就是看中他的赶车技术，当初还是杨子煜跟她一起挑选的，想不到现在这位马夫却反过来和她一起对付杨子煜。
    可是马健也不是吃素的，在人群再次聚拢之前，他居然也赶着马车冲了过去，一路奔驰，急急地追向成念娇的马车。
    一开始成念娇的马车还能有得些优势，可是慢慢地，便有些力不从心了，毕竟杨家的马不是寻常的马，比普通的马要快上很多，再加上马健的赶车技术也不赖，不一会儿，马健便驾车冲过了成家的马车，绕到成家的马车跟前，把他们逼停。
    眼看着就要撞上杨家的马车，马夫急急把车刹停。
    路上扬起阵阵尘土，路人皆停了下来，向两辆马车之间打量，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就算冲出城门也是躲不开了，还不如面对呢。
    其实她的心里多少还有些牵挂，她也想见一见杨子煜。
    一直以来，理智打败了情感，她才没有做出越距的动作。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不是她要见杨子煜，而是杨子煜要见她。
    他的本事很多，不管她怎么躲，始终躲不过他。
    既然躲不过，那就面对吧。
    杨子煜已跳下马车，来到成念娇的车厢前，他轻轻地敲了敲车门，轻声唤道，“阿娇。”
    一听闻这熟悉的嗓音，成念娇便忍不住双眼一酸。
    本以为再也听不到他的嗓音，现在却再次听到，既怀念又抗拒，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说不清。
    强忍着伤感，成念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掀开车帘子。
    那张俊脸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让她心跳不由地加快。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思念是这样的感觉。
    在后世，好不容易情窦初开，却输给了成沁，让她直接把人给抢走了。
    现在好不容易被一个古代人感动，爱上了这个一本正经的古代男人，却被一纸婚约给打败了。
    虽然她知道杨子煜爱的是她，可是她却无法再接受，毕竟他们最终是无法走在一起的。
    古人最重承诺，答应的事又怎会改变。
    杨子煜心里藏了很多话，可当他瞧见成念娇的一瞬间，他的脑袋却变得一片空白。
    他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成念娇。
    看着近在咫尺的心尖上的人儿，他已感觉十分的幸福。
    还能见到你，真好。
    不知为何的，成念娇居然看懂了他的眼神。
    她不由一赫，却不敢再开腔说些什么。
    “喂，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走的，别挡道哟。”
    他们的车就停在城门外不远处的主干道上，这里来往府城的车很多，十里八乡的都有。
    被两步马车挡着路，耽搁了时间，自然有人会不乐意，自然要开腔催促。
    杨子煜伸手握住成念娇的手，一把把她拉入怀中。
    成念娇拼命地在杨子煜怀中挣扎，“杨子煜，你放手。”
    杨子煜却不听，反而把成念娇拥得更紧了些，“抓紧我。”
    一把低沉的声音在成念娇的耳边响起，来不及惊呼，他已带着她一跃而起。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俩再一次凌空飞起。
    缓缓地远离喧嚣。
    成念娇吓得说不出话，没想到杨子煜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在众人面前一跃而起，带着她奔向远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子煜终于带着她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缓缓落地，成念娇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一次却不像上次一般感动，反而有些恼怒，她推了杨子煜一把，自己也趁机退后了些，两人的距离一下子便拉开了很多。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有些难过地看着她，似乎对她这个抗拒的动作很吃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做。”
    凭什么在我自认为已经放下你时，又一次出现，还做出这样的动作，是想让我念念不忘，继而重回你的怀抱吗？
    自然，这些话成念娇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十分不悦地瞪着杨子煜。
    杨子煜不由苦笑，“阿娇，在那件事上，我真的无心隐瞒，因为我根本就没把那件事当一回事。我想，我的家人也如此。”
    “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件事是事实。就算你们不当一回事，那也只是你们家一厢情愿罢了，人家穆姑娘家可是十分重视，不然也不会追到扬州来。”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成念娇这话说得十分在理，他无话反驳。
    穆玲珑的穷追不舍到了这样的地步，让他十分的为难，也让成念娇为难，“阿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等我。”
    成念娇不由一愣，似乎对杨子煜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杨子煜却狂热地看着她，似乎非要她答应不可，“阿娇，你再等等我，我……”
    他还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可是成念娇却摇着头打断他的话，“你觉得这事可能吗？”
    她又不是没见过穆玲珑，她对杨子煜的爱慕可是显而易见的，任人都看得出。
    这样的一个人，她又岂会轻易放弃杨子煜这种男人。
    是她也会抓紧好么。

 第四百二十八章，分道扬镳

    “我会解决好的，你只要在这里安心地等着我就好。”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杨子煜唯一想和成念娇说的话。
    他定会把问题解决掉的，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俩之间的感情。
    成念娇皱了皱眉并没有答应。
    杨子煜不由急了，他伸手搭在成念娇的肩上，把她的身体掰向自己，强迫她正视着他。
    他的双唇动了动，“阿娇……”
    “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我无法答应你。你只是让我等你，可你没说要等多久。是一个月？半年？还是几年？这种你自己都没主意却给人假希望的话，你觉得有诚意吗？我为何要答应你？”
    听了杨子煜说的这些话，成念娇难免有些愤愤不平，他叫她等，到底要等到何时？
    虽然就算杨子煜不开腔，她也不会这么快就继续一段新恋情，毕竟看对眼这种事不是随时都能有的。
    她对杨子煜的感情不也是慢慢才变得浓厚的嘛，在感情方面，她比较喜欢细水长流。
    可是杨子煜提出让她等的这个要求，她却绝对不能答应，不是因为她等不起，而是因为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若是这么简单，穆玲珑也不会理直气壮地纠缠过来。
    约定这种东西，不是说该就能改的。
    所以，她不能答应。
    杨子煜看着成念娇，双唇动了动，再多的话却因为口中的苦涩而说不出。
    是啊，成念娇的话没有错，是他想得有些欠缺了，他不该开口让成念娇等他的。
    可是他又不想放弃成念娇，才会想到这个办法的。实在是太爱了，所以舍不得放手。
    成念娇的嘴角微微地弯了弯，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好好地跟他讲些话，已算不错了。
    她又能奢求些什么呢？
    她该拿出自己的态度，不能再纠缠了。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离开了。”
    成念娇转身，抬脚，缓缓地走了几步。
    原来真的放手，也是很简单的。想清楚了，了无遗憾，放手就简单得多了。
    “阿娇。”杨子煜开腔叫住了她。
    她顿在原地，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回头看向杨子煜，这是她最后的一次回头了吧。
    “嗯？”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抬起双眼，疑惑地看向杨子煜。
    杨子煜对着她笑了笑，嘴角的苦涩挥之不去，可他还是强撑着对成念娇微笑，“别那么快，好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可成念娇却听明白了，她皱了皱眉，点点头，“好。”
    杨子煜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而成念娇也笑着抬脚往城门的方向走。
    “等我，让我和你一起回去。”是他把她带过来这里的，他自然得平安地把成念娇送回去，不管成念娇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这都是他该做的。
    成念娇没有拒绝，二人缓缓地走在一起，就像寻常的友人一般。
    距离适中，不会太疏离，也不会太亲密。
    二人缓缓地回到方才停车的地方，成家的车和杨家的车早已退到路的两旁，道路清空，来往府城的人马又一次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似乎方才的挡路只是一场意外，无人会记住一场意外，不是吗？
    成家的马夫担忧地四处张望，杨子煜是在成念娇不情愿的情况下把成念娇带走，他生怕会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真无法跟成家的人交代。
    成家的人待他如亲人，平日用车对他更是客客气气，从不吆喝，这样的主人家真是少见。
    他不能让成念娇出事，都怪自己没有用，被马健追上，还拦了车，还有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相对成家马夫的担惊受怕，马健倒是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车上晃悠着双腿，觉得无聊，还从一旁的草丛中拔了一根草叼在嘴边，像极了个痞子。
    他平常也不会这样的，可是面对慌张的马夫，他为了表示镇定，只能出此下策，做了这么个动作。
    可是面对这样的马健，马夫更为害怕，这样的人家，他的主子若是对成念娇不利也是有可能的。
    马夫动了动，准备跳下马车去找人。
    马健追了过去，“欸，你去哪？”
    马夫懊恼地看着马健，“你倒是让开，我要去找东家。”
    “找什么，别捣乱，时机到了，他们自然会回来，你别慌张。”
    马夫呸了一声，“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才不慌张，快让开，我去找我的人，你在这里慢慢坐，别挡路。”
    马夫看着像痞子一样的马健，烦的不行。
    可他的武功又不够马健高强，不管他往哪边跑，马健都能极快地挡在他跟前，还笑嘻嘻地看着他。
    真让人心烦。
    突然，眼尖的马健看向远处徐徐走来的杨、成二人，两人脸色平和，一路走来，如影相随。
    他不由一喜，吐出口中的青草，快步走向杨子煜，“主子，”他顿了顿，向成念娇打招呼，“成姑娘。”
    听闻这话，马夫循声看了过去，果然看见成念娇和杨子煜缓缓向他们走来。
    马夫高兴地迎上前，“东家。”
    谢天谢地，幸亏没出事。
    成念娇轻轻地应了声，越过马健继续往前走。
    “我们回家。”
    “好。”
    马健不解地看向杨子煜，“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杨子煜无奈地摇摇头，“就这样，我们回去吧，收拾一下，明日回洛阳。”
    “啊？”马健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不是来挽留的吗？怎么变成和平分手了。
    瞧这两个人还一脸的淡定，似乎不被情困。
    那当初的要死要活又是怎么回事。
    马健倒是糊涂了。
    可是自家主子故弄玄虚，没跟他透露太多，他也不好过问太多。
    两辆马车缓缓地驶回城中，在分叉路口便分道扬镳，再无交集。
    杨子煜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窗帘，这次过后，不知要多久才能再次见面了。若是谈不成，解决不了杨家和穆家的婚约问题，他也不好意思回来见成念娇了。
    轻叹了一口气，正襟危坐，再无旁的动作。
    不知情的马健心里虽急，但也无法挽回，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

 第四百二十九章，隐形的大富婆

    成念娇才回到成府，成家的人就围了过来，“阿娇，你没事吧？”
    成念娇不由一愣，“你们都知道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知道吗？”成老太拉着成念娇的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打量，生怕成念娇有哪些地方受了伤。
    成念娇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事呢，都好好的，您放心。”
    “怎么会没事呢，都吓死我了，我出门去采买，就听到四处有人在讨论这件事，一打听才知道是你出了事，可把我们都吓死了。”
    原来是张嫂子和秋菊外出采买，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由于他们两辆车一直在府城大街闹到城门外，弄得四处都乱哄哄的，自然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
    成念娇知道他们也是关心自己，并不是有意而为之，家人的关心，她又岂能拒绝，“没事的，你们放心。不过我有些累了，先回房去歇一歇，到了饭点，你们再来叫我吧。”
    张嫂子点点头，急忙应道，“好。”
    她的双眼中掠过一抹担忧，她是不是做错了？
    成念娇看起来并无大碍，但是她却十分不开心，神色十分不自然，还有些走神。
    看来杨子煜又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
    可是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杨子煜这个人。成老太更是再三强调，不准提杨子煜，就连成景仁也有所忌惮。
    在众人的关怀中，成念娇缓缓地走进屋中，没了关切的眼神，没了旁人的说话声，她更落得自在。
    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侧卧在屋中的贵妃榻上不愿动身。
    手边放着本自己平时最喜欢看的话本子，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无心拿起书。
    她十分清楚自己的难过情绪来自哪里，因为杨子煜要离开了。
    离开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她才会这般难过，可是她却连挽留的话也无权利说。
    方才的潇洒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装给杨子煜看，这么一来，他最起码还能对自己留下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印象。
    毕竟破镜难圆，再续前缘的这种事只有在话本子里才有。
    现实中有多少人都是分开了就不会再重聚。
    她觉得他们也是这样的结果。
    杨府
    听闻杨子煜要回洛阳，医鬼是十分赞同的，“与其留在这里徒伤悲，还不如回去散散心。”
    “宋伯伯，我这次回去不是散心的。”
    “那你是回去……”医鬼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回去解除婚约的？”
    杨子煜咧嘴笑了笑，“最了解我的莫过于您。”
    医鬼呸了一声，“这种了解有何用，我又无法阻止你。你真的想好了？要和穆家撕破脸？”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一声，点点头，“这决定不是儿戏，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有了这个决定。既然我放不下阿娇，那就只能放弃某一些东西。更何况在我看来，穆家这个世家也不是十分重要，还没有重要到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这种地步，那我为何不能舍弃它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呢？”
    医鬼点点头，赞赏地看着杨子煜，“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最怕的是你钻牛角尖想不通，又黯然伤神。你想做什么，就放胆去做吧，背锅的话，交给我来。”
    一直以来，医鬼在他身边都是充当亦师亦友的角色。
    很多时候，杨子煜也最为喜欢和他分享心事，也只有他才会这般懂自己。
    “我打算明日就回去了。”
    “好呀，早点回去，早点解决，就能早点回来见成丫头了。”
    医鬼乐呵呵地说道，揶揄地看向杨子煜。
    杨子煜不由一赫，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莫过于医鬼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去做别的事。”
    “那你就去做呀，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问我拿主意？”
    杨子煜笑了笑，“自然不是。”
    只不过说开了，他就想继续跟医鬼聊一聊罢了。
    医鬼自然知道他是个极为有主见之人，办事之前无需跟他交代，可杨子煜欲言又止的，这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除非是有什么事让杨子煜为难了，跟他聊一聊是为了抒发情绪罢了。
    果然，杨子煜又缓缓开口了，“我想把品香居让给阿娇，她才是最适合管理那里的人。”
    医鬼挑挑眉，“为何会突然做这个决定，你知道的，就算你给了，她也未必会收。”
    “我决定了就不会改变。我帮成伯父还钱并不是为了买下阿娇，而是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她虽然忘记了，可是我一直没忘。既然是救命之恩，当然就不存在金钱关系，她把钱还给我，那就当做是她用来把品香居买下的钱吧。”
    医鬼哈哈大笑，“那你岂不是捡到大便宜了，品香居生意再好也不值这个钱。”
    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是啊，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其实他们的关系早已用金钱算不清了。
    又何来存在谁占谁的便宜呢。
    “那张家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是喜欢管着杨家的生意吗？那就让他管回杨家在扬州的生意，给他画了这么大个饼，品香居只不过是一点甜头，他是聪明人，自然会选择。”
    “他这种人，你也放心？”
    “是不放心的，”杨子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不过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医鬼抬手拍拍杨子煜的肩膀，“既然都决定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好。”
    他跟医鬼聊了这么多，等得不就是最后的一句话吗？
    他悄悄地来到品香居，找了张老七，不知跟张老七说了什么，张老七虽然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张少华更是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品香居。
    自从杨子煜出现在品香居过后，品香居就偷偷地发生了改变，掌柜换成了一个陌生人，其他的保持不变。
    只有知道真相的张老七才清楚，这里的主人已经换了一个人，从杨子煜换成了成念娇。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算分开了，杨子煜也能为成念娇做这么多。
    怕成念娇不答应，杨子煜还求着跟自己合谋 ，一起去府衙做了转权证明。
    这下成念娇算是坐拥了三大资产，虽然成记茶庄的铺面是租来的，可是品香居和大观园可是实打实的是她名下的财产。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无意中，成念娇就成了隐形中的富婆。

 第四百三十章，利用价值

    杨子煜离开了，没有大肆宣传，也没有欢欢喜喜的出发，招呼也没打一个，就这么离开了。
    其实招呼已经打过了，成念娇不就知道了嘛。
    她在大观园的顶楼悄悄地看向城楼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可她还是坚持看着那个方向。
    她不知道杨子煜会在何时离开，可她就一直守在这里看着，一直看着，这也算是一种道别的方式吧。
    殊不知坐在马车上徐徐离开的杨子煜也在默默地撩开窗帘看向，他所看的方向正是大观园的方向，这也正是心有灵犀吧。
    明知道她不会过来送自己，可他还是眼巴巴的看向窗外，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可是直至马车渐渐远离城门，再也看不见那个方向为止，杨子煜才放下了窗帘。
    再次回来又不知是何时的事了。
    成念娇说得对，他不该强迫她等着自己。
    想通了，就没那么难过了。
    马车疾驰，不一会便离扬州原来越远，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扬州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杨子煜的离开而改变了什么，人们照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不知名的屋苑
    穆玲珑正躺在贵妃榻上看着书，自然，她看的不是话本子，而是琴谱。
    世家的女子，大小接触的就是些琴棋书画。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穆玲珑偏要做到德艺双磬。
    屋外有人在敲门，影响了她的雅兴。
    她正准备看完这页棋谱便弹上一首呢，这棋谱不知是那人从何处得来的，是本残本，里面的韵律却十分动人，她看了便不想放下。
    若是习得琴谱里所有的曲子，在众人面前弹奏一一番，准会让人十分惊艳。
    可是现在有人出现扰了她的兴致，她自然有些不悦。
    门外的人没听到穆玲珑的回应，他轻咳了一声，温柔地说道，“穆姑娘，是我。”
    听闻来人的声音，穆玲珑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
    “进来。”
    她坐直身子，拉了拉衣裳，尽量让人看起来端庄些。
    门被缓缓地打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是那熟悉的面孔。
    没错，来人正是张少华。
    因此她才会对张少华的态度好了些，不为别的，若不是张少华收留了她，她早就要流浪街头了。
    被医鬼吓得从杨府跑了出来后，她实在是不敢再回去。
    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不是寻常人，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看着那些针啊，刀呀，立马就头皮发麻。
    她跑到品香楼跟张少华诉苦了一番，张少华二话不说立即把她安置好，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因此她才会给了张少华好脸色看。
    “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间，张少华不是都会在品香居守着吗？
    张少华笑了笑，“对啊，我现在得空便过来看看你，怎样，住得还舒适？”
    穆玲珑双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少华对她实在是不错，好吃好住地供着，有求必应。
    她实在无法从鸡蛋里挑骨头。
    “挺好的。”
    她能说这样的话就证明她极满意。
    “你住得舒适就好，对了，”张少华顿了顿，“我今日特意过来除了关心你的住行，还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穆玲珑歪着头询问道，在她看来没什么消息能比杨子煜的消息重要，她觉得张少华应该懂她才是，“难道是关于子煜哥哥的？”
    张少华点点头，“没错，我来这里正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我家表兄在今日清晨便离开了扬州城，启程回洛阳了。”
    穆玲珑脸色一变，急得从软塌上跳了下来，“哎呀，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张少华有些为难地看着穆玲珑，“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就立马赶过来告诉你了。”
    这是故意在讨好和推脱。
    他昨日就知道了，迟迟不说，无非就是让穆玲珑着急，只要她再求自己，他的鞍前马后只会让穆玲珑对他的好感递升。
    他要的是这个，他要穆玲珑觉得是她欠了他。
    穆玲珑急得眼角都飚出泪花，“那怎么办？我……我要回洛阳，现在就要回去。”
    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扑向张少华，“张公子，你帮帮我，帮我回洛阳。”
    现在的她身无分文，她唯一能求的就是张少华了。
    若是早点知道杨子煜离开，她定会缠着杨子煜，那这个时候定没有张少华的事了。
    可是现在已经错过缠着杨子煜的时机，就只能求上张少华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不叫张少华跟屁虫。
    张少华在心里暗笑，他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你放心吧，马车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穆玲珑不由一喜，脸上的雾霾散得一干二净，她拉着张少华的衣角高兴地甩着，“谢谢，真的谢谢你。”
    张少华笑了笑，“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穆玲珑笑着看向张少华，眼中的轻蔑越变越少，多的是感激和赞赏。
    不得不说，相对杨子煜来说，张少华对她实在是好太多了。
    穆玲珑急急地赶了出去，张少华领着她坐马车，全程跟着她，美其名是保她周全，实则不过是想着有利可图罢了。
    小姑娘一心扑在了杨子煜的身上，自然是没察觉到这些。
    还以为他是大好人呢。
    不过张少华的功力本来就不浅，不然也不会把成念娇也骗得团团转。
    张少华看着穆玲珑的侧脸，若有所思。
    这个小姑娘心真大，还真敢跟着他走。
    不过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胡来，因为穆玲珑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成念娇已经很久没来过品香居了，因为她觉得要和杨子煜断了联系，那就必须得把和杨子煜有关的一切撇清。
    可是有些事却由不得她。
    就如今日，张老七特意让她到品香居去一趟，因为品香居不但换了东家，也换了掌柜，张少华已离开了品香居，所有的事都要商量一遍。
    听闻品香居换东家的消息，成念娇有些错愕又有些难过，她心里十分清楚，杨子煜为了避开她才会做了这个决定。、
    应该是杨子煜怕她为难所以就把品香居转手卖给别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用为难了，生意还可以照样做，钱照样赚，似乎跟以前一点区别都没有呢。
    她却不知道，杨子煜直接把整个品香居送给了她。
    张老七本想把这些事全告诉成念娇，可是他也十分清楚，他若是说了，成念娇定然不会接受。
    杨子煜了解她的性子，这才偷偷地做了这个决定。
    瞒着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燕小六归来

    在盐城陪了燕天成一段时间，燕小六实在是太想扬州的亲人了。又加上前段时间，成念娇的消息曾断了一段时间，害得她十分担忧。
    虽然事后成念娇说是因为身体不舒适才会断了来信，但是燕小六是不相信的，她觉得成念娇定是有些事瞒着她。
    没有任何的证据，是直觉罢了。
    她觉得她不在扬州的这段期间，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
    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燕小六和燕天成道别，赶回了扬州。
    “哟，这不是小六？你怎么回来了？”
    张嫂子瞧见燕小六，十分高兴，拉着小六的手唠叨个不停。
    自从张嫂子来了成家，生活开心了很多，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燕小六本来就也是个话痨，和张嫂子在一起，简直就是半斤八两，一直说个不停。
    她一直和张嫂子唠叨个不停也是有目的的，因为她想从张嫂子的口中套出些话。
    “两老还好吗？”
    “好着呢。”
    “成伯伯呢？傲哥儿呢？虎妞呢？”
    虽然听着一头雾水，可张嫂子还是老实回答，“都好着呢。”
    张嫂子着实有些好奇，这小六才去了一趟盐城，怎么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奇怪，问些有的没的，不过转念一想，她离开扬州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关切家里也是正常的。
    成家的人是真心把燕小六当做一家人看待的。
    不是家里的问题，燕小六不由松了一口气，“那阿娇呢？阿娇如何？”
    张嫂子迟疑了一会，缓缓开口，“都挺好的。”
    就在张嫂子迟疑的那会，燕小六看出了点什么，果然有些不对劲。
    肯定是成念娇出了什么事。
    “阿娇呢？她在哪？”
    “在屋里吧，刚回来呢，估计是换衣服去了。”
    在外干活回来，成念娇都会换上一件舒适干净的居家衣裳，没有华丽的图样，款式也很简单，就是舒服。
    以她说的话，都是自己人，不必要计较这些，舒服就好。
    “那我去找她。”
    丢下这句话，燕小六便跑得没了影。
    看着燕小六的身影，张嫂子不由失笑，这丫头还是没变，和以前一个样，咋呼咋呼的，没定过。
    成念娇正在屋里换着衣服，突然听闻敲门声。
    笃笃笃。
    “是秋菊吗？把衣服拿过来，我在脱衣服。”
    敲门的人没有出声，而是直接推开门闯了进来。
    成念娇听闻奇怪的脚步声，心不由一紧，抓着已脱下的衣物盖在身上，穿着亵衣的她双手握拳，做好格斗的动作。
    突然眼前一花，一抹身影扑向了她。
    她的右手已出拳，准备打向偷袭者。
    不料偷袭者闪往一旁，躲开她的攻击，趁着她不注意扑向她，把她抱得紧紧的。
    惹得她失声尖叫。
    把她抱得紧紧的人忍不住破功，噗呲一笑，“阿娇，是我。”
    听闻熟悉的声音，成念娇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抬手拍向燕小六，“燕小六，你吓死我了。”
    燕小六笑嘻嘻地松开手，还能人打得这么痛，看来没大碍才是。
    “人家不是为给你个惊喜嘛。”
    成念娇呸了一声，“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燕小六笑着抬眼打量着四处，没有太大的变化，就跟她离开时一样，“不会，不会，怎么会是惊吓呢，那是爱的抱抱。”
    “我怕你是看多了话本子，才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成念娇顿了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燕将军也舍得？”
    “他不舍得，我也得回来。因为我想你了。”说着她又张手扑向成念娇。
    成念娇抬手挡住她的拥抱，“挡住，我不想再受惊吓。”
    燕小六的动作顿在原地，不由撇撇嘴，“哼，现在有杨公子对你好，就嫌弃我了是吧？”
    本来是想跟成念娇开个玩笑，可没料到成念娇脸色大变，变得十分复杂，似乎她提的那个人是个禁忌话题。
    多久了？十几天过去了，从未有人敢在她跟前提起过杨子煜这个人，她似乎已经忘了这个人是谁。
    可当燕小六提起，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心还因为他而缺了一块。
    疗伤还得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吧？
    “阿娇，你没事吧？”燕小六有些担忧地问道。
    回过神的成念娇甩甩头，“没事，我没事。”
    似乎怕燕小六看出些什么，她连忙重复了一遍，可正是她这一重复，倒让燕小六觉得她是在欲盖弥彰。
    燕小六不由咂咂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她都要隐瞒？
    其实燕小六想错了，成念娇并不是想瞒着她什么，而是成念娇根本就不想提起杨子煜的事。
    好不容易才学着放下，为何又要拾起呢？
    成念娇笑了笑，推着燕小六往一旁走，“快出去，我正要换衣服呢。”
    面对突然转态的成念娇，燕小六也是没辙。可是说起耍赖皮，她敢认第一，估计也无人敢认第二。
    成念娇让她离开，她偏不离开。
    才把她推出屏风，正准备脱衣服，燕小六就又把头伸了过来，“阿娇，其实你也不用害羞，你有的我也有。都同床共枕了几年，看也看过，摸也摸过了，你还害羞？”
    如果开腔说话的是一个男人，成念娇估计该骂他下流了。
    可是那个人是燕小六，是个活生生的女人，这会她只能哭笑不得。
    明明是一双丹凤眼，燕小六却把它瞪得像牛眼一样大，还眨巴眨巴地看着成念娇，并不打算离开。
    惹得成念娇忍无可忍，“算了算了，你想看就让你看个够。”
    她也不害羞，直接就当着燕小六的面开始脱亵衣。
    燕小六口中说着不介意而已，其实她又岂敢真的看，成念娇一脱衣服，她就急急转过身，不再乱瞄。
    成念娇看着燕小六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由于燕小六的归来，一家人终于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的，十分热闹。
    燕小六还谈起她在盐城的见闻，逗得成家人哈哈大笑，好不开心。
    成傲不由憧憬了一番，“原来盐城这么好玩呀？本以为是要塞，频繁的战事让城里的人都活得十分紧张才是，原来那里的人跟我们也一样呢。”

 第四百三十二章，知道真相

    “可不是嘛，没有战事的时候都一样的。更何况有我爹在守护着他们，倭国的人打不进城的，他们当然就更快活。”一提起燕天成，燕小六便满脸的骄傲，“说起紧张，怕是只有军营里的人才会紧张吧，因为他们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成傲一听闻成念娇讲起军营的事立马来了兴趣，“小六姐姐，你去过军营？”
    “那是自然，我当然去过军营。不但我去过，阿娇也去过呢。难道她没跟你说？”
    成傲撇撇嘴，“没有呢，阿姐从未跟我提起。她最近都太忙了。”
    不管是忙着生意上的事还是忙着忘记杨子煜，反正她就是一直忙着。
    她为忘记杨子煜，把全付心思都放在生意上，想用生意上的事来麻痹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大家好好的聊过天了。
    成念娇无奈地对着成傲笑了笑。
    “阿娇没空说，那我跟你说呀。话说当时我们一行人瞒过王家父子把做好的干粮通过海运运往盐城，而我们却像没事人般在盐城四处游玩。王家父子还以为他们赢定了……”讲到精彩处，燕小六觉得口渴极了，急忙停下说话，端起一旁的鸡汤喝了一大口。
    听故事的人去不体会她的难处，拼命地催促着她往下讲，其余的人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小六姐姐，您就赶紧说吧，求求你了。”
    “你这小子，我都说了这么多了，渴得要命，你还不给我喝口水了？惹我生气了，我倒是不说给你听了。”
    成傲苦着一张脸，“哎呀，别呀小六姐姐，您喝，您喝，喝完了继续说。”
    燕小六歪肩得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突然就有了种做说书的人感觉，原来被人期待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连续喝了几碗汤，燕小六终于觉得喉咙舒适了不少。
    成傲直接跑过来，拉着她的衣角，“后来呢？后来那些雄鹰队的人有没有冲过去？”
    燕小六咧嘴一笑，“自然是没有的，他们都害怕自己的干粮会湿水，都不敢往那里冲，最后当然是我们的队伍赢了……”
    明明知道成念娇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可是听着燕小六讲故事，紧张感却油然而生。
    众人皆期待地看着燕小六，期待她继续往下说。
    “那个时候呀，我们已经赢得了一局，第二局倒是没有雄鹰队的快，因为他们输了一场，第二场比赛那可是卯足劲地往前冲，可是当他们以为全部到齐的时候，竟然还少了一个人……”
    终于讲完了整个比赛的过程，成家的人还沉浸在刺激的比赛中回不了神。
    隔了一会，成傲才慢慢地开腔，“也太激动人心了些，紧张又刺激，幸好阿姐赢了。”
    “嗯，”燕小六点点头，抓起鸡腿往口里塞，吃了一大块肉满足地打嗝，“当时若不是有杨公子帮着我们，提前帮我们把做好的干粮运到盐城，王家父子还未必愿意和我们比赛呢。”
    本来陈述的事一件事实，可是她的话一出口，整个堂屋就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燕小六不知所以地从饭碗中抬头看向众人，只见他们皆脸色尴尬，不敢开腔。
    被他们凝重的神色一下，咬下的那口鸡肉就卡在喉咙中，隔了好一会才缓缓地把喉中的肉吞下。
    “那个……你们都怎么啦？”
    成傲脸色尴尬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欲言又止。
    成念娇身子动了动，站起身，“大家，我吃饱了，先出去走走，消食。”
    燕小六再次提起杨子煜，说的又是盐城的事，让她想了他对自己的好，不管在何时，他所做的事都是极好的。可是他现在却离开了自己，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不由心生难过，自然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好，去吧。”成老太和蔼地说道。
    知道她的难过，成家的人也没有为难她。
    眼看着成念娇慢慢地离开，燕小六更是奇怪了，“那个……我说错了什么？”
    成老太抿着唇摇摇头，“没有，只不过我们家的人不喜欢提起杨子煜那个人，尤其是在阿娇跟前。小六你刚回来，自然不知道，不过祖母希望你以后别再阿娇面前提起那个人，你记住了吗？”
    面对脸色凝重的成老太，燕小六乖乖地点点头，“明白了。”
    她悄悄地成傲努努嘴，小家伙似乎也看见了她的示意，对着她点点头。
    燕小六先站起身，“我吃饱了，大家慢用。”
    “好。”成老太爷点点头。
    小机灵成傲拉着虎妞，二人也站起身，“我们也吃饱了，祖父祖母，爹爹，你们慢用。”
    还未待长辈有反应，他们就溜了出去。
    张嫂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身影，“他们定是去跟小六说杨公子的事，我们要不要阻止他们？”
    成老太摆摆手，“算了，让她知道也好，免得整日在阿娇跟前提起。”
    “好。”既然成老太有了决定，张嫂子也不好说些什么。
    杨子煜的事确实得跟燕小六说明白，不然她一直在成念娇面前提起也不是事。
    毕竟他们也无心隐瞒，只是不想提起罢了。
    燕小六躲在回廊偷偷地等着两个小鬼头。
    “小六姐姐。”成傲像只猫儿似的低声叫唤，不敢大声，怕长辈们听见。
    却不知他们这一行为是得到长辈允许的。
    燕小六对着他们招招手，“过来，哎呀，轻点，别让人听见了。”
    成傲和虎妞抿着唇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向燕小六。
    三人悄悄地回到燕小六的屋中，“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妞和成傲二人便叽叽喳喳地说开了，虽然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也把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
    燕小六自己一整理便大概了解了情况，不由感叹，“我才去了盐城这么一会，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哎。”
    透过窗，若有所思地看向成念娇房间的方向，不由阵阵心疼。
    难怪成家的人会三缄其口，原来是怕成念娇听了会不开心，而她什么都不清楚，却一再在成念娇面前提起杨子煜，难怪她会着急离座躲回屋中。
    她的心也很难受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出事了

    时间是何其珍贵的东西，时间流逝得非常快，一天又一天过去了，答应了会回来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微微低下头，不再看向窗外。
    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希望，慢慢地被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
    原来她也在偷偷地渴望，可是得到的只有失望。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最喜欢胡思乱想吧。
    冬季慢慢来临，到处都是冷的，只是打开门吹一阵风，冷风往屋里一灌，就冷得让人发抖。
    房门才一打开，空气对流，成念娇就冷得浑身发抖，“哎呀，好冷。”
    尽管咬紧牙关，还是抖了抖。
    “阿娇，赶紧盖好被子，别冷着了。”
    知道成念娇怕冷，张嫂子进门后就赶紧把门给关了起来。
    “你怎么把窗给开了，难怪会冷。”
    炭盆就放在她身旁，烧得火红，是上等的银灰碳，无烟，烧得久。
    “房间里烧炭，觉得有些闷，就开窗透气。”
    冬日烧炭确实有些焖，一不小心还有人闷死在屋中。
    古人说是闷死的，其实就是空气不流通，一氧化碳中毒而亡。
    冬日里因为烧炭而死的人不少，大多还是有钱人。那是自然，毕竟穷人烧不起碳。
    “那也是，”张嫂子点点头，把手上的托盘放下，“熬了点粥，放凉了一会，趁热吃了。”
    成念娇感激地点点头，“好，待会我就吃。”
    她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记得叮嘱家里的人，烧炭记得开点窗透气，别闷到了。”
    张嫂子点点头，“好。”又交代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
    成念娇看着屋里的火盆，若有所思。
    家里应该重新修葺一番，弄个地龙，到时候就不怕会闷着了。
    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实在可行，就是有些迟了，大冬天了才来弄这个，工钱怕是会不少。
    可是为了不受苦，多点钱也是值得的。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实在可行，待她病好了，一定和家人商议一番，给家里来个大修葺。
    正想得入迷，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有了方才冷着的经验，她这回学聪明了些，在来人还未开门之前，她就赶紧把透风的窗户给关上了。
    才刚关上窗，房门就被打开，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惨了惨了，阿娇，出大事了。”
    燕小六许是回来得急，一路小跑，大冬天的，也热出了一身的汗。
    她抬手摸了摸额上的薄汗，急喘了几口气，这才感觉气喘直了些。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
    自从燕小六帮她打理生意后就极少会像以前那般大大咧咧，现在的她可稳重了。
    可是今日的小六仿佛被打回原形，什么稳重啊，镇定啊，全抛到脑后了。
    成念娇对着燕小六笑了笑，示意她把门关上，“小六，关门，我一个病人，吹不得风。”
    燕小六轻轻地哦了一声，急忙转过身，砰一声把门给关上。
    成念娇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对着她招招手，“小六，过来喝茶。”
    燕小六听话地走到成念娇身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啊~舒服。”
    本来焦急的心情在成念娇引领下缓解了不少，她缓缓地坐下，对着火盆的方向，烘着手，“屋里真暖和。”
    “嗯，”成念娇笑了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得对自己好一点。喝口茶缓和一下，没什么事比这些重要。”
    成念娇一提醒，她才想起还真有重要的事要与成念娇说，不由责怪地看着成念娇，“哎呀，被你这么一弄，我差点就忘了。”
    成念娇摆摆手，“那你现在可以说呀。”
    燕小六脸色一变，变得十分凝重，“这回真的出大事了，”为了表示事态的严重性，她还故意改变了说话的语气。
    一时间，成念娇还真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由失笑地看着燕小六，“好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要弄成这样。”
    燕小六神情古怪地嗯了一声，“可是事态真的十分严重嘛。”
    “那你就直说呀。”
    燕小六轻咳了一声，“但是我不知道我说了这事，你该高兴还是难过。”
    “且不管我会高兴还是难过，你得先让我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你想我给你个什么反应。你也得体谅一下，我是个病人。”
    成念娇的心突然地悬起，原本十分镇定的她被燕小六这么一弄竟有些紧张，“莫不是店里出了事？哪一家店？成记茶庄？大观园？还是品香居？”
    燕小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情古怪。
    成念娇脸色一凝，“快快给我说来，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了。”
    “都出事了，可又都没出事，因为出事的事我们的供货商。”
    “供货商……”
    成念娇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货物的供货商不全都是杨家的产业？”
    说和杨子煜再无关系，可又偏偏和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扬州最大最好的柴、米、油、酱、醋、茶这六个必备品都是由杨家的商铺提供。
    大周朝盐铁官营，普通老百姓不得插手，因而杨家的生意涉及衣食住行，却不包括盐在内。
    她做生意，要找最好的提供给客人就必须得继续跟杨家合作。
    幸好这些生意平日也不用杨子煜管，当时谈合作也是直接与各商铺的掌柜谈的，并不存在任何的尴尬，她便一直留着这些合作。
    其实她也有私心，毕竟说真的放下是不可能，就权当留给念想。
    燕小六说杨家出了事，她的心便纠在一起，不安的预感弄得浑身一软，差点就要倒在软塌上起不了身。
    “到底是什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是刚刚知道就赶着回来告诉你了。本来今日是月尾，各大的供应商都会上门讨要货款才是，可是我拿着钱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上门，任何一个也没有。我就奇怪了，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杨家的商铺在昨日全被官府给封了，大至广香楼小至小商铺全被查封了，听说是洛阳那边的东家犯了事，皇帝大发雷霆，下令给封的。”
    皇帝下令给封的！
    成念娇的耳朵嗡嗡作响，脑海里一直响着这句话，是皇帝下令给封的！看来杨子煜这回犯的事可不小。

 第四百三十四章，老祖母的阻拦

    成念娇往后倒了倒，手撑着背后的软塌这才稳了些，“到底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吗？”
    燕小六摇了摇头，“不清楚呢，我特意去杨家的其中一件店铺问了问，店铺已被贴了封条，根本就无人在里面。”
    官府的人办事一向都是慢吞吞的，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雷厉风行。
    不过说实在的，皇帝下旨给封的，姜大人也不敢有所造次。
    封慢一点怕是都会惹祸上身。
    看来只有一个地方能知道情况。
    “小六，扶我起来，我要出门。”
    燕小六脸色一变，“阿娇，你现在病成这样，天气又这么冷，出去干嘛呢。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想让你去理会杨家的事，而是找你商议对策的。下个月我们的几家店铺的急需品得换一个供应商，我现在回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该换哪一家？”
    成念娇手下的生意都十分火爆，食材消耗得很快，得及时准备齐全才行，不然生意都不用做了。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食材，还还有做生意的可能。
    其实这事不但是燕小六一人忧愁，各大食肆都愁得不行，毕竟一直都和杨家合作，杨家店大不欺客，货品都是极好的，价钱又合理。
    除了杨家，一时间还真不知找哪一家商行能做到和杨家一样好。
    现在的燕小六就更愁了，她以为回来跟成念娇说了这件事，一来她能有几分欢喜，毕竟渣男杨子煜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二来两人商议一番，换个供货商，毕竟距离下个月初也就几天的时间而已。
    可是成念娇这反应不寻常呀，她着急着外出，并不是为了供货的事，而是为了杨家的事。
    她不能让成念娇干傻事，毕竟杨子煜并不是她的良人。
    他有婚约在身，却一直瞒着大家，和成念娇交好。
    自从她从两个小鬼头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她便记恨起杨子煜，觉得他就是话本子中所说的喜新厌旧的陈世美。
    成念娇见她迟迟未有反应，自己扶着软塌的边沿缓缓地站起身，强撑着倦意，慢慢地走，踏出了好几步。
    高烧才刚退，成念娇的脚软得很，才走了几步，身体一歪便往一旁倒去。
    燕小六脸色一变，急忙冲向成念娇，拉住成念娇的身，用力一扯，成念娇的身子便重重地撞向她。
    二人皆撞得生疼，就算燕小六力气比寻常女子的都要大也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阿娇，你这又是何苦呢？”
    明知道成念娇为何会这般着急，燕小六是真的没辙，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怒其不争。
    成念娇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
    “小六，我只不过是去了解一下情况罢了。”
    “你去哪里了解？我都打听过了，是皇帝直接下的旨，除了……”燕小六的脸色变了变，猜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去问姜小姐吧？”
    “既然你都能猜到又何必问呢？赶紧带我去姜家找姜小姐。”
    “你去问了又能如何？”
    燕小六就是不想带成念娇出去，不管是因为她大病初愈也好，还是为了别的。
    “我不会带你出去的。”燕小六扶着成念娇坐回软塌上，并把手搭在成念娇的肩上，不让她乱动，“你就好好在家里养病吧。”
    她低声嘀咕着，“早知道就不赶着回来告诉你了。”
    成念娇笑了笑，“既然不想告诉都告诉了，也不差把我送出去再了解多一点。我都知道了，你认为我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家里吗？”
    燕小六撇撇嘴，“他的事早与你无关了，你又如何不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家里？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可有给你写过信或者知会过一声？他统统都没有！他就是那话本中的陈世美，这种人不值得你牵挂。”
    成念娇抿着唇，一脸的不高兴。
    这个时候若是连燕小六也不帮着她，看来也没人能帮她了。
    家里的人个个都不喜杨子煜，更不会有人帮着她去问杨子煜的事。
    可是她一听闻杨家出事，她的心就揪成一团，很痛，很难受。
    直至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根本就还没放下，那个人还一直住在心底的最深处，只不过平时都隐藏了起来，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罢了。
    “就算他不给我来信，那也肯定是因为他有苦衷才会那样做。或许他觉得我不乐意看他的来信，所以才干脆不送信呢？”
    燕小六不由苦笑，“阿娇，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又何必说这些话来自欺欺人呢？老实告诉你吧，我会跟你讲杨家的事无非是想让你高兴高兴，并不是为了让你心急得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你的病才刚好，房间都出不了，又何苦要赶着出去呢？”
    这是燕小六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她算是对杨子煜彻底失望了。
    所以燕小六才会一直认定杨子煜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成念娇知道燕小六也是心急了才会说这种话，她抬手拍了拍燕小六的手，“小六，不说别的，在生意方便，他……确实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如果不是他，我的生意也未必一开始就做成功。现在他出事了，我去关切一下他也属正常。我只不过是去打听一下他出了什么事罢了，也不行吗？”
    “不行！”
    燕小六动了动唇还未来得及说话，屋外的人就帮她回答了。
    二人听闻来人的声音，脸色皆一变，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屋外打开了，老太太的身影从门外带着寒气，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祖母。”
    “祖母。”
    成念娇和燕小六异口同声地叫唤道。
    成老太抿着唇嗯了声，脸上带着怒意，“小六匆匆地赶回来，我就知道准是出事了。急急赶过来，果然是有事情发生。不过杨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你只要管好你生意上的事就好。”
    成老太一直以来都十分的慈祥，还是第一次给了成念娇脸色看，不过她这也是为了成念娇好，不然她也不必做这个丑人。

 第四百三十五章，假意妥协

    打自知道杨子煜有婚约在身又纠缠着自家孙女，她就恨透了杨子煜，现在他出了事，成老太没有幸灾乐祸已算不错。
    她只不过是阻止成念娇出去打听杨子煜的消息，也不能怪她无情。
    因为她实在不想成念娇二次受伤。
    别看着成念娇表面上好像没什么，可是依她对成念娇的了解，成念娇受到的打击还真不小，不然也不会躲在家里消沉了这么久。
    现在好不容易熬过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杨家又出了事，看着成念娇焦急的模样，就知道她还没放得下。
    既然成念娇放不下，就让她来帮忙，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成念娇去管杨家的事。
    “祖母，孙女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他以前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他以前那么做自然是有目的，为了接近你自然会用心帮你，得到了就未必会用心。”
    话才说出口，成老太就有些后悔了，“阿娇，你别误会，祖母不是那个意思。”
    成念娇苦笑着点点头，“孙女明白。”
    成念娇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可成老太却拉长着脸开腔叮嘱，“你累了，好好在家里歇着，别想着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过身僵硬地抬脚往外走，准备离开。
    从未在成念娇面前这般说话，她还真不习惯，可是为了成念娇好，说什么她也不会让成念娇外出。
    想想也能懂，一个生意人能让皇帝下旨封了所有的产业，犯的是多大的罪过呀。她可不想成念娇为了旧情而惹得一身腥。
    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成念娇外出。
    “祖母……”成念娇开口哀求道。
    可是成老太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知道成念娇身体弱，还不忘抬手关上门。
    知道外出无望，成念娇无力地跌坐在软塌上，浑身像被抽光了力气，像个无神的破布娃娃。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燕小六又何尝不明白成老太的苦心，可她看着成念娇这副难受的表情，她也十分难过。
    看来她把这件事给说出来还是欠些考虑了。
    “阿娇，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件事的。”燕小六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
    成念娇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喜地看向燕小六，“小六，你既然觉得内疚，那就帮我出去吧。”
    燕小六拉长着脸哼了一声，太手摸向成念娇的额头，“阿娇，你是不是久病成傻了呀？明知道我不会帮你，还说这种话。”
    成念娇无力地扯着嘴皮笑了笑，“可是这个时候除了能找你，我也不知该找谁了。”
    “平时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可是这件事不行。”燕小六语气坚决地说道。
    成念娇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拉起燕小六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小六，你们不能趁我病，都赶着一起欺负我。”
    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她也不至于要求着燕小六带她外出。
    可是现在她病恹恹的，路都走不稳，想要一个人外出，还真的成了难题。
    “阿娇，你还是好好地歇息吧，我陪着你。”
    成念娇不由叹了一口气，“小六，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如跟我聊一聊如何找供应商的事吧。”
    成念娇的突然改口让燕小六有些生疑，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和成念娇说了自己的想法，“柴米油盐的那些好办，扬州别家的米粮也不错的，要找其他的供应商比较容易。我现在愁的是茶叶的事，产茶一般在南方，杨家的产业链能给我们提供最好的茶叶。可如今杨家一出事，他们家提供的茶叶也就断货了。还好我们那里还囤积了一批红茶，可是绿茶有品鲜期，要用冰库储存，茶庄里的绿茶不多了。一时间我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
    燕小六一说开就停不下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说完了才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向成念娇。
    只见成念娇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害得她怪不好意思的，“阿娇，你干嘛要这样看着我。”
    “小六，你很棒，不用我多说什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与我商议，因为换做是我也会这般处理。放心吧，茶叶方面倒也不用愁，之前有过几个茶商过来和我谈过几轮，价格不错，茶叶品相也极好，还是产地直销，可以找一下他们。”
    “那些茶客能信吗？都是些走南闯北的人，居无定所的。”燕小六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没关系，我们可以跟他们商定，先交一部分定金，运货过来，验货后再交余款，若是不行拒不收货。”
    “那好吧，我试着去找他们。”
    成念娇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对了，我突然想到有些关于大观园的事想和月娥商议，你去帮我把她找来吧。”
    由于刚和燕小六商量完茶庄的事，现在又去找月娥，还是为了公事，燕小六不疑有他，“好，我现在就帮你去把人找来。”
    燕小六已走出了好几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你别乱来，乖乖待在家里。”
    成念娇乖巧地点点头，笑了笑，“好，我都病恹恹的，又能如何。”
    得到成念娇的承诺，燕小六这才放心下来，抬脚离开。
    殊不知成念娇嘴角的微笑在燕小六转身关上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脸色凝重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燕小六刚出门时，那个躲在门口的鬼祟身影，她可是看得真切。
    本来把秋菊和冬梅买回来是为了让她们照顾家里人，想不到她们却这般听话，还反过来对付自己了，竟听话地守在门口，把她看守起来。
    看来她想一个人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她就病猫一个，浑身无力，就算是成傲那种小毛孩都能把她看得紧紧的，别说家里那些成年人了。
    她的假意妥协，不过是让家里人放下戒心罢了。
    依她的性子又如何会轻易放弃。
    更何况他们真的关心得有些过头了，她只不过是想去了解一下情况罢了，并无他想。
    可现在的杨子煜在成家俨然成了病毒一般的存在，他们避之不及，根本就不会让她靠近。
    任何关于他的事都不行。

 第四百三十六章，兵不厌诈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成念娇都快睡着了，房门终于被敲响，“阿娇，我把月娥给带回来了。”
    成念娇浑身抖了抖，清醒了过来，脸上一喜，“进来吧。”
    她才应门不久，燕小六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月娥。
    月娥的脸色不大好看，似乎心事重重。
    看来杨子煜是真的出事了，不然月娥也不会这副模样。
    虽然月娥已跟着她，但是杨子煜也是她的旧主，月娥念旧情也属正常。
    “阿娇。”
    “成姑娘。”面对成念娇，月娥还是勉强咧嘴笑了笑，赶着打招呼。
    成念娇笑着对月娥招招手，“月娥过来。”
    “好。”月娥走近八仙桌，面对成念娇坐了下来。
    成念娇双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只见燕小六也跟着月娥一同坐了下来。
    成念娇脸色不由一变，抬眼看向燕小六，欲言又止。
    燕小六假装看不懂，侧头看向成念娇，“你们说呀，我也想听听大观园的情况。”
    成念娇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燕小六这回还真的防得密不透风呀，就连和月娥聊天，她也不放心。
    燕小六在场，她又如何开口问杨子煜的事呢？
    真是急死人了。
    明知道成念娇心里着急，燕小六就更肆无忌惮地坐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端起茶壶，倒茶水，喝茶。
    一连贯的动作，不造作，十分悠闲自在。
    反正就是不愿离开的意思了。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想明白了，燕小六在给她装糊涂，从一开始她假意装作商议生意上的事务，她就在跟自己装糊涂。
    成念娇觉得自己肯定是病得糊涂了，不然怎么被燕小六给糊弄过去了。
    其实也难怪成念娇会中招，只因燕小六在盐城的那段时间，燕天成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例如——兵不厌诈。
    成念娇给她装傻，她便反将一军，装傻到底。
    有燕小六在，成念娇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如何，大观园那边的情况还好？”
    月娥想都不想便回答道，“挺好的，乳制品都是直接由农场那边的直接送过来的，没有影响，面粉等其他的材料也准备充分，姑娘您不用愁……”
    说这些话，本来是想让成念娇放宽心好好在府里养病，可是成念娇的脸越变越难看，月娥不禁有些糊涂了。
    成念娇真忍不住要扶额痛哭，月娥这傻孩子就是太老实了，根本就不能好好配合她。
    而燕小六坐在一旁直乐，成念娇这回是找错人了，月娥那丫头本来就木讷，只会安分做事，哪做得来这些事。
    燕小六放心了不少，慢慢地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成念娇又和月娥商议起做糕点的事，听着听着，燕小六便有些犯困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对做吃的实在不感兴趣，她只对吃的感兴趣。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像蜻蜓点水，困得不行。
    成念娇知道，那是茶水里的安神药起作用了。
    幸好之前她跟在医鬼身边学了不少东西，从南方带回来的药箱里还有些安神药，那是给伤员喝的，毕竟受了伤，喝些伤神药，慢慢睡着，比疼着睡不着要好受很多。
    她就是了解燕小六的性子，知道燕小六不会放心她和月娥单独在一起，她才提前在茶水里加了点安神。
    燕小六不知情，便喝了好几杯茶水。
    就是挑准燕小六对做吃的不感兴趣，她才会一直说这些。桌上又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茶水，她不喝茶水还能干嘛。
    毕竟她们的聊天，燕小六可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成念娇对着月娥招招手，示意月娥走近些。
    月娥也看出了不对劲，正常人就是多无聊也不会喝着茶水就睡着的。不过在她看来，燕小六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因此她对燕小六突然趴在桌上的行为并不吃惊。
    不过现在看来，燕小六的突然犯困似乎是成念娇动的手脚。
    “燕姑娘她……”
    成念娇看了眼燕小六，嘴角微弯笑了笑，“没事，我放了点安神药罢了，没事的。”
    月娥轻轻地点点头，“姑娘，你今日把我找来……是为了公子的事？”
    就算月娥反应迟钝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成念娇今日特意找她过来是为了杨子煜的事。她的心里不由阵阵感动，原来成念娇心里还有主子的。
    主子若是知道这件事，心里一定很高心吧。
    只可惜，现在主子出了事，想要通信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一想到杨子煜的事，月娥难免有些难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公子出了事，前几日他突然断了来信，我便有些担心，今日一早才知道原来是出事了。”
    成念娇脸色一变，忍不住喃喃自语，“原来他一直都和月娥有信件来往。”
    心里不禁阵阵难过，他可是一封信也没给过自己呢。
    月娥是习武之人，五感自然比常人要好，她自然也听到了成念娇的话，连忙解释道，“主子每次都写信给姑娘您，不过您一次都没有回，幸好透过奴婢，他才能了解您的情况……”突然想到了什么，月娥不好意思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奴婢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只不过不忍心公子他饱受相思之苦，才会……”
    可是成念娇的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些。
    月娥不由变得紧张起来，她就知道成念娇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十分生气。成念娇曾警告过她，要认清谁是主子，想必成念娇会觉得她又不分敌我了。
    “对不起，姑娘，请您原谅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可是成念娇的注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你说杨子煜一直以来都有给我写信？”
    月娥点点头，“对啊，一直都有，我都让人送到成府了。”
    成念娇的身体晃了晃，似乎要脱力跌倒似的，吓得月娥一惊，急忙站起身拉着成念娇的肩膀，扶稳她，“姑娘，您没事吧？”
    成念娇摇摇头，有些难过，“可是我一封信也没收到呢。”
    月娥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不会吧，公子他每隔几天都会给您送信……难道是……”
    成念娇无力地点点头，“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应该是家里人瞒着她把杨子煜的信给拦截下来了。
    “难怪……”
    除了叹息，月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第四百三十七章，老父亲的慈爱

    成念娇除了难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是她有收到杨子煜写给她的信，她也未必会看，因为自己已经想着放下，就不准备再拿起，可是一直没收到信件，她又难过，觉得杨子煜心中根本没她。
    人就是这种矛盾的生物。
    可是现在知道知道真相了，心里又为难又难过，为难的是不知该如何向家人讨要杨子煜派人送过来的信件，难过的是自己还是无法忘记他。
    说是放下，心却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变化。
    熟睡着的燕小六突然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的迹象。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提，悬得高高的，看来安神药还是放少了些，不能再在这里悲春伤秋了，最重要的是问清楚杨子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看自己能否帮得上忙才最重要。
    “月娥，你清楚杨家为何要被人封铺吗？”
    月娥难过地摇摇头，“自从我被公子派过来跟着您以后就不再是杨家的人，公子再也没吩咐过我做过任何关于杨家的事。这件事事发突然，我又和公子突然断了来信，我还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
    成念娇的双眉紧紧地皱成一团，若是连月娥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来她还真的得出门一趟了。
    适才不知道杨子煜坚持给她送信，她都已经想着去问个清楚，现在知道了，她就更放不下，不管杨子煜发生了什么事，总要问个明白才是呀。
    “月娥，扶我起来。”
    月娥听话地挽着成念娇手臂，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扶起。月娥的脸色变了变，“姑娘，您才一病，就瘦了不少。”
    成念娇摆摆手，“别说这些，生病了会消减一些也正常。赶紧帮我拿一条披肩，我要出门。”
    月娥不由一惊，“姑娘，这大寒天的，您又病着，这是要去哪呢？”
    “我要去姜府找姜敏，问她应该比问旁人都要清楚，她爹姜大人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对。”
    月娥应该劝告成念娇好好待在府中养病的，可这是涉及到杨子煜，她不禁心动了。也顾不得成念娇还在生病，听话地帮成念娇拿了一件厚的棉服给成念娇穿上，又披上一件厚厚的披肩，换上厚底的鞋子，这才准备出门。
    成念娇不禁拍拍身上的衣服，噗呲一笑，“哎呀，都快把我包成一个粽子了。”
    月娥不禁脸红，“常听人家说，生病的人容易怕冷，所以就给您穿多两件，免得冷着了。”
    虽然衣服太厚，行动不便，成念娇也懒得计较这么多，毕竟天寒，她也确实怕冷，“快走吧。”
    “外面有冬梅在守着，你先打开门走出去，解决了她再带我出去。”成念娇凑近月娥的耳边，低声说道。
    月娥点头应道，“好。”
    两主仆才来到房门前，便听到了对话声。
    “冬梅，帮我去茶庄跑一趟，我的荷包好像丢在茶庄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是成景仁的声音，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真是坏事。
    想这个时候出去，似乎有些难。
    主仆二人快速地对视了一眼，均有些无助。
    对付冬梅还好说，可是成景仁是成念娇的爹，让月娥下狠手，她还真做不来。
    成念娇唯有对着月娥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句稍等。
    月娥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凑在门口附近，只听闻冬梅为难地应道，“老爷，老夫人让奴婢在这里守着小姐。奴婢实在走不开，不如您让秋菊去吧。”
    “你这小小的奴婢胆子还真不小，老爷叫你干活还不乐意了是吧。推三推四的，真让人生气。我们家阿娇又不是被禁足，干嘛要让人给守着。你还是赶紧去茶庄一趟，帮我把荷包给寻回来，不然丢了钱，我就唯你是问，从你的薪酬中扣钱好了。”
    成景仁打自被找回，对谁都十分的客气，对家中的奴仆也不曾大声说话，从不摆老爷架子。
    今日这般为难冬梅还是少见。
    成念娇眉头微蹙，有些事情摆在眼前，又硬是想不通。
    她始终想不明白成景仁的突然刁难，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冬梅或许真的被成景仁给凶到了，急忙道歉，“对不起老爷，奴婢现在就过去帮你拿。”
    “还不快去。”
    “是。”
    听闻哒哒哒的脚步声，应该是冬梅急着离开小跑的脚步声，屋外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成念娇迟疑了一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这个时候不走，更待何时。
    “月娥，开门，走人。”
    月娥点点头，谨慎地打开房门。
    可一打开门就吓呆了，成景仁居然站在门前，笑眯眯地看着她二人。
    成念娇的心不由咯噔地顿了顿，惊出一身的冷汗，“爹，您怎么在这里。”
    成景仁笑了笑，双眼中掠过的光意味不明，可成念娇却仿佛看到了慈爱。
    这是老父亲对女儿的慈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情，难免心情复杂。
    再世为人，还是第一有这样的体验。
    后世的成父是个严父，不言苟笑，极少会露出慈爱的表情。
    可这成景仁眼中的慈爱，成念娇无法忽略。
    成景仁张了张嘴，“阿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爹都支持你。祖母她老人家老了，想事情难免会固执些，你也别怪她，她也是为了你好。”
    成念娇不由十分感动，双眼泛酸，红了一圈，对着成景仁点头应是。
    “爹，谢谢您。”
    成景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走吧，我已让傲哥儿在你祖母屋中拖住她。”
    成念娇又是一愣，连成傲也出动了，这个家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她以为大家都会十分讨厌杨子煜的，想不到这个时候他们却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成景仁看懂了成念娇眼中的疑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初若不是有杨公子救了我们一家，我们家早就分崩离析，家不成家了，哪还有现在的好日子。不管他当初的目的是什么，毕竟他也帮了我们。你现在只不过是去了解一下情况，就当做是友人的关切罢了，爹不会阻止你，去吧。”
    成念娇终于释怀，原来是因为这个。

 第四百三十八章，相劝，不要管

    眼前的这个成景仁是她从未见过的成景仁，却是她最喜欢的成景仁。
    “月娥，我们走吧。”成念娇对着成景仁点点头，开口示意道。
    月娥应了声好，把成念娇背在背后，双脚用力一蹬，竟徐徐跃起，借助院子里的假山、树木，她很快就跃到屋顶。
    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屋顶，不见了人影。
    成景仁张大嘴吧，十分吃惊，“原来这丫头还有这一手，早知道就不拉傲哥儿下水了，若是被老娘知道我们一起骗了她，肯定会拿我们问罪。”
    月娥背着成念娇越过成家的屋顶，翻过围墙来到后院的巷子边上，再缓缓落地。
    作为女子一名，月娥的功力自然没有杨子煜的好，不可能背着成念娇在空中一直跳跃。
    更何况，成念娇在生病，她也不可能背着成念娇让她一直吃西北风。
    “姑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成念娇想了想，“找个拉货的车夫，直接把我们载到姜府吧。”成府离姜府的距离较远，坐马车也得差不多两刻钟，也就是后世的半个小时左右。
    月娥的眉头皱了皱，“拉货的？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拉货的而已，找辆干净些的就好。”
    月娥点点头，“好，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出了成家后院的小巷子，走没多久就来到热闹的大街，月娥自是知道哪里有拉货郎。
    才背着成念娇走到那群人聚集的角落便有一群人围了过来，“二位姑娘，你们要运货吗？找我吧，我的车够大，一趟能拉很多货，省时，收费又便宜。”
    循着拉货郎所指的方向，月娥一眼就看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宽敞货车，是一个没有车厢的木头车，够大，但是不舒适。
    月娥摇了摇头，“不适合。”
    拉货郎难免有些难过，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月娥已背着成念娇走远了些。
    这些都是拉货用的车，很多都没有车厢的，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辆有车厢，看起来又比较舒适的。
    “就要这辆了。”
    “我的车比较贵的，不知姑娘能够给得起钱？”
    月娥也不多说，从腰间掏出一颗碎银扔向拉货郎。
    拉货郎立即笑颜逐开地伸出手接过银子，“货呢？”
    “我们。”
    收了钱，拉货郎也不多说些什么，即便这次的“货物”是人，他也乐见其成。他在车厢中拿出一个脚踏摆在地上，掀开车厢的帘子示意成念娇二人上车，“二位姑娘，请。”
    月娥扶着成念娇徐徐上了马车。
    拉货郎拉着成念娇二人离开后，其余的拉货郎不由眼红，一直都笑话老胡的马车拉不了大货，可是每次赚钱最多的就是他。
    拉货郎赶车卖力，又稳，不一会儿就到了姜府门前。
    扶着月娥和成念娇下车后，他便打算离开。
    月娥想了想，又往怀中掏出了一颗碎银扔向拉货郎，“你且在这里等着，待会再送我们回去。”
    拉货郎见钱眼开，立即点头应是，急忙把收到的钱别到腰间。
    月娥扶着成念娇站在姜府门前，帮成念娇整理了一番，这才抬手敲门。
    姜府的人很快就出来应门，“是谁？”
    成念娇对着姜家的家丁笑了笑，“我们是过来找姜姑娘的。”
    家丁是认得成念娇的，毕竟成念娇也来过姜府不少次。
    不过这回成念娇是贸然到访，没有帖子，他也不敢随意放行，“成姑娘稍等，待小的先跟我家小姐通报一声。”
    成念娇自是点点头，对着家丁笑了笑，“好，劳烦了。”
    面对如花似玉般的成念娇，家丁脸上一赫，低垂着头急急地走开了。
    不一会儿，姜敏的身影便出现在二人跟前。想不到姜敏竟为了成念娇，亲自迎了出来。
    “成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成念娇对着姜敏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得不开口，“好妹妹，我们进屋再说可好？”
    姜敏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好，成姐姐，赶紧进来，外面冷，别冷着了。”
    进了姜府，姜敏亲自给成念娇倒了热茶。
    成念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终于感觉暖和了不少。
    姜府用的是地龙，不在屋里烧炭，反而更暖和，又不闷，不过烧地龙这玩意对于贫穷人家来说，难免会过于奢侈一些。
    扬州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城市，以地理位置定位，无人说得通这里到底属于南方还是北方。就连建筑也是南北集合，有南方的建筑，也有北方灰墙青瓦，各放异彩，建造出不一样的扬州城。
    所以在扬州烧北方才有的地龙，倒也不出奇。
    成念娇的突然到来，定不是特意过来和她叙旧的，姜敏悄悄地打量着成念娇，脸色苍白，嘴皮干裂，有些部位还起皮外翻，状态不算好。
    依照这个情形，成念娇应该好好待在府中养病才是，而不是外出。
    不过她作为官家小姐，自恃清高，虽对成念娇有好感，也不会亲自开口询问，毕竟成念娇的神情已告诉她，成念娇是有求与她。
    “听闻成姐姐身子不舒适，今日看来确实如此，你应该多在府中歇息的。”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她明白姜敏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她也不想拐弯抹角，那便直接开腔，“其实，我今日过来是为了向你打听些事的。”
    “打听……些事？”
    姜敏重复着这几个字，脸色突然一变，表情复杂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和杨子煜的事，她也略有耳闻，当初还为成念娇可惜了一番。依成念娇这样的奇女子，应该配一个良人才是，却在杨子煜那里蹉跎了时光。
    杨子煜绝对不是成念娇的良配。
    不是她看不起成念娇，正是因为她十分清楚杨子煜的身份，自然就更觉得他俩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因故分开了，姜敏也不觉得可惜。
    可是如今看来，成念娇似乎还未放得下呀。
    “成姐姐若是想问杨公子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我劝成姐姐还是不要管了，这种事不是你……我们这种人能管得着的。”
    为了不让成念娇觉得自己被看低，姜敏勉强把你改口说成我们。
    成念娇苦涩地笑了笑，她自然明白姜敏的意思，“好妹妹，我只不过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罢了，毕竟杨公子当初也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作为对友人的关心，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第四百三十九章，贩卖私盐

    光是看着姜敏的表情再加上她方才说的话，便知道姜敏定是知道些什么，“好妹妹，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敏脸色凝重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能说成念娇这下算是找对人了，她还真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圣旨是昨日夜里下来的，他们全家一起接的旨，宣召的公公也是今日早晨才离开的。
    为了杨家的是也是可怜了这群宫人，他们这群人可是要负责赶往全国各地去宣旨。亲眼看着姜大人带着官兵把杨家在扬州城的所有铺面都封了之后再去歇息，今早天一亮，他们又起身赶路了。
    “圣上吩咐下来的事，洒家不得耽误。”搁下这句话，那群宫人就离开了。
    昨夜那些宫人还凑近姜大人耳边说了什么，听完后姜大人便吓得浑身冒冷汗。
    事后姜敏问话，姜大人却一句话也不肯透露。
    姜敏便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问也不能乱说的。
    见姜敏抿唇不开腔，成念娇依旧不死心，她想了想觉得她这样贸然问话，姜敏可能是有些为难了。
    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妹妹，我也不为难你，我只想问你，杨家到底是为何被封铺，这话总可以说吧？”
    姜敏想了想，这件事迟早都会公布天下的，现在说出来也无妨，毕竟大家迟早都会知道。
    “圣旨上说是因为杨家贩卖私盐，杨公子已被下狱，现在圣上下令把杨家的店铺全部封掉，等待发落。”
    成念娇的身子歪了歪差点倒地，“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贩卖私盐。”
    明知道会犯法的事，他不可能做的。
    姜敏无奈地摇摇头，“其余的我也不清楚了。”
    他们姜家和杨家在扬州也算世交，她倒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关系，那个宣旨的公公才会凑近阿爹耳边说了什么。
    想必是不想阿爹插手这件事，这般想来，杨子煜这次是在劫难逃。
    以成念娇的能力又哪能帮得了什么。
    成念娇也知道姜敏看向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不由哂笑，“我自是知道我没能力改变什么，妹妹无需担心。”
    越是说这种话，姜敏就越放心不下。
    成念娇这人没什么太大优点，但是待人真诚，对她也是十分的体贴，在某件事上也帮了她很大的忙。
    她不小心打碎了她爹最喜欢的琉璃茶具，那时候成记茶庄的茶具又刚好卖断货，根本就来不及买新的，是成念娇送给了她一套新茶具才解决了问题。
    因此她屋里在用的这套茶具就只有三个杯子，因为这一套才是她老爹姜大人最初买来的茶具。
    而她爹在用的是成念娇送给她的。
    当时成念娇二话不说就把一套价值昂贵的茶具送给了她，因此她才会死心塌地地和成念娇交好。
    刘慧大闹大观园时也是她第一个出面帮成念娇说话，就是因为她感激成念娇对她的帮助。
    她不想成念娇去做那种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事，就像飞蛾扑火一般，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也不妨跟你说，这件事，你还真插不上手。”
    成念娇勉强笑了笑，点点头，“我明白的，时间也不早了，不便打扰，我先回去了。”
    姜敏也不挽留，毕竟成念娇是成年人，该说的话她已经都讲了，成念娇若是不爱听，她也没办法。
    把成念娇送了出去，姜敏总算松了一口气，差点就瘫倒在地。
    不一会儿，她的爹爹姜大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姜敏强撑着站起来迎向前，“爹。”
    姜大人抿着唇轻轻地嗯了一身，“如何，都说了吗？”
    “女儿已经依照您的吩咐把该说的话全给说了。”
    姜大人点点头，赞赏地拍了拍姜敏的手，“干得好，日后若是还有旁人来问杨家的事，你就不要多嘴了，明白吗？”
    姜敏乖巧地点点头，回答道，“女儿明白。”
    姜大人也没在屋里呆多久，又说了些家常便离开了。
    姜敏看着姜大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不知爹爹昨夜听到的到底是何话，她只知道这件事不寻常。
    或许老爹也是出于对杨家的交情才会让她说了这些话吧，又或许，杨家的事另有隐情。
    可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由不得她去管。
    成念娇才踏出姜府走了几步路就感觉双腿一软，差点就跌倒在地，幸好有月娥在她身侧扶着她，“姑娘，没事吧。”
    成念娇张了张嘴，想了很久，可她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带着哭腔，“月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贩卖私盐是大罪，罪大者可能被国家夺走全部家财，还会被流放千里。
    多少人都受不了这可酷刑，毕竟都是有钱人家，娇气得很，被流放千里，那简直就是直接判死刑的意思，多少人在流放的过程中死去。
    为了做好生意，和官府的人打好关系，成念娇可是熟读大周朝的律法，无人比她更了解贩卖私盐会有什么惩罚。
    月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是不相信杨子煜会贩卖私盐的，毕竟他现在的家产就十分的庞大，没必要为了那点钱铤而走险。
    可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让人不得不信。
    看着月娥疑惑的神情，成念娇张了张嘴，“你也不信，对吧。他怎么会贩卖私盐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皇上怎么会亲自下旨呢？犯的到底是多大的罪呀。”
    以杨家的财力，胡乱塞点钱，这场灾难应该就能避过才对呀。
    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成念娇是不清楚，可月娥却十分明白。皇帝一直眼红杨家的家财，这回杨子煜犯错，好不容易才被他抓住痛脚，这是他侵蚀杨家家财的时候，他又岂会放过。
    为了那泼天的财富，皇帝应该会把杨子煜往死里整才对。
    不在杨子煜身边，不了解实情的月娥也实在是没辙了，心里乱得不行。
    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成念娇就在身旁，她定要护着成念娇，不让成念娇出事才是。
    姓胡的拉货郎果然还在姜府外等着她们，由于天寒，老胡躲在车厢里取暖，看见成念娇俩人过来才急急地出来，“姑娘，现在是去哪。”
    月娥看了成念娇一眼，用眼神询问。
    成念娇咬咬牙回答道，“回府。”
    现在不管去找谁，估计都帮不了杨子煜。

 第四百四十章，烧了

    月娥让老胡把车赶到成家附近便停了下来，她扶着成念娇下了车，却不直接从大门进去，而是绕过大门，走向后院的的小巷。
    赶车的老胡十分疑惑，“这俩人咋这么奇怪，好好的不走正门，要跑到那边去？”
    一开始成念娇躲在月娥的背后，他认不清，可跟着成念娇和月娥跑了两趟，若是还认不清成念娇是谁的话，还真说不过去。
    成念娇可是这扬州城内最近话题最多的名媛，经过他的推敲，认定眼前的这个姑娘定是成念娇无疑。
    他当然知道成念娇的家就在这里，可她有门不入，偏要走后门。
    “现在的人呀，真奇怪。”
    不过他也是好奇就看多两眼而已，成念娇的事与他无关，他还要赶着去做生意呢。虽然今日赚的钱不少了，但是谁知道明日又能赚多少呢？
    拉货这种活是看运气的，有时候运气来了，自然就赚得多，就如今日一般来回两趟就赚了不少。可有时候倒霉运一来，又没人找他干活，半分银子都赚不到呢。
    他也不敢有所耽搁，急急地赶车跑了。
    他的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因为这下多了一些谈资，又可以在那群人之间说很久了。
    闲来无事，拉货郎们最喜欢聊闲话，比三姑六婆聊的话题还要多。
    月娥背着成念娇悄悄地越过成家后院的墙头，一个翻身便落回成家后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无人察觉她出去过。
    成念娇不由舒了一口气，祖母没发现她外出，实在是极好的。
    月娥也松了一口气，扶着成念娇缓缓地往房间的方向走。
    就在她们刚推开房门，即将跨过门槛踏入房间，她们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喝，“阿娇！”
    隔得远远的，也听出了那人的怒气。
    成念娇僵硬着身体，缓缓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成老太僵硬地微笑，“祖母。”
    成老太冷哼了一声，“你果然还是出去了，”她急急地走向成念娇，一脸的担忧，“你真不听话，让你不准出去，结果你还是出去了，还联合着家里人一起欺瞒我。”
    成念娇往成老太的身后看了看，成老太的身后竟然站着几个人身影，每个人的头都低垂着，像个做错事不知所措的小孩。
    燕小六的身影赫然在列！
    成念娇不由一愣，说成景仁和成傲是共犯，她是认同的，可燕小六也成了共犯，那就说不过去了。
    燕小六明明就是被她弄晕的嘛。
    她偷偷地看向燕小六，就在这时，燕小六居然也心有灵犀地抬眼看向她，满脸的内疚与委屈。
    她突然就懂了，原来那个丫头又在装模作样。
    想不到她又一次骗了自己，还骗了所有人。
    明明她口中就不喜，可是为了她，再不喜的事还是做了。
    再看看燕小六身旁站着的成傲与成景仁，成念娇的心不由阵阵的感动。
    身边有这群人在，何尝不是幸福的。
    留意到成念娇注视的眼神，成家两父子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
    成念娇嘴角微微上扬，正想裂开嘴对着他们微笑。
    成老太看着这群后辈的在乱来，脸上的怒气更盛，再次大喝，“成何体统，大的和小的一起疯，乱了，乱了，我们家都乱套了。”
    成念娇歪着头想了想，对着燕小六和成傲点点头，三人会意一笑，皆走向成老太。
    成念娇和燕小六，一人拉着成老太的一边手，成傲抱着成老太的腰，皆撒娇道，“祖母，您别生气了。”
    “可不是嘛，你一生气，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我们作为小辈的多内疚呀。”
    “祖母，对不起，阿娇以后不会再瞒着你外出了。”
    被三个小辈缠着撒娇，成老太实在是生气不起来，不由咂咂嘴，“你们，哎呀你们……”
    想了想，只能强装还在生气“好了，好了，你们都撒手吧，再这么扯，我的手都要扯断了。”
    两个大的，连带一个小的，急忙松开手，乖巧地看着成老太。
    “你们平时若是这般听话就好了。”
    “不是啊，我们平时也很听话的。”成傲歪着头强调。
    “哼，都是被你爹给教坏了，教坏小孩，不像样。”面对这般乖巧的三个孩子，成老太实在是骂不出口，只能转过头瞪向成景仁，把一切的罪过全安在成景仁的身上。
    成景仁尴尬地摸摸鼻子，“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的错。”
    成老太冷哼了一声，“不是你的错，能是谁的错。”
    成景仁满脸的黑线，只能说，自己躺着也中枪。
    气氛缓和了些，成念娇又拉起成老太的手，“祖母，孙女有话要跟您讲。”
    成念娇的脸色凝重，仿佛她待会说出的话成老太未必会喜欢听，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说，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成老太的心咯噔地一顿，这种表情只有在成念娇第一提出要离开成家村时才有过，现在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事情似乎不大妙。
    不过成念娇都提出这个要求了，难道她还能拒绝？
    唯有点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成念娇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了握拳，仿佛这样就给了自己勇气，“祖母，您可不可以给回那些信件给我。”
    除了成老太，成念娇还真想不到有谁会偷偷地藏了那些信件。
    果然，成老太的脸色变了变，“你怎么会知道……”
    她看了眼成念娇身后的月娥，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准是月娥告诉成念娇的。
    她就不该让月娥进屋才对，留着这么个隐患在身边，最终还是害了自己的孙女。
    成老太想了想，咬牙说道，“烧了。”
    “烧了？”
    成念娇脸色一变，双腿一软，整个人徐徐地往一旁倒，眼看着就要倒地。
    眼疾手快的月娥冲上前扶稳了成念娇，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成老太等人皆看傻眼了。
    她没想到成念娇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看来成念娇根本就没有放下杨子煜，片刻都没有。
    不然她也不会一听到信件被烧掉，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成念娇已听不见任何人说的话，她的双耳在嗡嗡作响，脑海里一直在回响着成老太方才说的二字，烧了。
    一想到或许以后再也看不见杨子煜了，他送过来的信件也被烧掉了，她的心就阵阵的难受。

 第四百四十一章，慎重考虑

    看着失魂似的成念娇，大家伙都被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扶着成念娇往屋里赶。
    宽衣，盖被，她就这样直直地躺在床上，不闭眼，双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像个没有魂魄的活死人。
    “怎么办，要不要去请大夫？”成景仁担忧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成念娇。
    其余的人也忧心忡忡，没人想到成念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成老太盯着床上的成念娇，不由叹了口气，“不用了，我知道如何能让她好起来。”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成景仁和燕小六等人在屋中面面相觑。
    孙女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近几年的变化她照样看在眼里，成念娇想要的是什么她自然十分清楚。
    回到她的二进院，在屋里翻找了起来。
    “老婆子，你在找什么？”刚睡醒的成老太爷坐起身疑惑地问道。
    “找信，姓杨那小子写给阿娇的信。”
    成老太爷不由一愣，“你不是说要把那些信给藏起来，不让阿娇看见吗？如今又要找出来，这是为何？”
    成老太忍不住撇撇嘴，“自然是有用，”她又埋头翻找了一番，“哎呀，都放哪去了呢？”
    “那个……”成老太爷在一旁开腔打断成老太。
    成老太一脸不悦地瞪向成老太爷，“别打断我，让我想想到底放哪去了。”
    “我让秋华拿去烧了。”
    成老太被这话吓得一下跌坐在地，“你……”
    她又一股脑地从地上跑起来，“哎呀，真是害死了人。”
    成老太爷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问些什么吧，他家老婆子又跑出去了，想问也问不着。
    腿脚不便的成老太爷只能坐在屋里对着门外喊，“秋菊……冬梅……”
    成老太很快就在庖房里找到了张嫂子，“秋华，那些信呢？”
    张嫂子楞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成老太，“什么信？”
    “老头子给你的信呢？让你烧掉的那些。”
    炉子里的柴啪地一声，蹦出火星，张嫂子忍不住往后看了看，脑子却在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成老太的问题。
    那些信……被她给收起来了，可是她却不知该不该跟成老太讲实话，因为她觉得这些信是成念娇的，应该给回成念娇。
    她的这个动作却吓坏了成老太，“不是吧，你还真把那些信给烧了？”
    成老太双眼一红，十分懊恼，可她看着烧得火红的柴火，一点纸张的灰烬都看不见，实在是难过，“我的天呐，信都烧了，阿娇该怎么办呀？”
    张嫂子不由一愣，“阿娇？阿娇，怎么了？”
    “那孩子知道我把信给藏起来，正跟我闹脾气，不乐意呢。我正想把信还给她，结果你却把信给烧了，你说该怎么办呀？”成老太捂着脸难受得只想呜呜大哭。
    张嫂子却松了一口气，原来老太太不是想毁掉那些信，这就好办了，“老太太，您放心。我没烧，都在我屋里呢。”
    成老太一愣，转忧为喜，“当真？没骗我吧？”
    张嫂子抓起腰前的围裙擦了擦手，“真的，我这就去给您找出来。”
    成老太跟着张嫂子来到她和张老七的房门前，“赶紧去帮我找出来。”
    “好好好，您别急，我这就找。”
    张嫂子进了屋，不一会儿便从屋里拿出了一沓没拆过的信件，“都在这里了。”
    成老太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这些信件，搂在怀中，有些后怕“好还没事，不然就后悔死我了。”
    抱着这些信件急急抬脚往成念娇的三进院赶。
    张嫂子实在放心不下，便抬脚跟着过去。
    “阿娇，信在这里呢，祖母没烧，都在这里呢……”
    还没到房间，成老太便远远地喊着开来，仿佛这样喊，成念娇就能早些知道，这样就能难过少一会。
    其实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的孙女好。
    她又不是真的为了折腾自己的孙女，既然她真的那么希望看到这些信，她自然也不会再藏着捏着。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成念娇双眼突然转了转，嘴巴也跟着动了动，“信？我的信没烧？”
    旁的话她听不进去，可是一听到关于那些信件，她又仿佛长了顺风耳。
    房里的其他人都还未听得真切呢，她就听见了，还顺势动了起来。
    双眼不再是空洞无神的，而是充满了希望。
    看着成念娇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屋里的人皆松了一口气。
    燕小六扶着成念娇在床上坐起，怕成念娇冷着，还把她身上的被子塞实些，才刚弄好，成老太就推门走了进来。
    老人家平日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可是今日她却卯足劲地跑，才跑了这么一段小路，她就累得不行，气喘嘘嘘的。可她脸上却是欢喜的，因为她一眼看过去就看见成念娇已经坐起来了。
    有时候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不是寻常人能想象的。
    “谢谢祖母。”
    成老太才一凑近，成念娇便弯着身子一把抢过成老太手中的信件。
    厚厚的一沓信，看来杨子煜根本就没忘记她，是成老太他们把信件压下来罢了。
    现在她也来不及怪成老太他们，急急拆开信件便看了起来。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忘了其他的事。
    “阿娇，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三封信，也不知你是否会看，但是还是希望你能阅信开心……”
    看着看着，她便忍不住热泪满面。
    原来他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一直都有给她写信，只是她从未看过罢了。
    写到最后，他又是以何种心情继续做这件事呢？
    一直都怀着希望去写信，却一直都得不到她的回复，那种心情一定很绝望吧？
    现在他身陷囹圄，或许命不久矣，她若是不去见他一面或许以后再也见不上了。
    把所有的信件看完后，成念娇有了决定，“我要入京，我要去见他。”
    众人皆一惊，成老太更是大叫出声，“不行！”
    把信件给成念娇看是一回事，让成念娇进京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决不能让自己的孙女以身涉险，“听说他已被打进京城府衙的天牢中，我们只是扬州城小小的乡绅，如何去见他？”
    成景仁也十分担忧地看着成念娇，“阿娇，慎重。”
    问题并没有成念娇所想的那么简单，杨子煜是被皇帝亲自打入牢的，可见问题的严重性，自然是要慎重考虑。

 第四百四十二章，决定去京城

    可是成念娇什么也听不见去了，她只要想着杨子煜很有可能不久于人世，而她又见不上杨子煜一面，那岂不是很可惜？
    说什么她也得去洛阳见上杨子煜一面。
    “阿娇，听祖母的话，别去。”
    成念娇的身子动了动，顺势下了床，在任何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成老太磕了头，又对着成景仁磕了头。
    “孩儿不孝，请祖母和爹爹让阿娇去京城吧，不管怎么说，我都想见他一面。”
    抬起头看向成老太，已泪流满面。
    直觉告诉她，杨子煜的事事发突然，必有蹊跷，她想去试一试，或许能救上杨子煜一命也说不定。
    凡是成念娇决定好的事，又有谁能阻止呢？
    成老太的双眼红了一圈，答应吧，自己难受，不答应吧，成念娇难受，真是让人为难。
    成景仁，抬手拍了拍成老太的肩，“娘，就让孩子去吧，看着她这难受的模样，作为父亲的我也很难过。”
    成老太又何尝不难过呢？
    可是她就是舍不得呀，好好的孩子在家中，又怎舍得她去受苦呢？
    “祖母，有我在呢。我会保护阿娇的。我爹可是大将军，到了京城，谁还不给个面子给我呀。”
    为了成念娇，燕小六也是豁出去了。明知道荆氏根本就不喜她到京城，更不喜她出现在京城各大世家面前，可她却说了这样的话。
    为的是让成老太宽心罢了。
    成老太看了燕小六一眼，动了动唇，左右为难。
    “老太太，还有奴婢呢，奴婢会保护好姑娘的。”
    成老太冷哼了一声，“就是你把她给带坏了。”
    不过这里的所有人，也只有月娥才能保护好成念娇了。
    大家都求着她，她想不答应也有些难。
    “老婆子，让她去吧。你硬把她留在家里，她也不会快活，就如你今日想把她留在家中，她也有办法偷溜出去，”成老太爷已知道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既然是这样，还不如让她出去。孩子翅膀硬了，总要出去闯一闯。如果她按照我们的想法过活，在家里学女红，学着教父相子，哪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成老太爷看向成念娇，“孩子，去吧，祖父支持你。”
    被秋菊扶着的成老太爷才踏进门就轻易地答应了成念娇的请求。
    现在家里的人都同意成念娇进京，只有成老太是反对的。
    大家的视线都投在成老太的身上，等待着她的最终回应。
    成老太想了想，也实在是为难，可是又拗不过这群人，唯有点点头，“那好吧。”
    成念娇不由一喜，又对着成老太磕了个头，“谢谢祖母。”
    成老太急忙上前扶起成念娇，“傻孩子，别跪在地上了，地上寒凉。”她想了想，继续说道，“你的病还没大好，等你的病好了，再出发，可好？”
    成老太急得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成念娇若是不答应，她怕是会急得哭出眼泪来。
    成念娇想了想，既然成老太已经让步了，她也不能再拿乔，于是点点头，“好，孙女都听您的。”
    成老太这才破涕而笑，直拍着成念娇的小手，“好好好。”
    既然大家都答应了下来，成念娇也就能安心地在家中养病。
    忙的是燕小六和月娥，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既要找替代的供应商，又要找人替代她们的职务。
    时间怎么都不够用。
    还好生意都已经上了轨道，交接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实在找不着人，成景仁便自动请缨说要在茶庄帮忙。
    燕小六不敢轻易答应，特意回去问了成念娇，成念娇没有迟疑，立即答应了下来。
    因为她觉得成景仁这回是真的改变了，他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慈父。
    赌徒和酒鬼装好人只能装一时，装不了长久。可成景仁是真的悔改了，这些东西是碰都没碰过，就如正常人般生活。
    “就让我爹试一试吧，他常年待在茶庄，应该也知道不少茶庄的事，与其重新找一个人，从头开始还不如就让他去做。”
    燕小六点点头，“既然你觉得世叔可以，那我就让他去试了。”
    “嗯，好。”
    知道成念娇让他在茶庄帮忙，成景仁高兴的像个三岁的小孩。并不是因为他可以经手做生意，而是因为他知道成念娇肯答应让他接触生意上的事，就证明她开始信任自己了。
    这可是好事。
    “让阿娇放心，我会努力干活的。”成景仁自信满满的说道。
    燕小六嘴角抽了抽，勉强笑了笑，“好，世叔加油。”
    成景仁乐呵呵地笑了，他还以为燕小六是真的在鼓励他呢。
    养了几天的病，又因心有牵挂，即便成念娇还未大好，也赶着上路了。
    由于大冬天的，天寒，走水路不易，就算成念娇多心急也只能走陆路。
    “阿娇，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成老太站在车厢前舍不得离开。
    成念娇穿着厚实的衣物，对着成老太点点头，“会的。”
    车厢内的坐垫铺着保暖的棉布，底下烧着火盘，冷不着。
    “祖母别担心，我会替你照顾好阿娇的，更何况我已给爹爹写信，他说在京城已安排了人接应我们，您放心吧。”
    成老太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出门在外，别人的地头，万事小心，别像以前那样为人处世，明白吗？”
    这句话是特意跟燕小六交代的。
    她自然也听懂了，乖巧地点点头，“不会的。”
    纵使十分不舍，成念娇她们还是迎着冬日的朝阳出发了。
    由于成念娇的身子还未大好，不敢走得太快，只能慢慢地赶车。
    一路上也算平安，有黑脸月娥在，竟无人敢欺近。
    有惊无险的，赶路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大周国的国都——洛阳。
    燕小六一下车就高兴地四处打量，“哎呀呀，原来国都和扬州还真是差得很远。”
    扬州已算繁华，可在人来人往的国都面前，输的不是一星半点。
    壮观的城楼，比扬州城大的就不是一倍，处处透露着威严。

 第四百四十三章，初到京城

    成念娇记得，丽景门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典型、最为优秀的城门，最早始建于隋代，据《唐两京城坊考》记载，东都皇城西面有两门，南曰丽景门，北曰宣辉门。
    想不到在成念娇所认知的历史之外的大周朝也有了这盛况。
    她们来的这里就是是洛阳古城的西大门，她不由抬头细细地打量，果然非同寻常。
    燕小六沉醉在震撼中不能自拔，偷偷地嘀咕道，“难怪燕瑾儿说我们是乡巴佬，果然还真是。”
    她的四处打量，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大呼小叫一番，看起来当然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不过才逛了一会，她就失去了兴致，“还以为国都有多了不起呢，无非就是地大了些，楼高点，看起来繁华些，似乎还不如我们扬州好呢。我们的品香居，大观园，哪个不比这里强哦。”
    洛阳确实没有燕小六所说的这些地方，只因成念娇的思想是超前的，这些古人的思想又哪比得上拥有超前思想的成念娇呢。
    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看着车水马龙的洛阳，成念娇看到了无线商机，“若是把我们的生意做到这边来，肯定能赚大钱。”
    听到成念娇这样说，燕小六也心动了，“若真是这样，我们就没地方装钱囖。”
    看着燕小六的兴奋样，成念娇忍不住揶揄道，“小财迷。”
    “嘻嘻，若不是这里比不上我们扬州，我还真没想到这方面呢。”
    殊不知燕小六这一番话却被有心人给听见了，只见那人冷哼了一声，“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也不知瞎了那只眼，竟敢说洛阳比不过扬州。”
    她身侧的人也跟着笑了，“可不是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燕小六脸色一变，急急地转过身，想和那些人理论一番。
    身侧的成念娇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有把嗓音夹在人群中十分熟悉，才一转过头便发现了那熟悉的面孔。
    心里不由暗想，糟了。
    这运气有些背呀，才来洛阳，就碰到最不想遇见的那个人。
    成念娇想抓住燕小六的手，可是有些迟了，她已冲向人群中，“说什么呢，谁是乡巴佬。”
    “说的不就是你！”
    一个大饼脸小姑娘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燕小六，一脸的忿忿不平。
    燕小六看见来人不由一愣，眉头皱了皱，“是你？”
    “就是我！”来人走近了些，抬手戳向燕小六的鼻子，“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答应了我娘亲，不准到京城来的吗？终于舍不得京城的荣华富贵，所以过来讨便宜了？我告诉你，我和我娘亲是不会让你将军府的大门的。”
    燕小六的脸色变了又变，气得不行。
    这个燕瑾儿真讨厌，一见面就趾气高扬的，叉腰戳鼻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怪模样，真恨不得撕了她的这张得意的嘴脸。
    一旁的世家小姐扯了扯燕瑾儿的衣角，“瑾儿，这乡巴佬是谁？认识的？”
    燕瑾儿瞟了燕小六一眼，满脸的不屑，故意用鄙夷的语气回答道，“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我爹的野种。”
    “哦~原来是那个野种。”那群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世家小姐们立即意味深长地笑开了。
    燕小六小脸一白，身子弯了弯，卯足劲，准备冲向那群人，誓要撕破燕瑾儿的脸。
    成念娇怕燕小六初来京城就惹事，毕竟能跟在燕瑾儿身边的人身份都不会太低，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
    虽然燕小六也是燕天成的女儿，可是现在燕天成不在身边，京城的人所认知的将军之女的只有燕瑾儿，吃亏的只会是燕小六。
    没必要为了燕瑾儿这种人而得罪人。
    成念娇身子动了动，拉住燕小六的手，把她挡在身后，歪着头对着燕小六摇摇头，“小六，别冲动。”
    燕瑾儿噗呲一声就笑了，“胆小鬼，没我爹在这里撑腰，不敢说话了是吧？野种。”
    “你……”
    燕小六气得额头青筋四起，咬着牙，瞪向燕瑾儿，像个嗜血的恶鬼。
    燕瑾儿吓得往后退了退，这燕小六若是发狠，还真是可怕。
    她是不知道，燕小六最讨厌人家说她是野种。并不是因为她在意自己的名声，她在意的是她娘亲清阳的名声，她娘亲绝对不是外室，也不是勾引人的狐狸精，她不能被人看作野种，不能让人污了她娘亲的名声。
    成念娇知道再这么下去，燕小六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眉头微蹙，不悦地看向燕瑾儿，“燕姑娘，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小六的娘亲可是燕将军的结发妻子，入了族谱的。她和你娘亲都是燕将军的平妻，又何来的野种之说。若你硬要这么说，那你又该如何自处呢？平妻的女儿是野种，那你又是什么？”
    燕小六高兴地挑挑眉，阿娇好样的，骂人不带脏字，却把人气到不行。
    对燕瑾儿这样的人就该这样。
    燕瑾儿脸色一白，她想说清阳是未进燕家的家门的，只是后来才被写进燕家的族谱。可是娘亲告诫过她，家丑不外传，这种事不足以跟外人道起，她便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怎么就忘了，燕小六身边有个牙尖嘴利的成念娇呢？
    之前就是她用计害得自己在扬州丢尽了脸，这个女人还真是惹不得。
    “哼，你胡说八道，本小姐今日心情好，不想和你们这些乡巴佬计较，走我们去广香楼用膳。”
    燕瑾儿急急地逃开了，明眼人都知道燕瑾儿这是落荒而逃。
    燕小六对着燕瑾儿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斗不过我们就落荒而逃了吧。”
    她回头看向成念娇，本想赞扬成念娇一番，却见成念娇楞在那儿，呆呆地看向燕瑾儿那行人的方向。
    只因方才燕瑾儿提出到广香楼用膳，立即有人说，“你忘了？广香楼被封了。”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本是她们之间的谈话，成念娇却听得真切，原来是真的，广香楼真的被封了！
    来京城的路途上，她曾心存侥幸，想着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可是现在到来她却听得真切，杨家的广香楼真的被封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冤家路窄

    燕小六担忧地看着成念娇，“阿娇，你没事吧？”
    回过神的成念娇脸色惨白，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来吧，一路上大家都在赶路，都辛苦了，先好好歇上一会，再想办法去见杨公子。”
    “好，”燕小六乖巧地点点头，经历了这么多，她已不是以前的燕小六，方才会失去理智是因为她实在太在乎自己娘亲的清誉才会变成那样，差点就被燕瑾儿坑了一把。
    “月娥比较熟悉京城的情况，就由你带我们去找住宿的地方吧。”成念娇抬眼看向月娥。
    “好，成姑娘，燕姑娘，这边请。”
    方才她已做好了架势，准备和燕瑾儿她们大干一场，幸好成念娇用语言解决了一场不必要的斗争。
    许久没回过京城，似乎有所改变，又似乎没有改变。
    月娥不禁感触良多，这是她生活的地方呀，跟着主子走南闯北，极少在这里停驻，竟忘了这里原来也这么好看，最可怕的是，她居然不知哪家客栈会比较好！
    因为她从小就待在训练营中，没日没夜地锻炼，练武，有能力了就开始出任务。
    沿途的风景从未认真看过，回到京城也只会回杨家。
    此刻的她一脸的糊涂，“奴婢……奴婢不知哪家的客栈比较好。”
    燕小六不由汗颜，“月娥，你真的是京城人？”
    月娥尴尬地笑了笑，“是，只不过……”
    燕小六摆摆手，“罢了，罢了，随意找一家吧，反正哪里都差不多。”
    月娥虽不知哪家客栈好，倒是识路，带着她们来到整座洛阳城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客栈也是毗邻皆是，随便找一个都可以。
    相对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的酒楼，有一间看起来十分十分雍容华贵的酒楼却大门紧闭，荒无人烟。
    成念娇停下了脚步，慢慢地端看，舍不得迈开脚步。
    原来这里就是杨子煜口中所说的大周国最大的广香楼，听说只需一开门营业，客人就多得可以踏破门槛，可是现在却被封了，人气全无。
    看着这样的情形，难免有些难过。
    由于成念娇的驻足，燕小六一行人也停了下来，循着成念娇的视线看过去。
    燕小六不由一愣，“那个不是……”
    她不敢开腔了，因为成念娇此刻的心情十分低落。
    也难怪，这条大街的每一家酒楼都人来人往的，只有它孤孤单单地立在那里，无人理会。
    那偌大的招牌写着三个大字“广香楼”，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光辉还在，可是却再无人光顾，安静得可怕。
    “哎，好好的广香楼就这么没了，我还真怀念那里的吃食，汇聚全国的美食，在那里吃饭，倍有面子。”
    “诶诶，我劝你还是别提那里的事了，小心被有心的人听见了，把你当同党，打入天牢，你就死得惨囖。”
    “不是吧，我只是随意说说而已，也要被打入天牢？别开玩笑了。”
    “哼，你是不知道吧……”
    那两人慢慢地走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直至听不到了，成念娇才慢慢地撤回目光。
    月娥脸色变了变，有些担忧地看向成念娇，“成姑娘，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别介意。”
    成念娇眉头微蹙，摇了摇头，“我能介意些什么，该介意的是他。可惜，他听不见。”
    越说就越难过，她已经不想再走动，随意指了一间看起来挺高档的酒楼，“就这家吧，先用膳了再说。”
    月娥抬眼看了一眼招牌，芙蓉楼。
    是芙蓉楼啊，印象中芙蓉楼是仅次于广香楼的老酒楼，味道应该也不错的。
    只能说成念娇真会挑。
    可是意外又一次发生了，她们才踏进芙蓉楼的大门，就看见燕瑾儿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也不知是谁的眼尖，先看到的燕小六，抬手拉了拉燕瑾儿的衣角，“瑾儿，又是她们。”
    燕瑾儿循声看过去，不由脸色一变，“真倒霉，去到哪都能见到她。”
    她想了想，突然抬脚冲向燕小六，趁着燕小六不注意，推了燕小六一把。
    燕小六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燕瑾儿推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脚跟撞上门槛，差点就往门外倒。
    燕瑾儿双手束在胸前，得意地等着燕小六出洋相。
    跟着她过来的那些世家小姐，死死地拦着成念娇和月娥，根本就不让她们靠近燕小六，摆明是想让燕小六当众出丑。
    吓得燕小六小手在空中乱挥大喊救命，眼看着自己就要和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突然感觉身体重重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中，身子一暖，一把温柔的嗓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姑娘，你没事吧？”
    燕小六站稳了身子，感激地看向来人，一下便被一双桃花眼深深地吸引住，不由小脸一赫，竟感觉有些心跳加快。
    “我……没事……”
    也不知是发什么了什么，燕瑾儿那群女人突然发出了尖叫声，响彻云霄。
    “啊……是他，是他……殿……”
    白衣公子，脸色一变，对着燕小六笑了笑。看向燕瑾儿那群女人时，像是见了鬼似的。只见他撇撇嘴对燕小六说了句，“后会有期。”
    便撒欢地跑得人影都没了。
    那群女人想追出去吧，却发现燕小六挡了道，又推了燕小六一把，“让开，好狗不挡道。”
    孰可忍孰不可忍，实在是欺人太甚了，那些女人想追出去，她偏不让他们如意，她故意张开手挡在她们跟前，“跟我道歉，不然休想出去。”
    “贱人，让开。”
    燕瑾儿抬手便想甩向燕小六，燕小六挺直胸，准备抬手打向燕瑾儿，这回她就跟这大饼脸撕破脸，看谁怕谁。
    可想象中的疼痛却久久没有传来，燕瑾儿根本的手根本就没凑近她。而她的手也没能碰到燕瑾儿的大饼脸。瞪眼一看才发现燕瑾儿白着一张脸看着不远处的月娥，“你……你放手，疼……”
    那些人都急着去追赶桃花眼，也无人拦着月娥和成念娇，因此月娥才有机会过来阻拦燕瑾儿。

 第四百四十五章，被跟踪

    若不是当众打女人不太好看，月娥早就动手了，那容得燕瑾儿推了燕小六一把。
    “不准打人。”
    “好好好，不打，不打。”
    得到燕瑾儿的应允，月娥这才放开了手。
    有月娥在，燕瑾儿也不敢造次，瞪了燕小六一眼，又看向门外，那群世家小姐全冲着白衣桃花眼男跑去了，她也不能落后于人，便急急地追了出去。
    白衣桃花眼男一跑出门外，便左拐右拐地乱走一通。速度极快，才一会的功夫，便把那些女人全给甩开了。
    他后怕地外后看了看，“妈呀，吓死人了，差点就被那群女人给追上了。”
    真是倒霉，好不容易才出一趟门，差点就被那群女人给毁了好心情。
    摆脱了那群女人，桃花眼白衣男子心情大好，便优哉游哉地甩手在街上乱逛，好不容易才能出一趟门，他才不想被那群花痴给扰了兴致。
    不过方才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位有趣的人儿。
    那人居然也来了京城，看来这下可真的热闹了。
    嘿嘿。
    成念娇皱了皱眉，看向白衣男子逃开的方向，“那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不管是那个男人的身影，还是样貌，她都有一种熟悉感，可是一时半会的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怪可惜的。
    月娥转过头，神情复杂。
    方才差点就吓坏她了。
    谁知道四殿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呀，本来她还想跟他打招呼的，孰料他竟然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她便乖乖地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前相认。
    成念娇似乎也发现了不妥，突然开腔说四殿下面熟，差点就把她给吓坏了。
    “管他呢，”燕小六撇撇嘴，“阿娇，我饿了。快去点餐用膳吧。”
    说实在的，成念娇也快饿坏了。
    一路上为了轻便，她们带了很多的压缩饼干，吃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的压缩饼干，虽在官道上也有停顿，但是心悬得高高的，倒没心情吃东西。
    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必定要饱食一顿。
    “好，我们进去。”
    进门都是客，虽然燕小六几人放在门口弄出的动静不小，可是芙蓉楼的店小二并没有赶人的意图。
    毕竟他开门是做生意的，客人的矛盾，他们不在乎。
    “几人客官，这边请，”店小二带着成念娇几人往楼上走，刚好是饭点，楼下已坐满了人，店小二觉得成念娇几人装扮看起来不像是没钱包厢之人，便特意带着她们上楼，来到了普通包厢。
    房间小了些，刚好放下一张八仙桌和几张凳子，再多一些就是让人走动的空间。
    “客官，这边请。”
    店小二打开门手一摆，示意成念娇几人进屋。
    燕小六站在门口皱了皱眉，“这房间也太小了些吧。”
    确实小，三人围坐，就只有打开门口的方向有些位置用来上菜，这样的房间坐着可不舒适。
    店小二立即明白了燕小六的意思，看来这几位客人还能消费更高的，嘴角一弯，“要不小的给您换一间大的？”
    成念娇想了想，摇摇头，“不必了，就这间了。免得换来换去的，我饿了。”
    成念娇没意见，燕小六她们也不会有意见，“那好吧，客人请稍后，茶水很快就会上来。你们需要现在就点菜吗？”
    “好，请问有什么好吃的？”燕小六双眼一转，期待地询问道。
    店小二张了张嘴，正想回答。
    成念娇便抬手打断，“先给我上几分简单的小炒，一定要快。”
    都快饿扁了，她才懒得继续听店小二做介绍。
    店小二也算是看明白了，开腔说话的成念娇才是能做主的，他对着成念娇笑了笑，“好咧，客官稍等，小的现在就去帮您准备。”
    小二闪出门外，还体贴地帮她们几人关上门。
    “这里的东西应该不便宜才是。”
    月娥点点头，“京城这地，寸土寸金，隔间做得多，他们才能招待更多的客人，更何况……”
    成念娇接了月娥的话继续往下说，“更何况我们是生面孔，他不清楚我们的消费能力，会安排这样的包厢给我们也属正常。不过我们若是不喜欢也是可以换的，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再换了，就将就一下吧。”她指着身侧的窗户，“开了窗还能看看风景。”
    话是这么说，可她也没打开窗往外看，毕竟现在是大冬天的，没必要开窗给自己加料——喝西北风。
    芙蓉楼上菜倒是挺快的，味道也不错。
    用不错来形容，是因为成念娇吃过广香楼在扬州城的菜品，觉得这里的菜品和广香楼的比确实有些差距。
    结单的时候，成念娇大吃了一惊，就简单几样小炒，味道不算上乘，钱倒是不少。
    虽然有钱给得起，但是做冤大头，她还是感觉十分不爽。
    可是既然已经把东西给吃完了，再来后悔也不是事。
    “这里的东西可真不便宜，”燕小六凑近成念娇耳边低声说道，“以后还是问清楚了价钱再点餐。”
    “不管怎么问，估计都不会便宜到哪去了，走吧。”
    月娥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原来京城是这样的状况，若是换做以前，她定会想着如何把自己的生意打进京城这个大都市。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全幅心思都放在杨子煜身上，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倒是燕小六暗暗地把这些事给记了下来。
    向店小二问了路，很快便找到了一家比较舒适的客栈住了下来。
    安置好后，成念娇和燕小六便沉沉地睡去。
    月娥放心不下，便在门口巡查。
    因为她总觉得不对劲，有人似乎从她们进了京城后就一直跟着她们。可凭她的能力，竟不能反跟踪，她觉得这个人定是个高手。
    正想得愣神，眼前一花，一阵掌风袭来，她吓得往后退了退，却还是被人欺上前，差点就中招。
    她来不及反应，便抬手挡了过去。
    极险地躲过攻击，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老熟人。
    她皱了皱眉，“是你？”
    “你退步了。”马健对着月娥挑挑眉。

 第四百四十六章，计划

    既然能在这里看见马健，那么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跟踪她们的人。
    “没错，就是我。”
    马健从月娥疑惑的眼神中老实点头。
    月娥皱了皱眉，“公子出事了，你居然不为他四处奔走，反而过来跟踪我们……”
    她的话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这些事都是骗人的？”
    马健不由苦笑了一番，“不全是骗人。”
    “何为不全是骗人？”越说就越让人糊涂了。
    马健脸色变了变，看向成念娇房间的方向，“我们出去再说。”
    “可是，成姑娘她……”
    “有人守着，不怕。”
    听马健这么说，月娥倒是更肯定心中所想，杨子煜定是安全的。
    或许这只是他的一个策略。
    既然是这样，月娥倒是有些生气了，成念娇可是生着病赶路的，怕的是杨子煜真的出了事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她的病一路上反反复复，病一直不能好。
    就算是现在，她都还有些咳嗽，精神状态也不算好。
    杨子煜若是为了博取同情，而弄出这么一出，实在是太过分了。
    在客栈里，马健也不好多说什么，出了客栈他才再次吭声，他轻咳了一声，“月娥，你怕是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了什么？公子若是出了事，那你们何来的如此悠闲？”
    马健咽了咽口水，突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了好几声，“我们很悠闲吗？”
    月娥冷哼了一声，“不然你哪来的时间过来跟踪我们。”
    “这是我们的任务，主子要求我们保护好你们。”
    不然哪来的闲暇时间，他们又不是闲得慌。
    “那……公子……他真的出事了？”
    马健点点头，“嗯，是表少爷，张少华，他为了侵蚀杨家的家财，竟想到了贩卖私盐这条罪名。他跟着穆家小姐入京，为的就是这件事……他趁着主子为了成姑娘的事烦心之时，悄悄做了些手脚。表面上看上去，还真找不出破绽，杨家贩卖私盐可是大事，要知道多少人都在眼红杨家的家财，很快这件事便传到了皇上耳中，”马健顿了顿，“你也知道的，就连皇上也……”眼红杨家的家财。
    这泼天的富贵，谁不眼红。就算是皇帝，他也很想要这些钱。
    皇帝一得知杨家出事，他立即下旨把杨家的生意全给封了，还立即宣旨让人捉拿杨子煜下狱。
    当然，杨府没有封。美其名说是看在淑妃的脸上不查封杨家，实则是皇帝害怕杨府的实力。
    拥有上百年历史，经历了好几代人，人才辈出的杨家的能力可不能小觑。除了淑妃，杨子煜的能力就很强大，仅凭一人就能管理整个杨家大房的所有生意。还有杨家的族人，虽分布在全国各地，但能力都不小。他不可能一下把杨家的人一下全都制裁，只能小心翼翼地抓了唯一的“主犯”——杨子煜。
    即便如此，朝堂上依旧有人不满，还上奏要求皇帝慎重处理杨子煜的事。
    可是皇帝又不愿轻易放过杨子煜，就建立了个专案小组，专门负责杨子煜贩卖私盐的事。
    其中一个专员是楼泾岩，还是君玉麟极力安排进去的，但是却被皇帝安排的其他人给孤立了起来，虽参与其中却无说话权。
    说是专案调查小组，实则只是个虚的，最终还是得听令于皇帝。
    建立这个小组，只为堵住那些支持杨家的那些的臣子的嘴罢了。
    皇帝又知道罗泾岩是君玉麟的人，根本不让他插得上话。
    不过也正因有罗泾岩在，他才能帮杨子煜传话。
    罗泾岩做中间人在皇帝与杨子煜之间传话，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
    只需再过半个月的时间，杨子煜就能从天牢里出来了。
    原因无他，杨子煜牺牲了某些东西，而那个东西正是皇帝所需要的。
    皇帝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想立即放过杨子煜，便让他继续在天牢里继续待着。
    知道皇帝会下旨封了全国各地的铺面，杨子煜便让君玉麟在暗中做了手脚，让远去扬州宣旨的公公夸大其词，还让姜大人帮忙，为的就是让成念娇知道这件事。
    只是不知道成念娇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此之大，竟特意来了京城。
    知道成念娇来了京城，一个计划便在杨子煜的脑海里油然而生。
    他不但要让成念娇原谅他，还要解决穆家的问题，终得美人归。
    出了门外，月娥瞟了马健一眼，“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健动了动唇把杨子煜的计划说给月娥听。
    月娥的脸色越变越凝重，“你觉得这个计划真的可行吗？”
    “既然是主子安排下来的，你依计行事就好。”
    月娥想了想，“可是我现在是成姑娘的人，这么做，似乎出卖了她……她若是知道了，准会生气，极有可能会不再启用我。”
    成念娇和常人不一样，她对忠诚的要求极强，对出卖她的人绝不会再次启用。
    上一次是杨子煜的解释才让成念娇原谅了她，但是关系就疏离了很多，她已不再回成府。她怕这回再出事，成念娇怕是连大观园也不会让她再呆下去了。
    听闻月娥这么说，马健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他记得杨子煜跟他说过的那句话，或许这个时候能用上。
    记得杨子煜是这么说的，“如果月娥不肯帮忙，那就就跟她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阿娇好。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让阿娇得到最终的幸福。”
    杨子煜这般的厚脸皮，他也实在是没办法。
    他把这句话转述了一遍，还以为月娥会不同意，便十分紧张地看着月娥，生怕月娥会不同意。
    可是月娥轻叹了一口气，轻易地同意了。
    马健也没想到月娥会这般轻易就同意了，因而表情有些吃惊。
    月娥不由苦笑，“你是不知道，成姑娘有多紧张公子。”
    不然也不会特意跑到京城来了。
    这么重的感情，杨子煜怕是没想过吧。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成念娇十分绝情，不然也不会多次拒绝，却没想过成念娇是为了什么而拒绝的他。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这句话，月娥便匆忙地跑回了客栈。

 第四百四十七章，左等右等

    出来这么久，就怕成念娇已经醒了，若是见不到她，在人生路不熟的地方，估计她们会有些慌张。
    结果回到客栈，成念娇和燕小六还在熟睡。
    听着绵长平缓的呼吸声，月娥不由松了一口气，她们还真是太累了，不然也不会睡得这么沉。
    后来才发现，原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成念娇和燕小六会睡得这般的沉，是因为“中招”了。
    睡醒了一觉，成念娇和燕小六都露出极为舒适的神情。
    “一路颠簸，好久没睡得这般舒服了。”
    月娥笑了笑，不做声。
    因为只有她知道，马健一行人怕成念娇会突然醒来，坏了他们的计划，特意往她们歇息的房间里吹了些医鬼新调配的安神烟。她们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一觉醒来还十分的精神爽利。
    睡醒了一觉，养足精神，成念娇觉得该去做些什么了。
    月娥知道，接下来的事会让成念娇很难过，可是她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
    “阿娇，不如去找一下我爹说的刘大人吧。他是我爹的旧交，我爹说了，到了京城可以去找他。”说到这，燕小六不由叹了口气，“可惜我爹得守在盐城，不然有他在，还怕解决不了杨公子的事？”
    成念娇勉强笑了笑，她知道燕小六一提到燕天成就满脸的骄傲，可是这一次她却听不下去了，因为她们已经来到京城，她就一心放在杨子煜的身上了。
    燕天成也有自己的难处，也未必能帮得上杨子煜的忙，不然早就开腔说帮忙了。
    有些事指望不上别人，但是凡有希望，还得试上一试。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燕小六点点头，“好。”
    月娥识路，一路驾车，很快就来到了燕天成的旧交刘明之刘府门前。
    别看燕小六平日大咧咧的，可在这个时候，她却紧张得说不出话。
    “那个……”
    燕小六会紧张是人之常情，毕竟要拜访的人是燕天成的旧交，也就是燕小六的长辈。
    成念娇能理解燕小六的心情，“让我来吧，我来敲门。”
    “还是让我来吧，毕竟是我爹让我过来的。”
    燕小六挺直腰，鼓起勇气说道。
    以为成念娇还会谦让一番，怎料成念娇嘴角微微上扬，身子往一旁一让，“好，你来吧。”
    在脑海里想好的说辞在此刻却失去了用处，燕小六一脸尴尬地看了成念娇一眼。
    笑了笑，“好，我来。”
    正想行至门口敲门，却见月娥已经帮她们敲响了门。
    这姑娘，做事还真利索，不用她们吩咐也主动敲门了。
    看着神色复杂的成念娇和燕小六，月娥不由愣了愣，“怎么，过来拜访不是先敲门吗？”
    成念娇咧嘴一笑，“是这样没错。”
    燕小六也轻咳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刘府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刘府的家丁从门内走了出来，看见三个小姑娘站在门口，不由一愣，这几人面生得很，“你们是……”
    燕小六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你好，我姓燕的，是我爹让我过来拜访刘大人的。”
    家丁微微一愣，“姓燕的……”
    突然一副了然的样子看了燕小六一眼，“原来是燕姑娘来了呀，这边请。”
    刘家的家丁很快就把成念娇和燕小六几人迎进府中。
    这刘府也是个大户人家该有的模样，回廊上的雕画都美轮美奂的，气势十足。
    刘府家丁把成念娇几人带到了一间偏厅，让她们坐在里面，很快有丫鬟进来沏茶，点香。
    这屋里本来就有地龙，热乎乎的，不用烧火盆也暖和得很。
    成念娇抬眼细细地打量，刘府的人算是体贴，知道她们是姑娘家，给她们沏的是香片。
    香片的味道和她们茶庄的花茶味道差不多，不过这香片比花茶的茶味会重些，因为香片是将有香味的鲜花和新茶一起焖，待茶叶把花香吸收完后便把花干剔除，制成的香片香味浓郁，茶汤色浓，深得偏好重口味的中国北方人喜爱。
    成念娇的花茶味道会偏淡些，还保留了花干的外形，还用了特制的风干技术，异形茶包盛开的同时，茶包里的干花也盛开的极好看。
    扬州人被成念娇的茶包给养得嘴极刁，还看不上北方的香片了。
    现在尝来，香片的味道确实浓了很多，茶汤的颜色较浓，燕小六慢品了一口，有些适应不了，“还是我们的茶要好喝。”
    成念娇对着她摇了摇头，压低音量，“小六，这是人家的地方，别乱说话。”
    她还别有用意地用眼角瞟了一下门外。
    燕小六这才回过神，门外还站着个刘府的丫鬟呢，若是说话让她给听见了，刘大人保不准会不高兴呢。
    她不由吐了吐舌头，不敢作声了。
    一开始的耐心等待，到后来却变得特别的无聊。
    原因无他，她们已在府中等了很久，却一直等不到刘大人的出现。
    有求于人，成念娇几人也不好指责他人，也不敢询问，只能耐心地等着。
    喝了太多茶水的燕小六有些憋不住了，她伸手抓住成念娇的手，苍白着一张脸，“阿娇，我内急……”
    成念娇抬眼看了看门外，低声说道，“要不让丫鬟带你去方便一下吧，反正那刘大人一时半会的也不会过来了。”
    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人，估计是有意为难。
    燕小六想了想，“要不，你陪我去吧。有月娥在这里等着就好。”
    成念娇了解燕小六的个性，这丫头是觉得不好意思吧。毕竟她现在代表的可是燕天成的脸面，生怕做了什么失礼的事会给她爹丢脸。
    有端庄的成念娇在身旁跟着，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她总会给个提醒，也就不至于出丑。
    “那好吧，咱俩一起去，”成念娇抬眼看向月娥，“月娥，你在这里等着。”
    月娥点点头应道，“好。”
    成念娇和燕小六出了门，告诉守在门边的丫鬟要方便。丫鬟倒是不为难她们，直接带着她们去找茅房。
    刘府的茅房离偏厅有些远，毕竟偏厅是用来待客用的，靠近茅房，味道重，对客人也是件不尊重的事。
    绕了一小段路，终于来到了茅房前。
    燕小六不由啧啧称奇，刘府的茅房前竟种了很多的鲜花。
    在大冬天，鲜花还盛放如春日。
    若不是空中伴着冬梅的香气，还真以为春天来临了呢。

 第四百四十八章，有意为难

    在燕小六啧啧称奇的同时，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这个刘大人在茅房四处都要种满了花，虽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不过不难看出，这个刘明之是个十分龟毛之人。
    连茅房的臭味都要处理得妥妥当当的，比其余大户人家的茅房都要注重很多。怕是只有成家的现代化厕所才能与之媲美。
    不过成家的现在化厕所也没像这里这般夸张，会在茅房四周种满了鲜花。只因有现代化的化粪池，和那高级的抽风系统已让厕所的味道减到最轻，再加上放上自制的活碳除臭剂，那才是真正的除臭。
    不像刘府这样，一味地用花香淹盖臭味。这么做就只像是往有狐臭的人往身上喷香水一般，臭味和香味混合，那滋味，可想而知。
    方便出来，燕小六已被那难言的特别味道熏得小脸发白。
    她伸手抓向成念娇，“阿娇，你陪我四处走走吧，散散步。”
    成念娇当然知道燕小六是被熏着了，可她们身后还有个刘府的丫鬟在，不便多说些什么。
    可正是燕小六的难受动作却让受在身后的小丫鬟偷偷发笑，自认为燕小六是个乡巴佬。心想，这么高档的茅房都没见过，进去方便一下，竟还会双腿发虚，小脸苍白。
    真没用。
    小丫鬟在背后偷偷地摇了摇头，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听闻这燕小六是半路被认回来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野种来的，也只有燕将军这么傻，会认了燕小六。
    小丫头愣了会神，回过神时竟发现燕小六和成念娇走丢了！
    她站在月亮门前慌了神，这个月亮门后有两条小道，不管通往哪条小道，都不是燕小六和成念娇应该去的。
    一边是小姐在府中会客的厢房，一边是老爷的书房。
    “你站在这里干嘛？不是叫你看着那几个丫头吗？”
    一见到刘府的管家，小丫鬟心知不好隐瞒，立即哭丧着脸，“管家，我把人给跟丢了，她们穿过月亮门不知往哪边走了。”
    刘府管家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责罚小丫鬟，“你这个笨丫头，不管是冲撞了老爷还是小姐她们都是很不好的，还不赶紧去找。你往小姐那边的方向去找，我派人到老爷书房那边。”
    小丫鬟连应了几声好，便急急地跑开了。
    刘府管家不由摇了摇头，这小丫鬟平时办事倒是挺稳妥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安排她去服侍扬州来的那几个客人，想不到今日却出了差错。
    若是主人家怪罪了下来，他今天也得吃不完兜着走。
    叹了声气，急急地走开了。
    小丫鬟急急地跑向刘府小姐会客的方向，可一路走过去，竟没发现成念娇和燕小六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走得这么快？脚底抹油了……”
    小丫鬟正在囔囔自语，却没发现花丛中的燕小六和成念娇。
    “阿娇，你说这种茉莉花很特别？”
    成念娇点点头，抬眼看向天边，冬日的太阳下山得有些早，酉时过一点，茉莉就全盛开了，浓浓的花香铺面而来。
    这些花都是从花房里搬出来的，难怪大冬天里也能开花。
    成念娇忍不住驻足，进而进一步研究，“这是多重瓣的茉莉，开得极好，若是用单瓣茉莉配以这种多瓣茉莉，制作花茶，味道定会极好。”
    不由皱了皱眉，刘府还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花，直接从花房里拿出来，作为观赏植物，娇嫩得很，在冬日里，很快就会被冻坏的。
    真是可惜了些。
    “这么说来，这刘府也并非一无是处。”
    若是还不知道刘府有意为难，燕小六就是真的蠢了。
    “想不到我爹竟会认识这样的人，真是气死人了。还旧交呢，我爹只不过不在京城而已就这般欺负我……”
    还没抱怨完，便被成念娇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安静。
    燕小六的双眼转了转，乖巧地点点头，成念娇这才松开了手。
    终于重获自由的燕小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然，是无声的。
    因为她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谈话声。
    “瑾儿，你放心吧，我们家和燕家是旧交，又岂会让那个野种在你的地盘撒野呢。”
    “不就是嘛，大家都站在你这边的，你放心。”
    一行小姑娘走向月亮门的方向，只见燕瑾儿被一群小姑娘围在中心，她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只是那阴鸷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天色不早了，我也不便打扰了，我们下次再聚。”
    刘家小姐点点头，“下次再过来，咱们多聚聚。”
    “好。”
    直至那群人全部散开，成念娇两人这才从花丛中站起身。
    燕小六更是白着一张脸，忿忿不平，“原来是她们捣鬼，太过分了。”
    那群小姑娘不就是白日所见的那些人嘛，想不到求人居然求到这群人这边来了，难怪会这般为难，完全把她们晾在一旁。
    “阿娇，咱们回去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她明白燕小六的意思，她的回去是指回客栈，“既然已经过来了，就别急着走。这个时候，你代表的是燕将军的脸面，不能让他们给看扁了。”
    成念娇的话有理，燕小六点点头，“好，不能让她们给看扁了。”
    成念娇和燕小六沿路返回先前的偏厅，月娥在屋里急得不行，见着她俩走进来，不由十分惊喜，“成姑娘，燕姑娘，你们总算回来了，可把奴婢吓死来了。”
    成念娇对着月娥笑了笑，“没事，这不都好好的嘛。”她顿了顿，询问道，“有人来过吗？”
    月娥摇摇头，“没有，你们没回来，也不曾有人来过，奴婢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呢。”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还真把我们给晾起来了，过分。”
    就当成念娇三人在屋里生闷气之时，刘府的人却忙得人仰马翻。毕竟客人不见了，哪有人会不紧张。
    整个刘府都找遍了，偏找不到燕小六和成念娇，刘府管家实在是没法，只能通报到刘明之那去了。
    刘明之也是这才知道燕小六一行人来了刘府，不由大怒，“客人来了，居然没人通报给我，你们胆子还真不小了。”
    “爹，不关他们的事，是女儿让他们这么做的。”
    刘明之十分生气，可听闻是自己女儿做的糊涂事，这个女儿是他最疼爱的，只能忍而不发，“婉儿，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客人上门拜访，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们，也不能把客人晾在屋里的道理。”
    刘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刘明之却对着她摇摇头，“好了，先去把人给找到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终于露面

    刘府的人把整个刘府都翻遍了，愣是没找着“失踪”的成念娇和燕小六。
    众人皆惊呆了，“不可能吧，人凭空消失了？”
    刘明之气得青筋四起，直觉被人耍了。
    刘明之抬眼看向一开始向他通报的管家，“谁跟你说那两个丫头不见了？”
    刘府管家吓得额上冒出了微微细汗，即使在大冬天，他也感觉自己的汗水已把亵衣给浸透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早已浑身发抖的小丫鬟。
    小丫鬟抿着唇对着发出哀求的眼神。
    刘府管家别过眼，不再看向小丫鬟。这个时候还不把她推出来，遭殃的只会是他自己。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丫鬟，“是锦竹，今日就是她服侍的燕家小姐，也是她跟我说燕家小姐和同行来的姑娘一起在后花园不见了踪影。”
    小丫鬟锦竹害怕地闭了闭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认命地开腔，“老爷，小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好二位姑娘。”
    “你这个贱婢，”刘婉冲向锦竹，抬手一把扇向锦竹，“都是你坏事。”
    眼看着手掌就要碰上自己的脸，锦竹害怕地闭上眼。
    可想象中的疼痛久久没有传来，锦竹微微地睁开眼，这才发现本该落在她脸上的手掌被刘明之给抓住了。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刘府管家却摇了摇头，这傻丫头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刘婉打了她，那还有可能能留在刘府。
    现在刘明之阻止刘婉打她，那就是另有打算，结果估计要比打上几巴掌要疼得多。
    果不其然，在刘婉不解的眼神中，刘明之缓缓地开口了，“这种没用的丫鬟，打了也是浪费手劲，不如把她打发给牙婆，卖走算了。”
    锦竹脸色一变，变得十分慌张，她爬着扑向刘明之，“老爷，奴婢知错了，求您别把奴婢卖了，老爷……”
    刘明之却不再看向锦竹，反而看向刘管家，“把人带下去，处理得干净些。”
    他刘明之从来都不是善类，不然也不会一步一个脚印，混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靠的是狠绝的手段。
    纵使锦竹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头破血流，依旧没人为她而感到怜惜，因为她已不再有任何的用处，唯一的作用就是注定是要被卖出去，还能帮忙赚上一点小钱罢了。
    锦竹当然知道犯了错的奴婢被卖出去会有什么下场，年纪小的又长得有些好看的，被牙婆倒卖给青楼，年纪大点的，被卖到乡下做童养媳等等都是可能的。
    反正没一个比待在刘府好。
    可是即使她如此不要脸面的哀求，还是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却被刘府的人无情地拎起，扔进了柴房，等待发落。
    锦竹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双眼无神地看着某一个方向，双唇咬得紧紧的。
    若是仔细些瞧，定会发现，她咬紧的双唇已渐渐地透出血滴。
    可她却像没了痛觉似的，一直呆呆地坐着，额上的血迹粘着发丝，在额头上糊成一团，狼狈得不行。
    人已经处理完了，刘婉这才气消了些，可一想到燕小六和成念娇，她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不是说来了三个人吗？到那偏厅问问，那两个人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是。”
    下人匆匆地赶往燕小六几人所在的院落。
    待屋里的人应门后却被吓得不轻，屋里竟有三个人！
    也就是说，燕小六和成念娇根本就没有走丢。
    下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让成念娇几人十分吃惊。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还以为终于有人理会我们了，结果这么快又离开了。到底有没有人来呀，再不来我就回去了。”
    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从天亮等到天黑，到后面干脆是连个倒茶水的人都没有。
    一开始喝了太多茶水，憋得慌。
    现在却渴得要命，刚想要求那下人拿点热水来泡茶。下人看见她们却像见鬼般，跑得没影了。
    成念娇倒是笑了笑，“看情形，很快就有人会过来找我们了。”
    方才那个家丁的神情这般慌张，似乎是不知道她们在屋里，若是猜得不错，带路的小丫鬟怕是以为她们不见了，才会耽搁了这么久也无人过来招呼一声。
    现在家丁知道她们在屋中，估计很快就有人过来了，或许等了大半天的刘明之也会过来。
    “阿娇，你说的是真的？”
    成念娇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就等着吧。待会不要给脸色给人家看呀。”
    燕小六撇撇嘴，“怠慢了我们这么久，连个脸色也不准给？太为难人了。”
    果然没让成念娇和燕小六失望，那家丁离开后不久，便有一行人匆匆地赶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和燕天成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文质彬彬的模样，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旧交刘明之。
    “世侄女，实在是抱歉，人一忙起来竟忘了会客的事，让你们久等了。”
    燕小六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还真是久等了。
    若不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她定要给刘明之点脸色看看。
    “刘大人贵人事忙，不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也是正常的。小女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贵府是这样待客的，但是让小女见识了不少。竟然连个倒茶水的人都没有，就这样把我们丢置在这里。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下回小女得和小女的爹说说，让他学一学刘大人。”
    成念娇的叮嘱没能起到任何的作用，燕小六气不过，还是生气了。
    成念娇不由叹了口气，看来燕小六这回是气得不轻呀，不然也不会咬牙说了这些话。
    刘明之的脸色变了变，这燕天成刚认回来的女儿倒是个牙尖嘴利的，骂人不带脏字。明明在责怪他怠慢了她，却把话说成这样，还学习呢。
    反正就是给脸色给他看罢了。
    难怪荆氏会被这丫头的事气得不行，今日见识，果然不同凡响。
    “世侄女见笑了。家门不幸，才会出了这么一个丫鬟，就是她的不懂事才怠慢了你们。不过你大可放心，怠慢你的丫头，我已经帮你处理了。”
    好一个推卸责任，竟把责任全推给一个小丫头身上。若不是有人授意，那丫鬟哪敢自作主张地怠慢她们。
    可是刘明之所说的处理，好像有些过重了。

 第四百五十章，礼物的诱惑

    燕小六的脸色变了变，“处理了？”
    “对，”刘明之点点头，解释了一番过后，也不再跟燕小六啰嗦，“不知世侄女突然拜访，是为了何事呢？”
    刘明之愿意开门见山地把话说开，燕小六也不客气，“是这样的，小女初来京城，家父说已托付刘大人多加照顾，今日有一事相求，便厚着脸皮找上门了。”
    刘明之脸色变了变，这丫头脸皮还真如她自己所说的厚，一开腔就说有事相求。
    不过这种厚脸皮的性子倒是有些像燕天成的性格，倒让他想起当初燕天成帮助过他的情形。
    且看一下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吧，若是小事，帮她一把又何妨，刘明之心里如是想到。
    他以为小姑娘所求的事不会难到哪去，是小事情，做个顺水人情也不是难事。
    怎料燕小六所提求的事并不简单，甚至让他有些不乐意了。
    “其实我们和洛阳首富杨家公子杨子煜有些交情，想必大人也知道他出了事。这次来京就是想和他见上一面。小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刘大人您，想问问刘大人能否帮小女稍作安排，好让小女和小姐妹能见上杨公子一面。”
    刘明之的脸色变了变，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呸。
    怎么就不叫她老爹帮忙呢？她老爹的官职可比他要高，怕的不是惹上一身腥？
    刘明之不乐意了，“世侄女，你怕是求错人了吧？这事，我怕是帮不上忙。”
    “怎么会呢，您不是……”
    成念娇抬手拉了拉燕小六的衣角，刘明之的表情十分凝重，看来她们提出的这个请求似乎有些过分了。
    燕小六还想说些什么，成念娇却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讲下去了。就算讲得再多，刘明之也未必会帮忙。毕竟人家跟燕小六非亲非故的，也不是凡事都得帮。
    “世侄女你们是有所不知吧，杨子煜现在可是个钦犯，就算是杨家的人都未必能见得上他，更何况是你们。”
    意思是嘲笑成念娇几人和杨子煜的关系，就算是杨家的人也不能见上一面，燕小六这些所谓的旧交又何来见面的权利。
    “我劝世侄女你们还是别想着这件事了，成不了。”
    成念娇的脸色变了变，她能想象见面的过程会很艰难。只是没想过，都求到这里来了，却还是没能帮上忙。
    听说刘明之是正三品的兵部尚书，若是连他也说不上话，看来这事是真的让人为难了。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不便打扰了。”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已让人准备好了饭食，作赔礼道歉。世侄女就赏脸和我的内眷们一起用膳吧。”
    他当然不会和成念娇她们一起用膳，毕竟他是一个大男人，应付小姑娘的事，他做不来。
    “不用了，我们也不便打扰太久。造成您的不便，多请见谅，”成念娇顿了顿，特意看向月娥，示意她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成念娇接过锦盒，递向刘明之，“这是我们为刘大人准备的见面薄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刘大人能笑纳。”
    刘明之抿着唇，并没有伸手接过锦盒的意思，只说了一句话，“无功不受禄。”
    “都是好茶之人，我觉得刘大人会喜欢这份薄礼的。”成念娇笑了笑，缓缓地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刘明之禁不住好奇，抬眼看向锦盒的方向。
    突然感觉一道光射向他的眼睛，忍不住眨了眨眼。
    隔了一小会，他才敢再次抬眼看向锦盒。
    心里不由暗想，难道里面还会暗藏乾坤？
    就在他好奇打量的同时，成念娇把锦盒递到刘明之的跟前，好让他看得清楚些。
    里面竟是一套茶具，还是一套很特别的茶具，材质是透明的，在灯光下泛着光，方才的那道光应该就是这套茶具折射出来的光。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只因他对这茶具有过一面之缘，喜欢得不得了，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还能再次见到，于是便激动得说话都断续了，“这……这是……”
    “这是我们茶庄里的茶具，来得匆忙就准备了这个，还请刘大人不介意，能笑纳。”
    刘明之动了动唇，想拒绝。
    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这套茶具实在是太美了些。
    他曾在一位同僚的府中见过这套茶具，当时就念念不忘，问起是在何处得来。同僚为了故作神秘，抬高自己的身份，硬是不肯跟他说是如何得来。
    心心念念的东西就这么突然地呈现在自己眼前，还是一个小姑娘送给他的。
    面对这样的诱惑，他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么贵重的茶具，你真的愿意送给我？”
    成念娇嘴角微弯笑了笑，“这自是自然，还请刘大人笑纳。”
    刘明之也没再多说些什么，颤颤巍巍地接过成念娇递过来的茶具，“还得谢过世侄女的用心。”
    方才还一脸的不屑，现在倒是换了副嘴脸，客气了不少。
    不过这不正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表现吗？
    “我们也不便多加不打扰，大人，告辞。”
    “慢走。”
    刘明之急忙把锦盒郑重地交由一旁的管家手中，低声叮嘱，“给我拿好了。”
    交代完这句话，他才急急地追上成念娇几人。
    在成念娇和燕小六上车前，他悄悄凑近些，低声说道，“你们托付的事，我会尽力而为。”
    其实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杨子煜的事解决得差不多了，皇帝从杨家那里拿了不少的好处，不过皇帝又不想轻易放过杨子煜，便继续把他困在天牢里多受些苦罢了。
    朝堂之上，无人不知。可是为了皇帝的颜面，所有的臣子都三缄其口，就连在家眷面前也不曾提起过。
    外人自然是不清楚这些事。
    成念娇和燕小六声称是杨子煜的旧交，却连这点事也不清楚，因而他才会故意为难。
    他一开始不想帮忙是觉得燕小六贸然前来，还弄得刘府人仰马翻的，他龟毛的性子一发作，自然不肯轻易帮忙。
    但是现在成念娇送给他一套珍贵的茶具，那又令他有了另外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安排成念娇去见上杨子煜一面，应该不难。
    因此他才会说了这些话。
    做个顺水人情，就算还了成念娇送他大礼的谢礼罢了。
    成念娇和燕小六满脸的惊喜，“那就有劳刘大人了。”
    “不客气，”刘明之笑了笑，“一有消息，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的。不知你们现在在何处落脚呢？”
    “东街四巷的富源客栈。”
    “好，那慢走，不送了。”
    “再会。”

 第四百五十一章，舍不得放手

    月娥驾车，很快就带着成念娇两人离开了。
    看着马车走远，刘明之匆匆赶回府中，瞧见管家，便急切地开口，“锦盒呢？给我拿来。”
    刘府管家也不敢有所怠慢，急忙拿出锦盒递向刘明之，“老爷，给。”
    刘明之接过锦盒，爱不惜手地摸了摸，准备打开瞧个仔细。
    方才走得急还没来得及细看，只不过光是粗略看一眼，就已被这套茶具惊艳得不行。
    一想到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茶具，他便开心得像个三岁的小孩。
    “爹，你怎么把那乡巴佬的礼给收下了。不是说了不准帮她们吗？”
    刘婉怒气冲冲的冲进书房，无人能阻拦。
    看着气呼呼的女儿，刘明之有些不好意思。他膝下有一男一女，儿子大些，很有主见，根本不用他去忧愁。女儿不一样，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乖巧听话，还爱撒娇。
    天生就是他的软肋，他疼爱得不行。
    若不是太让他为难的事，他自然都会听从。
    因此他在方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刘婉的要求，“好，爹爹不帮她们就是了。”
    可是现在，他却收下成念娇所送的大礼，也就是说他答应了成念娇的请求。
    刘婉听闻这事，简直就气到不行。她答应过燕瑾儿的，一定要加倍的为难燕小六和成念娇，可是现在他爹爹却轻易地违背了她的承诺，让她以后如何面对燕瑾儿嘛。
    刘婉看着心不在焉的刘明之，小脸不由拉长，一脸的委屈，大声喊道，“爹！”
    “啊？”刘明之一脸的尴尬，他一心放在琉璃茶具上，其余的什么事，他都听不进去了。
    “婉儿乖，爹有事要忙，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吧。”
    他是个极为喜欢猎奇之人，家里的花都是挑最名贵最特别的，这般漂亮的茶具也是他的所爱。
    他偷偷瞟了一眼书桌上的锦盒，神情复杂。
    刘婉脸色一变，立即反应了过来。这个锦盒就是成念娇送给她爹的吧，能让她爹露出这样的神情，看来锦盒里的东西不简单。
    不过在她看来，以她们家的能力，又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得到的呢？
    “就是为了这个锦盒，您才答应了帮忙是吧？我就把它拿出去扔了，说什么也不能帮她们的忙。”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上锦盒，就被刘明之重重地挡开，“婉儿，别任性。”
    刘婉不禁一脸委屈地看着刘明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凶地对她。
    不由急得红了眼，像往常生气一般，跺跺脚，撇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若是换做平常，刘明之定会妥协，还不乖乖地把锦盒递给她，口中说着好了，乖女儿，你想拿去哪丢了就拿到拿丢了吧。
    没错，平日刘明之确实会这么做，因为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名贵东西，他们家一大把。
    既然足够多，自然就不珍贵。
    但是这个茶具不一样，这茶具在京城可是极为罕见的。
    物以稀为贵，别人没有的东西，这才叫做珍贵。
    这么珍贵的东西，他才不能让刘婉给毁了。
    适才他一心全放在琉璃茶具上了，竟没留意到成念娇所说的话，她说这是她店里卖的茶具！
    在扬州城已算是平常玩意，只不过价格贵，外形又实在特别，琉璃茶具的热潮才没有消退。
    但是也不至于像刘明之这般珍而重之，还因为得到它而欣喜若狂，甚至不惜惹怒自己的宝贝女儿。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古代人流动不频繁，就算是迁徙也不会特意由一个省份迁徙到另外一个省份。毕竟这样十分的费力，人力物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因此自恃清高的京城人根本就不知道扬州城已经有了很多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新鲜玩意，以至于后来成念娇把茶庄、大观园和品香居的分店开到京城来，会引起大帮的人追捧，赚了不少的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后面会详细说。
    见刘明之并不打算示弱，反而还想责怪她，刘婉不禁撇撇嘴，“爹，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你收到多重要的礼物，只要我喜欢，您都让我随意拿去玩耍，砸烂了也无所谓。”
    面对刘婉的痛诉，刘明之不但不愿松手，还把锦盒抱紧了些。
    “其余的东西可以，这个不行。”
    刘婉不解地看着刘明之，微红的双眼伴着泪水缓缓打转，楚楚动人。
    刘明之轻叹了一口气，“我让你见识见识，你就知道为何爹爹不让你毁掉它了。”
    刘婉轻轻地点头，嗯了声。
    爹爹如此珍而重之，她着实好奇。
    当刘明之小心地锦盒打开，把茶具拿出，摆在案桌上，在座的所有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婉脸上的怒意全无，全变成了惊艳，“天呐，实在是太美了。”
    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茶具，“那几个乡巴佬居然还能送给爹爹这样的礼物，怕是倾尽所有了吧。”
    说得满脸的不屑，却不知道这样的茶具只不过是人家随意拿来的罢了。
    刘明之不经意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管他呢，反正她有求于我，而我又刚好能帮忙，就这么简单。”
    刘婉点点头，她也舍不得毁了这么好看的茶具，“最多我不告诉瑾儿就是了。”
    面对妥协的刘婉，刘明之开心地笑了，“乖女儿。”
    刘婉往锦盒里翻找了一番，竟然还发现内有乾坤，底下居然还有东西。
    “爹，你看，这是什么？”
    刘婉把一个盒子递给刘明之。
    这盒子做得十分精致，轻轻地拉动面板便露出了纸质般的东西，码得整整齐齐的，有点奇怪，看不出有何作用。
    两父女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还是看不出异型茶包的用途。
    刘明之心里痒痒的，“早知道就让她们多留一会了，好让我知道这是有何用处也好。”
    实在是看不出有何用处，便只能放置在一旁。
    二人细细地端详着眼前如艺术品般的茶具，都喜欢得不行。
    成念娇一行人回到客栈已入夜，好在客栈还能提供饭食。
    成念娇几人点了份面食，吃得狼吞虎咽的，毫无形象。
    “阿娇，你说那个刘明之真的会帮忙吗？”
    成念娇抿着唇想了想，她想起刘明之当时惊艳的神情，虽有些不肯定，但还是点了点头，“应该会吧。”

 第四百五十二章，求助穆家

    月娥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可是又忍了下来。
    杨子煜的计划中已经做好了如何让成念娇去见他的准备，不需成念娇努力，她也能见着。
    不过月娥也不是这么傻的人，她自然不会主动把这话给说出来。
    更何况杨子煜说了，要给成念娇一些磨难，她才知道两人的感情来之不易，不能又一次轻易放弃。
    月娥一开始觉得为难了，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跟随杨子煜的计划，并不断安慰自己，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成念娇好。
    有情人钟情眷属，不才是最好的结局吗？
    成念娇眼角一扫，发现了月娥的不对劲，“月娥怎么啦？你有别的想法？”
    被成念娇突然这么一问，月娥愣了愣，突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了想，觉得不如将计就计，免得成念娇会生疑。
    “其实奴婢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月娥，你装什么神秘呀，赶紧说。有什么方法就说嘛，藏着捏着，这是要干嘛。”
    月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婢也不知这个方法可不可行，只是突然想到，又觉得……”她别有深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说出来，或许惹得成姑娘不高兴。”
    成念娇的心不由咯噔一顿，一股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似乎猜到月娥待会说出来的计划或许会让她为难。
    可是为了能见上杨子煜一面，她也是豁出去了，“说吧。”
    既然成念娇如此坚定地让她说，月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去找穆家的人，穆家大老爷在大理寺任大理寺少卿一职，让他帮忙或许……”
    燕小六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笑了笑，“哎呀，月娥，你有这么一个关系，怎么就不早点拿出来说呢。害得我们特意去了刘家，热脸贴冷屁股，被冷淡了那么久……”她转头看向成念娇，“阿娇，你说月娥不是不是该骂……”
    成念娇不但没有附和她的话，反而眉头微蹙，一脸的迟疑，似乎月娥提出的做法让她十分为难。
    燕小六的脑海中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小脸微微一愣，苍天呐，她方才到底说了什么胡话。
    她是没见过穆玲珑，因此对这个姓没有太大印象，可是一见成念娇怪异的神情，她就什么都记起来了，穆家的人莫不是就是穆玲珑的家人吧。
    不用燕小六询问，月娥已经为难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燕小六呸了一声，不悦地看向月娥，“月娥，你提的这是什么想法，比我去找刘明之还要不靠谱。”
    月娥有些憋屈地看了燕小六一眼，“奴婢也是一时心急，才想到了这个一个办法。奴婢当然知道穆家的人和成姑娘有芥蒂，可是这是唯一一个能快点见到公子的途径。”
    既然月娥都这么说了，成念娇觉得就算自己再为难也要去试，“那就去找他们吧，我没事的。”
    燕小六却急了，“阿娇，你明知道穆家的人……”
    成念娇摆摆手打断燕小六的话，“小六，你不懂。只要能见上他一面，不管多为难，我都要试。”
    即使难受，那又何妨，能见上杨子煜一面，她就很满足了。
    翌日一早，月娥便驾车，带着她们来到了京城穆家。
    光是站在门口，看着穆府大门的牌匾，成念娇便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听闻穆家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在京城也是名声在外，难怪穆玲珑骂她的时候能那般的硬气十足，因为人家的靠山十分强大。
    她还深刻地记得穆玲珑以正主的架势推了她一把，骂了她一通，让她十分难堪，自知理亏的她连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现在竟求到人家的门口来，自己的脸皮还真厚。
    可是她已经豁出去了，就为了能见上杨子煜一面，哪怕是再难堪也要忍着。
    燕小六担忧地看着成念娇，“阿娇，如果实在是为难，不如咱们回去吧。再想别的办法……”
    去求穆家的人， 他们也未必会答应，何必让自己难受呢？
    成念娇咬着牙摇了摇头，“既然都来到了，去见上一面又何妨？”
    成念娇示意月娥敲响了穆家的大门，不一会儿便有家丁出来应门。
    通报了一番，穆玲珑竟然让家丁领着她们进了穆府。
    面对如此好说话的穆玲珑，燕小六突然心生不详的预感，“该不会她让我们进来，是为了羞辱我们一番吧？”
    成念娇抿着唇，不回话。
    对成念娇极为熟悉的燕小六算是看出来了，她那紧握的双拳，和那抿得紧紧的双唇都在告诉燕小六她十分的紧张。
    燕小六觉得十分难过，她不愿意让成念娇受这个苦，可是她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糟糕。
    月娥的心也悬了起来，虽然杨子煜已让马健跟她讲解了计划的一部分，她还是觉得这个方法不靠谱。
    那穆玲珑若是见到成念娇后突然变卦，那可怎么办哟。
    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让人十分的为难。
    在一处偏厅里，成念娇几人终于见到了穆玲珑。
    在那里，她们赫然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成念娇皱了皱眉，看向坐在穆玲珑身侧的张少华，“张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过来求穆姑娘的爹帮忙，想见上杨公子一面？”
    成念娇的话一说出口，穆玲珑和张少华便噗呲一声，大笑出声。
    穆玲珑歪着头定定地看着成念娇，她以前怎么就觉得成念娇是她最强劲的对手呢？现在看来，成念娇只不过是蠢人一个罢了。
    面对穆玲珑和张少华的嘲笑，成念娇目不改色，“我说的不对吗？你家表兄出事了？你不该帮忙？”
    张少华冷哼了一声，“也只有你才这么傻，会想着帮忙。他出了事，是大事，可是会牵连家人跟族人的大事，你认为我们还会特意去跟他站在一起吗？别傻了。”
    有了穆玲珑这个靠山，还有他娘亲答应的里应外合，他倒是有信心把杨家一并吞下。
    到时候拥有那泼天富贵的就不是姓杨的，而是他。
    于是，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成念娇不由愣了愣，看向穆玲珑，“你们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怎么可以……”
    “你也太傻了吧，我口中的婚约只是两家之间随便一提的罢了。杨家的人可从未承认过，只是你傻，一味的相信罢了，还放弃了他。”穆玲珑咧嘴一笑，“杨子煜一出事，我还想夸夸你，竟这么聪明，舍得放手，也免得受牵连。只是没想到，你竟像一只盲头苍蝇般，明知道他出事了，还一味地冲过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穆府受辱

    穆玲珑又看了成念娇一眼，摇了摇头，“还未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别人都急着撇清关系，你却一头扎进去。我是聪明人，自然不像你这般傻，要守着一个将死之人不肯撒手。”
    成念娇咬咬牙，不悦地看着穆玲珑，“口头承诺也是承诺，口头的婚约当然也是婚约。你有婚约在身，就不该和旁的男人鬼混，还在未婚夫出事后着急着撇清关系，你不配为人。”
    在杨子煜未出事之前，她一口一口甜甜地喊杨子煜“子煜哥哥”。现在出事了，就喊杨子煜，不但着急着把关系撇清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这种女人怎么配拥有杨子煜！
    是她以前犯傻，才会放开杨子煜的手，把他送回京城，让这个女人有机可乘。
    穆玲珑不由一惊，成念娇竟然看出她和张少华的不清不楚？
    是她表现得太突出了些吗？
    是否该收敛一些？
    张少华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如阳光般照进她的心底。她突然就觉得安心了很多，也不怕成念娇看穿了，冷哼了一声，不再回话。
    “穆姑娘，你不是说这辈子非杨公子不嫁吗？现在却……”
    月娥的视线在张少华与穆玲珑之间游走，满脸的不屑，甚至还有些忿忿不平。
    当时若不是穆玲珑的所谓深情，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害得成念娇和杨子煜痛苦分离。
    现在她倒好，果断地抛弃了杨子煜，和张少华搞在一起，笑得如沐春风似的，怎让月娥不气。
    她甚至忘了这里是穆府，她故意说这些话引成念娇过来，为的是让成念娇看清穆玲珑的真面目。
    想不到她倒是入戏太深，带头责怪起穆玲珑来了。
    穆玲珑小脸一样白，十分的不悦，“这里何时轮得上你一个贱婢说话了。”既然月娥把话说开了，她也不想再隐瞒，眼前的这些人没权没势，她倒是不怕她们。
    “就算我多喜欢他又如何？他从未正眼看过我一眼，对我的示好更是不屑一顾……”说起以前死缠烂打的那段往事，穆玲珑不由阵阵的难过，“既然是这样，我为何不能找一个对我好的人？”
    穆玲珑微微抬眼看向张少华，张少华的视线似乎从未离开过似的，对着她深情一笑。
    两人深情对视的模样，差点不把在座的其余三人给恶心死。
    “无媒苟合，就是苟且。”燕小六咬牙说道。
    她算是看厌了这对狗男女的嘴脸，不由大声喝道。就算不喜欢穆玲珑和杨子煜在一起，可看着穆玲珑见异思迁的贱样，燕小六还是生气了。
    倒是把穆玲珑给吓了一大跳。
    穆云齐从未跟家眷讲过杨子煜事件的内幕，穆玲珑自然是不清楚，杨子煜的案子已经有了起色，不日就会被放出来。还以为杨子煜倒了血霉，即将惨死，又因张少华在护送她回京的途中使劲地示好，让她春心荡漾，还对张少华暗生情愫。杨子煜一出事，她就果断地选择了张少华，把杨子煜抛诸脑后。
    若是真爱，又岂会这样。
    穆玲珑口中的喜欢是有条件的，不是毫无要求和真心付出的喜欢。
    爱若是有条件，那固然会因为条件的改变而变得不爱。
    穆玲珑就是这样的情况。
    张少华今日也是偷偷溜进的穆府，穆府中只有几个近身服侍她的人才知道这事。在她的“淫威”下，又有何人敢说她的坏话。
    现在被燕小六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害怕。
    不由偷偷抬眼看了张少华一眼。
    张少华面色不改，就着遮挡的广袖，偷偷地握了握她的手。
    穆玲珑缓缓地冷静了下来，抬眼瞪向燕小六，“这里是穆家，岂能让你放肆！你若是还敢这样，我就让下人把你扔出去。”
    燕小六挺直了腰，“你敢！小小的一个少卿之女，也敢这么对付我这个将军之女？你爹怕是不想在朝堂里混下去了吧？”
    其实燕小六这话也是随意说说而已，她看过燕瑾儿在各位世家小姐面前作威作福，不就是倚靠燕天成的身份嘛。经历了几次，她倒是学会了一些，今日就应用出来吓唬穆玲珑。
    穆玲珑被她这么一吓，倒是一愣，环视了一圈，“将军之女，何来的将军之女？成娇是将军之女？”
    “是我！”燕小六挺直了腰。
    噗呲一声，穆玲珑笑出声来，“你是将军之女，说出去有谁信呀。我看你是病的不轻了，来穆家胡说八道，看我不好好帮你治治病……”
    穆玲珑看向门外，张了张嘴，正准备喊人。
    张少华身子动了动，抬手拦住穆玲珑，对着她摇了摇头，“玲珑妹，别冲动，她还真是将军之女。”
    在扬州的张少华自然是知道燕小六认亲之事，他也是小看了燕小六，谁能看出来，一个大大咧咧像个乡野小混混的小姑娘竟是将军之女！
    只能说当初他看走眼了。
    可现在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燕小六呀，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作为一个机警，又懂得灵活变通之人，又岂会让穆玲珑以身试险。
    “她是将军之女？”穆玲珑的音量又飙高了些，一脸的不可置信。
    张少华点点头，“是真的，是燕将军刚认回的失散多年的女儿。”
    “燕将军……”穆玲珑脸色一变，整个朝堂只有一个燕姓的将军，她不由多看了燕小六几眼，想不到燕小六居然是燕天成的女儿。
    看来她还真的得罪不起。
    不过她立即有了应对的方法，也不想和燕小六客气，毕竟这里是穆府，燕小六就算是将军之女也不能在穆府撒野。
    “你是是将军之女，想必也不用求着我爹也能去见杨子煜吧，既然是这样，那就送客吧。”
    谁也没想到，穆玲珑就这样让下人把成念娇一行人给打发出来了。
    没有过分为难，但是也不曾给过面子。
    她们要求的事也一样没能达成，见杨子煜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燕小六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阿娇，对不起，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成念娇轻轻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看不清她到底是难过还是如何，“没事的，她根本就无心帮我们。这次过来，让我看清她的真面目也是极好的。若不是有你这么一闹，或许她还会诸多刁难，这样也挺好的。”
    是这样没错，穆玲珑本想着要捉弄成念娇一番，知道燕小六是将军之女，她便放弃了这个计划。
    免得真的得罪了将军之女，那就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爹爹会怪罪她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利好消息

    “玲珑妹，既然都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妨继续说下去。你和杨家的婚约是不是也该和穆大人说说，免得他还……”张少华一脸深情地看着穆玲珑，装作十分担忧的模样。
    就是这副模样，骗了多少的无知小姑娘。
    虽然杨子煜出了事，穆家和杨家已经不再可能有些什么关系，毕竟穆家也怕被牵连。但是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杨子煜是个极为狡猾之人。正所谓狡兔三窟，他还真怕杨子煜犯了这么大的罪也能平安无事地出来。
    到时候穆玲珑又黏上杨子煜，那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捞着了。
    趁着四下无人，穆玲珑轻轻地依偎在张少华的怀中，“少华哥哥，你就放心吧，不会的。我爹一直就没看好我和杨子煜的婚事，现在杨家出了事，他更是没跟着杨家的人站队，穆家和杨家算是彻底决裂了，又何来婚约一说。”
    穆云齐本来就是个很会审时度势之人，一听闻杨子煜出了事，他就立即撇清关系，不但不帮着杨子煜，反而还准备落井下石。
    杨家也算是看清了穆家的嘴脸，因为在杨子煜出事之后，两家再无来往。
    张少华也有印象，那时杨子煜刚出事，杨老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穆家，还想求着穆家的人能通融一下，让她进去见一见杨子煜。
    淑妃娘娘的身份摆在那，反而不方便行事。他们就求到穆家这边来了，谁也没想到，穆家居然拒绝了杨家的要求，就连安排见面，穆家也是不愿意。
    穆家着急撇清关系的嘴脸让杨老太十分生气，说是结仇，也算不上，但是两家的关系不复从前就是了。
    就算杨子煜的命好，不用判刑，两家结亲也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穆玲珑才会这般笃定地跟着张少华。
    她微微抬眼看向张少华，“少华哥哥，你说你有办法得到杨家的财富，那是真的吗？”
    看似天真的询问，却带有目的性。
    她会选择张少华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张少华曾跟她说过他会得到杨家的一切，就是因为这个诱惑，她才选择了张少华。
    她不是傻子，不会为了爱情而放弃金银珠宝。
    只要爱情不要面包的傻事只有成念娇那种人才会做。
    张少华点点，“这是自然，你等着就好。到时候我就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张家来，做张家的太太。”
    只要杨子煜的案子有了判决，趁着杨家大乱，他就能拿出当初趁着杨子煜为情所伤时伪造的文书，把杨家在扬州的产业吞并，整个扬州的产业就已足够他花一辈子了。
    更何况只要他娶了穆玲珑，有了穆大人这个靠山，生意也只会越做越大，到时候他就真的是数钱数到手软了。
    “少华哥哥，你真好。”
    张少华笑了笑，把穆玲珑搂得更紧了些。
    给他们送茶水的下人，看到这个情形，吓得扔下茶水便跑了出去。
    张少华微微地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放心好了，他们不敢乱说话的。”
    “我出来得已有些久了，是时候回去尽孝道了。”
    所谓的尽孝道就是经常出现在杨老太面前晃悠，和他娘亲杨氏也就是张太太唱双簧给杨老太洗脑，想让杨老太把杨家的事交予他打理罢了。
    就算是杨家的产业被封了，可杨家没被查封。杨府里收着多少的金银财宝，张太太自是最清楚不过。
    把这些钱骗过来，就够他们吃喝玩乐一辈子了。
    也就杨老太傻，不懂得用这些钱去变通一番，只会傻傻地守在府中等着宫里的消息。
    淑妃娘娘本就是个不得宠的，又帮得了多少。
    杨老太至今可是连杨子煜一面都见不上呢，天天在府中，愁得不行。
    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杨子煜计划的一部分，只有让张少华看到他最糟糕的一面，才会觉得有机可乘。
    就连淑妃而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还天天为了自己的弟弟而愁到不行。
    骗过所有的人才能骗得过狡猾的张少华。
    张少华觉得有机可乘了，自然就不会伤害杨老太，反而还会使劲讨好杨老太，为的就是得到杨家的家财。
    这样狼子野心之人，还真是少见。
    杨子煜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虎归山让他胆子越变越大，竟然连陷害的事也做出来了。
    这回他从天牢里出来，定不会放过张少华。
    成念娇一行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富源客栈，思来想去，彻底没了办法，“到底如何才能和他见上一面？”
    最不应该去找的人都找了，依旧行不通，她的心情变得十分的低落。
    “不如我们去府衙门口撞撞运气吧，或许命好些，能趁机溜进去呢？”燕小六异想天开地说道。
    月娥不由扶额，这燕小六有时候也实在不靠谱，这样意见也能提出来，还真是服了她。
    “燕姑娘，进天牢不是趁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燕小六懊恼地挠挠头，“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嘛，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办呀？”
    从未遇过这样的事，她们还真慌了神。
    就连见上一面都做不到，更别说做得更多。
    成念娇从未这般无助过，这种无助感狠狠地打击着她的身心，让她十分的痛苦。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人在外面敲响了。
    众人不由一愣，“我们有点饭食吗？”
    “没有。”
    成念娇也抿着唇摇了摇头。
    燕小六一脸的疑惑，“这就奇怪了，谁会敲门呀。”
    虽心中十分不解，但燕小六还是主动应门了，“是谁呀？”
    “姑娘，是我。”
    是客栈小二的声音，“刘府来了家丁说要见你们一面，是否该……”
    成念娇不由一喜，“是刘府的人！赶紧让他进来。”
    本来想着当初在刘府被诸多为难，应该没有下文了，想不到刘府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应该是有利好的消息才是。
    “快，月娥，开门。”
    “是。”
    月娥皱了皱眉，不情愿地走向门口，打开门。
    杨子煜说过不会这么快安排见面，只有磨难多一点，成念娇才懂得珍惜，可是她怎么想到，刘府的人会这么积极呢。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似乎已经扰乱了公子的计划。
    厢房的门被打开了，客栈小二的身侧站着一个家丁打扮模样的人。
    纵使认不得人，可她们还记得刘府家丁的服侍，这人定是刘府之人没错。
    家丁见着成念娇和燕小六等人，连忙屈身行礼，“燕姑娘，成姑娘，我家老爷有事要与你们商议，请你们到府上一聚。”
    应该是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才会想着让她们上门去说。
    成念娇几人自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刘府的人还派了车过来，可成念娇还是

 第四百五十五章，让人为难的问题

    守在客栈外的马健不由皱了皱眉，这又闹的哪一出，刘府的人怎么就突然上门示好了呢？
    这事蹊跷得很，他得去跟罗泾岩知会一声，让罗泾岩带他去和主子见上一面，看看主子是什么意思。
    守在富源客栈外的人离开了，整个街道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有人来过，又似乎无人来过。
    成念娇又一次来到了刘府，上一次是自己找上门的，被人羞辱了一番，生气地离开了。
    这一回却是被人当做贵客似的请了过来，两种感觉，两种滋味。
    只能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些。
    一看见成念娇的身影，刘明之便急急地迎了出来，“成姑娘，世侄女，这边请。”
    成念娇礼貌地对着刘明之屈膝行礼，“有劳刘大人了。你这么忙也抽空特意出来迎接我们。”
    这话是不经意提起，却让刘明之老脸一囧，总觉得成念娇这样说话，似乎别有深意。
    好像在针对他上次故意冷落她们的事，让他十分为难。
    不由尴尬地笑了笑，“这边坐。”
    刘明之坐在主座上，抬眼看向一旁的丫鬟，“备茶。”
    小丫鬟听话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着几杯热茶走了进来，“成姑娘喝茶。”
    成念娇对着小丫鬟笑了笑，“谢谢。”
    小丫鬟受宠若惊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不客气。”
    虽知这是礼貌用语，小丫鬟还是惊喜了一番。
    她在刘府服侍了主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对她这般客气的客人呢。
    燕小六也有样学样对着小丫鬟感谢一番，小丫鬟简直就乐坏了。
    上好茶，刘明之便甩手打发无关人等全部离开了。
    室内就剩下成念娇、燕小六和月娥以及刘明之。
    “刘大人今日找我们过来，莫非是有了利好的消息？”
    刘明之笑了笑，心想这成念娇果然心急，不然也不会把那般珍贵的茶具送给了他。
    “对的，经过我的一番疏通，终于打通了关系，那边的人答应让我带人去见上杨公子一面。待会我可以亲自带你去天牢，安排你和杨公子见上一面。”
    成念娇惊喜得，泪盈满眶，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流下来，反而显得楚楚动人，“实在是太好了。”
    刘明之不由叹息，这般的绝色，给杨子煜给碰到，也算是运气极好了。
    要知道杨子煜出事后，多少的“红颜知己”弃他而去，都怕和他扯上关系会惹来一身腥。
    可是成念娇却不一样，眼巴巴地往天牢里撞，听闻还去穆家求人了。
    这孩子真傻，穆家和杨家都撕破脸了，还求到穆家去，这是信不过他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好介怀，毕竟一开始，他确实不愿意帮助她们。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有琉璃茶具这个巨大的诱惑在，他说什么也得帮上点忙，不然就对不起这么好的琉璃茶具。
    燕小六更是惊喜地大叫出声，“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几天的起伏实在是太大了些，一会没希望，一会又给人希望，又是受挫，又是受辱，现在倒是美梦成真了，怎让她不惊喜。
    刘明之不悦地看向燕小六，虽说他安排成念娇和杨子煜见面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是燕小六这样大声嚷嚷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根本就不想去淌这趟浑水。
    看着刘明之复杂的神情，成念娇立即明白了过来，她对着燕小六摇了摇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燕小六也算是明白了过来，紧忙闭上嘴，不敢开腔了。
    刘明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由对成念娇又高看了几分。
    刘明之轻咳了一声，缓缓开腔，“你们也是知道的，杨家的事可是圣上下旨查办的，作为臣子的我们哪敢多说半句。杨公子被关在天牢里，杨家的人千求万求，可是一面也未能见上。我好不容易托人给你们找了机会，你们可别辜负我的苦心。”
    为了把事情说得更加困难，刘明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还真是为难他了。
    成念娇听明白了刘明之的意思，“真是麻烦刘大人了，您的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
    “欸，”刘明之连忙抬起手摆了摆，做出不在意的神情，“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明明把功劳说得比天大，现在倒是来装谦虚了。
    “不管怎么说，小女也欠了刘大人一个恩情，日后大人若是有用得上小女的地方，小女一定倾尽最大努力去帮忙。”
    刘明之嘴角抽了抽，倾尽最大努力，呵，他权高位重，哪用得上一个小农女帮忙。
    不过……
    他眼角在桌上一扫而过，看见茶具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倒是让他伤神了好几天，既然成念娇这么说了，他倒是要抓紧机会问一问。
    “那个……”刘明之顿了顿，向成念娇招了招手，“成姑娘，不知是否能借一步说话呢？”
    成念娇不由一愣，这刘明之神情复杂，欲言又止的怪模样，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眼看着燕小六几人都神情古怪地看着他，月娥更是一脸防备，已经做好了抵御敌人的架势。
    知道这些小姑娘误会了他，刘明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夫有些关于茶具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下成姑娘，不知是否……”
    成念娇一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什么古怪的要求。
    “当然可以，不知刘大人想问些什么呢？”
    刘明之脸色变了变，有些为难。
    他本来只想在私底下问成念娇，怎料她会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问出口，害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要向一个小姑娘请教，是多让人失礼的事呀。
    更何况这个小姑娘一开始还是让他看不起的那种人。
    可是那个问题萦绕在他脑海中已经有些时日了，不问出口又让他日夜难眠。
    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口，丢脸就丢脸吧，豁出去了。
    “那个……你送来的锦盒中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些一小袋的东西，闻着像茶香，又有浓浓的花香，到底是什么呢？”
    原来刘明之还未见过茶包呀？
    不过想想也是，远在京城的他又怎会知道扬州的事呢。
    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刘明之，燕小六只能强忍着笑意，原来他也有为难的时候哟。
    看着他这副十分为难又不得不询问的神情，燕小六愣是忍的十分辛苦才不至于笑出声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变了样

    成念娇跟刘明之解释了一番，他终于领悟了过来，原来那一包包的小物件竟然是茶包！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那套茶具实在是太珍贵了些，舍不得用，每日只会拿出来细细地观摩，自然不会用来泡过茶，又怎会知道那些茶包的用途呢。
    刘婉还说那是香包呢，想不到他们都猜错了。
    “那套茶具是透明的，看起来十分的脆弱，用力大一些就会捏碎似的，竟然真的能用来泡茶？”
    那个给他们展现琉璃茶具的同僚只是摆着远远地给他们欣赏，可没用来泡过茶。
    若是弄坏了，那岂不是怪可惜？
    刘明之不禁产生了质疑，这小姑娘该不会是骗他的吧？
    成念娇看出了刘明之的疑虑，不由笑了笑，“刘大人尽管放心，我们这个琉璃茶具是耐高温的，还耐摔，不会出问题的。”
    这门技艺可是她运用现代知识，和文叔研究了很久才，在烧琉璃时加入些金属元素，这才有了现在的成果呢。
    刘明之还是有些不相信，“此话当真？”
    成念娇心里急得很，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杨子煜，可刘明之却一直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月娥，“月娥，去马车里把我们平时泡茶用的琉璃茶具拿出来，让刘大人瞧瞧。”
    本来想说见识的，可是又怕刘明之为人龟毛爱计较，会不高兴，硬是改口说成是瞧瞧 。
    眼看着月娥去而复返，她的手中多了一套琉璃茶具，刘明之不由两眼冒金光。
    心里不由暗想，天呐，这小农女到底是什么身份呀，怎么身上有这么多的琉璃茶具。
    燕瑾儿不是说成念娇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小农女吗？
    从成念娇的种种表现看来，似乎是燕瑾儿骗了他。
    这燕瑾儿也有不老实的时候。
    月娥不但带来了茶具，还带来了几分异形茶包，成念娇对她投以赞赏的眼光，她不由羞赫地笑了笑。
    “姑娘，给。”
    成念娇接过月娥递过来的茶具，旁边已经煮好开水，在火炉上咕噜咕噜作响。
    她当着刘明之的面演示了一遍泡茶的过程，茶具不但没有裂开，还展示了异形茶包不一样的美。
    刘明之简直就吓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事物，简直比花园里的鲜花盛放还要美上很多。
    “天呐，实在是太美了。”
    面对如此吃惊的刘明之，成念娇几人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这种神情，她们已经遇见太多。
    面对如此淡定的成念娇众人，刘明之尴尬地收回了吃惊的神情。
    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鼻头，熟悉他的人定会知道，这是他不自在的表现。
    明明成念娇才是他所看不起的乡里小农女，可是现在他反而成了一个乡里人似的，对着别人不稀罕的东西大呼小叫。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其实成念娇送给他的茶包才是主要的，配以琉璃茶具就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不可复制的艺术品。
    那个同僚还假装见多识广地展示一番，结果是用错了方式。
    若是他当初是像成念娇这般展示，怕是面子倍增。
    他决定了，这件事过后，他定要试上一试。
    “刘大人，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呢？”
    成念娇不想再耗下去了，她急切地想快点见上杨子煜一面。
    刘明之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他还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和成念娇聊久一些，可是成念娇已有离开的心，他拦不住，心里直觉有些惋惜了。
    “现在就出发吧。”
    心里难免有些低落，他还是咬牙提出出发。
    心里为何会低落呢？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成念娇曾跟他讲过，那些琉璃茶具是她店里的东西，难怪她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套。
    眼前的成念娇就像个能挖掘出许多宝贝的宝箱，让他舍不得撒手，只可惜她是杨子煜的人，不然他也许可以把她娶了，给她一个续弦的身份又何妨。
    反正刘家主母的位置已经空虚许久了，真可惜呀。
    若是杨子煜真的出事了还好，可是现在杨子煜已渡过难关，不日就会被放出来了，这个时候他才动了这个念头，似乎来不及了。
    早知道杨子煜出事的时候，他就把杨子煜往死里整好了。
    谁也不知道，领头走在前头的刘明之竟在暗地里想了这么多腌臜事。
    纵使刘明之有多不情愿，他还是把成念娇几人偷偷地带到了天牢，毕竟答应人的事，决不能反悔。
    让人把成念娇几人带到天牢中与杨子煜会面，他根本就不愿进去，毕竟天牢是多么晦气的地方，没事进去干嘛？
    狱卒偷偷摸摸地带着成念娇等人来到一间牢房跟前，低声说道，“到了。”
    他识趣地闪远了些，偷偷地打量。
    成念娇站在牢房门前，只见阴暗的角落里躺着一抹瘦长的身影，似乎在熟睡。
    若不是就着铁窗投过来的微弱阳光，隐约看到角落里的身影微微地动了动，胸口起伏。不然她还以为他已经……
    来不及细想，她张了张嘴，缓缓地叫唤出声，“杨子煜。”
    角落里的身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叫唤声，身子微微地动了动，双眼缓缓地睁开，看向成念娇的方向。
    方才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他的脸，看不清神情，现在他抬眼看向成念娇，成念娇倒是看得真切，此刻的他十分的憔悴，又十分的狼狈。
    看来他在天牢里过得并不好。
    不过想来也是，天牢可不是用来享福的，又能好到哪去。
    杨子煜楞在了原地，似乎不愿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成念娇，他张了张嘴，隔了很久才挤出了几个字，“阿娇……是你吗？”
    “是我，是我……”千万万语憋在心里，可一见到杨子煜却紧张得只剩下简单的言语。
    杨子煜的身体激烈的动了动，准备冲向牢房门口，想看真切些。却不能成功，因为他的动作才冲到了一半便被某样东西限制了动作。
    成念娇也是听着铁索摩擦的声响才知道，杨子煜的脚竟被粗大的铁索锁了起来，活动的范围根本就不大。
    好狠的心！他们好狠的心，竟把杨子煜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杨子煜时，她脑海里闪过一句经典的诗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怎料现在却全变了样，杨子煜竟变成了这副模样，这般的落魄，这般的狼狈。
    怎让她不难过，不心疼？
    “你……还好吗？”

 第四百五十七章，自己的女人，自己维护

    杨子煜抿着唇，定定地看着成念娇，并没有回话。
    成念娇不由苦笑，是啊，他现在这样的情形，还用问吗？自己这么一问，岂不是显得多余。
    突然感觉嘴巴干干的，苦涩得很。
    回过神的杨子煜身子动了动，想继续扑向前，可粗大的铁链子在空中晃荡了几下，限制了他的动作，他不能再往前移动。
    铁链扯到了先前已磨烂的伤口，生疼，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要再乱动了，坐回去，坐回去……”看着杨子煜这般难受，成念娇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不用担心。”
    两人隔着一道木门，隔着几尺远的距离，相互安慰，相互凝望。
    此刻的杨子煜是错愕的，就算马健已提前跟他说了成念娇或许会过来见他，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再加上日夜的思念，把他折磨得不像人样，现在终于能见着成念娇，怎让他不惊喜，怎让他不激动。
    此刻的他只想赶紧冲到成念娇身边，紧紧地抱住那个小女人，感受她的温暖，让他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不，你不是做梦，我真的来了，”成念娇从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意思，“对不起，我来晚了。”
    杨子煜摇了摇头，“不晚，一点都不晚。你什么时候来，都是刚好。能见到你，真好。”
    这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缠，迸发出不一样的火花，空气中似乎散发出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燕小六欣慰地看着成念娇，此刻的成念娇已经满血复活，变回了以前该有的活力满满。对嘛，这才是她所认识的成念娇嘛。
    前段时间死气沉沉的成念娇因为重新遇见杨子煜而重获新生，怎让她不欢喜。
    不过她却不得不去说话以打断成念娇二人眼神的交缠，毕竟她们今日过来，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商议如何营救杨子煜的事。
    她轻咳了一声，“娇，你不是该和杨公子说说那件事……”
    成念娇双眼一亮，对呀，光顾着高兴，怎么就忘记这件事了。
    她偷偷抬眼环视了一圈，怎料一下就和站在不远处的狱卒的眼神对视。
    狱卒尴尬得微微躲闪开，不敢再看向成念娇的方向。
    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呢，便盯得看久了些，成念娇突然看过来，让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以为成念娇发现了他的偷窥，于是就尴尬地躲开了。
    这倒也方便了成念娇，没有狱卒在身边，倒是能放心地和杨子煜说话。
    “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的吧？”
    杨子煜的双眼亮了亮，想不到成念娇这般聪慧，这么快就猜到了。
    “是。”
    “你现在的处境如何？我能帮什么忙？要怎么做……”等不及杨子煜回答，成念娇便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
    这些问题她早就想问了，现在终于能问出口，自然是讲得极快，生怕来不及说了。
    刘明之能安排她进来见杨子煜一面已算不易，下次若想再见面，估计他不再愿意帮忙。
    既然有问题要问，不如全问个明白。
    面对这样的成念娇，杨子煜忍不住嘴角微弯，一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生怕一没看住她，她就又消失了。
    根据马健的话，她应该知道穆玲珑的事了。
    没了那所谓的婚约束缚，她自然能更放得开。
    杨子煜不由有些庆幸，幸亏这回出了事，才让他们有了重修旧好的机会。
    说到底，他还得感谢张少华的狼子野心才是。
    “你怎么不说话？我的问题让你十分为难？”成念娇歪着头，询问道。
    杨子煜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事很复杂，一时半会的，解释不清。”
    面对如此淡定的杨子煜，成念娇是彻底急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不然我要怎么帮你。”
    杨子煜笑了笑，“我怎能让你去帮我呢？你好好地待在外面等着我，我会想办法，快些出来见你……”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成念娇基本都听不清了。
    她的双唇动了动，“什么？你说什么？”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看向成念娇的身后。
    成念娇似乎也有感觉地转过头看向身后，不知何时，那狱卒已来到了她们身后。
    狱卒僵硬着一张脸，目无表情，甚至有些凶狠，“时间到了，快出去吧，别让我为难。”
    “狱卒大哥，求求你，再通融一会可以吗？”成念娇苦着脸哀求道。
    成念娇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狱卒十分心动，可是他还记得上头的吩咐，不能让成念娇待在这里太长时间，他也在没辙。
    总不能为了多看妹子几眼，而丢了饭碗吧？
    眼看着狱卒不为所动，成念娇是彻底急了。
    “阿娇，你走吧，别待在这里了，天牢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牢房里的杨子煜低声说道，听不出情绪，不知悲喜。
    可是成念娇才刚进来，她不想离开呀。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少做了些什么，突然灵机一动，往腰间掏了掏，掏出了一颗银锭子。动作极快地递向狱卒，“大哥，这是小女的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看着这银锭子，狱卒整双眼都瞪得大大的，天呐，这姑娘出手真阔绰。
    他心动了，这银两可不算少了。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接过银锭子，毕竟为了一个银锭子而失去这辈子的铁饭碗，实在是不值得。
    他把手伸过去，碰到了成念娇的双手，趁机摸了一把，然后往成念娇的方向推了推，“公职人员不受贿，姑娘自重。”
    杨子煜看着这场景，气得双眼都要喷火了，什么叫成念娇自重，要自重的是他好不好。居然敢趁机吃他女人的豆腐，真是不知死活了。
    若是换做平常，他定要生气了，可是现在在天牢中……
    他照样要发火，自己的女人不靠自己保护，还能靠谁。
    他的身子弯了弯，在地上捡起了一个小石头，就只有苍蝇那么小。
    不过已经足够了，这小石头只要用在恰当的地方，致命也是有可能的。
    无人发现他的手动了动，一个不起眼的影子快速地飞向狱卒偷吃豆腐的手。

 第四百五十八章，背黑锅的月娥

    “哎哟。”
    狱卒大叫出声，他娘的，不知给什么东西给咬了，竟然整只手都发麻了。
    他十分清楚，这牢房里脏得很，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
    他并没有生疑，只觉应该是什么东西咬了他，使得他整只手臂都阵阵发麻，不能动弹。
    他也不想继续跟成念娇耗下去了，利用还能动的左手像赶鸡一般赶着成念娇几人，“快走，快走。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只见狱卒的右手就像废掉一般垂在右侧，动也不动，惨白着一张脸，额上还冒着细汗。
    成念娇和燕小六都没有察觉杨子煜的小动作，只觉得狱卒的动作变得好奇怪。
    成念娇不舍地看向杨子煜的方向，“我以后还会进来看你的。”
    杨子煜却摇了摇头，“这种地方，不要再进来了。”
    更何况他也要出去了，没必要非得在这里见面的。
    看着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狱卒，成念娇和燕小六都十分无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被赶了出来。
    来的时候还是好声好气的，突然就发怒，难免让人生疑。
    燕小六凑近成念娇身边，低声说了句，“好奇怪。”
    成念娇抿着唇嗯了一声。
    二人皆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脸的糊涂。
    可月娥却清楚得很，方才她可是看得真切，那块小石子是杨子煜扔出去的，穴位精准，只会让狱卒整只手发麻，动不了。还不算严重，杨子煜若是发狠起来，那狱卒的整只手臂就真的废了。
    月娥看着匆忙逃开的狱卒，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就算方才杨子煜没有行动，她也准备采取行动了。
    竟敢当着她的面吃成念娇的豆腐，简直就是嫌命长了。
    就算杨子煜已经教训了那狱卒一番，月娥觉得自己还得做些什么。
    她的头低垂着，快速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她便寻到了合适的小石子，她的嘴角微弯，右脚对着狱卒的方向动了动。
    无人看得清发生了什么，只见狱卒哎呀一声，直直地扑向了地面，在在地上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
    可把成念娇和燕小六给吓坏了。
    “那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可吓人了。”燕小六担忧地看着天牢门口的方向，突然有些后怕，“那天牢是否总会发生些奇怪的事呀？杨公子待在里面，可不安全。”
    听闻天牢中总会有人惨死，死状还极为恐怖，脏东西可不少。
    “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月娥耸耸肩，“谁知道呢。”
    她的心里可乐开了花，看见那狱卒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突然感觉右手一紧，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月娥不由一怔，微微侧头看向右侧，只见成念娇拉长着脸，看着她。
    “姑娘……”
    成念娇站近了些，对着她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月娥立即明白了过来，微微屈膝，弯身，主动把耳朵凑近成念娇。
    没办法，谁让她长得太高了呢，要听清楚成念娇说话，只能这么做了。
    成念娇张了张嘴，低声说道，“以后不准这样了，你胆子太大了，竟敢这样对付他，若是被他发现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把你从天牢里给救出来。”
    月娥不由微微一愣，想不到成念娇竟然发现了。
    “奴婢不敢。”
    “嗯，”成念娇轻轻地点点头，“方才在牢房里也是你动的手脚吧？”
    看着月娥方才的动作，成念娇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心想狱卒不会无端端就发生意外，应该是月娥捣鬼。
    至于月娥为何会捣鬼，她也猜到了，是因为那狱卒趁机吃她豆腐吧。
    其实她也觉得恶心，不过为了能见杨子煜长一些时间，她愣是忍了下来。
    怎料就这么被月娥给破坏了，真有些不高兴。
    可是一想这月娥也是为了她好，又不便多说些什么。
    此刻的月娥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这个黑锅，就让她背了吧，不然成念娇若是知道在牢房里发生的事是杨子煜捣鬼，她会不会又生了杨子煜的气就不得而知了。
    月娥急忙地认了，“是奴婢，只因奴婢看不过眼，他……”
    成念娇摆摆手，“算了，下不为例。”
    月娥乖巧地点点头，“奴婢明白。”
    守在不远处的刘明之一脸好奇地看向天牢门口的方向，见着成念娇几人走了过来，急忙上前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呢，那狱卒突然像撞邪般的倒地不起，倒也是怪事一桩。”
    刘明之立即被吓得冷汗涟涟，心里不由有些庆幸，幸好方才他没有跟着进去，不然或许撞邪的那个就有可能是他自己了。
    “成姑娘既然见了杨公子一面，也算是完成了心愿了吧？”刘明之深吸了一口气，假装镇定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刘大人，不知您是否还能安排……”
    刘明之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天牢这种地方本就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便进出的，里面除了关着杨公子一人，还关押很多重刑犯。你们随意进出，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可担当不起。这次能带你们进来，已属不易，你们就别想着能再进去。”
    虽然早已猜到刘明之不愿意再安排见面的事宜，可是亲口听着他讲出来，成念娇难免感觉失望。
    可刘明之咬定了不再帮忙，就匆忙离开了。
    承了送茶具的情，算是还清了，以后就两两不相欠了。
    成念娇几人不舍地回到了富源客栈，一脸的心事重重。
    “你们都听到了吧？杨公子说他是被人陷害的，”成念娇顿了顿，挺直了腰，坚定道，“不行，我得想办法去帮他。”
    “可是公子方才已经叮嘱您了，让你别……”
    “那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这种事，我做不来。”
    “可是……”月娥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的，成念娇的性子固执得很，她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不知姑娘有何想法呢？”
    在回来的路上，成念娇想了很多，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她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肖申克的救赎》，说的是被冤枉杀死妻子与其情人的银行家安迪如何从监狱里逃出去的故事，人家用勺子也能挖出一条地道。
    她也可以的。
    “挖地道。”

 第四百五十九章，把难题踢给杨子煜

    月娥和燕小六皆被成念娇这惊人的决定给吓了一大跳。
    “阿娇，你是疯了吧？挖地道这种事你也能想出来，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岂是你随随便便想挖就挖的。”
    成念娇难过地抬手捂脸，“可是除了这个方法，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办了。你倒是跟我说说，我还能怎么办？”
    自从来了京城，一股无力感就油然而生。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就算就见上杨子煜一面也得花费了她很长的时间。为了见他，四处求人，四处碰壁，才有了这次的见面机会。
    想不到，见了面之后就更难受了，知道他是被人陷害才入牢，难道就不能做点事来帮助他吗？
    她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现在所有的事都不受她的控制，她自然会难过的。
    燕小六站起身搂住成念娇的肩膀，“阿娇，你别这样，你已经很努力了，只不过这里的事我们无法做主。正所谓在天子脚下过活，每个人都得活得很辛苦。皇帝都认定的事，我们要改变，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没听说吗？杨公子的祖母杨老太也未能见上杨公子一面呢。你想想看，他们都无法解决的事，你……”
    燕小六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越说就越难过。明明是想安慰成念娇的，怎么就变相地刺激了她呢。
    真叫人为难。
    成念娇抿着双唇，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她似乎听不见燕小六所说的话，可是她那紧紧握住的双拳告诉燕小六，她一直都在听，只是没有回应罢了。
    能怎么回应呢？只会惹得自己更伤心罢了，还不如不回应。
    燕小六无助地看向月娥的方向，希望月娥能帮帮忙。
    可月娥也无助地摇了摇头，担忧地看向成念娇，她也实在没辙呀。
    “我出去一下。”
    月娥想了想，站起身，准备出去。
    燕小六也站了起来，“天色已晚，你想去哪？”
    月娥抿着唇想了想，“奴婢想去走走。”
    燕小六不由叹了口气，是呀，这里的气氛实在是过于沉重，月娥想出去走走也属正常。她都想出去透透气呢，可她又放心不下成念娇。
    “那你去吧，快点回来。”
    毕竟在这里只有月娥一个人武功高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也不必过于害怕。
    月娥说要出去，难免会让她担忧。
    “奴婢就在附近走走，不会走远。”月娥自是明白燕小六的担忧。
    “好。”
    月娥很快就出了门，不过她并没走远，而是绕到无人的小巷，在无人注意的而视线又极佳的位置找到了马健。
    马健瞧见月娥，不由皱了皱眉，“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想问一问，公子到底何时会被放出来？”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会这么快。”
    月娥也是无奈，“能不能快些，我怕成姑娘怕是熬不住了。”
    马健不由一惊，“成姑娘生病了？得了重病？不治之症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今日不是还好端端的吗，他也没看出什么不妥。可月娥把话说得这般凝重，他又不得不担忧。
    若是成念娇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最终遭殃的还是他。
    月娥呸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快吐过口水，重新讲过。成姑娘无好端端的，又怎会生病的。”
    马健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说成姑娘熬不住了，我自然就想歪了……”
    他也很无奈好吗？月娥一本正经地说成念娇快熬不住了，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方面去了。
    月娥哼了一声。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成姑娘刚从天牢里出来，情绪十分的低落，她竟然想着要挖地道去救公子。那是天牢！哪会这么容易！被燕姑娘说了几句，她便难过得不吭声了，情绪变得更低落。我怕她真的想不开，去挖地道，你说那可怎么办才好。”
    马健不由一愣，“她……真的说要去挖地道？”
    “可不是嘛。”
    面对一脸认真的月娥，马健实在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月娥皱了皱眉。
    马健依旧笑得很欢乐，“我怎么不知道成姑娘会有这么天真的时候。京城可不同别的地方，这里的道路处处都用青石板填充，坚硬得很。天牢更是牢不可破，你倒是说说该怎么挖地道。”
    月娥抿着唇不说话了。
    关心则乱，她倒是忘了有这一出。
    “可是就算如此，成姑娘若是想不开，真的跑去挖地道了，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给抓起来，我觉得我们必须得做些什么。”
    马健轻叹了一口气，心想，有时候女人固执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我去跟主子说一下吧，看他怎么说。”
    月娥点点头，“快去吧，公子怎么说，你也给我个准信。”
    “好。”马健一跃而起，很快便消失在街头，不见了踪影。
    一日之内见了马健两次，每次都是脸色凝重的模样，杨子煜不由愣了愣，“到底发生了何事？该不是阿娇出了什么事吧？”
    马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眼看着杨子煜就要发火，马健急忙再次开口，把月娥告诉他的事又跟杨子煜讲了一遍。
    听完马健的重述，杨子煜不由楞在原地，“她……真的这么说？”
    “可不是，”马健点点头，“月娥实在是没辙了才会过来问我，我也没办法，只能过来问问主子您了。”
    这个一个球，月娥把它踢给马健，马健就把球踢给了杨子煜，毕竟最终的话语权在杨子煜的手中。
    杨子煜抿唇想了想，“把她看紧些，不让她乱来。我会尽量快点出来。”
    本来还想在天牢里呆久些，把所有的问题一次性解决。看来成念娇急着想让他出去，那他就早些出去吧。
    毕竟在看到成念娇之后，他也有些心急了。
    他也是没想到，他看中的姑娘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总有这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
    挖地道这种事都给她想出来了。
    出去以后，一定得抓紧机会，好好教育她一番才行。不然总是做些危险的动作和决定，吓坏的可是他。
    得到杨子煜的应允，马健很快就离开了。
    马健很快就回到富源客栈，找到月娥，把这件事跟月娥说了一遍，月娥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章，来路不明的女人

    就在张少华想着如何把杨家的家财一举拿下时，杨子煜竟然被皇帝宣判无罪，次日便能从天牢里放出来。
    马健早早就跟月娥说了这件事，自然，月娥把这个大好的消息告诉了成念娇。
    “是真的吗？真的被放出来了？”燕小六激动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成念娇红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前几日她还去府衙附近转悠了，由于没了旁人帮助，她连天牢的门槛都不能踏进。
    一整天都不肯用膳，最后还饿晕了过去。
    可把燕小六和月娥给吓坏了，本来今天燕小六还想着要如何去劝说成念娇别那么执着。
    谁知道好消息来得这么突然。
    “我的天呀，我不是做梦吧，”她转身看向燕小六，表情十分惊喜，“小六，我这不是梦吧？”
    燕小六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她身边，未说只言片语，抬手掐向她的脸。
    成念娇疼得叫哇哇叫，“小六，你干嘛！”
    燕小六笑嘻嘻地看着她，“现在知道疼了，就证明你不是在做梦。”
    成念娇抿嘴一想，是这样说没错，也就是说，她真的不是在做梦。
    乐得她懒得和燕小六计较，“走，我们去见他。”
    月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强忍住，她想，或许杨子煜也想第一时间能见着成念娇吧。
    杨子煜这么着急着出来，不就是因为成念娇前几日晕倒了，他才急着出来。
    不过……
    杨家的人也会过来吧，这个时候见面，会不会太突然了些。
    可是此刻的成念娇如此高兴，她的心里除了杨子煜的事就容不下其他，自然没有留意到月娥脸上的复杂神情。
    但是燕小六留意到了，她偷偷走到月娥身侧，低声问到，“月娥，有问题？”
    月娥把自己的担忧说给燕小六听。
    怎料燕小六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地笑了，“这是好事呀，阿娇能趁机和杨家的人见上一面，不是很好吗？俗话说得好，丑媳终需见公婆，更何况我们阿娇又不丑。”
    月娥不由汗颜，燕小六的心真大。
    她是不知道，杨家到底是怎样的人家……
    翌日一早，成念娇便催着月娥出发，早早赶到府衙门前，静静等待。
    “怎么还没出来呢？”
    “别急，时间还没到呢。”
    成念娇来得太早了些，府衙里根本没动静呢。
    不知又等了多久，府衙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终于给她等到了，她抬脚急急地冲向那抹白色的身影。
    在天牢里，来宣旨的公公对着杨子煜笑了笑，说道，“杨公子，待会出去了，千万不要回头了，晦气。”
    公公是皇帝派过来的，自然是为了展示君威。
    杨子煜自然毫无意见，毕竟这些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杨子煜说了谢主隆恩后。前来宣旨的公公又说了些恭维的话，便离开了。
    他缓缓地踏出门槛,他没有回头，毕竟心中也有忌讳，不想再踏进这里。
    似乎太久没见过阳光，被刺眼的阳光晃着了眼，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突然感觉一股力量撞向自己，怀中一暖，似乎有人抱住了他，他有些抗拒地退了退。
    可是那人却不愿撒手，还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一股熟悉的香甜味扑鼻而来，他微微地一怔，楞在原地，双手有些颤抖地把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了些。
    “阿娇。”
    “是我。”
    清脆动听的声音从怀中低低地传来，不由有些动容。
    这种场景只有做梦的时候才会出现过，可现在他却能真切地感受到成念娇的心跳。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心脏一直传遍全身，他知道，这是幸福的感觉。
    杨子煜微微地松开了成念娇，把她推开了些，好让他能看清些。
    “你……瘦了……”
    “你……瘦了……”
    异口同声地说出同样的话，二人皆一愣，继而又相视一笑。
    杨子煜在牢里收拾了一番才出来的，不再是牢房里的狼狈不堪。他面容清秀，带着些憔悴，虽不像从前一般神采奕奕，但也算翩翩公子一个。
    更何况杨子煜的名气在京城可大得很，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境地。
    当然，那是他的名气，真人嘛……由于他十分的低调，识得他真人的可不多。
    不过府衙门前站着一对璧人，男俊女美，做出出格的动作，公然在大家面前秀恩爱，卿卿我我的，还是惹来了不少路过群众的侧目。
    “煜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激动地走向杨子煜。
    她的眼中只有杨子煜，似乎没有发现成念娇的存在。
    许久没见过杨老太，杨子煜难免也有些激动。
    他笑着迎向杨老太，“祖母。”
    杨老太双唇动了动，竟颤抖得说不出话，“太好了，能平安无事地出来，实在是太好了。”
    “让祖母担忧，是孙儿的错。”杨子煜轻轻地松开成念娇的手，屈身向杨老太行礼。
    杨老太欣慰地笑了笑，整双眼除了杨子煜，便容不下旁人。
    “哎哟喂，煜哥去了一趟天牢，竟还带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出来。人家不是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吗？原来天牢里也有颜如玉呀？”
    不用猜，这么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也只有张太太杨氏才能说得出口。
    也是这个时候，杨老太似乎才发现成念娇的存在。
    她微微斜眼看着成念娇，双眼中掠过一抹嫌弃，“这位姑娘是？”
    杨子煜把成念娇搂到自己的身边，“祖母，这位是成娇，她是……”
    杨老太没打算让杨子煜继续说下去，她转过身就往杨家马车的方向走，“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该是难受了，回去好好清洗一番，咱们祖孙俩好好聊一聊。”
    杨子煜的脸变了变，左右为难。
    他算是看出来了，杨老太对成念娇的不喜，表现得太明显了些。
    他转过头看向成念娇的方向，只见成念娇惨白着一张脸，呆立在原地。
    杨子煜拉起成念娇的手，“阿娇，咱们走。”
    成念娇却不为所动，仍呆立在原地。
    “不是我说你煜哥，”张太太杨氏顿了顿，抬眼看向成念娇的眼神带着重重的轻蔑，“你还真想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带回府中？你是怕气不死你家祖母吗？”
    杨子煜抬眼看向杨氏的方向，一脸的不悦，双眼中掠过一抹狠劲，“姑母，阿娇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女人，她是……”
    “得了，得了，你祖母不乐意听，我也不想听。”杨氏摆摆手便追向杨老太的方向，“娘，等等我。”

 第四百六十一章，误会大了

    杨老太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回头看向杨子煜的方向，发现他还待在成念娇身边，难免有些生气，她看向身侧的丫鬟，“去把少爷请回来。”
    “是。”小丫鬟迈着小碎步急急地走向杨子煜。
    此刻的杨子煜正为难地看着成念娇，不知该说些什么，“阿娇，你听我解释，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一直站在旁边，把一切看得真切的燕小六忿忿不平地说道，“你家祖母这样对阿娇，你说能有什么误会？我本以为大家一起过来接你是件高兴事，结果是我想错了。”
    燕小六以为杨家就和成家那种小家小户一样，待人人情有人情味，时刻都和乐融融的。
    孰料根本就不是这样，杨家的人对成念娇冷嘲热讽了一番，便拍拍屁股走人。
    可以说，燕小六是十分失望的了。
    月娥站在一旁，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种结果她是可以猜到了。可是她却没有阻止，害得成念娇真的得承受这样的委屈。
    自己真该死！
    杨子煜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又无法讲出口。因为他知道，这次的事，确实是杨家的错，与成念娇无关。
    “少爷，”杨家的小奴婢跑到他身侧，也不敢看着杨子煜，因为她十分清楚杨子煜的性子，她微微地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老夫人让您回去。”
    杨子煜不吭声，抬眼看向杨老太的方向，只见她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
    一脸的严肃，似乎非得让他立刻回去。
    可是成念娇怎么办？他又不能就这样把成念娇晾在这里。
    这简直就像妈妈和女友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一样的千古难题，让人十分为难。
    爱情和亲情对于杨子煜来说都十分重要。
    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杨老太一个亲人了，而成念娇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要二选一，那是不可能的。
    为何就不能鱼与熊掌兼得呢？
    眼看着杨子煜还站在成念娇身旁，左右为难，杨老太咬咬牙大声喝道，“煜哥，回家。”
    杨子煜为难地看了杨老太一眼又转过头看向成念娇，“阿娇，我……”
    成念娇动了动唇，抬眼看向杨子煜，一双灵动的杏眼，雾气重重，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十分可怜，可又不得不强装坚强，“我明白的，你走吧。”
    成念娇的妥协让杨子煜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十分内疚，“对不起，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等我。”
    成念娇勉强笑了笑，“好。”
    杨子煜不舍地看了成念娇一眼，缓缓地抬脚走向杨老太的方向。
    看着杨子煜走向自己，杨老太终于舒心一笑。
    站在杨老太身侧的杨氏笑了笑，看向杨老太讨好道，“娘，煜哥的心还是有你的。”
    杨老太冷哼了一声，看向杨子煜的双眼掠过一抹满意，嘴角微微地变弯。
    这个孙儿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最熟悉不过，她只需不高兴地吭声，他立即就会围在她的身侧，嘘寒问暖。
    这才是她的好孙儿。
    杨子煜走到杨老太的身侧，恭敬地行礼，“祖母。”
    杨老太把手伸向杨子煜，杨子煜自觉地搭上她的手，牵着她往杨家马车的方向走。
    不一会儿，杨家的人全坐上马车，快速地离开。
    站在成念娇身侧的燕小六不解地看向成念娇，“阿娇，你为何要放他走。你明明可以留住他……”
    成念娇不由哂笑，“没关系的，当初我们祖母那般对他，他不也忍下来了。这只不过是小事罢了，不算什么。”
    燕小六看着成念娇，欲言又止，想安慰她，又无法开腔。
    只能说，成念娇实在是太懂事了些。
    道路两旁的人指指点点，让成念娇有些难堪，她眼神闪了闪，看向月娥，“我们回去吧。”
    “好。”
    洛阳杨家
    杨子煜打自跟着她回来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杨老太不由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煜哥。”
    没有回应。
    杨老太不死心，又喊道，“煜哥。”
    “啊？”回过神的杨子煜终于回应道，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杨老太，“祖母，怎么了？”
    “煜哥，不是我说你呀，你家祖母都唤了你好几声了，你一句未应。肯定又在想着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人，那种野女人你还是……”
    “我劝姑母还是先管好你的家事吧。”
    杨子煜微微抬眼看向杨氏，双眼中掠过一抹不耐，还带着些阴鸷，可把杨氏给吓了一跳。
    “你……你……”
    杨氏知道，杨子煜一直都看不起她这个嫁后还回来娘家混吃混喝的姑母，可是好歹她也是杨子煜的长辈，岂能让一个后辈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
    “娘亲，你看，煜哥竟然为了一个野女人欺负我，他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姑母放在眼里，呜呜呜……”
    说哭就哭，这种戏码也只有杨氏这种拥有多年深厚功力的人才能信手拈来。
    杨老太不由皱皱眉，不悦地看着杨氏，这个女儿生来就是给她添乱的，“好了，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出去吧，我有些事要和煜哥谈谈。”
    杨氏不乐意了，她答应过张少华的，一定要守在杨老太和杨子煜身边，不能让杨子煜乱来。
    “女儿也是想帮娘亲你一起教教煜哥罢了，他还年轻，少不经事，很容易被那种狐媚女人给骗了。”
    杨子煜气得青筋四起，杨氏说什么都可以，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辱骂成念娇，“既然姑母想留在这里尽孝道，那我就不在这里阻着姑母的一片孝心。”
    他看向杨老太，“祖母，孙儿有要事要办，就先……”
    杨老太眉头微蹙，咬咬牙，开腔，“不准出去，留在家中。”
    “这是为何？”
    “那种女人不值得你去迷恋，当街当巷地对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这种女人，说还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带她踏入杨家的门口。”
    原来杨老太一行人老早就过来了，自然也看到成念娇扑向杨子煜的那一幕。
    在保守的古代人来说，成念娇与杨子煜什么关系都不是，却做出这般出格的事，便误会了成念娇，以为她是个青楼女子。
    只有青楼女子才会做出这样放荡不羁的动作。
    杨子煜不由扶额，看来杨老太对成念娇的误会有些深了，成念娇又怎会是那样的人呢？
    她是如此的特别，只不过是不屈小节了些罢了，无伤大雅，根本就没有杨老太说的那般严重。

 第四百六十二章，等了又等

    成念娇回到客栈，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杨子煜的身影。
    她就一直守在窗口前，呆呆地看着，不曾离开，动也不动。
    寒风透过窗户呼呼地吹进屋，燕小六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她不放心地守在一旁，怕成念娇冷着了，让人备了好几盆火盆，围在成念娇身侧烧着。
    寒风有些大，纵使脚边烧着火炭，可成念娇的脸还是被寒风吹得十分难受，似乎整张脸都变僵了。
    燕小六抬手摸了摸成念娇的脸，“天呐，阿娇，你的脸好冰，就像冰块一样，把窗关上吧？”
    燕小六一边提议，一边动手，她的手已碰向不远处的窗沿。
    可成念娇摇了摇头，伸手放在燕小六的手上，挡住她的动作，“别关，我还想看看。”
    冰凉感透过她的手传向燕小六的手，燕小六不由下了一跳，她的手也这么冰！
    燕小六生气了，“看什么看，你看看你，好不容易才把身子给养好了些，现在脸像冰一样，手也是，这是干嘛呢？他要来始终会来，无需你在这里死死地守着。”
    成念娇的脸色变了变，她也不想变成这副模样的，可是她却忍不住这样做。
    因为她实在是太渴望看见杨子煜了，“你说，他为何还未来？”
    燕小六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月娥在一旁看着也是十分心酸，好好的成念娇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是谁的错？
    “二位姑娘，先喝些热茶吧，奴婢已让人准备好了饭食，很快就会送上来了。”
    “好。”
    燕小六接过茶杯，一把塞在成念娇的手中，“先暖暖手。”
    想了想，又觉得一个小茶杯根本无法暖手，于是抬眼看向月娥，“月娥，让人去准备一个汤婆子吧，让阿娇暖手。”
    生气归生气，可她还是十分关切成念娇的身体。
    “好，奴婢这就去。”
    成念娇微微抬眼看向燕小六，动了动唇，“小六，你待我真好。”
    燕小六轻轻地呸了一声，十分无奈，“知道我待你好，你就乖乖听话，把窗关上，别让自己把身体给熬坏了。”
    成念娇想了想，摇了摇头，“再等一会好不好。”
    燕小六，“……”
    看着成念娇像个小孩般露出哀求的眼神，她实在不好拒绝，唯有妥协，“好，就一会。”
    反正待会该入夜了，室外一片漆黑，想看也是看不见的。
    杨子煜该过来了吧？不然她和成念娇就该被冷死了。
    她想，她们该不会是大周朝在室内烧着火盆也会被冷死的第一人。
    不过这只是她的胡思乱想罢了。
    月娥很快就让人准备了两份汤婆子，分别塞在她们的手中，这回终于感觉暖和了很多。
    “二位姑娘，饭食准备好了，过来用膳吧。”
    成念娇本还不想动的，怎料燕小六一把拉住她把她给提了起来，“吃饭，不然就不给你继续守在窗边。”
    她怎么就忘了耍赖是无用的，燕小六的力气可大得很。
    成念娇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妥协了，任由燕小六把她拉到八仙桌前，上面已经摆满了饭食。
    “我跟你说，这里的饭食若是不吃完，你就休想到窗边守着。”
    成念娇不由十分为难，“这么多，吃得完吗？”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吃不完也得吃。”
    当然，燕小六也不是真的逼着成念娇把全部的饭食吃完，看着成念娇认认真真地吃了不少的饭食，她喊饱，燕小六就放过她了。
    才吃饱饭，成念娇又想回到窗边守着。
    笃笃笃，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不知为何的，成念娇的心跳突然地加速，带着些小激动。
    月娥站起身，“奴婢去开门。”
    成念娇急急地站起身，“不用了，我去。”
    燕小六对着月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让成念娇亲自来。
    月娥懂事地点点头。
    成念娇高兴地站起身冲向门口的方向，一把打开门。
    “杨……”
    她脸上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因为门外的人根本就不是杨子煜，而是马健。
    “怎么是你？”
    马健不由十分尴尬，他长得也不算太寒渗人吧，成念娇怎么一见到他就给他脸色看。
    “成姑娘。”马健向成念娇点头行礼。
    听闻说话的人不是杨子煜的声音，燕小六从屋里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一看见来人不由一愣，“马健，怎么是你，杨公子呢？”
    他知不知道阿娇在这里等了他很久，竟然打发马健过来，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马健不由尴尬滴笑了笑，看来今日的他并不受欢迎嘛，成念娇和燕小六看见他都是一副不高兴的嘴脸，活似他的罪了她们。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不用猜了，不是你得罪了我们，而是你家主子。他不是答应了阿娇会过来找她吗？阿娇从白日等到入夜，他可是从未出现过，这又算什么事。”
    马健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燕小六她们是为了这件事生气，还好他现在过来了，不然成念娇等人岂不是更生气。
    他动了动唇，正准备说些什么。
    “你别跟我们说，他家务缠身，走不开，让你过来打发我们。”
    马健不由急了，“燕姑娘，您误会了，我们家主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还什么意思？”燕小六急急地吼道。
    她实在是气急了，看到马健的那刻起，她就气到不行。
    “他在广香楼设宴，这是让我过来把诸位姑娘接过去呢。”
    燕小六愣了愣，“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马健点点头，“广香楼被关了一段时间，主子守在那里让人把清洁给搞好了，一时忘了时间。一等久等到饭菜准备好了，这才想起时间不早了。”
    燕小六将信将疑地看着马健，别人这么做，或许她会相信，可是杨子煜不是别人。以她对杨子煜的了解，他十分着紧成念娇，又岂会把成念娇晾在一旁这么久。
    燕小六是不知道，杨子煜以这个为借口才能溜了出来，不然杨老太才不肯松口呢。
    直至方才，杨子煜才把杨老太给送走。
    没错，杨老太也跟着出来了。
    由于杨子煜的“表现良好”，杨老太才放心地离开了。
    她倒是不相信杨子煜真的会乖乖听话，不去找成念娇，不过看着他并没为了一个姑娘而荒废生意，她才放心地离开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别有一番滋味

    “那成姑娘要不要和在下去广香楼？”
    “去，我去。”成念娇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马健抬眼看向燕小六，“那燕姑娘呢？”
    燕小六本想跟着去过的，纯属好奇，因为她想看看杨子煜到底为成念娇安排了那些惊喜。
    可她已不是以前的燕小六，她现在识相得很，“我吃饱了，就不去了。”
    马健不由松了一口气，没有燕小六在一旁大惊小叫的，气氛应该会好很多吧。
    “小六，你不去吗？”成念娇侧头询问道。
    燕小六摇了摇头，嘴角微弯，“不了，我吃饱了，”她抬眼看向月娥，“月娥你也吃饱了吧？”
    月娥点头，“是，奴婢也吃饱了。”
    成念娇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燕小六却推了成念娇一把,“你还没吃饱，你去吧。”
    成念娇不由苦笑，这里吃得最饱的该数她吧，被燕小六逼着吃了这么多。
    可是她为了能见上杨子煜一面，就算吃得再饱，她也会去的。
    “那好吧，我一个人去。”
    若是换做别人来接她，让她独自一人过去，她才不乐意，也不会答应。可是现在邀请她的人是杨子煜，杨子煜不是别人，她自然十分乐意。
    直至坐上马车，马车缓缓地在路上行走，成念娇被堵塞的思绪这才通了。
    她的嘴角微微变弯，笑得十分开心。
    他们家小六何时变得如此识相了？
    由于成念娇所住宿的客栈本就在热闹的大街上，距离广香楼并不远，马健驾车，很快就到了广香楼门口。
    马健转过头看向车厢门的方向，“姑娘，到了。”
    说完这句话，马健这才拉住缰绳，让马匹缓缓地停了下来。
    成念娇掀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不由一愣。
    那个让她等了大半天的男人就站在马车旁，一脸深情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似的。
    成念娇怔在马车上，不上不下，定定地看着杨子煜。
    生怕这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杨子煜笑了笑，把手伸向成念娇，“阿娇。”
    回过神的成念娇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杨子煜，这一回，她特意向四处看了看，生怕这次的动作又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例如杨老太。
    看着成念娇警惕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杨子煜满口的苦涩，他知道，成念娇是被今早的事给吓到了。
    就像惊弓之鸟一般。
    他把成念娇的手抓紧了些，小心地扶着成念娇，把她带下马车。
    也不知为何的，成念娇突然一踉跄，站不稳，一把撞向杨子煜的怀中。
    成念娇却被吓到了，她只在杨子煜的怀中待了片刻，便把杨子煜给推开了。
    为了不显尴尬，成念娇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太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
    喧闹的大街上确实有不少人，由于他们的动作，不少人在侧目。
    还有人在低声讨论，“广香楼不是被皇上下旨封了吗？怎么现在又开业了？”
    “你不知道吗？他们少东家被无罪释放了，既然人没事了，广香楼自然又开起来了。”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哪有人胆子这么大，敢私自开门营业。”
    “那个就是少东家吧？”有人指向杨子煜,询问道。
    “就是他。”
    “那他身侧的女子，是他的娘子？”
    “胡说什么，杨公子还未娶妻。”
    “那她是谁？”
    杨子煜皱了皱眉，生怕那些人又像杨氏那样说些难听的话，让成念娇听了，肯定会不高兴。
    “不如我们进去吧？饭菜都准备好了。”
    成念娇点点头，轻声应道，“好。”
    就算她不像杨子煜那般五感过人，可那些人说话的音量那般大，她也听得十分清楚。
    实在不能再继续呆在外面。
    她的手动了动，想甩开杨子煜紧紧抓着她的手。
    可杨子煜却不愿松手，他紧紧地抓着成念娇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向广香楼的门口走去。
    一走进广香楼，成念娇就惊呆了，里面的装潢古香古色的，正是时代的人该有的装潢，可又比旁的店都要高档上很多，处处都透露着贵气。
    广香楼里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如何？”杨子煜骄傲地询问道。
    这是他爹打拼回来的成果，是整个洛阳，甚至是整个大周国最出名的酒楼，他自然也有着自己的一份骄傲。
    他们一走进室内，广香楼的店小二就立即识相地把门给关了起来。
    无外人在旁边议论，杨子煜自然地搂着成念娇，带着她参观着他的骄傲。
    “很不错，好一个富丽堂皇，难怪燕瑾儿那些人都对你的广香楼念念不忘。”
    杨子煜很想说，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你的广香楼，可是经历了今早发生的事，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让大家都慢慢地适应一段时间再说吧。
    想不到没了那所谓的婚约，他们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为何上天要给他们这么多磨难呢？
    直至后来，他才知道，上天之所以会给你过多的磨难，是因为遵循着先苦后甜的规律，以后会更好的。
    感情若是未经过千锤万凿，又怎会牢固呢？
    在广香楼里逛了一圈，整个楼里都是空荡荡的，似乎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
    “怎么没人？”
    “因为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们。”
    成念娇开心地笑开了，抬眼看向杨子煜，双眼充满了满足感。
    杨子煜能做到这样，也属不错。
    进了包厢，成念娇倒是看呆了，“怎么这么多菜？”
    “都是京城的特色小吃，在别的地方可吃不上。”
    “哦？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做出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可成念娇的心里却只喊着宝宝心里苦呀。
    天知道适才为了能守在窗边，她被燕小六硬塞着吃了多少东西。
    可杨子煜不清楚，他还以为成念娇是真的高兴。
    他认真地给成念娇布菜，每一样菜都会详细给成念娇介绍一番。听着杨子用煜醇厚动听的嗓音向她讲述着每一道菜的典故，别有一番滋味。
    可是成念娇却吃得不多，没一样菜都是浅尝一口就停了下来。
    杨子煜眉头微蹙，担忧地看着成念娇，“是身子不舒适？”
    成念娇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身体好的很。”
    杨子煜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是饭菜不合胃口了，我让人全给换掉吧。”
    成念娇不由一惊，这些饭食的滋味不错，换掉怪可惜的。杨子煜若是真的那么做，不但浪费了食物，还浪费了厨子的一番苦心。
    “味道很不错。”
    成念娇的心里已哭成了泪人，她吃还不行吗？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逼着她吃东西呢？
    看着她埋头努力吃东西的模样，杨子煜终于高兴地笑了。
    她是不知道，杨子煜自从知道她因为不肯吃东西而晕倒就有了打算，他要每天都把成念娇喂得饱饱的，不让她再次饿晕。

 第四百六十四章，谁的错

    可是成念娇不知道杨子煜的苦心呐，一边吃，一边委屈极了。
    桌上还有那么多东西，到底吃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尽头哟。
    此刻的成念娇不由十分懊恼，早知道方才，说什么也得把燕小六和月娥带过来。毕竟人多力量大，能帮她分担一下吃东西的压力也好。
    可杨子煜一脸满足地看着她，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可是吃到最后，成念娇实在是忍不住了。
    “呃~”
    成念娇身子一侧，发出恶心的声音。
    吃下肚的东西吐了不少出来。
    在一旁的杨子煜吓呆了，急忙站起身走到成念娇身边。
    “阿娇，你没事吧？”
    成念娇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着杨子煜。
    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的脸火辣辣的，就像着火了一般。
    眼看着成念娇不抬头，一直低垂着头，动也不动，还以为成念娇出了什么事呢。
    杨子煜拉着成念娇的肩，把她扶起，只见成念娇的脸红得可疑。
    她的嘴角还有方才呕吐的残留物。
    杨子煜想也不想，抬手抹向她的脸。
    成念娇微微一愣，“怎……怎么啦？”
    杨子煜又靠近了些，鼻子呼出气全喷在成念娇的脸上，“别动。”
    只感觉脸上一暖，一只大掌抹向她的嘴角。
    轰一声，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她嘴角的呕吐物……
    竟被杨子煜直接用手给擦干净了，还一点都不嫌弃！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尴尬了些。
    她完美形象在此刻完全瓦解，分崩离析。
    杨子煜扶着成念娇坐好，“乖乖坐在这里。”
    还没等成念娇反应过来，他已抬脚走了出去。
    成念娇觉得整个人都懵懵的，只觉得十分丢脸。
    若不是燕小六逼着她吃了这么多，她就不会这么丢脸了。如果不是杨子煜又逼着她吃了这么多，她也不会……
    太多的如果，但是最终的责任还是她自己。勉强自己假装若无其事地吃了这么多，假装如无其事地过来这里与他见面。
    若不是这些假装，或许就不会这么丢脸。
    成念娇站起身，她想离开了，或许她就不该来这里的。
    不，她就不该来京城。
    先前求人找关系受辱，都没觉得这般憋屈。
    在杨老太无视她的时候，她就该知道，她和杨子煜就算没有穆玲珑的婚约，他们也有太多的不可能。
    “阿娇，你怎么站起来了？赶紧坐下。”
    杨子煜的突然折返让她失去了离开的理由，或许待着这里久一些，能和他相处久一些也是极好的。
    在爱上杨子煜后，她竟变得如此的卑微。
    杨子煜扶着她坐下，递给她一杯温水，“先漱漱口，定是很难受了吧？”
    她以为杨子煜会让下人去帮她准备温水，想不到他竟亲自准备了，心里不由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看着成念娇再次发愣，杨子煜皱了皱眉，“身体不舒适怎么就不告诉我呢？我还准备了这么多油腻的东西给你吃。”
    杨子煜不由一脸的懊恼，“我让人去请了宋伯伯，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见成念娇用温水漱完口，杨子煜亲自用布巾，温柔地帮成念娇擦了嘴。
    成念娇全程无助地看着杨子煜，手脚紧张得都不知该如何放置。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似乎听到杨子煜说把医鬼给请过来了，可脑袋已经糊成了一团，有些反应不过来。
    隔了一小会，她终于回过神。
    天呐，杨子煜居然把医鬼给请过来了！若是让杨子煜知道她是吃太饱才吐的，定是丢脸极了。
    她急忙站起身，“不用劳烦宋老先生了，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子煜不相信地看着成念娇，“怎么可能，你都吐了。”
    虽然已经让人进来把成念娇的呕吐物给打扫得十分干净，开了窗透气，还泡了花茶，那阵古怪的味道似乎消散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杨子煜闻不得熏香的味道，用熏香，效果或许会更好些。
    面对如此关切自己的杨子煜，她实在是不想瞒下去了。她跺跺脚，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我是吃太饱了才会吐的。”
    杨子煜愣了愣，似乎反应不过来，“你是吃太饱了？”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真的，我在客栈时已经用过膳了，后来又在这里吃了不少，所以……”越说就越小声，头也垂得越低，差点就埋到胸前去了。
    本以为杨子煜会嘲笑她……杨子煜确实是笑了，不过是开心地笑了。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一脸尴尬滴看着杨子煜。
    他抓着成念娇的肩膀，强迫她抬头看向他，“我太高兴了，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小羊咩，成丫头身子哪里有问题了？”医鬼气喘嘘嘘地推门跑了进来，破坏了温馨气氛。
    成念娇一脸尴尬地看着医鬼，不好意思地叫唤道，“宋老先生。”
    “抬起头，让我看看。”
    成念娇却不好意思抬头，头反而越垂越低了，“我没事。”
    医鬼懊恼地轻咳了一声，“你有没有事是我说了算，你那半桶水的医术，还没过关呢。”
    成念娇的脸变得更红了些，微微抬起头，向杨子煜求助。
    杨子煜似笑非笑地看着成念娇，“宋伯伯，她真的没问题。”
    “你懂什么，很多病一开始都是看不出问题的。你们两个小辈的还真不懂事。”
    医鬼实在是急得不行，抬脚冲到成念娇身侧，二话不说，抓起成念娇的手。
    成念娇扭了扭手腕，不想让医鬼把脉，毕竟太丢脸了。
    医鬼生气地喝道，“别乱动，好好让我把脉。”
    惹得医鬼生气了，成念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让医鬼把脉。
    隔了一会，医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他还真把不出什么问题。
    “还真是没问题，”他抬眼看向成念娇，“那为何又会吐了呢？听下人说得很严重，我都急得不行。”
    他斜眼打量着成念娇和杨子煜，“你这两个人该不会是在捉弄老头我吧？”
    成念娇急忙摆手，“不会，不会，阿娇怎么会捉弄您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杨子煜一眼，都怪他。
    “是我误会了，”杨子煜解释道，“是我的错。宋伯伯您就别怪阿娇了。”
    医鬼悄悄地打量着这两人，他们神情十分的不自在，必有古怪。
    不过杨子煜和成念娇不想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阿娇有些滞食了，我开点开胃的药给她，多喝点，消食。”
    轰一声，成念娇的脸变得更红了些。
    医鬼就是医鬼，就算他们不说，他终究还是猜出来了。
    实在是太丢脸了，到底该怪谁呢？

 第四百六十五章，甜蜜时光

    闹了乌龙，成念娇实在是无法面对医鬼，和医鬼匆匆道别，便准备回去了。
    好不容易才能见上的一面，似乎全给自己毁了。
    有些事真的勉强不来的。
    “阿娇，我送你回去吧。”
    杨子煜不知在包厢中和医鬼说了些什么，便急急地追了出来。
    这时成念娇正好走到走道边上，准备下楼呢。
    听闻杨子煜的叫唤声，成念娇微微转过头看向杨子煜，“不用了，我让马健送我回去就好，很近的。”
    杨子煜却不容成念娇拒绝，急急行至成念娇身侧，搂着她的肩，低声说道，“那可不行，不能亲自去接你过来，已经是我的不对，又怎能让马健送你回去呢？”
    “可是，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吗？”成念娇窝在他的怀中，微微抬起头看向杨子煜。
    只见他嘴角微弯，笑得十分好看，“再忙也得先把你送回去了再说。”
    不容成念娇拒绝，牵起成念娇的手便往下走。
    他先下去了几步，手没有放开，感觉成念娇没有移动，一股力量扯着他，让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她，“怎么啦？为何不走？”
    他已连下了两级楼梯，成念娇还站在楼梯口，就这么俯身看着杨子煜。
    手还是紧紧地牵着，彼此感受着的温度。
    成念娇怔怔地看着杨子煜，她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角度看过他。原来，不管从何种角度去看，他都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好看。
    而她……还得努力很久才能足以配上他吧。
    杨子煜侧着头看着成念娇，她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他有了片刻的迷糊。
    “阿娇？不走吗？”
    回过神的成念娇对着杨子煜笑了笑，把杨子煜的手握紧了些，“走，现在就走。”
    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坚定。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岂能轻易地放弃呢。
    看着成念娇的变化，杨子煜不由欣慰一笑，这小女人估计是想通了，那他就放心了。
    成念娇对着杨子煜笑了笑，二人沿着木梯徐徐而下。
    躲在不远处的医鬼偷偷地打量着他俩的背影，“这么登对的两对，老太太岂能把他们给拆散呢。”
    方才杨子煜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和他说两句，就是为了杨老太的事。
    杨老太实在是太固执了，认定的事就很难改变。
    她对成念娇有了坏印象，就很难会改观。
    于是杨子煜就求助医鬼，希望医鬼能从中多帮帮口，让杨老太更容易接受成念娇些。
    医鬼自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毕竟他是看着杨子煜和成念娇如何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他们之间的相遇相知，他们的爱恨情仇……
    就这么拆散一对佳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现在他就要回去睡个早觉，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就要去拜会杨老太。
    杨子煜陪着成念娇一起坐在车厢里，入夜，他可是从来都不会赶车，原因大家都懂，也不会嘲笑他。
    就连车厢内，也为杨子煜点上了一盏灯。
    灯火在车厢中摇曳，照着成念娇的脸，忽明忽暗的。
    而杨子煜，一直定定地看着成念娇，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似得。
    成念娇却坐如针毡，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置，唯有把手放在膝上。微微地低垂着头，不敢乱看。
    看着如此恬静的成念娇，杨子煜突然想起了在小茅山二人相见的场景，她是那般的排斥，怒目相对，恨不得逃离他的身边。
    那时候的他们关系闹得这么僵。
    他是怎么做来着？
    他双眼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嘴角微微一弯，看向身侧的成念娇。
    “阿娇？”
    听闻杨子煜醇厚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成念娇不由微微一侧身，抬眼看向杨子煜的方向，“嗯？”
    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见杨子煜的双眼睛十分的黝黑，还散发着跟往常不一样的光。
    她的心不由一紧，“那个……”
    杨子煜却不容她多说，他动作极快地靠近她，所有的呼吸全喷在成念娇的脸上，弄得成念娇满脸通红。
    趁着成念娇一愣神的机会，他极快地把成念娇搂入怀中，“阿娇，你真美。”
    成念娇知道杨子煜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她却无法抗拒，反而十分心动。
    在她的期待中，杨子煜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缓缓地靠近她。
    只觉眼前一暗，眼中只有一张模糊的脸，已看不清样貌。
    可那熟悉的味道告诉成念娇，他就是杨子煜。
    一双柔软的物体悄无声息地贴近她的双唇，虽已有预感，可还是微微一怔。
    似乎太快了些，她还未酝酿好情绪呢。
    杨子煜伸出舌头，慢慢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每一寸都不愿放过。
    鼻尖萦绕着她该有的香甜味，好闻得很。
    一轮描绘结束后，极为满足的他微微地睁开眼看向成念娇，只见她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似乎因为他突然的贴近而变得错愕。
    心中不由失笑，微微离开了些，缓缓开腔，“乖，闭上眼。”
    说话的气息全喷在她的脸上，每个毛孔都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叫嚣而躁动，酥酥痒痒的，心也是。
    乖乖地听话闭上眼。
    这时他才满足地笑了笑，双唇再一次贴近，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在外面浅尝，他那灵动的小蛇轻轻地敲敲门，趁着成念娇不注意，一把伸了进去。
    成念娇忍不住溢出一声惊叫，很快就消失在唇齿和舌头的搅动之间，没了声息。
    从一开始的浅尝滋味到最后的攻城略地，没有一刻的迟疑。
    待他的动作停止，两人微微地分开，早已气喘嘘嘘。
    杨子煜低头看着窝在他怀中的小女人，只见她双眼含水，十分灵动，双唇微张，在灯光下泛着可疑的光。
    这样的成念娇何曾见过，心中不由泛起阵阵的涟漪。
    “阿娇。”
    成念娇嗯地应了一声，便把头埋在他的怀中不敢再看向他。
    这是女子该有的羞赫，他自然是懂的，二话不说，只把成念娇搂的更紧了些，听着她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期盼着时间能过得慢一些，更慢一些，这样他们就能相处得更久些。
    可是时间还是极快地流逝，不曾迁就任何人。
    “主子，到了。”赶车的马健在车厢外喊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决定去杨家拜会

    这回他们知道，不管如何都得要分离了。
    “走吧，我送你上去。”
    成念娇羞赫地点点头，“好。”
    杨子煜拉着成念娇的手走出车厢，刚走出车厢，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怕成念娇冷着了，急忙脱下身上的裘衣披在成念娇的身上。
    成念娇只觉身上一暖，那裘衣毛茸茸的，很暖，还带着他特有的味道，心中不由一暖。
    “阿娇。”杨子煜不知在何时已跳下马车，把手伸向还站在马车上发愣的成念娇。
    成念娇自觉地把手递向杨子煜。
    二人在握手的一瞬间，皆有种触电感，只觉双手一麻。
    吓得成念娇直想甩开杨子煜的手。
    他却不让成念娇这么做，反而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我们走。”
    成念娇不由摇了摇头，世界上固执的人，除了她，有个人比她更甚，不就是眼前的杨子煜嘛。
    换做以前，她才不敢想，两个同为固执之人，在一起会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可他们在一起后一直都相处得很融洽，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为了爱，互相迁就的结果。
    不过偶尔固执一会，也是挺好的。
    杨子煜牵着她的手，走进富源客栈的门，跃上楼梯，继续往上走。
    “你知道我住在哪间房间？”成念娇在背后突然开腔问道。
    杨子煜笑了笑，回头看向成念娇，“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会告诉我。”
    虽然无奈，看她还是开腔带着杨子煜继续往前走。
    直至回到她住宿的房门前，他们还是不愿放开彼此的手。
    成念娇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杨子煜，双眼中满是认真，“我……打算明日去见一见杨老太，你说……可好？”
    虽然有些为难，可她还是鼓起勇气把话给说出来了。
    杨子煜微微一愣，转而欣喜的情绪传遍全身，双眼中满满的惊喜，“阿娇，你说的是真的？”
    成念娇提出去见成老太，就证明她决心和他在一起了，怎让他不惊喜若狂。
    “你这是同意了？”
    杨子煜虽未正面回答，可从他那惊喜的表情中，多少能猜出他的意思。
    他该是同意的吧？
    杨子煜点了点头，“当然是同意的，不过……”他又有了片刻的为难，“就是我祖母她……”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我这次过去，只为告诉她有关我一切，还有我对你的心意，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都会用真心去感动她，让她同意我们的事。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对我的家人吗？”
    说到这，成念娇的双眼不由暗了暗。
    成家的人好不容易开始接受杨子煜，可后来又出了事，在扬州闹得不欢而散。
    现在换了个地方，在京城，没了一纸婚书的阻碍，其余的都不是事。
    既然成念娇没有畏惧，杨子煜更不该迟疑才是。
    她的坚持感动了杨子煜，他也点点头，“好，我先做些准备，处理妥当了，就让马健过来接你，你说如何？”
    成念娇点点头，“那自然是好的。”
    杨子煜嘴角微弯，一抹属于舒心的微笑悄悄地爬上脸。既然成念娇都为他们的事而努力，他又岂能袖手旁观呢？他一定要做得更好才行，不是吗？
    成念娇有些小紧张，“那……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杨子煜笑了笑，“不用，”他打量着成念娇，“你什么都是最好的，不用准备。”
    虽然杨子煜这么说，可是成念娇心里还是没有底，说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
    和杨子煜道别后，成念娇便回到房中，关上门。
    整个人抵在门上，羞红了脸。
    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在人来人往的走道，偷亲了她一口才放开她，让她进了屋。
    害得此刻的她，心跳极快就像一只顽皮的小鹿，在她的胸膛胡乱跳动，差点就蹦出胸膛了似的。
    “阿娇，你回来了？”
    成念娇被吓了一跳，心不由一紧，看向不远处的燕小六，“小六，你还没睡啊？”
    屋里漆黑的一片，燕小六悄然无声地来道她身边，吓了她一跳。
    “嗯，还没睡，蜡烛刚好点完，正想去叫小二去帮我拿蜡烛呢。没冷到吧？让人打水给你沐浴？”
    成念娇摇了摇头，方才在广香楼，由于吐了一身，杨子煜已经让人备衣服让她冲洗了一番，现在倒不需要再次沐浴。
    燕小六扯着成念娇往床的方向走，“那就睡觉吧，困死了。”
    成念娇笑着应道，“好。”
    就这么被燕小六扯着回到床边，才来得及脱下外衣，燕小六就拉着她躺在床上，还体贴地帮她盖上被子，“睡吧。”
    燕小六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死沉。
    在燕小六甜甜地咂咂嘴时，成念娇却还直直地躺在床上，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
    吧嗒一声，燕小六的脚突然伸过来横放在成念娇的身上。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把燕小六的脚抬开了些。
    若是被她的脚压着睡上一晚，定会十分难受才是。
    看着身侧的燕小六睡得如此香甜，成念娇不由阵阵的羡慕，她若是能像燕小六睡得那么沉就好了。
    虽睡不着，又不得不使劲地对自己说，要赶紧睡，赶紧睡，不然明日哪有精力去见杨老太呢？
    可是心里逾是着急，就逾是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过久，似乎还没睡下多久，天就亮了。
    她微微地睁开干涩发酸的双眼，一脸的迷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阿娇，你醒了？快过来吃早膳吧。”
    成念娇不由舒了一口气，既然还是吃早膳，那就不是太迟才是。
    急急起床洗漱一番，随意吃了点东西下肚，成念娇便拉着燕小六出门了。
    “阿娇，你这是要去哪？”
    “买礼物。”
    燕小六一脸的糊涂，“买礼物？这是要去哪家拜访？杨公子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
    “杨家。”
    “啊？”燕小六突然的尖叫惹得路上的人侧目，她急急住嘴，拉着成念娇走远了些，“阿娇，你不是开玩笑吧？他们家那样对你……你这是赶着去挨骂？”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这不是你说的吗？丑媳终须见家翁，我自然是去杨家一趟的。”
    燕小六吃惊地看着成念娇，“那天我和月娥所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成念娇点了点头，她自然是听到了，不过那时的她一心想着杨子煜的事，便没有做出回应罢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争夺

    “阿娇，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应该知道的吧？”燕小六有些紧张地看着已开始抬脚往前走的成念娇。
    成念娇转过头，对着燕小六调皮一笑，“我当然知道。”
    更何况我们阿娇又不丑。
    这句话她可是听得真切，又怎会怪罪燕小六呢？
    燕小六不由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囔囔自语道，“太好了，阿娇没有怪罪于我。”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呀。”
    才楞了一会，成念娇已经抬脚走了一小段距离了。
    燕小六还得小跑才能追上成念娇。
    “阿娇，你要去买什么？”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知道呀？现在还没有决定呢，所以才要出来逛逛，看什么合适的就买什么。”
    “其实我觉得我们带来的琉璃茶具就极好的，要不就送琉璃茶具吧，不是还有几分花茶吗？是新款式，都极好看。”
    月娥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是啊，琉璃茶具就极好的。刘明之收到琉璃茶具，不就欢喜得不得了吗？
    成念娇自然是明白燕小六和月娥的意思，可她觉得就送一套琉璃茶具和茶包，实在是太寒酸了，毕竟这茶具和茶包在扬州已算是寻常物件。
    更何况杨子煜经常来往于扬州和京城之间，他早已把琉璃茶具带回来了也不出奇。
    若是杨老太早就拥有琉璃茶具，她再送一次，岂不是画蛇添足？
    这边想着，不由有些心烦，早知道昨夜就问问杨子煜，杨老太到底喜欢什么好了。
    若是这个时候，杨子煜在身边就好了。
    杨子煜身边的人在，也行啊。
    成念娇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地看向月娥，“月娥，你知道杨老太喜欢什么吗？”
    月娥不由一愣，顿时停住了脚步，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很少和杨老太见面的。”
    她是杨子煜身边的暗卫，日常就是跟在杨子煜身边，保护杨子煜，或者是帮杨子煜完成他平日无法完成的事，例如像现在一样，跟在成念娇身边，保护她。
    她又怎会知道杨老太的喜好呢？
    燕小六不由扶额，“我的天呐，月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月娥也有些委屈，“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嘛。”
    又不是月娥的错，成念娇自然不会怪罪她，只不过自己又得烦恼一番罢了。
    她抬眼向四处打量，想找一家合适的店铺，进去买些合适的礼品。
    布庄？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适合。一来她不知道杨老太平日穿衣服的尺码，乱买一通，不合适了，人家还会取笑她呢。二来，她也不清楚杨老太具体喜欢怎样的布样。
    就这样，布庄就被她否决掉了。
    又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了一家头饰店，成念娇只不过站在门口多停留了一会。
    店小二觉得成念娇的打扮十分贵气，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应该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是，便急急地迎了出去，“姑娘，您要买头饰吗？进来小店看看呀，小店是百年老店，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咱们店里的头饰呀，可有被很多世家小姐所喜欢，我觉得最近新到的几件头饰就挺适合您的。”
    燕小六若是知道自己被当做丫鬟看待，准会气呼呼地拉着成念娇离开。她不是爱摆架子，只不过是不喜欢人家看不起她。
    毕竟她现在可是将军之女，不想给自己爹爹丢脸呢。
    “我……”
    来不及多说几句，成念娇便被几个小二拥着走进了头饰店。
    她一眼扫了过去，这里的头饰倒是挺好看的，雍容华贵的有，小家碧玉的也有，可是这些头饰只适合年轻女子佩戴吧，送给杨老太，似乎不大适合。
    成念娇想了想，准备离开。
    一看成念娇准备离开，店小二便急了，“姑娘，都不合适吗？”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店小二一眼，“不合适呢，我想给老人家买礼品的，这里都是些年轻姑娘的头饰，我觉得，不大适合。”
    店小二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姑娘是为了老人家买礼品呀，真是孝顺的姑娘。”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不打算多做解释，“贵店的头饰都不太适合呢，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示意燕小六和月娥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又被店小二给拦了下来，“姑娘，您别走呀，我们店里也有适合老人家的头饰，我们也可以拿给您看的，您可以先瞧一瞧，看上了喜欢的再买。”
    成念娇想了想，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这店小二的热情，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有时候，难以拒绝别人的热情与好意，也是一件烦心的事。
    这头饰店的小二，服务倒是挺周到的， 一个人给成念娇准备茶水，另外一个已忙着帮成念娇拿出不少老人家佩戴的头饰。
    “姑娘，您看，这款珍珠头箍就挺好看的，给老人家佩戴也是极好的。”
    成念娇拿起珍珠头箍细细地打量，觉得款式寻常了些，便摇了摇头，“还有其他的款式吗？特别一点的。”
    “有，有的，您看，这款是璎珞款的抹额。”
    璎珞一般都是用作项饰，这款璎珞抹额倒是挺特别，中间一颗红宝石，旁边的宝石颜色用得比较沉，不像别的头饰那般张扬，挺不错的。
    成念娇拿起抹额，打算再细细打量一番。
    后面似乎又来客人了，店小二帮成念娇斟茶后便不好意思地对着成念娇笑了笑，迎向后面来的客人，“姑娘，想要买些什么呢？”
    打开门做生意的，来客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成念娇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抹额上了。
    燕小六也围在她身侧帮忙提供意见。
    看了看，还是觉得这款抹额不适合，给老人家佩戴，这么多宝石，似乎太重了些。
    “小二，这款……”
    “哎呦喂，这款抹额不错，我看上了，拿给我吧。”
    一直手横了过来，拦住成念娇下一步的动作。
    成念娇不由愣了愣，这把嗓音可是熟悉得很，似乎在哪听过，一抬起头，便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穆玲珑。
    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穆玲珑。
    这个女人真奇怪，凡是她的东西，穆玲珑都要争抢一番？真是气人。

 第四百六十八章，捉弄穆玲珑

    燕小六看了眼穆玲珑，实在气不过，站起身，大声吼道，“你这个女人什么意思，这款抹额明明是我们阿娇先看上的，你凭什么要抢。”
    穆玲珑冷笑了一声，“你们买下了了吗，为何说是我抢你的东西？这店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谁付钱，谁得。”
    穆玲珑抬眼看向一旁的店小二，“是这个意思吧？”
    店小二也不敢得罪穆玲珑，虽然那款抹额确实是成念娇先拿起的，但是也没付款呢，迟疑了一会，只能点点头，“是……”
    穆玲珑开心地笑了，挑衅地看向成念娇几人，“听到了没？”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打算和穆玲珑继续纠缠，反正那个抹额也不是她所喜欢的。
    见着成念娇不回话，穆玲珑还以为成念娇是认输了，不由笑得更开心了些，“小二，这款抹额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成念娇手中的抹额。
    成念娇还没有反应，可燕小六不依了，她脸色一变，拦住穆玲珑，“凭什么是你买了，我们先看上的，我给钱。”
    燕小六看向头饰店的小二，“小二给我包起来。”
    店小二一脸的汗颜，这些姑奶奶一个个的都得罪不起，更何况他们店里打开门做生意的，也没有把客人往外送的道理。
    他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对着后来才来的穆玲珑， “姑娘，这款抹额确实是这几位姑娘先看上的，不如这样吧，小的再给您拿几款抹额，总有一款你会喜欢。”
    店小二腆着着笑脸看着穆玲珑，希望她能接受这个建议。
    怎料穆玲珑脸色变了变，并没有打算答应店小二的要求。不管如何，今日她定要跟成念娇杠上了。
    “不行，我就看上这个抹额了，别的我都不要。”
    燕小六呸了一声，“你不要脸，什么东西都要抢。人家不喜欢你，你也要抢，活生生把一对恋人拆散。现在也要抢人家的心头好，臭不要脸。”
    店小二脸色变了变，原来这几位姑娘火药味这么重，原来是为了男人！
    这么说来，他是否要把她们给请出去呢？免得打起架来把小店给拆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燕小六所说的话惹起穆玲珑的不满，她脸色一变，“现在能得到那个人，你们就高兴了？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不好意思，那个男人是我不要的，她才捡了过去，别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虽然穆玲珑悔到肠子都青了，可是木已成舟，穆家对杨家做了那些事，再也回不了头了。既然如此，还不如争一口气呢。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她这么一说，倒是惹得成念娇不高兴了。
    杨子煜不是物件，怎么能说是不要了才便宜了自己呢？更何况杨子煜根本就不是那种廉价的人，她不许穆玲珑这么说杨子煜。
    既然穆玲珑惹得她不高兴了，她就得做些什么，捉弄一下穆玲珑也好。
    “店家，打开门做生意，货物价高者得，这个道理没错吧？”
    店小二想了想，毫不犹豫地点头，“是这样没错。”
    成念娇笑了笑，“那就好办了，既然大家都喜欢这条抹额，不如就来场公平竞争，价高者得，如何？”
    这句话她是对着穆玲珑所说。
    穆玲珑的脸色变了变，觉得成念娇突然开腔，必有阴谋，“我为何要跟你竞争，我……”
    成念娇快速开腔打断她的话，“既然你不想和我竞争，那这条抹额我就买下了，你没有意见吧？”
    “当然不行，那条抹额也是我看上的，不能便宜了你。”
    虽然她根本就不喜欢那条抹额，但是争一口气还是有必要的，说什么也不能让成念娇称心如意。
    “这抹额多少钱？”
    “十五两呢，姑娘。”
    这璎珞抹额上的宝石都不大，不过搭配在一起倒是好看，并不值钱。
    十五两这个价钱对于现在的成念娇来说，不是事。
    对于穆玲珑来说，也不是事。
    “我出二十两，卖给我。”成念娇开腔抬价了。
    二十两！整整比原价多了五两银子，不算少了，店小二一脸的高兴。
    若是穆玲珑不喊价，也白赚多五两银子呀。
    “我出二十五两。”
    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成念娇，穆玲珑急忙开腔抬价。
    “三十两……”
    “三十五两……”
    渐渐地价格越抬越高，头饰店外也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家都想知道最后是谁得到这抹额。
    穆玲珑不想和成念娇继续耗下去，她只不过是想下了成念娇的面子罢了，不如速战速决。
    想了想，又喊了一个价，“一百两。”
    哄一声，大家都吸了一口凉气，十五两的抹额被抬到了一百两，也太夸张了些。
    女人之间的斗争有时候比男人的更可怕。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这个价钱还是低了点，她可是要穆玲珑大出血的呢。
    看来她要添油加醋一番才行，“千金难买心头好，一百五十两。”
    不但围观的人惊呆了，就连穆玲珑也惊呆了，一百五十两也是在太高了些。
    见穆玲珑在迟疑，店小二急忙开腔，“既然穆姑娘不叫价了，那抹额就……”
    总不能能让这桩买卖给黄了。
    成念娇对着穆玲珑笑了笑，“承让了。”
    穆玲珑脸色一变,“我出二百两。”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二百两，太高了些。
    她身侧的小丫鬟有些害怕地拉了拉穆玲珑的衣角，“小姐，这价格也太……”
    既然成念娇势在必得，她还会继续开价吧，等成念娇下次开价她就不抬价了，让她拿走得了。
    毕竟二百两买条原价十五两的抹额实在不值得，只要成念娇买下这抹额，大家只会笑成念娇是傻子，到时候什么面子都赚回来了。
    成念娇笑了笑，双眼中略过一抹得意，“这么贵的抹额也是你才舍得买，”她抬眼看向燕小六，“小六，咱们走。”
    燕小六笑了笑，“好咧。”
    这个时候若是还不清楚成念娇在做什么，那她就蠢得可怕，不配站在成念娇身边了。
    穆玲珑想要和她们抢东西，是她活该。
    眼看着成念娇带着燕小六和月娥离开，穆玲珑追上前，“成娇，你骗我。”
    成念娇转过头看向穆玲珑，嘴角的笑意更盛，“买卖只求你情我愿，既然是你的心头好，花大价钱也要买，我也实在不好意思抢你的心头好。”
    说完这句话，成念娇和燕小六几人就挤在人群中，离开了。
    穆玲珑大叫了一声，准备追出去和成念娇算账。
    一个人影挡在她跟前，不让她离开，“姑娘，请您付钱。”
    “我不……”
    大家都在看着她，此刻的她百口莫辩，可一时间又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若是不给钱，店小二定不会让她好过，别看这家头饰店店面不大，听说大有来头呢。
    若是买了，大家只会笑她是傻子，不管怎么做，大家都会取笑她。
    成娇那个贱人！肯定是她害了自己。
    她抬眼看向身侧的小丫鬟，“快回去拿钱。”
    “是，小姐。”
    小丫鬟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穆玲珑气得火冒三丈，却不知该找谁去算账，因为那个点火之人已经不知跑到哪去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富贵杨府

    “阿娇，你这一仗打得真漂亮，气死那穆玲珑，是她活该。”
    成念娇笑了笑，“我本不想和她计较那么多，可是她那么说杨子煜就不行。”
    燕小六了然，原来是为了杨公子，难怪成念娇会想出这么一个“阴毒的计谋”。
    二百两银子不算少的了，就算穆玲珑是官家小姐，一个月的用度也不会太多。
    更何况方才有那么多人围观，大家都看得真切，穆玲珑这回可谓是丢脸丢大了。
    捉弄完穆玲珑，虽然爽快了不少，可是心里却更急了些。
    被穆玲珑耗了这么长时间，该买的礼品还是没买到呢。
    “哎呀，阿娇，你别走那么快呀。”
    “能不着急嘛，该买的东西还没买到呢。”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都怪那个穆玲珑，要不然我们早就买到礼物了。”
    成念娇笑了笑，“其实我觉得那个抹额也不大好，本来想说不要的，穆玲珑又插一脚过来，我气不过才和她斗气。”
    燕小六双眼不由一亮，“我的天呐，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喜欢那个抹额？”
    “嗯，我觉得太重了些，杨老太戴着，或许会不舒服呢。”
    成念娇一说完这句话，可把燕小六给乐得哈哈大笑，“那穆玲珑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成念娇笑了笑，“别说得那么大声，免得穆玲珑过来跟我算账呢。”
    燕小六笑嘻嘻地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若是还嫌不够丢脸就尽管过来。”
    当初她们去穆府求穆玲珑时，穆玲珑虽未过多为难，但也给了成念娇不少的气受，现在能捉弄她一回也算不错。
    燕小六心情愉快，走起路来蹦跳个不停，活力十足。
    成念娇咧嘴笑了笑，她并不是因为捉弄了穆玲珑而觉得有多高兴，而是因为燕小六那快活的身影感染了她。
    看着燕小六那般欢乐的模样，成念娇觉得多浪费些时间也是值得的。
    她们一行人又在大街上逛了一小会，还是没有找到到合适的东西，只能扫兴地打道回府。
    毕竟出来的时间也比较久了，就怕杨子煜已经派人过来接她们了。
    或许女人的第六感都比较强吧，才回到客栈门口就看到马健坐在马车上候着她们。
    瞧见马健，成念娇不由一愣，“马健，你等了好久了？”
    马健笑了笑，从马车上跳下来，“没有，才刚来不久。”
    由于成念娇已和客栈的小二交代了一番，他过来的时候，客栈小二便和他说了，成念娇和燕小六几人外出了，也省得他还要上楼一趟。
    看见成念娇两手空空的回来，马健愣了愣，“您不是说去买礼品了吗？怎么……”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别提了，在路上碰到穆玲珑了，被她那么一闹，时间全耗完了，礼物也没买着。”
    马健挑挑眉，原来是遇到穆玲珑了。
    他偷偷地抬眼看向成念娇，想看看她情况如何。不过看着情形，似乎还不算太差呢。
    看着神情古怪的马健，燕小六不由噗呲一笑，“你还以为是穆玲珑把我们给气着了？其实是穆玲珑被我们给气着了……”
    燕小六便把方才发生的事告诉马健，听完燕小六精彩的演说，马健愣了愣，嘴角的弧度慢慢地上扬。
    最毒妇人心说得还真不错，成念娇仅凭一人之力，就坑了穆玲珑两百两银子，估计穆玲珑该把肠子都悔青了。
    成念娇回屋里收拾了一番，拿了一套琉璃茶具，和几份异形花茶包便匆匆地坐上马健的马车离开了。
    目的是洛阳杨家。
    当马车停在杨家门口，立即就有人上面放上脚踏，站在一旁候着成念娇几人下车。
    这马踏就不简单，柔软舒适，踩在上面就犹如踩在棉花上似的，舒服得很。
    连一个小小的脚踏都能如此讲究，杨府里面的装潢会如何，想必不会太差。
    成念娇下车后，环视了一圈，杨府正处于闹市之中，一出门就能看见人来人往的街道，听闻沿着这条街道一路走去，可观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几处地方。
    门口有两只大石狮子，威武雄壮，镇守八方。
    光是大门就比平常人家的要大很多，门是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书写着两个大字，“杨府”。
    听闻这个牌匾上的字还是先帝所赐，足以证明杨家在皇商中的地位。
    杨府的大门都是平日用来迎接贵客的时候才会打开，这会成念娇来拜访，他们开的是侧门，不过迎接她们的人却大有来人，正是这间府邸的主人——杨子煜。
    看见成念娇走了过来，杨子煜急忙迎上前，“阿娇。”
    成念娇勉强笑了，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如果她说，她在这个时候怯场了，想离开，不知杨子煜会怎么想呢？
    不过看着杨子煜满心欢喜的模样，她又说不出离开的话。
    更何况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决不能还没见面就离开的道理。
    杨子煜也看出了成念娇的紧张，特意走近些，低声说道，“别紧张，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只不过是与他的家人见面罢了，没什么过于紧张的。
    成念娇如是想到，对着杨子煜笑了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走吧。”
    “好。”
    二人缓缓地跨过门槛，走进杨家。
    燕小六在扬州时就觉得杨家的府邸很漂亮，现在来了京城，这才知道，什么叫富贵人家。
    这里比扬州的府邸还要大上很多，还要好看上很多。
    杨家在扬州的府邸是江南的园林风格，到了京城就少了些花俏的东西，多了些沉淀，是北方的辉煌气派。
    杨老太的院子就在正房大院，就设置了一个垂花门，因其檐柱不落地，垂吊在屋檐下，称为垂柱，其下有一垂珠，通常彩绘为花瓣的形式，故被称为垂花门。走进垂花门，两边抄手回廊，回廊上的雕刻和图案也十分的好看，回廊中间一个安放着穿堂做掩映，既庄严肃穆，又表现出豪门贵族气派。
    燕小六简直就看花了眼，明明想大叫几声，做一番感叹，可又不好意思，毕竟这里是杨府，她是客人，做了出格的动作，丢脸的是成念娇和她自己。
    她自然是不能让成念娇和自己丢脸的，便只能强忍了下来，细细打量。

 第四百七十章，真假凤凰

    穿过穿堂，还未来到堂屋就远远听到了谈笑声。
    其中张太太杨氏的声音最大，“她真的这么做了？”
    后面的人又说了什么，似乎听得不够真切，反正屋里的人都跟着笑了。
    笑声也是杨氏的最大声。
    成念娇记得杨氏的声音，就是杨子煜那个说话十分尖酸刻薄的姑母。
    她有些担忧地抬眼看向杨子煜，并没有说话，神情紧张，一双唇抿得紧紧的，不敢松开。
    可是杨子煜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杨子煜对着她笑了笑，“别怕，有我在呢。”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话。
    上一回他也在呢，杨氏不还是不给她好脸色看。把她当成那种女人看待，害得她难受极了。
    杨子煜自然明白成念娇的意思，他无奈地笑了笑，“上回是意外，这回不会了。”
    上一回真的是意外，他沉浸在成念娇到来的喜悦中，杨家的人又突然到来，并且杨老太对成念娇的不喜，让他乱了套，一下试了方寸，那才让成念娇难受了。
    越是在意，才会越乱。
    既然杨子煜都这么说了，成念娇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深吸一口气，假装镇定，“好，我相信你。”
    又走近些，突然听到了那熟悉的嗓音，双眼不由一亮，眉头一松，“宋老先生也来。”
    就知道她会高兴，有医鬼在，医鬼的不按常理出牌，定会帮上不少的忙。
    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堂屋门口，随行的丫鬟已经进屋通报了，成念娇站在门口，紧张得忘了呼吸。
    双手紧紧地交错在肚子上，胡乱搅在一起。
    多糟糕的场景她都想到了，万一杨老太连大门都不让她进去，那她也是认了。
    小丫鬟进屋，和杨老太通报，说成念娇几人过来了。
    由于声音不小，医鬼也听到了。
    医鬼脸上的笑容更甚，高兴的说道，“成丫头过来了呀，那赶紧请她进来呀。”
    杨氏不由撇撇嘴，虽已被杨子煜知会过，成念娇今日会过来，可是大家正聊得高兴呢，她就过来了。
    该不会是知道大家在说她，故意踩点过来吧。
    “哼，来得真是时候。”
    杨老太笑了笑，没有回应。
    医鬼更是假装听不到杨氏所说的话。
    虽说小羊咩的老爹和他感情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和杨氏的感情不错。
    要说整个杨家中他最讨厌谁，就数眼前的杨氏。
    若不是为了成念娇，他才不会在这里待上这么长时间，他见着杨氏就心烦。
    医鬼都这么说了，杨老太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下来，“让她进来吧。”
    小丫鬟再次出来，把成念娇和杨子煜等人迎进去，成念娇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杨子煜领着成念娇和燕小六几人走进屋里，里面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屋里用是上好的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自然清香。家具雕刻浑然天成，尽显贵族气派。
    紫檀木生长缓慢，非数百年不能成材。其质地坚硬，密度极高，取之制成家具和雕刻品，黝黑如漆，几不见文理，华丽而内敛。
    本该是皇家才用得上的木料，杨老太的房间所有的家具却全都用这样的木料，只能说杨家的家财还真是多得让人羡慕的地步。
    成念娇只是粗略地环视一圈就收回了打量的眼神，恬静地站在杨子煜身侧，微微低垂着头，不再乱瞄。
    杨老太看了成念娇一眼，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这些富贵，她倒是表现得不是很在意。
    若不是装出来的，扮猪吃老虎，那就是真的不在意。
    具体是哪一种，时间会告诉她。杨老太倒是不急，打算静观其变。
    倒是张太太杨氏撇撇嘴，低声说道，“表现得这么乖巧的样子，还不是装的。听闻只是个小农女呢，这些东西哪是她能见识过的。”
    虽然已表现得好像是压低音量低声嘀咕的模样，可她的音量可不小，在场的人全都能听见。
    杨子煜不满地看了杨氏一眼，对她这个姑母十分的不满。
    杨氏的心一紧，倒是闭上嘴了。
    毕竟现在杨老太不管事，杨子煜掌管着整个杨家的大权，他若是不高兴，很可能就会把她赶走。
    到时候她儿子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对，没错，她儿子一听闻杨子煜被放出来，就急急地逃开了。
    无人知道他去哪儿，反正不在杨子煜面前，时间一久，杨子煜也会像以前一样放过他吧。
    只要她从旁多说好话就好了。
    怎料这回却不能如他俩的意，因为杨子煜已经下定决心要给张少华好看。
    只不过杨氏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还在等着自家儿子翻身的机会呢。
    见杨氏终于不开腔了，杨子煜轻咳了一声，轻轻地推了成念娇一把。
    成念娇立即回过神，行至杨老太身边，向杨老太行礼，
    “小女成娇，见过杨老太。”
    “小女燕小六，见过杨老太。”燕小六也跟着成念娇一起行礼。
    杨老太看了看成念娇，轻轻地嗯了声，又转过头看向燕小六的方向，“原来你就是燕家小姐呀，英气十足，不错，不错。”
    杨老太故意越过成念娇，夸奖了燕小六一把，分明是要下成念娇的面子，给她难堪。
    成念娇乖巧地站在一旁，没有多余的动作。
    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杨老太的双眼中略过一抹满意，目前还算表现不错。
    “半路被认回来的，山鸡变凤凰，怕本来就是山鸡，在假装凤凰吧。”
    燕小六自然知道杨氏在取笑她，性子容易冲动的她，换做是平常，早就发火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为了成念娇，她怎么样也要忍住，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要知道成念娇可是很重视这回的见面，她笑了笑，“是不是真凤凰，我想宋老先生最清楚不过了。”
    医鬼咧嘴一笑，“自然是真凤凰，在扬州时老头亲自帮他们验血配药。”
    “哦？这是怎么回事，老婆子我倒是有兴趣听听。”
    杨老太表现出对燕小六身世十分感兴趣的杨子煜，期待地看着医鬼。

 第四百七十一章，再次发挥尖酸刻薄

    一说到配血的事，医鬼就兴奋得不行，那个方法还是成念娇告诉他的呢。先用一个简单的分离器，分别把从燕天成和燕小六身上的血液抽取出来，再用离心机把血液中的血清和血浆分离，再用血浆做对比，二者融合，就证明二人是同一种血型。
    古人把血液当做人之根本，也是燕小六和燕天成才肯给医鬼这么胡闹。
    检验出结果，二人是同一种血型，再配药熬煮，竟真的把燕小六身上的毒给解了。
    那些质疑燕小六不是燕天成女儿的言语自然是不攻自破。
    其实那所谓同血型融合并不能代表燕天成和燕小六就是父女关系。毕竟同一血型，就能融合。更何况有些父女还不一定是同血型。就像她和后世的成父，成父是ab型，她是a型。
    只不过当时燕家的族长有所生疑，为了增加可信度，成念娇就想到这个办法，糊弄那些脑筋转不过弯来的老顽固罢了。
    想不到这件事却刺激了医鬼，使得他津津乐道。直夸奖，若不是有成念娇在，他都不知道血液还能进一步分离。
    这惊天的发现在后世却是在寻常不过的事，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却十分的了不起。
    “哦？这么说，还是成姑娘帮助了你？”杨老太略带吃惊地询问道。
    她倒是不知道，成念娇还有这么厉害的地方，连医鬼不知道的事，她还能知道了？
    她偷偷地抬眼环视了一圈，这些人神色自然，似乎不像在撒谎。
    可是说什么她也不相信，年纪轻轻的成念娇能想到这样神奇的办法，怕是医鬼从旁帮忙了吧？
    杨老太只不过在心里猜测，杨氏则是直接说出口了，“宋兄，你也没必要为了烘托这么一个小姑娘，把这种事安在她的身上，说出来，还真没人敢相信。”
    医鬼不由一愣，眉头皱了皱，“了解我的人都是知道老头我从不说谎，这种事是我做的，我绝不会把功劳让给别人。可是那一回若不是有成丫头在，我还想不出这个方法直接帮燕将军解决的血缘问题。更何况成丫头提出的医术不止一种，伤口缝针也是她提出的。伤口缝合术有助于伤口愈合。还多得她从旁帮助，我们制出羊肠线，不用拆线，身体还能自动吸收……”
    一讲起医术上的东西，医鬼就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杨氏倒是听出了一身的冷汗，“什么？在身上缝针，活生生的人呐，又不是块破布，怎么可以这样，太可怕了。”
    光是在脑海里想象，就觉得恐怖极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什么邪魅吧？这么恶毒的方法也亏你想得出来。”
    明明是能帮助大家身子快速回复的好事，在杨氏眼中就变成了邪魅才会做的事。
    成念娇脸色变了变，有时候与这种人争辩，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最好还是不再争辩，让她自讨无趣。
    清者自清。
    可是燕小六不依了，成念娇做这些都是为了大家好，怎能让杨氏把她说的如此不堪。
    “才不是这样呢，我们阿娇的这个方法运用在我爹的军营中，不知救了多少差点重伤不治的士兵一条命呢。”
    这话是事实，燕天成的军医还曾写信感谢成念娇传授给他的这个神奇的方法呢。
    燕小六的身份得到医鬼的证实，杨氏倒不敢对燕小六说些难听的话了。毕竟她本来就是个极为会迎合别人的人，见低就踩，见高就抬，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既然燕小六真的是燕天成的女儿，也就是贵为将军之女，她这种商妇，低人一等，自然不好得罪人家燕小六。
    她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哦？这样啊，那还真是厉害呢，还救死扶伤了。”
    虽还有些嘲讽的意味，但是也不敢说些太过难听的话。
    燕小六这才不再多说什么。
    杨老太把这些看在眼里，并没有作声。是好还是坏，以后自会知晓。
    一直以来，她也觉得穆玲珑挺不错的，虽然孙子不喜欢，她也有意促成。可是近来经历了一些事，她才明白了过来，有些事，知人口面不知心是不行的。
    反正她对成念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一点信心都没有，总觉得她别有意图。
    杨家，家大业大，还就只有一个孙子。二房、三房和其他族人，在维护杨家的同时也虎视眈眈，都盯上了这泼天的富贵，就像一大块肥猪肉，张嘴就有可能得到，任谁都无法不动心。
    更何况成念娇只是一个小农女，还是现在才露面的小农女，那日还当街当众对杨子煜搂搂抱抱，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眼看这着杨老太没有太大反应，杨子煜却安心了些许。
    他得抓紧时间给杨老太洗脑，让她对成念娇留下些好印象才行，“阿娇不但在医术方面有自己的见解，在吃食方面也是很不错的。她在扬州有自己的生意，成记茶庄、大观园和品香居都是她的生意。”
    “成记茶庄？”杨老太觉得这个茶庄的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似的。
    倒是杨氏尖叫了起来，“煜哥，你是说成记茶庄？”
    “是。”杨子煜点点头。
    “娘，你最喜欢的花茶，可不就是成记茶庄的。”
    杨子煜之前拿回了一套琉璃茶具和花茶，杨老太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还直夸奖杨子煜真有眼光。
    就连杨氏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可就这么一套茶具，她想拥有又苦于没办法。
    还以为是多珍贵的东西，听杨子煜这么说，这么好看的琉璃茶具竟然是眼前的这个小农女的生意，她还真有些不相信了。
    经杨子煜提醒，成念娇这才想起她带来的礼物。
    示意月娥把锦盒拿了过来，“杨老太，这是小女送给您的见面礼，希望您会喜欢。”
    杨老太笑了笑，让身侧服侍的小丫鬟接下，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让小丫鬟把锦盒放置在一旁，收下就算了，心想，不就是些寻常物件。
    适才去跟踪成念娇的小丫鬟不是回报说成念娇和穆玲珑在头饰店里闹开了，她便认定成念娇送的东西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礼物。。
    更何况当众拆开礼物，是无礼的行为。

 第四百七十二章，不得不信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呀，她想知道成念娇送的到底是什么，“倒是说说，送了些什么？”
    送得太差了，还可以嘲讽一番呢。
    杨老太皱了皱眉，“别放肆。”
    杨氏撇撇嘴，“娘，哪知道她送的是什么，若是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后面的话她不说，在场的人却全都领会了。
    若是不喜欢，就别放在这里碍地方了。
    杨老太尴尬地笑了笑，这女儿，都是当娘的人了，有时候说话还是不经大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不懂一点分寸。
    当年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怕杨家的身份尴尬，她又乱说话，会连累家人，才在扬州帮她找个老实人嫁了。
    想不到姓张的命短，没过多久就死了，害得杨氏又回来跟了她。
    毕竟是嫁过人的人，孩子都生了。收敛了些，可是她今日的表现，似乎是在故意找茬吧。
    她还没表现出讨厌的模样呢，杨氏就替她发火了，做得还有些过了。
    果然，她一抬眼看向杨子煜，只见杨子煜一脸的不高兴，欲言又止。
    这孙子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发起火来，他可是六亲不认。
    杨老太动了动唇，开腔了，“得了，成姑娘送给我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一份心意。自然是得好好保管的。”
    杨老太开腔了，杨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撇撇嘴不说话了。
    杨子煜松了口气，虽然杨老太这一开腔有维护杨氏的意思。但是这么一来，也能缓解尴尬气氛，让成念娇不那么难堪，也算是好事一件。
    成念娇也偷偷松了口气。
    幸好杨老太没有当面打开这份匆忙送来的礼物，她就该猜到杨老太早就有琉璃茶具了。
    “好了，别站着，都坐下吧，”杨老太示意道，“玉竹，备茶。”
    “是，老夫人想喝什么茶呢？”
    杨老太环视了一圈，“且问客人喜欢喝什么茶吧？”
    成念娇和燕小六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小女喝什么茶都可以的。”
    杨老太想了想，“就用花茶吧，成记茶庄的花茶。”
    很显然，杨老太是不大相信杨子煜的话。
    她觉得杨子煜是有意捧高成念娇。一个小农女能对医术上的东西略懂一二，还能给医鬼指点迷津，已算非常不错。若是还懂这么多别的事，难免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成念娇确实懂得很多。因为她的经历在外人看来确实是杨氏口中所说的邪魅般的存在，毕竟她的灵魂是从后世而来，也算是一件灵异的事件。
    自然，成念娇的这个身份，她会死守，一定不会告诉旁人。
    就连最要好的燕小六和心爱的杨子煜，她也不会告诉。
    “老夫人，花茶……用完了。”丫鬟玉竹有些为难地看着杨老太。
    杨老太皱了皱眉，“那算了，用普通的茶吧。”
    “其实……杨老太若是喜欢喝花茶，小女今日带来的礼物，其中一样就是花茶，还是店里最新款的花茶，还未对外售卖的，您可以尝尝。”成念娇微微低垂着头，恭敬地说道。
    她何尝看不出杨老太的质疑呢？于是将计就计，向杨老太提了自己的礼物。幸好她今日带来的是七彩琉璃茶具和最新款的花茶包，也不算太失礼。
    杨老太顿时来了兴致，“最新款的花茶包？那赶紧试一试才是。”
    玉竹恭敬地帮忙打开了成念娇带来的锦盒，才打开顶上的盒子，不由一愣，“这……这……”
    杨氏挑挑眉，“里面的茶包是不是跟我们平常喝的不一样啊？”
    她的意思是成念娇是不是打肿脸装胖子了？
    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只有玉竹知道得最清楚。
    玉竹的双手抖了抖，有些紧张地看向杨老太，“不是……”又觉得这句话回答得不对，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又赶紧回答道，“是。”
    杨氏不禁有些恼怒，“到底是，还是不是。”
    玉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还没看到茶包呢，因此不知该如何回答。”
    杨氏撇撇嘴，“那你紧张个什么劲。”
    “因为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美了。”玉竹老实回答道，“奴婢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东西，一紧张就……”
    杨氏还偏不信了，她挤了过去，定睛一看，却把自己给看呆了，“这……这不可能吧？”
    里面的琉璃茶具竟然是五颜六色的，在不同的角度竟能折射出不一样的光，美不胜收。
    说实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美的茶具。
    光是看着杨氏的表情，杨老太便知到发生了何事，“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杨老太又看了玉竹一眼，“还有你，大惊小怪的，跪下来是为何？快起来。”
    玉竹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服侍她很久的了，她说这样是什么意思，玉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玉竹急忙站了起来，把里面的茶具拿出来，呈现到杨老太跟前，“老妇人。”
    杨老太愣了愣，这实在是太美了些，难怪杨氏和玉竹都失了方寸。
    她虽不像那二人般激动，但是双眼中的喜悦骗不了人。
    “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她抬眼看向成念娇，“谢谢。”
    这句谢谢来之不易，可把成念娇和燕小六给感动哭了。
    早知道杨老太这么喜欢，就不用花费时间出去外面挑选了，还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成念娇和燕小六相视一笑，二人眼中皆是高兴的表情。
    玉竹又从锦盒底下拿出了一包茶包，由于茶包皱巴巴的，看不出好不好看，不过看起来确实是杨老太平日用来泡茶的那种茶包。
    不过也不用玉竹再多说什么，就在方才拿出五彩琉璃茶具时，杨老太便相信了成念娇。
    京城可还没有这五彩琉璃茶具呢，成念娇却拿得出来，证明了什么？证明了成念娇就是那成记茶庄的主人。
    也没什么好质疑的，毕竟这种话说得出口，人家就能查出真伪。
    就算成念娇胆子多大，想瞒天过海也是不可能的事。
    用五彩琉璃茶具泡了新花茶，自然又是一场让人惊叹的美景，简直就是美不胜收。
    杨氏这回是不得不信，成念娇就是那成记茶庄的主人。
    她像只斗败的公鸡，失去了兴致不再和成念娇过多纠缠，倒是让成念娇轻松多了。
    本来成念娇还想和杨老太多聊两句的，可是她老人家喊乏了，成念娇也不好多做逗留，一行人全离开了杨老太的堂屋。

 第四百七十三章，偷香不成

    杨子煜带着成念娇在杨家的花园中慢慢地逛着，冬日，很多花草都枯萎了，可院子里的冬梅开得正艳，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还是杨公子家的花园好看，那刘明之家的茅房也太……”想到恶俗的刘明之，燕小六不禁皱了皱眉，那两种气味混合，差点熏晕她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杨子煜自然是知道成念娇几人到刘府求过刘明之的。
    虽然刘明之所以愿意帮成念娇是为了琉璃茶具，或许还有别的意图，但是也算帮了成念娇一把，让她见着杨子煜。
    因此成念娇对刘明之还算心存感激。
    杨子煜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是刘明之多事了。
    若不是刘明之多事，安排成念娇与他见面，后来又因见不上面而急得晕倒，他也不会着急着出来，又得给皇帝送多了些金银。
    不过这些事，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过，就算是杨老太他也不曾提起过。
    这些金银在外人看来是宝贝，在他看来确实祸害。
    若不是因为这些金银，他爹和娘亲也不会早死，更不会有他这一场祸事。
    现在给了皇帝这么多钱，皇帝也该是死心才对了。
    看着杨子煜若有所思的模样，成念娇也不好打扰他。她对着燕小六摇摇头，“那么恶心的事就别说出来了。”
    燕小六笑嘻嘻地点点头。
    “什么事那么恶心？”
    回过神的杨子煜询问道，他的眉头微蹙，一脸的不高兴，还以为成念娇在刘府受了什么委屈呢？
    虽然刘明之的在朝堂中的职位不低，但是若是想些办法，也能让刘明之难过一阵子的。
    成念娇急忙摇了摇头，“没有啦，我们说的是他家的茅房……”
    “我来说吧……”燕小六把说话权抢了过去，她觉得这么恶心的事还是让她来说吧，免得毁了成念娇的形象。
    听完燕小六的讲述，杨子煜不由皱了皱眉，“想不到刘大人倒是有这么奇怪的癖好。”
    难以想象那到底是何种滋味，反正他是不会试就是了。
    “都说了，不要提这件事嘛。你自己恶心还不够，还要说出来让大家恶心。”
    燕小六在心里呸了一声，成念娇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有了情郎就不要她了，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什么叫做恶心她自己就算了，呜呜，她当初是瞎了什么眼才想着帮忙促和成念娇和杨子煜呢？害得她有了情郎，忘了自己。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装，你给我继续装。
    谁不知道燕小六平日是什么性格哦，现在却在这里给她装可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成念娇对着燕小六瞪瞪眼，无声地示意道。
    燕小六咧嘴一笑，对着成念娇挑挑眉，我这么难过，装一装还不行吗？
    “月娥，我在这里好闷哦，不如你带我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吧？”燕小六转过头看向月娥，提议道。
    毕竟这里是杨府，月娥对这里的环境还算熟悉。月娥自然是点点头，应了句好。
    二人就这么离开了，留下杨子煜和成念娇二人在暖棚中。
    其实暖棚也就是夏日的凉亭，只不过现在是冬日，在凉亭的四周用自上而下的竹帘给封住，门口用厚布当布帘，在亭子中间烧火盆取暖。
    凉亭的座位都用厚厚的毛皮铺着，坐下也不会凉，舒适得很。
    若是觉得在室内坐得闷了，倒是可以来暖棚坐一坐。
    竹帘轻薄，风吹过，微微晃动，又烧着火盆，噼里啪啦作响，别有一番冬日滋味。
    “阿娇，对不起，我说过今日要保护好你，可是……”杨子煜一脸的愧疚，毕竟在某些地方，他还是做得有些不足了。
    成念娇也难堪了，所以他有些不高兴也属正常。
    成念娇笑了笑抬手捂住他的嘴，“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是挺好的，今日过来，杨老太的态度变了很多，没有直接表现出厌恶的表情，她已算很满足了。
    杨子煜眨了眨眼，似乎还有话要说。
    成念娇松开了手，杨子煜把成念娇搂入怀中，“给她一点时间吧，她总会知道你的好。”
    现在的杨老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每个待在杨子煜身边的女人都是别有意图的，这么想来，似乎也有了原谅她的理由。
    成念娇乖巧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会好好表现的，不过……”她推了杨子煜一把，“请杨公子放尊重些，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影响不好。人家看了不知又会说些什么。”
    杨子煜皱了皱眉，美人在怀，岂有突然松手的道理，“他们敢！”
    更何况这里有竹帘和布帘遮挡，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除非是进来。
    可是成念娇偏是不依，又推了杨子煜一把，“我真的不想她们又一次误会。”
    好不容易挽回了一点面子，不想又一次毁了。
    杨子煜自是明白成念娇的意思，他无奈地点点头，缓缓地松开成念娇，“其实我以为你会不介意的。”
    “怎能不介意，那些可是你的家人。”
    对呀，就是因为那些人是杨子煜的家人，所以她才会在意，才会珍而重之，不想给她们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杨子煜也算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他双手一动，准备给成念娇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成念娇双脚一抬，离开了座位。
    杨子煜扑了个空。
    成念娇却嘻嘻地笑了，“刚说完，你又忘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抬手拍了拍身侧的座位，“来，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成念娇闪了闪，硬是不肯坐下，“我坐这边把，免得你又……”乱来。
    小脸一红，可怜兮兮地看着杨子煜。
    他呀，可是没辙了，好不容清净一下，无人打扰，正想亲近一番，可成念娇却不肯配合。
    偷香不成的杨子煜自然是不大高兴了，双唇紧抿，似乎十分不高兴。
    看着这样的杨子煜，成念娇唯有投降的份，“好啦，好啦，我坐过去还不行？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第四百七十四章，慎重决定

    可是不管成念娇怎么说，只要她能坐在自己身侧，杨子煜还是高兴的笑。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成念娇很少开口求他帮忙的，如今这么一说，倒让杨子煜脸色一凝，“到底发生了何事？”
    看着杨子煜一脸严肃的模样，成念娇不由噗呲一笑，“别紧张，不是多大的事。”
    杨子煜不相信，“当真？”
    “当然。”成念娇认真地点点头，一双杏眼眨啊眨，满眼的笑意，不像在说假话。
    杨子煜这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难题了。”
    “是难题呀，只不过不算太大。”
    杨子煜挑挑眉，这成念娇实在捉弄他，让他的心情一上一下的，刺激到不行。
    杨子煜脸色变化，还比画布精彩。
    成念娇忍不住捂嘴一笑，“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想在京城开店，先开家茶庄，我要把生意正式进攻京城。”
    杨子煜不由一愣，很快又转而一喜，满脸的喜悦，“阿娇，你是认真的？是为了我才……”
    “才不是咧，为了我自己。”成念娇强调道，“我是看中了京城那人来人往的人口流动，在这里开茶庄，生意一定很好才是。”
    此刻的成念娇完全是个小财迷的形象，又不肯承认她是为了杨子煜才这么做的。
    对，她是不会承认的。
    因为作为一个后世事业有成的成功女士，她一直觉得成功一定得靠自己。
    其实要把生意做到京城来，又谈何容易。
    毕竟京城不比扬州，寸土寸金，所有行业的压力都很大。更何况她又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对所有的环境都不算清楚，自然是要求救于杨子煜。
    其实她没必要这么急着把茶庄的生意做到京城来，可是她心底的小九九却让她这么做了。
    因为她急着向杨老太证实自己，就算她不依靠杨子煜也能活得好好的。只有这样，杨老太才会相信她不是为了杨家的家财才会找上杨子煜。
    自然，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她不想让杨子煜知道。免得他觉得自己为了爱情才冒险，到时候其余人还不知道要用什么眼光去看自己呢。
    所以在杨子煜面前，她打死也不会承认心底那最深处的小九九。
    成念娇不肯承认，杨子煜自然也不说什么。
    只能自我安慰，她愿意把生意做到京城来，多少是为了自己吧。
    “那你现在有何想法？”杨子煜询问道。
    “我想先在比较热闹的街道租一间比较小的铺面，先卖茶具和茶包，到时候赚了钱再扩建茶室。”
    成念娇说的这个计划倒是挺好的，从小做起嘛。
    可是杨子煜觉得这样太慢了些，“不如就依照扬州的规模来做吧，我可以……”
    他还没把话说完，成念娇就急急地打断了他，“不要，不要，”连续说了两个不要，以表示她的不满，“我想靠自己，不想靠你，明白吗？”
    如果她要依靠杨子煜才能把自己的生意做起来，那岂不是成了杨老太心中所想的人？
    从成念娇坚定的眼神中，杨子煜明白了过来。
    “好吧，就依你。”
    成念娇这才甜甜一笑，“谢谢。”
    即使知道杨子煜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可成念娇还是高兴的笑了。
    她要的只不过是杨子煜帮忙看看地段，和陪着她去寻找铺面罢了，就这么简单。
    毕竟在京城，她除了和杨子煜要好些以外，就真的不认识旁人了。
    二人后来又谈了些别的话，直至燕小六在杨府逛了一小会回来。与杨子煜商量好明日再见的时间，便离开了。
    “阿娇，你都不知道，杨府实在是太美了，比扬州的杨府还要大上很多，虽然花草少了不少，不过还是好看。”燕小六一脸的认真，她简直把这场闲逛当成是出来郊游了。
    “现在是冬日，花定会少些的。”
    燕小六恍然大悟地拍拍头，“瞧我这脑袋瓜子，记的都是些什么呀？”
    成念娇笑了笑，“塞的都是吃食。”
    燕小六抬手打向成念娇，又怕自己的手劲太大，会打疼了成念娇，看着好像很大力打下来却故意减轻力度，一点都不疼呢。
    “你取笑我？”
    “我没有取笑你，我是认真的。”成念娇一脸的认真，可还没过多一会，便忍不住破功，大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投降。我知错了，以后不再取笑你了。”
    燕小六咧嘴一笑，这才停止了挠成念娇的痒痒，“要我原谅你也行，除非你告诉我，你和杨公子在暖棚里说了什么。”
    成念娇斜眼看了燕小六一眼，“你何时变得如此八卦啦？”
    燕小六记得成念娇所说的八卦是什么意思，“我八卦一下还不行啦？说嘛，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还约着明日继续见面？”
    其实这才是她最想问的，实在是太好奇成念娇和杨子煜具体约定了何事。
    眼看着成念娇不回话，她又作势要挠成念娇痒痒。
    成念娇可是最怕酸的，她急忙举手投降，“好啦，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和他约着去看商铺，我想租个商铺，在京城开茶庄，卖琉璃茶具和花茶包。”
    燕小六不由愣了愣，隔了一会才消化了成念娇的话，“阿娇，你是认真的？”
    成念娇点点头，“自然是认真的，你不觉得京城的钱特别好赚吗？物以稀为贵，京城还没有我的琉璃茶具呢，一定会大热才是。”
    “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我觉得你是开玩笑的罢了，想不到你还真的要这么做了。”
    “不会，”成念娇摇了摇头，一脸的认真，“关于赚钱的事，我从不开玩笑。”
    燕小六撇撇嘴，“小财迷。”
    成念娇歪头看着燕小六，“多赚些钱不好吗？这样大家都能过得快活些。”
    “不是不好，只不过我觉得你太急切了些，看准些再下手也不迟。”
    这句话是大实话，成念娇无法反驳。其实她也有自己的担忧，毕竟琉璃茶具在扬州卖得好，不代表在京城就能卖得好。文叔的琉璃窑在扬州，那里才有烧琉璃的原材料，他也不可能背井离乡跟着她来到京城烧制琉璃，注定了琉璃茶具的成本定会比扬州的高，不然赚不了大钱，毕竟运输就要花费很多人力物力。
    是得慎重考虑。

 第四百七十五章，你的称呼

    但是成念娇已经下了决定，又岂会轻易改变呢？
    燕小六深知这个道理，她只是把自己的忧虑说给成念娇听罢了，并没想过阻止成念娇的任何决定。
    翌日清晨，杨子煜便找了过来。
    陪着她们到广香楼吃了一顿“早茶”。
    他们吃的都是些京味小吃，配上解腻又好喝的花茶，别有一番滋味。
    其中不乏有桂花糕和蒸包，蒸包的花样不多，就简单的几样，味道也是像京城人那般重口味一些，甜咸两种味道都很重，混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吃第一口的时候，燕小六皱了皱眉，不好意思说不好吃，又接着尝了第二口、第三口……
    直至吃完整个包子，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这味道。
    看着脸色怪异的燕小六，杨子煜不由失笑，“怎么，不合胃口吗？”
    燕小六摇摇头，“口味太重了些。”
    “京城的人是这样的，味道不重的不爱。”
    成念娇默默地点点头，在后世，她曾到首都旅行就领教过京城人的重口，想不到在这个时代也是这样。
    先前每去一家酒楼点菜时都会叮嘱店家要清淡些，吃的饭食自然就会清淡很多。
    可是这一回是杨子煜让人提前准备好的，没得叮嘱，味道自然就重了些。
    “其实吃着，吃着就会习惯了。”
    燕小六吐了吐舌头，“算了吧，我还是喜欢我们品香居的点心。”
    “确实，没法和品香楼的茶点比。”杨子煜认真地点点头。
    成念娇笑了笑，“你是准备开早市，跟品香居一样卖早茶？”
    杨子煜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打算这样做。这顿早茶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目的是让你们解解馋。我猜，你们来了京城这么久，该是想念扬州的吃食了。”
    算了算，她们来这里也有大半个月了，再加上在路上行走的时间，离家已经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燕小六拼命地点头，“确实是想死我了。”
    听到杨子煜这么说，成念娇不由阵阵的感动，专门她们而准备的早茶，也实在是难得。
    “其实你可以干脆做早茶的生意，毕竟我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遇见过像品香居一样的茶楼。”
    成念娇的意思是杨子煜大可模仿她的经营方式。
    杨子煜笑了笑，“难得你大方，不过我觉得还是维持原状好了。”
    食肆并不是杨家的重点，杨家的生意在各行各业都有，主要赚钱的是票号的生意。
    成念娇或许还不知道吧，四海钱庄本就是杨家的票号，随意一打听就能知道。
    这四海钱庄可是开遍了大周朝，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眼红杨家的生意。
    就连皇帝也眼红。
    因此杨子煜并不打算模仿成念娇的经营方式，更何况这是成念娇智慧结晶，他不能盗取了使用。
    因此不管当初张少华怎么劝说，他愣是不肯在京城开茶楼，就是这个道理。
    成念娇笑了笑，没有继续提这件事，毕竟杨子煜都一口回绝了，她就不提了。
    心想着杨子煜若是不搞茶楼也好，到时候等茶庄在京城的生意稳定了些，她就可以利用多余的资金在京城开品香居的分店，把她的茶楼文化发扬光大。
    这个想法自然是好，可是现在她连茶庄的选址都没有。
    当务之急就是去选一间小商铺，地理位置一定要好，铺面小些倒是其次，她要的是一开张就能吸引很多客人过来的地址。
    所以选址很重要。
    多亏她找了杨子煜过来当陪客，用完早膳后，杨子煜便带着她们去找合适的铺面。
    “其实我已经找了几家铺面，位置都不错，租金方面有贵的，有便宜的，且看你是如何决定了。”
    成念娇轻轻地嗯了一声，“自然是不要太贵的，毕竟前期投入太大了，收回成本有些难。”
    铺面的租赁都是一年几年这样租的，铺面租金若是太贵，一下子就要投入很多的金钱，少了一笔周转资金，压力自然就会变大。
    成念娇这么想也是正常的，杨子煜点点头，瞬间有了想法，“那我倒觉得有家铺面不错，不过本来是家包子店，油烟味可能会重了些，若是要用来开茶庄，又得一段时间的修葺。”
    “那不是问题呀，重新修葺还不是简单的问题。当初的成家茶庄也是依照我的意思给整装出来的，花了不少的时间，不过还得过去看一看才能下决定。”
    杨子煜轻车熟路，很快就带着她们来到口中所说的好地址。
    人来人往，确实不错。
    不过……
    “这里全是食肆，我在中间的位置开一家茶庄，会不会太奇怪了？”
    杨子煜的嘴角越变越弯，露出古怪的弧度，成念娇这才知道，杨子煜捉弄了她。
    气急地抬手打向杨子煜，“好你个杨子煜，居然玩弄我。”
    杨子煜笑了笑，眼疾手快地接住成念娇袭过来的小手，一把抓在自己的大手中，高高举起，“我还以为你急着找店铺，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哪会，你给我认真点，好吗？”
    她的小手还被杨子煜举在头顶不肯放下，害得人来人往的街道，路过的人都会看多几眼。
    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成念娇不由一赫，咬牙低声说道，“哎呀，你放手呀。大庭广众的，多难看的姿势。”
    杨子煜笑了笑，却不愿松手，“不放，除非……”
    他故意拖长语调，让成念娇的心不由一悬，她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道，“除非什么？”
    杨子煜咧嘴一笑，嘴角的弧度煞是好看。
    他笑得越好看，成念娇就越紧张，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详之感，被举高的手拼命地挣扎，想从杨子煜的束缚中挣脱。
    杨子煜拍伤着了她也不敢太过用力，微微地松开了些，“除非你叫我的名字，以后不准叫我杨子煜或者杨公子，要叫我的名字，就如我叫你的名字一样。”
    成念娇不由一愣，怔怔地看着杨子煜，似乎听不明白杨子煜说了什么。
    “叫我子煜、小煜、阿煜，或者……”
    成念娇的脸缓缓地变红，小脸上染上了可疑的红晕，煞是好看。她怕杨子煜又会说些过于亲密的字眼，急忙说道，“以后叫你子煜，如何？”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上的红晕更红了些。
    毕竟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有些过于亲近了，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亲近了呀，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杨子煜愣了愣，有些入神。之所以会发愣，是因为从成念娇的口中叫出两个字眼，竟让他觉得很舒服！
    “那好。”
    得到他的首肯，成念娇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七十六章，诡异店铺

    “那你倒是松手呀。”成念娇咬牙低声说道。
    燕小六和月娥都站在一旁偷笑，杨子煜似乎这才发现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成念娇的手。
    “不放。”
    说完这句话，他只把手垂下，拉着成念娇就往前走。
    最起码这动作没那么奇怪了，成念娇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一句话也没说。
    她头微微地低垂，任由杨子煜拉着她往前走。
    她甚至在想，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至天荒地老，那也挺好的。
    可想象和现实毕竟不同，很快杨子煜就停了下来。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成念娇，来不及了停下脚步，一下便撞到杨子煜的背后。
    刚好撞到鼻子的位置，生疼，不由双眼一红，哎呀地叫出声。
    感受到撞击力的杨子煜，急急地转过身，只见成念娇委屈巴巴地抬手捂着鼻子，好像很难受。
    他不由有些担忧，急忙抬手托起成念娇的小脸，“怎么啦？哪里受伤了？”
    成念娇仰头看向他，委屈巴巴地哼了声。
    由于她的双眼红得可怕，杨子煜的心不由一紧，“很疼？让我看看。”
    空闲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抓着成念娇的手腕，准备拉开她捂着脸的小手，想看清伤势。
    可成念娇紧紧地捂着，愣是不让他看。
    杨子煜皱了皱眉，低垂着头，温柔地开腔，“乖，让我看看。”
    成念娇突然就像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地松开手。
    杨子煜正盯着她的脸看，没留意到她那只作恶的小手正缓缓地举起。
    啪嗒一声，作恶的小手打在杨子煜的额上，一松手，他那本来就比较白皙的皮肤，慢慢地泛出红印。
    成念娇那原本咧嘴笑开的嘴角，停在了一个很尴尬的弧度，有些担忧地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愣了愣，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发现成念娇竟在跟他开玩笑。
    因为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口，除了微红的鼻头。
    而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古怪得很，杨子煜还是第一见到有人抓弄完人后会这么快就后悔的。
    “怎么？后悔了？知错了？”
    成念娇撇撇嘴，“才不是呢。”她也是第一次捉弄人捉弄得这么憋屈的，都还没来得及笑开，就被他吓到了，“你的额头也太脆弱了吧，竟然一拍就起红印，让我想捉弄你都……”
    不好意思了。
    成念娇撇撇嘴，委屈极了。
    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敢情我的额头还能惹得你不高兴了？”
    成念娇认真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心疼了，微微地抬起手准备摸向杨子煜的额头。
    杨子煜往一旁闪了闪，“就算它惹得你不高兴了，你也不能又袭击它。怪可怜的。”
    “你！”
    成念娇气呼呼地转过身，不想再看着杨子煜，明明是想关心他，却被误会成再次袭击，她自然是不高兴了。
    突然感觉肩膀一重，身子被杨子煜拽着转过头，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
    “好啦，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摸一摸，看看是否真的严重，不过我告诉你，它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是长得有些矫情，轻轻一拍就变红罢了。”
    说着，还故意凑近了些，是打算让成念娇看清楚些的意思。
    一张俊俏的脸庞就这么放大在眼前，她想往后退吧，杨子煜又紧紧地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害得她在众人面前突然地和他亲近，怪不自在的。
    “嗯，我看到了，只是有些红罢了。”她压低音量，“放手呀，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
    怎料杨子煜笑了笑，“就让他们看着好了，羡慕不来。”
    成念娇不由汗颜，一段时间未见，杨子煜的脸皮又有了新的长进，比以前还要厚了很多，真是要命。
    成念娇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杨公子，是你？”
    杨子煜依依不舍地松开成念娇的肩膀，挺直腰，看向眼前的人，“是我。”
    中年男人快速地扫了眼成念娇和杨子煜，“您这是？”
    “我带朋友过来这边看商铺，想找一个地方开茶庄。”
    中年男人愣了愣，“难道昨日说要过来看铺面的人就是您？”
    杨子煜笑着点了点头，“是我。”
    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您还要看商铺，你的商铺不是多得……”
    杨子煜急忙打断中年男人的话，“是我的友人要租赁商铺，要小一些的，毕竟太贵的地方，她暂时还租不起。”
    中年男人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笑了笑，“那我这商铺应该就挺适合，”他看向成念娇，“是这位姑娘要租吧？”
    成念娇谨慎地点点头，“是。”
    “那请您跟着过来瞧瞧，”中年男人在前头带路，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店铺的门，“这里本来是一个药铺来的，后来药铺的老板娘亲突然离世，他伤心过度，便关了药铺，居然搬迁回了老家。由于走得太急了些，里面的东西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呢。您瞧瞧，合适不？”
    成念娇环视了一圈，细细打量，虽然地方小了些，不过地理位置倒是理想。
    店里左侧一大面墙的位置全是药柜，倒可以不用撤下，用来放些花茶包也是挺好的。
    她们又跟着中年男人进内院看了看，不大，就两间小房子，一间大些，听说是药铺老板自己睡觉的地方，另外一间小的，听说就是药铺老板的娘亲睡的，也就是说，药铺老板的娘亲死在里面了！
    纵使燕小六胆子大，她也不敢进去。
    古代人对这方面的事可是忌讳得很。
    中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
    不然这么好的地段怎么可能没有人租赁呢，不就是因为死过人嘛。
    还是突然暴毙而亡，怪吓人的。
    杨子煜皱了皱眉，“昨日约见的时候怎么就不跟我说这事呢？”
    中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不知道是您嘛。”意思就是说，换做其他人来看，他就毫无客气地租出去了。
    虽然成念娇以前不信世界有神灵鬼魅之说，可是现在她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资深人士，觉得敬畏鬼神之心还是得有的。
    她拉了拉杨子煜的衣角，“不如我们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赶紧逃离

    眼看着成念娇和杨子煜就要离开，中年男人心急了，“你们看看，若是喜欢，我便宜点也租给你们，”想一想，又继续说道，“头一年不用钱也是可以的。”
    他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能把铺面租出去就算不错了，他也不奢求能立即赚钱。
    本来这个地段极好，虽然店面小了些，可药铺生意也做得很好。
    他看着不由眼红，于是便想着向药铺老板加租。药铺老板自然是不肯加钱的，毕竟他们签了长约，租期还没到期呢。
    于是他便带着人天天过来这边闹，闹得药铺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只有关门的份。
    本以为这么一做，药铺老板就会搬走，结果他那短命的娘亲突然就暴病身亡。
    从此这间店铺就无人问津。
    他直觉那老太会突然暴病身亡或许跟他也有点关系，是他推了老太一把。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老太这么不经推，就跌倒在地而已，就这么死了。
    她儿子还是开药铺的呢，也懂些医术，谁知道……
    想了想，不由浑身发麻，为了能赚点钱，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这么一个条件。
    头前一年不收钱，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
    成念娇觉得这个提议很诱人，无形中帮她节省了不少的前期支出呢。
    看着成念娇饶有兴趣的模样，燕小六的脖子缩了缩，拉着成念娇走到一旁，“阿娇，这铺面邪门得很，还是算了吧？”
    成念娇皱了皱眉，“你不喜欢？”
    燕小六不由翻了个白眼，“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好不好！我只需站在那房子跟前就觉得浑身发麻，还觉得有阵阵的寒气吹来，似乎还听到那老太太的呻吟声，怪吓人的。”
    成念娇黑着一张脸看着燕小六，“小六，你别自己把吓自己给吓坏了。方才我可是一直陪着你身边呢，我可没有那样的感受，这些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吓自己的罢了。”
    燕小六紧张滴咽了咽口水，“会……会吗？”
    她燕小六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怕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然当初她就算沦落到要去做乞丐也要在城隍庙做就是这个意思，毕竟有神灵保佑，那些“脏东西”自然就不敢来招惹她嘛。
    看着如此害怕的燕小六，成念娇决定还是放弃这里。
    毕竟把燕小六吓出一身毛病，那就得不偿失了，“好，我们不租。”
    中年男人不由急了，“姑娘，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考虑了。”
    燕小六这才松了一口气，紧忙跑了出去，还非得找着一处有阳光的地方，说要去一去身上的晦气。
    成念娇也是没辙，只能任由燕小六站在阳光下，沐浴所谓的阳光正气。
    “哎呀，我怎么站在阳光下也觉得冷呢？”
    成念娇无言地摇摇头，“现在是冬日，冬日的阳光本来就不晒人，你说你要在这里晒到什么时候呢？不如陪你晒到天黑？”
    燕小六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站多一会就走。”
    最后成念娇几人又陪着燕小六晒了好一会的太阳，燕小六才舍得离开。
    中年男人觉得怪可惜的，到嘴的肥肉又飞走了。
    若不是杨子煜带着人过来看店铺，他早就把成念娇给坑了。
    被那间诡异的店铺这么一吓，燕小六去到哪都表现得兴致缺缺的模样，每去一个店铺都要问人家有没有死过人，可把带着他们看店铺的人给吓坏了。
    若不是看在杨子煜的份上，他们才不会继续容忍着燕小六。
    “小六，你若是累了，我们回去歇一歇吧，今天就不看了。”
    燕小六摇了摇头，“不用了吧，我们继续找找看吧。不是都要赶着回扬州了吗？”
    杨子煜微微一愣，“阿娇，你们要回去了？”
    成念娇居然没跟他提过这事！
    成念娇为难地笑了笑，“是有这个打算，毕竟我们来洛阳也有一段时间了，家里的老人甚是想念。”
    杨子煜感觉满口的苦涩，却不得不勉强一笑，“那也是，是时候回去见见他们了。”
    “嗯。”
    成念娇轻轻地嗯了一声，有些难受，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离别的伤感由于燕小六的话而提前到来。
    “你们真奇怪，我们不是还没离开嘛。更何况只是回去一趟，和家人交代一声，问问他们的意见，若是愿意，就一起过来京城。瞧你们这伤心的模样。”
    燕小六还啧啧地摇摇头，以表示她对成念娇和杨子煜的不屑。
    在外人看来确实夸张了些，可是对于他们这对多灾多难的情侣来说，分别确实是要命的事。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燕小六撇撇嘴，“好，我不懂，我不懂。”
    在谈笑间，燕小六似乎又恢复了生气，没方才那般紧张了。
    “不如我们先去用膳吧，看了这么多店铺，大家都累了吧？”杨子煜提议道。
    “是有些累了，去吃些东西，顺便歇歇脚。”
    绕了一圈，倒是又回到了广香楼附近。
    一行人在广香楼饱食了一顿，又坐着歇了歇脚。
    这才准备再次出发。
    “阿娇。”杨子煜欲言又止地看着成念娇。
    “嗯？”成念娇轻轻地应了声，歪着头看着杨子煜。
    “你若是不介意，不如让我做你的房东吧，我倒是有几家店铺的位置不错，干不干净，我自是最清楚不过。”
    杨子煜话还没说完，燕小六便哇哇大叫出声，“杨公子，你怎么可以藏着捏着，害得我们跑了这么多地方。不如直接带着我们去看你的店铺好了。”
    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他自然是想一开始就带成念娇去他名下的店铺，只不过他又十分清楚成念娇的性格，怕她会不肯答应呢。
    所以才兜兜转转，带着她们转了这么多个地方。
    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地方最好。
    果然，成念娇有些为难地看着杨子煜，“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阿娇，你这是干嘛呢？大家都走累了，去看看也无妨。”
    “去看看吧。”杨子煜也再次提议。

 第四百七十八章，定锤

    成念娇想了想，勉强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燕小六高兴得直拍掌，“实在是太好了，倒是可以省了不少的功夫。”
    就算成念娇有些不情愿，可大家一起做的决定，还是得硬着头皮去看一看。
    本来只是打算随意看一看，然后用不喜欢的借口推脱一番就算了，结果杨子煜带她看了几处店铺后，她还真看上了其中的一处店铺。
    铺面的面积不大，却处于闹事中，还是街头的位置，位置够显眼，凡是经过的人都能看到。
    光是看着成念娇的眼神就知道她很喜欢这里。
    杨子煜不由放心了些，“怎样？这里还不错吧？”
    “何止不错，简直就太好了。”
    跟着成念娇做了一段时间的生意，燕小六自然也学到了些皮毛，这里的位置这么好，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里的地理位置这么好，为何会租不出去？”
    兴奋过后，不由让人深思，就怕杨子煜是特意为了她而做了某些安排。
    这样不好，她不喜欢这样。
    “这里我本打算用来开间小小的茶棚，便于那些过路人能坐下喝茶。是为族里的一位世叔特意改装的。结果……”提到这件事，杨子煜不由有些难过，不知该如何提起。
    当时他出了事，那位世叔居然怕惹上麻烦，居然连夜偷跑了，铺面也丢下不管了。
    毕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租给别人又觉得不甘心，于是就空置在这里，还没想好用途。
    现在成念娇来了，不就正用得上吗？
    “结果怎么样了？”
    明知杨子煜有些为难，可是燕小六还是打算问个明白，免得又是那种奇怪的铺面。
    见杨子煜抿着唇不做声，燕小六不由遍体生寒，“该不是又是那种铺面吧……又是那种吓人的铺面……”
    哎哟，她的小心脏哟，受不了。
    杨子煜不由失笑，燕小六这副模样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呐。
    “不是。”杨子煜摇了摇头。
    “那还是什么？”
    “小六，”成念娇伸手拉了拉燕小六的衣角，示意她别再问了。
    杨子煜笑了笑，“也没什么，只不过想起来有些难过罢了。”
    他把那件事给讲了出来。
    燕小六由一脸的好奇变成一脸的忿忿不平，“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人。当初想尽办法认亲认戚，为的就是占便宜，结果你一出事，他就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快。”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若是太较真，难过的只有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看得出杨子煜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她又不懂说太多安慰人的话，只能说了这句话。
    希望杨子煜能明白。
    果然，杨子煜笑了笑，似乎明白了过来，“好。”
    成念娇也对着他笑了笑，笑得极甜。
    “这个铺面不错，也挑了这么久了，不如就这一间吧？”燕小六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生怕成念娇会拒绝。
    “好，就这里吧。”
    成念娇笑着点头了。
    燕小六高兴得直跳起，“太好了，终于不用一直走来走去的累死人了。”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敢情你是因为累了才说这里好呀？”
    活似燕小六一说个是字，她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燕小六不由慌了，“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这样。我是真心觉得这里不错呢。路段好，铺面又不大不小，还是重新修葺过的，只需装上你所需要的家具，不是很方便吗？”
    “嗯，是挺方便的，我也喜欢这里。”
    燕小六脸色变了变，回过神来，“好你个成娇，居然还会说话来糊弄我了。”
    成念娇咧嘴一笑，“还不许我这么做了么？”
    两个人就像小孩儿般玩闹开来，悦耳的欢笑声如银铃般传遍街头小巷。
    路过的路人皆为其二人注目。
    “真美！”有人感叹道。
    这种美并不是指人，而是指意境的美。
    听说那时刚好有学子路过，还写了一首酸诗来记录这件事。
    不知其名，直觉其声动人
    如黄莺，如翠鸟
    扣人心弦，不绝于耳……
    明明是一首读来搞笑的酸诗，突然间就传开了，成念娇和燕小六未战成名。
    她们的玩笑引得不少人的注目，杨子煜总觉得自己的女人被大家盯着看，让他十分不爽。便动了动身子，挡在成念娇跟前，“走吧，把租赁的事给谈妥了，这铺面就归你打理了。”
    “就按市价来谈吧，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你也不会坑我吧？”
    杨子煜点点头，“自然不会。”
    眼看着成念娇和燕小六进了屋，围观的人才遗憾地散开了。
    美女见过不少，像成念娇和燕小六这般放得开，笑得这么开心，这么美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租赁的事，杨子煜并没有经手，而是找了专门帮他管理铺面的总管给处理了。
    虽然这样未免有种掩耳盗铃的意思，不过这么一做，成念娇倒是安心了些。
    签了租赁合同，这店铺的使用权就暂时属于她了。
    由于杨子煜当初为了照顾那位世叔，铺面的后院也修葺得很不错，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对称，各是两间厢房。庖房、茅房都有了，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又节省了不少的功夫，成念娇只需请来木工，帮她做一些装茶包的木架和摆放茶具的木架。
    当然，还得准备一些桌椅，桌椅当然也是成念娇自己设计过的，有茶水台，可以直接把倒下的茶水流到桌子底下的木桶中。
    木匠虽觉得成念娇的设计图奇怪得很，但还是照单做了出来。
    毕竟给得出钱的就是大爷。
    这木匠是杨家的老熟人，做的家具深得杨家的喜欢，为成念娇所做的木架和家具都很不错，不过价钱方面也很美丽。
    但是这点钱成念娇觉得花费得值得，在京城这种地方，最怕的就是让人看不起。
    有些高档的家具，更显气势。
    由于还不清楚成家老小愿不愿意跟着她过来京城，因此她并没有急着找居住的房子，只是让杨子煜代为留意。
    杨子煜收到爱人的托付，又岂会马虎，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帮成念娇定下了一座不错的府邸，并悄悄地买下，成了那府邸的主人。
    再找了一个中间人，打算以此来蒙骗成念娇。
    他清楚成念娇的性格，若知道真相，定会不高兴。

 第四百七十九章，告别

    找好了铺面，又安排好修葺的事，成念娇一行人准备回扬州了。
    虽知杨老太对她不喜，可成念娇还是特意到杨府和杨老太告别一番。
    当然又少不了杨氏的一番冷嘲热讽，“回去好呀，免得又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京城这种地方，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待的……”
    “住嘴。”杨老太抬眼看向杨氏，低声喝道。
    杨氏自知无趣地咂咂嘴，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杨老太又看了杨氏一眼，“都一把年纪了，话都不能好好说。”
    杨氏委屈屈巴巴地看向杨老太，低声喊道，“娘~”
    杨老太别过眼，不再看着她而是抬眼看向成念娇，“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成念娇笑了笑，礼貌地点点头，“会的。”
    几人同台做戏，互相迁就对方，都忍而不发罢了。
    匆匆道别后，便出了杨老太的院子。
    燕小六发飙了，“那位张太太还真是……”
    成念娇扯了扯燕小六的衣角，“小六这里是杨府。”
    燕小六撇撇嘴，“好，不说她。”
    成念娇这才满意的笑了。
    明知道每次来这里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可是她却偏偏要过来，不管怎么说，杨家都是杨子煜的根，他们要在一起，这层关系还是得打好。
    躲在屋中的杨氏委屈极了，“娘，你就真的容许那个小农女登堂入室？”
    杨老太冷笑了一声，“门面上的话罢了，你别较真。”
    杨氏的嘴角这才有了弧度，缓缓地靠近杨老太，跪坐在一侧，轻轻地帮杨老太捶着腿，“您方才那一声喝，差点把女儿的胆给吓得跳出来了。”
    杨老太皱了皱眉，“你的性子是得改一下，整日都骂骂咧咧的，也不像样。一把年纪，还是当娘的人了。别以为还待在我身边，就当自己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才是。”
    虽然有些委屈，觉得杨老太教训的话有些过了，可杨氏也不敢反驳，唯有乖巧地点点头，“女儿明白。”
    虽然她经常都会因为某些事而挨骂，可她娘亲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口硬心软。更何况娘亲也不舍得真把她如何，她才能像现在这样，有恃无恐。
    毕竟她才是杨老太最亲的人。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像她这般懂得服侍杨老太了。
    一边想着，捶腿的力度不由加大了些。
    杨老太被她捶得，骨头都疼了。正想发火，一想着方才教训了她一番，现在又骂她，估计又该一轮哭哭啼啼的，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行了行了，我也乏了，下去吧，让我歇一会。”
    不能发火，那就赶人。
    杨氏倒是习惯杨老太随时的喊乏，她缓缓地站起身，恭敬地说道，“那娘您好好歇歇，女儿就先下去了。”
    杨老太摆摆手，“下去吧。”
    杨氏离开后，杨老太又唤来玉竹，“玉竹，帮我看看我的腿，被她捶得疼死了。”
    “是。”
    玉竹又乖巧地帮杨老太轻轻地揉捏着她的腿，她这才舒服地叫出声，“舒服，就你最得我心，旁的人，还是信不过。”
    也不知道杨老太想到了什么，轻轻地摇着头。
    “阿娇。”
    “子煜。”
    成念娇来向杨老太道别的事，杨子煜自然是知道的。
    内宅的事，他不便多理，没有出面罢了，不代表他不关心成念娇。
    他早在一旁等，成念娇几人一出现，他就急急迎上前。
    燕小六笑了，“杨公子，你也知道你们杨家的人恐怖得很，怕她们会吃了咱们阿娇呀？”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不好回话。
    倒是成念娇一脸无奈地看着燕小六，“小六，别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杨公子自是心知肚明。”
    杨子煜点了点头，一脸愧疚地看着成念娇，“让你受委屈了。”
    燕小六耸耸肩，“瞧见了吧？这么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承认的。”
    成念娇的嘴角抽了抽，责怪地看了眼燕小六。
    燕小六对着她吐吐舌头，权当看不见。
    “阿娇，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嗯？”
    成念娇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杨子煜。
    “哎呀，别婆婆妈妈，快去吧。”
    燕小六推了成念娇一把，催着她赶紧走。
    杨子煜说那话，分明就是想支开她们，和成念娇单独说会话罢了，她自然是明白的。
    成念娇被燕小六推着走，踉跄了几步，一把撞进杨子煜的怀中。
    听着燕小六在身后贼兮兮的笑声，她的脸不由红了几分。
    待站稳后，她便急忙从杨子煜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毕竟这里是杨府，做个什么动作，都有一堆人看着，若是跟杨老太说了，又不知会如何看待她。
    就怕又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不怕，无人会乱说话的。”杨子煜明白成念娇的顾忌，急忙解释道。
    二话不说，拉着成念娇的小手，把她带到那日的暖棚。
    “明日你就要离开了。”才开腔，就满满的不舍。
    成念娇动了动唇，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是啊。”
    她也满脸不舍地看着杨子煜。
    两个热恋中的人，双眼中只有对方的影子，灼热且热烈。
    杨子煜的身子动了动，成念娇只觉眼前一花，自己便被杨子煜拉着，一把撞进那厚实且温暖的怀抱中。
    成念娇挣扎了一番，可杨子煜把她抓得紧紧的，她挣脱不了，只能任由杨子煜抱着她。
    她的双手本来是垂放在身体两侧，不敢乱动。
    许是杨子煜的怀抱太温暖了些，她忍不住笨拙地抬手，缓缓地抱上杨子煜。
    这是成念娇第一次的主动，“投怀送抱。”
    杨子煜的脸不由一喜，把成念娇抱得更紧了些，似乎要把她融入身体内，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到时候不管他去到哪，都有她相伴。
    再一次有了这种想法，天知道他是多么的渴望这事能成。
    “真想要一个口袋，把你装进去，然后我就一直带着，走到哪都能看见你了。”
    杨子煜的头轻轻地抵在成念娇的肩上，低声说道。
    说话的气对着成念娇喷了满脸，暖暖的，痒痒的，她的心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奇怪。
    “若是真有那么大的口袋，我怕你也不能随时随刻带着我，毕竟我也有点重量的。”
    “那……要不要现在就试一试？”

 第四百八十章，温情时刻

    成念娇慌了，她明白杨子煜的意思，他这是想像之前那般，带着她在屋顶穿行。这可是杨府，她不能也不敢那样做。
    她不由浑身抖了抖，有些慌张。
    杨子煜自是能感受她的颤动，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我会想你的。”
    “嗯，是要想，每天都要想，时时刻刻都要想。”
    “那你呢？”
    “我很忙的，偶尔想一下吧。”
    杨子煜把头从她的肩膀中抬起，离远了些，这样才能看清她的表情，“这样不公平。”
    “这哪不公平啦？我也有想你呀。”成念娇精灵古怪地看着杨子煜。
    “当然不公平，”杨子煜又欺近了些，他的那俊俏的脸庞再次放大在成念娇眼前，“我每时每刻都要想你，而你只是偶尔想一想，这不是欺负人吗？”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成念娇紧张得咽了咽口水，“那个……”
    似乎已经猜到杨子煜接下来回做些什么，又似乎猜不到，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低叹了一声，“你这样看着我，不是引|诱我犯罪吗？”
    “啊？”
    成念娇愣了愣，似乎没听清杨子煜说了什么。
    杨子煜嘴角一弯，趁着成念娇一个不注意，把手绕到成念娇的脖子后，极快地压着她的头靠近自己。
    成念娇只觉眼前一花，一双柔软的双唇就这么贴了上来。
    柔软如润滑的果冻，还带着他独有的味道，清新而好闻。
    那灵活的小粉蛇灵活地伸了出来，轻轻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她的唇像被施了魔法般，随着他的小粉蛇每到一处，就感觉那一处酥酥麻麻的，从双唇一直传遍全身。
    杨子煜灵机一动，轻轻一吸，仿佛还能感觉成念娇的双唇在他的双唇上弹动，那水做一样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就因为这个动作，成念娇慌张地张了张唇，准备说话。
    而杨子煜的小粉蛇趁着这个时候，速度极快地溜进她的口中，缓缓地一扫而过。
    先是上面的贝齿，再到下面的贝齿，然后是口腔。
    最后找到那害怕地躲在自己领地里的小蛇，轻轻地挑|动着，引导着它一步一步跟着自己走。
    两条小蛇最终纠缠在一起，互相品尝着对方的味道。
    不知在何时起，成念娇已忘却了紧张，缓缓地闭上眼，跟着杨子煜的指引，慢慢地动着属于她的小粉蛇。
    一番深入的品尝后，两人的双唇松开时，竟感觉双唇发麻。
    成念娇双腿发软，根本就站不直，还是杨子煜扶着她到一旁的软塌坐下。
    她一脸娇嗔地看着杨子煜，“你……太随意了，方才若是刚好有人过来……”
    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害羞得不行，不敢抬眼看向杨子煜。
    方才的事竟然发生在这里！这里可是杨家的地盘！
    若是让人看见了，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不会有人看见的，”杨子煜笑了笑，“我早就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成念娇怔了征，很快就回过神，抬头看向杨子煜，一脸的娇嗔，“原来你是早有预谋的。”
    杨子煜咧嘴一笑，两排洁白的牙齿就这么措不及范地出现在成念娇眼前。
    成念娇的脸不由变红，方才就是这两排牙齿，啃的她的双唇，酥酥麻麻的，害得她双腿发软。
    作恶的那个人却没有一点悔改之意，瞧见她盯着他的双唇看，嘴角的弧度上扬得更厉害了，“怎么，还想试一试吗？”
    成念娇急忙别过头，不敢再看着他，说话都因为紧张而结巴了，“谁……谁理你。”
    杨子煜笑着掰过她的肩，逼着她看向自己，“你明天就要离京了，难道不想再试一试？”
    成念娇在心里呸了一声，“不要。”
    说得这般义正言辞，看向杨子煜的双眼却心虚地乱动，不敢正视。
    看着这样的成念娇，杨子煜更是乐得心花怒放，一把抓着成念娇，又想来一番新的探索。
    成念娇这回的脑回路非常快，杨子煜只是轻微一动，她就清楚杨子煜接下来想做什么，早在杨子煜想要亲热之前，抬手把自己的双唇挡住。
    那作恶的双唇吻在她的纤纤玉手上，偷香不成，难免有些不悦地看着成念娇，“阿娇。”
    这声阿娇，叫得她心一软。
    “别，”成念娇摇了摇头，“我可不想被你弄得昏头转向的，连路都走不了。”
    杨子煜委屈地看着成念娇，“真的不再试一试？”
    成念娇撇撇嘴，“不试了。”
    “那好吧。”虽不乐意，可还是乖乖听话地不再乱动。
    随着他的妥协，整个空间仿佛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明日我可能无法过去和你道别了。”杨子煜有些为难地说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难过的感觉从心底缓缓冒出，“这是为何？”
    “因为我有别的事要忙，赶不及……”
    “行了，我明白了，”成念娇急急开口打断杨子煜的话，“那就不来吧，就当在这里道别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却转过头，不再看向杨子煜。
    头微微地低垂，显得十分的孤寂。
    杨子煜的心不由一紧，“阿娇，你生气了？”
    “没有，我没生气。”
    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明明就难过得想哭，却强忍了下来。
    明知道就算明日杨子煜真的过来和她道别了，二人还是得分开，可是一想到杨子煜明日不能来送她，她还是难过得想哭。
    突然感觉背后一暖，他从背后抱紧了她。
    他的头轻轻地抵在成念娇的肩上，头轻轻地靠在成念娇的头上，“所以……你确定现在不再试一试？”
    成念娇怒极而笑，抬手打向杨子煜，“你在想些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这些。”
    杨子煜笑了笑，“人生苦短，须尽欢。”
    成念娇生气地呸了声，不再理会杨子煜。
    可杨子煜不依呀，他伸手把成念娇的脸转向自己，一双性|感的唇再次袭向成念娇的娇嫩欲滴的双唇。
    成念娇轻轻地叫了一声，便不再抵抗，乖巧地配合着他，沉浸在他的攻城略地中不能自拔。
    两人再次分开时，她只能气喘嘘嘘地靠在杨子煜的怀中，急急地喘着气。
    而杨子煜则满意地低垂着头，右手缓缓地在她的双唇上慢慢地描绘。

 第四百八十一章，意想不到的人

    回到客栈中的成念娇彻夜未眠，翌日一早起来，整个人晕乎乎的，上了马车便闭眼假寐。
    由于杨子煜没有来道别，成念娇表现得兴趣缺缺的，对没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燕小六在一旁轻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明白拥有爱情到底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还是让人难过的事。
    像成念娇这样时喜时悲的，也不是办法。
    “阿娇。”燕小六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嗯？”成念娇缓缓地睁开眼，看向燕小六，“怎么啦？”
    “你说，恋爱到底是什么滋味的呀？”
    成念娇不由一愣，缓缓地回过神，看向燕小六的眼神多了揶揄，“小六，你该不会是春心动了？说吧，你对哪位公子动心了？是那日在芙蓉楼救了你的那个白衣公子？”
    燕小六呸了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却忘了她们现在还在车厢里，一下便撞倒头，疼得她哇哇大叫。
    “好疼。”
    成念娇无奈地看着燕小六，“急着掩饰，也不急于一时呀，瞧你把自己弄得……”
    燕小六脸一红，“什么鬼，你误会了，我还真没那个意思。我和他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我连他的脸都还没看清呢，哪来的好感。”
    成念娇嗯了一声，一脸的不相信，“你看不真切，我可看得真切，那人是长得挺俊俏的，不过他长着一双桃花眼，怕是不大好。”
    “哪会，他哪长了桃花眼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话才出口就后悔了，想捂上自己的嘴巴，可是又太迟了些。
    只能懊恼地看着成念娇，“你故意给我下套。”
    成念娇贼兮兮地看着她，“哪有，我只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瞧你紧张得。还说你不在意？”
    燕小六呸了一声，转过头。
    成念娇抬手轻轻地戳了戳燕小六的肩，“怎么？真的生气了？”
    燕小六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头疼不疼？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成念娇又戳了戳她的肩膀，询问道。
    “你不乱说话我就不觉得疼了。”她没有转头，闷声闷气地应道。
    成念娇无奈一笑，她还是第一次瞧见燕小六对她生闷气呢。
    是她戳中了燕小六的心事，还是她误会了燕小六，所以燕小六生气了？
    不管是哪一种，她惹得燕小六不高兴是事实。
    成念娇不好意思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
    守在燕小六的一旁，静静地陪着她生闷气。
    而燕小六问她的话，没有机会回答。
    若是认真回答的话，应该是痛苦并快乐着吧。两个人真心在一起，因为团聚而高兴，因为分别而难过，这都是恋爱必经之路。
    随后还会经历因为各种误会而小打小闹，甚至是大吵大闹。
    可是那又如何，经历了这些事只会让他们的爱情更精彩。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决定把她所知道的告诉燕小六。
    “小六，你听我说……”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赶车的月娥突然吁地叫了声，刹停了马车。
    由于马车高速刹停，再加上有重量，纵使月娥已经尽力刹停，马车还是拖行了一小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可把车上的成念娇和燕小六吓坏了。
    成念娇首先回过神，她站起身走向车厢门口的方向，掀开帘子询问道，“月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不由一愣，“是你？”
    她和燕小六才刚好谈起他，他怎么就过来了呢？
    月娥已经跳下马车向君玉麟行礼，“殿下。”
    君玉麟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月娥，“你那么着急干嘛？这不，她们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月娥虽说得很快，可成念娇还是听见了。
    上一回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燕瑾儿那些人都想叫他什么，他就急急地跑出去了。
    害她还没听清楚那些女人喊了他什么，不过这一次她却听得很清楚，她们当时应该也是叫君玉麟殿下才是。
    燕小六从车厢里冲了出来，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外面全无动静。怎料乍眼一看，就瞧见君玉麟骑着骏马出现在眼前，不由大叫了起来，“你……你怎么会……我不是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时君玉麟救了她，她是有些感动，更何况一个俊男抱着她，会激动也属正常。
    可是她从未对君玉麟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现在成念娇才刚提完君玉麟，他就出现在眼前，不得不让她害怕。
    她抬手拍了拍脸，直觉这一定是做梦。
    “惨了惨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该不会打从心底的真的在想他吧？”
    面对燕小六的囔囔自语，君玉麟尴尬得很。
    不，不但君玉麟尴尬，就连成念娇也尴尬。她这不正想着到底要不要行礼呢，燕小六就大叫了起来，害得她酝酿的情绪全无。
    虽在后世，她所在的国家已无君臣之分。可来了这里，总得遵循这边的礼俗，不然得罪了皇家之人，到时候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还未必知道呢。
    “你跑得这么快干嘛？把她们给吓到了吧？”
    听闻熟悉的声音，成念娇不由一愣，急急地循声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子煜笑了笑，“我说过嘛，我没空过来送你，因为我要和你一起去扬州。不过我今早赶着过去找你的时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发了，只能驾马飞奔赶了过来。”
    成念娇神情复杂地看着杨子煜，这个人……
    他明明就有了全盘计划，却哄骗她和他……
    真是气死人了。
    杨子煜笑了笑，不明白成念娇为何用那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吓到你了吗？”
    他抬眼不满地看着君玉麟，本来他就不想君玉麟跟着他过来。
    可他驾马追向成念娇时，君玉麟却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还出了城，甚至还坑了他一把，跑到他前头，自作聪明地拦住成念娇的马车。
    成念娇估计就是被他给吓坏了。
    君玉麟一脸无辜地看着杨子煜，方才杨子煜还没来的时候，成念娇可不是这副模样的。
    成念娇应该是对杨子煜有意见吧？
    可君玉麟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有抿着唇不开腔。

 第四百八十二章，生气了

    看着不知发生何事，还一脸无辜的杨子煜，成念娇生气了，哼了一声，跑进车厢里躲了起来。
    这下杨子煜可是一下子就懵了，“我是做错了什么？”
    他只不过是想给成念娇惊喜罢了，结果惊喜变成了惊吓，所以生气了？
    杨子煜觉得这十分又可能，不然成念娇见着他该高兴才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抬眼看向君玉麟，“叫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来。”
    现在好了吧，把佳人给吓坏了吧？
    杨子煜斜眼看了君玉麟一眼。
    君玉麟明白杨子煜的意思，不由一脸委屈的看着杨子煜，见色忘友的小人。
    呸。
    “本……”自知说错话，赶紧改口，“我只不过想帮你把马车拦截下来罢了，可不是故意要吓到成姑娘的。”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吓到她了，赶紧回去吧。扬州之行，你就不要跟过来了。”
    说完这句话，杨子煜就丢下手中的缰绳，跳下马车，走向马车的方向。
    君玉麟撇撇嘴，并没有回应杨子煜，反而囔囔自语，“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喜欢到哪就到哪。”
    他死皮赖脸的跟着杨子煜，杨子煜也是没辙的。
    杨子煜可是领教过他那缠人的功夫，无人可及。
    君玉麟跳下马，行至一旁的大树旁，正想依靠树干坐下。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杨子煜若是乘机抛弃他，骑上疾风跑了，那他岂不是只有干瞪眼的份？
    急忙站了起来，准备重新坐回马背上，到时候杨子煜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如是想到，他急急地抬脚，准备行至马儿旁。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小姑娘跳到了他跟前，一脸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也过来了？”
    君玉麟不由一愣，这个姑娘面生得很，他好像没见过才对。
    燕小六的双眼暗了暗，“你忘啦？在京城，芙蓉楼门前。”
    眼看着君玉麟似乎记不住她，燕小六不由开口提醒道。
    君玉麟双眼转了转，咧嘴一笑，“哦~原来是你。”
    燕小六兴奋了笑开了，“你果然还记得我。”
    君玉麟笑了笑，“你从马车上下来，是成姑娘的……？”
    “好姐妹。”燕小六回答道。
    君玉麟的双眼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对着燕小六笑得更欢了些，“原来是这样，不如我们坐下来歇一歇吧，反正马车被他们给占领了，你也没地方坐，是吧？”
    只要把燕小六紧紧抓住，杨子煜想撇开他？那是不可能的。
    “嗯，是啊。”
    燕小六率先行至树底下坐了下来。
    看见君玉麟没有动作，便歪着头看着君玉麟，“你怎么不坐呀？”
    君玉麟这才细细地打量眼前的燕小六，这姑娘长得不像别的小姑娘，没有小家碧玉或大家闺秀的感觉，反而带有英气十足。
    她的不屈小节，让他大为惊喜。
    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她看着他的眼神，并不像别的女人那般虎视眈眈，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君玉麟心想，燕小六现在这般淡定，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或许知道了，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不过看着燕小六这副模样，天真烂漫，没有心计，他又十分的喜欢。
    自然就拖着燕小六聊了起来，“听闻成姑娘在扬州的生意做得不错，所做的吃食更是十分美味，犹记得我还曾吃过她所做的一剪红梅呐。”
    燕小六大叫了一声，“天呐，你连一剪红梅的吃过，该不会是经常出入于那种地方……”
    看向君玉麟的眼神多了一份揶揄。
    燕小六的欲言又止让君玉麟不由一囧，他自是明白燕小六的意思，燕小六以为他经常出入烟花之地才会知道一剪红梅的事。
    此刻的他百口莫辩。
    正当他想尽办法为自己正名时，燕小六又开腔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就喜欢这档子事，难怪……”难怪阿娇说他长了一双桃花眼。
    这么看来，还真不假。
    “难怪什么？”君玉麟急急问道。
    燕小六咧嘴一笑，并没回话，反而贼兮兮地看着他。
    君玉麟知道燕小六这是越想越歪了，若是不解释清楚，以后他就真的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是京城人，不常到扬州！机缘巧合下到了扬州，听闻醉花楼的一剪红梅很出名，还有个好听的典故，我这才……”
    解释得满脸通红，为的是燕小六能明白他。
    “哦，原来是这样呀。”
    结果燕小六听完解释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君玉麟愣了愣，她是信了他的话，还是不信呢？
    还真拿不准。
    “我相信你说的话呀，这有什么好骗人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说了我就信。”
    君玉麟不由心生感动，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的话坚信不疑。
    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信任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
    别的皇子会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他，他亦然。
    以前吃过亏，便学聪明了些，可是他也希望有人能相信他的话。
    虽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能有一个小姑娘无条件信任他，他自然也十分感动。
    “哎呀，我只不过说信任你罢了，你也用不着哭鼻子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君玉麟尴尬地把头别到一旁，闷声闷气地回答道，“风太大，糊了眼。”
    燕小六笑了笑，没有回话。
    这么烂的借口，也亏他说得出来。
    风糊了他的眼，怎么就没有糊了她的眼呢？
    杨子煜上了马车，就看见成念娇侧着脸把自己藏在马车的角落里，没有回头。
    明知道他上了马车，也没有理会他。
    “阿娇，你这是生气了？”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成念娇不是被吓到了，而是生气了。
    跟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清楚成念娇的性子。
    她这副模样，准是生气了。
    成念娇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杨子煜不由苦笑，这是很生气才有的表现。
    “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而这么不高兴？”
    他靠近了些，伸手碰向成念娇的肩膀。
    成念娇拼命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分明是不愿意让他碰的意思。
    杨子煜的笑脸慢慢地凝结在脸上，一脸的糊涂，“谁惹你不高兴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国舅爷的身份

    杨子煜的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一愣，“你是因为我骗你，所以不高兴了？”
    “不然呢？”
    成念娇红着眼看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杨子煜，“你居然骗我说不来送我，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从昨日就难过到方才。
    若不是见到他，还会一直难过下去。
    杨子煜不由苦笑，难得他想给成念娇一个惊喜，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害得成念娇不高兴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以后不会这样了。”
    一边说着，一边趁着成念娇不注意，一把把成念娇给抱住。
    成念娇轻轻地挣扎了几下，抵不住他的用力拥抱，头侧着抵在她的胸膛上，抬手捶着杨子煜的胸口，“叫你骗我。”
    杨子煜笑了笑，任由她胡乱捶着。
    突然脸色一变，“哎呀。”
    成念娇愣了愣，“怎么？弄疼你啦？”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声，“是好疼。”
    原来成念娇还打算相信他的话，可是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成念娇知道，他这是在骗人。
    不由有些恼怒，抬手加大力度捶向杨子煜。
    “哎呀。”
    “哎呀。”
    马车的两人同时叫了起来。
    马车外的燕小六和君玉麟愣了愣。
    “他们叫什么？该不会是出事了吧？”燕小六担忧地说道。
    君玉麟的注重点和燕小六的不同，杨子煜若是出事了，自然不是这样的叫法，他觉得杨子煜这一声叫，似乎是在撒娇。
    想不到自家舅舅这么大的年纪了，才来学人家撒娇，有趣，实在是有趣。
    他的双眼冒着光，悄悄地看向马车的方向，只可惜车帘把车厢里的场景给挡得严严实实的，他根本就看不清。
    “可惜了。”
    君玉麟收回了视线，低声感叹道。
    “可惜什么？”
    一张小脸蛋突然放大在他眼前，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他当然不能跟燕小六说，他是因为不能看见马车上发生的事而感到可惜。
    “哦，没什么，你听错了，我方才没说话呢。”
    燕小六愣了愣，“是吗？你没说话吗？”
    君玉麟的心高高地悬起，心想好不容易才有个人信任他所说的话，千万别前功尽废了。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燕小六笑了笑，相信了他的话。
    松了一口气的君玉麟没有发现，燕小六双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他以为自己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呢。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出来行走江湖的，能力虽不大，但看人的眼光总错不了。
    他方才解释醉花楼的事，眼神真挚，骗不骗人，一眼就能看出几分。
    可适才他说没开口讲过话，这种烂借口，她是不会相信的。
    想不到有个大男人跟她一样八卦，喜欢凑热闹。
    既然这样，不如把他拉下水，大家一起去凑热闹呀，“不如我们过去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好……”好字的音还没发完，君玉麟就拼命地摇头，“还是算了吧。”
    杨子煜的性格如何，他可清楚得很。贸贸然冲进去，或许会坏了杨子煜的“好事”，到时候杨子煜一定想尽办法，让人把他拎回京城，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才不要！
    “算了吧，他们会自己处理好的。”他指了指马车的方向，“这不，现在不是没声响了嘛。”
    燕小六无趣地咂咂嘴，“好吧。”
    车厢里的两人大叫了一声后就后悔了，两人关切地看向对方。
    “怎样，手该疼了吧？”
    “嗯，有点。”
    谁知道他脖子上带着玉佩呀，她一手捶下去，刚好碰到玉佩的位置，疼得她立马溢出了眼泪。
    杨子煜也不好过，玉佩上的花纹搁着他的胸口，自然生疼。
    因为两个人才会一起大叫出声。
    杨子煜抓起成念娇的小手，凑近眼前细细打量，有些红了，“我帮你吹吹。”
    成念娇脸一红，手腕在他的掌心中扭动，轻微地挣扎了下，“又不是小孩，这招不凑效。”
    杨子煜笑了笑，再接再厉，“那我帮你揉一揉。”
    也等不得成念娇答应，他便轻轻地揉搓着。
    力道适中，挺舒服的。
    “这还差不多。”成念娇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娇嗔地说道。
    杨子煜不由一喜，“不生气了吧？”
    “哼，再骗我的话，以后就不理你了。”成念娇正色道。
    “不会了，以后都不骗了。”
    “说到可得做到才是。”成念娇强调。
    “一定，一定。”连续说了两个一定，以表示他的决心。
    “对了，那个男人是谁？我听到月娥喊他殿下呢。”
    提起君玉麟，杨子煜的眉头皱了皱，“他是我的外甥，也是宫里的四王子，在杨家，就算是我祖母，都得叫他殿下。”
    在古代，君臣之分太过严苛，就算是亲人也得遵循。
    因此君玉麟叫在外人面前，叫杨老太“杨老太”，在亲人面前叫杨老太“外祖母”。
    他不喜欢分得太清，可是有时候又由不得他。
    该做的事还得做好，不然他连一个皇子该有的气质都没有了，皇帝又怎会把所谓的重任交给他。
    至今，皇后无子，太子未定，所有的皇子都有可能成为太子。各个皇子间的明争暗斗自然是少不了，他可不能在这方面出错。
    他这么努力想坐上那个位置，无非是想让家人过得好些。
    他心中的家人，自然是母妃淑妃娘娘和杨家的人。
    只有那些人才会疼爱他，珍惜他。不像皇宫里的那些人，冷漠无情，只会表面亲近，背地里插刀。
    “那我该叫他什么？”成念娇紧张地询问道。
    她突然觉得她也不是很了解杨子煜的身份和地位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洛阳的第一首富，在地位方面，她和他有些悬殊。孰料差距实在大得很，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想象的。
    杨子煜说，君玉麟是他的外甥，也就是说……
    杨子煜是国舅爷！
    成念娇感觉身体一软，直直地向一旁倒去。
    杨子煜急急地接住她，“阿娇，你没事吧？”
    隔了好一会，成念娇才回过神，“没事，只是太震惊了些。”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杨子煜，“其实，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大可一次性讲出来，不然又会吓到我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有我陪你

    杨子煜不由苦笑，“其实我没想过要隐瞒你，我只不过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罢了。”
    更何况她之前只是因为他是洛阳首富的身份就强调身份悬殊，若是知道他还是国舅爷的身份，跟皇家扯上关系，她岂不是更排斥？
    不过现在她知道了，表现如常，他反而放心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心态吧。
    成念娇似乎想到了什么，“哎呀，不对呀，你若是国舅爷的身份，为何当初去南方赈灾时会被吴大人等其他人处处为难。这次贩卖私盐的事也是这样，你堂堂的国舅爷还会被皇帝打入天牢，还有可能流放千里……”
    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脸色一变，“你该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骗你的。”
    他的眼光闪烁，因为贩卖私盐而被打入天牢那件事上他确实骗了她，那不是因为他想成念娇快些原谅他，才使用了苦肉计嘛。
    想不到成念娇这般聪明，层层推理，这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是准备追究他的责任了？
    “还说不是骗我的？那这些事又如何解释？国舅爷的身份不是应该很尊贵才是吗？”
    说起这个，杨子煜不由苦笑，“我这个国舅爷可做得够憋屈的。姐姐在皇宫不受宠，碍着我们家的地位，她才做上了淑妃娘娘。可皇上一直觊觎着杨家的家财呀，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把杨家的家财吞下，因而处处为难我。还下令，不让我入朝为官。因为我该是大周朝第一个当了国舅爷，又不能上朝的人吧。”
    他在朝堂上可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的可怜虫。
    成念娇不由愣了愣，“皇帝也能这么任性？不怕别人诟病吗？”
    “他自然怕呀，所以总是藏着捏着地对付我们。可朝堂上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又有谁不知道他的目的是如何？他是整个大周朝的决策者，谁不得听他的话，任何人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所以他才会处处为难你，才会任由那些人污蔑你……”
    越说就越难过。
    心想着，这么多年来，杨子煜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哟。
    “那入狱的那件事呢？是他诬陷你的？”
    杨子煜笑了笑，“这倒不是，他也不至于敢这般明目张胆地陷害我。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奸诈小人有意而为之罢了。”
    “既然你都身陷囫囵，皇帝不是该趁机……你又是如何平安无事地出来呢？”
    难怪那个时候姜大人会让姜敏给她传话，说案情严重，让她不要擦手，原来是这个意思。
    “自然是用杨家的一半家财换来的。”
    杨家的其他生意不变，可最大的票号生意一半收益，全给了皇帝充当国库，那是多大的财富呀。
    就算皇帝有意为难，也不舍得放过这些。
    因此皇帝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杨子煜。
    成念娇倒吸了一口气，“一半的家财。”
    那是得是多少钱呐。
    “所以我现在不是洛阳首富了，你还愿意要我吗？以后可能还得让你去养我呢。”怪模怪样的假装小白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被他给逗笑了，“当然，我养你。”
    杨子煜咧嘴一笑，“太好了，以后有你养着我，就不怕要过苦日子了。”
    成念娇笑了笑，可嘴中泛出的却是苦涩，连笑容都变得有些勉强。
    “怎么？这是不愿意的意思？”杨子煜揶揄地说道，“我饭量不大，不挑食，很好养活的，一碗白饭，加点咸菜就好。”
    成念娇不由噗呲一笑，“你以前可是连咸菜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我认识你之后就知道了，是一种味道很特别又很好吃的东西。”
    “嗯，既然你喜欢吃，那我就天天给你准备咸菜好了，省钱。”成念娇强调道。
    “哎呀，天天吃咸菜也会腻的，加一点肉都不行吗？”
    “不行，因为没钱……”
    噗呲一声，二人对视一笑，玩笑开到这个地步，就算了，没必要继续胡扯下去。
    毕竟以成念娇的能力，她也不至于让杨子煜吃咸菜。
    更何况杨子煜也不至于穷得真的得靠成念娇的资助过活。
    “那你这些年辛苦了。”
    成念娇一脸难过地看着杨子煜，他还像没事人一般活得自在，实在不容易。
    杨子煜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
    成念娇想了想，伸手抱向杨子煜，“以后有我陪着你。”
    杨子煜不由一怔，慢慢的，藏不住的喜悦渐渐地浮现在脸上，他把成念娇抱得更紧了些。
    “阿娇，你是认真的？”
    她这么说不就是承诺了……
    “嗯，我认定了你，就不会改变。风里雨里，有我陪你。”
    杨子煜把成念娇紧紧的抱住，感受她的心跳，“有你真好。”
    是真的好。
    二人感受着着对方的体温，互相温暖着对方，再寒冷的寒冬因为有对方的拥抱而温暖得很。
    也不知隔了多久成念娇动了动，微微转了转头，抬侧着脸。眼看着杨子煜，“那……四殿下是皇上派过来监视你的？”
    杨子煜忍不住笑了，“不是。”
    “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死皮赖脸的跟过来的。”杨子煜解释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他……会这么做？”
    “别不信，他的脸皮厚得很。小时候就老喜欢跟在我身后乱晃，甩都甩不掉。”
    成念娇忍不住噗呲一笑，“他真的会这样？”
    杨子煜嗯了声，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笑开了。
    坐在不远处的君玉麟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到底是谁在骂我？”
    “你该不会是身体不舒适吧？”燕小六担忧地询问道。
    君玉麟的双唇越变越白，似乎真的不对劲呀。
    “不会，我怎么会不舒适呢？我老虎都能打死……”他站起身，做了个在戏台上看过的武松打虎的威武动作，“几只……”
    咚一身，他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可把燕小六给吓坏了，大叫了起来，“救命呀，阿娇，快出来看看，有人晕倒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君玉麟生病

    “出事了。”成念娇推了推杨子煜示意杨子煜松开她。
    杨子煜不情不愿地看了车厢门口的方向，皱了皱眉，“是小六在外面乱喊吧？”
    成念娇摇摇头，正色道，“小六平常不会用这种事来开玩笑的。”
    杨子煜咂咂嘴，这才放开成念娇，站起身，“走吧，出去。”
    虽然不相信，但他还是听话地松开手，率先走了出去。
    当他行至车厢门口掀开车帘，看清外面的情况，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也顾不得成念娇，急急地跑向燕小六和君玉麟的方向。
    “发生了何事？”
    看见杨子煜回来，燕小六终于平静了些，“他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就晕了过去。怎么叫都醒不来，好可怕。”
    杨子煜皱了皱眉，行至君玉麟的身侧，抬手摸向君玉麟的脸，“好烫。”
    君玉麟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额头发烫，应该是发烧了。
    “给我看看吧。”成念娇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来到杨子煜身边。
    燕小六急忙退到一旁，把位置让给成念娇。
    成念娇示意杨子煜帮忙把君玉麟的手递给她，她把手搭在君玉麟的手臂上，像模像样地听诊。
    隔了一会，她才松手，“应该是受凉了，有些发烧，赶紧把他带到马车上，我们就地煮些退热的药给他喝。”
    杨子煜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君玉麟，眉头微蹙。
    看来想把君玉麟甩掉，那是不可能的了。
    君玉麟若是病恹恹的回宫，会惹得淑妃担忧，还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有机可乘。
    趁着君玉麟病，拿他的命。
    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他上路了。
    “月娥，到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马车。”
    他才不想君玉麟和成念娇共同待在一辆马车上，就算君玉麟是他的外甥，也不行。
    成念娇愣了愣，责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也太小气了些，“不必了，人都病成这样了，何必计较这么多。”
    杨子煜想了想，觉得成念娇这样说，不无道理。
    但他心有不甘呀，想了想，“还是找辆车吧，我来照顾他。”
    成念娇不由赞赏地看着杨子煜，虽然杨子煜的年龄不大，倒是个关爱外甥的好舅舅。
    若是被君玉麟看到眼前发生的事，他准会吐了都有可能，杨子煜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杨子煜可是那种在大冬天也会把君玉麟推到冰水中，害得他生病，还美其名曰帮君玉麟锻炼体格，那还不是因为杨子煜烦了他的纠缠才那么做的。
    还把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现在又是这样，为了不让成念娇和君玉麟共处一个车厢，他也是想尽了办法。
    说他小气也好，反正他的女人不能跟别的男人共处于一个狭隘的空间中。
    不管成念娇怎么劝说，杨子煜都让月娥到附近买来了马车。
    还让月娥守在原地，等着马健几人赶来，把君玉麟和他的马带回京。
    成念娇就地煮了些退烧药给君玉麟喝下，隔了一段时间，他身上的热慢慢地退去。
    这回他不喊热了，拼命地喊着冷。
    “烧炭盆，被子不要盖太厚，免得又闷到了。”
    “好。”
    等来了马健几人就是方便，有人给他赶车，他就能待在车厢里“照顾”君玉麟。所谓的照顾就是偶尔摸摸君玉麟的额头，看看他是否又发烧了，状态是否还好罢了。
    每隔一小会，他就抬手摸向君玉麟的额头。
    没烫，正常得很。
    “怎么就这个时候生病了呢？不然就可以把你赶回去了。”
    尽管君玉麟病得晕乎乎的，可他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渴。”
    刚喊完渴，就有被子凑近嘴边，他无意识地用力一吸，温水就顺喉而入，本像被火烧似的喉咙有了温水的滋润，舒服了很多。
    他缓缓地睁开眼，“谢谢。”
    可再看清楚些，放大在眼前的竟是那意想不到的脸庞，不由吓了一跳，“舅舅……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还希望是谁？成娇吗？”
    君玉麟被吓得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身上的衣服更黏糊了些，“我怎么敢？”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君玉麟无奈地笑了笑，“我这是在马车上？”
    “不然呢，突然病倒，又不好把你送回宫，只能带着你一起到扬州。”
    君玉麟不担忧自己的病情，反而脸上一喜，正想笑呢，又看了眼杨子煜，赶紧把嘴角的弧度藏在心里。
    他的心里直乐开了花。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病好了，你就赶紧回去。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年了，你得赶回宫。”
    一年到头才有一次过年的日子，宫里的皇太后最重视这个节日，每个宫里的主子都得到慈宁宫去跪拜行礼，然后一起吃斋饭，祈福。
    君玉麟自然知道大年初一的重要性，马虎不得。
    “不是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嘛，赶得及。”君玉麟想了想，“那你呢？为何又要跟过来，难道你不打算回京陪外祖母过年？她老人家定会恨死成姑娘吧？”
    杨子煜斜眼看了君玉麟，有些恼怒，“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怎么就不能管了，你可是我舅舅，我只不过是尽外甥的职责去告诉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
    “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两人在车厢里干瞪眼，互看不爽。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主子到驿站了，成姑娘建议停下来歇息，毕竟公子的身体还未大好。”
    君姓在大周国是国姓，只有皇亲国戚才能用。
    因此杨子煜的暗卫们也不敢叫君玉麟的姓，只敢称他为公子。
    “好。”杨子煜应了声，抬眼看向身侧的君玉麟，“你的架子大得很呢。”
    君玉麟尴尬地笑了笑，“我可以继续赶路的。”
    “算了，下车歇息吧，大家赶路也辛苦了。”
    下了车，成念娇赶紧围了过来，“如何？身体可还好？”
    君玉麟可是皇子呀，怠慢不得。
    君玉麟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有劳成姑娘操心了，在下已大好，身体舒适得很。”
    说完这句话，双眼一软，歪向一旁，还是杨子煜紧紧地抓着他才没跌倒。
    燕小六被吓得尖叫了起来，后来没事才放心了下来。
    杨子煜斜眼看向君玉麟，“让你逞强。”
    君玉麟无辜地笑了笑，不敢回话。

 第四百八十六章，燕小六也不能知的身份

    知道君玉麟生病了，燕小六也不敢围着君玉麟，怕吵着他。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倒就倒下呢？”
    这是燕小六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体质弱吧。”
    燕小六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噗呲一笑，“他之前还跟我说，他身体强壮得很，老虎都能打死几只，谁知道才说完，整个人就倒下来了。”
    “不是吧？他真的这么说？”
    “嗯嗯，是真的，可把我给吓坏了。”燕小六的双眼转了转，透着贼兮兮的光，平日谈八卦时她就是这样的神情，“本来也忘记了，现在突然间想起，竟觉得有些好笑呢。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贵公子，吃不得苦。”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她自是知道君玉麟的身份，不过她答应了杨子煜，不能跟旁人提起，就算是燕小六也不行。
    不由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君玉麟的身份确实贵不可言，是名副其实的贵公子。
    “我本来以为你对他有些意思……”成念娇顿了顿，看着燕小六扬起的手，就怕她会突然打向自己，“别，你听我说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你好像对他不感冒？”
    “感冒是什么意思？”
    成念娇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一时心急，后世的词汇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忍不住想抬手打向自己的嘴吧，该死的，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害得她又得解释一番。
    “感冒就是……你对他有意思啊，你不感冒就是没意思嘛。”
    燕小六长长地哦了一声，“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还有点意思呢。”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你对他有点意思？”
    燕小六呸了声，“别乱说话。”
    “那是没意思？”
    燕小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初时你提起他，我对他还有些好印象。可慢慢地和他聊开了，又觉得他是挺好玩的一个人。这才发现，我对他的好印象还没上升到喜欢的地步。”
    依燕小六一脸认真的腔调，成念娇知道，燕小六应该还没到情窦初开的那种地步，不由放心了下来。
    虽说燕小六的身份是将军之女，可她这个将军之女做得憋屈呀，连将军府的大门都不能踏进的将军之女，身份可尴尬了。
    而君玉麟是皇子，他要迎娶的女人应该是那种对他的事业大有帮助之人。如此想来，燕小六和他，那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本来还担心燕小六会喜欢上君玉麟，现在看来，燕小六的无感，是好事呀。
    “阿娇，你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啊？”回过神的成念娇笑了笑，“我在想着还有多久才能回到扬州，爹爹和祖父母他们应该是极想我了。”
    “嗯，应该很快回到了才是。”一想到快回到扬州，燕小六就高兴地笑了，“怎么说，都是扬州好呀。”
    “那我即将要搬到京城，你会不会……”
    “那我也跟着你过去呀，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最好的。”燕小六毫不犹豫地解释道。
    “可是……荆氏她们未必会乐意在京城见到你……你不怕她对付你吗？”
    燕小六呸了一声，“我怕什么，她们最好就不要招惹我，她们若是不怕丢脸就过来找我的茬，看我不弄死她。”
    成念娇噗呲一笑，“你说得倒是威武。”
    “不是说说而已，做也是有心有力的。”说着就抡起袖子，打算给成念娇秀秀肌肉。
    成念娇赶紧拉住她的手，“得啦，咱们保存实力，到时候再拿出真实力就好。”
    幸好是在屋里，没人瞧见，不然又有人要笑话她了。
    “嗯，保存实力好呀。”
    这才没了别的动作。
    成念娇在一旁汗颜，别看燕小六比以前正经了很多，可刺激到她的某根神经，她还是照样会变回像以前一般可爱。
    在成念娇等人看来是可爱，在别人看来就……各种意思都有，怕的是人家会因此看不起燕小六。
    现在她可是有头有脸的将军之女，某些事还得小心些为好。
    成念娇也是为了燕小六好，才会阻止她这么做。
    难得燕小六安静了几分，整个房子突然就显得静悄悄的。
    “你说，我爹今年会不会回来过年呢？”
    “有点悬，毕竟倭国的人不论过年都有可能进攻。”
    临近过年了，燕小六自然是想燕天成了，“阿娇，你会过完年后再到京城吧？”
    “嗯，当然要在扬州过年的。”
    万一成家老小不愿跟着她到京城，她也不能连年都不过，直接到京城去吧？她可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的人。爱情和亲情在她看来都十分重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左右为难。
    “那就真的是太好了，我想着过年前到盐城一趟，想去见见我爹。”
    “那当然好，你也可以问问他的意见，问问他愿不愿意让你到京城去。”一边说着，一边感觉满嘴的苦涩。
    燕天成若是不让燕小六跟着她入京，那她岂不是要和燕小六分开了？在一起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说要分开，还真舍不得。
    光是想着就难过，更不用说那天真的到来的话，她就更难过了。
    燕小六自然明白成念娇在想些什么，“你放心吧，就算我爹不让我去，我也得去，无人可以阻拦我。”
    成念娇笑了笑，没有回话。
    燕小六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似乎太过笃定了，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以后的事都是未知数呢。
    “阿娇，歇下了吗？”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是杨子煜的声音。
    “还没呢，怎么啦？”
    成念娇急忙站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杨子煜那俊俏的脸庞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你也没歇下？”
    “嗯，我来是想告诉你，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时间得抓紧些。不然，我怕，赶不及……你知道的，他比较特殊。”
    “嗯，好，我明白了。”
    杨子煜的欲言又止，成念娇又岂会不明白。
    “那辛苦你们了。”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
    “不会，麟公子他更辛苦。”
    成念娇口中的麟公子，在燕小六听来就是林公子的意思，还以为君玉麟是姓林的呢。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燕小六都是叫君玉麟做小林。
    理由嘛，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年纪比君玉麟要大。

 第四百八十七章，成老太的怒意

    “阿娇，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成念娇进屋请安，可把成老太感动得泪眼婆娑。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拉着成老太的手，笑了笑，“孙女出门在外，让祖母，祖父，多担忧了。”
    成老太轻轻地拍着成念娇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顿了顿，看向门口的方向，那抹白色的身影太过明显，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杨子煜站在门外，“听说，事情都解决了？”
    成老太口中的解决，不但包括杨子煜平安无事地从天牢里出来，还包括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例如杨子煜和穆玲珑之间的婚约。
    成念娇自然明白成老太问这句话的意思，她自然地点点头，“都解决了，”成念娇转过头看向门口，“他说，要过来跟您两老请安。”
    成老太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在成念娇离开扬州到京城的那段时间里，成老太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的孙女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又怕就算到了京城，也会因为杨子煜的事而惹得一身骚。
    她每日都在向各路神仙祈祷，祈祷成念娇平安归来。
    成老太爷看不过眼，觉得成老太这是在临时抱佛脚，“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临时有事才来求佛祖保佑，这么不真诚，佛祖未必搭理你。”
    成老太知道，成老太爷之所以故意跟她唱反调，无非是怪她之前故意阻拦成念娇和杨子煜的发展。
    成老太叹了口气，“我若是知道阿娇对他如此深情，我也不会……”
    当时她就在想，成念娇这回若是能平安回来，不管成念娇想做什么，她都会全力支持。
    所以成念娇说杨子煜要进来跟她请安，她也不排斥了，还和蔼地点点头，“让那孩子进来吧。”
    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成老太，成念娇不由愣了愣。她还以为成老太会故意为难一番，想不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燕小六在一旁也是高兴坏了，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和成老太的互动。
    成念娇和杨子煜能熬到成老太同意，还真是不容易。
    接下来只要拿下杨老太，他们的事就真的算是成了。
    想不到两个人的感情，还能一波三折成这个模样。
    “愣着干嘛？去把他叫进来呀。”成老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当然看出了成念娇的错愕，她这么好说话，真的那么让人吃惊吗？看来她以前做得还真有些过分了。可是她那么做，都是为了成念娇好呀。
    回过神的成念娇高兴地站了起来，急急地往屋外走，“谢谢祖母，孙女现在就去把他带进来。”
    听闻成老太让他进屋请安，杨子煜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阿娇，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祖母亲口应允的。”
    杨子煜不由一喜，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能得到成老太的接纳，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呀。
    只是一个晚辈对前辈的请安，显得容易很多，行礼，请安，一气呵成。
    看着风度翩翩的杨子煜，成老太不由感慨万千，连忙让他坐下，还让冬梅帮他倒茶。
    杨子煜受宠若惊地接过茶水，喝了几口。
    以前他来这里，可没有这种好待遇呢。
    成老太看着杨子煜，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腔，“我有些话想和杨公子说的，阿娇和小六先出去吧。”
    成念娇不由一愣，成老太不是愿意接纳杨子煜了嘛，怎么现在又这样，该不会又有什么阻碍吧？
    不由慌张地看向成老太爷。
    只见成老太爷咂咂嘴，对着她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很清楚。
    这下她彻底的慌了，总觉得成老太是有意为难杨子煜。
    “怎么？还没嫁给他呢，就怕祖母为难他啦？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了水。可我家孙女还没嫁人了，就开始维护他了，这可不行。”
    听着成老太调侃的话，成念娇小脸一赫，“祖母……”
    颇有撒娇的意味。
    杨子煜看着成念娇这副模样，觉得十分新奇，原来她跟家人是这样相处的。她也会跟长辈撒娇的呢，有趣，真有趣。
    成念娇娇嗔地看了杨子煜一样哼了声，她这是在怪杨子煜冷眼凑热闹，不帮她呢。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笑了笑，“成老太的意思是怕我会欺负你，故意把我留下，好传授如何待你好的呢。”
    成念娇一下羞红了脸，怪不好意思地环视了一圈，觉得怪丢脸的。
    杨子煜当众打开天窗说话，若成老太不是这个意思，那岂不是很丢脸？
    成老太不由一愣，还真被杨子煜给猜对了，她把杨子煜留下，为的就是这事。
    想不到杨子煜还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杨子煜说开了，也省得她清闲。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倒想问问杨公子，既然大家都认定了对方，也该挑个合适的日子，把两人的婚事给提上议程。”
    成念娇一下子就懵了，想不到还真给杨子煜猜对了。
    成老太真的是想说这件事，不过，在她看来，似乎太急了些，“祖母，八字还没一撇呢。”
    杨家那边的阻碍那么大，要成婚？谈何容易。
    “哦？”成老太故意拉长了语调，“你们一起从扬州回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好事吗？如果不是为了这事，我还未必能这么快原谅姓杨这小子。”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对着成老太屈身行礼，“晚辈可以跟成老太讲，我杨子煜这辈子除了阿娇，是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不过现在提婚事似乎早了些，现在还不是时机。时机到了，我自然是十人大花轿的把阿娇娶回杨家。”
    “还不是时候？”成老太怒得大拍桌子，“到底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又出现个阿猫，阿狗，又说跟你有婚约，那我们家阿娇岂不是又得伤心欲绝？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说到底，成老太还是为了成念娇好。
    她此话一出，成念娇顿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脸为难地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自知理亏，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他对不起成念娇。没能让杨家的人第一时间接受成念娇，是他的错。
    但是婚姻大事，他还是想得到杨家的认可，能明媒正娶地把成念娇娶回家。
    他这辈子都认定的女人，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呢？
    他和成念娇绝不能像燕天成和清阳那般，最后以清阳客死异乡为结局。

 第四百八十八章，摔茶杯了

    成老太爷也皱了皱眉，“杨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这事不该有所决议了，你才过来见我们吗？”
    原来成老太爷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成念娇和杨子煜的事在扬州已闹得人尽皆知，以后若是有变数，吃亏的还得是成念娇呀。
    难怪成老太爷和成老太都如此紧张。
    “该不会是真的还有婚约在身吧？这次的是有婚书的？”
    “他敢？！”
    成老太再次怒拍桌子，激动得得手臂的青筋浮起。
    别看她现在和蔼可亲的样子，年轻的时候脾气可不小，也只有成老太爷才能治得住她的暴脾气。
    现在为了成念娇，她的火力十足，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也不怕杨子煜撒泼，大不了大家大干一场罢了。
    成念娇不由汗颜，若是再不解释，误会就更严重了。
    成念娇急急地迎上前，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子煜拦在身后。杨子煜对着她摇摇头，“阿娇，这事让我来，我会跟两老解释清楚的。”
    容不得成念娇拒绝，杨子煜推着成念娇往屋外走。
    燕小六自然不敢再留下凑热闹，识相地从屋里走了出去。
    一下走了几个人，余下的人又没说话，屋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两老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又不想贸然发脾气，俩人皆抬眼看向杨子煜，期待他的答案，希望他不会让他们失望。
    “两老，您俩老先听我说……”
    成念娇担忧地站在门外，由于堂屋的大门是楠木，质量好得很，隔音效果自然也好，为了怕外人能听到他们家人的谈话，她还动了些小心思，使用了隔音棉。现在可好了，有没有把外人坑到，她不清楚，可是现在可把自己给害惨了。
    “你说，子煜到底会跟祖父母说些啥呢？”
    她也不想听墙角，可是心里有急得很，就怕成老太他们又会故意为难杨子煜。
    若是火上加油，那就不好了。
    “哎呀，阿娇，你也别急。以杨公子的能力，只要好好说，祖母他们总会明白的。”
    话音刚落，就听闻茶杯掉落在地的声音。
    啪一声，瓷器碎了一地的声响。
    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大惊。
    由于有隔音，也只有闹出大动静才能听得这么清楚了。
    “要不要冲进去？”燕小六焦急地问道。
    成念娇摇摇头，“还是再等会吧。”
    砸个杯子而已，这么快就冲进去，准会又让成老太误会，觉得她偏帮杨子煜，又该伤心了。
    燕小六撇撇嘴，“那好吧。”、
    她不也是害怕里面的人会出什么事嘛。明明已经凑得很近了，却偏偏听不到里面的其他声响，真是可气。
    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仿佛方才的那点声音只不过是她们的错觉罢了。
    一个人听错了还有可能，可是两个人听错，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真的出事了。不过动静不大，所以里面的人也没出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反正成念娇和燕小六都觉得煎熬极了。
    可屋里却没了动静，似乎无人在屋里似得。
    又隔了一会，堂屋的门被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
    屋里还传来成老太的声音，“冬梅，让人重新准备一壶热茶进来。”
    语气平缓，似乎没有怒意。
    成念娇和燕小六快速地对视一眼，皆一喜，“看来是没事了。”
    既然没事了，她们也不好一直守在门口，待会冬梅开门进去时，屋里的人不就知道她们一直守在这里嘛。
    这样不好，活似信不过他们似的。
    成念娇有了决定，“小六，我们回去吧，回屋。”
    连砸杯子的怒气都能平息了，成念娇相信杨子煜能把这件事给处理好的。
    燕小六也放心了下来，跟着成念娇往回廊的方向走。
    即使已有一段时间没回过扬州，可她们的房间还是每日都有人过来打扫，干净舒适。
    才进屋不一会儿，门就被人在外面敲响。
    “阿娇，是我。”是张嫂子的声音。
    听说张嫂子带着成傲、虎妞几人到茶楼吃点心了，现在终于回来。
    方才张嫂子若是在，想必还能帮忙劝一劝成老太呢。
    “张嫂子，进来吧，门没锁。”
    “好。”张嫂子推门而入，“听闻你们回来了，我就立即带着他们赶了回来，小家伙们都想你们了。”
    成念娇对着迎面走进来的张嫂子笑了笑，“嫂子，许久不见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姐，小六姐姐。”
    “阿娇姐姐，小六姐姐。”
    成傲、虎妞从屋外涌了进来，一看见成念娇就立即围了过去，“阿姐，你可从京城回来了。京城好玩吗？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回来给我。”
    成傲还真是不客气，一见到成念娇就立即讨吃的。
    成念娇愣了愣，对哦，回来时赶路赶得急，怕赶不上时间回来过年，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可是一点手信都没来得及买呢。
    “怎么？没有吗？”
    光是看着成念娇为难的表情，成傲就知道没戏。
    “成傲，你也好意思，才回来呢，就向阿娇姐姐讨吃的。也不问问她这回的旅途如何，人如何……”
    成傲撇撇嘴，“阿姐整个人不是好好的嘛，这还用问？”
    虎妞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还是虎妞比较乖巧听话。
    “对不起，阿姐还真的忘了带。下一回我们一起到京城，你喜欢什么，阿姐都给你买，可好？”
    明知道对成傲太过宠溺不太好，可是成傲是他唯一的弟弟，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对他好。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
    “好呀，太好了，可以去京城玩呢。”成傲高兴得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什么好消息似得。
    听闻这话，张嫂子的脸色不由一变，“阿娇，你这是打算……”
    成念娇抿了抿唇，“这件事我迟些会跟大家商量的，这还得看祖父母的意见。”
    张嫂子瞬间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张老七刚好在扬州站稳阵脚，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贸然跟着成念娇到京城，会不会不大好？
    张嫂子脸上的疑虑让成念娇一愣，有些东西，她似乎欠考虑了，或许张家的人不跟着她一起去京城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四百八十九章，问不到答案

    好不容易把成傲打发走，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终于可以好好想想目前的难题了，忍不住看向门口的方向，“小六，你说，过了这么久了，他们到底谈完了没有？”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又像上一次一样，成老太又阻拦他俩来往。
    到时候就不是一个家庭的难题了，又得上升成两个家庭的难题了。
    燕小六也是毫无头绪，“我也不知道呢，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都这么久了，该谈完了吧？”
    “早知道方才让张嫂子帮我们试探口风好了。”
    “现在去也一样呀。”
    “那赶紧的呀。”
    二人站起身，准备出房，才走到门口的方向，就看见杨子煜迎面走了过来。
    成念娇不由一怔，定定地看着杨子煜的脸。他的脸色如常，事情似乎还谈得不错。
    不然他也不会这般轻松。
    “怎么样？谈得怎样了？”成念娇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杨子煜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对着成念娇点点头，“自然是成了。”
    成念娇微微一愣，转而一喜，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到底听了什么好消息似的，“你说的是真的？你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为何他们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她明明还听到了砸杯子的声响，想不到这么快就谈妥了。
    她还以为这事又会一波三折的折腾人呢，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所有的淡定都是用来隐藏她心中的不安罢了，现在听到事情被解决了，她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真正地平静了下来。
    “真的那么轻易吗？”
    他可是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呢，还算轻易？
    “不轻易吗？我以为没有很长一段时间，还解决不了呢。”
    “哪能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呀，”杨子煜笑了笑，宠溺地抬手刮了刮成念娇的鼻尖，“你不是都要入京了嘛，这种时间浪费不得。”
    燕小六看着杨子煜这亲密的动作，急忙转过头，不敢看向他俩的方向。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日常虐狗嘛，一闲下来总忘不了做一些亲密无间的动作。要知道，这里除了有他俩在，还有她燕小六这么大个“大灯泡”呢。
    大灯泡这个词自然也是从成念娇的口中学来的。
    燕小六轻咳了一声，“你们确定不进屋坐，站在这里喝西北风，真的好吗？”
    杨子煜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牵起成念娇的手，只是轻轻地一碰，脸色不由大变，“手怎么这么冰，不是说过，一出门就得穿多两件衣服吗？”
    一边说着，急忙脱下身上的裘衣往成念娇的身上披。还顺势牵起成念娇的手，握在怀中，轻轻地揉搓，“还冷吗？”
    成念娇娇羞地摇摇头，“不冷了，进屋吧。”
    两人之间虽认定了关系，可这里不同后世，二人没有婚约在身，有些规矩还得要守。不然被某些有心人看在眼中，会觉得成念娇不矜持，又不知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不过此刻的他们在成府，自然会少了些流言。
    不过有人可尴尬了，可不就是我们的老好人燕小六嘛。
    她明明是想提醒二人进屋，别在屋外秀恩爱，怎料他俩的动作更为亲密。
    简直就是没眼看！
    看出燕小六的不自在，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地扭动手腕，想从杨子煜的手中逃脱而出。
    杨子煜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成念娇的手，“屋我就不进去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回杨府，看看他睡醒了没。”
    成念娇自然明白杨子煜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嗯，是该回去了，不过……”她话锋一转，“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和我家祖父母说了什么？为何他们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你。
    这才是成念娇最想问的。
    方才成老太的怒火那么盛，杨子煜到底是用何种方法帮成老太熄火的。这才是她的注重点！
    杨子煜笑了笑，“这个不能告诉你。”
    成念娇不由一愣，很快又回过神，“这是为何？为何不能告诉我？这不是我俩之间的事吗？”
    “不，在这件事上，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值得成家所有人的疼爱。”
    更值得他的疼爱。
    所以一切的问题都由他去承受吧，他不能再让成念娇吃苦，因为成家的矛盾就让他一个人解决了。
    他自然不能告诉他到底答应了成家两老何事。
    成念娇若是知道事情的经过，依她的性子，肯定不会让他们这样任性而为之。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他才算联合成家俩老隐瞒着成念娇。
    其他人也不会猜到，杨子煜为了成念娇，竟然舍得把杨家另外一半的财产全交给了成家俩老，并承诺，他日后若是没能把成念娇娶走，那杨家那泼天的财富就都属于成家了。
    成家两老自然不是贪婪之人，一开始是不愿意收下代表杨家最高权力的信物。
    砸碎的茶杯就是因为成老太爷太激动才摔坏的，并不是发怒而为之。
    杨子煜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让成家两老收下那一枚玉佩。
    “哼，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祖父母。”成念娇假装生气地说道。
    杨子煜笑了笑，“好，去吧。”
    成念娇作势要离开的动作停了下来，懊恼地看着杨子煜，“你就不肯告诉我？”
    “不说。如果你觉得能从两老口中问出些什么，大可去试试。”
    可恶的杨子煜竟笑着让她去问成家两老。
    他这么笃定地让她去找成家两老，想必他们已经协商好了，无人会告诉她答案。
    所以她也是做做样子罢了，想不到杨子煜竟然不上当。
    “那你回去吧，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看见你了？”
    杨子煜凑近了些，“嗯？真的不想看见我啦？”
    说话的气全喷在成念娇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害得她又想起之前和他在一起发生的某些不可言喻的羞羞事。
    小脸一红，推了杨子煜一把，“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好。”杨子煜笑了笑，拉起成念娇的手，轻轻地握了握，这才转身离开了。
    成念娇也没特意去送他，因为她实在是气不过。
    她气杨子煜竟然有事隐瞒着她，走得还够潇洒。
    真气人。
    “阿娇，我们要不要去问祖父母？”
    成念娇摆摆手，“不用了，问了也是白问。反正他们几个人应该已经是同一个阵营的人，问不出什么的。”
    燕小六只好作罢。

 第四百九十章，偷溜出来

    “您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因为依君玉麟对杨子煜的了解，他此刻的表情轻松自如，定是把问题都解决了。
    杨子煜很难得地咧嘴一笑，“是解决了。”
    “我就猜到，”君玉麟得意一笑， “不然你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我好奇的是，你是如何把问题解决的？”
    杨子煜的表情变了变，并没有回话，径直往他所住院子的方向走。
    “哎呀，别走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杨子煜无奈地咂咂嘴，完全不理会君玉麟。
    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向他问同一个问题。不过不管是谁来问，他都不会回答的。
    因为那个问题的答案，他和成家两老已经商量好了，不会告诉任何人。
    毕竟这个解决的方法对于他来说，并不光彩，他更不会回答。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杨子煜如是想到。
    可君玉麟不依呀，他觉得得问个明白，于是又缠了过去，“你倒是说呀。”
    杨子煜突然停了下来。
    君玉麟不由一喜，觉得杨子煜这是准备开口回答问题了，便急急地追上去，“你……”
    杨子煜转过身，看向君玉麟，一脸的不悦。
    君玉麟的心咯噔地一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通常杨子煜露出这个表情，就表示他十分的不悦。
    君玉麟急忙往后退了退，准备溜走，“我先回房间了。”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方才给过机会给他离开的，他偏要缠上来，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君玉麟撒腿就往外跑，头也不敢回。
    “给我站住！”
    杨子煜一声喝停，君玉麟最终还是乖乖地停了下来。咽了咽口水，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杨子煜，“您有话就直说嘛，不用摆着张脸。”
    杨子煜的年纪比他大了几岁而已，但是辈分却大了一辈。不过他俩之间从不计较辈分这事，在外人面前还会做做样子，私底下，可无辈分之分，倒像朋友一样相处。
    不过今日的杨子煜却向他发火了，还喝停了他，怎让他不害怕。
    “跑得这么快，看来你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是时候返京了。”
    “我不，你都还未离开，我为何要这么早走？”
    “我不一样，我迟些回去都没关系，只要赶在过年前回去就好。可你的身份特殊，以免路上会出事，最好还是早些回去为好。也好有些时间准备。”
    “也就是说，你也会回去？”
    君玉麟的双眼转了转，想到什么似的，对着杨子煜挑挑眉。
    杨子煜不由汗颜，这人的注重点就不能摆正一点吗？怎么同一句话在不同的人听了，差别会这么大呢？
    “反正我已安排好人手了，赶在明天之前就送你回去。”
    好好说话不行，那就给他来硬的，看他还敢不敢啰嗦。
    君玉麟不由一愣，“这么快？我还没……”
    他还没去过燕小六所说的大观园、品香居和成记茶庄呢。听说那几个地方大有不同，连京城都没有的地儿，他怎能错过。
    杨子煜这么急着把他赶走，说什么他也不愿意。
    可是杨子煜态度强硬，又是那种说干就干的人。跟他来硬的可不行，只能来阴的。
    “先玩多一天，就一天，可不可以？” 君玉麟竖起一根手指，在杨子煜跟前晃了晃，可怜兮兮地说道。
    “不行。”杨子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整日想着玩，不像样。”
    “你整日在外边自由自在的，自然不能体会自由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每日起来，一睁眼看着同样的景物，年年日日都不曾变过。还得日夜提防着身边的兄弟害自己，对他们的防备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只能虚与蛇委，终日不得安宁，这样的日子，你能体会吗？”
    杨子煜，“……”
    他当然无法体会，可光是想象，就让人头疼。
    君玉麟口中所说的事固然可怕，可世上又有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呢？
    只能说人各有志罢了。
    君玉麟很少会在他面前埋怨这个，可今日有这样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寻常。
    还未让杨子煜有所反应，君玉麟便撒欢地往外跑，“既然您知道我的日子过得那般可怜，就让我在这花花世界多待一天吧。”
    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跑得没影了。
    “主子，要不要让人追出去，把殿下给追回来。”
    杨子煜想了想，摆摆手，“不必了，随他吧。”
    “好。”
    君玉麟也不是真的不懂事，他只不过想要多一些自由时间，那就随他去吧。
    只怕他在这花花世界待的时间久了，不想回去罢了。杨子煜想了想，觉得不能太过放纵，“让人把他盯紧了，他若是不懂得回来，明日就让人把他给拎回来。不管生气与否，都把他给带回来，不能耽误了行程。”
    “属下明白。”
    君玉麟若是知道杨子煜的这个决定，准会高兴坏了。
    此刻的他已经溜了出来，在街上四处乱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得很。
    “可是，那个啥大观园该如何去呢？”君玉麟低着头，囔囔自语道。
    “小兄弟，你这是想去大观园？”
    君玉麟对着询问的中年男人笑了笑，“是啊，大叔，我想去大观园，不知该如何去呢？”
    “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带你去呢，不过……得给些钱。”中年男人笑了笑，对着君玉麟做了个数银子的动作。
    “银两……我……”他摸了摸腰间，自然是空的。
    谁让他出来时走得急，不带荷包呢。
    这可怎么办呢？好不容易才出来，总不能让他又回去吧。面子是一回事，被抓住了，那可是出不来了，还极有可能立即被送回京。
    不行，不行，他绝对不能自投罗网。
    “你身上没银两？”
    君玉麟尴尬地笑了笑，“是啊，我身上没带银两，不知您可否……”
    他的话还未来及问完，就被中年大叔给拒绝了，“当然是不行了，大寒天的我拉车是为了赚钱，可不是出来做善事的。每个人都说没钱，又要坐车，那岂不是要累死我？想不到你好眉好貌，看着倒是富贵，却是个连车资够给不起的可怜虫。”
    中年大叔把话一说完，周边的人轰一声都笑开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偶遇

    君玉麟自知无趣，只能悻悻地抬脚，准备离开。
    中年大叔还在背后喊着，“小兄弟，我告诉你，那大观园可不是要有银子就能进去的，更何况是你这种面子和银子都没有的人……”
    后面的人笑得更欢了。
    君玉麟连谢谢也来不及说，急忙抬脚跑远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么丢人。
    成念娇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在大观园里碰到了君玉麟，而且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世家小姐。
    那几个世家小姐还是跟着成念娇做烘焙的那几个人。
    见到成念娇更是像蜜蜂看到花蜜一般围了过来，“成姑娘，我们可见到你了。”
    成念娇笑了笑，“是好久不见了，”她故意看向君玉麟的方向，“这位是……”
    这些世家小姐都是知道大观园的规矩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成念娇可不许他们入园。
    庄小姐笑了笑，“这位是林公子，他千里来寻亲，结果迷了路，又累又渴，我才把他带进来罢了，让他喝口茶，填饱肚子罢了。成姑娘若是介意，我让林公子他……”
    庄小姐有些为难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其余的世家小姐也紧张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留下吧，能在大观园相聚也是有缘之人。”
    不知道君玉麟的身份还罢，现在她可是知道君玉麟的身份。君玉麟的身份何等的尊贵，她又岂敢随意把君玉麟赶走。
    只是没想到，君玉麟竟能用这么烂的借口把这些平日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世家小姐给骗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看向君玉麟的方向，只见君玉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她可没放过。
    果然长着一双桃花眼，轻易就把这些小姑娘迷得昏头转向的。
    既然成念娇这么说了，庄小姐才舒了一口气。
    其余的世家小姐也围着君玉麟笑得很开心，“太好了。”
    “那你们先聊着，我进去里面看看。”成念娇指了指后厨的方向。
    “好。”
    和成念娇打了声招呼，众人的眼光又全放在君玉麟的身上。就像后世见着帅哥的小迷妹一般无二，对眼前的君玉麟迷得不行。
    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帅的小哥哥呢。
    不，有个人更帅，不就是那洛阳首富杨子煜嘛。不过他的气质过于冷冽，无人敢直视，便退而求其次，看上了君玉麟。
    她们若是知道君玉麟的真实身份，怕是无法想现在这般淡定。
    躲在门口的成念娇轻轻地摇了摇头，“看他这模样，肯定不是杨子煜带出来的，估计是偷溜出来的。”
    “他的身边跟着杨家的暗卫，”月娥在一旁说道，“应该是公子派过来跟着他的。”
    由于这里人多口杂，月娥也不敢称君玉麟为殿下，只能用他来代替。
    “嗯，我还想着要不要让人去给杨大哥送信，告诉他一声，麟公子在这里。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才回来扬州，成念娇就忙得不行，每个店铺都要亲自巡查一遍才能放心。
    这次回来，她还要挑选几个能帮忙的人，把他们升职为掌柜，好让他们能帮忙看好她在扬州的生意。
    人选，她心中有了几个模糊的人选，现在过来就是确定一下。
    她所挑选的人自然是和成家签了死契的奴仆，所谓死契就是那种和成家签了长期契约的人，也就是电视剧里常常能看到的，“生是成家的人，死是成家的鬼。”的那种人。
    有这种契约在身的人，自然无比忠诚，再加上成念娇平日对他们不薄，他们自然会更卖力工作。
    成念娇今日过来，是为了有能力在大观园胜任掌柜工作的人而来。
    之前挑选的临时掌柜就不错，今日过来是为了视察他的工作。
    外面的环境已经巡视了一遍，还不错，于是她便准备进后厨查看一番。
    若是真的不错，就证明他能胜任。
    想不到后厨也是有条不紊的，相当不错。
    成念娇的回归，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里的情况就是平日应有的情况。
    难怪成景仁曾修书给她，让她放心。
    想不到还真不错。
    “这个不错，可以胜任。”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的，可月娥却听懂了，她点了点头，“奴婢也觉得不错。”
    “你呢？你觉得你想不想留在这里？”一直以来都是月娥帮忙管理大观园的事，现在把这里的权利全交给旁人，成念娇怕月娥会不高兴呢。
    月娥愣了愣，很快回过神，“奴婢不敢想，”她紧张地摇了摇头，“奴婢的职务是保护好姑娘您。之前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有了正真合适的人选，奴婢自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
    怕成念娇会误会，不善言语的月娥着急地解释了一番。
    成念娇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你的心意，我明白，辛苦你了。”
    月娥羞赫地低下头，不敢回话，但心里却泛起阵阵感动的涟漪。
    能被杨子煜委托她来保护成念娇，是她一生人中最大的荣幸。不然，她哪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呢？
    不过，也不能说杨子煜不好，只不过这是两种不同的方式，而她更喜欢前者，也就是成念娇。
    “去把成铭给找来吧，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成铭就是之前的代理掌柜，当初成念娇把所有卖身进成家的人都改了姓，名字不换，叫得倒还顺口。
    当成念娇把有意让他当真正的掌柜时，成铭简直就惊呆了，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东家……您说的……都是真的？”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从今日起，你就上升为我们大观园的大掌柜，以后大观园的所有事物和人都交由你来管理了。”
    成铭激动得双眼通红，可他又有片刻的犹豫，轻轻地摇了摇头，“小的怕管理不来。”
    “不怕，你在这里从开业做到现在，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表现都不错，而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个不也做得很好嘛。你办事，我放心。”
    成铭羞赫地笑了笑，不敢抬头。

 第四百九十二章，同一种人

    成念娇满意地笑了，她果然没挑错人，这孩子本质善良，对她又忠心耿耿的。性格又不错，就是缺点魄力。不过魄力这种事，慢慢积累就可以了，急不得。
    “东家，您让我做掌柜，你这是要离开扬州的意思？”成铭想了想，微微抬起眼看向成念娇，心理觉得还是得问明白。
    “是啊，我在京城找了商铺，准备在那边发展。”
    成铭觉得有些难过，因为他觉得东家不在身边了，没有人提点他，怕会出错。可又觉得自己该为东家高兴，因为东家能走得更远，这是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呀。
    和成铭在休息室里讲了不少的话，让成铭把该注意的事都记下，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成铭恭敬地把成念娇送了出去，并承诺一定会把大观园打理好。
    看着他由畏畏缩缩变得开始有自信，成念娇不由十分欣慰。
    “把所有的主管叫过来一下，我要当众宣布这件事。”
    成铭有了片刻的犹豫，“会不会太急了些？”
    成念娇摇摇头，“不急了，现在正是为你立威的大好时机，你不能错过。以后大观园的事就要靠你了。”
    成铭咬咬牙，点头，“好，小的明白了。”
    帮成铭立了威，成念娇和月娥这才准备回府。
    月娥拿下脚踏放在马车的一旁，示意成念娇上车。
    成念娇笑着对月娥说了声谢谢，这才登上马车，撩开车帘。
    可就在她撩开车帘子往里看的瞬间，她竟一下楞在那，没了动静。
    “你怎么在这里？”
    车厢里的人对着成念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还做了个祈求的动作，祈求成念娇别出声。
    成念娇瞬间有了主意，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上了马车。
    “月娥，赶路吧。”
    “好。”
    既然君玉麟要装傻，她们就陪着他装神弄鬼，假装看不见他便罢。
    方才成念娇才有所迟疑，月娥的双眼便极快地在车厢内扫视了一圈，确认那人是君玉麟，才没有下一步动作，不然君玉麟怕是得丧命了。
    他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对方才的命悬一线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一副自鸣得意地看着成念娇，“我好累了，求你收留我吧。”
    成念娇愣了愣，“你这是偷溜出来的？”
    君玉麟对着成念娇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你自己偷溜出来，不怕杨公子他担忧吗？”
    君玉麟撇撇嘴，“他才不会担忧，因为……”杨子煜本来就知道他的行踪。
    他不跟成念娇说，是怕成念娇知道了这事会不愿意帮忙。
    他之所以会紧张地躲到成念娇的马车上是因为烦了那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吵死人。
    感觉马车已经开始动起来，君玉麟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谢谢啦。”
    “等下个路口，你就该下车了吧？”成念娇对着他笑了笑，语气客气而疏离。
    若不是因为杨子煜的关系，就算君玉麟是皇子，成念娇也大可不必帮着他。
    说到底，她和他只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呢。
    君玉麟脸色一变，“别呀，你这贸然丢下我，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只要他一从成念娇的马车上下来，那些女人肯定会追上来。更有甚者，杨子煜的人也会把他抓回去呀，毕竟他已经出来玩了这么长时间。
    还真是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呐，他能不害怕吗？
    “麟公子，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吧？小女子怎么敢推你去送死呢？”
    君玉麟舔了舔双唇，“老实告诉你吧，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能不能…”
    君玉麟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成念娇，像只受伤的小鹿，好生可怜。
    成念娇急忙摆手，“你就是用这副模样利用了庄小姐那些人，才进了大观园吧。这方法对她们凑效，对我却不行。”
    毕竟她是十分清楚君玉麟身世之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只不过是真的饿了，然后她们又十分好心……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他拍了拍腰间，“你看，我真的忘了带荷包，身上一点银两都没有，到你这大观园，我还得走路过来呢。”
    本以为这么说，成念娇会感动几分，怎料成念娇的表情不变，不，变了，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的弧度更大了。
    “至于你为何要走路过来，理由不用我来说你应该十分清楚吧？”
    君玉麟不由一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个装可怜的方法在成念娇面前不凑效呀。
    杨子煜能看上成念娇，除了她自身条的外表不错，原来还有别的原因的。
    此刻看来，却觉得成念娇十分的像杨子煜。他们应该是同一种动物才是——狐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原来是很有道理的。
    看来，得换一个方法才行。
    君玉麟的眼睛转了转，在拼命地想办法。
    成念娇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然后又放下，“月娥停车吧，路口到了，麟公子要下车了。”
    月娥应了声是，选好位置，在路边缓缓地停了下来。
    君玉麟脸色一变，不由急了，“哎呀你怎么说停就停了呢？”
    “能帮公子到这里已算不错，公子还是跟着杨家的暗卫回去吧，也别让他们为难。”成念娇淡淡地说道。
    “你……”
    被成念娇的话给噎住，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些什么。
    “麟公子，下车吧。”成念娇笑着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君玉麟的双眼转了转，顿时有了个好方法，“你知道我外祖母最疼爱谁吗？或许他出马帮帮你，你或许能快一点嫁入杨家也说不定。”
    成念娇不由微微一怔，这君玉麟说起这话来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果然是在皇宫里打滚过的人。
    “哦？那到底是什么谁呢？”成念娇假装绕有兴致地问到。
    君玉麟得意一笑，原来成念娇也是俗人一个，难免也会为这种事烦恼，“你赶车吧，把我送到品香居，我就告诉你。”
    成念娇笑了笑，“好啊，有何不可。”
    她看向车厢门口的方向，“月娥，赶车。”
    月娥隔了一会才慢慢地把车赶起来。
    马车车轱辘的声音在地上快速转动，君玉麟大喜，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意，挥之不去。

 第四百九十三章，坑了他一把

    “姑娘，到了。”月娥一边提醒，一边缓缓地把马车给停了下来。
    君玉麟不由一喜，径直站起身，对着成念娇咧嘴一笑，“谢谢啦。”
    成念娇回以一笑，“不用客气。”
    君玉麟凑近了些，“为了感谢你送了我一路，我就告诉你，我家外祖母最疼爱的就是我啦，你只要对我好些。我就多和她说些好话，或许你们的事就成了。”
    “哦？是吗？那还真的多谢你提醒了。”
    君玉麟学着成念娇方才的语气，“不用客气。”
    “不送了。”
    “好。”
    君玉麟潇洒地走至车厢门前，打开门，走出去，才跳下马车看清眼前的景物后，不由一愣，“这……你骗人！”
    也不用君玉麟找，成念娇已走了出来，“你不是说无家可归吗？正好我知道一个好去处，就把你送过来了。”
    看着大灯笼下的杨府二字，仿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刺眼得很。
    不用猜也知道，君玉麟有多气。
    他明明是让成念娇把他送到品香居，可成念娇却把他送到杨府来了，怎让他不生气。
    还说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他就更气了。
    “你就不怕我会在外祖母面前说你坏话吗？”君玉麟气呼呼地说道。
    成念娇毫不在乎地笑了笑，“不怕，相对人家的帮忙，我还是比较喜欢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与你相比，我还是觉得你家舅舅比你更熟悉我，他从来就不跟我说这种话。”
    要挟的话，她从来都不爱听。
    成念娇的语气平和，听不出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嘲讽的意思，可君玉麟却生气了，怒得满脸通红，“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不会求你帮忙，原来你是个帮倒忙的，枉费我如此信任你，哼！”
    他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成念娇自然没有放过。
    想不到她要做好人，却不小心得罪人了。
    “你不觉得你为了讨好我舅舅，而得罪我，得不偿失吗？”
    成念娇笑了笑，“不觉得，因为我并不是为了讨好任何人。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你……”
    想不到成念娇被他这般指责，还能如此淡定，真是气死人了。
    此刻的她看起来更像杨子煜了。
    君玉麟突然就后悔了，原本觉得成念娇这个人还挺有趣的，现在想来，却觉得成念娇讨厌得很。
    “你也用不着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讨厌就直说。”成念娇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得好好回去歇一歇，都还未病好就出来乱逛，对你身体的复原不好。”
    君玉麟脸色大变，“你……是因为这个才把我送回来？”
    再躲避那些烦人的世家小姐时，君玉麟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居然觉得头昏目涨，头疼欲裂。
    上车后才发觉，自己的整张脸都滚烫得很，似乎热得会冒烟似的，原来又发烧了。
    他明知道自己身子不舒适，可又不想放弃游玩的心思，所以才会强硬要成念娇送他到品香居。
    想不到成念娇只不过和他共处一辆马车罢了，她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接着。”
    他眼一花，只见一个小罐子从成念娇的手中抛向他。
    他无意识地伸手接过小罐子，低头一看，看不出有何特别的，“这是什么？”
    “你现在才来问，会不会太迟了些？我若是给你扔了毒药，岂不是把你毒死了？”
    君玉麟撇撇嘴，“别把你说得那么狠毒，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你也不会把我送回来。”
    成念娇笑了笑，“你错了，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讨好杨大哥罢了。”
    虽然成念娇的口中如此说道，可君玉麟不相信啊。
    若是成念娇在送他回来时就立即说这话，他还相信，可是现在他不相信了，他打开小罐子的盖子闻了闻，浓浓的药味。
    他瞬间就明白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嘴角一弯，对着成念娇笑了笑，“谢啦。”
    这句谢谢很明显比适才的谢谢有诚意多了。
    “若是不怕毒死你的话，回去立即吃下一颗，然后盖好被子好好睡上一觉……或许就醒不过来了。”
    君玉麟满脸黑线地看着成念娇，他以前怎么就不觉得成念娇如此腹黑呢？是他看漏眼了，还是说，跟得杨子煜多了，变坏了？
    君玉麟宁愿选择后者，因为在他看来，成念娇一直都挺好的。
    对，没错，一定是杨子煜把成念娇带坏了。
    “还楞在这里干嘛？回去呀。”
    君玉麟撇撇嘴，“我若是进去，就出不来了。不如这样吧，我跟你回家，然后在你家试药，到时候若是真醒不来了，也好留下证据，好让世人知道到底是谁害的我。”
    “那我就更不可能让你跟着我回去了，要死也不能死在我府中呀，多晦气。”
    啧啧，这个女人怕的不是害死人，居然是怕晦气？
    也太可怕了些。
    君玉麟真的服了成念娇的脑构造，有这么一个人在，生活会更添乐趣吧。
    他却不知道，成念娇也只对他才表现了这腹黑的性格，还不是她那恨铁不成钢的心在作祟呀。她觉得君玉麟是杨子煜的外甥，另外的身份还是个尊贵无比的皇子，却连自家的舅舅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杨子煜被打入天牢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一副无力回天的可怜模样。她自然就变了这副模样，想给君玉麟一些教训，好让他尽快成熟，别整日吊儿郎当的。到时候不但不能帮到别人，或许还会害了人。
    君玉麟自然不知道成念娇在心里腹议他，还觉得成念娇有趣极了。
    在门口耗了一会的时间，杨府的侧门被打开，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向君玉麟的方向，“舍得回来了？”
    君玉麟撇撇嘴，“不舍得的，不过既然是你的女人把我送回来的，我就勉为其难地回来了。”
    杨子煜挑挑眉，看向成念娇的方向。
    只见成念娇对着他笑了笑，意味不明。
    杨子煜不由挑挑眉，直觉告诉他，成念娇和君玉麟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成念娇对着他招招手，“过来。”
    杨子煜乖乖地走了过去，凑近了些，“如何？”
    “他的身子又发热了，记得让人照料他，别搞得病情更严重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看向君玉麟的方向，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我走啦。”

 第四百九十四章，宛如做梦

    成念娇正准备转身离开，杨子煜伸出手，速度极快地把成念娇的手抓住，不让她离开。
    君玉麟躲在一旁，贼兮兮地等着看好戏。
    这种难得的亲密戏码，他又怎能错过呢？
    成念娇皱了皱眉，“怎么啦？”
    杨子煜笑了笑，“不进去坐一会？”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了，我答应了家里，要回去和他们用膳，现在时间不早了，怕是赶不及。”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杨子煜，欲言又止。
    本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君玉麟在一旁贼兮兮地看着她俩，她就实在说不出来。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看向君玉麟，“你进去吧。”
    君玉麟撇撇嘴，“我……这又不是你的地儿，我喜欢戴在哪就呆在哪，我就喜欢待在这里，不行吗？”
    他还学人家耍赖皮了。
    成念娇无声地笑了笑，摇摇头，还真是没见过生病了还能如此有活力的人。
    还真不知他的身体构造是否跟他人的不一样，又或者是因为他比较年轻。
    不管是何种理由，成念娇觉得他都得进屋休息了。
    他那发热的脸蛋红得可疑。
    “行，你不走，我们走。”
    杨子煜拉着成念娇往马车的方向走，“我送你回去。”
    这不失为一个能多相处的好办法。
    换做是平常，成念娇肯定会欣然接受了。不过现在不一样，她觉得丢下生病的君玉麟似乎不大好。
    他就算不是是皇子，还是杨子煜的外甥呢，总不能如此冷落他。
    成念娇被杨子煜拉着走，又于心不忍地向君玉麟的方向看去，“他还生病呢，就这么丢下他，不好吧……”
    杨子煜皱皱眉，“杨府有这么多人在，你还怕没人能照顾他？说到照顾人，他们比我更在行。”
    就算他待在君玉麟身边，他也不会亲手照顾君玉麟的。
    当然，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免得给成念娇留下些不好的印象。
    但是他的这种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成念娇，她张了张嘴，“人一旦生病，心理就比较脆弱，还是得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比较好。”
    杨子煜笑了，“平常人或许是这样，不过他……”杨子煜还特意转过头看了君玉麟一眼，只见他还对着自己做了个鬼脸，就知道那人精神得很，没有一点生病之人该有的模样，“他不一样，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也只有成念娇会如此关心君玉麟了。
    换做在宫里，就算生病了也不敢让人去请御医，因为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害了。
    所以君玉麟早就习惯了伪装，还把自己伪装得极好。
    想不到他那极好的伪装被成念娇给一眼看穿了，难怪君玉麟方才会那般的吃惊。
    “他在宫里真的就那么举步维艰吗？”成念娇只觉满嘴苦涩，突然就同情起君玉麟来。
    杨子煜笑了笑，“他还不至于让你同情，他那家伙有大把的能耐对付那些人。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
    也是上了马车，故意压低音量他才敢跟成念娇这么说。毕竟隔墙有耳，根本就不知道敌人会在何时何地出现，还是谨慎些为好。
    意识到杨子煜的谨慎，成念娇自是明白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难怪君玉麟生病了，也表现得像一个无事人般，原来是这个原因。
    还真难为他了，不是吗？
    不过，既然杨子煜说了，不必对他表现出同情的模样，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他本来就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成人，自然是早已习惯了。
    她表现出的同情，只会让他觉得难堪吧。
    杨子煜有此刻的表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把成念娇送到成府门口，他才准备回去呢，成家两老知道他过来了，死活都要留杨子煜下来用膳。
    “麟公子他……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他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愿不愿意让我进去和大家用膳？”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你这话问得，活似我会故意为难你似的。”
    “难道不是吗？”
    杨子煜的意思是说，她在为成家俩老与他在堂屋里不知商量了何事，又瞒着她的事而生气吧。
    “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成念娇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旁。
    杨子煜脸上一喜，“那你就是同意了？”
    “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你若是喜欢，又刚好肚子饿了，那就进去吃呀。”
    “我喜欢，然后……刚好肚子也有些饿了。”
    成念娇呸了一声，“也就你脸皮厚。”
    “脸皮不厚，讨不了娘子……”杨子煜低声说道。
    可成念娇还是听见了，羞得她急忙抬脚往屋里跑，不敢回头。
    当着她的面说这话，能让人不害羞吗？
    杨子煜的嘴角扬起可疑的弧度，他就是故意让成念娇听见的。
    今日的成家两老十分的不一样，不但亲口留下杨子煜在府中用膳，还对杨子煜十分客气，亲自帮他布菜。
    不知情的成景仁简直就惊呆了，他悄悄抬手撞了撞成念娇的手，低声说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感觉怪怪的。”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女儿也不清楚。”
    说着这句话，却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杨子煜，眼中掠过一抹恼怒。
    在怪杨子煜有事隐瞒她呢。
    杨子煜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假装看不见成念娇眼中的恼怒，继续讨好成家两老，“这鱼肉肉糜不错，爽滑可口，又有浓浓的鱼香，好吃。”
    成老太咧嘴一笑，“你也觉得好吃是吧？不用用力咬就能咬开了，味道还不错，”说着又往杨子煜的碗中夹了块肉糜，“好吃就多吃点。”
    长辈布菜，杨子煜也不敢坐着，急忙站起身，双手托着碗，接过成老太夹过来的肉糜，礼貌回应道，“谢谢。”
    成老太满意地笑了，“好孩子，赶紧吃。”
    其他人皆惊呆了，杨子煜这讨好也太明显了些！可成老太却很受用，乐呵呵地笑得十分开心。
    成景仁觉得自己准是在做梦，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结果疼得自己哇哇大叫，还被成老太骂了一顿，怪他突然大叫吓到她。
    成景仁委屈得泪眼汪汪，心中有些忿忿不平，同为犯错之人，杨子煜的命也太好了些，这么快就能得到成家两老的原谅。不像他，努力了这么久，两老还是对他爱理不理的，愁死人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说反话

    用完膳，成家两老还觉得不够尽兴，又拉着杨子煜到堂屋，喝茶聊天，一直到两人撑不住，昏昏欲睡才作罢。
    本以为很快就能完成的事，想不到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直在一旁当陪客的成景仁简直就惊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忘了合上。
    这人的变化……也太快了些。
    想象中的诸多为难可是一点都没有出现，心里直想一定是他错过了什么。
    成家两老明明困到不行，却不愿意去歇息，最后还是成念娇把他俩赶去睡觉才罢休。
    成念娇看了眼杨子煜，今晚的他，可谓“出尽风头”。
    真正的表演了一番，由不待见转变成十分待见，效果十分惊人。
    成念娇知道，这些成果是杨子煜用一个时辰的促膝长谈换来的，就连她都没想到效果会如此惊人。
    他们是不知道，成家两老是老实人，自从拿了代表杨家全副身家的信物，就十分的不安，总觉得过于贵重。想给回杨子煜吧，又不舍得。要强调一下，他们舍不得的并不是那些家财，而是成念娇后半生的幸福。
    既然木已成舟，他们就把杨子煜当做自己的孙女婿来看待了，自然会对杨子煜加倍的好。也希望杨子煜能体谅他们的苦心，加倍地对成念娇好。
    这才是他俩今晚努力这么久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不是说这几日都有很多事要忙吗？”成念娇顿了顿，“更何况你今晚在成家的风头也算出够了吧？”
    杨子煜笑了笑，“敢情你是觉得我在这里出风头，惹得你不高兴，所以要赶我走？”
    成念娇脸一红，“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杨子煜自然知道成念娇不是这个意思，她会这么说，只不过是还在气他不肯告诉她实情。不过这个实情，他是不大打算告诉成念娇了，除非成念娇能从成家两老口中问出这个实情。
    “好啦，快回去吧，你再不回去，我爹都要嫉妒你了。”
    想来，成景仁吃惊的表情也确实好笑，“好了，我是得回去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如何了。”
    说不关心君玉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他还是十分关切君玉麟的，只是平常不表现出来罢了。
    “嗯，快回去吧，”成念娇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如果他还是高烧不断，还是去医庐找刘子阳，刘大哥吧。”
    她丢给君玉麟的是医鬼调制给她的退烧药小药丸，是给她在路上吃的，以防万一。
    刚好她今日穿的裘衣里就被塞着一小罐，这才扔给了君玉麟。
    也不知道君玉麟吃下退烧药丸后效果如何，若是不能退烧，还是去请大夫看看为好。
    “好，我明白，现在就回去。”
    “嗯。”
    成念娇把杨子煜送到门口，看着杨子煜上车，并没有转身回府的意思。
    “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我才出发。”杨子煜笑着看向她。
    成念娇愣了愣，有些懊恼，这人又抢了她的话，她明明想看着他离开了再进去的。
    不过她也不想和杨子煜再多说什么， 不然以他的性子，定会和她耗上一段时间。
    “那好，我进去了，你……一路小心。”
    “好。”杨子煜笑了笑，嘴角微笑的弧度不算大，双眼中甚至掠过一抹失落。
    他以为成念娇还会和上一次一样，与他耗上一小段时间，这么一来，他就能顺便偷香。不过成念娇这回似乎学聪明了，她并没有这么做。
    与杨子煜说了道别后就真的转身回去了，一点都不留恋。
    “你到底是在假装矜持，还是说真的不懂？”
    这个问句，却无人回答。因为成念娇已经进屋了，大街上空荡荡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杨子煜坐上杨府的马车，缓缓地离开成府。
    “怎样？他……没事吧？”回到杨府，就立即来到君玉麟歇下的院子询问。
    “殿下他吃了成姑娘给他准备的药丸便回屋歇下了，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杨子煜皱了皱眉，“什么叫似乎没大碍，没人进去照顾他吗？”
    “没有，”暗卫摇了摇头，“不是属下不安排，而是殿下根本就不愿意让人进去，说是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杨子煜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无，若有所思地看着君玉麟所歇息的厢房门口。这人一旦独立惯了，就不喜欢依赖任何人。
    别看君玉麟平时大大咧咧的，对旁人可是防备得很。
    想不到他却愿意吃下成念娇给他的退烧药，证明成念娇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凡，他还是比较信任成念娇的。
    这事对杨子煜和成念娇来说是好事呀。
    有君玉麟做助攻，在杨老太跟前多说些好话，简直就事半功倍嘛。
    “我进入看看他，让那些人都退下吧，就算他们守在这里，他也不会使唤。”
    他怎么就忘了，以君玉麟的性子，生病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不希望有外人待在身旁伺候。
    在皇宫里，也只有几个常年在君玉麟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才能靠近他。
    看来他这个舅舅做得不够合格呀。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进屋中，里面的人呼吸声很轻，一不小心就会听错，似乎无人在房间里一样。
    若不是他五感过人，还真会听错。
    他缓缓地靠近床边，就着昏暗的烛火，看见床上鼓起一个大包，便知道君玉麟就躺在床上。
    他笑了笑，“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过来。”
    君玉麟睡觉时总喜欢把头也躲在被窝中。
    君玉麟说，这样睡舒服，不会冷着头。但是杨子煜却清楚得很，君玉麟这不是怕冷到自己的头，而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连睡觉都在防备，还真是为难这个孩子了。
    他抬手轻轻地摸向被子，正想把被子掀开些，免得闷坏君玉麟。
    结果原来在床上睡得安稳的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一只手从被窝里摸了出来，打向杨子煜，“是谁？”
    “是我。”
    听到熟悉的嗓音，原本有些迷糊的君玉麟立即清醒了过来，“您怎么进来了？”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进来看看你死了没。”
    君玉麟冷哼了一声，“两个人都是同一个德行。”
    明明就很关心人，却总要说些反话。

 第四百九十六章，得不到糖吃的小孩

    “如何？还发烧吗？”
    君玉麟斜眼看了杨子煜一眼，“你该不会是和成姑娘在一起久了，学了她的婆婆妈妈。”
    杨子煜脸上浮现出几分懊恼，难得关切君玉麟一回，却被他说自己婆婆妈妈，任人都会觉得十分的不痛快。
    不过，看在君玉麟生病的份上，他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不敢回话了？”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对长辈应有的态度？”
    君玉麟撇撇嘴，“被我戳中心事了，所以就懊恼了？还是说在某方面的需求达不到，所以就……”
    杨子煜斜眼看了君玉麟一眼，“这么有活力，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就让人护送你回京，希望你这回不要再跑出去了，免得让人担忧。”
    君玉麟呸了声，“说得好像你会关心我似的。若不是成姑娘把我送回来，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若不是你自己跑出去，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说到底，若不是阿娇送你回来，你还未必想回来呢。”
    君玉麟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回话了，毕竟杨子煜说的话都有理，理亏的是他自己。
    “那我只不过是想去外面见识一番嘛，总被困在一处地方，总会生厌……”君玉麟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别人可以说这种话，可是你不行，你贵为皇子，打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肩负了不一样的责任。”
    君玉麟微微地抬眼看向杨子煜，眼中掠过一抹受伤的神情，“我知道了。”
    杨子煜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君玉麟不高兴了，可过多的安慰，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就算说了，对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太多的影响。君玉麟已在皇宫里生活了十几年，这点道理，他又怎会不懂。
    只不过是生病了，偶尔一次的任性罢了。
    不过有件东西他倒是可以拿出来，或许君玉麟会高兴很多。
    “这个是阿娇送给你的，听说你想去成记茶庄，所以她就把这个送给你，还邀你明日到品香居一聚，请你喝早茶。”
    君玉麟脸上一喜，急忙接过杨子煜递过来的锦盒，才打开锦盒，脸上的喜悦便怎么也藏不住。
    “天呐，好美。比你送给我的琉璃茶具还要美！”
    赞美的词语源源不断地从君玉麟的口中冒出，轻轻地摸着手中的茶具，爱不惜手。
    “这五彩琉璃茶具是阿娇的茶庄最新推出的，自然是好看。底下还有些新型的茶包，也不错，你拿回京再慢慢玩，天色不早了，赶紧歇下。”
    君玉麟此刻兴奋难抑，简直就没把杨子煜所说的话听入耳。
    哪用得着回京再把玩，他现在就想细细地观赏，只因这琉璃茶具实在是太美了些。
    那什么新型的花茶包，他也要一一拿出来泡上一壶，好好欣赏才是。
    因此根本就没听到杨子煜在说什么，只觉得杨子煜在一旁说个不停，十分吵闹。
    杨子煜皱了皱眉，十分不悦。
    早知道他是这样，就不这么早把茶具拿出来了，本想安慰他一番，想不到却坏了事。
    “你明日还想去喝早茶吗？若是想去，麻烦你早些歇下。”
    君玉麟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似的猛地抬起头看向杨子煜，“你说什么？能再说一次吗？”
    杨子煜斜眼看了君玉麟一眼，“说过的话，不重复，你就乖乖歇下吧。”
    君玉麟咂咂嘴，他自然是听到了，多嘴问多一次只不过是再确认一番罢了。
    既然一次就能满足自己好几个愿望，他又怎会不乖乖听话，“好，我睡，我现在就睡。”
    “给我。”杨子煜把手伸向君玉麟。
    “给什么给你？”君玉麟假装听不懂杨子煜的话，悄悄地把茶具往被子里塞。
    “这么拙劣的假话，你以为我会信吗？”手又伸过了些，“把茶具给我放好，然后赶紧歇下，明日若是起不来，我就直接让人把你扔到马车上，把你送回京城。”
    君玉麟脸色一变，他这个舅舅一直以来可都是说到做到，从不迟疑。
    “好吧，好吧，我睡了，真的睡了。”
    乖乖地把茶具递向杨子煜，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委屈巴巴地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一把抓住锦盒的一边，而君玉麟也紧紧地抓住锦盒的另一边，最后还是君玉麟败给了杨子煜凌厉的眼神，乖乖松开手，把自己最喜欢的锦盒“拱手让人”。
    杨子煜哼了一声，“别表现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不至于。我只不过暂为保管罢了，明日便归还于你。”
    君玉麟有气无力地点头，嗯了声，蒙上被子，闷声闷气地说道，“你出去吧，顺便帮我把门关上。”
    杨子煜摇了摇头，拿着锦盒离开了。
    还真像个老小孩，长不大似的。
    只因他不理解君玉麟是有多难过，他这种行为简直就像突然向小孩示好，送了小孩一块糖果，然后跟小孩说晚上吃糖果不好，先收回去，明日再吃，是一样的道理。因此君玉麟他不高兴了，也属正常。
    杨子煜觉得君玉麟小题大做了，是因为他不清楚一直以来表现得像个成熟大人的君玉麟也会有这么不成熟的一面。
    翌日一早，君玉麟便早早起来，命人给他装束了一番，这才高高兴兴地去找杨子煜。
    想不到他自认为起得很早，还是不及杨子煜早，杨子煜早就起来练剑了。
    换做平常，他还会和杨子煜耍上几招，但是现在他却不愿意了。原因无他，毕竟他已经装束好了，不想又因为出了一身臭汗，又要重新沐浴，洗漱一番。
    更何况他心心念念的茶具……
    “那个……”
    不用把话说完，杨子煜已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在书房里，自己去拿。”
    “好。”像个得到奖赏的小孩，兴致勃勃地跑到杨子煜的书房中，把玩了好久。
    一直到杨子煜换洗完毕，拎着他出门。
    去到品香居时，成念娇和燕小六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看见他们进来，紧忙迎了出去。
    君玉麟好奇地四处打量，“想不到这么早出门，已经来了这么多人，这里的生意真的这么好？”
    “自然是好，你试了就知道到底好在哪里了。”燕小六抬头挺胸，骄傲地说道。

 第四百九十七章，不屈小节

    “哇，好吃，这个好好吃。”君玉麟夹了一块烧麦三两下便吃下肚，鲜美得差点把舌头都给吞下了。
    又吃了个虾饺，又是高兴得哇哇大叫，简直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成念娇好奇地问道。
    照理来说，君玉麟贵为皇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呀，有这样的表现，着实让她惊奇。
    怕成念娇不相信，他急忙解释道，“是真的好吃，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比宫里的御……”
    怕君玉麟说错话，杨子煜急忙开口，“好吃，你就多吃点，别说话。”
    “好吃，你就多吃点。”
    成念娇和杨子煜两人说了同样的话，心有灵犀地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成念娇偷偷地看了身侧的燕小六一眼，她专注于与吃食做斗争，似乎没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君玉麟尴尬地笑了笑，不好说些什么，只好乖乖地点点头，“嗯。”
    抬眼乱瞄，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这个包子的表皮是裂开的，像开口笑似的。”
    才说完，就把手伸向那雪白的，中间又刚好裂开，露出里面的肉馅，看着十分诱人的包子。
    怎料另外一只手的速度也不慢，二人的手同时放在包子上。
    循着手看了过去，是燕小六的手，只见燕小六用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叉烧包是我先看上的。”
    换做平常，君玉麟肯定会展现他作为皇子该有的风度，放开手中的包子。
    可是今日不一样呀，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叉烧包，不但名字闻所未闻，样式也是他没吃过的，最重要的是，他看上了这个包子，秉着势在必得的心去拿的包子。怎料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死活都要和他抢包子？
    那他放手，还是不放呢？
    想了想，他觉得，在吃食面前，只有快慢之分，没有谦恭。
    他紧紧地抓着一半的包子，不肯撒手，“我先看上了。”
    “我点的叉烧包！”燕小六强调道。
    她在京城待了这么久，茶饭不思，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一口叉烧包吗？
    一笼叉烧包就只有三个，她吃了两个，觉得还不够，正想吃第三个呢，有人竟然把手伸向叉烧包的方向。
    直觉告诉燕小六，君玉麟的手一定是伸向叉烧包的。
    她急忙把吃剩的叉烧包一把塞入口中，动作极快地伸向最后的一个叉烧包。
    说到护食，应该没有几个人的功力有燕小六的强。
    “别跟我抢。”燕小六呲牙，像只护食的小老虎，瞪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君玉麟。
    原本还有一肚子话想说的君玉麟，看着这样的燕小六，愣了愣，忘了动作。
    成念娇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她自是了解燕小六的性子，护食是她的本能，无人能在她手中抢过她喜欢的吃食。
    君玉麟抢了她最喜欢的叉烧包，她会不高兴是难免的事。
    只不过……
    君玉麟是皇子，总不得得罪他。
    成念娇只好解围，“外面还有多的，我让人拿进来就行了，别抢。”
    听闻成念娇的话，君玉麟回过神，该有的风度，还得有，总不能跟一个小姑娘抢吃的，传出去，多不好听呀。
    “给你。我只不过是想拿起来给你罢了。”
    虽有些强词夺理之势，不过燕小六还是喜滋滋地笑了笑，把手伸向君玉麟，“谢谢。”
    不跟她抢吃的，一切都好说。
    君玉麟尴尬地松开手。把差点到嘴的美食拱手让人，燕小六这才高兴地笑开了。
    可是燕小六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想了想，觉得君玉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叉烧包也是挺可怜的，再去外面拿叉烧包也要花上一点时间。
    美食就在眼前，谁不想第一时间吃到呀。
    越想就越觉得君玉麟挺惨的。
    于是她做了个令人吃惊的决定：在君玉麟依依不舍的注视下，她拉过摆放包子的竹笼，在君玉麟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叉烧包一分为二。
    君玉麟看着肉馅颜色诱人，整个包子散发诱人的香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什么风度，形象的，在美食面前都不重要了。
    “喏，给你。”
    一半的叉烧包就这么放大在君玉麟的面前。
    哇塞，好香！尽管想假装不在意，可是心里的渴望却在躁动，告诉自己，快接过去，快呀！
    换做平常的自己，戒备心很强，对燕小六的示好该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他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吃！
    杨子煜绕有兴致地看着他，在猜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心想，君玉麟还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没错，在杨子煜看来，君玉麟是不会接下这半份叉烧包的才是。
    “喂，你到底要不要啊？”燕小六撇撇嘴，“好心分东西给你吃，还不要了是吧。”
    原本示好的心情被君玉麟的迟疑损耗得差不多了，她不想再等。
    拿着半份叉烧包的手动了动，准备收回。
    杨子煜满足一笑，君玉麟果然还是以前的君玉麟。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落幕了，可杨子煜还是小瞧了美食的威力。
    君玉麟的手动了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燕小六手中的包子，“谁说我不要的。”
    大家皆一愣，没想到君玉麟还有进一步的动作。
    杨子煜更是第一次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因为君玉麟不但把包子抢了过去，还怕燕小六会抢回去似的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就连燕小六也被吓到了，只因君玉麟的动作也太快了些。她本以为君玉麟嫌弃她碰过那包子，所以不要了，她都把包子收回去了，结果君玉麟却抢了过去。
    君玉麟细细地咀嚼了一番，然后吞下，在众人吃惊的表情中，再来一句“味道真不错。”
    众人彻底被他吓到了，简直就是雷死人不要命嘛。
    成念娇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她也是彻底被君玉麟的“不屈小节”给吓到了，“味道不错，那就多吃点，我已让人去准备了，很快就会送上来。”
    君玉麟高兴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品香居饱食了一顿，又连吃带拿地拿了好几份点心上路吃，君玉麟这才愿意离开。

 第四百九十八章，生疑

    送走了君玉麟，杨子煜算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我只需忙完我这边的事，就要离开了。”
    “什么时候？”成念娇急切地问道。
    “应该也是这两天之内。”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杨子煜笑了笑，“怎么？不舍得我吗？”
    成念娇脸一红，微微抬眼看了杨子煜一眼，“谁不舍得你了？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杨子煜脸色不变，反而一笑，抬手伸向成念娇，“谁应，说的就是谁。”
    成念娇呸了一声，微微一侧头，看向另外的方向，“臭不要脸。”
    突然一抹偷偷摸摸的身影，匆匆忙忙地从路口走向一条巷子。行色匆匆，动作十分谨慎，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成念娇愣了愣，直直地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想了想，径直地跟了上去。
    本想和成念娇说话的杨子煜一转过头，却发现伊人已在他不留意的时候走远了些。
    他不由皱了皱眉，急急地跟上成念娇，“阿娇？怎么啦？”
    成念娇甩了甩头，指向巷口的方向，“那个人很熟悉，好像是我爹。”
    杨子煜笑了笑，“是成世叔不是很正常吗？”
    杨子煜的话没错，在扬州城见到成景仁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成景仁本就住在扬州城，凡是活人都会走动，更何况扬州城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算大，在这里能遇到他也属正常。
    本以为成念娇会同意他的话，怎料成念娇依旧抿着唇，缓缓地走向那条巷子。
    可是已经迟了些，成景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条巷子中，不见了人影。
    成念娇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跟快一点了。”
    杨子煜脸色变了变，多了几分凝重。成念娇的态度有些反常，似乎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他担忧地询问道。
    成念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太确认，或许是我看错了。”
    她说的看错，指的不是认错人，而是成景仁脸色的表情过于谨慎和紧张，让她联想到些不好的情景。例如说，他“旧病复发”又去赌博了。
    赌博可不是件好事，以前就害惨了成家，害得她差点被卖走。
    成景仁若是又赌上瘾了惹上赌博的瘾，这将是一场颠覆性的灾难。
    可是成景仁近来的表现都不错，不能光从一个表情就判定成景仁又再次使坏。
    因此她什么都没说，免得最后判断失误，只会伤了她和成景仁之间的父女之情。
    杨子煜看着成念娇的身影，若有所思，直觉告诉他，成念娇对他有所隐瞒。
    “是不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杨子煜掰过成念娇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关切地询问道。
    看着杨子煜关切的眼神，成念娇无力地笑了笑，“你知道我的，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十分信任我爹，方才看到他神色奇怪，我就怀疑他又惹上某些不好的习惯，所以就有些担忧罢了。”
    杨子煜愣了愣，眉头微蹙，细想一番，倒是释怀一笑，“你是过于担忧了吧，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手痒，又岂会在你刚好对他改观之时又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成念娇笑了笑，“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燕小六在一旁使劲地点头，“我觉得你就是想多了，现在的成世叔很好呀，每次来回于府中和茶庄之间，忙得很，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事，你就放心吧。”
    燕小六对成景仁可是实打实的放心。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成念娇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笑了笑，“好了，就当我多想了。”
    口中如是应道，可她还是放心不下地往巷口的方向看了看，希望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可是成景仁若是有心隐瞒，她又能看出些什么呢？
    只不过是徒劳罢了。
    “如果实在是放心不下，我让暗卫去找找看。”杨子煜凑近了些，用燕小六听不到的音量询问道。
    成念娇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回话。
    在燕小六看来，还以为他俩是在打情骂俏呢。
    成念娇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不用了。”
    她不想做多了，到最后惹得大家都不高兴就不好了。
    毕竟成景仁最近的表现不错，成家两老刚好对他改观，她不能无故毁掉他刚树立好的形象。
    若是误会一场，成景仁定会很难过的。
    最主要的是，成念娇不愿意相信成景仁又再次变坏。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她还是觉得没必要跟下去。
    杨子煜明白成念娇的意思，颔首点头，“好。”
    口中说着不用查，但她还是偷偷留意了那条巷子，还特意问了人家，那条巷子是什么巷，里面有些什么？
    由于没勇气进去问，就只能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
    旁人的回答是普通的巷子，没什么特别之处，成念娇这才算是完全松了口气。
    晚上回家用饭时，成景仁神色自然，吃饭吃得可香了。
    突然觉得有一道不寻常的视线看了过来，他极快地抬起头，自己错愕的身影一下撞进成念娇的双瞳中，有些搞笑。
    “阿娇，看着我干嘛？”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哦，方才看着您的嘴边沾了一粒米饭就看多两眼罢了。”
    成景仁啊了一声，抬手摸向自己的嘴角，“哪边，哪边？还有吗？”
    成念娇笑了笑，“没了，自己掉了。”
    成景仁这才放心了下来，继续吃饭。
    成念娇微微地低头，拿起筷子，开始扒饭。
    成景仁的精神如常，没有赌徒该有的疲倦感，应该不是去赌钱了才是。
    吃完饭，成念娇开腔，“爹，我有些茶庄上的事想要与您商量，不如去堂屋坐一坐吧。”
    成景仁自是点头答应，“好，走吧。”
    往常成念娇极少会把生意上的事带回家里说，不过既然她开腔了，成景仁自然是不会拒绝。
    由于成念娇开腔说是生意上的事，因此家里的其他人便没有跟过来。
    一开始成念娇确实是跟成景仁商量生意上的事，还把她有意到京城发展的事跟成景仁提了下。
    成景仁自是很高兴，心想着能到大都市发展，自然又能赚不少的钱，还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倒是头头是道，不输一些常年做生意之人。
    可以看得出，成景仁是真的有偷偷做功课的，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做得太辛苦了，想和她分担一些，免得她过于辛苦。

 第四百九十九章，有所隐瞒

    成念娇突然抬眼细细地打量着成景仁，缓缓地开腔，“爹，我今日己时末到茶庄找您，郑掌柜说您出去了。”
    己时末就是现代的早上十点多，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
    其实她根本就没去过茶庄，那时候她在路口看见成景仁，于是根据当时的时间推断变胡乱一说罢了。
    成景仁正端着茶杯喝茶，突然就被成念娇这句话吓得呛到，狼狈地抬手擦了擦嘴角。
    成念娇看着动作紧张的成景仁，心中警铃大响，看来成景仁果然有事瞒着她。
    “爹，你怎么了？”
    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壶，“适才的菜饭味道有些重，吃得我口渴，结果喝水喝得急了些，反而被呛到了。”
    成念娇了然地哦了声，“今天的饭菜是有些重味了，活似盐不用钱似的。”
    成景仁嘴角抽了抽，“或许是冬梅手一抽，放多了些，那丫头平时做事还挺稳妥的，想不到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成念娇笑了笑，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强迫自己赶紧平静下来，不然她该生气了。
    成景仁这招数确实高呀，突然转移话题，一下子就把话题带到饭菜方面，完美避开了茶庄的事。
    可是成念娇又岂会让成景仁借机躲过盘查，她继续开腔，“对了，您还没说您那个时候到哪去了呢。刚好我当时有些想法想和您商量，结果找不到人，这才回来跟你提呢。”
    这话是有些不高兴的意思了，逼得成景仁不得不重视她所说的话，不敢再次左右扯开话题。
    成景仁的双眼转了转，在思索着。
    真该死，明明他就让郑掌柜帮忙隐瞒，就是不想成念娇知道他去哪了。想不到他前脚才出门，成念娇就找上来了。
    平日这个时候，成念娇绝对不会在茶庄出现的。更何况今日她还说约了杨子煜几人在茶楼喝茶。
    他突然就有了答案，一下就镇定了下来，成念娇问这话是故意在试探他吧，己时末，成念娇肯定没去过茶庄才是。
    “哦，我出去送货了，有几个熟客买了茶包，没空上门取，我就亲自给他送上门。”
    他确实拿茶包出门了，还自己给了钱，心想着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
    想不到成念娇真的查了起来，有凭有据，成念娇也无话可说才是。
    成念娇哦了声，“原来是去送茶叶了。”她顿了顿，“其实方才女儿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我并没有到茶庄，反而在路上瞧见您了，想和您打招呼，你走得匆忙，很快就找不到您了，只能作罢。”
    成景仁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幸好他给兜回来了，成念娇应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才对，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跟他老实交代了。
    “你下回若是见着我，就大声地叫我。爹年纪大了，眼花，耳鸣，还未必能及时应你呢。”
    成念娇笑了笑，“怎么会呢，爹不老，怎么会老了呢。下次我若是见着您，一定会叫您，叫您听到为止。”
    成景仁被成念娇逗得哈哈大笑。
    这件事仿佛就像黄历一样，一揭而过，没了后文。
    殊不知这只不过是成念娇的计谋罢了，她看出了成景仁的警惕，故意说些话来迷惑成景仁的戒心，只有放低他的戒心，才能进行后面的跟踪。
    不管怎么说，直觉告诉成念娇，成景仁一定有事隐瞒。
    既然他不愿意讲，那就让她亲自去查出来。到时候若是发现成景仁真的又走回旧路，那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成景仁根本就不知道成念娇是这样看待他，还以为已经完全放下戒备了呢。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既然成念娇有了怀疑，他就暂时不去做那段时间每日都会做的事。
    虽心里有些痒痒的，但还是忍了下来。
    足足忍了两三天！
    成念娇在外面跟了三天，一无所获，不由有些懊恼，心想着这成景仁都快换成人精了是吧。居然还懂得不变应万变，知道她有所怀疑，便乖乖地待在茶庄中，哪儿都不去，就跟以前一样，成府和茶庄两点直线，一点变化都没有。
    一切的怀疑似乎在他的循规蹈矩中断了线。
    燕小六也算是看出成念娇的不寻常，她这几天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似乎正在为某事而烦心得很。
    “阿娇，你是不是月事快来了？这么烦躁。”
    成念娇呸了声，侧头看着燕小六，“我月事不是刚来完吗？又岂会……”
    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打向燕小六，却被她极快地躲开了。
    “哎呀，你还说你没事，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还是没放下成世叔的事，你就说吧，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弄得自己这么紧张，何必呢？”
    成念娇抿着唇不回话。
    “你不说话，就证明我猜对了，你果然是为了世叔的事。你倒是说呀。”
    成念娇缓缓地开腔，“果然瞒不过你。”
    难怪成景仁会停下所有的动作，继续装好人，原来是燕小六都看出来了，成景仁自然也看得出来才是。
    看来她还真没有当侦探的天分，一下就被人识破了。
    “我怀疑我爹又重蹈覆辙，又开始……”
    “天呐，”还未待成念娇说完，燕小六便大叫了一声，“你是说成世叔又开始赌钱了？”
    果然，成景仁这个陋习，大家都清楚得很。
    “嗯，我是这样怀疑的。你是不知道，我问起他那天的事，他可是十分的紧张，不肯跟我说实话。”
    燕小六愣了愣，“不该呀，成世叔最近的表现都挺好的。”
    “谁知道呢，赌徒最擅长的就是骗人了，”她懊恼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我不愿意相信他又再次变坏，只能自己在一旁盲目猜测，几天都没结果，所以……脾气就变得暴躁了些。”
    也是为了家里人，她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哎呀，你也别紧张，或许是你自己杞人忧天罢了。”
    成念娇点点头，“最好是这样。”
    她也不希望成景仁会走回旧路。
    成念娇和燕小六就站在茶庄的临街静静地看着茶庄的门口，隔了一会，燕小六实在是站不住了，“等了这么久，不如回去吧，累人。”

 第五百章，不寻常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燕小六说的不无道理，又想着成景仁既然已有了戒备心，估计不会这么快就露出原形，是她过于急切了些，“那好吧，我们回去。”
    成念娇转过身，准备离开。
    “不是，阿娇，你看。”
    燕小六突然伸手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她错愕地转过头循声看了过去，是成景仁！等了这么多天，他居然出来了！
    终于出来了！
    估计他是觉得这么多天过去了，成念娇该放下戒心了，这才又开始行动了吧。
    “快，跟上去。”燕小六急切地说道。
    成念娇皱了皱眉，“小声些，别让我爹给发现了。”
    “哦，好。”
    第一次做跟踪人的事，难免有些紧张。
    燕小六小心地凑近成念娇，“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看着紧张兮兮的燕小六，成念娇不由失笑，“你也别太紧张了。”
    只怕燕小六这般紧张，若是一无所获，估计她会很难过才是。因此特意跟燕小六说了那样的话，同时也是跟自己说，让自己别那么紧张。
    燕小六哦了声，亦步亦趋地跟着成念娇。
    两个人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成景仁，左闪右躲的。
    成景仁似乎对她俩的跟踪一无所知，一路走来都十分轻松，还哼着曲儿，心情似乎十分的好。
    不用成念娇说，燕小六也觉得这十分的不寻常。
    眼前的成景仁真的是成景仁吗？跟她往常平常所认知的成景仁大有不同，她都不敢确认了。
    可是这人的长相如此相同， 又怎会认错呢？更何况他还是从成记茶庄里走出来的。
    一路跟着成景仁，很快又来到那日看见成景仁走进去的巷子口。
    果然又来了这里，成念娇笃定，这巷子里必定有些什么才对。上次错过了，这次一定不能错过。
    正当成念娇准备跟着成景仁往里走，成景仁却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看向路口的方向。
    吓得成念娇拉着燕小六极快地蹲下来，胡乱抓了件跟前摊贩的货物做掩饰，挡住脸。
    成景仁往后看了看，没看到熟人，这才放心地往里走。
    成念娇舒了口气，扔下手中的货物便准备往前走。可是有人不乐意了，一把抓住成念娇的手，“小姑娘，你都摸了我的货物，就这么随意扔下，弄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成念娇脸色一凝，看向商贩的方向，“那我可有弄坏你的货物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商贩卖的是写手工手帕，既然是手帕，又岂会容易弄坏，这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没错，大冬天的，手帕不好卖。更何况是手工比较粗略的手帕，就更不好卖了。
    成念娇两人过来，摸了手帕，还看了许久，又凑到跟前又闻又嗅的，她还以为成念娇有多喜欢这手帕呢，结果看完就扔。
    她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廉价，于是她就抓紧了成念娇，打算不坑成念娇一笔，绝不让成念娇离开。
    燕小六呸了声，“你要多少钱，说就可以了，不用抓着人不放。”
    小商贩死活不愿松手，“我若是松手了，你跑了怎么办。”
    成念娇不由有些恼怒，眼看着成景仁又溜走，若是不赶紧追上前，那岂不是前功尽废了？
    “小六，给钱，快呀。”她的右手被小摊贩抓着，只能让燕小六掏钱了。
    燕小六回过神，急忙往腰间里掏了掏，掏出一颗银锭子，扔向小摊贩，“这么多，够了吧？”
    小摊贩脸上一喜，“够了，够了。”
    “够了，还不松手？”
    这才悻悻地松开了成念娇的手，不好意思地对成念娇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赖账才……”
    “小六，走吧。”
    成念娇甩甩手，拉着燕小六就往巷子里走。
    “哎呀，姑娘，你们的手帕……”
    可是成念娇和燕小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曾回头看过。
    小摊贩高兴得就像在地上捡到银两。不是吗？货物没卖出，反而又赚了钱，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呀。
    “都怪那个人误事，被她这么耽误，人又不知跑哪去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成景仁出动，就这么错失机会，难免有些忿忿不平。
    “若是找不到人了，我定要回去找那个商贩算账。别以为我的钱这么好赚，我燕小六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
    成念娇皱皱眉，“好了，别说话，认真给我找，别看漏眼了。”
    巷子里人来人往的， 居然还有人摆摊叫卖，好不热闹。
    “何时连巷子里也有人摆卖了？”她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她自然是不知道，自从品香居的生意做大了之后，连带着附近大街小巷的生意都好了起来，有些人光是在附近摆卖也能赚到不少钱。
    只不过成念娇平日比较忙，几个店铺来回跑，没留意过巷子里的事。
    成念娇抬眼四处打量，希望能快些找到成景仁。
    可不管她如何努力，成景仁就像消失在人群中一般，没了踪影，怎么找也找不到。
    “阿娇，那里，成世叔在那边。”
    “哪里？”
    成念娇才转过头，循声看过去，却看不见成景仁的身影。
    “哎呀， 刚转弯，走到那边去了。我看到他买了几块白糖糕。”
    “买了白糖糕？”
    茶楼里本来就有的东西，何必特意来这里买呢？难道这里的白糖糕味道会比茶楼的更好？
    不过这个时候她没心思理会这个，抓起燕小六的手就拼命跑，“小六，你带路，快呀。”
    “哦，这边，他就是往这边走了。”
    一路追过去，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成景仁。
    他居然蹲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贩跟前，在挑选着什么。
    左挑右选，又觉得不合适，不知跟摊贩说了什么，然后站起身。
    走了不久，又在一处卖手镯的摊贩跟前停了下来，细细打量。
    埋头挑选，似乎没有发现成念娇两人。
    但成念娇却皱了皱眉，总觉得成景仁或许是发现了她俩，不然一个大男人的，为何在挑选女人才买的东西。
    燕小六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看向成念娇，“阿娇，世叔他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不太正常了？
    难怪燕小六会这么想，毕竟宋芸娘已离开他们很久。成景仁又没另外娶妻，又怎会特意在这些商贩跟前挑选些女人才会用的东西。
    若说这些东西是买来送给成念娇，怎么也说不通。他平日也会来这个巷子，可从未送过任何东西给成念娇。

 第五百零一章，临老入花丛

    成景仁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玳瑁的手镯，细细打量一番觉得不错，便和摊贩讨价还价了起来。
    虽然听不见他俩到底说了什么，只不过两人一直说个不停，闹得脸红耳赤，好不热闹。
    成念娇偷偷走近了些，隐约能听到点声音。
    “我可没见过一个大老爷们像你一样这么会讨价还价。”
    成景仁笑了笑，也不否认，“我女人就喜欢我这种节俭的人。那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跟你讲了这么久，口都干了，我也不用你请我喝口茶，你就便宜一点卖给我吧。”
    摊贩呸了声，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强词夺理之人。
    只不过现在世道不好，难得有人来买，他也不好太过矜持，能赚一点是一点，“算了，算了，卖给你吧。”
    成景仁喜滋滋地在腰间掏了掏，掏出银两，细细数了一番，确认没错，才把银两递向摊贩，“给我包好看些。”
    摊贩接过钱，“得了，得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成念娇和燕小六极快地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阿娇，你听到了吗？他的女人！成世叔什么时候有的女人，我怎么不知道呢？”
    成念娇抿嘴，摇了摇头。
    她若是知道，也不至于还要一路跟踪成景仁了。
    成景仁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心一紧，警惕地抬眼，四处打量。
    吓得成念娇和燕小六赶紧往一旁躲。
    燕小六无声地说了句，我的亲娘呀，吓死我了。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这成景仁也太警惕了些，他口中的女人似乎见不得光。
    如此联想，她的脸色不由凝重了很多。
    隔了一会，燕小六突然大叫了起来，“遭了，阿娇，世叔他……他不见了！”
    成念娇愣了愣，循声看了过去，原本该蹲在地上的成景仁不见了。
    就一眨眼的时间，他居然就不见了！
    动作也太快了些。
    成念娇也顾不得太多，急急地冲到卖首饰的摊贩那，“那个男人呢？”
    小摊贩一脸的糊涂，“什么男人？”
    “哎呀，就是适才在这里买了首饰的那个男人。”燕小六在一旁跺脚，咬牙说道。
    若不是说这个小摊贩是无辜的，她早就一拳打过去了。磨磨蹭蹭的，人都不知跑哪去了。
    “走……走了……”小摊贩被燕小六的凶狠表情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
    燕小六不由有些懊恼，“什么叫做走了，你为何不把他留下。”
    小摊贩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都喜欢无理取闹的？
    就像适才那个男人，本来还挺好说话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从他手中抢过玳瑁手镯，也不用他打包，匆匆忙忙地走了。
    若不是已经给了银两，他都得冲上前讨个说法了。
    现在倒好，又来了个疯子。客人要走，他又怎会留，什么叫做不把留下来，我呸。
    相对燕小六的急躁，成念娇倒是镇定多了。她往怀中掏了掏，掏出一颗银锭子，递向小摊贩，“他往哪边走了？”
    看见银锭子，小摊贩顿时两眼发光，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都要往下流了，“往那边去了。”
    他自然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能拿到那银锭子，那就是真话，于是他指了个准确的方向。
    那男人匆匆而走，又没交代一定不能说出他的行踪，所以在有钱拿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放过。
    “真的？”成念娇微微收回手，为逼小摊贩说真话。
    “真的，往那边走了，你们走快些，或许还能见着他。”
    “那边是哪里？”
    小摊贩可以确定，眼前的成念娇若不是成景仁的小娘子，就是成景仁的女儿，是过来捉奸的。
    而成景仁鬼鬼祟祟的行径告诉他，成景仁口中的女人是不见得光的。
    听闻成念娇这么一问，不由噗呲一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边是整个扬州最精彩的地方，日日笙歌，美人如玉……”
    不用小摊贩多说，成念娇也算明白了过来。
    那里就是后来的醉花楼，也就是以前的莲香楼所在之地。后来因为醉花楼的火热，连带附近多了几家青楼，堆在一起就变成了扬州特色街——青楼一条街。
    整个扬州城也只有那条街入夜依旧热闹非凡，每家青楼门前都门庭若市。
    看着成念娇的神情，小摊贩便知道，成念娇是明白过来了。
    “那银两能不能……”
    成念娇皱了皱眉，把银子递向摊贩燕小六，“小六走，追上去。”
    小摊贩高兴地接过银子，还未来得及说谢谢，成念娇和燕小六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连影都看不见了。
    小摊贩不禁摇了摇头，“丢着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不要，去青楼找野女人，真是造孽。”
    “阿嚏~”
    成景仁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谁骂我呢？”
    “是不是生病了，”坐在身侧的女人担忧地看着成景仁，“都跟你说了，用不着每日都过来的，这不，都打喷嚏了，肯定是不舒适了。”
    女人声音沙哑，动作温柔，帮他到了杯热茶，“喝口茶吧。”
    “好，”成景仁笑嘻嘻地接过女人手中的茶杯，不忘偷偷地摸了一把女人的手。
    女人羞赫地低垂着头，低声说道，“老不正经。”
    突然觉得手一凉，不知名的物体套进自己的手腕中。
    她不由一愣，微微地抬眼，看向自己手腕的方向，“这是……怎么就这么破费呢？这得多少钱呀。”
    成景仁宠溺地笑了笑，“不值几个钱的，你喜欢就好。那……你喜欢吗？”
    女人微微地点头，十分害羞，轻轻地摸着那玳瑁手镯，“喜欢。”
    成景仁高兴地笑了，“委屈你了，要在这里呆着。”
    女人笑了笑，“不委屈，能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两人相拥而笑，十分温情。
    两个人简直就像一对老夫老妻，只不过场景若是换一下的话或许会好很多。
    他们的头上还挂着很多花花绿绿的换衣裳，布料少得可怜，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姑娘家会穿的衣服。
    不错，他俩正处的环境就是青楼街中其中一家青楼里。
    成景仁可谓是临老入花丛了。

 第五百零二章，被吓到

    成念娇和燕小六在青楼一条街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成景仁，倒是惹来了街上不少人的侧目。
    毕竟两个大姑娘走在街上不稀奇，但是走在青楼街上就让人联想翩翩。
    特别是两个外貌还长得不俗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
    “你说，这姑娘是哪家青楼的头牌？”
    路过的行人细细地打量着成念娇，低声和身侧的人询问道。
    “我倒觉得挺面熟的……”有人回答道。
    “呸，这青楼街的哪个花姑娘你没见过的，这样的尤物，你当然面熟了。”那人揶揄地说道。
    “不是，我真的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对呀，我也觉得面熟。”
    “我看看，你们说的是哪个美人？”一年轻、身穿灰蓝色棉衣的男子挤了过来，循着同伴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由一愣，“这不是……”
    “怎么样，你也觉得面熟是吧？可给我认认，是哪家的花姑娘，大爷我今晚就要她了。”
    觉得晚上才宠幸是不够的，现在能一亲香泽那就极好的，他已迫不及待地冲向成念娇。
    灰蓝色棉衣男子，愣了愣，不由一惊，急忙拦住自己的友人，“你疯了，这个女人你碰不得！”
    “怎么？你看上了？”友人揶揄地问道，“不就是个花姑娘嘛，我尝完鲜再让你尝尝不就好了嘛。”
    灰蓝色棉衣男子呸了声，“色胚，那女的不是花姑娘！她是扬州城的乡绅，成娇。大观园开业的时候，你们不都见过面嘛，忘了？”
    经灰蓝色棉衣男子一提醒，他们倒是反应过来了，仔细一瞧，还真是成娇。
    “哎呀，你说她一个清白姑娘来这种地方，是想干嘛呢？”
    “谁知道呢，反正这个女人我们惹不得，还是算了吧。”
    灰蓝色棉衣男子想了想，冲上前。
    其余的人都惊呆了，“他不是让我们不要乱来吗？那他这是……”
    可惜已来不及阻拦，因为他已经冲到成念娇的跟前，“成姑娘。”
    成念娇愣了愣，抬眼看向和她打招呼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会，愣是没能想起这个男人是谁。
    不由勉强一笑，“您是？”
    “是我呀，我是姜敏的堂哥，姜昊。”
    仔细一看还真是姜昊，成念娇这才发下防备，“姜大哥，好巧哦。”
    这句好巧，包含的意思太多，姜昊的脸不由一红，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呵呵，是有点巧。”
    平日来逛青楼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日碰到成念娇，却觉得有些尴尬了。
    该死的，早知道他就不冲过来了。这下倒好了，人家成姑娘想必已经知道他是何种人了，装正经什么的，已经有些迟了。
    不过虽然迟了些，但是装一装也未尝不可。
    “我……那个……是朋友拉我过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燕小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嘻嘻地看着姜昊。
    姜昊的脸不由更红了些，“这位想必就是燕姑娘吧，久仰久仰。”
    燕小六急忙一拂手，屈身打招呼，“不敢当，不敢当。”
    若是在普通的街道上打招呼还好，可是这里可是青楼街，一切都显得太突兀了些。
    尴尬过后，姜昊询问道，“不知二位姑娘今日过来是为何呢？”
    “哦，我们过来是为了找……”
    “找人。”成念娇连忙抢过燕小六的话，避免她说错话了。
    还不忘抓了抓燕小六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
    成景仁是她爹，现在没有真凭实据，若是把话说了出来，难免会比较难听，坊间的人还不知道会把话传得多难听呢。
    就算确定了，也是关上门说话，不会摆在外人面前，在大庭广众下公审。
    成景仁是她爹，不是犯人。
    燕小六尴尬地笑了笑，方才一心急差点就露馅了。
    本还想着让姜昊帮忙找人，毕竟一个大男人进青楼比她们两个女人容易多了，才打算开口说实话。
    “哦？那你们找的是何人？或许我能帮忙？”
    成念娇已经把话说得很婉转了，想不到有人不识相，还趁机套近乎，说要帮忙。
    不管是要找何人，也轮不上他这个只见过几面，还只能算得上面熟的人帮忙。
    更何况出现青楼街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大好人。不管他是被朋友拉过来玩耍也好，还是自己过来的，都存有一定的色心。
    方才光顾着找人，没留意到那些行人看向她们的眼神。现在抬眼一看，这些人的眼神难免过于邪恶，仿佛要把她们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成念娇想了想，对着姜昊说道，“不用了，刚跟朋友走失了，迷迷糊糊就走到这边来了，或许他根本就不在这里，我还是到别的地方找他吧。”
    姜昊又贴进了些，“那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就可以。不打扰姜公子的雅兴了，告辞。”
    成念娇对着姜昊点头行礼，便拉着燕小六走开了。
    姜昊对着成念娇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近看才发现，成念娇还真是个尤物，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她比醉花楼的头牌柳嫣嫣还要美上几分。
    也不能说柳嫣嫣不美，但是柳嫣嫣给人的感觉过于冷淡，让人望而却步。而成念娇给人的感觉恰到好处，不冷不热，反而让人如沐春风，舒服得很。
    只可惜，她走得太快了些。
    总感觉背后有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在盯着自己看，成念娇拉着燕小六跑得极快。原本对方向感比较模糊的她竟在紧急关头通窍，一路沿路折返，出了小巷，回到热闹非常的大街。
    “阿娇，方才这是吓死我了，若不是你机警些，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燕小六后怕地拍拍胸口。
    成念娇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往后看了看，此刻的她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幸好逃出来了，不然还真危险。
    “走吧，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了。”
    被姜昊这么一吓，成念娇可不敢再到青楼街去了，成景仁也没能找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第五百零三章，吓得晕了过去

    和美人幽会，兴尽而归，成景仁的心情可是好得很，一路哼歌，快活得很。
    回到家中却发现家里有人来来往往的，热闹得很。
    他进门，而那些人一起出门，聊得兴高采烈的，好不开心。
    看着那些人的模样，似乎是媒人婆。
    他先是愣了愣，忽而又高兴地笑了，急急地冲向第二进院的堂屋，“爹，娘，我们家这是有什么喜事是吧……”
    他抬眼环视了一圈，大家的脸上都挂满了笑意，很是快活，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是阿娇要嫁人了？杨公子他……”
    成念娇不由一赫，急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女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有那么快。”
    不是成念娇，成景仁的双眼暗了暗，很快又恢复正常。
    心想，家里适婚的人不多，除了成念娇就是燕小六，方才来了好几个媒人婆，阵势很大，挺有大将风范，像是燕家的风格。
    “是为小六找的？”
    燕小六呸了声，“世叔，不是我。就算我愿意嫁，我爹还不见得舍得这么快就把我嫁出去呢。”
    燕小六笑嘻嘻地说道，她倒是好意思说这话。
    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他环视了一圈，这里除了成念娇和燕小六，似乎没有适婚的人呀。
    成傲和虎妞年纪太小了些，过多两年再定亲还差不多……
    找来找去，愣是没找着一个合适的目标，不由一脸的糊涂。
    “不用找了，”成老太轻咳了一声，“这些媒人婆，我是为你而找的。”
    成老太的话一出，简直就如五雷轰顶，炸得成景仁整个人晕乎乎的，耳朵直鸣。
    他的双唇哆嗦了好一会，才勉强挤出话，“娘，这是为何？我……”
    成老太摆摆手打断成景仁的话，“你还正直壮年，没个人陪在你身侧也不像样。老婆子和你爹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要给你重新娶妻，好让家里多一个人，能互相帮衬。前段时间阿娇出门在外，我们就没找媒人婆。毕竟重新给你找一个娘子，也得大家都喜欢才行。现在阿娇回来了，家里热闹，又快过年了，不如帮你找个合适的，过了年就能办喜事了。家里的喜事连连，是好事呀。”
    成景仁被成老太的话塞的喉咙发痒，万分难受。
    好端端的，火怎么就烧到他的头上来了呢？
    他不想娶妻，他早已心有所属，非她不可。
    不过她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不敢说出来罢了。
    成老太斜眼看了成景仁一眼，双眼中掠过一抹恼怒，“怎么？你这是不高兴了？觉得为娘为你做得太多了？你这是想怪罪你爹和你娘的意思？”
    说话间，成老太老脸一皱，眼一红，活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准备大哭一场。
    吓得成景仁急忙道歉，“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成老太又应了句，“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就开始有人上门相看，合适了就可以下定了。”
    成景仁听着干着急，“会不会太急了些，儿子还没做好准备呢。”
    “需要做什么准备，”成老太冷哼了一声，“慢慢挑，挑合适了就行，大把时间给你准备。”
    “哎。”成景仁轻叹了一声，急得不行，却不敢再次应话。
    他怕呀，怕气着成老太，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成景仁干着急又十分无奈的模样，成念娇觉得，她这件事算是做对了。
    她这是在用计把成景仁背后的女人给逼出来呢。
    从青楼街一路走回来，她觉得在这件事上，她们过于被动了些，有种被成景仁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让成景仁带回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弄坏了成家的名声不说，就怕他带回的是那种颇有心计的女人。
    若是找了个像秋燕那样的女人，成家怕是只能鸡犬不宁了。
    她回到茶庄，对着账本查看了一番，发现成景仁近段时间每天都会那些银钱出去，虽不是什么大钱，但也会积少成多。
    再这么下去，可是不得了。
    成念娇觉得那个女人定是看上了成家的家财才会勾引的成景仁，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愿意为她花钱。
    又是买吃食，又是买首饰！
    她要杜绝这样的女人进门，成家能有今日的富贵，是她一人努力得来的，决不能让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给毁了，为今之计就是重新帮成景仁找个新娘子。
    想不到她把这个想法跟成老太一提，两人一拍即合，还立即让张嫂子出门找了几家的媒人婆。
    本来扬州城的媒人婆全被杨子煜给吓过，死活不愿意上门。后来听说是给成景仁找娘子，还说了找到合适的，会封个大媒人利是。
    哪有人会跟钱作对的，于是就有了方才成景仁看到的情景，家里来了好几个媒人婆。
    “你过来瞧瞧，”成老太对着成景仁招招手，指着身侧堆成小山一样的画像，“这里有好几位姑娘，都挺好的。你看一看，若是看上哪个了，跟我说一声，我让媒人婆过来帮忙说项。你年纪虽大了些，可是我们成家条件不差呀，过来就是享福了……”
    成老太又说了什么，成景仁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耳朵嗡嗡直响，心乱得不行。
    脚动了动，不往成老太的方向走，反而往后一退，咚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整个屋子的人都被成景仁突如其来的晕倒给吓了一大跳。
    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的，过了一会，成景仁总算是醒了过来。
    成念娇亲自帮成景仁把过脉，他的晕倒不是骗人的，应该是心里过于焦急又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所以就晕倒了。
    还真把成老太和成老太爷吓得不轻。
    让人去把刘子阳给请了过来，刘子阳说成景仁这是气急攻心才会晕倒了。
    由于成老太爷得过中风，听闻家中有人中风过，其余的人或许也会有这方面的担忧，因此刘子阳建议成景仁得在家中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才行。
    想着无人照顾成景仁，成老太觉得给成景仁找个新娘子，势在必行。
    怎料才刚提出这事，成景仁就被吓得又晕了过去。

 第五百零四章，露出狐狸尾巴

    “阿娇，你这计谋会不会太过了些，”燕小六有些担忧，“你看，把成世叔给吓得够呛的。”
    成念娇抿着唇没有作答。
    隔了好一会，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的，总不能让他把青楼街的女人给带回来吧。”
    “若不是青楼街的女人呢？”
    “那就看人品，品格还行，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燕小六松了口气，成念娇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成景仁已在家中休养了两天，对那人思念得不行，求而不得，心里焦急得很。
    不但成景仁焦急，成念娇更是急得不行。
    自从成景仁没外出之后，那个女人就像得了什么消息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未见人找上门，成景仁也没出去过。
    成念娇和燕小六可是糊涂得很，正常来说，那个女人好不容易缠上成景仁，不是应该趁机敲诈成景仁，多拿些银钱才是吗？
    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动静呢？还真是奇怪了。
    由于成景仁卧病在床，这线索就突然断了，毫无进展。
    又过了一天，成景仁恢复得差不多了，勉强能下地行走，他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大叫了起来，“哎呀，糟了。”
    “这是怎么了？”可把成老太吓得心都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了。
    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是儿子不对，突然想起些重要的事，倒是把娘亲给吓了一跳。”
    成老太摇了摇头，“无碍，你倒是说说，你忘了何事？”
    成景仁有些为难地张了张嘴，“是这样的，儿子之前答应了一个客人要亲自给她送茶包，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我竟忘了这事……客人若是怪罪下来……我怕，后果有些严重。”
    成老太愣了愣，“哎呀，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我们茶庄的声誉都要给你给毁了。”
    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儿子这不是一病就忘了嘛。”
    成老太想了想，“还是赶紧让冬梅去茶庄跟阿娇说一声，交代她给人家送过去。”
    成景仁脸色变了变，“还是让儿子亲自去吧，一直以来都是儿子亲自送货上门的。这回拖了这么久，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若是换了不同的人，或许人家还会觉得我们茶庄自恃生意好，故意拿乔，不待见人家呢。”
    成老太想了想，觉得成景仁所说的不无道理，“要不这样吧，待你好些，再出门吧。你这样……”她有些担忧地看了成景仁一眼，“身体还未大好，就算了。客人若是知道你身体不适，应该不会怪罪你才是。”
    “儿子已无大碍了，还是及早送过去为好。更何况儿子可以坐车过去，不会累着的。”
    成老太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点头答应了，“快去快回。”
    成景仁在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谨慎地点头应道，“儿子明白。”
    一切似乎都十分顺利，可他却不知道，在他轻松出门之际，几个人却在他背后一路跟着。
    跟着他的人自然是成念娇和燕小六，这回还多了一个人——月娥。
    有了月娥的保护，就不怕再像上一回一样出状况了。
    突然她们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成念娇不由大惊，“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杨子煜不是说好了今天一早离开扬州城吗？早晨早早起来给他送行，后来得知成景仁出门，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本以为杨子煜已经出发离开了，想不到他又出现在眼前。
    叫成念娇如何不吃惊。
    杨子煜笑了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总得帮你解决了你的难题，不然我回去也回得不安心。”
    “那还赶得及吗？”成念娇怕的是耽误他的行程。
    “赶得及，我有驰风。”
    驰风的速度有多快，她可是见识过的。
    “更何况，那天发生的事总让我放心不下来，既然你又要去那里，我总觉得不放心。”
    那日的事，被燕小六不小心说漏嘴了。为此杨子煜还抓着她俩教训了一顿，害得她们一想起这事还心有余悸。
    并不是因为那件事而觉得害怕，而是杨子煜严肃的神情十分吓人，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杨子煜呢。
    面对如此严厉的杨子煜，还有些让人害怕呢。
    所以这次的跟踪还特意叫上月娥，想不到杨子煜还是放心不下，亲自跟过来了。
    成念娇有些不好意思，“若是耽误了行程，杨老太该不高兴了。”可能还会责怪她呢。
    杨子煜笑了笑，“这方面不用你担心，我能赶得回去。”
    才几天的时间，真的可能吗？
    不过既然杨子煜这么有自信 ，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成景仁所谓的送茶叶果然只是个借口，他又一次来到了之前出现过的小巷子，又停下来买了些东西，再次穿过巷子，来到青楼街。
    看到这样的成景仁，跟在背后的成念娇双眼不由一暗，“他果然骗了大家。”
    “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呢？”杨子煜凑近成念娇的身边低声说道。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
    上次没能跟上，不清楚成景仁是否真的进了青楼街，可以说是误会。
    这一回呢？她可是亲眼看着成景仁走进来的，还能有误会？
    由于害怕被成景仁发现，他们不敢走得太过靠近。远远地看着他左拐右拐，来到一间青楼的后门。
    看见那熟悉的后门，成念娇不由一愣。
    燕小六更是低叫出声，“这不是醉花楼吗？”
    只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们给找到这里来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我倒想看看，他金屋藏娇，藏的到底是何人。”
    成景仁站在醉花楼的后门门前，左右打量了一番。
    杨子煜怕成念娇被发现了，急忙拉着她躲到一旁，吓得成念娇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成念娇想了想，一把推开杨子煜，“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无需鬼鬼祟祟的。看见我们，该害怕的是他！”
    知道成景仁真的来了醉花楼，成念娇实在是气不过。
    杨子煜无奈一笑，“或许他有苦衷呢？”
    “能有什么苦衷。”
    “你们别说话了，有人要出来了。”燕小六在一旁提示道。

 第五百零五章，被发现

    成景仁打量了一番，感觉四下无人，便抬手敲了门。隔了一小会，醉花楼的后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哑娘。”
    成念娇众人不由有些失望，看来还得跟进去才能见到那个女人呢。
    哑娘是什么人，他们最清楚不过，成景仁会看上醉花楼里的任何女人，也不会看上哑娘吧，她可是被大火烧得毁了容的。
    而且以哑娘的性子，不像那种会迷惑男人，让成景仁花冤枉钱的人。
    成念娇等人笃定，哑娘只不过是过来开门的罢了。
    成景仁看见哑娘，十分高兴，对着哑娘说了什么，哑娘抿着唇摇了摇头，转身往里走。
    成景仁急忙跟上前，
    砰一声，门被关上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成念娇几人眼前。
    由于距离太远，根本就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现在人又进去了，更是不知道成景仁要去见的到底是何人。
    “怎么办？他们进去了。”燕小六焦急地问道。
    成念娇抬眼看向杨子煜，“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杨子煜笑了笑，“你不该十分清楚才是吗？”
    说完这句话，他便抱紧成念娇的腰，一跃而起，飞向醉花楼。
    燕小六可没过这样的经历，吃惊得哇哇大叫，“我的天呐，居然还可以这样！”
    她抬眼看向月娥，“月娥，你应该也可以吧？”
    月娥笑了笑，“奴婢的武力岁比不上公子的，但还是能带着你跃上围墙。”
    燕小六松了口气，“那实在是太好了。”
    不然她得错过多少精彩的画面呀。
    原来是八卦的心在作祟，不然她也不会这般紧张。
    月娥知道她的心思，带着她一跃而起，惊喜得燕小六在月娥怀中乱动，“天呐，天呐，这不是做梦吧？”
    月娥为难地看向燕小六，“燕姑娘，请您不要乱动，不然奴婢会抱不紧您，俩人都会摔下来的。”
    燕小六不由一惊，现在可是在树顶上，若是摔下去，肯定会很疼的，摔得屁股开花也是有可能的。
    这下，她不敢乱动了，乖乖地躲在月娥的怀中。
    只需一会的功夫，他们便来到醉花楼的墙头。
    躲过醉花楼巡视的打手，他们四人平稳落地。
    “好玩。”燕小六兴高采烈地说道。
    月娥没好气地笑了笑，关键时刻，也只有燕小六才会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
    可是在燕小六看来，确实好玩呀。
    她也知道月娥是怎么想的，可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能像只鸟儿般飞起，自然觉得好玩极了。
    “走吧，去找他们。”
    她们可来过醉花楼不少次，对这里的环境可谓十分熟悉，虽不知成景仁去了哪，不过开门的人是哑娘。哑娘跟她们可是十分的要好，又加上哑娘的特殊情况，应该不会乱说话才是。
    “小心些，千万别让秋燕给发现了。”
    若是让秋燕给知道成景仁是她爹，不知又会闹出什么大动静。
    成娇的阿爹来青楼找花姑娘，这种大事一经说开，丢脸的是整个成家的人。
    “去找哑娘吧，哑娘应该知道他在哪。”成念娇迟疑了一会，如是说道。
    是哑娘开的门，也是她把成景仁领进门的，她应该知道成景仁去了哪才是。
    “对，没错，去找哑娘。”燕小六熟门熟路地找向哑娘所住的小屋。
    哑娘的伤养好后便自己提出要求换回了小屋住，成念娇和燕小六在之后也来这边见过哑娘几次。
    这回是因为去了京城，这段时间就没过来见过哑娘罢了。
    想不到这么久不见面，竟是为了成景仁的事才见上一面。
    哑娘若是知道成景仁是成念娇的阿爹，估计会很吃惊吧。
    可是也没办法了，就算吓到哑娘也得去找呀，都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到了。”燕小六低声说道，“直接进去？”
    依照燕小六平日的习惯，她会立即推门进去了。不过今日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她觉得有些尴尬就不好意思径直走进去了。
    哑娘早就习惯了她的大大咧咧，不会介意的。
    成念娇点点头，“进去吧。”
    燕小六嗯了声，抬手推门。让她
    吃惊的是，今日的门竟然是反锁的，不能像往常一般推门走进去。
    “哑娘不在？”
    “不对。门上没锁，应该是从里面反锁的。”
    “因为外面没有上锁。”
    成念娇和杨子煜两人的对话接得刚刚好，默契十足。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然后相视而笑。
    “那我们要不要敲门进去？”燕小六低声问到。
    既然哑娘在里面反锁，证明此刻的她应该不方便才是。若是贸然敲门，或许不太合适。
    成念娇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吧，或许哑娘不方便呢。我们先到别处找找看。”
    燕小六撇撇嘴，“那好吧。”
    她转身的瞬间手一甩，不经意间竟推翻了边上的花盆，花盆晃了晃，往下掉。
    尽管燕小六已急急地扑上前准备补救，可是已经迟了，花盆已掉了下去，啪嗒一声，掉在一楼的地上，发出巨响。
    燕小六双眼一暗，双腿发软，急急地往后倒。
    还是月娥扶着她才没倒下去。
    “是谁？谁在上面？”
    弄出不寻常的巨响，一下便引来底下负责巡查的打手的休息。
    “遭了，怎么办？”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出一会时间，大家都会知道发生了何事。
    “要不要现在就溜？”燕小六提议道。
    这个时候利用月娥和杨子煜的轻功，应该能赶在打手爬上楼之前溜走才是。
    成念娇迟疑了一会，这次的打草惊蛇，定让成景仁心生警惕，下一回还未必会过来了，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想把那个女人找出来，那就难上加难。
    正当成念娇迟疑的当口，醉花楼的打手们已爬上楼梯，跑向他们。
    并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何人放你们进来的？”
    不得不说，柳燕花对醉花楼的保安工作安排得极为稳妥，这些人武功虽不算十分高强，但动作却不慢，应付一些宵小是可以的了。
    但是若是对付杨子煜和月娥，还是差了点。
    杨子煜和月娥已做好了打架的架势，准备来一个，打一个，全部把他们干翻。

 第五百零六章，哑娘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屋里的人自然也都听到了响声。
    哑娘的房门被打开了，“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吵？”
    一把意想不到的嗓音突然响起，众人皆一愣。
    那个他们一直想找的人不就在里面嘛。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复杂，互看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燕小六更是惊叫出声，“怎么会，这不可能吧。”
    临老入花丛的成景仁看上的居然是哑娘？这话说出去，估计没几个人能相信吧。
    燕小六觉得，屋里的人一定是别的女人！哑娘应该不在里面才是。
    看清门外都有些什么人，成景仁的表情由不耐变成了错愕，“阿娇，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也不用再多问些什么，成景仁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成念娇几人是跟着他过来的。
    既然已经识破，也就没有掩饰的意思，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指着屋里，“里面的女人是谁？”
    面对愤怒的成念娇，成景仁不由略显尴尬，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个……”
    屋里的人应该不想见到成念娇才是。
    他想了想，急忙应到，“屋里没有人，就我在里面。”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相信，“没有人？你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干嘛？你的客人呢？不是说出来送茶包吗？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成念娇，成景仁是彻底没辙了，“我……”
    “你竟然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骗了我们大家，害得祖母还那么担心你，结果呢？你却跑来了这种地方。”
    此刻的成景仁百口莫辩，“不是的，那个……我……”
    “让开，我要进去，”成念娇一步一步往门口的方向靠近，“我倒要看看那个女的到底是谁。”
    成景仁急了，急忙展开双手挡在门前，不让成念娇继续往里面走，“你就别管了，反正她不是什么坏女人。”
    “终于肯认了吧，里面有人！你就是拿着我的钱过来给这个女人花的吧。下一步，她就该登堂入室了？”
    “阿娇，你冷静些。”杨子煜看着为难的成景仁，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另有隐情，不由开口帮了成景仁一把。
    成景仁感激地看了杨子煜一眼，“”谢谢。
    “你帮着他，是不是你也想学他一样？”
    成念娇是彻底急了眼，这才会说出了这些话。
    她实在是太气了，气成景仁的不懂事。以前为了赌博，欠下巨债把她卖给了杨子煜。现在又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一直阻拦着她，与她作对。
    真是戒了赌博，又迷上了女色。
    杨子煜又帮着他，她怎会不气。
    杨子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了。”
    “若是想我不生气，你就让开，我要进去，就这么简单。”
    她今日就一定要把里面的那个女人给解决了，不然她绝不离开。
    “别闹了，待会只会惹来更多的人，闹得人尽皆知，那就不好了。”杨子煜凑近成念娇身边低声说道。
    这时的成念娇终于恢复了一丝机智，她想了想，“好。”
    成景仁松了口气，只要把成念娇打发走，就万事大吉了，拦门口的动作也因此而变得松懈。
    成念娇极快地和燕小六对视一眼，燕小六对着她眨了眨眼。
    只见燕小六身子一歪，直直地倒向成景仁的方向。
    成景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伸手扶向燕小六。
    燕小六白着张脸，对成景仁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成景仁扶着燕小六站稳，微笑说道。
    话还没说完，直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从他的身侧挤进屋内，不由急急地往屋里赶，可是已经迟了些，成念娇已经冲到屋里。
    他抬眼看向燕小六，只见燕小六无奈地对着他笑了笑。
    该死的，成念娇和燕小六合作骗了他。
    成念娇站在屋中环视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女人。
    她的身背对着成念娇，躲在角落里，看不清样貌。
    “真的是你？”成念娇皱了皱眉，不可置信地说道。
    纵使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样貌，可是成念娇认得她身上穿的衣服，不就是方才帮成景仁开门的哑娘嘛。
    原来哑娘就在屋里，和成景仁约会的就是哑娘！
    怎么可能，成景仁怎么会看上那个脸被烧伤毁容，看着十分吓人的哑娘！
    说什么，成念娇也不相信！
    “那个女人呢？那个女人躲到哪去了？是不是爬窗逃跑了？”
    成念娇冲到窗边，可这是二楼，这边的窗户对着的是街外，没有承接物，从这里跳下去是不可能的。
    那么说来……
    那个女人只有躲在角落里的哑娘。
    “一定是她穿了哑娘的衣服，想骗过我。”
    成念娇冲到那女人的跟前，抓着那女人的衣领，“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被成念娇用力一扯，那人跌坐在地，发出“啊”的叫声。
    成景仁担忧地冲了过去，“你摔疼她了。”
    说话的语气十分心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哑娘？”
    摔倒在地的那个人正是哑娘，并不是别人。
    她脸上的烧伤的痕迹十分狰狞，没有眉毛，脸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凹凸不平，还有些变形，这副模样不就是成念娇往常所见过的哑娘吗？
    就是这么一个丑陋无比的哑娘，把成景仁迷得神魂颠倒？
    紧跟在成景仁背后冲进来的燕小六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她能猜想醉花楼所有的女人但偏偏猜不到是哑娘，“这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哑娘！”
    成念娇冲到哑娘面前，紧紧地盯着哑娘看。
    哑娘害怕地缩在成景仁的怀中，显得楚楚可怜，双手紧紧地抓着成景仁的衣裳，瑟瑟发抖。
    成念娇想掰开哑娘和成景仁，好让她看个清楚，让她确认那个人是否就是她所熟悉的哑娘。
    成景仁的手伸了过来，拦住成念娇，“阿娇，你吓到她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成念娇，成景仁依旧十分维护哑娘，简直把哑娘当做自己的珍宝来对待。

 第五百零七章，真相大白

    成景仁这样的行径让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
    “她到底是谁？”
    心里已有了某些预感，可是就是不敢确认，只能问成景仁，希望他能确定自己的答案。
    成景仁低头看向怀中的哑娘，满脸的柔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不是不愿意说，只是哑娘不让他说，他便遵守承诺，忍了下来。
    “她不是哑娘，她还能是谁？”燕小六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是她多事，只不过她觉得有是些事还是得提醒一下成念娇。
    在之前她就跟成念娇讨论过，成念娇说过，那个人只要是正经人家，成念娇便不阻拦成景仁与其来往。
    现在可好了，那个女人是哑娘，依照哑娘对她们一直以来的照顾，还曾奋不顾身地救过成念娇一命。燕小六觉得，这个人是哑娘挺好的。
    成念娇不该为难。
    可是成念娇并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她从成景仁的眼中看出来了些蛛丝马迹，哑娘的身份必定不寻常，还极有可能是……
    “她就是哑娘，这个就是她的身份。我与她真心相爱，无关样貌。”想了许久，成景仁终于开口说道。
    只见成景仁怀中的哑娘浑身抖了抖，把成景仁抱得更紧了些。
    这两人之间的动作太古怪了些，直觉告诉成念娇，这十分的不寻常，哑娘的身份十分不简单。
    既然他们在装傻，就别逼着她把话说出来。
    就算猜错了，也是误会一场，无伤大雅。
    “宋芸娘，她是宋芸娘，就是当年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对不对？”
    成念娇的话一说出口，成景仁便楞在了那，不可置信地看着成念娇，“阿娇，你……怎么会……”
    燕小六更是惊呆了，成念娇所说的话实在太过震撼，她还没能完全消化呢。
    好端端的哑娘，怎么就变成了成念娇的亲娘？
    不是说成念娇的亲娘已经离开了很多年，找不到了吗？
    更何况哑娘已在她们身边待了这么久，为何一直都不能发现呢？会不会是成念娇猜错了？
    可是成景仁的吃惊的眼神告诉成念娇，她所说的就是事实，她没猜错。
    “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包含太多的意义：为什么她明明就是宋芸娘，却不愿和她相认。为什么成景仁知道了宋芸娘的身份却不告诉她们，还要偷偷摸摸地来醉花楼与她私会。
    成景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低头看向怀中的宋芸娘。
    宋芸娘的身子动了动，微微地抬起头看向成念娇，双眼中盈满了泪水。
    她摇了摇头，表示成念娇认错人了。
    成念娇不由哂笑，“直至此时此刻，你都不愿意承认你就是她。你是有多嫌弃我们成家？对啊，以前的成家只不过是一家农户，配不上你落魄官家小姐的身份，于是你就跟着别的野男人跑了。现在赚了些钱，生活好了些，成家也只不过是乡绅一个，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也属自然……”
    “阿娇，你误会了，你娘不是这个意思……”成景仁张了张嘴，急忙解释道。
    成念娇嘴角一弯，不无嘲讽，“怎么？肯承认了？她就是宋芸娘？”
    成景仁不由一惊，自己的女儿也太聪明了些，只需一套话，他就说出了实情。
    “就是要因为她嫌弃我们成家，所以你只能偷偷出来跟她私会？”
    “不是这样的。”
    成景仁怀中的宋芸娘突然抬头看着成念娇，急急开口说道。
    没有任何事比一个哑巴突然开腔让人更为吃惊的了！哑娘原来不哑，她会说话的。
    也就是说她一直以来都骗了大家。
    虽然她的脸被大火烧得毁了容，她的嗓子被浓烟熏得沙哑，可她只需一开腔，成念娇便认出了她。
    难怪一直以来她都在自己面前装哑巴，原来她就是宋芸娘！
    不知为何的，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就不是自己的亲娘。可是听到她一开腔的瞬间，成念娇的双眼就不自觉地流泪，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汇聚成一条小溪，肆无忌惮地在脸上肆意流淌。
    “你可把我骗得好惨！”带着哭腔的哭诉让旁人声聚泪下。
    所有的事一下就解释得通了。
    当年那个让成念娇浑身长满红点的人就是宋芸娘，因为她知道成念娇对某种花过敏，于是她就用该花的花干煮水给成念娇擦身，成念娇的身体发生反应，一下就长满了红斑。
    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也是因为她是宋芸娘。
    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救了成念娇，也是因为她是宋芸娘！
    为娘亲的，有哪个不疼爱自己的女儿！
    她默默地为成念娇做了很多！
    可是这也无法弥补她当年不顾一切，抛夫弃子不顾一切离开成家村的事实。
    “还真是有多少年风流，就有多少年落魄，这都是你自找的。”
    对娘亲的思念因为恨意而消磨，脱口而出的话竟变成了这么一句。
    成念娇知道，这一定是骨子里的成娇在作祟！这是成娇最想和宋芸娘说的话。体内还残留的成娇完全占了主控权，把成念娇给控制住了，就算成念娇有强大的灵魂也无法控制成娇说出这些话。
    她恨呀，恨宋芸娘当年不顾一切弃他们不顾。
    既然当初走得如此义无反顾，现在就不该出现在他们面前，还重新找上成景仁。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阿娇，你误会了……”宋玉娘哭得满脸都是泪，脚步蹒跚地走向成念娇，抬起手摸向成念娇满是泪水的小脸。
    成念娇却不领情，急急地往后退了退，“不要你的假情假意。”
    成念娇觉得宋玉娘当初跟着野男人跑了是事实，后来由于什么变故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她现在的示好，成念娇表示无法接受。
    宋芸娘高高举起的手悬在半空中，没了动作，好不尴尬。
    成景仁心疼地看着宋芸娘，双眼暗了暗，“阿娇，不准这样跟你娘亲说话。”
    “她配当娘吗？傲哥儿还那么小，嗷嗷待哺，她就抛下他离开了。那个时候，她有想过我们吗？该不会现在知道我们的生活过得好了，所以才会回来倒贴吧？”
    话一出口，成念娇就后悔了。该死的，成娇这句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吧？
    在醉花楼，宋芸娘对她的照顾可不少，她还救过自己一命呢。

 第五百零八章，罪魁祸首

    啪一声，成念娇只觉脸上一重，她的头歪向一旁，脸火辣辣的疼。
    成景仁竟抬手打了她！
    就连成景仁也惊呆了，就在方才，神推鬼磨下，愤怒蒙蔽了他双眼，实在是气不过成念娇这么说宋芸娘，于是他便一巴掌甩向成念娇。
    看着女儿的脸蛋渐渐变红，成景仁十分后悔。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宋芸娘更是生气地看着成景仁，“谁让你打她了，”她心疼地举起手摸向成念娇,“疼吗？”
    成念娇戒备地往后退了退，根本就不让宋芸娘碰她。
    看着对她如此防备的成念娇，宋芸娘的双眼暗了暗，微微地低着头，好生难过。
    之前就是考虑过成念娇会不肯认她，所以她才一直隐瞒自己就是宋芸娘的真相。只是想不到过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被成念娇发现了。
    她抬眼看向身侧的男人，若不是他认出了自己。他的死缠烂打感动了自己，她才不会向他坦白自己就是宋芸娘。
    明明就叮嘱他一定要小心，不要让成念娇发现了。可他偏不听，总是循着机会出来见她，她也实在是耐不住思念，便一次又一次地由着他过来。
    就是因为她的放纵，终于惹出祸端来了。女儿认出了她，对她还充满了恨意，让她情何以堪呐。
    他都不知道，自己向上天祈求了多久，老天爷才把女儿送到了自己身边，让她能护着女儿，保护她，帮助她。
    现在可好了，全让成景仁给毁了。
    成景仁自然明白宋芸娘看过来的眼神表示什么意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不尴尬。
    “阿娇，你的脸都红了……不如我去准备点药油，帮你擦一擦吧？”宋芸娘再次关切地询问道。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操心。”
    宋芸娘不由苦笑，有气无力地站在一旁，双手无意识地搅在一起，形影单只的。
    燕小六心疼地看着宋芸娘，不管怎么说，宋芸娘在她看来都是好人一个。
    就算她不清楚宋芸娘在以前做过什么，可在她认识宋芸娘这段时间以来，她对成念娇的付出可不假。为了成念娇，她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是坏人呢？
    她觉得她得为宋芸娘说几句公道话，“阿娇，哑娘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她对你、对我都是极好的，别忘了以前我们在醉花楼，也只有她最照顾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身份而已，你就忘了她对我们的好？”
    成念娇摇了摇头，“我自然不会忘记她对我们的好，但是这是两码子的事，不能相提并论。你不知道，当初若不是因为她，祖父也不会中风，我爹更不会嗜酒如命，还惹上赌博的陋习，还把我给卖了。”
    她是万恶的根源。
    面对成念娇如此的痛诉，成景仁好不尴尬。要责怪也该责怪他才是呀，是他承压能力差，宋芸娘离开后，他受不住村里人的有色眼光便整日借酒消愁。
    只要喝醉了就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用顾忌旁人的眼光。
    又因为思念实在是太痛苦又太漫长，所以他才会沉迷于赌博，用赌博来消磨时间。
    现在他算是知错了，若不是因为他的无能又堕落，日子也不会过成那样。
    “是我没用，你娘才会离开我的。是我的堕落，才害得你们受苦，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你娘无关，要怪就怪我，不要怪你娘。”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这个人为了维护宋芸娘，把话说得有些过了吧，把责任都揽在身上，真的好吗？
    “你也别把所有的罪都往你的身上揽，大家都是明眼人，知道谁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若不是她跟着野男人跑了，也不会变成这样。”
    成景仁摸摸鼻子，好不尴尬。
    好了这么久，他始终不敢开口问的就是这件事，成念娇屡次提起，让他十分尴尬。
    宋芸娘的双眼暗了暗，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她的，说不受伤是假的。
    她根本就没跟着男人跑了，把实情说出来，只会让大家觉得愚蠢，估计会嘲笑她。
    可是就在适才，成念娇又一次说了嘲讽的话，她决定要把实情说出来，不管如何，这个委屈她不能生生吞下。
    “不是这样的，我当初没有跟着野男人跑了。”
    “没有？是真的吗？”成景仁脸色变了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芸娘。
    “嗯，”宋玉娘抿着唇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我走的时候有和村里的人讲过的。当时刚好在村口，我碰到出村送货的成斌家媳妇，我跟她说过的，我要外出办事。只是没想到，被人骗了，还被卖到青楼，不能脱身，呜呜……”
    说道最后，她实在觉得无脸见人，捂着脸呜呜地哭得极为可怜。
    成景仁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芸娘，你说的都是真的？”
    宋芸娘哭得不能自己，断断续续地嗯了几声。
    成景仁二话不说，扑向宋芸娘，把她抱得紧紧的，“太好了，我一直不敢问你，就是因为我怕你是真的嫌弃我才跟着……想不到是有人故意说谎。”
    成斌家媳妇，不就是刘慧吗？想不到她在多年前就地他们家做了不可磨灭的伤害，若不是因为她的有意隐瞒，成景仁也不会变成那样。
    宋芸娘的话若是为真，那刘慧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她把成家给害惨了。
    她不但没把宋芸娘托她转告的话告诉成家，反而还添油加醋地把宋芸娘的离开说得十分邪恶，害得大家都误会了她。
    整整误会了好几年的时间！
    “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为何那么傻，会被一个男人给骗了？”虽有些于心不忍，可成景仁觉得自己还是得问清楚，不然……他的心结打不开。
    宋芸娘把成景仁抱得更紧了些，呜呜地哭个不停，好在断断续续地也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那个带她离开的是她爹爹在府衙里认识的一个狱卒，他拿着宋大人的家书，还告诉她宋大人的死有冤情，还跟她说他能帮忙。
    看了家书，宋芸娘认得，真是她爹爹的笔迹，于是她便信了那个人，跟着那个人离开了，连匆匆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河岸边洗了一半的衣服也不顾得，就这么沿着通往村口的路离开了。
    何曾知道，那是条不归路。
    那个人根本就是个骗子，他来送信是真的。但他看上宋芸娘的容色也是真的，把宋芸娘骗出来，只不过是为了把她卖走，好赚钱还赌资。
    想不到傻傻的宋芸娘信了他的话，跟着他离开。

 第五百零九章，原谅

    后来宋芸娘就被那人卖到了青楼，她便有了像成念娇一样的经历，经常逃跑，以死明志，不愿接客。后因一场大火所毁容，这下就没人逼着她接客了，还要把她赶走。
    幸好是柳燕花接纳了她，把她留下来，在后院干活，一干就干了好几年，一直跟着柳燕花直至现在。
    “花姨为何会帮你？她明明就是个唯利是图之人，你的身上有何利可图？”
    “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场大火差点把我烧死，是芸娘救的我。”
    因为宋芸娘救过柳燕花一命，因此宋芸娘求着柳燕花别把成念娇卖走，柳燕花才会答应。
    成念娇抿着唇吃惊地看着柳燕花，似乎明白了什么。
    柳燕花的突然到来，为她解释了很多她意想不到的疑问。
    “没错，如果不是芸娘求着我。你早就被我卖掉了，要不就是被我逼着去接客了，又何来的机会让你去做一剪红梅。”
    就算不知成功与否，柳燕花也任由着她去做，甚至对她言听计从，只因她是救命恩人的女儿。
    成念娇楞在原地，在慢慢地消化柳燕花的话。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足够庆幸的，没想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她能在这烟花之地出淤泥而不染，要多亏宋芸娘。
    见成念娇楞在那，宋芸娘有些懊恼地看着柳燕花，“你怎么把这些事给说出来了。”
    现在说出来，似乎在向成念娇邀功，她还未必会领情呢。
    柳燕花冷冷一笑，“你为她做了那么，难道还怕她知道？不说出来，人家还以为你是多么的无情无义呢。我告诉你你们吧，她想过回去的，我也答应送她回去。临走前，她却后悔了，因为她脸上的伤痕极其丑陋，她怕你们会嫌弃，才一直留在这里。”
    成景仁满脸的怜惜，呆呆地看着宋芸娘，“芸娘，你怎么那么傻？不管你变了何种模样，都是我的娘子，我又怎会嫌弃你？”
    宋芸娘难过地捂住脸，“可是我怕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连一次镜子也没照过，就怕会把自己吓坏。连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你们会接受吗？”
    “会，怎么不会呢？不管你变成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心爱的芸娘。”成景仁扑向宋芸娘，把她紧紧地护在怀中。
    “真的吗？真的吗？”除了问这句话，她还真不知该问些什么了，她实在是太迷茫了，又实在害怕，害怕家人不能接受她变成这样。
    “真的，是真的……”而成景仁也重复着这句话，因为除了能说这句话，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也不会介意的，”燕小六突然开口说道，还把成念娇拉了过来，“阿娇也不会介意的，”她抬眼看向成念娇，“对吧。”
    成念娇别扭地看了宋芸娘一眼，轻轻地嗯了声。
    声小如蚊吶。
    “说什么？我们都听不见。”燕小六故意大声说道。
    这别扭的成念娇，明明就原谅了宋芸娘，可又觉得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有些让人难过，所以觉得不好意思了，不敢面对宋芸娘呢。
    既然成念娇觉得别扭，就让她燕小六打破这个僵局。
    “不是，我听到了，听到了，我很高兴，真的高兴。”
    宋芸娘急急地从成景仁的怀中抬起头，看向成念娇的方向，一脸的高兴。
    这个时候是她最高兴的时候，她的女儿不但原谅了她，还愿意接纳她，怎让她不高兴。
    若不是成景仁把她抱得太紧了些，她都想冲到成念娇那，紧紧地抱着成念娇，倾诉她对成念娇的爱。
    她虽高兴，可她还看得出，成念娇脸上的别扭。要做到真正的无隔阂，应该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吧。
    她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算不错。
    “好了，既然已是大团圆结局，那就赶紧回去吧，这种地方也不是你该住的了。成家现在也算得上是乡绅，一间房总能空得出来给你住吧。”
    成景仁期待地点点头，“有的，大把的房间。”
    不过他还是希望宋芸娘能和他一起睡。
    嘿嘿，一想到这，老脸就不好意思地变得通红。
    宋芸娘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脸不由一赫，“老不要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成景仁咧嘴嘿嘿地笑开，抬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柳燕花的提议虽好，可一旁的成念娇可一句话都没说呢，成念娇会不会不愿意让她回去？
    她偷偷地看着成念娇一眼，似乎面无表情。
    她有些害怕地开腔，“这会不会不大好……”
    柳燕花咂咂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还是成大哥的娘子。哪有孩子不要娘的。”
    柳燕花这话是故意和成念娇说的，不管成念娇现在的生意做得多大，还傍上个洛阳首富，可她不怕，只要是为了宋芸娘好，她都要争取。
    不怕也不惜得罪人。
    成念娇自是清楚柳燕花这话是故意对她说的，她也没有拒绝宋芸娘回去的意思。只不过，她怕的是成家两老，还不知他们会如何想呢。
    毕竟他们对宋芸娘的印象不大好，直至今日，成老太都骂宋芸娘是坏人。在成老太看来，就是宋芸娘的出现才给了成家颠覆性的毁灭，老头子中风，儿子嗜酒，孙女差点被卖掉……
    成念娇想了想，“不如这样吧，我们先把……” 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缓缓地说出口，“先把娘，接到品香居，让她在那歇息。待我们解决好两老，才接她回去，你们觉得如何？”
    不用多说，单凭她那一声娘，宋芸娘已感动到不行，含泪看着成念娇，拼命地点头，“好，好，你怎么做都可以。”
    成念娇的这个提议不错，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同意。
    “那就这么定了，走吧，我们先去品香居。”成景仁拉着宋芸娘就像往外走。
    宋芸娘急忙扯住成景仁，“我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有什么好收拾的，家里什么都有。”
    宋芸娘节俭惯了，屋里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很多东西，换洗的衣物，”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看了成景仁一眼，“还有你最近买的东西……还有阿娇送给我的茶具和花茶包。”
    成景仁的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为了讨好宋芸娘，确实花了不少的银钱，这才让成念娇觉得宋芸娘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第五百一十章，岳母看准女婿，越看越喜欢

    宋芸娘陪伴在柳燕花身边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从当年的救命恩人到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感情日益深厚。
    宋芸娘还能从烟花之地离开，摇身一变，变成最近在扬州城大热的成家的主母，可谓是好事。
    宋芸娘随意收拾了些看起来比较新穿着又舒服的衣物。又把成景仁送给他的礼物，和一直以来成念娇送给她的各种营养品和礼物一起收拾了出来，准备打包带走。
    不拿出来都不知道，她竟都偷偷地营养品全藏起来，没吃过多少。
    “哑娘，我们送给你的补品，怎么就不吃呢？”燕小六一着急又喊了宋芸娘以前的称呼，一喊出口便知道自己叫错了，怪不好意思地看了宋芸娘一眼，嘿嘿地笑了，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宋芸娘大方地笑了笑，“无碍，喜欢怎么叫都可以的。”
    “那可不行，怎么能叫你哑娘呢？你又不哑。以前叫你哑娘，那是因为迫不得已，现在清楚你是谁了，就不能再叫你哑娘了。”成景仁不满地说道。
    燕小六尴尬地笑了笑，“是我不对，我乱称呼。”
    宋芸娘急忙瞟了成景仁一眼，“乱说话，把孩子给吓着了。”
    成景仁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
    “叫世婶吧，你叫我爹世叔，叫我娘世婶即可。”
    成景仁就是个护妻狂魔，弄得燕小六好不尴尬，成念娇唯有亲自帮燕小六解围。
    成景仁咧嘴一笑，“世婶好呀，世叔不就对应世婶嘛，世婶好呀。”
    宋芸娘觉得老脸都被成景仁给丢光了，这人怎么就变成话痨了呢，能消停一下，该多好呀。
    “那就叫世婶了，世婶好。”
    燕小六对着宋芸娘弯身行礼，好不正经。
    倒是逗得大家为之一笑，化解了尴尬。
    宋芸娘手中拿着大袋小袋的行礼，行至门口，杨子煜便迎上前说道，“伯母，我帮你拿吧。”
    宋芸娘受宠若惊地看着杨子煜，“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抬眼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才俊，以前只是惊鸿一瞥就觉得杨子煜气势惊人，贵不可言，今日看来，依旧如此。
    方才他就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待屋里的事全都解决好了再露面。这么做，不失礼貌又让成念娇和成景仁存了面子。
    毕竟不管怎么说，成景仁在青楼里找女人都是丢脸的事，他不插手，是最好不过的。
    后来成念娇跟他解释一番，他知道哑娘就是宋芸娘，一切都是误会一场，自然就亲近了起来。
    他对宋芸娘的态度，不也从侧面反映了成念娇对宋芸娘的态度嘛。
    他对人十分有礼，看着她满脸的烧伤痕迹，没有表现出吃惊或害怕的表情，更没有嫌弃，依旧谦恭有理，让她欢喜得不行。
    宋芸娘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才俊，真是丈母娘看准女婿，越看越喜欢。
    “你就给他拿吧，你不给他拿，他才不好意思呢。”成念娇在一旁笑着说道。
    “这……真的好吗？”
    成念娇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好的，他都主动要求帮你拿了，哪个重，你就给哪个给他拿着好了。”
    二话不说，从宋芸娘的手中抢过好几个行礼塞到杨子煜手中，“你拿这些吧。”
    “好。”
    杨子煜看向成念娇，眼中带着宠溺，乖乖地提着行李，跟在成念娇身侧，慢慢地走。
    “世婶，这些给我吧。”
    燕小六也抢过了一些，原本就没几件的行礼全被年轻一辈一抢而光，她倒是两手空空的，十分清闲。
    这下她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不尴尬。
    “有何难为情的，小一辈的孝顺你，是你的福气。”成景仁笑嘻嘻地看着宋芸娘，高兴地说道。
    今日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知道了娘子离开的真相，心结放下。女儿又原谅了娘子，愿意让她回家，一想到能一家团聚，他便欢喜得不行。
    “芸娘。”
    来到醉花楼的后门，柳燕花忍不住叫停了她。
    宋芸娘转过头，只见柳燕花满眼的泪水，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心不由一紧，“阿花，多谢你这几年来一直的照顾，若不是你……我或许就没法活在这个世上了。”
    当年若不是有柳燕花的开导，早在她看见自己的容颜被毁时就受不住想要自杀而亡。
    “不是你，我又何尝能活到今日。”
    她们两个人就是这么一路相互安慰，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日。心知肚明的对方，相视而笑，都笑得极为开心。
    “虽然我接下来的话或许不吉利，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这里永远有你的房间。不开心了，受委屈了，都可以回来。”她凑近宋芸娘的耳侧低声说道，毕竟这话说得太大声了反而会惹得成景仁不高兴，觉得她在针对他呢。
    宋芸娘感激地看了柳燕花一眼，笑了笑，点头应道，“好。”
    柳燕花抬手握住宋芸娘的手，“以后我会多去找你聊聊，没你在身边，不能随时找你聊天，还有些不习惯呢。”
    宋芸娘轻轻地点点头，又怕成景仁会介意柳燕花的身份，偷偷抬眼看向成景仁。
    只见成景仁脸色如常，似乎没有多大的意见，这才放心了下来。
    “哎呦喂，老熟人回来，怎么也不进屋多待一会，还把我们的人给接走了，这是干嘛呢？”
    听闻这把嗓音，成念娇不由生厌地皱了皱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该死的秋燕竟然突然出现，摆明了是过来和她们唱反调，想对她们进行一番嘲讽。
    柳燕花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地看着秋燕，“谁让你出来的，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屋里吗？”
    知道成念娇一行人过来，柳燕花立即让人警告醉花楼的姑娘们不准乱动，就怕多事的秋燕会坏事，结果秋燕不听话，还是过来了。
    “花姨，你说过的，我们不能外出，可这醉花楼我们是可以随意走动的，你该不会忘了对我们的承诺吧？”
    近来青.楼街的出现，一下子多了很多的新鲜事物，客人被分流了不少。醉花楼不能独占风头，甚至有人想挖角，柳燕花迫于无奈，只能被迫同意秋燕等人的几项过分要求。
    但是人总是有容忍度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希望秋燕还能分得清才好。

 第五百一十一章，不受控制的秋燕

    “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柳燕花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
    秋燕冷哼了一声，“花姨，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柳燕花，满眼的挑衅。
    只要柳燕花惹得她不高兴了，她就去找别的青楼，只要价钱出得高，其余的姐妹也跟着她一起走，旧人走光了，柳燕花只能获得高价的买卖钱，没有人帮她接客，醉花楼想重获风光是难事。
    现在的她深深的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做这一行，自然就是她这种人。一抛媚眼，腰一扭，大把男人跟着她身后跑。
    本以为没了王公子，生活会一片黯淡。
    可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又因她的火辣与妩媚，坊间称她为小辣椒。火辣诱人，滋味非同凡响，让人欲罢|不能，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辣椒。
    柳嫣嫣那样的冷淡风不受欢迎了，现在流行她这种小辣椒。
    所以她自然不把柳燕花放在眼里，还敢出口威胁柳燕花了。
    柳燕花皱了皱眉，十分不悦。
    早知道秋燕这人性子这么野，就不该把她留在这里，害得她把里面的姑娘都给带野了。
    成念娇看着柳燕花处处受制的模样，便知道秋燕在拿乔。难怪她敢大摇大摆地出来嘲讽他们，定是掌握了什么在手，才敢这般威胁柳燕花。
    成念娇悄悄地凑近宋芸娘，低声询问。
    宋芸娘本就不喜秋燕的为人，又看见柳燕花也要受气，便把秋燕最近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了成念娇。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柳燕花要受她威胁，这种不受控制的人，对一个青楼老鸨来说，不是好事。
    自恃自己有点热度就抬高自己，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哎哟，哑巴原来是会说话的。对着我们装了这么久，不辛苦吗？难怪你和成娇的关系那么要好，原来两个人都喜欢装。一个喜欢假装哑巴，一个喜欢装清高。恶不恶心呀，你们。”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自己的娘子和女儿都被秋燕辱骂，成景仁自然是收不了这样的气，怒气冲冲地握紧了拳头，打算冲向秋燕。
    也别说他欺负女人，是她先欺负的人。
    秋燕被突然发怒的成景仁吓了一跳，微微往柳燕花的方向闪了闪，“我要是被打伤了，不能接客，损失的可是醉花楼的生意。”
    秋燕压低银两低声跟柳燕花说道。
    柳燕花皱了皱眉，没回话，只低声地嗯了一声。
    也就是说，她会维护秋燕。
    秋燕不清楚宋芸娘和成念娇几人的关系，还以为是成念娇来接宋芸娘离开。
    毕竟宋芸娘受伤的那段时间，成念娇就提出要把宋芸娘接回府中修养，还以为成念娇这次过来就是劝服了宋芸娘，宋芸娘愿意跟着成念娇回去了呢。
    不过，依照成景仁对宋芸娘和成念娇的维护，她看出了些不寻常的地方。
    而且成景仁看起来十分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又认真盯着成景仁看了几眼，终于给她想起来了。近段时间，成景仁不就是经常出现在醉花楼嘛，还以为是哪个姑娘的恩客，后来问遍了所有人都没结果，现在看来，他是宋芸娘的恩客。
    “想不到你的眼光也挺独特的，竟然喜欢哑娘这样的人。吹灭灯，瞎灯黑火看不见脸，你才亲的下去吧，不然，你看着这张脸，不恶心吗？”她捂着嘴嘻嘻地笑，语气不无嘲讽。
    秋燕这种人本来就村姑一个，没什么学识，说话自然不会好听，又因为她故意说这样的话就是为了让成景仁和宋芸娘难堪，自然不会说好话。
    宋芸娘自知自己的容貌吓人，可听着秋燕口中说出这样的恶毒之话，她还是白着一张脸，往后退了退。
    “秋燕，你放肆了。”
    自己的好闺蜜被秋燕这般辱骂，柳燕花自然会不高兴。
    秋燕冷哼了一声，假装听不到柳燕花的教训，得意洋洋地向成景仁一行人挑挑眉。
    “阿娇，你放手，让我去撕了那个贱人的嘴，竟敢这样辱骂你娘亲。”
    秋燕的脸色变了变，变得十分吃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我的天哪，你们竟是这样的关系，我没听错吧。原来丑八怪也能生出那样的女儿，娘亲待在青楼里这么久，女儿也进来青楼，都一样的不干不净，太恶心了。我呸！有人整日在那里自命清高，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人尽可夫的娘亲跟哪个男人生的呢。”
    成念娇黑着一张脸，看了眼成景仁，只见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只好向杨子煜求救，“子煜，帮我看着我爹，别让他乱来。”
    杨子煜站到成景仁跟前拉住成景仁，“伯父，别乱来，就交由阿娇去处理吧。”
    成景仁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成念娇瞟了他一眼，他便乖乖地住嘴了。
    因为他深知，自己女儿有这个表情，就证明她生气了。
    杨子煜把成景仁拦住，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依照杨子煜的本事，他自然也有办法让秋燕乖乖闭嘴，可他看着成念娇满脸的忿忿不平便知道成念娇若不能靠自己出口气，想必一整天都会闷闷不乐，于是便任由着她，让她自己去处理。
    若是连一个小小的秋燕，成念娇都应付不来。到时候，成念娇嫁到杨家，要面对的“牛鬼蛇神”就更多，那些牛鬼蛇神疯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面对这样的秋燕，成念娇竟然不生气，嘴角反而越变越弯。
    她缓缓地走向柳燕花的方向，凑近柳燕花的耳朵，不知跟柳燕花说了些什么。
    柳燕花紧皱的眉头突然就松开了，嘴角一弯，对着成念娇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困扰她这么久的问题，被成念娇轻易地就解决了。
    成念娇轻轻地嗯了声，站开了些，嘴角微挑，看了秋燕一眼，摇了摇头。
    秋燕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心生不祥的预感。
    成念娇这个贱人，每次这样笑，准没好事发生。
    她不能让成念娇欺负到她头上来，“成娇，想不到你们全家都是这般的肮脏不堪，都是靠爬上男人的床上位……”

 第五百一十二章，咬人的狗

    柳燕花皱了皱眉，不满地看向秋燕，不给点颜色给她看看，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了。
    “秋燕，你给我闭嘴。”
    秋燕不满地撇撇嘴威胁道，“花姨，你别忘了我答应过我什么，不然我就把人全给带走。”
    柳燕花冷笑了一声，“以前我还会怕你出这一招，可是现在我不怕了，你得了那种病，不可能有男人敢与你亲自，就算你往人身上倒贴，也无人敢要。只需我对外宣称这件事，你就算毁了。”
    秋燕脸色变了变，双眼中掠过一抹惊慌，往后退了退，“我什么时候得了那种病……你别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只需请大夫来一问便清楚，你觉得大家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
    “你……”
    她想到什么似的扑向成念娇，“成娇，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教柳燕花这么说的，肯定是你！”
    她张牙舞爪地扑向成念娇，却被月娥给拦了下来，把她推向醉花楼的打手，“看好你们家的疯狗，别放她出来乱咬人。”
    “啊~放开我……啊……”不管秋燕如何挣扎，一个女人的力气总是抵不过两个大男人的力气，她像只小鸡似的被两名打手拎着拖进醉花楼。
    少了秋燕这只疯狗在一旁乱脚，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柳燕花不好意思地看了众人一眼，“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她会突然冲出来，还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那个贱蹄子越来越放肆了，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幸亏今日有成念娇，她一点醒自己，自己便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有时候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谢谢你了，阿娇。”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不用客气，不过我希望花姨能把她管好，别让她乱说话。”
    成念娇指的是秋燕今日所说的话。
    柳燕花自是明白成念娇的意思，这种话若是传出去，成念娇这个人就要毁了。别说要嫁到杨家，就连普通人家也未必看得上那样的成念娇。
    “我明白，你放心。”
    “那就多谢花姨了。”成念娇礼貌地对着柳燕花行礼点头。
    柳燕花脸一红，“是我不对，不用对我行礼。快回去吧，这种地方……你们还是少来吧。”
    明明就舍不得，可是却不得不说这样的话。
    毕竟不管是成念娇还是宋芸娘都好，经常出现在这里都不是好事。
    “那我们走了。”宋芸娘上前和柳燕花道别。
    柳燕花抿着唇点点头，转身回到门内，大门就这样关上，似乎再也不会打开了。
    宋芸娘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向成景仁。
    成景仁像没事人般把手伸向宋芸娘，对着她微微一笑，“走吧，我们回去。”
    宋芸娘满脸泪水，使劲地点头，“好，我们回去。”
    这个场景在梦里重复了无数次，每次梦醒，独自一人，守着无尽的黑暗，总是满腔的委屈和思念。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能真切地感受成景仁手上的温度，她知道，这不是做梦。
    “阿娇，那些话真是你教柳燕花说的？”燕小六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低声问道。
    柳燕花反击得太漂亮了，燕小六简直就要鼓掌叫好了。
    成念娇笑了笑，假装神秘，“你猜呢？”
    燕小六呸了声，“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我若是知道了，还问你干嘛？哎呦，快说嘛。”
    成念娇却笑着走远了些，并不打算回答燕小六这个问题。
    燕小六却不死心又追上前。
    可成念娇身边站了个杨子煜呀，他们凑在一起，不知在低低地说着什么。
    燕小六撇撇嘴，放缓了脚步，并没有上前。
    她虽心急，但也识相。
    杨子煜即将离开扬州城回京了，她该留多点时间给成念娇和他相处。
    成念娇凑近杨子煜，满脸的笑意，假装神秘地问道，“你觉得那些话是我教柳燕花讲的吗？”
    “不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成念娇愣了愣，“你怎么回答得那么笃定？”
    害得她想故作玄虚都不行。
    杨子煜笑了笑，“你是那种人吗？你讲不出那样的话。”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
    没想到他竟这般的了解自己。
    她确实不愿意讲那些中伤的话，太恶毒了些。她自己也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的名声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讲出那样的话，对秋燕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些。
    “不过柳燕花会说那样的话确实是我的提醒，是我跟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就如她的弱点就是优秀的姑娘，只要抓着秋燕的弱点，就不怕秋燕拿乔。我还提醒她，失去一个秋燕，好过失去所有的人。很明显，柳燕花也是聪明人，她一下就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杨子煜嘴角微弯，赞赏地看着成念娇，很明显，她已经懂得如何拿捏人心了。
    可圈可点，不错。
    “你赶紧走吧。”成念娇突然开口说道，“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杨子煜脸上一实，“你就盼着我离开？”
    “怎么会，我当然不舍得你离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何话，成念娇的脸不由一红，“我意思是……”
    杨子煜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好看，“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不舍得我。”
    成念娇动了动唇，这个时候，她可是百口莫辩呀。
    不过这是事实，承认也无妨。
    “明白又如何，你还是得回去，还不赶紧回去，杨老太又该想你了。”
    杨子煜当然听得明白成念娇这话中话，他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我在京城等你。”
    “好。”成念娇笑着点点头。
    突然感觉眼前一花，跟前一暗，杨子煜竟用身子挡住她的脸，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把吻在她的额上。
    知道杨子煜对她做了什么，回过神的成念娇脸一红，用力地推了杨子煜一把，“疯了吗？大白天的。”
    杨子煜脸色不变，嘴角反而有了得逞的弧度，他毫不介意地牵起成念娇的手，“我不管旁人如何看，我只想告诉别人，你，成娇是我杨子煜的女人。”
    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不但燕小六几人听见了，不远处的一行人全听了个遍。
    成念娇脸上一赫，抬眼看向四处，她觉得杨子煜这么说，绝对是故意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宣示主权

    果真没猜错，不远处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是那日见过面的姜昊。
    成念娇一下了然，杨子煜把话说得那么大声，果然是有目的的。
    他能这么做，她自然十分高兴，毫不介意地牵起杨子煜的手，在姜昊一行人诧异的眼神中走远。
    姜昊的友人皆看向姜昊，“看来有人的心思要落空了。”
    “想不到传言是真的，她真的是杨子煜的女人，洛阳首富的女人，你们都没指望了。”
    姜昊看着成念娇和杨子煜的身影，若有所思。
    可惜了，成念娇居然心有所属了，不然他还有机会争取一番。
    杨子煜牵着成念娇来到暗卫准备好的马车前，亲自扶着成念娇上车。待成念娇进了车厢后，他的身子动了动，速度极快地闪到姜昊几人跟前。
    本在偷偷打量的姜昊，不由愣了愣，吃惊地看着杨子煜。
    “杨公子……”有人向杨子煜行礼。
    杨子煜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他的身子 特意挡在姜昊跟前，挡住姜昊偷偷打量的视线，“别再看了，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能随意觊觎的。”
    姜昊的脸渐渐地变红，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杨公子，误会了，在下没有冒犯的意思。也不敢觊觎您的女人。”
    杨子煜冷哼了声，“最好是这样。”
    搁下这句话，他又一次速度极快地回到马车边上。
    这回姜昊一行人不敢再随意乱看，落荒而逃。
    杨子煜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急急离开，这才满意地登上马车。
    成念娇看见他现在才进来，不由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去办了点正经事。”
    对觊觎他女人的人宣布主权，是再正经不过的事。
    “可别把他们给吓坏了。”成念娇一本正经地说道，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却逃不过杨子煜的双眼。
    他走向成念娇，一把把她搂紧怀中，“你都知道了。”
    成念娇从他的怀中抬起，额头前的头发由于乱动而显得有些凌乱，一双大眼睛像沾上了水珠，十分灵动，“你这么久没上车，我自然要掀开车帘看一看。”
    杨子煜的心在颤抖，因为她的注视而跳跃得更快，“你这样看着我，我就……”
    成念娇眨了眨眼，侧着头看着他，“你就怎样？”
    一张俊脸突然就放大在她眼前，距离太近失了焦距，看不清样貌。鼻尖萦绕着的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独特味道。
    不是熏香的味道，不知如何形容，反正就十分好闻。
    正当成念娇发愣，杨子煜的双唇极快地凑近成念娇的红唇，才感觉那柔软的触感，一条耐不住寂寞的小粉蛇趁着成念娇惊呼的当口，灵活地溜进她的嘴中，进行一番胡搅蛮缠。
    一番蛮横的攻城略地过后，动作放缓，变成慢慢的品尝，不曾放过每一寸肌肤。
    当两人再次分开时，已变得气喘嘘嘘。
    成念娇有气无力地躺在杨子煜的怀中，静静地看着他。
    他抬起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觉得好玩，又用手轻轻地戳着。
    “哎呀，别戳，疼。”成念娇抬起手，胡乱地拍打着他。
    杨子煜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成念娇，“真希望你能跟着我回去。”
    成念娇笑了笑，“做人不能太贪心哦，太贪心的话不好。”
    听闻这话，杨子煜不由苦笑，“难道你就不想我？”
    “方才不是说了吗？想，当然想。但是既然你要回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就偷偷在心里想着就好，”她的脸突然一红，“不然你以为我方才那么好说话，大白天的让你为所欲为？”
    杨子煜这才满足而笑，“知道你会想我，我就放心了。”
    成念娇呸了声，“别说胡话了，赶紧赶车吧，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好，”杨子煜点点头，对着车厢门的方向大声说道，“乐景，赶车。”
    乐景把车赶到城门时，杨家的暗卫已牵着黑色的骏马疾风在等着杨子煜。
    一匹黑马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前，霸气十足，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可是疾风的野性十足，凡是有陌生人靠近它，它的鼻子便对着那人喷气，还抬起腿，似乎只要来人一靠近就踢向他。
    就是这么一匹独特的马儿，引得无数人为之瞩目，又不敢靠近，大家都在十分好奇他的主人。
    杨子煜和成念娇下了车，站在城门前说了些道别的话。
    纵使十分不舍，但杨子煜还是骑上疾风，缓缓地地离开了城门。
    杨子煜身穿白衣，身下的骏马是黑色的，一黑一白，却显得十分的和谐。一黑一白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城门外的官道上。
    直至用肉眼看不见杨子煜了，成念娇还是舍不得离开，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跑向守城兵。
    她和守城的护城兵说了几句话，又给了些钱，极快地爬上城门的楼梯，登上城门，站得高高的，注视着那俊朗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直至在城楼上也看不见杨子煜的身影了，成念娇才舍得下了城楼，坐上马车，“回府吧，”想了想，突然开腔，“先到品香居吧。”
    她这是放心不下，想去品香居看一看成景仁把宋芸娘安置得如何了。
    “把杨公子送走了？”
    宋芸娘终于不用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还能正经地和她说话，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坐在一旁陪着她的成景仁也满足地笑了。
    “怎么样？这里可还好？”
    宋芸娘笑了笑，“挺不错的，以前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一切都挺好的，你放心吧。”
    新换一个环境，怎么住都不舒服。
    成念娇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会把宋芸娘安置到这，这里的环境最起来还算熟悉。
    “如果你今晚就能跟着我们回去就好了。”
    这句话，成景仁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宋芸娘尴尬地笑了笑，“还是等爹娘原谅了我再说吧。”
    宋芸娘也知道，成家两老是道难过的槛，特别是成老太，别看她好像无害，可是狠劲一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成景仁自然也深知这个事实，因此他也是口上说说，也不敢真的把宋芸娘往家里带。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回去吧，好陪爹娘用膳。”
    逼着，赶着，终于把成景仁给赶了出去，宋芸娘终于舒了口气。
    看着天上的倒挂的月亮，还有几天就到初一了，又一年就要来了。宋芸娘轻叹了口气，“希望过年前能一家团聚。”

 第五百一十四章，没辙了

    成景仁一回到成府便迫不及待地想和成家两老说宋芸娘的事，皆被成念娇给阻拦了下来。
    成景仁生气了，拉着成念娇走到无人处，“阿娇，你这是干嘛呢？为何不让我提芸娘的事？你知道的，你娘想早些回来。”
    成念娇摇了摇头，“爹，你贸然跟祖父母说娘亲要回来，他们震惊之余还不会不高兴，不一定肯让娘亲回来。还是找个适当的时机再说吧，反正娘亲在品香居里好好的，也急不来一时。”
    成景仁抿着唇想了想，觉得成念娇说的话有理，这才没有急着要把宋芸娘的事讲出来。
    隔了一会，到了用膳的时间，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菜式。
    其中有一样菜是许久没出现在成家的饭桌上的，那便是宋芸娘的拿手好菜，芙蓉鸡蛋汤。
    各种蔬菜丁切碎，用火爆炒后加水煮开，浇上打散的鸡蛋，再次煮滚放点盐调味，味道就十分鲜美，这是最简单又好吃的芙蓉鸡蛋汤。
    以前成家清贫，偶尔能吃上这份芙蓉鸡蛋汤已算十分不错。
    现在条件好了，又因为不想提起宋芸娘，这份菜倒是从未上过成家的饭桌。
    今日突然出现，似乎不寻常。
    成傲和虎妞很是喜欢，连喝了几碗还喊着要喝。
    “喝这么多汤干嘛？多吃点饭菜，汤不耐饱。”成老太额上的青筋抽了抽，有些不满地看向张嫂子，“秋华，这道汤是你煮的？”
    张嫂子张了张嘴，看向成念娇，正想说话。
    成念娇急急开口打断张嫂子的话，“祖母，是孙女做的。”
    成老太愣了愣，吃惊地看着成念娇，“阿娇，你怎么做了这道菜？”
    宋芸娘离开时，成念娇已懂事，她自然知道这道芙蓉鸡蛋汤是如何制成的。自从宋芸娘离开后，成念娇就没做过这道菜，今日她突然就做了这道菜，是在表达些什么？
    成老太突然抬头看向成念娇，满眼的不解。
    成念娇笑了笑，“突然就想喝这道汤了，于是便学着做，不知道味道好不好，祖母要尝一尝吗？”
    成老太脸色变了变，摆摆手，“不用了，没胃口。”
    那个女人的拿手好菜，她连碰都不想碰。
    “爹，你要吗？”成念娇看向成景仁。
    成景仁连忙点头，“要，自然是要的，给我勺多一些，好让我尝尝，到底是你做的好吃，还是芸娘做的好吃。”
    成老太爷原本夹菜的手突然就停在半空中，十分不满地看着成景仁，脸上已有了怒意，“好端端的，提那个女人干嘛？不准提她！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成景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成念娇急忙伸手拉住他，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开腔。
    “说实在的，我觉得味道差了点，还是娘做的好吃。”
    成景仁不能提，那她就尝试着去说，成老太和成老太爷都疼爱她，应该不会怪罪她才是。
    果然，成老太爷只是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悦，倒没跟成念娇发脾气，“阿娇乖，好好吃饭，别说些无关紧要的人。”
    两父女的策略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还好，总算把成家的禁忌话题给讲了出来，也算是一种进步。
    “爹爹，阿姐，你们都在说娘亲，这是娘亲煮的菜？她回来了？”成傲显得十分高兴。
    宋芸娘离开时，他只有些许的印象，在他印象中，娘亲是个温文儒雅的女子，说话温柔，长得又十分好看……
    “如果能再见到娘亲就好了。”
    “傲哥儿，你真的想见到你的娘亲？”成景仁不由大喜，喜出望外地看着成傲。
    本以为宋芸娘离开时，成傲还很小，宋芸娘就抛弃了他，成傲该狠宋芸娘才是。结果成傲竟然说他想见到娘亲，怎让他不高兴。
    成傲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想。”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是筷子砸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了过去，只见成老太满脸怒容地瞪着成景仁，“不准再提那个女人，是想我连饭都吃不下了是吗？你们若是都喜欢她，那就把她找回来好了，我老婆子搬出去！”
    整个偏厅突然就变得静悄悄的，无人敢接话。
    虎妞嘴里还在咀嚼着些饭菜，也不敢大口地咀嚼了，只敢缓缓地往下吞，一不小心卡在喉咙不下的，翻了白眼，也不敢大声喧哗。
    张嫂子无奈地抬手帮虎妞拍背。
    她环视了一圈，觉得在座的人都各怀心思，表情奇怪。
    本以为成念娇亲自下厨是好事，想不到却差点引起了家变。
    “好了，都别吵了，好好吃饭，别的事不准再提。”
    一场芙蓉蛋花汤引起的风波在成老太爷权威的发声中平息了下来。
    可成景仁就像斗败的公鸡，没了食欲，抬手抓着筷子一点一点地戳饭，却没把饭吃下肚。
    成老太和成老太爷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心想，看来成景仁要重新娶妻的事得赶紧安排，不然这儿子一天到晚地想着宋芸娘，不是好事呀。
    成念娇若是知道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定会气得半死。
    本以为时间隔了这么久，成家两老该消气了，想不到他们怨气还是那么的重，简直就把宋芸娘当做千古罪人看待了。
    在成家，宋芸娘这个人可是连提都不能被提起的。
    计划失败，只能重新来过。
    成念娇和燕小六偷偷溜到成景仁的房中，“爹，你瞧瞧，都说心急不得。我只不过是随意试探罢了，祖父母都这般生气。你若是直接提出要把娘接回来，他们该会更生气才是。”
    成景仁咂咂嘴，不敢说话了。
    他也没想过，他的爹娘会对宋芸娘的事反应那么大。
    “一切还是从长计议吧。”
    “我倒觉得可以一说，反正他们都要生气的了，不如一次性讲清楚，把世婶的经历都告诉俩老，他们会理解的。”
    “谁去说？你吗？”
    成念娇两父女异口同声地问道。
    燕小六急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啦，我也怕死的好不好。”
    “那不就得了，”成念娇耸耸肩，“别忘了你还没把话说完，就有可能把我祖父气得再次中风。他的身子可受不了这么多次中风了，还是悠着点。”
    燕小六撇撇嘴，“明白了。”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实在是没辙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熟悉的味道

    近段时间，成念娇送了很多礼物给成家两老。新纳的鞋子，款式普通，却很舒服，因为鞋底花了不少的心思，放了不少的棉花，踩在地上就如踩在棉花上似的，舒服得很。
    成老太头上戴着的抹额也是成念娇送的，款式简单，绣工很好，花样简单而好看，非常适合老人家佩戴。
    成老太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里都喜欢戴着。
    “阿娇是时候重新做回这些东西了，整日忙着生意上的事，忘了女儿最基本的事，现在重拾也不错。”
    宋芸娘是官家小姐，除了学识不错，家里还十分注重女红，因此宋芸娘的绣工在成家村可是数一数二的好。
    成娇是宋芸娘的女儿，自幼跟着宋芸娘，自然也学到不少。
    以前的成娇就是靠做些手工活，绣手帕寄卖赚钱。
    可是现在的成念娇不懂这些呀，她可是被换了芯的成娇，女红这些手工活，她学不来。
    她的灵魂在成娇的身子里待得越久就越是侵蚀成娇的意识，现在的成念娇和成娇完全是两个人了。
    除了隐在骨子深处的成娇偶尔会爆发一下之外，对成念娇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说，让成念娇去绣花，做抹额，纳鞋……那是不可能的事。
    成家两老所用的都是宋芸娘亲自做的。
    “怎样，他们都喜欢吗？”宋芸娘期待地问道。
    每日没事，她都会缝缝补补的，功夫倒是不会落下。
    “他们很喜欢，”成念娇顿了顿，“不过他们以为是女儿做的，才会欣然接受。”
    宋芸娘原本笑开的嘴角一下凝结在脸上，微微一顿，双眼中掠过一抹落寞，可她却只能强颜欢笑，“没关系，他们用得喜欢就好。”
    没办法，谁让她以前错过了太多，只能用落寞来填补。
    现在已算不错了，女儿和夫君原谅了自己。
    虽渴望过年前回去一家团聚，可是不能实现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成景仁把手伸了过来，抓住宋芸娘的手，“以后会好的，他们总会知道你的好。”
    宋芸娘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成念娇也是十分无奈。
    那一次的试探已让她意识到成家两老对宋芸娘的怨恨有多深，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急是急不来的。
    “阿娇，明日就是除夕了，我爹从盐城回来，他说要请你们一家人到燕府用膳呢，”燕小六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还跟他说了世婶的事，他说叫世婶也一起去。”
    宋芸娘微微一愣，“也叫我？不太好吧。”
    她这张脸，怎么见人。
    虽十分期待，可她还是不敢想，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没关系的，就一顿家常便饭，家里除了我爹就是我，其余的都是下人，不怕。”燕小六知道宋芸娘害怕些什么，急忙解释道。
    宋芸娘抿着唇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吧，两老也不希望见到我。”
    这才是她担心的地方，万一她的出现又气到成家两老就不好了。
    成景仁虽觉得可惜，但还是同意宋芸娘的说法，“这种事还是急不来的。”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急不来。
    “阿娇，你觉得如何？”既然不能把两位长辈劝服，燕小六只能把目标转向成念娇。
    成念娇笑了笑，“太激进了，不可取。”
    燕小六撇撇嘴，“那好吧，我明白了。不过你们明日一定要过来呀，我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们总不能不过来吧。”
    “一定会过去的，你就放心地回去陪燕将军吧。这么久没见过你，他一定很想你了。”
    燕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回去了。”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好，赶紧回去吧。”
    燕小六兴高采烈地走了，走路带着风，空气中仿佛带着团聚的喜悦。
    看着如此高兴的燕小六，宋芸娘忍不住偷偷地叹了口气。
    成念娇和成景仁当然知道她在为何叹气，两父女都抿着唇，不敢说话。
    除夕的团圆饭都是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的，可是今年有些特别，成家的人应邀到燕家上过，也是新鲜。
    成家两老早早就起来，把成念娇送给他们的新衣服穿在身上，两人互相打量，收拾了一番，觉得满意了才出了门。
    他们身上穿的，脚上踩的，甚至头上戴的头饰都是出自宋芸娘之手，款式特别，穿着还 特别舒服，成家两老欢喜得不行。
    来到燕家，两老才知道何为大户人家，光是院子就比成府的院子要大上很多，院落错落别致，十分好看。
    见成家的人过来，燕家父女急忙迎了出去，互相寒暄了一番，才领着他们进屋用膳。
    桌上早已摆满了吃食，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尽管成傲和虎妞年纪已不小，但还是哇哇地叫出声，只因桌上的食物实在是太多了些，十分丰盛。
    “大家不用客气，动筷吧。”
    “不客气，不客气。”
    见着主人家燕天成动了筷，成家众人才开始动筷。
    成老太勺了跟前的羊肉羹尝了尝，羊肉炖得很软，入口即化，味道十分好。可是味道却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吃过似的。
    又大口的喝了一口，味道极为鲜美，越喝就越熟悉。
    心不由一紧，抬眼看向桌上的菜。
    还真是燕天成口中的家常便饭，材料都很常见，最贵重的就数他们跟前的羊肉羹了。
    “成老太，东西不合您的胃口吗？”
    成老太摇了摇头，“不是，味道很好吃，只不过……”
    “成老太若是不喜欢，我就把那厨子叫出来，骂她一顿。”
    成老太愣了愣，“不用了，不用了。”
    她心生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她，那个厨子见不得。
    成念娇一尝那羊肉羹的味道就知道不对劲了，这个味道只有宋芸娘才会做。小时候家里养的小羊突然病死，宋芸娘用小羊煮的羊肉羹就是这个味道。
    那是她第一次能吃到那么多的肉，因此这股味道深深地留在成娇的记忆深处，一吃这羊肉羹，刺激着她的记忆，她一下就想起来了。
    恐怕成老太也尝出不对劲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她极快抬眼看向燕小六，只见燕小六对着她做了个鬼脸，还无声地叫她别紧张。
    能不紧张吗，她都把宋芸娘带到这里来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被吓坏

    也不知道燕小六和燕天成说了些什么，燕天成竟肯配合着燕小六安排了这件事。
    宋芸娘也是，她悄悄地来了燕府也不告诉他们。
    对他们使出一招瞒天过海，真是高招，连她都被瞒过去了。
    若是计划成功，宋芸娘能回归成家固然好，若是不成功呢？这次的安排岂不是适得其反？
    她觉得后者的几率会比较大。
    成景仁也十分紧张，一边享受着娘子亲手做的饭菜，心生阵阵感动；可一边又提心吊胆的，就怕燕小六这次的安排会生出祸端，气坏成家两老。
    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天，难受得很。
    “你们怎么都停下来了？看来这顿饭真的不合你们的胃口，”燕天成顿了顿，假装有些生气地看向燕家管家，“去，把芸娘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做的是什么菜，把我的客人都怠慢了。”
    听闻宋芸娘的名字，成老太的双眼暗了暗，微微出神，果然是这个女人。不过想来也是，这世上又有哪个人能复制出同一样的味道呢？除了宋芸娘还能有谁？
    成老太爷看了身侧的婆娘一眼，她不知在发些什么愣，完全没了反应。
    可是他并不想看到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呀！若不是她，又岂会有前段时间的艰苦生活，差点还弄得家离子散，遗憾终生。
    成老太爷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燕将军，这饭菜味道极好。只不过……我们吃不惯罢了，没有故意为难她的意思。没必要把厨娘请上来，这样让她多为难呀。”
    “哦？”燕天成愣了愣，“想必成老太爷误会我的意思了，今日负责宴客的并不是厨娘，而是我认的妹妹，她呀一听说是你们过来用膳。从昨日就开始忙活开了，这些饭菜都是她给准备的。只不过觉得害羞，不敢出来见你们，因此我才想着要把她带出来，让她和你们见见面，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的为好。”
    成老太爷的耳朵嗡嗡直响，再也听不见燕天成后面还说了什么话。
    天呐，那水性杨花的女人摇身一变，竟变成了燕天成燕将军的义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
    成家的其余人皆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就连成念娇和成景仁亦如此。
    这戏码会不会太过了些？
    成念娇抬眼看向燕小六，用眼神询问道。
    燕小六笑着摇摇头：刚刚好，你们的吃惊就证明这件事与你们无关，就算是祖父母怪罪下来，也与你们无关。
    成念娇的眉头却没因为燕小六的这番暗示而有所放松，反而皱得更紧了些。
    “愣着干嘛？去把姑奶奶给我请出来。”燕天成说道。
    “是。”
    燕家的官家退了下去，真的去请宋芸娘了。
    不一会儿，燕家的管家就带着一个人匆匆而来。
    远远看着，看不清相貌，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悉。
    成老太的心不由一紧，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当年弃他们而去的女人。
    她回来了，还以这种形式回来。
    越来越近了，宋芸娘的心越悬越高，紧张得呼吸都感觉十分困难。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衣袖，都捏得皱巴巴的，也无法平复她心中的不安。
    “管家，我这样穿，稳妥吗？”
    燕家管家笑着点点头，“很好，姑奶奶放心好了。”
    宋芸娘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若是不找个人跟她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她估计紧张得连路都无法走。
    终于走到了燕家的偏厅，灯火通明，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宋芸娘显得无处可逃。
    众人的视线全放在她的身上，突然心生怯意，有种要逃开的感觉。
    是燕小六对着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紧张。
    她咬咬牙，急急地走向燕天成屈身行礼，“大哥。”
    燕天成乐呵呵地笑了笑，对着她招招手，“过来跟大家打招呼吧。”
    “是。”
    宋芸娘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成家老小，她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的狰狞可怕。
    不知是谁，发出了吸气的声音。
    成老太的心不由一紧，心想：天呐，这个真的是她所认识的宋芸娘？她的脸……竟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十分恐怖。
    成老太爷更是吓得浑身汗毛竖起，感觉阴风阵阵，十分害怕。
    “难道是因为我天天诅咒她，所以她变成厉鬼来索命了？”成老太爷微微垂下视线，囔囔自语道。
    成傲更是被吓哭了，这个人跟印象中的美丽温婉的娘亲根本就是两个样的，她哪是人，简直就像从地狱里出来的鬼魅。
    “傲哥儿。”
    宋芸娘忍不住走近了些，想安慰成傲，怎料成傲吓得直接扑向坐在他身侧的成念娇，“阿姐，我怕。”
    成念娇抱着成傲，抬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宽慰道，“傲哥儿别怕，她是娘亲，我们的娘亲。”
    “她不是，她不是……我们娘亲不是这样的……”
    成傲闷声闷气地窝在成念娇怀中，哭得肝肠欲断。
    宋芸娘的双眼暗了暗，楞在原地，不敢再有所上前。
    是她不好，把成傲吓坏了。
    成念娇抬起头看向宋芸娘，对着她无奈地摇摇头。是他们对成傲过于宠溺，才导致他娇气得很，动不动就吓哭了。
    人家虎妞虽然也害怕，但不至于像成傲一般，吓得哇哇大哭。
    “公爹，公娘……”
    宋芸娘走向成家两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可把成家两老吓了一大跳。
    成老太爷抿着唇轻咳了一声，看向成老太。
    成老太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张了张嘴，刻薄地说道，“别，自从你离开成家后，就不再是我们成家的媳妇，我们受不住你这样的行礼。”
    宋芸娘楞在原地，忘了动作，眼眶中的泪水沿着脸颊缓缓地流淌。
    “娘，您说什么呢，芸娘又怎会不是我的娘子，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这么多年来，她可又尽过为人娘子，为人娘亲的职责？现在看着我们家日子过得好了，就回来占便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公娘，您误会了，不是这样的……”宋芸娘张了张嘴，准备解释。
    “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成老太急急打断宋芸娘的话。
    当年成傲刚出生，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孩嗷嗷待哺，生活拮据，饱饭都没得吃。宋芸娘就是那个时候离开了成家，难怪成家两老会这么想。
    现在还毁容了，像个厉鬼般恐怖，自然跟不了其他的男人，只能回来找成景仁这个老实人了。
    别说他们不懂宋芸娘的心思。

 第五百一十七章，撒谎

    “当初离开的时候，花容月貌的，还能勾引别的男人，自然就跟着那男人跑了，现在毁了容，就想着回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们成家不需要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媳妇！”
    成老太也是忍无可忍了，一口气把话全说了出来，就是为了镇住宋芸娘，让她死了想回成家的心。
    这么难听的话，宋芸娘听了自然会十分难过。
    别说她根本就没做过这样的事，就算是真的做了，被人当面说出来也是十分难堪的。
    她双腿一软，轻飘飘地往后跌。
    可把成景仁给吓坏了，急急地站起身，伸手，扶向宋芸娘。
    “景仁，放手！”
    这一声喝不但包含了让成景仁放开扶着宋芸娘的手，更多的含义是让他放开宋芸娘，这辈子都不要纠缠。
    成景仁又岂会不明白。
    可是他就是那种死心眼的人，又岂会乖乖听话。
    他紧紧地包住宋芸娘就是不愿撒手，可把成老太爷气得直咳嗽。
    看到局势变成这样，燕小六有些急了，无辜地看向成念娇，向她求助。
    成念娇闭上眼，摇了摇头。
    她就是知道老人家不讲理，也不爱听道理，才不敢把宋芸娘带回家。很明显，燕小六这回的做法太急切了些，难怪会惹得成家两老不高兴。
    成念娇不搭理她，燕小六是真的急了。
    闹成这样的场面也不是她的初衷，该如何挽救这个局面呢？
    燕小六撇撇嘴，无辜地看向燕天成，抬手抓着燕天成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低声喊道，“爹。”
    这一声爹，可把燕天成喊得心都酥麻了。心想，养一个女儿不就是该全心全意地为她好吗？这何况这个女儿还是清阳为他所生，更要好好疼爱。
    他立即有了主意，他抬眼看向成老太，轻咳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吸引到他的身上来。
    “成老太，您是误会了，芸娘这脸上的伤呀，可是立了军功的。若不是芸娘在大火中护住我们的军粮，她也不至于把脸烧伤。也是因为她立了军功，我才会把她认作义妹呢。”
    为了燕小六，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谎了。
    众人皆愣了愣，看向宋芸娘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她的脸不是因为报应才变成了这样？”
    “当然不是了，”燕天成笑了笑，“当年芸娘被宋老爷以前的同僚给骗了，把她卖给牙婆。牙婆把她买到军营帮我们洗衣做饭，怎料一年冬天的晚上存放军粮的粮仓突然着火，芸娘为了护住军粮才……”
    一个简单的慌使得宋芸娘当年失踪的事给解释通了。
    成念娇都忍不住对燕天成竖起大拇指。
    谁说行伍之人不说谎的，说起谎来简直就不眨眼呢。
    燕天成趁着众人不注意，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长吐了一口气。
    闺女啊，老爹也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
    由于燕天成的身份比较特殊，从他口中讲出来的话，可信度自然比其他人讲的都要高。
    他们都沉浸在燕天成赞扬的言论中，自然没看见宋芸娘吃惊的表情。
    连宋芸娘都被燕天成深深地折服了，就凭着她脸上的烧伤痕迹，竟撒了这么大的慌，她又该如何去圆了这个慌呢？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站出来否认燕天成的这番话呢？
    可是燕天成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她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她抬眼看向成念娇，只见成念娇对着她眨眨眼，示意她把这件事给认了。
    既然连女儿都这么说，她自然抿着唇，不说话了。
    成老太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宋芸娘的眼神柔和了很多，“芸娘，燕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燕天成的心高高地悬起，假装不经意地轻咳了一声，告诫宋芸娘千万别否认，不然他的苦心就要白费了。
    其余知情的几个人也紧张得很，皆抬眼看向宋芸娘。
    成景仁更是紧紧地抓着宋芸娘的肩膀，不敢放开。
    宋芸娘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成景仁的手，缓缓地开腔，“是真的，媳妇一直呆在军营中做厨娘。”
    “那你为何从不写信回来或者让人传个口信也行呀。”成老太始终还是有些疑虑。
    毕竟燕天成所说的慌也不是十分完美，只需细细一问就能问出些蛛丝马迹。
    宋芸娘微微地把头低下，十分不好意思，“媳妇是被牙婆卖到军营中去的，身份低微，自然没有话语权。”
    燕天成尴尬地笑了笑，“军营的厨娘都很辛苦的，还被我们看得紧，所以……”
    燕天成为了维护宋芸娘，把所有的错事都往身上揽。
    燕天成的话一出口，众人看向他的眼光皆变了样。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他，仿佛在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燕天成轻咳了一声，好不尴尬。
    “娘，您受苦了。”
    众人还未回过神，成念娇就急急开口说道。也算是帮燕天成圆了谎，，还故意岔开了话题。
    燕天成总算松了一口气，大家把注意放在宋芸娘的身上，实在是太好了。
    成老太动了动唇，“还真是委屈你了。”
    她就是那种口硬心软之人，知道真相后，心中的怨恨立即就消散了不少，开始可怜起宋芸娘来了。
    宋芸娘微微低垂着头，不好意思抬头，“不委屈。”
    “那愣着干嘛，坐下来吃饭啊。”成老太爷突然开口说道。
    都是单纯的农家人，自认为知道全部真相的他们，很轻易地就原谅了宋芸娘。
    宋芸娘愣了愣，仿佛没听清成老太爷说了什么。
    成景仁倒是听得很清楚，脸上一喜，拉着宋芸娘往桌边走，“芸娘，坐。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顿饭。”
    宋芸娘回过神时，她已被成景仁按着坐在饭桌前。
    “芸娘，喝汤。”
    成景仁亲自帮宋芸娘勺了一碗汤递到她跟前。
    看着冒着热烟的汤，宋芸娘的眼圈一红，仿佛是被热烟熏红了似的，难受得发酸。
    可是她的心却十分愉悦啊，心中泛起阵阵的涟漪。
    “怎么，太热了吗？我帮你吹一吹，别吃得太急了。”
    宋芸娘脸上一赫，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争宠

    成老太爷轻咳了一声，示意成景仁别在大家跟前做出些失礼的事。
    成景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凑近宋芸娘，低声说了句，“太好了。”
    宋芸娘低着头，不敢抬头，轻轻地嗯了声。
    有燕天成给她正名，她的失踪和烧伤都有了正当的理由，回去成家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愿望实现了，过年时和家人一起吃饭，团团圆圆，阖家欢乐。
    虽然期间发生了些不好的事，但是也算解决了。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是美好的，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到那个有公婆，有夫君还有孩子的家。
    她梦寐以求很久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用完膳，两家人又随意聊了一会，成家人兴尽而归。
    只是想不到的是，回去的人比来之前多了一个。
    由于燕天成把宋芸娘的形象说得十分高大，因此成傲也不怕她了，还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喊了她一句娘亲。
    宋芸娘感动得眼泪直往下流。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呀，她离开的时候，成傲还躺在摇篮中嗷嗷待哺。现在的成傲却能走会跳，还能喊她做娘亲了。
    虽然她错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但总算回来了不是吗？
    “芸娘今晚就睡我的房间吧。”回到成府，成景仁便迫不及待地提议道。
    宋芸娘红着一张脸低垂着头，不敢回话。
    这么羞人的事，她哪敢应话呀。
    成老太看了成老太爷一眼，只见成老太爷抿着唇点了点头。
    别看成老太爷平时不怎么说话，可在成府，最能说得上话的还是成老太爷。
    他点头，就表示这事成了。
    成老太立即明白了成老太爷的意思，“行了，都是老夫老妻了，喜欢怎么样就怎样，你们随意。”
    成景仁高兴地笑了，把宋芸娘搂得紧紧的，“芸娘，听到了吗？太好了。”
    宋芸娘羞得满脸通红，头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她抬手撞了撞成景仁，“得了。”
    成景仁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才觉得不好意思了呢。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成老太示意道。
    “好。”
    众人开始散去。
    宋芸娘跟着成景仁往他的房间走，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一紧，一只小手抓了过来，怯生生地说道，“娘，你……今晚能陪我睡吗？”
    宋芸娘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成傲，仿佛听不清成傲方才具体说了什么。
    成傲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娘，你能不能陪我……”
    “能，”回过神的宋芸娘大声地说道，头拼命点着，“当然好，娘陪你睡，现在就去。”
    成傲高兴一笑，一双大眼亮晶晶的，显得十分高兴，“太好了。”
    成景仁不由一愣，这小子，居然截胡，抢了他娘子？
    过分！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傲哥儿，爹也去陪你吧？”
    这回倒是成傲愣了愣，有些为难，“这……不好吧？我有话想和娘说……”
    意思就是说，并不需要成景仁在场。
    成景仁厚着脸皮咧嘴一笑，“可是我也有话要和你娘说呀，不如咱们一起说？”
    站在一旁的成念娇黑着一张脸看着她老爹，这人呀年纪越大，就越不要脸了？还跟自己的儿子争宠呢。
    真是服了他。
    成傲撇撇嘴，不高兴了，“算了，娘亲还是去爹爹的厢房吧。孩儿明日再去找您。”
    成景仁咧嘴一笑，求之不得呢。
    怎料宋芸娘摇了摇头，“娘亲想和你一起聊天呢。”
    “真的？”成傲脸上一喜，十分期待地看着宋芸娘。
    宋芸娘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走吧，带娘亲去你的房间，咱娘俩好好聊聊。”
    成景仁急得跺跺脚，低声说道，“芸娘。”
    宋芸娘转头看向成景仁，“多大的人，还像个小孩一样。”
    成景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说话了。
    自家娘子都亲自开口了，他哪还敢有意见呀。
    看着宋芸娘带着成傲离开，成景仁站在回廊上，孤单只影的，好不可怜。
    成念娇笑着走向成景仁，“爹，来日方长，急不得。”
    成景仁老脸一红，吃惊地看着成念娇，“阿娇，你还在呀。”
    成念娇是彻底无语了，他倒好，直接忽略她了。
    早知道就不该多嘴。
    “时候不早了，爹早些歇息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径直离开了。留着成景仁一个人在回廊上“独自悲伤”。
    不行，这件事她得写信给杨子煜，跟他诉苦一下才行。她老爹居然忽略她，把她当透明的。
    可是杨子煜若是嘲笑她，那可怎么办？
    算了算了，还是把今日的事告诉杨子煜吧，让他高兴一下也好。
    虽然惊心吊胆了大半天，心神皆疲，她还是坚持让冬梅帮她掌灯，把今日发生的内容给写了下来。
    翌日一早，成景仁便起身在成傲的屋外蹲守。
    没办法呀，他昨夜厚着脸皮跟过去了。可宋芸娘不依呀，把他赶了出来，勒令他回自己的屋睡。
    实在没办法，他就回屋了。
    可他整晚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今日一早就顶着一双熊猫眼在屋外蹲守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正当他昏昏欲睡时，成傲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听闻开门声，成景仁惊喜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看清来人是谁后，脸上一喜，“芸娘。”
    里面的人看见门外蹲着的人，不由下了一跳，急忙把门关上，怕吵到成傲睡觉。那小家伙昨晚缠着她说了很多话，天快亮了才睡了过去，现在应该很累了才是。
    决不能吵着成傲歇息。
    “你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不用睡了？”
    成景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我回去睡了，只是睡不着……天一亮我就过来等着……”
    宋芸娘无奈地摇摇头，“快回去睡一下，不睡觉怎么行。”
    “那你呢？跟我回去？”成景仁期待地说道。
    “不是，”宋芸娘摇摇头，“我得去做些准备。”
    “做什么准备？”成景仁不解地问道。
    “准备早膳，敬茶……很多事都要准备呢。”宋芸娘还真的认真地和他细细数来。
    可昏昏欲睡的成景仁又哪能听得进去。
    他打了个打哈欠，“我陪你。”
    才站起身，一个踉跄，整个人往一旁倒去。

 第五百一十九章，长跪不愿起

    宋芸娘急急抱住他，不让他跌倒，“都困成这样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成景仁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实在太困了些，唯有点头，“那好，我回去再睡一会，待会就去找你……”
    明明就哈欠连连，却还是把话说完了，还依依不舍地看着宋芸娘，一副想要离开又不舍得离开的模样。
    又不是生离死别，这是干嘛呢？
    宋芸娘无奈地笑了笑，推着他往前走，“得了，赶紧去歇着。”
    “好嘛，好嘛。”享受着宋芸娘推着他走了一段距离，这才满意地顺着回廊回到他的厢房歇下。
    由冬梅带路，宋芸娘很快就来到成家的厨房。
    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有人居然比她还早。
    张嫂子见着宋芸娘急忙行礼，“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一会？昨晚傲哥儿肯定又缠着您……”
    突然觉得自己讲得太多了，张嫂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照理来说，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回来了，再多的事也轮不上她来管了才是。自己的多嘴，只会惹得宋芸娘不高兴。
    宋芸娘笑了笑，毫不介意。
    “他呀，确实缠着我一直聊天，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他应该不少做这样的事？”
    张嫂子点点头，“当初刚搬到这新房子时他就是这样，拉着阿娇，一定要阿娇陪着他才肯入睡。他一定是见到您太高兴了才会这样。”
    “嗯，可不是嘛。那孩子是很高兴，”宋芸娘顿了顿，“你不用这样叫我的，多生外啊，叫我芸娘吧。”
    称呼变得太敬重，反而有些不习惯呢。
    “那怎么行，”张嫂子摇了摇头，“怎么说，您都是我们的长辈。”
    宋芸娘的年纪和张嫂子的相差不算太大，可是成景仁年纪大呀，他本就是年纪比较大还未娶妻，捡了大便宜才娶了落魄官家小姐宋芸娘，因而宋芸娘失踪时成家村的人才会如此嘲讽成景仁。
    还不是因为妒忌心作祟。
    “你们平时是怎么称呼景仁的？你怎么叫他就怎么叫我吧。”
    在醉花楼她身份低微，被人呼呼喝喝惯了，倒觉得称呼无关紧要。
    相处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张嫂子抿着唇，点点头，“好。”
    成念娇称呼她的丈夫为张大哥，因此他们都叫成景仁做世叔。
    这么说来，就该称宋芸娘为世婶。就跟燕小六把宋芸娘叫做世婶一样才对。
    张嫂子想了想，有了主意，“那我叫您世婶好了。”
    宋芸娘想了想，觉得还不错，便点头应允了。
    “那我又该如何称呼你呢？”
    “秋华，叫我秋华就好。”
    宋芸娘对着张嫂子笑了笑，“秋华，你这么早就起来准备早膳了？”
    张嫂子点点头，“家里的两老醒得早，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就起来了，准备好了就可以让他们先吃些东西垫垫底，等阿娇他们醒来后，再吃一顿。”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宋芸娘诚恳地跟张嫂子说道。
    这些活本该是她来做的，照顾公爹公娘应该是她的职责，现在变成张嫂子的负担，她自然觉得不好意思了。
    张嫂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家都把对方当一家人来看，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谁来照顾他们都一样。”
    张嫂子似乎看出宋芸娘的为难，急忙开腔解释道。
    “嗯，”宋芸娘笑着点点头，难免有些感动，“我们是一家人，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和我说说，还有什么要做的？我也来帮忙。”
    一大早起来，不就是为了帮忙，好让成家两老能留下个好印象吗？
    虽说成家两老已原谅了她，可是有些事还是得亲力亲为比较好，这才算是尽了她做人媳妇的职责。
    张嫂子自然明白宋芸娘的意思，她抬手指了指火灶上蹲着的米粥，“今日是初一，两老吃素，我顿了些白米粥，再准备些咸菜就好。您帮我看看，那白米粥煮好了没。”
    “好。”
    两人一起合作，还做了些简单的菜包子。
    成念娇一行人醒来时，宋芸娘和张嫂子已陪着成家两老在有说有笑的，好一副阖家欢乐的和谐画面。
    成老太和成老太爷身上穿的依旧是宋芸娘亲手所做的衣物，欢欢喜喜的，有说有笑。
    不知宋芸娘看着两老身上穿的衣服，会有何感想呢？
    成念娇觉得这件事必须和他们讲清楚。
    宋芸娘和半睡不醒的成景仁先向成家两老敬茶后，就轮到张家两夫妇，然后再到成念娇、成傲还有虎妞三个人。
    成老太和成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的，嘴中一边说着好好好，还拼命往小辈的身上塞用红色串好的铜钱串。
    钱虽然不多，但是大家都拿得十分高兴。
    这铜钱串是过年必须准备的，拿到的铜钱串放在枕头底可以辟邪，赶走妖怪“祟”呢。
    往常这串铜钱应该是除夕这一天就要给的，由于昨日他们去了燕家用膳，这铜钱就留到今日才给。
    大家都站起来了，可成念娇还跪着，不愿起身。
    “祖父，祖母，阿娇对不住你们。”
    话一出口，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成老太更是慌张地走向成念娇，准备扶起她，“孩子，快站起来，有话，我们好好说。”
    其他人也急了，成景仁急急开腔，“阿娇，有话留着以后再说，大年初一的，不好。”
    可成念娇不愿起来呀，她摇了摇头，“不，这件事瞒着祖父母挺长一段时间了，我觉得有必要讲出来，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
    成家众人脸色变得难看极了，照成念娇这么说来，她想要说的事是大事才对。
    可别把人给吓坏哟，大年初一的。
    “孩子，快起来。”成老太爷也开腔了。
    大过年的，看着自己孩子跪在地上不起，谁不怕。
    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
    “你们先听孙女讲完，若是肯原谅我，再让我起来吧。”
    既然成念娇都如此坚持，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唯有示意她把话讲完。
    成念娇在说话前，突然别有深意地看了宋芸娘一眼。

 第五百二十章，只有伙夫，没厨娘

    不知为何的，宋芸娘的心一紧，似乎有些猜到成念娇想说些什么。不由一慌，想让成念娇别说，万一成念娇想说的并不是那件事呢？
    他们岂不是怪她多事了？
    刚回成家，如履刨冰，害怕得很，因此小心翼翼的，不敢乱说话。
    成念娇把成家两老身上穿的、用的来源给讲了出来。
    大家把视线都投向宋芸娘，不由感叹。想不到她默默地为大家做了这么多，还不领功。
    “是孙女对不住你们，瞒了你们这么长时间。”
    宋芸娘也跪了下来，对着成家两老磕头，“是媳妇不好，是媳妇逼着阿娇这么做的。”
    成老太和成老太爷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这些都干嘛了？把他们当成洪水猛兽了？
    他们也没那么可怕呀。
    成老太轻咳了一声，“这是干嘛呢？你能为我们做衣衫，还做得这般合身舒适，是我们该跟你说一声谢谢呀，怎么会怪你呢？”
    宋芸娘不由一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起来吧，孩子。”成老太把成念娇扶起来，又走向宋芸娘，准备把宋芸娘也扶起。
    宋芸娘不好意思，自己缓缓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不敢乱看。
    她的脸变成了这样，心里一直有些自卑，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会让成家的人不高兴。
    想不到他们轻易地就原谅了自己，还对她这么好，心里不由阵阵感动。
    她发誓，以后要加倍地对成家的人好，不然哪还得起这份情哦。
    其实在这一方面，她是想歪了。亲情并不会计较付出多少的，就算付出得再少，依旧能获得满满的爱，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呀。
    亲人之间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
    趁着众人不注意，宋芸娘悄悄地跟成念娇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成念娇笑了笑，对着她摇摇头。
    她总算明白过来，成念娇故意挑这个时候把这件事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帮她尽早地融入成家这个环境呢。
    她过分的小心翼翼反而不能融入这家庭中。
    放宽心，做自己该做的事，这才是她该做的。
    燕小六和燕天成上门拜年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十分融洽。
    宋芸娘在其间，笑得十分开心。
    燕小六把成念娇带远了些，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怎样？世婶回到家里，过得可还习惯？”
    成念娇笑了笑，故作神秘道，“你怎么就不去问她呢？当事人的话，更有可信度吧。”
    燕小六咂咂嘴，觉得没意思极了，“我就是不好问她，才问你嘛。”
    成念娇咧嘴一笑，“这还用问吗？你看她在众人之间笑得这么开心，就该知道她很好。”
    燕小六偷偷地看向在不远处谈笑的众人，气氛融洽，似乎真的很好。
    她才放心了下来。
    “这样不是很好嘛，我进屋喝茶囖。”
    由于成念娇看多她两眼，燕小六突然心生不祥的预感，急急抬脚，想往屋里逃。
    可是还是迟了些，成念娇抬脚挡在燕小六的去路，不让她趁机逃走。
    成念娇清楚得很，燕小六突然问这话，一定是别有目的，果然没猜错。
    她问这些话无非就是想减少罪恶感罢了。
    “想走？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燕小六苦着张脸看向成念娇，“阿娇，你都说了，现在气氛和乐融融的，你怎么忍心和我算什么旧账呢？”
    见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还以为成念娇不和她计较了，她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你还该多谢我呢，不是吗？”
    成念娇伸手抓向她的脸，两只手放在她的脸上，拼命地揉搓，“还好意思说呢。你有全盘计划，却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提心吊胆的，吓死我了。”
    燕小六的脸在成念娇的手中变形，好不痛苦，想说话又讲不出来。
    隔了一会，见她露出痛苦的表情，成念娇停下手来。
    可别说，经成念娇这一折磨，燕小六整张脸酥酥麻麻的，还有些痒呢。
    她自然是看不见，可成念娇看得真切，她整张脸都是红的呢。
    看着燕小六脸上留下的“杰作”，成念娇终于满意地笑了。
    “还好有燕将军在，他急中生智才解决了问题。”
    燕小六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点点头，“是啊，若不是有我爹在，昨夜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成念娇冷哼了声，“现在知道了吧，叫你乱安排。”
    燕小六撇撇嘴，十分委屈地看着成念娇，“可是人家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大家好嘛。我那日去见世婶，看着她闷闷不乐的，她说她想回家……我才想到了用这个方法。谁知道……差点就弄巧成拙了。”
    成念娇抬手再次袭向燕小六的脸，燕小六这回学聪明了，急急地闪到一旁，不让成念娇得逞。
    成念娇这才放过了燕小六。
    她把燕小六拉近了些，低声说道，“燕将军撒了这么大的慌，该怎么圆谎呢？”
    燕小六脸上一肃，压低声量说道，“可别说，我爹还真是半夜不睡，在书房里写信回军营，让大家上下通气，把世婶认定为军营里的厨娘呢。”
    成念娇松了一口气，斜眼看向燕小六，“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因为我逼着我爹说谎，他就逼着我给他磨墨……”
    成念娇哼了声，“活该。”
    若不是燕小六胡乱安排，就不用多了这么后续的工作。
    “呜呜呜……”燕小六像只受伤的狗，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装可怜，“连你也说我活该哦，我好可怜……”
    成念娇抬手捏向她的鼻子，“别装了。”
    “哎呀，别，我的鼻子本来就不好看，别你这么一掐，就更丑了。”
    燕小六左闪右躲的，四处跑。
    成念娇不死心，又跟在她身后跑。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在玩闹呢。
    她们确实是在玩闹，可不是普通的玩闹，而是因为她们觉得解决了大问题，一时兴起才有的玩闹。
    苦的是燕天成呀，为了自己女儿的请求，要写信回军营，还下了军令，让军中所有人上下通气，无中生有，硬是多了个军中厨娘。
    其实，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军营中只有伙夫，可没有厨娘呢。

 第五百二十一章，宝贝来信

    在古代，过完十五才算过完年。
    成家一家人待在一起吃吃喝喝喝的，好不欢乐。
    虽不外出，还分隔两地，可成念娇和杨子煜的通信从不间断。
    有杨子煜送给她信鸽，两人的通信总能及时而便捷，免了送信的中间人，收信就收得更放心了。
    每回把信看完，成念娇都会把杨子煜所写的纸条弄平，插在书页里，压平。
    偶尔能拿出来看看，进行一番回味也是极好的。
    任何人知道，成念娇对杨子煜的信件十分看重，无人能碰。
    可燕小六偏不信这个邪，趁着成念娇不注意，她偷偷来到成念娇身后，打算偷瞄几眼。
    还没看清上面的字呢，
    成念娇就有所察觉了，她极快地收回手中的纸条，胡乱地把纸条塞在书缝中。
    十分不悦地转过头看向燕小六，“就知道是你。”
    燕小六撇撇嘴，一屁股坐在软塌上，“什么嘛，我只不过是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罢了。有没有提到别的人。”
    成念娇这就明白了过来，“哦，原来是有人思春了。”
    燕小六呸了声，“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没有动心。”
    成念娇才不信呢，她往燕小六的方向逼近了些，直直盯着燕小六看，“还想骗我。”
    燕小六摇摇头，“真没骗你。我只不过……”
    成念娇又逼近了些，“你什么？”
    燕小六欲言又止的怪模样，成念娇直觉，燕小六定有事隐瞒。
    “哎呀，就是想着林公子他回去的时候不是还生着病嘛，不知现在好了没。”
    成念娇逼着她说，她也是没办法，只好老实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其实她想问很久了，不过近段时间大家都太忙了些，为过年做准备，各种烦心事，她便忘了这件事，现在突然想起就关怀一下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成念娇忍不住又看多了燕小六几眼，燕小六表情虽有些尴尬，但也还算自然，似乎只是表达对普通友人的关心。
    成念娇这才放心了下来。
    燕小六和君玉麟……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他没说呢，”成念娇顿了顿，“没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
    燕小六笑了笑，“或许吧，没事就好。”
    她趁着成念娇不留意，小手动了动，摸向不该摸的地方。
    当成念娇发现时，已有些迟了，“小六，你在干嘛？”
    燕小六手中拿的不正是杨子煜刚写给她的信嘛，这燕小六的好奇心还是没能改过来。
    方才故意套她说这么多话，恐怕就是为了能趁机让她分神，然后偷看信件吧。
    燕小六尴尬地笑了笑，被抓包，不是她本意。
    她只不过是好奇杨子煜到底在信件上写了什么，能让成念娇如此紧张。
    趁着成念娇还没反应过来，她急忙把信件凑近眼前，认真地看了一眼。
    才看了几眼，还未来得及看完呢，成念娇的手就伸了过来，准备把信件抢过去。
    燕小六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了，毕竟这些信件成念娇可是宝贝得很，若是弄坏了，成念娇该会很难过才是。
    “哎呀。”
    啪嗒一声，成念娇的手打在燕小六的手背上，这是怪燕小六乱动她的信件呢。
    燕小六委屈巴巴地拿着手放在嘴边拼命地吹，“阿娇，你生气归生气，不能打人呀。”
    成念娇呸了声，“谁让你乱偷看。”
    燕小六自知自己有错，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嘿嘿地笑。
    看到信件的一角，燕小六想起了什么，“阿娇，杨公子信上问你，何时到京城去呢。可是……”燕小六顿了顿，“你可还没跟大家提过这件事。”
    成念娇愣了愣，神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你是想不到如何开口？”
    成念娇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娘亲才刚回来，又要全家搬迁，似乎不大好。”
    燕小六轻叹可一口气，“可是你连铺面都租好了，还修葺了一番，若是不去，岂不是很浪费？”
    “也不会，过年前我已和文叔商量了一番，他会为我赶制一批琉璃茶具，过完年就会送到京城。茶包那边也开始准备了，这方面倒不怕。大不了，我……我自己一个到京城去好了。”
    再不济，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
    燕小六呸了一声，“你舍得吗？”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那么努力地把生意做大，为的不就是让家里人能过得好一些吗？
    孤身只影地到京城，她也会无助，也会难过的。
    燕小六极快地站起身，拉起成念娇的手，“走吧，我们去跟大家讲清楚。”
    成念娇愣了愣，“现在就去？会不会太急了些？”
    “不急，有什么急的，现在不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哦。”
    成念娇被燕小六拉着往外走了几步，十分无奈，“哎呀小六，别那么急。”
    “现在就去说清楚，拖延也不是办法，你始终要离开的，不是吗？”
    燕小六就是这种人，性子急得很，说一不二。
    成念娇用力用脚抵着着地，想减缓速度，甚至是停下来。可是燕小六力气大呀，还是拉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
    “小六，停，让我再组织组织一下。”
    已来到门口，打开门就能走出去了。
    燕小六当然不依，“一边走，一边说，也是可以的……”
    还没等燕小六的话说完，有人就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她二人都站在门口，不由一愣，“你们怎么都在门口站着？是要去说什么？”
    成念娇和燕小六好不尴尬，不想说吧，可宋芸娘也听到了些，也瞒不下去。
    “娘。”
    “世婶。”
    二人连忙行礼。
    宋芸娘端着托盘走到八仙桌边放下，对着成念娇和燕小六招招手，，“过来吃茶点，顺便说说，你们要说什么？”
    燕小六动了动脚，准备走过去。成念娇迟疑了一会，拉着燕小六的衣角，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说。
    燕小六妥协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既然成念娇和燕小六不想说，宋芸娘也不想勉强，指着跟前的糕点，“刚做好的，趁热，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燕小六笑嘻嘻地拿起了一块，“还是婶娘对我们好，以前在醉……”
    总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住口，不好意思地看了成念娇和宋芸娘一眼，吐了吐舌头。

 第五百二十二章，说漏嘴

    成念娇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准备说话。
    燕小六急忙开口，“是，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嘛，我改口，改口还不行吗？”
    成念娇假装生气地哼了声，不回话。
    燕小六撇撇嘴，伸手拉着成念娇的衣角，低声哀求道，“阿娇……”
    “别装可怜，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燕小六点点头，“我明白，只是有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宋芸娘笑了笑，“没别的人，不用紧张。就算他们听到了，也没关系，毕竟这是事实。”
    可是成家两老肯让宋芸娘重归成家，完全是因为燕天成的话呀，现在突然改口，他们肯定又会被气得半死，既然是这样，当然是不能说出真相。
    所以成念娇和成景仁才会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只是没想到差点被燕小六坏事。
    幸好没旁人在，不然就惨了。
    “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是注意，是一定不能说，”成念娇双眼转了转，“要不这样吧，在你没能改口之前，你就别过来了，好好呆在燕府陪着燕将军吧。”
    燕小六一下就拉长了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别呀，阿娇。你不能这样对我的，我爹就要回军营了，我一个人在燕府好孤单的。”
    她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准备等燕天成一离开，她就搬回成府。
    成念娇这么说，是不愿意让她回来的意思了？她当然不依。
    宋芸娘急忙安慰道，“阿娇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她又岂会不让你过来。就算她真这么做，大家也是不允许的。”
    燕小六仿佛找到了依仗，这才笑颜逐开，“太好了。”
    “燕将军是什么时候回盐城？”
    听闻燕天成是不会回来过年的，可今年是他认回燕小六的第一年，因此他还是回来了。
    陪着燕小六欢欢乐乐地过了个团圆年，把远在京城的荆氏气得半死。
    这十几年来，燕天成何曾陪她与燕瑾儿过过一个年？可才认回燕小六，燕天成就回来陪着燕小六过年，荆氏自然是气不过。
    不过她答应了燕天成不回扬州，便真的忍着不回找燕天成算账。
    再怎么恨，也只能咬碎银牙和血吞。
    “回来这么多天，也是该回去了。”
    “是啊，我还和爹说了，我会到京城去。想不到他真的答应了，还说了，只要有你在身边，他放心。”
    把话一说开，燕小六就忘了，还喜滋滋地把燕天成的反应跟成念娇说了。
    可是成念娇脸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有些复杂，仿佛在怪她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
    燕小六愣了愣，回过神的她，脸色大变。
    不好意思地看了成念娇一眼。
    才答应成念娇不把这件事给讲出来，可她一时着急就给讲了出来。
    这下好了，宋芸娘在场，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听到了。
    果然，宋芸娘脸色变了变，有些吃惊，“阿娇，你和小六是准备到京城去？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是有这个计划，不过还没决定什么时候去呢。”
    得到成念娇的肯定，宋芸娘更是慌了神，“怎么都有了计划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害得她毫无准备，只有后知后觉的慌张。
    当初她若不是被成念娇识破，还继续呆在醉话楼，那岂不是以后都不能和成念娇见面了？不由心生难过。
    不管孩子长得多大了，在父母的心中，他们都还需要父母的照顾。
    他们不在身边，就会日夜牵挂。
    她才刚回到成家，才不想成念娇这么快就离开。
    看着宋芸娘的表情变得十分难过，燕小六有些于心不忍。
    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见成念娇责怪地看着她。
    燕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回还真是因为她的多嘴而误事了。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指望燕小六就别妄想能把事情完美解决。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呀。
    “娘，我是想到京城发展，可以的话，我准备全家一起去。”
    宋芸娘愣了愣，回过神，“你说的是真的？全家一起去？”
    成念娇点点头，认真说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还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如何。”
    “所以你觉得为难了，不敢跟我们提？”
    “可不是嘛。”燕小六抢着回答道。
    成念娇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
    宋芸娘舒了口气，“傻孩子，还以为你说什么呢。昨日我跟你家祖母聊天，她才说了，杨公子是京城人，你若是嫁过去，自然是要到京城去的。我们娘家在扬州，有些远，不知该怎么办呢。若是想你了，大老远地过去也不是办法，你现在这么说，我倒觉得可行，一家人过去，也挺好。”
    成念娇脸一红，“娘，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嫁过去。我只不过是想着京城人民的钱挺好赚的，要去和各大老板分一杯羹呢。”
    宋芸娘知道成念娇这是害羞了，不过还是配合着她，笑了笑，“小财迷。”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燕小六倒是松了口气，既然大家都有这种想法，估计不会怪到她的头上来才是。
    “走吧，去和大家一起商量一番，看看要怎么做才是最好。”
    既然宋芸娘都这样建议了，成念娇终于鼓起勇气要和大家提前说一说她的计划。
    趁着吃饭时间，一家人都在，成念娇把她的想法给讲了出来。
    成家两老虽有些吃惊，但觉得可行。
    趁着他们身子还算硬朗，现在过去，也是不错的。以后年纪大了，再来回奔波，更是折磨人。
    成傲觉得全家人一起搬迁，十分好玩，“阿姐，虎妞他们也去吗？”
    张老七夫妇的心不由一悬，有些紧张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有些为难地看了张老七一家人一眼，“应该……不会吧。”
    成傲急了，“这是为何？虎妞他们怎能不跟着我们过去呢？我们可是一家人呢，说好的一家人……”
    说到这，感性的成傲，急红了眼，十分难过。
    悲喜转换得太快，犹如六月天，娃娃脸。
    “阿姐在扬州的生意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看着，这么多人，阿姐就信得过张大哥。”
    张老七笑了笑，“阿娇还真是高抬我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革命感情牢不可破

    能得到成念娇的信任，张老七自然是高兴的。
    也是跟着成念娇学做生意后他才知道，由于他做过猎户，有猎户天生的果断，做起生意来，也更能得心应手。成念娇不在扬州的那段时间，他单凭一个人之力也把成念娇在扬州的生意打理得很好呢。
    因此听到成念娇要搬迁到京城，，难免有些紧张。他舍不得这里的生意哩，才上了轨道，就丢弃，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由于成傲的胡闹，他又了解到，自己不用跟着成念娇到京城，不由松了一口气。
    张嫂子也觉得发麻的头皮瞬间舒缓了下来。
    只有虎妞，一脸的难过，偷偷看了父母一眼，只见他们满脸的高兴，到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和大家在一起久了，自然有了深厚的感情，突然要分开，当然会舍不得。更何况，成傲是她自小玩到大的伙伴，失去他，生活会少了很多乐趣呢。
    “张大哥觉得你留在这里帮我打理扬州的生意，这个提议如何？”
    本来成念娇也想带着张老七一家人离开的，可是那日她不小心说多了话，张嫂子的古怪反应告诉她，这个决定要慎重考虑。
    她又观察了一番，觉得张老七在做生意上颇有心得，便做好了决定，让张家留在扬州。
    瞧张家两夫妇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这个决定没下错。
    “难得阿娇信得过我，我自然是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成念娇笑了笑，“那就有劳张大哥了。”
    “我不同意，”成傲大声说道，一脸的愤怒，“你们大人只会想着自己的事，有问过虎妞吗？虎妞她还没说话呢，你们又知道她的想法如何？”
    张老七愣了愣，“虎妞自然是跟着我们在扬州了，哪有人会离开父母的……”
    张老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嫂子给打断，抬手指着虎妞，对他摇摇头。
    张老七看了过去，只见虎妞低着头，满脸的泪水。
    衣衫都被泪水打湿了。
    “虎妞……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张嫂子轻叹了口气，凑近张老七低声说道，“看来我们家孩子是舍不得和大家分开呢。”
    张老七愣了愣，眉头微微蹙起。
    他光顾着自己能干出一番事业，而忽略了虎妞的感受，真该死！
    那孩子也真是，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哭，也不敢说话。若不是成傲提醒，他还不知道虎妞不乐意呢。
    “虎妞，你觉得怎么样？跟阿娇姐姐说。”
    虎妞想了想，抬起头看向成念娇，眼眶都红红的，十分可怜。
    “我……觉得，一家人是该在一起的，不能分开。”
    成念娇和张老七互看了一眼，那可怎么办呢？虎妞不愿意大家分开呢。
    “阿姐。”成傲冲到成念娇身边，抓起成念娇的手，使劲地晃。
    “你若是不把虎妞带上，我也不去京城了，没有虎妞在的地方，都不好玩。”
    两个小家伙偷偷地互看一眼，眼神十分坚定。
    这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想不到成傲和虎妞的革命感情如此深厚，牢不可破。
    “这样吧，这件事我也只是提出来让大家参考罢了，并没有坐实，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不管你们如何商议，绝对不能把我们分开。不然，我不依。”
    成傲撇着嘴，眼角带泪，整个眼眶水汪汪的，显得十分可怜。
    成念娇被自家弟弟这一表情给弄得心底一柔，不自觉地抬手摸向成傲毛绒绒的脑袋瓜。
    成傲也不抗拒，仍由她轻揉着。
    成念娇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好，阿姐答应你。”
    成傲这才破涕而笑。
    就连虎妞看起来也像是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娃娃开始长大了，让人有种人小鬼大的感觉呢。
    不管怎么说，成家举家搬迁到京城是事实，可张老七一家人该如何安置就成了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就只能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顿饭吃得，五味杂陈，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
    吃饭过后，张嫂子就拉着张老七回了房间，两夫妇也不知在屋里商量了些什么，声音很小，躲在门外准备偷听的两个小孩根本就听不清楚。
    最终听得累了，只能撇撇嘴，各自回到屋中歇下。
    夜深，春寒料峭，一入夜就早早歇下。
    可成念娇的屋内还掌着灯，很明显在等着人。
    张老七夫妇从午饭过后就一直呆在房中，商量了很久，门都没出过。
    估计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让他们为难了。
    成念娇也不催促，留着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们二人慢慢商议。
    可着急的两个小家伙一直守在门口，直至累到睡下了，还未见两夫妇出来，难免有些失望。
    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在大人的世界里，舍弃某些东西，十分不易。
    不过隔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成念娇往杯里倒了一杯茶，刚放到嘴边，却发现已经凉了。天气冷，还是喝些热茶比较舒服。
    想了想，便开口叫到，“冬梅，帮我拿点热水进来，我要沏茶。”
    “好。”
    守在门外的冬梅离开了。
    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成念娇想也不想就应道，“进来。”
    以为是冬梅回来了，想不到进来的却是张老七两夫妇。
    只见他们双眼猩红，十分疲惫。
    估计是从午饭过后到现在都没休息，才会变成这样。
    知道成念娇怕冷，一进屋，张嫂子就急忙把门关上。
    不好意思地看向成念娇，笑了笑，“阿娇。”
    成念娇站起身，“大哥，大嫂，坐吧。”
    张老七他们也不推辞，就着成念娇所指的方向，坐了下来。
    “阿娇，我们考虑好了。”张老七神情疲惫，但意志坚定，喘气声很重，似乎是尽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话说出，“我们跟着你一起到京城去，生意嘛，在哪里都可以做，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
    “好。”成念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见成念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张老七十分吃惊，“阿娇，你不怪我吗？明明答应你……”
    成念娇摆摆手打断张老七的话，“不管你在哪里，一样能帮上我的忙，张大哥无需在意这些。”
    就这样，张家三口，成家一家老小待河面的冰融全化后便一起出发了，目的地是大周国的国都——洛阳城。

 第五百二十四章，到达

    收到成念娇的信件，知道他们一家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可把杨子煜高兴坏了。估摸好时间后，一得闲便到城门附近等着。
    以至于长期不在府中，都惹起杨老太的注意了。
    “煜哥呢？怎么才请完安就不见人了？”
    张太太杨氏撇撇嘴，“谁知道呢，他以往也是不着家的。”
    她才不希望看到杨子煜呢。他们两人上辈子一定是仇人，不然也不会如此争锋相对。还把她的儿子给逼走了，大过年的都不敢回来向她请安。
    也不想想她儿子都做了些什么，整日只会埋怨别人。
    杨老太自然明白杨氏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她懒得说，毕竟说了，杨氏也不会听。
    若不是杨子煜跟她提了一下张少华的事，她也不知道，张少华那混小子连自己家人也敢陷害。
    他若是敢露面，别说杨子煜会教训他，她也不会客气。
    看着自己的女儿闷闷不乐的，杨老太摇了摇头。
    心想，随她去吧。
    好不容易把成念娇一家人给盼来，已是大半个月后了。
    行水路，速度比较快才是。但是由于成家两老年纪大了，不敢走得太快。有因为船上放了很多货物，还是易碎的琉璃茶具，谨慎些也是好的。
    因此赶路的速度要比旁人都要慢。
    比杨子煜预计的时间更是慢了不少。
    已收到成念娇一行人已到达城门的消息，杨子煜便匆匆离开了，话也来不及多说一句。
    杨老太不由皱了皱眉，叫停马健，“马健，给我站住。煜哥走得这么急，到底发生了何事？”
    成念娇来的时间有些巧，这个时候正是杨子煜给杨老太请安的时间呢，杨子煜才刚奉茶，马健便匆匆而来。听完马健附耳说的话，杨子煜就急急地跑开了，难怪杨老太会生疑，还要把他留下。
    马健有些无奈，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和杨老太说呢？
    就算不说，也不能隐瞒多久吧。
    马健正在犹豫，杨氏就看不惯了，“马健，老太在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是煜哥身边的暗卫，就可以忽略我们的话。在杨府，你不过是下人一个，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杨氏本就因为见不着自己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终于逮到机会可以骂人，还是杨子煜身边的人，她自然不会放过。
    杨老太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看了杨氏一眼，“好了，我乏了，你出去吧。”
    知道杨氏心情不好，杨老太也不想骂人，只想赶人。
    在这种情况下喊乏，分明就是赶人的意思，杨氏自然不依，“娘，大家是一家人，出了事就该大家一起挡着才是，您怎能赶我走呢。煜哥出事那会儿，我们不也是慢慢熬过来了吗？有女儿陪着您呢。”
    不提这件事还好，提起这件事，杨老太就来气了。
    杨氏和张少华口口声声说要陪着她，可他们口中的孝心却是狼子野心，想吞掉杨家的家财呢，若不是杨子煜及时出狱，家中还不知道会出何事呢。
    事后想起，真是后悔到不行。
    听到杨氏又说这番话，只让她觉得恶心。
    也不想向马健问话了，她这回是真的乏了。只见她摆摆手说道，“马健你下去吧，我乏了。”
    “是，老太。”
    眼看着问话的机会白白溜走，杨氏难免有些忿忿不平，“娘……这是，话怎么就不问了呢？”
    “我说我乏了，你没听见吗？出去吧。”
    杨氏愣了愣，想不到杨老太真的赶人了。而马健那个机灵鬼，早就在杨老太让他离开时就急忙溜走了。
    既然问不出什么，杨老太又赶人了，她也只能站起身离开。
    心里却恨得很，明明在逼问一下，马健就得乖乖开口了，想不到杨老太却轻易放过马健。
    不由囔囔自语道，“是不是老糊涂了……”
    声音不大，她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却未曾想过，在背后的杨老太也能听清几分。
    杨老太的双眼不由暗了暗，十分难过，这个女儿，算是白疼了。
    距离上次来京城，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回她是带着家人一起来这边发展的，心境不一样，看到的东西自然也起了很大的变化。
    上一次左求右求也不能见上杨子煜一面，可这一回不一样，她才一下车，就能看见那俊俏的脸庞，站在一旁，风度翩翩。
    见着她从车厢里出来，杨子煜急忙上前扶住成念娇的手，高兴地喊道，“阿娇，你来了。”
    “嗯，是啊，我来了。”
    只有他们才明白，这两句话包含的意义不知表面那么一点。
    “成老太他们呢？不是一起过来吗？”
    这会只能看见一辆坐人的马车，其余的都是载货的车。
    “他们还在路上，我心急就……”说着，成念娇害羞地把视线低垂。
    不用过多解释，杨子煜也能明白成念娇的意思。
    嘴角渐渐地有了弧度，表情十分柔和。
    也只有遇见成念娇时，他的脸上才会有这般柔和的神情。
    “那你是先要到茶庄卸货吗？”
    “那是自然啊，修葺的工作都该完成了吧？”
    “早就完成了，很不错。”
    成念娇不由一喜，“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啊。”
    到了茶庄，成念娇先进去细细打量一番，一切都是依照她所设计的修葺，所呈现出来的效果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尤其是那摆放茶具和花茶包的木架和茶桌，看起来十分的高档耐看。
    “怎么样？喜欢吗？若是不喜欢……”
    还未待杨子煜把话说完，成念娇就急急打断，“喜欢，很喜欢，非常的不错。”
    “那就好。”杨子煜算是松了口气。
    伊人喜欢，他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成念娇让送货的人把从船上搬下来的货物全搬到茶庄后院的库房中放置好。库房也是依照成念娇的建议做的，为了防水，墙面和地板是用青砖砌的，还油上防水的清油。屋顶有隔层用的是防水油布，还真是十分严谨。
    这么严谨也是因为在京城这边暂时不设茶包制造工坊，做不好防水工作，只怕那些茶包被梅雨天气一毁，就完蛋了。
    “其实这防水要求还真是把工匠给吓了一大跳，他们说这库房呀，算是滴水不漏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不要脸

    成念娇捂嘴一笑，“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后回南天，梅雨天气我都不怕了。”
    杨子煜不由一愣，“你做这些是为了防回南天？”
    成念娇老实点头，“是啊，防范于未然嘛。”
    杨子煜不由扶额，“这里是北方，比较干燥，没有回南天……”
    成念娇不由干笑了几声，突然收回笑容，拉长脸，抬眼看向杨子煜，一脸的严肃，“不准笑话我。”
    为了这库房，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却告诉她，用不上，不被取笑才怪。
    杨子煜倒是听话，乖乖地忍住不敢笑。
    摆了这么大个乌龙，成念娇也是十分尴尬。后世就个南方人，因此在扬州的库房就是这般眼镜对待。没办法，谁让这里很多房子都是用泥做的，防水性不够好。来到洛阳这不熟悉的环境，就更为谨慎，难免会出状况嘛。
    虽有辩解之心，但最后都忍了下来。
    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视线在地面来回扫视，就是不敢抬头，生怕看到杨子煜嘲笑的眼神。
    这回丢脸丢大了。
    呜呜，此刻的她好想躲到角落里哭呀。
    “姑娘，货物都帮你搬下来了，那……”
    “哦，”成念娇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看向搬运工，往腰间掏了掏，“喏，这是你们的工钱，麻烦你们了。”
    搬运的苦力接过钱，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阿娇。”
    “嗯？”成念娇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向杨子煜。
    看着自己的身影不经意间撞进杨子煜的双眼中，不由一愣。
    他的眼神……根本没有嘲笑的意思。
    他的神情就往常的一样，没丝毫的变化。
    “走吧，成老太他们应该等得急了。”
    成念娇连忙点头，“好，我们走。”
    成念娇再次折返回到城门时，成家一行人也是刚到。
    两老身子骨不如年轻人，自然不能走得太快，其余的小辈都十分照顾他俩，生怕会有所怠慢。
    杨子煜领着成家一行人到广香楼用膳，大家一路都好说有笑的，好不欢乐。
    由于宋芸娘的脸被烧伤了，在外人面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能戴上帷帽。
    大周国的民风开放，女子都能自由出门，像宋芸娘这样带着帷帽行走在路上的女子不多。
    大家都秉着好奇之心，想窥看一番。
    成景仁护妻心切，一路挡在宋芸娘跟前，左挡右挡的，不让别人乱看。
    看着这样和谐而又搞笑的画面，杨子煜凑近成念娇，低声说道，“这种情景放在以前，你一定是不敢想象吧。”
    成念娇老实点头，侧头回答道，“这是自然，谁能想得到呢。若不是有小六和燕将军，也未必能这么快解决这件事。”
    若是那样，还真不知何时才能到京城来呢。
    杨子煜笑了笑，“还真是要感谢小六。”
    这番话包含了什么意思，成念娇自然听得明白。
    “她人都在这里，待会你亲自跟她讲。”
    杨子煜点点头，“好。”
    就在他们一行人往广香楼里面走时，几个客人从广香楼里走了出来。
    瞧见杨子煜的身影不由一顿，有人还抬手撞了撞身侧的女子，“快看，是杨公子。”
    女子脸上一喜，循声看了过去，瞧见成念娇也在身侧，不由一愣，“她怎么又来了。”
    对，没错，这女子就是穆玲珑。
    她脸皮也算厚，自从过年时，淑妃的宫人忘记杨家和穆家的关系已闹僵，像往常过年一样，给穆家送了礼。穆家就以为杨家有意修好，又厚着脸皮贴了过来。
    杨子煜自然是理都不想理她。
    可是穆玲珑的脸皮厚呀，虽现在不能自由出入杨府，可她还是整日到广香楼踩点，就是想看见杨子煜，重修旧好。
    没想到，今日竟然撞见杨子煜和成念娇在一起，怎让她不生气。
    “走，我们过去，会一会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
    穆玲珑冷哼了一声，“一个臭不要脸的女人。”
    穆玲珑领着几个姑娘匆匆地冲向成念娇，“成娇！”
    来势冲冲，不怀好意。
    宋芸娘的心一紧，急急地跑向成念娇，想护着成念娇。
    她的女儿岂能让人欺负。
    成念娇倒是没事，被杨子煜紧紧地护在怀中，穆玲珑那些人不能伤她分毫。两人亲密的动作更是把穆玲珑气得半死。
    “啊…鬼……鬼啊……”
    不知是谁推了宋芸娘一把，宋芸娘一下跌坐在地，头上戴着的帷帽被撞掉在地，露出她那烧伤的脸，可把那些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叫。
    穆玲珑循声看了过去，也是吓得心一紧，满脸的恐惧。
    这么可怕的女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娘，你没事吧？”
    成念娇急急冲向宋芸娘，满脸的关怀。
    宋芸娘急忙摆手，被成景仁扶着站起来，“没事。”
    穆玲珑不由一愣，这个像厉鬼一样的女人，竟然是成念娇的娘亲，她嘴角一弯，似乎想到了什么。
    “成娇，原来你的娘亲是一个丑八怪呀。”穆玲珑说话的语气不无嘲讽。
    仇人见面，格外眼红，更何况成念娇还是抢了她男人的贱女人。
    “穆玲珑。你的嘴巴怎么还是这么臭，你出门都不漱口的吗？”
    成家其余的人都不清楚穆玲珑的身份，看着她身上的装束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生气的成景仁要上前骂人都被成念娇拦了下来，其余的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穆玲珑，你给我闭嘴。这就是你作为一个官家小姐该有的礼貌吗？你的涵养学到哪去了？仅凭一个人的样貌就随意辱骂他人，比我这个农女还要不如，一点教养都没有……麻烦你跟我娘亲道歉！”
    原来成念娇拦住成景仁是不想让他动粗，得罪穆家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妥协了，她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却比脏字还要过瘾。
    穆玲珑的脸色变了变，十分生气。
    被人说她没涵养就算了，还被人家说连农女都不如，她自然十分生气。
    她想也不想，抬起右手冲向成念娇，准备打向成念娇。
    怎料才刚想动手，就被杨子煜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成念娇对着她挑挑眉，“怎样？知道自己不占理，说不过我就想趁机行凶？一点世家小姐该有的温文尔雅都没有。”

 第五百二十六章，占便宜

    穆玲珑被杨子煜禽着手，无法动弹。不由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杨子煜，一脸的无辜，“子煜哥哥，好疼……”
    燕小六呸了声，“穆玲珑，你真不要脸。没事的时候就叫人家哥哥，有事的时候就跑得比任何人都快，生怕人家连累你。你还要脸的不？”
    被当众揭穿，穆玲珑白着一张脸不知所措，只能装无辜地看向杨子煜。
    杨子煜皱了皱眉，甩下穆玲珑的手，“道歉，然后你就离开吧，广香楼不欢迎你。”
    若说燕小六的话没分量，杨子煜的话就像个深水炸弹，把想躲在水底下的穆玲珑炸得无地遁形。
    道歉的话也不说，捂着脸急急地逃了出去。
    穆玲珑都跑了，与她一起来的世家小姐们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在门口就闹出这么一出，宋芸娘的帷帽又掉了下来，即使已及时戴上，但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了她脸上的烧伤，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害得她连头都不敢抬起，被成景仁扶着，背影看起来十分可怜。
    挡着众人的面，杨子煜也不好多说什么，让人带路，领着成家一行人到了二楼的包厢。
    大门关上后，杨子煜急忙向宋芸娘行礼，“伯母，是我安排得不够妥当，让您受惊了。”
    宋芸娘抿着唇摇了摇头，“无碍，大家都不想的，不能怪你。”
    “对，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姓穆的口不遮拦。”燕小六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说道。
    “算了，都过去了，也没必要一直纠结下去。”宋芸娘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是我自己要出来丢人的。如果我留在马车上不出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她自然是知道成念娇来京城的目的之一是嫁入杨家，可她这个娘亲却让成念娇丢脸了。那些小姑娘看起来就不像善哉，特别是那个姓穆的。若是把话传开，丢脸的还是成家。
    自己作为娘亲，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还要连累孩儿丢脸，她愧为人母。
    她难过地捂着脸，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脸见人。
    突然觉得左右两边的肩膀皆一重，茫然地抬头往左右两边看了看，竟然发现成念娇和成景仁分别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不管你的相貌变得如何，您都是我的好娘亲，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你的好，我们都懂，你无需在意外人的话。”
    “对啊，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成傲人矮无法搭上宋芸娘的肩膀，可他也在一旁拉着宋芸娘的手，认真说道。
    宋芸娘眼圈一红，心里泛起阵阵感动，抿着唇连连点头。
    有这样的家人，还奢望些什么哦。
    在抬眼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他们都用关怀的眼神看着她， 没有丝毫的瞧不起。
    这才是真正的家人该有的样子呀。
    心中不由一暖。
    这件事给了她打击，也让她明白亲情的重要性。
    趁着还没上菜，大家围桌而坐，随意聊天。
    “那个姓穆的就是之前和杨公子有婚约的那个姑娘？怎么她还缠着你……该不会是那婚约还未……”
    见成老太有所生疑，杨子煜急忙解释，“从来就没有过一纸婚约，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自称为我的未婚妻罢了。我一出事，她家就和杨家断绝了关系，现在见杨家大好，就又……”
    本来还想解释一番，毕竟他不想成家的人误会。可成老太粗略了解一番后便摆摆手，表示不愿继续听下去。
    毕竟穆玲珑跟他没关系就好，其余的事她不想听。
    杨子煜自然明白成老太的意思，乖乖闭嘴，不再过多解释。
    陪着成家一行人用完膳，又歇息了一会，杨子煜便带着他们去新置办的宅子。
    那宅子的在京城的位置不算太好，但是距离茶庄的位置却不算远。地方够大，跟以前在扬州的格局一样，都是三进院的格局。不过这宅子的占地面积比以前大一些，房间自然就比以前多。
    “这个宅子这么大，要用不少钱吧？”成老太有些担忧地说道。
    “对啊，”张嫂子也点点头，“听闻京城的地都是寸土寸金的，这么大……一定很贵吧。”
    众人皆看向杨子煜，觉得他安排了这个地方，有失妥当了。
    “我们先去住客栈吧，地方慢慢找，总有合适的。”
    成念娇也有些担忧，偷偷问道，“这里很贵？你若是又想给我占便宜，我可不依。说过的，我要靠自己。”
    杨子煜笑了笑，“这里一点也不贵。”
    “不贵？这是为何？”
    “这里不贵？不是开玩笑吧？”
    说出来，大家都不信呢。
    杨子煜嘴角一弯，凑近成念娇，低声说道，“这宅子是君玉麟的，他买来本是想偶尔住一住，后来被淑妃娘娘发现了，就没收了回去，交由我打理，然后……你懂的。”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嘴角一弯，“原来是占了他的便宜，那我该交租给你呢？还是给他？”
    杨子煜嘴角一弯，“都说是交由我打理了，收入的钱自然也是我的，怎能给他呢？”
    “那不知租金是多少呢？”
    杨子煜笑了笑，“你随意。”
    “那就按市价来吧，外面是多少就多少。”
    杨子煜知道，他若是再推脱，成念娇定会带着成家老小离开。便急忙点头答应，“按市价。”
    成念娇这才咧嘴一笑，“这就对了嘛。”
    “怎么样？贵吗？”宋芸娘担忧地问道。
    “不贵，市价。屋主，杨大哥认识，所以不加价。”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
    “阿姐，你们快进来看，房子好大，还有水池假山，好漂亮。”
    成傲和虎妞活力满满，早就在屋里跑开了，整个三进院都看了遍，还偷偷商量着要哪间房间呢。
    “看上哪间房间了？”
    成傲不由一愣，他的小心思一下就被成念娇给识破了。
    “我带你去看吧。”
    “好，不能抢，把好的房子让给祖父母和娘亲爹爹他们，剩下的你们再慢慢挑。”
    “好。”
    冬梅和秋菊两个奴婢手脚干净干活又好，成念娇不打算重新购置丫鬟，带着她们来了京城。
    一进宅子，她们就忙开了。帮忙抬行礼，收拾，忙得不可开交。
    人太少，很明显忙不过来。
    “若是觉得人手不够，不如再添置多几个吧。”
    成念娇想了想，点点头，“好，是要添几个。”
    就算家里不要，茶庄那边也要找伙计呢。

 第五百二十七章，买奴婢

    把家里的事安置完，杨子煜便带着成念娇去找牙婆，买卖奴婢。
    “老实说，那宅子……你们家的人知道吗？”成念娇担忧地问道。
    毕竟她不想让杨老太觉得她处处都得靠杨子煜，但是杨子煜是京城人，让他去安排还是会稳妥很多。
    可她的信任在别人看来，或许会变成了利用。
    因此不得不多嘴问多一句。
    这宅子虽好，但是有钱，在别的地方一样能找到合适的宅子，没必要为了省下一点钱而被别人看不起。
    杨子煜笑了笑，他自然明白成念娇在想什么，不过这一次，确实是成念娇多虑了。
    “放心吧，就连我姐姐也不知道这宅子的具体位置。她把地契和钥匙交给我之后便完事了，从未过问过这件事。杨家的人更是不知道。”
    “那麟公子呢？他会不会……”
    “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又偷偷的在别的地方买了宅子，这宅子具体在哪个位置，怕且也忘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他总是偷偷买宅子干嘛？”
    想到君玉麟的特殊癖好，杨子煜不由嘴角一弯，笑得十分奇怪。
    不过他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成念娇，毕竟这是君玉麟自己的事，他若是想说，再说吧。
    “这个嘛……你得问他。”
    成念娇撇撇嘴，“那好吧。”
    其实她也不过是多嘴问一问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君玉麟是何等人家，她哪敢去管君玉麟的事。
    杨子煜带着她来到正规的奴仆买卖场，里面的人出身干净，都是些良家子女，只不过因为家贫，实在没办法才把孩子卖了过来。
    在这里买下的人，直接经京城的府衙办理，办好买卖手续就能直接把人带走。
    正所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说的就是这种。
    不过成念娇不喜欢这句话，把人当货物买卖本就是件让人接受不了的事，若是还用上这句话，这简直就不把下人当人看待嘛。
    不过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下人确实不是人，比家里的宠物廉价多了。
    由于成念娇是杨子煜带来的，负责买卖的牙婆自然不敢怠慢，把这里最好的几个丫头都叫出来，排成一条队，站得笔直的，抬头挺胸等着成念娇的挑选。
    这架势，摆明就是任君挑选的意思。
    “有看上眼的吗？这里已经是我们手头上最好的。这个是翠苗，针线活不错。这个是金银，算数不错……”牙婆腆着笑脸，看着杨子煜和成念娇，一脸的期待。
    杨子煜带来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怠慢不得。
    若是这些人表现好，或许还有别的奖赏哩。
    因此她才会在这里极力推销，希望成念娇能多买几个。
    成念娇挑挑眉，抬眼认真打量。
    那个叫金银的算数不错，倒是个好苗子，有待观察。
    挑选了一番，成念娇选了那个叫金银的瘦小女孩，少见有姑娘家会算数的。成念娇当场就让她算了一笔数目，是她近日来的花费，少至几文钱的数，她也讲给金银算，想不到金银的手极快地在算盘上拨动，很快就把数目给算出来了。
    实力不可小觑。
    于是成念娇毫不犹豫地要下金银。
    还要了个看起来比较乖巧的，能干些小活也算不错。
    本来还想在牙婆列选的人中挑多一两个，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原因无他，那些人的眼睛都往哪瞄呢？个个的眼睛都盯着杨子煜看，双眼冒着精光，别以为她不清楚她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这种还没进屋就开始对她的男人有想法的人，要不得。
    因此左挑右捡，就挑到两个合适的罢了。
    “就要这两个？不是说要找多几个吗？两个会不会太少了些？”杨子煜吃惊地问道。
    牙婆也急忙开腔，“是啊，姑娘，这里还有这么多，都挺不错的呢。怎么就不要多两个呢？”
    成念娇撇撇嘴，“不用了，我觉得不合适。”
    她的双眼环绕着院子，一扫而过，突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人。
    一个小胖妞蹲在地上，跟前放着个木盆，木盆里有面团。
    那小胖妞居然在揉面！
    她那专心致志的神情，让成念娇精神为之一振。
    “她，”成念娇指向小胖妞，“我觉得她就不错，这个我也要了。”
    本来听到成念娇又多添一个人，牙婆是很高兴的，可是她转过头见着成念娇所指的是何人后不由一愣，“这……这不太合适吧？”
    待在这里大半年之久的小胖妞终于有人看上，该是好事才对。
    若是旁人开口要，她早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可是成念娇不行呀，她是杨子煜带来的人，身份必定不低，若是把小胖妞卖给她，只怕会惹上麻烦。
    “为什么不行？我倒觉得挺好的。”
    “她……比较特殊……”牙婆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该死的小胖妞，明明就叫她躲好的，她却不听话，还蹲在原地揉面团，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
    当初就不该见她可怜而把她买下，东西倒是吃得不少，却不能赚钱。
    “她如何特殊了？”
    既然成念娇都这么问了，牙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她力气很大，容易打烂东西……而且，很爱吃，一顿饭最起码要吃五碗米饭，没有菜的话……能吃十晚饭。若是吃包子，吃十几个也不见饱……”
    成念娇愣了愣，确实很特殊，这么能吃的人，还是少见。
    见成念娇不回话，还以为成念娇改变主意了，“她不适合您。您再挑选别的吧。”
    怎料成念娇摇了摇头，“不，我就要她了，她很合适。”
    难得遇到一个劲大又喜欢揉面的，还很能吃，非常的合适，怎能错过呢。
    在场的人皆一愣，明明自己就比小胖妞好，为何成念娇不要，偏要了个爱吃还容易打烂东西的小胖妞呢？
    可无人敢问。
    成念娇是买主，买主下的决定，又有何人敢反驳。
    交了钱，办好手续，成念娇便带着三个小丫头离开了。
    从此成家又多了几个小丫鬟。
    成念娇觉得她们原本的名字不好听，便重新帮她们取了名字，会算数的，就叫银儿，只取她金银名字中的银字。成念娇觉得金字太俗气了些。乖巧听话的那个，叫苗儿。
    至于小胖妞的名字嘛，成念娇没改，因为她觉得小胖妞的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她有个可爱的名字，叫包包。

 第五百二十八章，处罚

    家里多了几个人干活，倒是快了了很多。
    本以为刚搬过来，光是收拾东西都要一段时间。成念娇买来的几个奴婢刚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多了三个人帮忙，一下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不过有个笨手笨脚的小丫鬟倒是像帮倒忙的。
    “哎呀，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茶杯都被你捏烂了。”冬梅叉着腰直骂人。
    也别说冬梅欺负新人，可这小胖妞确实像是来捣乱的。
    都弄坏了好几个琉璃茶杯了呢。
    虽说对于卖茶具的成念娇来说，几个琉璃茶杯并不算什么，但也是钱呐，这些茶具在外面卖，可不算便宜呢。
    被小胖妞包包连连打烂了几个，怎让人不生气。
    因此冬梅便忍不住要骂人了。
    杨子煜站在一边看着成念娇，“虽然能猜到你为何会买下她，不过现在看到她这极强的破坏力，你现在后悔了吗？”
    成念娇笑了笑，“我从不做后悔的事，这小丫头是个好苗子，扔在那里太浪费了些。”
    “那你决定怎么做？”
    成念娇嘴角一弯，“我自然已经想到如何处置她了。”
    成念娇对着包包招招手，“包包，给我过来。”
    包包脸色一变，紧张地走向成念娇。小脑袋瓜低垂着，不敢看着成念娇，好一副可怜兮兮的怪模样。
    心想，好不容易才被人买下，都没开始干活呢，就打烂东西了，这回又该“退货”了吧。
    她就知道，她这种人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
    没错，她已被买过几次了。可是每次都是没待多久就被人退货了，毕竟无人能容忍她经常打烂东西。干活都干不好，要她有何用？
    笨手笨脚的小胖妞。
    奴仆买卖场的牙婆就是这样叫她的，对她嫌弃得不行。当初若不是她娘养不起她，免费送给牙婆，牙婆才不会留下她呢。
    结果卖不出去，反而成了赔钱货。
    牙婆都恨死她了，而她自己也恨死自己了。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经常弄坏东西，以导致连饱饭也吃不上。
    听闻成念娇叫她，自然是紧张到不行，害怕成念娇把她弄回去。
    算上这次，这个月就是第五次被退回去了。
    “怎么？知道自己打烂东西了，所以愧疚了？”成念娇柔声问道。
    包包轻轻地嗯了声，不敢再多说，头都不敢抬起呢。
    那琉璃茶杯很漂亮，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茶具，可自己才刚拿起，手劲才大了一点，就捏爆了茶具，她也不想的。
    “你弄坏了我的茶具，我很生气。嗯……”
    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生气的模样。
    包包微微地抬起头看向成念娇，只见她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生气是这个模样的。
    确定是真的在生气？
    杨子煜在一旁都忍不住扶额，这成念娇想立威，却忍不住发笑的怪模样实在是太搞笑了些。
    不过看着包包那内疚的小表情，想看又不敢看的神态，也实在是搞笑。
    “你弄坏茶具，我要处罚你。”
    包包不由一惊，双眼瞪得大大的，很快又转而一笑，心想，太好了，姑娘只是说要惩罚她，并没有说要把她退回去。
    “你给我去揉面，十斤的面。”
    力气小的丫鬟们都微微一惊，十斤的面，说少不少，说多不算多，但是揉起来，也很费劲。
    成念娇这个处罚不算轻。
    可包包的脸上一点为难都没有，反而一喜，“这是真的？”
    成念娇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去厨房找张嫂子，就跟她说我今晚要吃肉包子。”
    “好嘞。”包包兴高采烈地应了声，欢天喜地地走了。
    杨子煜挑挑眉，“你这个惩罚……嗯……还真是很特别。”
    成念娇咧嘴一笑，“我觉得这个惩罚对她来说最适合不过，其他人还未必能做得来呢。”
    杨子煜笑了笑，“那也是，不过你确定十斤面粉，真的吃得完？”
    “今天吃不完，还可以留着明天早上吃早膳。”她顿了顿，“不是有包包在嘛，还用担心这个？”
    杨子煜无奈一笑，“那确实不用担心。”
    家里突然多了人，又多了个能吃的包包，十斤面粉，应该不成问题。
    张嫂子也听闻新买回来的小丫鬟包包是个笨手笨脚的小丫鬟，见她被成念娇打发过来厨房里，还以为她是来捣乱的，正想赶她走呢。
    她说她是来揉面的，还说她很会揉面，那一脸的真诚，让张嫂子相信了她，并拿出面粉任由包包瞎折腾，心想着弄不好，她自己再收拾烂摊子吧，这小丫鬟实在是太可爱了些，都不忍心责骂她呢。
    想不到包包还真的有模有样的把面粉放到木盆中，倒水，搅拌成絮状，然后再揉成团。
    面粉和水的分量刚刚好，揉出来的面成团，不粘手。
    关键是包包的手劲大，揉面速度很快，很快就变得光滑，还能出膜。
    所谓的出膜是成念娇教的，就是拔出一小块面团，双手左右拉扯，直至把它拉扯成轻薄透亮的薄膜，如果达成这样的效果，就证明面团揉好了，可以制作面包了。
    想不到不用旁人指点，这个看似笨手笨脚的包包却揉出了非常棒的面团。
    张嫂子和宋芸娘都感觉吃惊极了。
    后来她们剁了肉馅，也是让包包给搅拌上劲，蒸出来的肉包子，表皮松软，肉馅鲜美爽滑，十分好吃。
    大家吃得赞不绝口，直夸包包能干。
    最让大家想不到的是，看着笨手笨脚，连茶具都能直接捏碎的包包，操作起柔软的面团来却十分的得心应手，捏出的包子形状各异，却十分好看。
    “阿娇，你这算是捡到宝了。”燕小六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一边小声跟成念娇说道。
    成念娇笑了笑，“我也是这么觉得。”
    包包的表现超出了她的想象，想不到一个看似笨手笨脚的小丫头竟能巧手做包子。
    “看来在品香居没搬来京城之前，我们也能吃到美味的蒸包了。”
    “可不是嘛，好吃。”
    这顿晚饭，吃得大家都十分高兴。
    包包亦然。
    她还是第一次能吃到这么多的包子呢，蒸了一蒸笼的包子，全给她当晚饭，还不用她服侍人，待在厨房吃包子就好，这么好的待遇哪里找呀。
    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哇哇大叫，这才相信，她不是在做梦。

 第五百二十九章，京城分店

    布置筹备了好几天，成念娇的茶庄终于在今日就要开张试业了。
    由于店铺缺人，成念娇特意把会算数的银儿带来茶庄，负责算数。后来又去招了几个长工，做店小二。
    一切都准备得挺稳妥的，只需打开门就能做生意了。
    “阿娇，好紧张，待会若是没人来怎么办？”
    成念娇抿着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呢。”
    当初在扬州，生意一下就火起来是因为有姜家的宴请造势。人人都羡慕姜大人家中有琉璃茶具，就算外形歪七扭八的，但由于外形独特，再加上花茶包盛放的美丽，把人吸引住，完全都没办法移开视线。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在京城，可没有这样的经历，没有人帮忙造势，门前冷冷清清的一片。
    “要不是找不到适合的画师，我们还可以用回梅花仙子的那一招。”
    是啊，这里的画师自视清高，竟没人愿意帮忙作画，收费也十分高昂，根本就请不起。
    即便门前敲锣打鼓，热闹非常，还贴出了大大几个免费试饮几个大字，竟无人上门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
    燕小六十分懊恼，门前热闹，围观的人散去后，竟无人进门。
    皆在门外看了看，就走了。
    真让人受挫！
    预想中的一抢而空的情景并没有发生，燕小六和成念娇无聊得在茶庄里干瞪眼。
    新开的银儿和店小二也十分无助，这才刚开业呢，就没客人上门，生意做不长久的话……
    后面岂不是又要去找工作？
    “东家，我们需要出去招揽客人吗？”店小二华青问到。
    成念娇摆摆手，“算了，先不用管。”
    才刚开张，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都无人上门，想必就算出去招揽客人，也不会有人上门吧。
    “银儿，华青，你们看好铺面，我先出去了。”
    成念娇搁下这句话，拉着燕小六便往外走。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去试探“敌情”呢，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出去，似乎不大好。
    “走，我们走后门。”
    转过头，穿过后院，来到商铺的后门，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商铺的后门是小巷子，也没人瞧见她们走出来，倒是方便行事。
    燕小六满脸的兴奋，“阿娇，你这是要去搬救兵了吗？”
    成念娇愣了愣，“搬什么救兵？”
    “你不是去找杨公子帮忙吗？”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不是。”
    她跟杨子煜约法三章，不让他出手帮忙，更不让他让别人来帮忙。她要靠自己的实力向众人证明，就是没有杨子煜帮忙，她也能成功。
    既然都拒绝了杨子煜的帮忙，就连他想在开业当天过来都不肯答应了，又怎会突然又去找他帮忙呢？
    “那你这是要去干嘛呢？”燕小六吃惊地问道。
    在京城，除了认识杨子煜，还真没认识几个人了。
    除了杨子煜，还能找谁？
    “我们出去试探敌情。”成念娇故作神秘地说道。
    燕小六愣了愣，转而一喜，“试探敌情好呀。走，我们去试探敌情。”
    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放小音量，“嘘，我们说话要小声些。”
    看着燕小六紧张兮兮怪模样，成念娇不由失笑，“商业细作不是这样做的。”
    “那该怎么做？”可别说，燕小六还真的来了兴趣。
    “就像个正常人一样，随便逛逛，看到喜欢的就买。”
    燕小六愣了愣，兴奋的神情就这么僵在脸上，“就这么简单？”
    还以为成念娇说要做细作，是多了不起的事，本想着有大作为，结果就跟正常人无二，难免有些失望。
    成念娇笑了笑拉着燕小六的手，“就当正常逛街就好。我们的行为与正常人一样，可目的可以不一样呀，我们是带着目的去试探的，并不是为了逛街而逛街。但是你也不必太紧张，随便看看就好。”
    燕小六全是被成念娇绕晕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这样，二人出了巷子，逛到热闹的大街上去。
    成念娇神色自若，就跟正常人一样。
    可燕小六不一样呀，她难免有些紧张，瞪着眼，四处乱看。
    “这是干嘛呢，别紧张。”
    燕小六撇撇嘴，欺近成念娇，低声说道，“你叫我不紧张，我倒是更紧张了呢。”
    成念娇想了想，“你跟着我好了，动作不要太夸张。”
    燕小六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跟在成念娇身后，故做自在。
    燕小六这么紧张，不是办法，别人一打量就能明白她们是过来干嘛的。
    早知道就不故作神秘地跟她说出来做细作了。
    成念娇带着燕小六先在路上逛了逛，随意找了几家摊贩，吃了几份小吃，和燕小六聊的也是当地的风土人情。
    渐渐地，燕小六也恢复了正常，不再紧张。
    仿佛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为何。
    成念娇满意地笑了笑，“走，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再逛一逛，可好？”
    燕小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二人走在热闹非常的大街上到处乱逛，倒是发现了不少的商铺都在卖茶叶。
    “奇怪了，这里的茶庄怎么就这么多人？反而我们的茶庄就没人关顾呢？”
    成念娇也觉得奇怪，这现象不正常呀。
    难道是京城的人都不爱凑热闹？
    成念娇拉着燕小六走进了其中一家茶庄，里面的客人不少，不过都是下人打扮的人较多，都是直接来取茶叶的，极少看到有主人家上门。
    看到这，成念娇倒是明白过来了。
    家中常备七个必需品，柴米油盐酱醋茶，茶可是排在最后的，可有可无。
    好的茶叶本就是比较昂贵的东西，平常人家可消费不起。平常人家喝的都是茶沫子，最便宜的茶沫子直接在杂货铺就能买到，没必特意要来茶庄买。
    又加上都是下人取货，自然没人敢去新开的茶庄买茶叶了。
    可是那些人都没进门，又怎能看见她的茶庄的与众不同呢？
    “走吧，咱们回去。”
    “姑娘，这些茶叶都不喜欢吗？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先下订，我们可以给您送货上门，或者您让人来取都可以的。”茶庄的店小二热情地挽留道。
    成念娇摇摇头，“不必了，这些茶叶都太普通了些，我到别的地方再看看。”
    也容不得店小二多说什么，拉着燕小六就急急地离开了。

 第五百三十章，想到办法

    燕小六也算明白过来了，难怪无人上门买茶叶，原来是因为人家一早就有相熟的茶庄，没必要换家新的尝试。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新不如旧。
    这个是燕小六急着争辩，被某户人家的下人教训了一顿而得出的结论。
    说实在的，牛不肯喝水，你还真强迫不了它。
    想一想啊，牛的脖子又粗又大，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让它妥协。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人家都认定了茶庄，自然不会急着去改变。
    “阿娇，这可怎么办？”
    “回去再说。”
    “好。”
    成念娇和燕小六匆匆忙忙地赶回茶庄，现在门口站了一会，门罗可雀。
    一个进门的人都没有，冷清得可怕。
    为了营造有人上门的假象，成念娇拉着燕小六进门了。
    本以为是来客人了，店小二急急地迎了出去，瞧见是成念娇和燕小六，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东家，燕姑娘。”
    “嗯，”成念娇环视了一圈，“如何？有人上门吗？”
    店小二华青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呢。”
    成念娇虽表情自若，可细心一点的人还是能捕捉到她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是啊，准备了这么久，然后又大张旗鼓地开张，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却迎不来一个客人，难免有些受挫。
    本以为一直都会顺风顺水的成念娇，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挫败。
    这感觉真不好受。
    “阿娇，我们该怎么办？”
    成念娇一屁股坐在原本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桌上，“华青，备水，冲茶。”
    “是。”
    燕小六还以为成念娇是想到办法了呢，怎料她却像真的渴了似的，煮水泡茶，一系列的动作过后，端着茶杯慢慢地品茶。
    好不乐哉。
    “怎么样？能想到什么办法吗？”
    “没有，”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对着燕小六招招手，“过来喝茶吧。”
    “哦，好。”燕小六坐了下来，一脸的疑惑，似乎看不懂成念娇到底在忙活着什么。
    生意还没做上呢，倒是享受上了，是不是不太好。
    “不急不燥，一切自有安排。”
    看着成念娇像个老尼姑一般悠然自在，燕小六忍不住呸了一声。
    “你不焦急，我可急得不行。”
    “那你急了，就能想出办法吗？”
    燕小六摇了摇头，“不能。”
    成念娇笑了笑，“那不就得了。”伸手拉着燕小六一把坐下来，把茶递向燕小六，“喝茶吧。”
    燕小六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在成念娇威逼的眼神中接过茶杯。
    看她接过茶，喝了起来。成念娇倒是不再理她，自己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庄里依旧只有成念娇和燕小六，还有银儿与店小二，一个进来帮衬的客人都没有！
    安静得异常。
    不知发了多久呆的成念娇终于回过神，她的手动了动，轻咳了一声，“华青，帮我收拾几份花茶包，我要拿去送人的，尽量收拾好一些。”
    “小的明白。”
    “阿娇，你这是想到办法了？”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算是吧。”
    她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姑且一试吧。
    拿着华青给她收拾好的，茶包礼盒，成念娇让月娥赶车，来到一个燕小六怎样也猜不到的地方。
    “阿娇，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这里不就是刘府嘛，她们在这里受到别人的故意忽视，那感觉可不好受，她才不想再经历一次哩。
    “放心吧，这回我只是把东西给送出去，不进屋。”
    燕小六这才松了口气，“这还好。”
    成念娇和燕小六下了车，亲自敲门，刘家的下人应门倒是挺快。见着成念娇和燕小六不由一愣，“你们是……”
    “我们是成记茶庄的，特意来给刘大人送茶的。”
    守门的家丁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家亲自送茶上门。
    “不过我们家老爷的茶叶一向是光顾张记茶庄的，更何况我也没收到任何的指示……”
    意思是不愿收下这茶叶，也不会代为通传。
    成念娇笑了笑，“刘府管家在吗？他知道我们是谁。”
    听闻成念娇提到管家，家丁将信将疑，但还是应道，“那这样吧，我先去和管家知会一声，至于他要不要见你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不怪他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毕竟成念娇和燕小六贸然上门，他搞不清楚情况就胡乱收下这茶叶，只怕会惹来祸端，只能这样推脱道。
    成念娇笑了笑，“没关系的，你只需跟管家说，是卖琉璃茶具的成姑娘，他或许会清楚些。”
    家丁愣了愣，琉璃茶具……
    刘府中似乎还真有一套琉璃茶具，由于老爷十分宝贝，旁人碰不得，摸不得，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呢。
    他也不敢耽误了，急急关上门，跑进内宅。
    “他怎么就把门给关上了呢。”燕小六撇撇嘴。
    这算不算是吃闭门羹呢？
    “没办法，我们这是有求于人，就忍一下吧。”
    “好。”
    本以为又会被人冷淡，可没想到这回刘家的人出来得倒快。守门的家丁带着刘府管家出来了，他瞧见成念娇不由一喜，“成姑娘，真的是您。”
    看着他这表情，便知道有戏，成念娇算是松了口气。
    “是啊，管家，好久不见。”
    刘府管家的双眼越过成念娇直直看向月娥手中的锦盒，“听说成姑娘是过来送茶的？上次那种花茶？”
    成念娇笑着点头，“没错，就是那种花茶。”
    刘府管家不由一喜，“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家老爷还愁着该如何买那种茶叶呢。您就像那及时雨，及时把茶叶给带过来了。”
    “月娥，把茶叶给管家。”
    看着刘府管家迫不及待的表情，便知道他有多急切。
    月娥把锦盒递过去时，他速度极快地接过茶包，就像抢过去似的，生怕成念娇会后悔。
    “对了，我们在京城也开了茶铺，刘大人若是有兴趣，大可上门挑选，我们茶庄的花茶包可不止这几种。”
    刘府管家愣了愣，似乎听不明白成念娇所说的话。
    成念娇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成记茶庄已在京城开了分店，刘大人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们送货，或者亲自上门挑选都可以。”
    顺便把茶庄的位置说了遍，相信刘府管家若是有心，定已经记下。
    刘府管家这回总算听明白成念娇的话，他连连点头，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这才转身回了府中。
    在他们看来，成念娇的身份普通，自然比他们家老爷的身份低一等，领过自己需要的东西，就毫不犹豫地把成念娇诸人丢在门外，不再理会。

 第五百三十一章，半夜私会

    “阿娇，这事就算成了？”
    燕小六疑惑地问道。
    在她看来，姓刘的一家人，实在不太靠谱。
    成念娇心里也没底，不过这个是她暂时能想到的办法了。
    希望这次也能产生在扬州时发生的那种羊群效应吧，一个人说好，大家都说好。新式茶庄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靠口碑做起来的。
    这时她才发现来到新的地方，没认识的人，还真是寸步难行。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耗完了，半文钱没赚到就算了，还花了钱请人舞狮，放鞭炮，这些都是钱呐。
    钱用去了不少，但是没赚钱，这可如何是好。
    成念娇和燕小六二人达成一致，决定回到成府，绝不跟成家的人提起这件事。
    这么丢脸的事，不想提。
    可是她们不提，不代表大家不会问呀。
    成念娇当初还放出豪言，要来京城赚大钱的。
    看着成念娇自信满满地出门，大家都以为她会满载而归呢。
    “如何？今日的生意如何？是不是忙不过来？明日要我们一起去帮忙吗？”
    看着女儿一脸的倦容，成景仁关切地问道。
    毕竟他在茶庄待过，还是比较清楚茶庄的运作，他提出要帮忙，可不是说说而已，随时都是来真的。
    成念娇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还好，不算忙，我们还能应付得来。”
    既然成念娇这么说，成景仁不会怀疑，还以为真如成念娇所说的，应付得来。
    他自然没想到自家的女儿竟然骗了他，今日忙活了一天，根本就无人上门。
    “那赶紧吃点东西，累了就早些歇下。”
    “好。”
    燕小六和成念娇假装若无其事地和家人有说有笑地吃完晚膳，便各自回房歇息。
    命人准备热水，给自己洗了个香喷喷又舒服的澡，成念娇晾干头发，准备睡下。
    在古代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吹风筒，每次洗澡，弄湿的头发都得等到晾干才敢入睡。湿着头发入睡，容易有头风，以后刮风打雨就容易头疼。
    这种事马虎不得。
    本来今日没干多少活，不算太累才是。可是她的心累呀，心的疲倦感比身体的疲倦重多了。
    可惜洗个澡，头发又被弄湿了，不能早早歇下，只能掌灯，躺在软塌上看话本子。
    这京城的房子比较好的地方就是每个房间都有地龙，不用烧炭也能暖暖的，非常舒服。
    本来入春了，天气开始转暖，不用烧地龙，只需在屋中烧盆炭就可以很暖和了。可是成念娇怕冷呀，她宁愿热出满身的汗，也不愿让自己冷着。
    正在翻页的成念娇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环视了一圈，摇了摇头。
    大张旗鼓地来到京城，还没开始赚钱呢，就开始享受上了，似乎真的不太好。
    虽说扬州城的生意火爆，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这边的生意若是做不起来，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吃食都比扬州要贵上很多的地方，花钱的速度很快，还真难生存。
    是不是从明日起就不烧地龙了，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成念娇又摇了摇头，若真这么做了，家里人岂不是就知道她在京城的生意做得不行？
    她还让张老七去留意品香居的选址，实在是太急切了些。
    笃笃，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成念娇不由一愣，缓缓地从话本子中抬头，看向门口。
    这个时候，大家都歇下了，还有谁会敲门呢？
    她警惕地放下话本子，极快地走到门口，低声问道，“是谁？”
    门外的人轻咳了一声，应道，“是我。”
    成念娇微微一怔，他居然过来了。
    在杨子煜轻咳发出声音的瞬间，成念娇便认出来，是杨子煜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他也过来罢了。
    “阿娇，我能进来吗？”杨子煜怕吵到别人，说话也不敢太大声，故意压低音量低声问道。
    即使他说话说得很小声，可成念娇靠得近，依然能听见他说了什么。
    成念娇想了想，缓缓地打开门，“进来吧。”
    可杨子煜楞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忘了动作。
    看着杨子煜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成念娇大为吃惊，她张了张嘴，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杨子煜缓缓地回过神，皱着眉看着成念娇，抬手亲自帮成念娇把衣衫拉好。
    “以后不管是谁来敲门，都得整理一番再出来，知道吗？”
    方才成念娇的房门一打开，他就看见衣衫凌乱的成念娇站在跟前，右肩的衣物已滑到一侧，露出香肩，白白嫩嫩的香肩……
    纵使他有异于常人的忍耐性，可看到这样的成念娇，他还是血脉贲张，直想扑向成念娇，对她进行一番啃咬。
    若不是他的意志力惊人，还不知会做出何事呢。
    连他都会这样，平常人看见了，更是不得了。
    成念娇注定是他的女人，不能吃这样的亏。
    在杨子煜小心翼翼的动作中，成念娇总算是回过神，羞得满脸通红。
    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才挤出话，“我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敲门才会急着来开门，平常……我才不会这样呢。”
    哪有人会衣衫不整的来应门呢，还不是因为是他敲的门。
    听成念娇这么说，杨子煜释怀了些。
    一阵风吹过，成念娇浑身抖了抖，脖子和肩膀缩成了一团。
    杨子煜急忙推着成念娇往屋里走，“快进屋，外面冷。”
    进了屋，成念娇倒了杯热水喝下，才觉得好受了些。
    不由责怪地看着杨子煜，“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谁给你开的门？”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无人开门。”
    成念娇愣了愣，一道白光从脑中闪过，她突然就明白杨子煜口中的无人开门是何意思，“你翻墙进来的？”
    杨子煜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是。”
    “你居然又做这种事，就不怕伤着自己么？”
    杨子煜灿然一笑，成念娇这么说，是关心他的意思呢。
    “以我的功力，你放心。我只不过是太想你罢了，今日你不让我到茶庄帮忙，我又见不上你，十分想念。唯有趁着入夜，翻墙进来见你了。”
    听闻这话，成念娇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说不感动，自然是骗人的。
    她的情郎跟她说想她了，当然会感动。
    “下次还是正经地走正门进来吧，若是被人误会你就不好了。吓到家里的人就更不好了。”
    划重点，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声。
    可是后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是翻墙进来的。成念娇的厢房就在第三进院，翻墙比敲门走正门方便多了，一下就能见到伊人呢。
    半夜私会伊人的感觉又十分刺激，让人欲罢|不能。

 第五百三十二章，眼见为实

    “如何？今日的生意。”
    不知何时，杨子煜竟扯着成念娇的几根头发，放在指尖慢慢地绕。
    成念娇的头发很长，很香，还十分丝滑，放在手中把玩的，让其萦绕在指尖的感觉真好。
    可成念娇就不是这么想了，头发被杨子煜轻轻地拉扯着，不至于疼，但微微有些发麻，麻痹感从发丝传遍全身，感觉十分奇怪。
    “嗯？”
    见成念娇没有作答，杨子煜再次问道。
    看她的神情古怪，就知道今日的生意不算好。
    “需要帮忙吗？”
    回过神的成念娇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真的？”杨子煜挑挑眉戏虐地问道。
    “哎呀，你好烦，快回去吧，我累了，要歇息了。”
    杨子煜的眼神中带着什么，她自然看得明白。可她就是不想让杨子煜帮忙嘛，又不想两人尴尬地互看干瞪眼，只能赶着杨子煜离开。
    杨子煜不由苦笑，“你就这么排斥我的帮忙？”
    “嗯……”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似乎会让杨子煜误会，急忙解释，“你能帮我，我自然觉得高兴，但是我又不想你帮忙。原因……你应该懂。”
    他看上的女人就是这么要强，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好，实在不行，记得找我帮忙。”
    “好。”成念娇乖巧地点点头。
    但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她是不会低头求他帮忙的。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成念娇急急开口，“我跟你说，你不能偷偷叫人帮忙哦。不然我会生气的，你知道的，我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杨子煜愣了愣，抿着唇不说话了。
    本想着让人偷偷地帮忙，就像从前在扬州一样，品香居开业，也是他偷偷叫人帮忙才能让品香居在一开业就打出名堂。
    可成念娇不让他帮忙，自有她自己的想法。
    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偷偷让人帮忙。
    后来想想，又觉得成念娇的想法也是对的。若是凡事都帮她铺好路，她习惯了他的帮助，反而不能变得更加强大。
    他的女人应该是那种撒得了娇，又能稳妥打理整个杨家内宅的人。
    若是遇到一点问题就向他求救，未免太过娇弱了些。
    如此想来，倒是释怀了。
    成念娇抗拒他的帮忙，他便不提。和成念娇聊些别的事，倒是越聊越起劲，不知不觉中，时间就悄然过去了。
    若不是成念娇已开始打哈欠，又强忍住疲倦和他聊天，他也不会想着要离开。
    看着自己的小女人慢慢地轻啄着脑袋，强撑着重重的眼皮和他聊天的可爱模样，心中不由一软。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哦。”成念娇头轻轻点着头，一开始听不清杨子煜的话。缓了缓，突然回过神，“啊？你要回去了？”
    杨子煜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自家的女人如此可爱，都忍不住离开了呢。
    “嗯，要走了。时间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成念娇想也不想就点点头，“好，是该睡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往床边走，完全就不把杨子煜放眼里。
    杨子煜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成念娇，迷糊而可爱。
    这么可爱的成念娇，怎能就此错过。
    他急急地走向成念娇，“阿娇。”
    趁着成念娇还没回过神，一把揽过成念娇，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成念娇还未来得及惊呼，嘴巴便被杨子煜的双唇封住。
    一吻封唇，徒留扑通的心跳声。
    成念娇脑中的瞌睡虫一下跑得精光，整个人浑身一颤打了个机灵，愈发精神。
    品尝过她那香甜的味道，直至她气喘嘘嘘，杨子煜才舍得松开她，“好了，快去睡吧。”
    成念娇不满地撇撇嘴，斜眼瞟了杨子煜一眼。
    被他这么一弄，睡意全无，还怎么睡。
    杨子煜拉着她走到床边，轻轻地把她放倒，还体贴地帮她盖上被子，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睡吧。”
    也不知他的话是否有魔力，她竟听话地闭上眼。
    感觉他那柔软的双唇轻轻地吻在她的额上，本以为他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结果只听闻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正想着要灭灯呢，一阵掌风打过来，屋里就暗了下来。
    杨子煜趁机帮她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在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成念娇安心入睡。
    一夜无梦，睡得十分舒服。
    今天是成记茶庄分店在京城试业的第二天，从早晨开门营业到此刻，还是无人上门。
    相比别的门店人来人往的热闹，成记茶庄冷清得可怕。
    燕小六难免有些失望，“那个姓刘的，收了我们的茶叶，可是一点作为都没有。”
    她所说的作为就是带人过来帮衬。
    成念娇无奈一笑，人情这种东西不是说你做了就一定有回报。
    冷冷清清地过了半天，到了饷午，成念娇知道不能再这么守株待兔下去了。
    “华青过来一下，帮我把桌子搬出去。”
    “搬出去？”华青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道。
    成念娇点点头再次强调道，“没错，搬出去。”
    她知道，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一天。但是你不告诉别人这块是金子，别人还以为你手中拿的是块石头呢。
    成记茶庄目前就处于这种情况中，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因此她想到个好方法，摆台，免费试饮。
    把她的宝物展示在众人面前，总有人能慧眼识珠。
    见着成念娇领人把形状奇特的桌椅搬出来，还以为这茶庄开业一天就要结业了。怎料事实并不是这样，桌子搬出来后，成念娇又让人把琉璃茶具和花茶包搬了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煮水泡茶。
    燕小六本还担心成念娇这法子不奏效，毕竟这两天想了好些方法都无法引来客人，还以为这次依然。
    却没想到成念娇只是把琉璃茶具摆出罢了，一下子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虽不知成念娇具体想干嘛，可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琉璃茶具，还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路过的人都因为琉璃茶具而驻足。
    看着越聚越多的路人，双眼中满满的惊奇，成念娇嘴角微弯，双眼中掠过一抹喜悦。
    眼见为实这个成语原来还可以这样用的。

 第五百三十三章，街头卖艺

    “你们跑那么快，是要去干嘛呢？”
    一群人在没无人的推动的情况下跑得极快，仿佛有人在追赶他们似的。
    这场景只有在广香楼被封后又重新开业大酬宾才有过的场景，今日又有幸看到，乃是京城一大奇观。
    那些人急急地往前冲，竟没人理会问话之人。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人，才开口询问，就被人不耐烦地打断，“你跟着过去看就是了。”
    “听闻新开张的成记茶庄生意不好，打算拿出店里的镇店之宝来贱卖呢。”
    “不是吧，世道已经炎凉到这个地步了？真可怕。”
    成记茶庄……不就是阿娇的茶庄么。
    杨子煜微微一怔，楞在原地。
    “主子，要跟过去瞧一瞧么？”
    成念娇不想让他帮忙，可是连茶庄附近也不让他过去呢。现在过去……若是被她发现了，该会不高兴吧。
    不过那么多人围在那里，应该留意不到他才是吧。
    杨子煜迟疑了一会，点点头，“去吧，偷偷地过去，看一看。我们不帮忙。”
    实在忍不住要过去看看。
    成念娇还不至于要变卖奇珍异宝为生才是。
    他也实在是好奇，成念娇还能把奇珍异宝藏着捏着，不让他知道？。
    当他们来到成记茶庄门口时，原本门罗可雀的成记茶庄门口，现今被围得水泄不通，竟比昨日舞狮开业时还要热闹。
    别说成念娇会注意到他了，放眼望去全是人头，他也是因为身材高挑些，又加上五识过人才能看得见成念娇。
    这小女人到底在忙什么呢，案桌上摆着套琉璃茶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旁的火炉上煮着热水，正咕噜咕噜作响。
    她的右手侧还放着些花茶包……
    只需放眼望过去，杨子煜便明白了成念娇的心思。
    原来他家小女人，是在另辟蹊径吸引客人呢。
    茶庄门前越来越多的客人，证明这个方法是凑效的。
    只是不知道后面会多少的转化率。
    从围观到关顾，需要一个过程。
    “你说，她这是要干嘛呢？”
    “那透明的茶具是用什么做的呀？”
    “谁知道呢，反正很特别又好看就是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而成念娇却十分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不顾旁人的眼光，静静地看着火炉上咕噜作响的水壶。
    燕小六凑近了些，“阿娇？何时开始？人挺多的了。”
    成念娇微微抬起头环绕了一圈，“再等会吧。”
    去请人的华青还没回呢，这种重要的场合，没个弹奏音乐之人，怎么能成。
    原本开业就该来的常驻负责弹古筝的乐师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过来表演，置办的古筝便一直放置在一旁，无人使用。
    成念娇让华青去请乐师，乐师还没来呢，这泡茶的表演就无法进行。
    抬眼望去，满满的都是人，有些人的脸上已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她知道，这个时候已是最合适的时间，过一刻都不行。
    若是再卖关子，慢慢地就会有人离开。
    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想了想，开口说道，“不等了，我自己来吧。小六，你泡茶。”
    燕小六愣了愣，很快回过神，脸上一变，“我来？我怕……”
    成念娇眉头微蹙，看了燕小六一眼，“你怕什么，我要当众弹古筝都不怕呢，你怕什么。还要不要继续做生意了？”
    燕小六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成念娇，好不威风，她完全被折服了。
    燕小六点点头，“要，当然是要做生意。”
    成念娇欣然一笑，“那就是了，赶紧的。”
    “好。”
    纵使燕小六不大情愿，但她还是和成念娇交换位置，在茶几面前坐了下来。
    本来还带有疑惑的杨子煜瞧见成念娇所坐的位置，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双眉一挑，“想不到她还会这一手。”
    是啊，他如何也没想到，原来成念娇会弹古筝。
    还弹得不错。
    成念娇一坐下来，双手便放在古筝上，双手缓缓地拨动琴弦，动人的音律从古筝中传出。
    悠然而动听，这是众人的第一感觉。
    可是很快，大家的视线随着一阵惊呼，全被看向燕小六的那一边。
    “天呐，那是什么？实在是太美了些。”
    无人不被异性花茶包在热水中盛放的奇景所吸引，动人的音律成了陪衬。
    本因为成念娇打算卖艺赚钱，看来大家都想错了，人家分明是为了展示茶具而弹奏。
    不得不说，成念娇这险中求胜的策略还真是凑效了，凡是前来围观的人都被茶具里缓缓盛放的茶包所吸引，看得目不转睛的，生怕会错过。
    只有一个人的眼光，紧紧地盯着成念娇看，她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舍不得移开。
    成念娇感觉到那不寻常目光，转过头，穿过人群，很轻易地就捕捉到那炙热视线的主人。
    瞧清来人是谁，成念娇的心不由咯噔一顿。
    是杨子煜，他居然过来了。
    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音律顿时乱了。
    可无人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燕小六跟前的茶具上呢。
    最有杨子煜嘴角的弧度更弯了些，对着成念娇点点头，示意她别紧张。
    成念娇转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认真弹奏，这回倒是没出错了。
    只有她知道，她的心有多紧张。
    古筝也是在扬州时，由于情商，想用忙碌麻痹自己，才跟着琴师学了一段时间。
    只懂皮毛，弹得不够好，但是还能应付一番。
    待茶具中的茶包完全盛放，众人还无法能回过神来。毕竟这么新奇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能瞧见呢，怎让人不惊奇，不感叹。
    成念娇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一声，示意道，“小六，免费试饮。”
    燕小六这才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站了起来。
    围观的人还以为燕小六要把那美丽的茶具撤回去了，不由一慌，慌张的神情尽显脸上。
    “有人想要品尝一下我们茶庄的花茶吗？”
    众人一愣，不是要走了？
    很快就有人回过神来，“我要，我要试。”
    接着其余的人也蜂拥而至，若不是有华青和月娥挡着，他们还真全涌过来了。
    “排队，排队呀。”燕小六大声喊道，坚决不过那些蜂拥而至的人喝茶。
    听闻这话，缓过劲来的他们还真的整齐地排起队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第一桶金

    凡是尝过成记茶庄花茶的人不无惊艳。
    不但外形好看，味道还很棒。
    也是亲眼见识才知道，这新开的成记茶庄大有名头，在京城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众人奔走相告，前来品尝之人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绵绵不绝。
    这状况堪比往年朝廷赈灾才有的盛况，竟在新开业的成记茶庄发生了。
    只需半天的时间，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成记茶庄。
    成念娇利用大家喜欢凑热闹，喜欢占便宜的心里，打了个漂亮的翻身战。成记茶庄的名气一下在京城打响，唯一的缺点就是，用了不少的茶包库存。
    燕小六看着心疼，毕竟这些花茶包可是能卖不少的钱，现全被那些人免费试喝了。
    白花花的银子呀，她的心好痛。
    成念娇对着燕小六笑了笑，即使燕小六不说话，成念娇还是能明白她在想什么。
    “不要为失去的而惋惜，因为我们所失去的，会为我们获得更多。”
    燕小六撇撇嘴，“最好是这样，不然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
    成念娇偷偷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啊。这花茶包是自己家生产的，她们找到最适合的茶叶原产地供应商，茶叶便宜，质量好。用来制作的花自己栽种，所有的开支都是最低的。但是把茶包运过京城来的运费可不便宜，总的算下来，这些茶包的成本并不低，现在全用来免费试饮了，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现在木已成舟，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的人会这么热情，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呢。
    她是不知道，这里的人不仅热情，传话的速度更是快。
    只是过了一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成记茶庄有三宝，茶具、茶包还有个美女掌柜。
    成记茶庄在京城开业的第三天，成念娇终于迎来了成记茶庄的第一位客人。
    原本早晨一开门时，便有不少的人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见成念娇并没有继续摆台的意思，便相聚离开了，竟无人上门。
    成念娇还以为花大钱做的宣传还是失败时，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宛如天神般降临。
    “客官，您是进来买茶叶的吗？我们这里什么样的花茶都有……”
    来人环视了一圈，“你们店里有的，全给我拿一份。”
    华青愣了愣，呆在原地，回不过神。
    幸福来得也太快了些，昨日明明还是做亏本生意的，今日一开门就来了个大财神爷。
    这是在做梦吗？
    来人皱了皱眉，不满地看着华青。
    成念娇急忙站了起来，抬手撞了撞华青，轻咳了一声，“华青。”
    华青终于回过神，兴奋地点点头，“好咧，客官是自己取货呢？还是送货上门？”
    来人想了想，“你们送货上门吧，我把地址告诉你们。”
    “好咧。”
    银儿抑制着兴奋，低头算了算数，双眼发亮。我滴乖乖，钱可不少。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轻轻地把数目推到成念娇跟前。
    成念娇的双眼一扫而过，看清数目后点点头。
    银儿这是被这数目吓到了，怕说出价格，客人就会不要呢。
    既然成念娇点头，就证明没问题，银儿这才敢开口把价格说出来。
    本以为那人会表现出吃惊的表情，怎料那人眉头都不皱，点点头，“好。”
    机灵如成念娇，竟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兴奋。
    看来京城人的消费能力还真不低呀，差不多上千两的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还在心里暗爽觉得便宜呢。
    看来这里开的价格比扬州的贵了两倍，还是太便宜了些。
    下回得找个借口提价才行。
    隔了一会，来人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开口，“你们这里的全部货物……是包括那个琉璃茶具在内的吧？”
    成念娇对着燕小六挑挑眉，难怪他如此淡定，原来是冲着琉璃茶具来的。
    一套琉璃茶具上百两，卖得贵，可买的人乐意付钱，赚钱就是来得这么简单。
    “是的，包括琉璃茶具在内了。”
    来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记得把货物送上门，”他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一张四海钱庄的银票，“这是定金，待你们送货到我府中后再结尾款。”
    他也怕成念娇耍赖，不给他送琉璃茶具呢。
    银儿恭敬地接过银票，递向成念娇，“东家。”
    成念娇接过银票认真打量，确定是真的之后点点头，“好。”
    见成念娇收下银票，来人松了口气。也只有琉璃茶具给了他勇气，他才愿意付出这么多钱，鼓起勇气来成记茶庄光顾。
    “既然我已经给了定金，”来人顿了顿，“那茶具能直接给我带回去吗？”
    终于把话问出口了，好紧张呀。
    成念娇了然，原来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这是怕成念娇不肯卖茶具，才使了这些招数买了茶庄内所有货物。
    确实是个人精。
    若不是看着他的穿着打扮，成念娇还未必敢相信。
    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主人家，亲自上门购买，普通的奴仆，没有这样的稳重与魄力。
    “客官，贵姓呢？”
    来人想了想，老实回答道，“在下姓陆，家住城东东珠巷。”
    能向她自报家门，证明不骗人。他也是知道成念娇有所疑虑，这才肯自报家门呢。
    “好的，陆老爷，我们很快就为您安排送货。”
    即便目前店里只有一个客人，她也得说得有很多客人，送货需要排队似的。
    “那茶具能不能……”陆老爷小心翼翼地问道。
    成念娇笑了笑，“自然是可以的，小六，打包好一套琉璃茶具拿给陆老爷。”
    燕小六笑着点点头，“好咧。”
    当陆老爷接过装着琉璃茶具的锦盒，终于松了口气。
    他亲眼看着燕小六打包的，应该不会骗人才是。打开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好看的琉璃茶具，这才放心了下来。
    陆老爷接过锦盒，签了购买欠款单据，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茶庄里的成念娇几人也十分高兴。
    茶庄试业第三天了，终于赚了第一笔钱！
    即使以前在扬州赚的钱比这笔钱多了很多，可成念娇还是很高兴，因为这可是她在京城赚的第一桶金呢。
    “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高兴呢？”

 第五百三十五章，巧合

    瞧见来人是杨子煜，燕小六十分高兴，笑眯眯地看着杨子煜，想把她们做成第一单生意的喜悦分享给杨子煜。
    “杨公子，好消息呀，大好消息，我们在京城终于做成第一笔生意了，不简单呀……”
    燕小六差点就要抬手抹泪，以表示欣喜之情了。
    她那一抹老泪呀。
    杨子煜挑挑眉，“哦，终于做成生意了？”
    “对呀，对呀，”燕小六使劲地点头，“你都不知道，我们刚开门时很多人在门口等着免费试饮。可后来呀，见我们不再摆台，就散开了。还以为今日还是没戏了。想不到，进来了一个姓陆的老板，一下买了很多东西……”
    燕小六喜滋滋地说着做成生意的经过，可没留意到成念娇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
    甚至变得有些严肃。
    陆老爷前脚离开，杨子煜就后脚进来，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些。
    她侧着头，斜眼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的心一紧，咯噔地顿了顿，笑容僵在脸上，不明所以地看着成念娇。
    好端端的，做成了第一笔生意，成念娇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成念娇冷哼了声，看向杨子煜，对他示意道，“跟我过来。”
    杨子煜愣了愣，但还是跟上她，“这是怎么了？”
    成念娇领着杨子煜来到后院，转过身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见燕小六鬼鬼祟祟地站在后院门口张望，一脸的担忧。
    她想了想，扯着杨子煜来到库房，打开门，再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的拖沓。
    杨子煜脸上的喜悦一下消散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凝重。
    成念娇抿着唇，紧紧地盯着他看，仿佛要从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杨子煜被她这种眼神吓得身上汗毛竖起，十分紧张。
    “阿娇，到底出了何事？你也要跟我说，我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何事。”
    看着成念娇怒气冲冲的模样，杨子煜第一时间知道，他肯定是做错事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你做错事了！哼！”
    杨子煜不由苦笑，被这小女人没头没脑地恼怒，感觉还真怪。
    见他一脸的疑惑，成念娇脸上的怒意更盛，“你是准备给我装傻到底？”
    杨子煜无辜地摇摇头，“我还真不知……”
    成念娇急急打断他，“那个陆老爷，是不是你找过来的！”
    怕燕小六听到，会难过，只能拉着杨子煜进屋盘问。
    依她猜测，他们两人前后脚出现，十有八九是一起合谋演的一出戏。
    她都难过得双眼发红，十分难受，杨子煜还一脸的无辜，真该死。
    明明说过不准他帮忙的。
    害得她白高兴一场。
    别看她做成第一单生意时表现得脸色如常，那只不过是她在强装镇定罢了，其实心里呀，早就乐开花了。
    可杨子煜一过来，她心里的雀跃就冷却了下来。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恨了些。
    杨子煜看着表情复杂的成念娇，满脸的困惑。
    “什么陆老板？我可不认识。”
    成念娇咂咂嘴，抬手打向杨子煜，“还给我装傻！他才前脚离开，你后脚就跟着过来了，还说你们不是同伙？”
    杨子煜急急接着成念娇攻击过来的小手，大喊无辜，“天呐，这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我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连他是高还是矮，是肥还是瘦都不知道，何来的合伙一说。”
    成念娇不相信地凑近了些，“真的？”
    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杨子煜的眼睛看，眨也不眨。
    听说一个人若是要撒谎，他说话时眼睛就会眨，心跳加快，脸红脖子粗……
    她靠得那么近，仿佛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见了。
    更何况她还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看，是否说谎，应该十分明了才是。
    可是出乎意料的，杨子煜眼睛不眨，心跳似乎也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加快，更没有脸红脖子粗。
    这不正常呀。
    “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不认识那个什么陆老爷。我只不过是刚好经过罢了。”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盛，“你昨日才摆台吸引客人，我只不过说是想过来看看，有没有效果罢了。这不，都成功做成一笔生意了。”
    成念娇愣了愣，“你是认真的？没撒谎？”
    “你觉得我会撒谎吗？我若是要帮你，为何不直接讲出来，还能邀功呢。”
    看着她一边怀疑，一边难过的模样，杨子煜忍不住抬手摸向成念娇的头，“你是不是傻？”
    呸，连这句话都是他捡着自己的话来说的。
    不过若是真如杨子煜所说，他并没有帮忙，那自己就是真的傻。
    见成念娇没有说话，杨子煜继续说道，“其实我要帮你，方法很多，没必要做这种容易露出破绽的愚蠢方法。”
    成念娇忍不住点点，这个方法确实蠢，一下就被她识破了呢。
    她不愿相信自己猜错了，又问了句，“真的？”
    杨子煜无奈一笑，“你怎么就不肯相信自己的实力呢？以你的实力，你还怕客人是我叫来帮忙的？出点力固然可以，可谁愿意出那么多钱去帮我呢？要知道我这人没权没势，除了钱，就是钱。”
    杨子煜把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无非就是让成念娇相信他罢了。
    不过他算是成功了，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她终于回过神，“如果不是你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当然不是我帮忙，你该相信我的。”
    “好，我相信你。”
    得到成念娇的正面回应，杨子煜终于松了口气，双手动了动，把成念娇抱紧了些。
    这回成念娇终于能真切地感受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没有撒谎，他的心跳平缓而有力，并不急促。
    “冰释前嫌”的二人在库房中相拥了一会，便走了出来。
    想象中，燕小六应该守在一旁好奇地偷听才是。
    可燕小六并没有在后院守着，反而听到前头发出不小的吵闹声，外面似乎十分热闹。
    杨子煜和成念娇相识一眼，二人加快脚步走到前头，眼前的画面却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她不敢相信地看了杨子煜一眼，“天呐，我这是做梦吗？”
    杨子煜笑了笑，“应该不是做梦才是。”

 第五百三十六章，忙碌

    茶庄里十分热闹，满满的都是人，各样打扮的人都有。
    把茶庄围得水泄不通。
    和前两日的差别还不是一般的大，前两日还冷冷清清的，今日却热闹成这样。
    若不是真实所见，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见着成念娇和杨子煜出来，燕小六大声叫到，“阿娇，你还楞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帮忙。”
    成念娇愣了愣，回过神，急急跑向燕小六的方向。
    成念娇怎么也没想到，摆台试饮的成效来得这么快，转化率比想象中的要高很多。
    其实很多人都是冲着琉璃茶具去的。
    陆老爷成了第一个试吃葡萄之人，他跟大家说成记茶庄真的有葡萄吃，味道还不错。也就是在成记茶庄真的能买到琉璃茶具，于是还在观望的众人便蜂拥而至。
    实在忙不过来，杨子煜和他带来的暗卫也加入了忙碌的队伍中。
    由于琉璃茶具比较脆弱，不能碰撞，在成念娇一声令下，那些人安安分分地排起队。
    成念娇和燕小六两人相视而笑，幸好她们未雨绸缪，早就准备好了购买牌。
    只是没想到，准备好的购买牌迟了几天终于能用得上。
    由于客人的热情，从扬州运过来的琉璃茶具在瞬间售罄，后面迟来的人都得拿着购买牌苦等。
    “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呢？才刚排到我呢，怎么办呢？”
    “各位，你们大可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空手回去的，”成念娇亮出手中的购买牌，“你们可以先拿着我们给大家准备购买牌，以后凡是来我们店购买琉璃茶具，我们都是认牌，不认人。”
    底下的人轰的一声，吵闹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呢。”
    “就是，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各位，我们成记茶庄在扬州已是几年的老店了。做生意守诚信，童叟无欺。由于琉璃茶具的贵重性，我们都是限量购买的。你们大可放心，拿着购买牌准没错。”
    由于成念娇语气真诚，又加上她是茶庄的东家，说话有分量，前来购买茶具的客人都安分了下来，不再吵闹。
    都乖乖地排队，等着领购买牌呢。
    反正拿的是购买牌罢了，又不用给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看着成念娇手中的购买牌越领越少，排在后面的人又开始担忧了，“若是轮到我时刚好没购买牌了怎么办？”
    “不怕，我们有很多。”燕小六又从后院搬了一小箱子的购买牌出来，数量倒是不少。
    琉璃茶具运来不多，可是购买牌体积小，又加上当时她们就想着以琉璃茶具的受欢迎程度，购买牌倒是准备了不少。
    想不到，准备了这么多，终于都用上了。
    京城的地比扬州城大，居住人口多，富有人群更是不少。购买欲强，一下就把购买牌都领光了。
    “领到购买牌的客官们填好信息就可以回去了，待我们的琉璃茶具到货后，我们茶庄会逐一通知的，你们放心。”
    人群渐渐散去，成念娇众人终于能歇上一会，都累得躺倒在地。
    燕小六还真索性就躲在角落里靠墙盘地而坐，“不行了，不行了，可把我累得。有谁还有力气的，麻烦倒杯水给我喝呀。”
    就算银儿众人多累都好，主子开口说话，他们还是急急地抢着给燕小六倒茶水。
    自然，也不会少了成念娇和杨子煜。
    成念娇接过银儿倒过来的茶水，对她说了声谢谢。
    抬眼环视了一圈，大家都极累了，忙活了大半天，午饭都来不及吃呢。
    成念娇想了想，开口说道，“大家都很累了，不如我请大家到广香楼吃饭吧。”
    银儿和华青几人双眼亮了亮，十分兴奋。
    广香楼耶，京城的活招牌，谁不知道呢。
    燕小六撇撇嘴，“啊，还要到广香楼哦，那么远。我都累得走不动路了，不去不去。”
    燕小六一说不去，旁人也不敢说话了，皆乖巧地站在一旁，微微低垂着头。
    成念娇想了想，“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点外卖吧。”
    燕小六愣了愣，“外卖？什么意思？”
    成念娇这才发现，由于自己一时的兴奋，竟然说漏嘴了，又把后世才出现的词语放到这里来说。
    “额……外卖的意思就是让店家把店里的食物送到这里来，我们直接在我们店里用膳。”
    燕小六啊了一声，看着成念娇，觉得成念娇十分天真。
    “哪有这种服务啊。就算你想吃，也得自己拿食盒去买呢，我可没听说过有这种服务，”她突然顿了顿，“难道是京城才有的？”
    她特意看了一眼在场的京城人。
    似乎除了她和成念娇，其余的人都是京城人。
    可他们的神情也十分吃惊呀，仿佛没听过外卖这回事。于是燕小六十分确定，这肯定是成念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在这个时代看来，她说的确实异想天开了些。
    “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坐在一旁的杨子煜突然开腔了。
    他的女人想做什么，他又岂会阻拦，想尽办法帮她达成还差不多。
    听闻这话，成念娇眼前一亮，“此话当真？”她还真累得不想动了，若是真有这种服务，还真不错。
    “当然，你想吃什么？”
    成念娇想了想，还真的认真地点起菜来，一口气说了几样前几回吃过觉得好吃的菜式，瞧见银儿几人没反应便问道，“你们呢？你们想吃什么？”
    银儿想了想，紧张地开口，“奴婢随意吃一点就好，什么都没关系。”
    在她被买进成家之前，她只想过吃饱饭，哪敢要求吃什么呢。
    其余的人也不敢开腔，反倒是燕小六点了两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成念娇知道他们比较拘谨，也不好强迫他们点菜，便亲自帮他们点了饭菜。
    已经点了好几样的吃食，见成念娇和燕小六停了下来便开口说道，“就这么多？够吃吗？”
    “够了，才几个人呢。”
    杨子煜笑了笑，点点头，“那好，”他抬眼看向身后的马健，“都听清楚了吗？”
    马健点点头，“听清楚了。”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就极快地走了出去，消失在成记茶庄门口。
    本以为要等很久，可没过多久的时间，马健便重新出现，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食盒。
    食盒里飘出来的食物香气，远远也能闻到。
    燕小六忍不住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扶着墙站起来，“好香。”
    别看这些饭菜来得快，可为了这些饭菜，可把广香楼的人忙得人仰马翻。

 第五百三十七章，风水轮流转

    吃饱了饭，碗筷都不用收拾，马健带来的广香楼伙计很快便帮忙把一桌的杯盘狼藉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这次的点外卖，饭菜好吃，速度又快，还真的吃得十分欢快。
    燕小六一脸的高兴，摸着饱得涨涨的小圆肚，“这次的外卖真好吃，以后我们可以多点外卖。”
    在后面收拾碗筷的广香楼伙计动作一顿，满脸的惊恐，若是再来一次所谓的外卖，还真是不得了。
    本就临近饭市时间，广香楼又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除了芙蓉楼便无人能与之媲美，慕名而来的客人自然很多。
    为了成念娇这顿“外卖”，他们又得炒菜又得准备食盒，忙得手忙脚乱的。她们悠闲地坐在那里等吃，感受自然不一样。
    若不是广香楼的伙计够多，还未必能忙得过来呢。
    杨子煜笑了笑，“你们喜欢，那就多点。”
    伙计吓得脸都白了，满脸的无奈，妈呀，以后还要来……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伙计罢了，自然没有话语权，东家说一，他哪敢说二。听从命令去执行才是好伙计，认命地收拾好碗筷，又帮忙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的，才离开了。
    待广香楼的伙计离开后，成念娇悄悄地凑近杨子煜，低声说道，“你们家的伙计，实在是太可爱了些。”
    杨子煜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满脸揶揄，“怎么，有个这般俊俏的东家，你不爱看，偏偏看上我的伙计了？”
    成念娇斜眼看了杨子煜一眼，呸了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那你干嘛要提他？”
    “你没看见吗？”
    杨子煜摇了摇头，“我的眼里全是你，哪看得见旁人。”
    这句说得呀，成念娇羞得满脸通红。
    这男人说起情话来，怎么如此腻人。比吃了好几斤的糖果还要腻人，“油嘴滑舌。”
    杨子煜脸色变了变，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还真不是油嘴滑舌，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看着他满脸认真的样子，成念娇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又聊了些别的话，就忘了她故意谈起的伙计。
    其实她只不过是想说，她看见那伙计在听闻下一回还要点“外卖”时那哭丧脸十分搞笑罢了。
    但是还没机会提，便被杨子煜把话题扯远了。
    后来想想才明白，他是不动声色地告诉她，他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人。
    “霸道的男人。”
    这是事后，成念娇给杨子煜的评价。
    “东家，来客人了。”
    成念娇愣了愣，“还有客人？我们的门不是已经虚掩着了吗？怎么还有客人进来。”
    银儿满脸的无奈，“我们说了，已经不营业了，可那客人说认识东家您，硬要进来呢。他在前头等着您。”
    成念娇和杨子煜快速地互看一眼，“是什么客人呢？”
    她在京城，可没什么老熟人。
    最相熟的老熟人不就是杨子煜了，还能有谁。
    “哎呀，你出去一看不就知道了、”燕小六撇撇嘴说道。
    方才一吃饱饭，她便昏昏欲睡，甚至还真睡着过去了。若不是银儿敲门，她还未必能醒来。
    听闻这话，心急的燕小六自然是催着成念娇出去。
    这几天连连受挫，好不容易才开始赚钱，燕小六现在对赚钱可是上心了很多。
    觉得客人上门，自然是来送钱的，有钱赚，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成念娇笑了笑，“好嘛，我现在就出去。”
    杨子煜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陪你。”
    成念娇轻轻地点头应道，“好。”
    和杨子煜来到茶庄的前头，才发现原来那个客人还真是认识的。
    他就是那个成念娇特意送茶叶过去，却没了声息的刘明之。
    还以为他不屑于收下那些茶叶呢，想不到他还是过来了。
    瞧见成念娇的身影，刘明之急急地站起身，迎了过去，“成姑娘。”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闪到成念娇跟前，把成念娇护在身后，“原来客人是刘大人。”
    刘明之尴尬地笑了笑，想不到才见面就撞上杨子煜了。
    话说，杨子煜身份特殊，得罪不得。
    “原来杨公子也在呀，也是来光顾买茶叶的？”
    杨子煜点了点头，“是。”
    刘明之笑了笑，“想不到我和杨公子都是好茶之人。”
    杨子煜了然地挑挑眉，“这么说，刘大人是过来买茶叶的？”
    刘明之迟疑了一会，“是……不过……”
    这么多人在，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呢。
    前天，成念娇特意送茶叶上门，他十分高兴，但并没有亲自出面招待成念娇，为的就是告诉成念娇，他的面子大得很，不是随便都能见着。
    又让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成念娇真的在京城开了间茶庄，生意还不太好，基本无人上门做买卖。他便明白成念娇为何会特意上门给他送茶叶，还不是因为有事相求。
    心想着有事相求就好办了，他还能故意拿乔，拖延一下时间。
    时间越久，想要帮忙的心就越急切，自然就会答应他更多的要求。这是他从官多年，帮人办事所得的经验。
    正在他洋洋得意，等着成念娇再次上门之际，却听闻成念娇的成记茶庄一下打出了名堂，琉璃茶具还卖到断货了！
    这等大事，他却比别人迟了一步知道，白花花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怪可惜的。
    最可怕的是，今日他泡茶时因为心不在焉，把最喜爱的琉璃杯打烂了。
    这还得了！
    他便顾不得拿乔了，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无非就是想让成念娇卖个人情给他，卖一只琉璃茶杯给他。
    要知道，明日他请了几位要好的同僚，要到府中相聚呢。
    若不是为了炫耀新拿到手的茶包，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宴客，现在倒好了客人已经邀请了，可琉璃茶具却打烂了，不能成事呀。
    于是他便求了上门。
    原以为只有别人会求着让他帮忙的他，却没想过风水轮流转，他也有求人的一天。
    求的还是原本他看不起，以为十分好欺负的小农女——成娇。

 第五百三十八章，故意为难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他看，怪不自在的。刘明之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成念娇，“成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还未等成念娇回话，杨子煜便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地开腔，“刘大人若是上门买茶叶，下单即可，还需要借一步说话？”
    若是旁人，或许还得给刘明之些面子，可是杨子煜不一样，好歹他也是个国舅爷，现在还无任何东西被皇帝拿捏，自然也就不怕刘明之。
    刘明之尴尬地笑了笑，看了成念娇一眼。
    成念娇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他的双眼不由暗了暗，看来想私下解决这个问题，是不可能的了。
    只有当着众人的面开腔，看成念娇愿不愿意帮忙。
    “是这样呢，我除了想来买茶包，还有个不情之请……”他特意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讲下去，“我府中的琉璃茶具被我打烂了一个，我想着成姑娘能不能就卖一个琉璃茶具给我……”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刘明之特意过来找成念娇，是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原来只是为了这个。
    杨子煜紧皱的眉头，突然就松开了。
    还有些看好戏地看着刘明之，想看看成念娇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刘府对成念娇和燕小六故意刁难的事，他早有耳闻。后来刘明之愿意帮忙带成念娇进天牢见他，还是因为收了好处才为之。
    这种唯利是图之人，应该给他点教训才是。
    他抬眼看向成念娇，只见成念娇双眼中掠过一抹狡黠，他便知道，这回有好戏看了。
    “难道刘大人没看见我们茶庄外的字吗？我们的茶具已经售罄了，在补货中。”燕小六在后院等了一会，见成念娇一行人还未进去，便自己走了出来。
    瞧见来人是谁后，她便控制不住她这暴脾气，直接开腔。
    丝毫不给刘明之面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前日的不出现，是因为他在拿乔！
    既然无心帮忙，那也就不怪她不客气。
    看他脸色不大好，又在关门的情况下还硬要进门，估计是遇上难题了，还是跟成记茶庄有关的问题，因此燕小六想好了，定不能给刘明之面子，要好好让他受受气才行。
    说到官职，刘明之的官职还没她老爹的高呢，她怕谁。
    她冲着成念娇眨眨眼，示意成念娇，这件事就交由她处理了。
    刘明之见到燕小六，脸色一变，尴尬地笑了笑，“世侄女，原来你也在这里呀？”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过年时，我爹说了，原来他跟你也不是很熟。看来是我误会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刘明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心有怒气，却只能忍而不发。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燕天成现在还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前不久才又有捷报，燕天成带领军队，再一次把试图半夜来袭的倭国人打得落花流水。
    皇帝大喜，又嘉奖了燕天成一番。
    燕天成成了皇帝眼中的大红人，他女儿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得罪不得。
    只是没想到，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这般小气，居然还向她老爹告状。
    还真是老猫烧须呀！
    难怪人家说，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他尴尬地笑了笑，“上一次是误会，纯属误会。最后问题不都解决了嘛，呵呵……”
    除了干笑，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小六冷笑了声，“看来那误会也挺大的。”
    刘明之嘴角尴尬地抽了抽，不由苦笑，“可不是嘛。”
    看着燕小六把刘明之耍得爽快，成念娇和杨子煜也干脆不用理会，站在一旁看好戏。
    别以为成念娇是软柿子，她可是那种有仇必报之人。
    说她小气也好，她就是这样的人。
    把问题交由燕小六处理，她放心。
    看着燕小六软硬不吃，刘明之无奈地看向成念娇，可成念娇一副无事人般的表情，又实在没辙。
    “好世侄女，世伯我也是迫于无奈才会请你帮忙，你就行行好……”
    “诶，打住，前段时间，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请您帮的忙，您不也……”
    刘明之无奈地跺跺脚，“那我最后不也帮忙了？”
    是啊，他因为看上了琉璃茶具，所以答应帮忙了呢。
    还不是因为收了好处。
    可是现在燕小六她没收到好处呀，又对他不喜，怎会愿意帮忙呢。
    “其实，打开门做生意，客人都送上门了，总不能把客人赶出门。世侄女，你说呢？”
    既然苦情路线行不通，那就只能对燕小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刘大人这话说得没错，客人上门了，我们总不能把他赶走，”燕小六故意假装迟疑，“可是，我们的茶具真的卖完了，要补货也隔了好长一段距离，还真来不及呢。所以说，不是我们不想做生意，而是真的做不来呢。”
    本以为燕小六开始妥协了，怎料她就像茅坑里的硬石头，又臭又硬，根本就说不听呢。
    “就一个茶杯也没有吗？”
    燕小六摇了摇头，一脸的严肃，“我们的茶具都是成套出售的，概不分散销售，自然不会有零散的杯子。”
    其实巧得很，她们还准备了几个茶杯，以备不时之需。由于路途遥远，怕在运送过程中会有所破损，因此准备了不少的备用杯子。
    只是燕小六不愿这么快就拿出来罢了。
    既然他们刘家可以故意为难她们，她们为何就不能反过来为难他呢。
    燕小六不愿帮忙，刘明之又舍不得离开，俩人纠缠了一番，刘明之差点都急出泪来了。
    这燕小六是不是知道他心急焦急所以故意为难呀。不然为何处处刁难，就是不愿让他买茶杯呢。
    现在受到刁难是小事，最怕明日那些人过来，看到他不成套的茶壶，会取笑他呀。
    “世侄女，你就不能行行好，买一个杯子给我吗？”
    刘明之的语气可怜得很，他也是迫于无奈才上门求成念娇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对于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来说，算是不错的了。
    难道还真让他又跪又求的？对不起，他做不到。
    成念娇知道，把刘明之为难成这样，已经够了，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聚。
    “我突然想起来，后院可能还有一两个茶杯，华青你去看看吧，帮刘大人找找看。给我找仔细些。”
    听闻成念娇亲自开口，刘明之总算是松了口气。
    讲了这么多，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第五百三十九章，杨氏闹场

    华青自然明白成念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了后院，假意在后院寻找，实则是在耗时间。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放在显眼处的茶杯取出。
    瞧见华青手中的茶杯，刘明之双眼发亮，心里欢喜得不行。
    燕小六对他的为难，他也不想计较了，接过茶杯，说了感谢的话，付了钱就离开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燕小六高兴的笑了，“哈哈哈，看着他受挫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顽皮。”
    成念娇口中说着责怪的话，可眼中满满的愉悦告诉大家，她十分开心。
    “哼，前天我们还去求他来着，他不理我们，打发个管家接过我们示好的礼物就回去了。好几次的刁难了，我们只是这般对他，算是不错了。”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没有回话。可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同意燕小六所说的话。
    她抬眼环视了一圈，凌乱的柜台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请来的几位店小二还算不错。
    “银儿，核对过了吗？数目对得上不？”
    银儿点点头，腼腆地把账本递给成念娇，“卖出去的茶包和剩余的茶包数目对上了，没错呢。卖出去的茶具数目也对上了，我们现在总共还欠着客人一百来个订单，账本上都有记载。”
    成念娇快速地扫看一眼，笑着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早点放工，都回去歇着吧。”
    大家脸上一喜，连连答谢成念娇，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才一起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燕小六还是难抑兴奋之情，一路上说个不停。
    “幸好我们早就让文叔在赶制一批茶具，这么多天过去了，应该也快到了。”
    成念娇早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一切都来得刚刚好，不早也不迟。
    如果再早两日到，库房里的茶具堆积着卖不出去，又来新货，就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
    现在就刚好了，库房空了出来，刚好可以放下新到的货，简直就不能再棒。
    不过她才让文叔赶制了一百套茶具，还是少了点，后面排队的客人，估计还要等下一批了。
    “也不知文叔的琉璃窑能否接下这么多订单不？”
    自从琉璃茶具大热，文叔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收了很多关门弟子，跟着他学习制造琉璃。
    普通的工作都交由学徒、弟子去做了，可是造型那样的精细活还得靠文叔自己一个人亲自操刀，就怕他忙不过来。
    “不怕啦，文叔的儿子不是也有制造琉璃的天赋吗？他们若是忙不过来也会来信通知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可以慢慢卖，吊高价来卖。”
    一想到琉璃茶具还能大捞一笔，燕小六就高兴到不行。
    成念娇摇了摇头，“别忘了，琉璃茶具总有市场饱和的一天，花茶包才是最能帮我们赚钱的。记得提醒我给扬州那边的人送信，让他们多赶制些茶包。”
    “好咧。”
    这个时候，成念娇倒有些想念小麦芽他们了。如果有他们在，就可以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夏季茶包的做法。
    换做往常，在每个季节末尾，她都要开始和大家一起研究新茶包的造型，和花茶包也是根据时令性而调整，味道要一起尝过才放心。现在却不能一起面对面的商量，只能靠书信交流。
    来了新的环境，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怀念以前的日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在适应。”燕小六握着她的手宽慰道。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
    她的心思还真瞒不过燕小六呀。
    想不过开春后的运输很快，琉璃茶具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快到来。
    收货后，大家齐心合力一起检查了一遍，发现都没有破损后便让店里的伙计逐一通知之前下定的客人。
    得知能早些拿到茶具的他们简直就喜出望外，亲自上门来领茶具。
    那些没收到通知的客人瞧见人家拿到茶具也急急赶上门，觉得自己没能快一点买到茶具，十分吃亏。
    大家都有的东西，自己没有，不是掉面子的事嘛。
    “各位，我们是按购买牌来安排货物的，大家都不要着急，总会轮到你们的。”
    就算不情愿，可成念娇手头上没有现货，你也奈何不了人家呀。
    更何况茶具是买一套就够用了，茶包才是重点。
    茶包是快消品，就算一天一包，甚至几包，很快又得上门买了呢，成念娇得罪不得。
    识相的人已经开始离开，有些不想这么早离开的，还在张望。
    “都不知你们是如何办事的。明明说好了，领了购买牌就能拿茶具。现在倒好，购买牌我领了，茶具却不能送到我手上。同一批拿购买牌的，凭什么我不能今天拿到茶具。反正我今日就要拿到琉璃茶具，你给还是不给？”
    虽看不见人脸，可这把嗓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听过似的，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
    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抬眼四处张望。
    “不用找了，就是我。”
    很快，说话的人就出现在成念娇跟前。
    满脸的怒意，仿佛要把成念娇给吃了似的。
    成念娇不由愣了愣，“张太太？”
    张太太杨氏冷哼了一声，“还知道是我呀，我的茶具呢？哪去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 “您有来茶庄购置过茶具吗？”
    说实在的，她还真没印象。
    “银儿，把排号预定的本子拿给我瞧瞧。”成念娇命令道。
    “是，”银儿急忙把本子递向成念娇，“东家。”
    成念娇接过本子就翻阅了起来。
    杨氏的脸色变了变，抬手打断成念娇的动作，“不用翻了，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众人一愣，既然上面没有她的名字，她又过来叫嚣，这不是来找茬嘛。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低笑声，学着她的话说了一遍，语气不无嘲讽。
    杨氏脸色变了变，变得十分难堪，双手捏得紧紧的，感觉有什么搁到手，这才想起，她手中可是有购买牌的。
    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大声说道，“我有你那个什么购买牌的。”
    她举着购买牌对着大家扬了扬，上面的标识确实是成记茶庄。
    购买牌的材质比较特别，长方形的木板，中间部位写了数字，还用琉璃做了个覆盖面，看起来闪闪发亮，十分好看。
    这样的购买牌，别的人模仿不来，不是假的。

 第五百四十章，讲道理

    买过琉璃茶具的购买牌都会被回收，杨氏手中还有购买牌，证明她还没拿到茶具。
    成记茶庄的琉璃茶具，别人都喜欢得打紧，不可能有人千辛万苦地排队，又特意把购买牌让给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让别人代替她来排队。
    杨氏仿佛也知道成念娇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大声吼道，“是啊，我就是让别人来帮我领购买牌，怎么样？我自己不出面就不能买了吗？我可是付真金白银的，凭什么不给我。”
    她早就看上成念娇送给杨老太的五彩琉璃茶具，可杨老太不肯让爱。又听闻成念娇来京城开茶铺，她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放不下那心头好，便让下人偷偷地帮她买。
    谁知道还要领取什么购买牌，还好，购买牌算是领到了。
    听闻今日已经有人陆续拿到货物了，她自然就心急。匆匆地赶过来，却听闻新到的茶具已经卖完，自然就生气了。
    也不想再隐藏身份，打算找成念娇算账，抓着成念娇就开骂，一点面子都不给。
    燕小六没好气地看着杨氏，心有怒火却不敢发。
    杨氏是杨子煜的家人，还是杨子煜的长辈，成念娇若是想嫁到杨家，这杨氏得罪不得。
    成念娇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她不好当众说什么，于是建议道，“有什么事，不如我们进屋去聊吧。”
    杨氏有些心动了，脚已抬起，准备跟着成念娇走。
    可转念一想，又记得自家的儿子说过，成念娇是个极其狡猾之人。正所谓最毒妇人心，若不是成念娇和杨子煜串谋把自家儿子给害了，他也不至于流落在外，连过年也不能回家。
    于是她决定不跟成念娇进去，她轻咳了一声，坚定说道，“怎么？还要拉我进屋里对付我？没那么容易，我才不上当。”
    成念娇眉头微蹙，心里烦躁得很。
    这个妇人，也太不识相了些，给她面子，她还不要了是吧。
    若不是看在杨氏是杨子煜的长辈份上，才不会特意找台阶给她下呢。
    成念娇看了华青一眼，双眼动了动，示意华青进库房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把备用品凑出一套完整的茶具，先应付了杨氏，把她打发走了再说。
    华青是个聪明的小伙，成念娇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过来，点点头，准备往后院的方向走。
    成念娇再次开口，“您站着也累，不如我们去一旁坐一坐？坐下来好好聊聊，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燕小六也明白成念娇的意思，她这是准备息事宁人呢。
    “对啊， 我让银儿给你们沏茶，再吃些小茶点，如何？”燕小六在一旁建议道。
    杨氏看着成念娇和华青眉来眼去的，觉得十分不寻常。眉头一皱，大声叫到，“你们都别动，想让那小二穿过后门去找煜哥？没门！谁都不许走，不把问题给我解决了，通通都不能走。”
    好一个杨氏，给她台阶都不懂得下，还真是 要逼着人发脾气了是吧。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燕小六咬咬唇，身子一动，准备上前教训人。
    成念娇眼疾手快地抓住燕小六的手，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来。
    燕小六这才忍了下来。
    杨氏也看出了燕小六的怒意，她嘴角一弯，“哎哟喂，道理讲不过人，就要发脾气教训人了？乡巴佬果然就是乡巴佬，来了京城就想山鸡变凤凰了？我告诉你，杨家的大门没那么容易进的。”
    成念娇和燕小六自然听得出，杨氏这是在嘲讽成念娇呢。
    “你说什么呢？”燕小六气得青筋四起，扬起手，准备冲向杨氏。
    她倒不是真的想打杨氏，而是想把杨氏赶走罢了。
    这样的客人，她可不想招待。
    瞧她那暴脾气。
    成念娇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杨氏还真是个麻烦货，该如何解决她，而又不会得罪她呢？
    和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讲道理，还真讲不过她。
    既然她不想私底下解决，那就讲清楚吧，“我们实话实说，一起讲讲道理，可好？”
    也不知什么给了她耐心，燕小六强忍着怒气，如此说道。
    杨氏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她是想不到，燕小六这丫头也有这样一面。
    还以为燕小六会当众发脾气，她就能趁机拿到更多的好处呢。
    既然燕小六都如此开口了，她也顺着燕小六走，“行啊，我最喜欢讲道理之人了。”
    “张太太真爽快，我就直话直说了，”成念娇的双眼转了转，“反正大家都是讲理之人嘛。”
    杨氏点点头，“那肯定。”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杨氏推着走，杨氏还以为自己占理，自然就不把成念娇和燕小六看在眼中。
    “那不好意思了，请回吧，我们的茶具卖完了，还在补货中。”
    “什么？”杨氏愣了愣，脸一实，笑意全无，仿佛没听清成念娇具体说了什么，“你说什么话呢？”
    “我们的茶具卖完了，请您根据规矩，排队等候，我们会尽量安排的。”
    杨氏这回想假装听不见也不行了，因为燕小六又重复了一遍。
    可就是燕小六面无表情的重复，把杨氏给炸毛了，她一下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为何别人能收到通知过来领茶具，偏偏不通知我？漏了我就算了，还敢这样跟我说话，今天我不撕烂你的嘴巴，我就不姓杨。”
    杨氏的双眼已被愤怒所蒙蔽，张牙舞爪地伸向成念娇。对，就是成念娇，成念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农女，不欺负她，难道去欺负老爹是大将军的燕小六吗？她才没那么蠢。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成念娇呢，就被人拦了下来。
    杨氏皱皱眉看向紧紧抓着她手的月娥，“月娥，你到底是我们杨家的人，还是成家的人，整天跟着成家人的屁股走，都不知道你是杨家的走狗，还是成家的走狗。”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些。不过月娥是一贯的黑脸，面无表情，不管杨氏如何说，月娥都一样的面不改色。
    也不放手。
    “张太太，月娥是我的人，不是走狗。她领的是我付的月银，自然得跟在我身边，您千万不要误会了。”
    杨氏脸色变了变，干咳了一声，“得了，你到底放不放手，不然我就要报官了，说你们店是黑店，不给客人交货，还要殴打客人。”

 第五百四十一章，发病

    “哎呦喂，大家都长眼睛的，不是你想诬赖就能把直的说成歪的。我们到底有没有动手打人？大家说说嘛。”燕小六再也不想跟这种耍赖皮的人客气了。
    不知不觉间，茶庄外已经站满了人，都等着看好戏呢。
    “自是没有。”大家哄笑说道。
    燕小六对着杨氏挑挑眉，“张太太，你听见了吗？大家都说我们没打人呢。”
    “哼！”杨氏冷哼了一声，也不敢说话了。
    见她没了动静，月娥才松开手。
    月娥一松手，杨氏便抓着自己被月娥抓过的手，轻轻地揉，一边低低地说着，“哎哟，疼死了，疼死了。”
    不得不说，杨氏常年养尊处优的，把自己养得细皮嫩肉的，皮肤很白，被月娥用力一抓而已，被抓的那个位置就变得通红，红得可怕。
    杨氏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若有所思，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嘴角一弯，很快就变平。
    嘴巴一张一合，突然就哇哇大叫起来，“哎呦，我的手好疼，好疼，怕是被成娇的恶奴折断手了，谁帮我报官哦。不行了……我的头也晕，好晕……”
    本来想着往后一倒就完事，怎料回头一看，有觉得地上很脏，湿漉漉的，好多黑乎乎的脚印，又不敢倒了，摇摇晃晃的，愣是不肯往下倒。
    想不到淅沥沥的春雨倒是帮了成念娇一个忙。
    燕小六噗呲一声便笑了，“怎么，本来想装晕，觉得地面脏，又不敢倒了？”
    杨氏脸色一变，面露尴尬，“你胡说，我的头确实很晕，只是还没到要晕倒那个地步罢了。”
    “哦？这么严重啊，我帮您请大夫吧。”成念娇假意关切地询问道。
    “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杨氏指着自己发红的手，“这个怎么处理，怎么说，你也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所谓合理的解释无非就是要讹一套茶具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这种风气不可长。
    杨氏是杨子煜的长辈，她开个口，送她一套茶具又何妨，她偏要过来捣乱，还要过了成念娇的底线，就别怪成念娇不客气了。
    “既然您在我们茶庄感到不适，我怎么也得给您一个说法的。”成念娇顿了顿，“不如这样吧，我为您请个大夫。就请医鬼吧，把他请来，医药费、出诊的费用全由我支付，一直到您的手痊愈为止，您觉得如何？”
    在外人看来，这个提议已算十分不错了。在大周国，无人不知医鬼的名号，凡是给他治病的，没一个会找阎罗王报道。
    不过医鬼也不是那么好请的，多少人求而不得呀。若不是有些交情，还未必叫得动医鬼。而且医鬼看病，收钱还是看心情的，心情好时不收钱，心情不好时，倾家荡产都是可能的。
    成念娇敢这么说，已算十分不错了。
    可杨氏是谁呀，她们杨家和医鬼是世交，医鬼最讨厌的又是她，把医鬼找来，不把她的手治废了，都未必肯罢休。
    她生病就从不敢找医鬼，成念娇提议找医鬼，分明就是和她对着干。
    “找什么医鬼，我不要！”说出来的话有多抗拒，从她那狰狞的脸庞，大家都能看出来。
    “那是我能给您最好的赔偿了，那您觉得我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呢？”成念娇无辜地说道。
    说这么句无非是挖个坑给杨氏往下跳罢了，就看她够不够警惕，会不会往下跳而已。
    门外的人也在议论纷纷，“找医鬼多好呀，医鬼能治百病，她怎么就不肯要呢？”
    “没看出来吗？这个女人分明就就是来找茬的，若不是她自己先动粗，又怎会伤着自己。更何况我也没见那个黑脸奴婢动手，我看人家只不过抓了她的手罢了。她故意夸大事实罢了。”
    “哦~原来如此。”
    群众的双眼是明亮的，大家的舆论都倾向于成念娇那边呢。
    杨氏又不是聋的，自然听得见外面那些人对她的非议。
    都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了，杨氏觉得不捞回一些好处，仿佛十分吃亏。
    “我不管，既然我在你们茶庄受伤了，还是你的恶奴害的。你就赔一套五彩琉璃茶具给我，不然我不罢休。”
    成念娇嘴角微弯，看了杨氏一眼。
    很好，她居然真的往坑里跳。
    成念娇看了燕小六一眼，燕小六立即就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
    “哎呀，闹了这么久，原来这才是您的目的呀。方才不是跟您说了吗？我们店里的茶具已经卖完了，实在没有现货，其他的客人都在等着呢，您不妨也等一等？”
    杨氏怎么会依，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那琉璃茶具而来，今日拿不到，她就不准备回去了，哪肯让成念娇和燕小六随便说两句就罢休。
    “我不信，你们肯定在撒谎，只不过是不肯给我罢了。我自己去找……”
    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一个劲地往茶庄后院冲。
    月娥站在后院门前拦下杨氏，不过这一回，月娥不敢再碰她。不然待会杨氏又得找什么借口诬赖月娥了。
    “贱婢，你让开，别挡路。”
    看着这个中年妇人在店里撒泼，那些看好戏的人全摇了摇头。
    一边感叹，成念娇算是倒霉了，遇到这样一个人。
    “银儿，去报官吧。好好讲道理，行不通，那就报官。”
    听闻报官，杨氏的脸色大变，“不准报官，谁让你报官了。”
    她一边使劲地打着月娥，一边撒泼地大吼大叫，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这种情况不报官，还真不知如何收场呢。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子煜突然的到来，让成念娇高高悬起的心缓缓落地。
    燕小六指着还在捶打月娥的杨氏，“你家姑母发病了，快管管她吧。有病就该回家好好歇着，出来捣什么乱。”
    杨子煜的眉头皱了皱，看着如此撒泼的姑母，实在没辙。
    “姑母，我们回去吧。”他凑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量说道，“这么多人看着……不好。”
    不但是不好，简直把杨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若不是有暗卫汇报，他还不知道杨氏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
    听闻杨子煜的声音，杨氏浑身一抖，算是回过神，一脸吃惊地看着杨子煜。瞪大的双眼中掠过一抹惊恐，“你怎么过来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反过来安慰

    见杨氏停止打人，杨子煜冷哼了声，“我现在不过来，难道是想让你把杨家的脸面都丢光了才过来吗？”
    杨氏的双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但她却挤不出一句话。
    她这个侄子是什么性子，她又怎会不清楚呢？惹怒了他，日子可不好过。
    “我……”
    “姑母累了吧，我让人送您回去歇着？”
    杨子煜口中说着体贴的话，双眼中露出的却是威胁的眼神。
    杨氏吓得浑身抖了抖，“对，我很累了，我要回去歇着了。”
    杨子煜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了，回去吧。”
    “好。”杨氏点点头，这就准备往外走。
    “姑母，等一下。”
    杨子煜突然的叫停，可把她吓得浑身都抖了抖。
    杨子煜趁着她发愣的空档，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姑母若是识相的话，应该知道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吧？除非，你不想继续呆在杨府享福……”
    威胁的话都直接说出口了，杨氏若是还不懂，那就是真的傻了。
    这个侄子若是真想把她赶走，还有大把的方法。
    她的年纪都这么大了，在杨府好吃好住的，一堆下人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她才不想回扬州吃苦呢。
    拼命地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好，姑母路上小心。”
    等不及杨子煜把话说完，杨氏就赶紧跑远了。
    随着杨氏的离开，看好戏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杨子煜愧疚地看着成念娇，“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傻瓜，又不是你的错。怎么就是你的错呢，你也不想的。”
    杨子煜摇了摇头，“是我太过放纵他们了，才让他们越来越放肆……”
    成念娇愣了愣，一下没能明白杨子煜口中的他们是指谁。
    可看着杨子煜满脸悲伤的神情，她又突然明白了过来。
    杨子煜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张少华和杨氏，他身边若是少了这些人，该省心很多。可这些人又是他在世上的亲人，丢弃不得。
    成念娇笑了笑，把杨子煜的手握紧了些，“走吧，我们出去走一走。”
    “好。”杨子煜点点头，任由成念娇拉着他往外走。
    成念娇转过头看向茶庄的方向，“银儿，你们把店里收拾好，生意照常做，有人上门买琉璃茶具就让其取购买牌静候。”
    “好。”银儿乖巧地点点头。
    燕小六这回倒是识相，没跟着他俩出去。她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留多点时间给成念娇和杨子煜相处还比较好。
    “银儿，把地弄干净些，太脏了。”
    若不是这地面脏乱，杨氏早就躺下去了。不过这么脏乱也不太雅观，还是把地面弄干净些比较像样。
    杨子煜带着成念娇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逛，现在还是白日，街上倒是热闹得很。
    “阿娇，你这是要去哪呢？”
    看似乱逛，可成念娇又不像乱逛，似乎有目的地。
    “待会你就知道了。”
    杨子煜看着成念娇神秘兮兮的模样，不忍失笑。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比成念娇还要清楚这里才对呀，成念娇这般故作玄虚，他该不该配合呢？
    不过出乎意料的，成念娇带着他左拐右拐的，竟然来到一巷子中。
    巷子里有一老者正在摆摊做生意，他是用板车装着食材和器具推过来摆摊的，板车上还放着几个板凳和自己用零碎木头拼凑的小矮桌。
    板车旁边摆着一个火炉，火炉上放着一口大锅。大锅里煮着东西，咕噜咕噜地作响，锅口微微地打开，这是怕锅盖盖得太严实，锅里煮的东西会随着翻滚而扑出锅来。
    阵阵的香气从锅中冒出，白白的热气从锅中冒出，挡住老者的脸庞，杨子煜竟看不清那个老者的模样。
    不知为何的，他印象中的那个脸庞竟然和眼前的那个老者重叠了。
    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不如坐下来吃上一份？”
    杨子煜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
    成念娇拉着杨子煜来到板车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笑着看向老者，“老伯，两份。”
    “好嘞。”老者笑眯眯地应道。
    很快，他便端着两碗面食来到成念娇这一桌，“二位慢用。”
    “谢谢。”
    “吃吧。”
    成念娇倒是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先大口喝了一口面汤，酸辣可口，好滋味，“好吃。”
    杨子煜看着眼前的胡辣汤却发起楞。
    小时候跟着爹娘外出游玩，爹爹便带着他到小巷子里吃过一次胡辣汤。那个时候他还小，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觉得这东西难吃极了，又酸又辣的。
    可长大后想吃回这个味道，却吃不回了。不管找了多少的老师傅，却吃不回那个味道了。
    他曾跟成念娇提过这件事，没想到成念娇竟然记得，还特意带他回来吃胡辣汤。
    见杨子煜没有动筷，成念娇凑近了些，“怎么？不喜欢吗？”
    回过神的杨子煜摇了摇头，“不是，只不过是这味道太过熟悉了，忍不住想多闻一下。”
    不同的师傅煮胡辣汤用的材料大多相同，都是用几十种药材熬制的汤底，生姜，胡椒，少不了，就是它们的味道中和，使得整锅汤味道浓郁又带着浓浓的辣。
    可偏偏同一样的材料，用料的多少却使得胡辣汤的味道不尽相同。
    这里的胡辣汤用的是面筋，面筋弹牙可口，味道极好，他还吃出了小时候的好味道。
    尽管窝在这小小的矮板凳上，腿都伸不直，可他却吃得很欢快。
    若是让那些世家子弟看见杨子煜窝在这样的地方吃东西，定会很吃惊吧。小时候很嫌弃的地方，现在看来，却喜欢得打紧。
    成念娇见他吃得这般欢快，终于放心了下来，一边吃着面食，一边对着他笑。
    “怎么这般傻笑？”
    成念娇笑了笑，收回眼神，认真吃着自己跟前的胡辣汤。
    杨子煜却停下了动作，定定地看着成念娇。
    这个傻姑娘，为了让自己开心，就带着他来了这里。明明是他该安慰她才对的，杨氏的捣乱让她十分烦恼吧，她却一句怨言都没说。
    感受到那不寻常的视线，成念娇从跟前的面食中抬起头，“看着我干嘛？冷了就不好吃了。”
    杨子煜笑了笑，再次动手，“好。”
    原来真的不需要多好的环境，或者多好的味道，只要是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吃什么都是极好吃的。
    把满满的一碗胡辣汤吃完，给了钱，又说了谢谢才离开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那一片充满希望的绿

    老伯笑眯眯地目送着成念娇和杨子煜离开了。
    刚吃完胡辣汤，整个人都暖呼呼的，还觉得有些热呢。
    杨子煜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热气萦绕着低着头忙碌的老伯，他始终看不清老伯的脸，却觉得他十分亲切。
    小巷比较偏僻，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小摊。
    “你是如何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的？”杨子煜好奇地问道。
    连他都不知道的地方，成念娇居然知道，还真是奇怪了。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又一次我和小六乱逛，迷了路，顺着食物的香气就找到这里来了。平常这里的生意很好，早上摆摊就卖完了。今天还在，估计是因为下些小雨，那些人就没过来光顾。”
    老伯的生意不错，为何要在这里摆摊呢？
    杨子煜没问出口，成念娇却看懂了他的疑惑，“因为那里离他的家近呀，他人老了，腿脚不利索，在那小巷子里摆摊最适合不过。”
    杨子煜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怎么？你想把他带到广香楼?他不适合那种环境的，那里太忙了，对食物的烹饪要求又高，老伯他忙不过来的。”
    也不知为何的，今日的成念娇很特别，已经接二连三的猜中他心中所想。成念娇说得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就强迫别人也喜欢那个味道。
    街头小吃，应该在街头摆卖。偶尔的一次失手，放多了盐，也不会有人计较，因为来这里的都是些匆匆赶路人，他们需要的是能填饱肚子，价格又实惠的吃食，并不是那种看似精细，却昂贵，还不能填饱肚子的吃食。
    青石路由于春雨润物细无声的滋润而变得湿漉漉的，长着青苔的路面，滑得很。
    成念娇踩在青石路上，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跳着，数着格子。
    “小心一点，路面很滑。”杨子煜担忧地说道，双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不怕的，我会很小心。”
    心想，不是还有你在嘛，我出事，你会保护我的。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看向杨子煜，“知道吗？我小时候总是一个人玩跳房子，拿着两个子，饰演两个角色……就是这样跳啊跳……”
    成念娇在示范她小时候的小游戏，高兴中带着点心酸。
    是啊，小时候不管玩什么游戏都是自己一个人呢。
    不知为何的，杨子煜竟然看穿了她的强装高兴的低落。
    他在想着到底还如何安慰成念娇呢？她和他一样呢，童年都是那么的孤独。除了那一年，她救了他，让他的生命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成念娇的脚一滑，眼看着就要倒地。
    一旁的暗卫急得不行，心想着到底要不要去救成念娇呢？她是主子的女人，碰不得。可是主子也不知干嘛了，正在发愣呢。
    马健想了想，有了主意，扯开喉咙大声叫道，“成姑娘，小心！”
    果然，听闻此话的杨子煜瞬间回过神，速度极快地奔向成念娇，一把把她搂住，避免了一场意外。
    成念娇心有余悸地看着杨子煜，“吓死我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不是叫了你要小心点吗？”
    成念娇撒娇似的吐了吐舌头，“我已经很小心了呀，可是还是摔倒了，我能怎么办嘛。”
    杨子煜宠溺地摸着成念娇的头，喜爱到不行。
    这小妮子，时而倔强好强，不愿他干涉她的事；时而又十分顽皮可爱，让人宠溺到不行。这样的女子，不就像刚才的胡辣汤，刚吃第一口，吃着感觉火辣辣的，再吃第二口却觉得酸辣可口，让人欲罢不能。
    雨停了，路上的行人慢慢地多了起来，很多人都是冲着老伯那一碗胡辣汤而来。
    见着成念娇和杨子煜的古怪动作，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主意到他人的注视，成念娇害羞地把头埋在杨子煜怀中，闷声闷气地说道，“好多人……好丢脸……”
    杨子煜笑了笑，“不丢脸，这样正好。”
    还未等成念娇反应过来，他把成念娇抱得更紧了些，用力一蹬，一跃而起。
    只感觉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莫名的失重感让她睁开眼睛一看，还未来得及惊呼，杨子煜便带着她跳远了些。
    又一次在杨子煜怀中飞起来了，这感觉真刺激。
    “去那边看看，可好？”
    现在的成念娇也不怕了，她窝在杨子煜怀中，把他搂得紧紧的，还给杨子煜指路呢。
    “好。”杨子煜也没有再多的犹豫，带着成念娇奔向她所指的方向。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去那里不可，只不过看着那边绿意葱葱的一片。春天里树枝冒嫩芽，绿油油的一片，显得特别好看。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总觉得那种颜色充满了希望与生命力，因此她便让杨子煜带着她过去瞧一瞧。
    杨子煜带着她不停地在屋顶上跳跃，很快就到了成念娇所指的地方。
    那里是成片的梧桐树树林，嫩绿的一片，非常的好看。
    只不过……
    那成片的树林在别人的院子里，属于私人地方，应该进不得。
    “好可惜，还想近距离看一看呢。”成念娇无奈地咂咂嘴。
    杨子煜低头看着她，她双眼中露出的失望，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就算是私人地方又如何，我们进去。”他一跃而起飞向那片树林
    成念娇愣了愣，急忙抓住杨子煜的手臂，低声说道，“疯了吗？”
    杨子煜的速度很快，风呼呼地吹过，她说出的话仿佛被风带走了似的，杨子煜压根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吓得成念娇心惊胆战的，心跳如雷。
    不一会，杨子煜便停了下来，不过他们所停的位置有些玄妙，这是在树枝上呢。
    梧桐树的树枝比较粗，承接两个人的重量，不是问题。
    不过成念娇还是害怕，她怕的不是掉下树，而是……被这片小树林的主人发现。
    这种感觉十分刺激。
    “子煜，你……”
    杨子煜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对着她摇摇头，把头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别说话。”
    成念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五百四十四章，除却巫山不是云

    隔了一会，院子里毫无动静，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自己的院子里来了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呢。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责怪地看向杨子煜，咬着牙压低音量说道，“都怪你，都没征询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来这里。”
    杨子煜笑了笑，指着头顶的一片嫩绿，“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吗？”
    那一片充满生命力的嫩绿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撞进她眼中，噢不，撞进她心中，她的心因为那一片绿意而有了不一样的跳动。
    她张了张嘴，由衷地感叹道，“真美。”
    杨子煜认真地看着身侧的小妮子，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不愿放过。原来她是那么的喜欢梧桐树啊，那么将来可以……
    成念娇回过头看见出神的杨子煜，不由一愣，他那一脸的柔情，这般温柔地看着她，她的心为他的注视而一软……
    仿佛明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我并没有特别喜欢梧桐树，只不过是喜欢这嫩绿色的颜色罢了。充满了生命力与活力，很好看。”
    杨子煜了然，原来是喜欢这个，他差点就会错意，打算在家里种上一排梧桐树呢。
    “怎么？会错意了吧。”成念娇咧嘴一笑，好不得意。
    杨子煜愣了愣，反应过来时，把她搂紧了些，“你这个小妖精，是不是练了什么读心术，不然我在想什么，怎么你都知道呢？”
    成念娇微微一怔，“啊？”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呢，现在想来却发现真的十分的巧合，杨子煜心中所想，她怎么轻易就猜到了呢。
    以前也不见得会这么灵啊。
    于是她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话音刚落，杨子煜便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她的耳朵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声。
    “好一个心有灵犀，我喜欢。”
    由于贴着他的胸膛，他说话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沉沉的，感觉很特别。
    好像小时候在外婆家，经常被外婆背着睡觉，外婆讲故事时，她便趴在外婆的背上，那时候听到的声音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动了动唇，正想说话，可杨子煜手一动，竟把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唇上，无声地对着她摇摇头。
    他的表情警惕，似乎……
    成念娇的心一紧，心想，糟了，肯定是有人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感觉到成念娇突然变紧张，杨子煜笑了笑，把头抵在她的肩上，互相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暖意。
    成念娇渐渐地放松下来，倒没那么紧张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一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跑了过来。
    循着脚步声看过去，是一个小男孩。他长着一张圆圆的小脑袋瓜，眼睛又圆又大，满脸的笑容，一路跑，一路笑，“哈哈哈，阿姐你快过来呀。”
    “鑫哥儿，别跑那么快。娘亲说路滑，不能跑太快。”
    “不要，我方才发现梧桐树那边动了动，可能是去年的鸟儿回来了。娘亲说过，过了冬天，鸟儿就会回来的。”
    追在小男孩身后的小女孩也不比小男孩大几岁，可是却比小男孩懂事很多。走路颇有大家闺秀的感觉，慢慢地走，不急不躁。
    “我才不信呢，若是回来了，该唱歌了，可这还没听到它的声音呢。”
    成念娇和杨子煜互看了一眼，不由失笑。
    小男孩口中的鸟儿，应该是他们两个吧？
    成念娇微微仰起头凑近杨子煜的耳朵，低声说道，“我们要不要走？”
    趁着小男孩和小女孩还没靠近，赶紧离开，不然被姐弟俩发现他俩，就尴尬了。
    杨子煜想了想，点点头。
    他抬眼左右巡视着，突然灵机一动，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银锭子。
    看着他的动作，成念娇不由一愣，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见杨子煜嘴角一弯，右手微微一动，手中的银子像长脚一般，速度极快地蹿向别的树。
    咻咻咻，一排的梧桐树皆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动静很大。
    小男孩停了下来，不再往他们的方向走。
    “阿姐，你看，是小鸟回来了。”
    小女孩愣了愣，也挺住脚步，不停地张望。
    趁着他们不注意，杨子煜抱着成念娇一跃而起，速度极快地飞窜而出，离开了院落。
    在他们一跃而起逃开的瞬间，只听闻身后的小男孩激动得哇哇大叫的声音，“鸟儿，鸟儿，肯定是鸟儿回来了……”
    杨子煜速度极快，才一会的功夫，他们便离方才那个院子远了很多。
    可那两个小孩银铃般的笑声却久久留在成念娇的心中，消散不去。
    “家里有几个小孩，还是热闹很多。”不像她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
    长大了，和成沁在一起，又是一番勾心斗角，一点家庭温暖都没有。
    “嗯，”杨子煜点点头，“以后我们要多生几个娃儿，家里才热闹，像方才那两个小娃娃一样，年龄相隔不要太大。一年一个刚刚好。”
    成念娇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小脸一红，抬手撞向杨子煜，“谁跟你生娃娃了，不害燥。”
    杨子煜的头凑近了些，一脸的认真，“不是你吗？”
    成念娇哼了声，“谁跟你呢，我才不要。”
    “那我岂不是很可怜？没人肯跟我生娃儿。”
    面对一脸无奈的杨子煜，成念娇是彻底被他给折服了。
    他这副模样，不管在现在还是后世，只需一露面就有一堆的女人追在他身后喊着要给他生猴子吧。
    他无需把自己讲得那么可怜兮兮的。
    仿佛知道成念娇在想什么似的，杨子煜抬手用食指刮了刮成念娇的鼻子，“不是你，别的女人，我都不要。”
    成念娇的心跳突然加快，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这算是表白吗？
    这样的表白十分的特别，可是她却很爱听。
    他和她都是对方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成念娇突然想到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句话说得有些悲伤，因为这是元稹纪念亡妻所写的，但是却莫名其妙地十分符合现在的心境。
    杨子煜笑了笑，把她搂得更紧了些，也只有他才懂得她所表达的意思。

 第五百四十五章，糟老头与美女

    杨子煜带着成念娇离开了那座院子，却没有带着她回茶庄，而是带着她往城门的方向走。
    成念娇不禁有些好奇，“这是带我到哪去呢？”
    杨子煜笑了笑，并不打算故作玄虚，“去接宋伯伯。”
    一听闻去接医鬼，成念娇高兴地笑开了，“宋老先生回来了？”
    “是啊，他老人家到山里采药，失了联络，也是昨日才给我送信，说即将回来呢，我猜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
    “实在是太好了。”
    她最近正好有难题想委托医鬼帮帮忙呢。
    杨子煜带着她来到城门等了不长的时间，远远看见医鬼慢悠悠地从城门外向他们驶来。
    别人赶的都是马车，速度快。
    而医鬼倒是好，坐在一辆牛车上，没车厢的板车。一老牛，慢悠悠地拖着车，医鬼也不心急，就任由老牛慢悠悠地走。
    为了遮挡太阳和细雨，他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差不多把脸都挡住了。他身侧放着一个竹篮，他紧紧地抓着，明眼人一看便猜这里面的东西很贵重。
    凑近些一看，都是些野草，一点都不值钱。
    于是医鬼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怪老头。
    也正是这样的一个怪老头，混迹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的显眼，成念娇一看便知道那是医鬼。
    “宋老先生，这边，这边。”成念娇对着医鬼高兴地招手。
    医鬼也发现了成念娇，竟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地对着成念娇招招手，“成丫头。”
    两个人的互动惹得路上行人停顿与瞩目。
    没办法，一个美貌好看的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对着一个糟老头招手，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那些人注视的眼光让杨子煜觉得十分不自在，他皱了皱眉把成念娇搂紧了些。
    这是向世人宣告，这个女人是他的，别人就别想着能织染。
    成念娇侧头看了杨子煜一眼，撇撇嘴，低声说道，“霸道。”
    杨子煜挑挑眉，把头凑近了些，“嗯？你说什么？”
    成念娇笑了笑，“没什么。”
    医鬼赶着牛车来到成念娇和杨子煜身侧便拉停缰绳，让老牛停了下来。
    别看老牛虽老，却听话得很。
    “你的马车呢？怎么变成了牛车？”
    医鬼神色尴尬地笑了笑，“丢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连马车也能丢？还真是服了他。
    杨子煜又怎会不清楚医鬼，“又拿去抵消欠债了吧？”
    医鬼撇撇嘴，“明知故问。”
    他这个糟老头就是这样，每次说上山采药，其实就是赶着马车四处游玩，顺便采药。
    若是碰上有用且寿命极短需要立即处理的药材，他还会用药炉处理一番。现在牛车上没有药炉的影子，不用猜也知道，他也拿去抵债了。
    医鬼想到什么似的，抓起身侧的竹篮，“你可别说，这回我还治了不少的人，还采了不少能用的药。”
    不用猜，出诊肯定又是免费的，不是欠钱就是饿肚子想吃好吃的，唯有出诊看病才能吃饱肚子。
    医鬼的府中有药田，他把采摘到的药草带回来，都带着泥的，拿回来还可以种呢。
    “先回去，帮你洗尘，已让人准备好饭菜了。”
    听闻已准备好了饭菜，医鬼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老头我正好饿了。”
    他是真的饿了，剩下的钱买了一辆牛车，又买了点干粮，就一点钱都没有了。
    若不是杨子煜悄悄地在他包囊的夹缝里塞了点银子，他还未必能撑到回来。
    “成丫头一起吗？”
    成念娇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回答，家里应该也准备好饭菜了吧。不跟家里人说一声，怕是不大好。
    杨子煜明白她的担忧，“放心吧，我让马健到成府知会一声。”
    成念娇想了想，点点头，“好吧。”
    许久没见过医鬼，她也想好好和医鬼聚一聚，更何况她也有问题想请教医鬼呢。
    听闻成念娇也一起去，医鬼想到了什么，哇哇大叫起来，“糟了……”
    杨子煜明白他为何会紧张，“放心吧，家里都帮你收拾干净了。”
    医鬼这才放心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老头我一个人，家里……难免乱糟糟的。”
    医鬼喜欢拿人做实验的“丰功伟绩”在京城是远近闻名的，无人敢到宋府服侍，实在没办法，杨子煜只能趁着医鬼不在府中才让下人到宋府收拾一番。
    医鬼在京城时基本都在杨府蹭饭，不然就是在广香楼吃吃喝喝喝，倒是没回过宋府。
    不过宋府有药田，医鬼又带回了不少的药材，势必是要回宋府，把这些东西安置好的。
    成念娇也好奇呢，宋府到底是怎样的呢。
    “小羊咩，成丫头，上车。”医鬼指着他的牛车。
    成念娇想了想，点点头，“好呀。”
    医鬼笑眯眯地看着杨子煜，“小羊咩，你呢？”
    杨子煜失笑地摇摇头，“这牛车破破烂烂的，能坐下你和阿娇都算不错了，还能坐下我？”
    医鬼咧嘴一笑，“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算了吧，”杨子煜还是摇摇头，“我劝阿娇也别坐了，就怕牛车受不住。”
    医鬼不高兴地啊了声，“你们都嫌弃我这个糟老头。”
    成念娇不高兴地瞥了杨子煜一眼，“不会，我们怎会嫌弃您呢？他不肯坐，我坐。”
    说着，真的作势要爬上牛车。
    医鬼在一旁高兴得直拍掌，“好好好。”
    拗不过两个幼稚鬼，杨子煜唯有亲自扶着成念娇上车，不忘叮嘱，“小心些。”
    成念娇高兴地点点头，“好。”
    她以前拉过牛车，但是没坐过，还是活生生的牛拉车，这种感觉十分新鲜。
    医鬼笑眯眯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手中拿着赶牛用的麦秸，打在牛的屁股上，“哞哞~”
    老牛就真的走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发出“呼呼呼哧”的响声，仿佛很累了，又不得不坚持。
    车轱辘在青石路上一圈又一圈地旋转，车轱辘和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伴随着车轱辘的声响，还有木板车吱吱呀呀的响声。
    牛老，车烂，走起来还不如走路的杨子煜快呢。
    成念娇却坐得很开心，双腿放在车边沿，晃悠这双腿，好不欢乐。
    杨子煜的无奈在看到这场景后便消失得一干二净。那银铃般的欢笑声，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听到。
    此刻的成念娇有多开心，他自然十分清楚。
    一牛，一车，一老头，一小姑娘，畅谈着，欢笑着，走远了。
    夕阳西下，一片祥和。

 第五百四十六章，玩疯了

    话说，成念娇还是第一次来医鬼在京城的家呢。
    竟没想象中的破落，门前看着还是落落大方的。
    仿佛猜到成念娇在想什么，医鬼笑了笑，“多亏有小羊咩在，不然我早就没家了，呵呵。”
    话说得很伤感，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很轻松。越是假装如无其事，就越是在意吧？
    “以后我们一起帮你照看你的家。”
    想了很久，成念娇觉得过多安慰的话她讲不出，只能这样说了，希望医鬼能够明白。
    只是想不到这句话到后来，竟变成了一辈子的承诺。
    医鬼笑了笑，感激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亲自下车从凌乱的行礼里掏了很久，终把头抬起，一脸的无奈，“我把钥匙弄丢了。”
    杨子煜挑挑眉，“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有钥匙，我来开吧。”
    医鬼笑嘻嘻地让到一旁，把门锁的位置让给杨子煜，“早知道你有钥匙，就不该让我找了这么久。”
    杨子煜无奈地摇摇头，“那我总得确认你是否真的弄丢了钥匙才帮你开门，不然你总是依赖着我怎么行。”
    “嘿嘿，”医鬼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你，不是还有子阳他们嘛。”
    “刘子阳在扬州开医馆了。”杨子煜不客气地提醒道。
    当初杨子煜常驻扬州，医鬼便跟了过去，把刘子阳也给带了过去。一句无聊，杨子煜便帮他开了一家医馆给他打发时间，现在他回京城了，总不能把医馆关掉，因此便让刘子阳长期在那边驻守。
    刘子阳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去哪都无所谓。当初若不是医鬼救了他一命，他早就没命了。因此医鬼在刘子阳看来是恩师，却比恩师更重要。
    一直以来，医鬼的衣食住行都是依靠刘子阳打理。现在刘子阳不在身边了，倒是麻烦了很多。
    “您不是还有其他徒弟吗？”
    “额……那个……”医鬼尴尬地摸摸头，不好意思开口了。
    杨子煜摇了摇头，缓缓开腔，“谁受得了他这怪脾气，大多数都离开了，不然都跟着刘子阳了。”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医鬼的脾气是很怪，不过在她看来却很可爱呀。只是偶尔的爆发会让人受不了，习惯了就好，倒觉得没什么。
    “不会啊，我倒觉得宋老先生挺好的。”
    医鬼笑嘻嘻地点点头，“还是成丫头有眼光。”
    杨子煜摇了摇头，笑了。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总是那么的心心相惜。
    不是吗？其实成念娇的脾气也怪得很，时而非常温柔，时而暴躁如雷。可是不管怎样，他都喜欢。
    爱情是盲目的，他却喜欢这份盲目。
    回过神，发现医鬼觉得他动作慢吞吞，已抢过钥匙自己开门了。
    开了门，也不把钥匙拔出，就领着成念娇往屋里走。最后还是杨子煜帮忙把钥匙收好。
    医鬼回头看向杨子煜，咧嘴一笑。
    杨子煜眉头微蹙，心生不祥预感。
    “小羊咩，帮我把老牛和牛车给安置好。”
    杨子煜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医鬼回头准会没好事。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还有人给他干活，苦的是那些暗卫罢了。
    他转过头看向马健，目无表情，“听见了没，赶紧安置好牛和车……”他顿了顿，掐着鼻子指着牛屁股底下的一坨便便，“这坨东西也给我处理干净了，门口有这些不好。”
    马健认命地点点头，哭丧着一张脸，他怎么就沦落成为一铲屎的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急急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心想着随便抓一个人帮他善后好了。
    可是那些臭小子却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快，都跑没影了。
    无奈至极的他唯有自己动手了。
    成念娇跟着医鬼进了宋府，前院和普通人家的府邸有任何的不同，可穿过回廊到了第二进院就不一样了，满院子都是草，各种各样的草。一些看起来就像是野草一样存在的小草居然也种在里面。
    不对呀，她跟医鬼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这些不该是药草才对。
    医鬼尴尬地笑了笑，也顾不得别的，急忙蹲下身，拔草，“那混小子，只会叫人帮我打理屋里，却不知道这里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野草都抢走我那些药草的肥料了。”
    “您的东西我的人哪敢动，不怕一不小就中毒嘛。”听闻医鬼埋怨他，杨子煜忍不住解释道。
    医鬼嘴角抽了抽，埋头除草了。
    “我来帮您吧。”成念娇蹲了下来，也不嫌脏，撸起袖子开始拔草。
    “你不怕么？”
    “怕什么……”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我可是跟在您身边学过药理的，才不怕。”
    医鬼高兴地抬起头看向杨子煜，“听见没，人家不怕。”
    杨子煜笑了笑，定定地看着埋头拔草的成念娇。
    夕阳下，她的脸庞金黄色的柔光包围着，仿佛会发光似的。脸上的绒毛都被阳光照着，能看得十分清楚，细细的，随着成念娇的脸部动作而微微颤抖这。她的脸粉嫩嫩的，很好看。
    “你们不饿吗？还要不要用膳了？”
    也不知隔了多久，太阳下山。天开始渐渐变黑，周围的环境暗了下来，杨子煜才提议道。
    这俩人若是不让他们动手拔草，瞧他俩人这兴致勃勃的模样，还不乐意呢。
    果然，隔了一会才提醒，他们果然就容易接受多了。
    “饿了，饭菜呢？”
    “都在屋里热着，进去就能吃了。”
    “好咧。”医鬼率先站了起来，“吃饭咯。”
    成念娇也跟着站起了来，觉得鼻头发痒，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突然动作一顿，歪着头看着杨子煜，“看着我干嘛？你挡着我的路了。”
    杨子煜笑了笑，抬手抹向她的鼻头，“脏了，小花猫。”
    “哦？是吗？我看看……”趁着杨子煜不注意，她一手抹向杨子煜的鼻头，他的鼻子也变得黑乎乎的，“哈哈哈，那你是大花猫……”
    “我也来，我也来……”本打算回屋洗手的医鬼，岂会放过这热闹，急忙跑了过来，打算把脏手抹向杨子煜。
    杨子煜皱了皱眉，一跃而起，跳远了些，囔囔自语道，“为老不尊。”
    可成念娇和医鬼却悄悄地走远了些，偷偷摸摸地说道，“走，我们去把好吃的吃完，不留给他。”
    成念娇点头附和道，“好嘞。”
    看着两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杨子煜无奈地摇摇头，还真当他听不见呢。
    老顽童带着一个小妮子，玩疯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以农女为傲

    医鬼胡乱吃了些饭就喊饱，屁颠地去收拾他新摘回来的药草了。
    成念娇也跟着他跑了出去，说是亲自帮医鬼种药草呢。
    看着两个在药田忙活的二人，杨子煜也是无可奈何。幸好入夜后宋府中还有不少的灯，挂得整个院子满满的，不然也看不见路，别说要种药草了。
    “两只手拿，对，一只手抓着根部，一只手抓着茎，小心放入坑中，轻轻地填上土，对别太粗鲁了，这些药草金贵得很，伤不得。”
    医鬼一边种药草一边解释，成念娇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观察着，“好咧，我会小心的。”
    她认真地学着医鬼的每一个步骤，丝毫都不马虎。
    看着成念娇的动作，医鬼双眼一亮，“还是成丫头厉害呀，我教一次，你就做得很好了。”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办法，谁叫我是小农女，这些活可是从小干到大的。以前在扬州，新种植的花草也是我和大家一起种的呢。”
    医鬼点点头，“不过你不说，依你的气质，无人知道你是个小农女。”
    成念娇笑了笑，没有回话。
    在后世，她虽不是小农女，但也是在农村长大的，现在的成娇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农女，她想摆脱这个农女的身份，着实不容易。
    就像杨氏，不就是抓着她是农女的身份，嘲笑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其实说起来，这里所有的人又有哪个有她见的世面多，她可是坐在巨人肩膀上看世界之人，又岂会是乡巴佬呢？
    她不去争辩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想把真相说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罢了。只是没想到她这个本来引以为豪的身份在别人看来却成了可以攻击的弱点，也真是可笑。
    杨子煜见成念娇楞在原地，以为她是因为杨氏骂她的事而介意了，身子动了动，准备上前说些什么。
    结果回过神的成念娇却像个无事人般笑了笑，“不过我倒觉得农女这个身份没什么不好的，懂得的知识还要比别人多呢。谁说小农女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呢。”
    这话绝对是故意讲给杨子煜听的，具体是什么意思，杨子煜觉得，他也听明白了。成念娇根本就不在意她这个身份，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又有何在意呢？
    只是那些人的嘴巴太不干净罢了。
    医鬼愣了愣，“谁敢说你没见过世面啊，让我去教训他，不像话。”
    成念娇是他所疼爱的小辈，自然不准别人欺负她。
    医鬼十分认真地说道，不像开玩笑。怕是说出名字，医鬼就真的会找杨氏算账。那个画面太过美好，成念娇有些不敢想象。
    也不知成念娇想到什么，突然就见到她嘴角的弧度越变越弯，笑得很甜。
    医鬼愣了愣，一脸的愤怒渐渐地被成念娇的笑意所感染，心境恢复平静。
    这样的和谐画面着实难得，让人心中不由一暖，仿佛再难过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陪着医鬼把所有的药草都种完，时间也不算早了，天全黑了下来。
    本来杨子煜觉得药草太多，还想加入帮忙的队伍中。结果被医鬼嫌弃，嫌他碍手碍脚的，不让他帮忙。
    好好的杨子煜变成碍手碍脚的，着实让人觉得搞笑。成念娇躲在医鬼身后对着杨子煜做鬼脸，把杨子煜逗得直乐。
    看来和医鬼在一起，人都会快乐很多。
    本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成念娇，毕竟今日发生了不愉快的事，结果现在看着她如此欢乐，就像个孩童，不由放心了很多。
    “我已让马健准备好车了，在外面等着。”
    成念娇才净手出来，杨子煜便说道。
    天色已晚，怕成念娇陪了医鬼不短时间，怕她会累呢。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好。”
    医鬼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若是太累了，就留在这里歇上一晚，免得在路上奔波。”
    “您觉得您的客房能睡人吗？”杨子煜不客气地反问道。
    医鬼尴尬地笑了笑，“呵呵，那还是回去吧。”
    他的客房都用来晾晒药材和存放药材了，乱糟糟的，确实不能住人。
    “若是不嫌麻烦了，倒可以让我找几个人过来服侍您吧。到时候也没这么乱。”杨子煜趁机提议道。
    以前的医鬼喜欢抓着人做实验，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用动物做实验，倒是没那么可怕了。
    杨子煜之前就建议过一次，去买些奴婢回来帮忙。可医鬼不乐意呢，他说那些人不懂规矩会搞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不过现在想来，家里确实缺了些能帮得上忙的人。
    像方才洗漱用的热水都是马健煮的呢。
    若是杨子煜不在此，那岂不是无人帮忙了？
    医鬼觉得倒是有必要找几个人过来帮忙，于是难得地点点头，“好，就让你去安排。找几个乖巧听话的，最重要是胆子要大些的。”
    胆子大才是重点呢，不然会被他吓得半死。
    杨子煜眉头微蹙，点点头，“我知道如何安排。”
    若是交由医鬼自己安排，那才是不知要乱成怎样呢。
    临别前，成念娇跟医鬼提起，邀请他明日过成府做客，顺便帮成家两老把平安脉，医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是自然的，成念娇提的要求，他又怎会不答应呢。
    “其实还有件事……我娘亲回来了，不过她……不敢出门见人，我想宋老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恢复容颜呢？”
    这才是她邀请医鬼上门的主要原因。
    “具体是什么情况，跟老头说说？”
    “好……”
    成念娇把宋芸娘的情况和医鬼说了一遍，医鬼全程抿着唇不说话。
    “那……是不是没办法了？”
    医鬼摇了摇头，“还是等我明日去了再说吧。”
    成念娇感激地点点头，“好，那就拜托宋老先生了。”
    医鬼摆摆手，“我俩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回去吧，不早了。”
    “好，宋老先生，再见。”
    “嗯。”
    把成念娇送回府后，杨子煜也匆匆地离开了，今日一整天都待在外面，杨老太该是不高兴了。
    回到杨府，杨老太房间的灯果然还亮着，不过玉竹说杨老太已睡下。
    杨子煜和玉竹解释了一番，说是因为医鬼回来了，他才在外面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玉竹点点头，说她明白要怎么说了。
    杨子煜这才放心地离开。

 第五百四十八章，宋芸娘的自卑

    杨子煜前脚离开，玉竹后脚就进了屋。
    “走远了吧？”本躺在软塌上假寐的杨老太缓缓睁开眼看向玉竹。
    玉竹乖巧地点点头，“刚走远了，少爷说……”
    杨老太摆摆手打断玉竹的话，“我知道了，他方才在外面说的话，我都能听见呢。”
    她人老了而已，耳朵可灵活得很。眼睛也不是瞎的，该看见的东西，她都能看见呢。
    成家那小农女的确是不简单，本以为不靠杨子煜的帮忙，茶庄的生意会做不起来。想不到倒是做得不错，近日的生意火爆。还会吊人胃口，排队购买茶具。
    只是没想到她的蠢女儿会去捣乱，幸好杨子煜及时赶过去帮忙，不然杨氏该把杨家的脸都丢光了。
    被杨子煜要挟一番，杨氏倒是安分，也不敢过来跟她哭诉。不过倒是故意表现得跟平日不一样，想让她问话呢。可她虽不在外面，却把外面的情况知道得十分清楚，她又岂会多嘴问话呢。
    给杨氏一点教训也是挺好的，只要不要太过分就好。
    倒是成家那个丫头，让她改观了不少。一个小农女能把事情处理成这样，不借机撒泼叫可怜，算是不错了。
    别人以为她人在深院中就什么事都不清楚，该知道的事她可是一件都没错过呢。
    不由轻叹了口气，右手抓起身上盖着的皮毛。这是去年杨子煜送给她的，听说是火狐狸的皮毛，十分保暖。知道她人老了，手脚发冷，特意送给她的，确实很暖和。
    有这样体贴的孙儿在，果然暖心很多。
    只是不知道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能否合格罢了。
    她并不针对成念娇，只不过成念娇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太好，不够端庄。她的孙子身边应该站着一个十分优秀的女人，很明显，依成念娇现今的表现还不算合格。
    杨老太向玉竹伸出手，“扶着我过床上，我要歇息了。”
    “好。”
    若不是为了等杨子煜，也不至于这么晚不睡觉。
    成府
    得知医鬼在今日会过来，成家两老自然十分高兴。别看医鬼看着古古怪怪的，但他的医术高超，别人治不好成老太爷的中风都能被他治好了，他们自然会高看医鬼几分。
    成念娇为了给宋芸娘一些时间消化，在用早膳时就特意跟宋芸娘打了预防针，跟她提了下今日请医鬼过来成府做客的主要目的。
    宋芸娘十分担忧，“这真的好吗？我……”
    她怕，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抬手摸向那高低起伏，只需用手轻轻地一碰就感觉十分骇人的脸，这么恐怖的脸真的能恢复原状？她是持怀疑态度的。
    成念娇特意把医鬼请来，该不是因为上一回在广香楼发生的冲撞事件，成念娇觉得是她让大家丢脸了，十分介意吧？
    双手不由抓得紧紧的，不敢放开。
    她这辈子最害怕面对的，就是这张脸了。当初好心救人，却没想过会以毁容为代价。本来就算毁容也能活得好好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呀，她回了成家，自己的容貌还关联到女儿的面子问题。
    自己丑就算了，连累了家人，那就让人难过了。
    她想说不要看了，反正都这样了。可开不了腔呀，她觉得成念娇就是因为她的脸而介怀了。
    看着宋芸娘心事重重的模样，成念娇不由一愣。
    “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误会，我绝没有介意您的脸……”成念娇顿了顿，把宋芸娘抓得紧紧的手拉到怀中，轻轻地抚摸，“只是我觉得您自从来了京城就没开心过，也不敢外出，觉得您是因为脸上的事而介怀，所以才会……”
    看来她还是太急切了些，突然提出把医鬼找来，还说要帮她看脸。大家都把注意放在她的脸上，因此她才会觉得紧张，觉得成念娇是因为介意她脸上的伤疤才把医鬼请来。
    听成念娇这么解释，似乎是她误会了。
    宋芸娘不由一脸愧疚地看向成念娇，“这是真的？”
    成念娇郑重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只不过是想您开心些，不再闷闷不乐的。”
    燕小六也点头说道，“是啊，世婶。阿娇又怎会介意您脸上的伤疤呢？不管您的脸变成怎样，我们都会喜欢您的。就算您的脸有新的改变，变得更好看，我们也不会因为您变得更好看而喜欢您多一点。”
    宋芸娘被燕小六绕晕了，不由一愣，有些难过，“这又是为何呢？”
    燕小六咧嘴一笑，“因为我们现在就很爱您了，不能爱得再多了。”
    成念娇也点头附和，“全心全意的爱。”
    明白过来的宋芸娘双眼微微发红，鼻头一酸，抿着唇点点头，“有你们在，真好。”
    有这样有爱的一家人在，不管她的脸变成何种样子，她都不能自暴自弃。
    “好吧，待会宋先生过来，不管他如何说，我都不会难过。”这是她唯一能给的承诺。
    要做到不难过，实在是不容易啊。
    天知道她现在多紧张，数着时间等待呢。
    “来了，宋老先生过来了。”冬梅高兴地说道，匆匆来到宋芸娘的房间敲了门，“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宋芸娘愣了愣，紧张地点点头，“好，我就来。”
    她缓缓地站起身，抿着唇，紧张到不行。
    突然感觉左手一重，侧头一看，是成念娇握着她的手，对着她笑得很甜，“娘，我陪你。”
    又感觉右手一重，是燕小六。
    “还有我呢。”
    才走出门口，便看到成景仁和成傲几人守在门口，皆对着她笑，“还有我们呢。”
    宋芸娘笑了，笑得满眼眶的泪水，“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弄得这么隆重呢。”
    成景仁走上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这是今年我们家最大的大事了……”
    看着大家都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这么说话，会让宋芸娘觉得紧张呢。不由尴尬地笑了笑，不敢乱说话了，“反正有我们陪着你，不管遇到何事都不要怕。”
    宋芸娘抿着唇，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个好字，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第五百四十九章，医鬼的诊断

    “哎呀，老头我何时变成洪水猛兽了，只是去见一见我罢了，竟紧张成这副模样？”由于他们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见人影，医鬼帮两老把了平安脉，无碍，又等了一会，没见人过来，他便自己过来了。
    没想到就看见这么一个古怪的画面。
    只是去给他看脸罢了，没必要表现得如此紧张吧。
    双眼一扫而过，终于在一个陌生脸庞那停了下来。那个女人……那一张脸……，医鬼十分肯定，这个女人就是成念娇口中的娘亲吧。
    倒是没想到这般严重。
    这还是个人吗？一张脸毁得差不多了吧。
    感受到医鬼打量的眼神，宋芸娘的心不由一紧，抓着成念娇的手不由更用力了些。
    被宋芸娘抓得生疼，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看向宋芸娘，张了张嘴，“娘，别紧张。宋老先生这是在帮您看脸呢。”
    宋芸娘哦了几声，感觉成念娇的脸色不太自然，回过神的她急忙松开手，“哎哟，弄疼你了吧。”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事。”
    宋芸娘这才松了口气。
    医鬼撇撇嘴，对着宋芸娘招招手，“芸娘是吧，过来，让老头我看一看？”
    他说的看一看可不是随意看一看的意思，而是认认真真地帮她打量一番，看看她的脸还能不能恢复原貌。
    不得不说，古人对医术的专研还真不止一点，他们会看病，调理身体，救命人，连脸上的祛疤也懂。
    “掀开右边的头发。”医鬼示意道。
    宋芸娘虽被他的话弄得微微一愣，但最后还是乖乖地掀开头发，让医鬼打量。
    站在一旁等待的成念娇几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宋芸娘的右脸……烧伤的程度并不严重，还能看出原貌。
    “哎呀，世婶怎么就一直遮着右脸呢？若是把这边脸露给大家看，也不至于……”
    后面的话，燕小六没有说出口，但是大家也能听得明白。
    也不至于那般吓人。
    宋芸娘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其实她左脸受创面积比较大，右侧的脸还是能看出样貌的。当年一看见成念娇，就知道成念娇是她的女儿，为了不让成念娇认出她，才特意用头发把右侧的脸给遮起来，这一遮就成了习惯。
    她一直都用左脸示人罢了，若是用回右脸或许就没那么可怕。
    可是就算换回右脸示人又如何，也一样的有伤疤，只不过是比左脸受创面积小些罢了。既然都一样吓人，又加上给人的印象都是那么恐怖了，她就懒得改变。
    没想到现在把头发掀起来，露出受创面积少还算光洁的右脸，却把成家的人都看呆了。
    就连和她同床共枕的成景仁也惊呆了，“芸娘……你的脸……”
    宋芸娘尴尬地笑了笑，难过地问道，“是不是很可怕。”
    成景仁急忙摇头，“不。不可怕，好看，就像以前的你。”
    “怎么可能……”宋芸娘不可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她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但是自己的脸长成怎样，她又岂会忘记。成景仁这么说，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啪嗒一声，她还没摸着脸呢，就被一只手给打开了，“别碰，老头我还没看清呢。”
    成景仁紧张地看了宋芸娘一眼，“芸娘……”又抬眼看了医鬼一眼。
    可医鬼完全不理他，自己一人盯着宋芸娘的脸看个不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还抬手对着宋芸娘的脸捏了又捏。
    宋芸娘被捏得生疼，可又不敢说话，定定坐着任由医鬼检查。
    这怪老头。
    成景仁动了动，准备开口。
    宋芸娘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来。
    成念娇也急忙站到他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角，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爹，别急。宋老先生就是这样的性子，您不是知道的吗？”
    回过神的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是啊，关心则乱。这老头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并不是故意要针对宋芸娘。
    可是他打了自己的娘子，他还是不高兴了。
    不过一切以对宋芸娘好而出发，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宋芸娘若是能恢复原貌，就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是愿意的呀。
    宋芸娘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十分镇定，毕竟都被人看了又看，捏了又捏，经历了这些，倒是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又加上有成念娇一行人陪在身边，倒是紧张不起来。
    可成景仁不一样呀，他倒是紧张到不行。
    只因医鬼，一会点点头，一会有叹气摇头的，他还真搞不懂医鬼在干嘛。
    到底能不能弄好这张脸，也都给个准信呀，他在这里又是叹气，又是点头的，让人的心一会悬起，一会又放下，实在是折磨人。
    知道医鬼的医术高超，可是都是些救死扶伤的病例，恢复容貌这种病例，到底行不行啊？
    成景仁积了一肚子的话，却不敢问出口。就怕问出口后得罪了医鬼，一不小心把宋芸娘的脸毁得更彻底，那岂不是更糟糕？
    唉呀妈呀，真折磨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医鬼乱动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宋芸娘的脸都被他弄得微红了，烧伤比较严重的那边脸看起来就更可怕了些，又红又肿的。
    “宋老先生，我娘的脸……”
    其他人都紧张到不行，唯有成念娇亲自开口问道。
    医鬼抿着唇想了想，缓缓地开口，“毕竟是几年的旧伤了，当年若是给我医治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看着医鬼失望又为难的神情，成景仁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地问出口，“这么说，芸娘的脸注定一辈子都这样了？”
    宋芸娘的身子一软，双眼一黑，往一旁倒去。
    幸亏燕小六动作灵敏，及时把宋芸娘接住，“世婶，没事吧？”
    宋芸娘勉强摇了摇头，“没事。”
    医鬼皱了皱眉，打量着周围的人，“你们脸色都这么凝重，又是为何？”
    成景仁呸了声，“还不是因为您说芸娘的脸治不好了。”
    医鬼被成景仁这么一骂，不由一愣，“说什么呢？我何时说过芸娘的脸治不好了？”
    “您方才不是说几年的旧伤了，又使劲地摇头，不是说……”
    医鬼呸了声，抬手戳向成景仁，“你这听话都听不全的，性子那么急难成大事。我只不过是想说，她的脸就算能祛疤，但也不能恢复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肌肤了，有些差别是在所难免的，但也不至于有这么难看。”
    呵，医鬼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可无人敢反驳。

 第五百五十章，宋芸娘的决定

    不过也无人记得去反驳医鬼的话，因为大家都沉浸喜悦中不能自拔，“这是真的吗？宋老先生，你说的是真的？”
    医鬼撇撇嘴，“什么真不真的，老头我一直都是实话实说的，从不讲假话。”
    听到医鬼又一次肯定的回答，成家一行人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这实在是太好了，那要怎么做呢？”
    “准备纸笔，我要开些药给她煮水洗脸，然后……” 医鬼顿了顿，竟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转移话题，“过后用雪芝膏涂抹，很快就能恢复了。不过她的脸受创严重，过程比较痛苦，就是不知道你们能否接受。”
    “自然是肯的……”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甚至不敢继续说下去了。成景仁偷偷看了医鬼一眼，只见他满脸的凝重，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成念娇也算是听出来了，医鬼故意省略了点什么没讲。
    因为她也拿过雪芝膏给宋芸娘涂抹脸部，效果并不明显，甚至是看不出效果。
    事情并没有医鬼说得那么简单吧。
    “宋老先生，那方法具体是什么，能跟我们说一说吗？”成念娇紧张地开腔。
    医鬼抿着唇想了想，“你们是真的想知道？真的想试？”
    成景仁就不明白了，有方法，为何不试呢？
    不过医鬼口中问着你们，可他的视线是一直放在宋芸娘脸上。他想问的是宋芸娘吧，宋芸娘才是当事人，她的意见最重要。
    注意到那不寻常的注视，宋芸娘双眼不由暗了暗，有些害怕。
    她无法做出决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有些分不清了。
    容貌真的重要吗？
    她在思索着。
    别人看的她眼神……让她的不自在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就算自己的夫君口中说着不介意，可他真的不介意了么？
    他平日对自己很好，很温柔，可他以前很喜欢伸手摸着她的脸说着情话，可是现在的他从未做过这样的动作。甚至看向她时，眼神还有些飘忽，不敢过于注视她的脸。
    其实，在心底深处，成景仁也在害怕吧。
    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是她，所以他就选择忽略心底的抗拒吧。
    还有家里的其他人呢？他们看向自己时那同情的眼神也让她十分难受。
    她还曾经把服侍的奴仆给吓哭了……
    她的脸是大家的心结，如果能治好，那就算要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去尝试吧。
    既然有医治的方法，为何要犹豫呢？
    看着宋芸娘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医鬼不由笑了笑，这回有戏了。
    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做，难免有些激动，跃跃欲试。
    “宋先生，我想试一试。”宋芸娘坚定地说道。
    医鬼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你想试自然是好，不过我建议你跟我回我府上再治疗，毕竟过程太痛苦，在这里……”他环视了一圈，有些于心不忍，“你家人看着会受不了。”
    他说的是实话，光是想象，他就觉得痛苦极了。
    成景仁被医鬼这凝重的语气给吓坏了，不禁紧张地摇摇头，冲向宋芸娘，抓起她的手，“芸娘，不然不试了吧，我不想你……”
    宋芸娘笑着摇头，打断成景仁的劝阻，“景仁，脸是我的，我想试，就算多痛苦，我都要试。因为你不明白……”
    不明白在夜深人静时，回想起每日大家看向她的眼神总让她难受到天明。
    “可是……”成景仁还是有些担心，不敢让宋芸娘随便乱试。
    “放心吧，老头我说有效果就一定有效果，你们放心好了。既然想试，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成家众人愣了愣，“今天就要开始了？会不会太快了？”
    “不快了。你们不该很期待吗？快些不好吗？”
    你都说得那么恐怖，还有谁会期待哦。燕小六不敢开腔，瘪着嘴腹议道。
    “好。”在场的人，只有宋芸娘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在就要跟您回去吗？”
    “现在？”成景仁使劲地摇头，“太快了。”
    医鬼摆摆手，“不用，我先开药，你们去医馆把药草买回来，煮水洗脸，三天后再过来找我。”
    三天，也算是个比较适合的过度时间吧。
    宋芸娘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医鬼也是个心急之人，得到宋芸娘的同意。他便迫不及待地让成念娇准备笔墨，写药方。
    医鬼回去了，宋芸娘，甚至是成家的痛苦却开始了。
    成景仁不想宋芸娘去试，因为他给医鬼的表情给吓到了。
    宋芸娘坚持想试，还让冬梅去把医鬼给的药给买回，真的拿来煮水准备洗脸。
    成景仁看着宋芸娘伸手去拿布巾敷脸，他速度极快地抢过宋芸娘手中的布巾，还把刚煮好放凉的药汤给倒了。
    气得宋芸娘对成景仁哇哇大叫，把成景仁赶出屋，不让他进屋了。
    成景仁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左右徘徊，口中低低地喊着宋芸娘的名字，“芸娘……”
    看着这情景，好生可怜，成念娇忍不住摇了摇头，缓缓地走向成景仁，“爹。”
    瞧见成念娇，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阿娇。”
    “怎么？娘亲生气了，不让您进屋？”
    成景仁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嘛，她就是不肯让我进屋，因为她生气了，说我倒了她的药汤，她要洗脸。”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果然是关心则乱呀。
    医鬼都已经把治疗的可怕性跟宋芸娘强调了不止一遍，可宋芸娘还是决定尝试，不就证明宋芸娘有必须试的决心吗？
    成景仁在这个时候捣乱，宋芸娘自然会生气了。
    她抬手拍了拍成景仁的肩膀，“让娘亲试一试吧，她这段日子过得很不容易。”
    她就是看出宋芸娘的自卑与不开心，才特意求医鬼帮忙治疗宋芸娘脸上的伤疤。
    容貌对女人来说，就是命啊。容貌都没了，哪还有勇气活下去。
    既然有方法改变，为何不试一试呢？
    “她想要，那就去试吧。不管她决定如何，我们都该支持她，不是吗？”
    看着认真劝解的成念娇，成景仁抿着唇不说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从成念娇的话中想到了什么，成景仁终于点头，“那好吧。”
    成念娇这才对着站在墙角的冬梅点点头，示意冬梅把重新煮好的药汤端过来。
    这回，成景仁真的没阻拦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全要跟着过去

    比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
    冬梅端着药汤进去了，又出来了，宋芸娘应该是洗完脸了才是，可她并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甚至是任何的响声。
    成景仁躲在门前偷偷地瞄，又不敢进屋，因为宋芸娘并没有允许他进屋呢。
    “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一边囔囔自语，一边忍不住往屋里瞄。
    成念娇捂着嘴直想笑，若是真的晕过去了，冬梅应该大叫了才会，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唯一的解释就是，宋芸娘好好的在屋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隔了一会，屋里终于传来了响声，“躲在外面乱看还不如进来看个够。”
    听闻宋芸娘的话，成景仁不由一喜，他转过头看向成念娇，满脸的笑意，“阿娇，你娘叫我进去了。”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嗯，去吧。”
    她也跟着走了进去，因为她也实在好奇，医鬼所开的药到底有什么效果。
    “芸娘，你没事吧？”成景仁推开门就往屋里冲，大嗓子一直从门口直通屋里，一路走，一路喊。
    成念娇跟在后边不由失笑。
    这个阿爹，喊得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真的是……
    宋芸娘也一脸责怪地看着他，十分懊恼，“这不是好好的嘛，叫那么大声干嘛？丢人。”
    成景仁也不敢反驳，站在宋芸娘跟前像个大傻似的呵呵傻笑。
    “娘，你的脸……没事吧？”成念娇关切地问道。
    她悄悄地打量着宋芸娘的脸，宋芸娘的脸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用药水擦过，有些暗黄以外。
    宋芸娘笑着摇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今日特意为了洗过药水而照镜子。本以为有特效，结果一点变化都没有。
    还是一样的恐怖，可怕……简直就不堪入目。
    也是强忍着心中的强烈失望，努力调整了好一会，才能如常地跟成念娇父女俩谈话。
    “是没什么变化，”成景仁松了一口气，“瞧那宋先生说的，可把我吓坏了。”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她觉得医鬼既然说出口了，就不会有假。他让宋芸娘到宋府去接受治疗，那也就是说，后面的日子才是最恐怖的。
    不过她也不好说出口，免得会吓到夫妻俩。
    “那有何不好的感受吗？”
    宋芸娘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呢，就感觉有些痒痒的。”
    “那我们就依照宋老先生所说的，先在家里洗脸，三天后再去找他吧。”
    怎料医鬼每天都会过来帮宋芸娘查看洗脸情况，还会亲自拉扯宋芸娘的脸皮。
    顺便还能蹭饭吃。
    成念娇觉得，蹭饭吃才是重点。瞧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到了第三天，医鬼又一次过来，这一回他是带着一个丫鬟过来的，他说是时候把宋芸娘接到宋府去了。
    跟在身边的丫鬟是杨子煜帮他安排的，听说胆子很大，吓不跑。
    世间哪有那么多胆子大的人，这个丫鬟和月娥一样，是杨子煜的暗卫。
    她和月娥见面时所表现出来的错愕，就成念娇明白了过来，这女人定是暗卫不可。不过有个暗卫跟在医鬼身边，医鬼倒是会安全很多。
    成景仁有些不乐意，扭扭捏捏地看着宋芸娘收拾衣物，“芸娘，留在府中吧。有人照顾岂不是更好？”
    “人家宋先生说了，他会安排，不用你啰嗦。”
    成景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让宋芸娘十分不悦。
    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我说，芸娘也是姓宋的，我们同姓，不就是一家人嘛，我又岂会欺负她？在我那里，医治的设备比较齐全些，也免得经常要来回跑。更何况，你想过去受吓，那你就跟着过去呀。”医鬼挑挑眉提议道。
    成景仁双眼一亮，“对啊，我可以跟过去。”
    可后面医鬼又补充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来的好。”
    成景仁撇撇嘴，“要是我硬要跟着去呢？”
    医鬼没意思地耸耸肩，“你不听劝，那就跟着过去。”
    成景仁还真的点头，“好，那我也收拾东西。”
    看着成景仁真的跑去收拾衣物，成念娇不由有些担忧地看向医鬼，“宋老先生，我爹过去，真的没问题吗？”
    医鬼摇摇头，“能有什么问题，别把他自己吓着就好。”
    成念娇愣了愣，医鬼的表情严肃，看着不像开玩笑。那成景仁……
    可已经来不及阻拦了，成景仁已收拾好行李，死活要跟着宋芸娘，仿佛是刮风下雨也赶不走他似的。
    既然如此，成念娇觉得还是懒得去劝说了，免得又惹得成景仁不高兴。
    心想，成景仁是一个健康的大活人，应该吓不坏吧。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趁着成景仁厚着脸皮跟宋芸娘说话的空档，成念娇偷偷跟医鬼如此说道，“毕竟他是我爹，宋老先生也不想我爹被吓坏吧？能否在我娘做治疗的时候给我爹弄点安神药……”
    成念娇的意思不明而喻，就是不想吓着成景仁。
    医鬼抿着唇想了想，觉得成念娇的话有理，于是点了点头，“行，老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成念娇急忙跟医鬼说了几句谢谢。
    眼看着成景仁死皮赖脸地跟着医鬼一行人即将离开，成念娇只希望，这次的事能顺利些，别有太多的波折。
    只是她没想到，因为她这有心的提醒，倒是让医鬼想到了一个更为妥当的治疗方法，让宋芸娘也减少不少的痛苦。
    成念娇突然追上前说道，“要不我跟着您一起回去吧，顺便帮您照顾药田。”
    成景仁高兴地笑了，“阿娇跟过来，好呀……”
    医鬼挑挑眉，成念娇这是放心不下成景仁夫妇吧，“既然这样，成丫头你就跟着过来……帮我照顾药田。”
    明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医鬼还故意这么说，分明就是嘲笑她。
    成念娇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尴尬地笑了笑。
    医鬼撇撇嘴，“就是想你们避嫌才想着带她出来，结果一个两个的都要跟着过去。”
    那跟在成府治疗有和区别嘛。
    后面成傲也吵闹着要跟过去，可医鬼以没地方住为由拒绝了成傲的要求。
    成傲唯有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一行人离开。

 第五百五十二章，可怕的治疗方式

    医鬼带着众人回到宋府，他立即带着宋芸娘来到了一个小房间，先让她用药水净脸，接着便叫她趴在床上。看得出是新做的床，还特意在头部有挖空部位，是方便宋芸娘把头部的位置露出，这床还有浓浓的清漆味呢。
    不知为何的，看着这张床，成念娇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觉得很像后世的美容院的小床呢。
    宋芸娘才一趴下，医鬼便让下人端着煮好的药汤走了进来，放在床底下，用药汤的蒸气帮宋芸娘熏脸。
    成景仁一开始还不放心，跟着进来，亲眼看着医鬼在鼓捣，觉得不算太过诡异，这才放心了下来。
    医鬼凑近成念娇耳边，不知说了何话，成念娇点了点头。
    隔了一会，成念娇又走了进来，手中端着茶水。
    这茶水是给成景仁和宋芸娘准备的。
    虽觉得医鬼不像会这般客气的人，但由于成景仁既紧张又害怕，喉咙有些干渴，二话不说，端着茶水便喝了下去。
    喝下茶水后，成景仁感觉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手无力地一甩，头一侧便睡了过去。
    医鬼咧嘴一笑，看向成念娇，压低音量说道，“成丫头，你放的分量可不少。”
    一下就把成景仁这么一个大男人给放倒了，分量固然不会太少。
    成念娇红着脸尴尬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这不是怕，”她看了成景仁一眼，“扰到您嘛。”
    医鬼笑了笑，不再揪着成念娇不放。
    他绕过屏风走向小床的方向，拍了拍宋芸娘的肩，“可以了，起来吧。”
    宋芸娘被药汤的热烟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觉得难受，终于被叫停，不由松了口气。
    一转过头便看见成景仁昏睡了过去，不由一愣，“睡得还真快。”
    成念娇急忙解释，“对啊，睡得很快，也不知是不是累着了。”
    听闻成念娇的话，宋芸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莫名其妙地就红了，还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对啊，成景仁昨晚是很累了呢。说她就要离开了，也不知多久才能见面，于是便对她做了些男女之间该做的事……
    所以会累到睡着也正常，不过这么快入睡也不大正常。
    宋芸娘觉得， 这件事过后，得买多点东西，好好给他滋补一番才行。
    人家不是说了嘛，男人四十一枝花，依成景仁这个年龄，应该开得绚烂才对。
    也不知宋芸娘在想什么，不过看着她脸红害燥的模样便知道她想的东西，必定是些羞羞的事，医鬼忍不住贼兮兮地笑了。
    幸亏宋芸娘正在发愣，不然依她的性子，看到医鬼这副表情，那脸估计都要红得像烧着了才对。
    “喝口茶，缓一缓，待会就要进行治疗了。”
    “好。”宋芸娘毫不犹豫地接下医鬼递过来的那杯加了料的茶水。
    才喝了一小口，又有丫鬟送了一碗药汤过来。
    医鬼又递给宋芸娘，“喝下吧，不然待会的过程会很疼，怕你受不住。”
    宋芸娘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被医鬼突然这么一说，还是有些被吓到了。依医鬼的意思就是喝下这碗药，就不知疼痛了吧。
    她毫不犹豫地端起汤药喝了下去，不出一会的功夫，她便歪倒在小床上，昏睡了过去。
    “宋老先生，那碗汤药是麻服散吧？”
    医鬼咧嘴一笑，看向成念娇，“还是阿娇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得到医鬼的肯定回答，成念娇心中更是一惊，“这是要进行手术吗？不然为何要喝麻服散。”
    医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治疗的手法有些特殊，需要用上麻服散，不然怕她会太痛苦而受不住。”
    “那好吧，”不知为何的，成念娇突然感觉心生不祥预感，“那我能留下来看吗？您可不能把我也给……”
    她转过头看了成景仁一眼，医鬼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你若是想看，我倒不会阻拦你。”
    医鬼觉得，能跟他一起学医之人胆子不能小，倒没想过要把成念娇也弄晕。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没她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放心不下。
    “不知宋老先生是用何办法帮我娘祛除脸上的伤疤呢？”
    医鬼咧嘴一笑，“自然是用这个，”他从墙上的架子上取出一个盒子，当着成念娇的面缓缓地打开，“这些可是好宝贝。”
    成念娇凑近一看，不由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里面竟是些冒着寒烟的小虫子，身体透明，细长的一条，在盒子里慢慢地挪动，有气无力似的。
    成念娇心生不祥的预感，她的心不由咯噔一顿。
    “别看它们现在看起来很懒，可是一放到脸上，那可就不得了，看到那些肉，肯定会大快朵颐。”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果然被她猜对了。这么恐怖的事也只有医鬼才能说得这般兴奋，不带一丝的个人感情。
    也只有医者才能如此镇定吧。
    可是她却不能这般镇定，接受手术的可是她的娘亲，她怎么受得住。
    看着成念娇脸上复杂的表情，医鬼不由撇撇嘴，“就知道你们会害怕，才不让你们跟着过来的，谁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跟着要过来，赶都赶不走。我可不管，这都已经进行了一半了，肯定不能停下来，若是看不惯，那就出去候着。”
    他让宋芸娘用药水洗脸，把脸上的伤疤和肉给洗得发软，还大费周章布置了这里，为的就是这几天的治疗，他定不能放弃。
    成念娇若是有心阻拦，他生气起来，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既然都把鞋子走湿了，那就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吧。”
    医鬼这才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他指着宋芸娘的，“把她扶正，我要准备放虫子了。”
    成念娇咽了咽口水，缓缓地走向宋芸娘，“好。”
    把宋芸娘扶正后，医鬼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罐子，挖出了里面的东西，绿色的一坨，不知是何物。他把这些东西快速涂抹在宋芸娘脸上的伤疤处，“这些虫子，最爱这个气味。”
    紧接着是放虫子，一条条的透明虫子在触碰到宋芸娘那绿色的脸庞，突然就变得十分活跃，一口又一口地撕咬着宋芸娘的脸。
    宋芸娘睡着仿佛也能感受到脸上的疼痛似的，脸部浮起了奇怪的表情。
    瘦小的虫子，在饱食一顿后，很快就变得圆滚滚的。
    医鬼也有些吃惊，“这么快就吃饱了。”他用镊子夹起虫子，放置到一旁，又换了一批瘦小虫子放在宋芸娘脸上。
    宋芸娘的脸血肉模糊的一大片，成念娇终是忍不住大叫出声，抬脚冲了出去。
    既然无法阻止，那唯有逃走，毕竟那治疗方式实在是太可怕了些。

 第五百五十三章，差点被吓晕

    医鬼也不阻拦成念娇，毕竟这种画面给胆小的人看见早就吓晕过去了，成念娇的胆子也算大了，才不至于被吓晕。
    能跑着出去，算是不错了。
    医鬼摇了摇头，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宋芸娘的脸上。那些虫子吃的很快，不过宋芸娘的脸太多的死肉，一时半会的倒吃不完。
    他养的虫子还是少了些，才吃这么点地方，就全吃不动了呢。
    本来这些虫子是养来帮一个故交治疗腿伤的，他的腿受伤严重，腐肉要全部清理干净才行，一时半会的人手干不来这精细的活就交由这些小虫子，想不到效果奇好。他便有心栽培这些虫子，只是想不到这些虫子生长周期很长，隔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多长几条呢。
    把小虫子全夹到一旁的木盒子，虫子个个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今日之内都不能干活了。
    “留着明天再来吧，急不得。”
    把小虫子放好后，他便开始处理宋芸娘的脸。
    成念娇急着冲出屋，才一出门便撞上了一温暖的胸膛。
    这味道十分熟悉，成念娇微微一抬头，便看见熟悉的脸庞撞进眼中。
    而杨子煜眼中的她，苍白着一张脸，额上冒着细汗，双眼发红，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阿娇，没事吧？”
    成念娇抿着唇，使劲地摇头，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些。
    杨子煜看出她的恐惧，扶着她往医鬼的院子走去，“到那边的亭子歇一歇吧。”
    成念娇点点头，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太可怕了。”
    知道成念娇受到惊吓，杨子煜把她搂紧了些，“不怕，不是有我在嘛。”
    把她带到凉亭坐了好一会，成念娇才平复了下来。
    “怎样？好点没？”
    “嗯，”成念娇点了点头，“好多了。”
    “没事的，”杨子煜抬手摸着成念娇的头，“有我陪着你。”
    不由有些庆幸，幸好来得及时。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把杨子煜搂得更紧了些。
    她是真的觉得害怕，只因那画面太过刺激，她怎么也无法忘记。
    一般的人在看见成念娇有这样的表现，通常都会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杨子煜却没有问，而是一味的安慰成念娇。
    成念娇靠在杨子煜怀中缓了好一会，终于缓过劲来。
    她缓缓抬头看向杨子煜，“你不问我吗？不问我里面发生了何事？”
    杨子煜笑了笑，抬手刮了刮成念娇的鼻头，“我为何要问，能把你给吓得落荒而逃的事一定不寻常。问了不就让你想起适才发生的事，还是不问罢了。”
    成念娇笑了笑，难得他如此体贴。
    临时充当治疗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医鬼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抬眼四处打量，在凉亭里看见杨子煜和成念娇的身影，看着成念娇安好无事，他终于放心了下来。
    瞧见医鬼从里面出来，成念娇急忙从杨子煜怀中挣扎着站起身，“宋老先生，我娘她……”
    成念娇屏住呼吸，十分紧张。生怕会听到不好的结果，只因医鬼的脸色并不好看。
    医鬼抬手揉了揉绷得紧紧的眉头，笑了笑，“十分顺利，待麻服散的药效过后她就醒来。”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差点吓死我了。”
    医鬼不由撇撇嘴，“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
    麻烦了，她这样的表现惹得医鬼不高兴了呢。不过想想也是，她的害怕不就是对医鬼医术不信任的表现？
    杨子煜站上前搂住成念娇的肩膀，“还不是因为你的神情吓到她了。”
    医鬼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了？”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你的表情过于凝重了，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医鬼撇撇嘴，“那确实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嘛，我虫子太贪心了，使劲地吃，我又来不及把它们夹起来，竟吃得胀死了两、三条。”
    光是听医鬼这么说，成念娇的脑海里就浮现起适才虫子拼命挪动，挤在一起啃咬宋芸娘脸庞的画面，实在是太吓人了些。
    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吓得发抖。
    可医鬼还像无事人般，拿出一个小盒子，“喏，都在里面了。直接胀死的，肚子的部位都破裂了。好在其余的我动作快些，倒不至于胀死。”
    不用看，也能想象那画面有多恶心。
    成念娇双眼一番，身子直直地往身后倒。
    还好杨子煜眼疾手快地搂紧了成念娇，“没事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
    他责怪地看向医鬼，“您明知道她害怕，还说。”
    医鬼不禁撇撇嘴，把手中的盒子给收了回去，小心地盖上。
    “我哪知道成丫头会这么胆小呢，还以为她胆子会比常人都大些。帮你肩膀伤口缝针的那种事，她都敢做，谁知道……”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一点可比性都没有好吧。
    帮杨子煜伤口缝针，她可以把杨子煜开裂的伤口想象成猪肉啊，她在后世练习缝针时就是用猪肉来做练习。
    但是现在不一样呀，那些活生生的虫子会挪动，还在啃咬宋芸娘的脸，血肉模糊的一片，仿佛还能听到虫子啃咬肉时所发出的声音，可怕至极。
    简直就和行尸走肉那类的戏有得媲美了，要知道她可是不喜欢看那种戏的，光是看着海报都能把她吓得半死了，更不用说去看剧情。
    现在看着这冲击力如此之强的画面，比看电视机还要更具真实感，自然就更害怕了。
    杨子煜看着成念娇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他知道，若是和医鬼继续聊这个话题，定会把成念娇吓得半死。
    他轻咳了一声，看向医鬼，“那伯母她的脸可是治好了？能离开了吗？”
    医鬼摇了摇头，“还不行呢，受创面积太大了些，我养的虫子不够用，还得多几天才能把那些长丑的肉给吃完，再敷上我的雪芝膏就能大愈。”
    成念娇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还得几天？那我娘她，受得住吗？”
    “被咬过的地方我都敷上雪芝膏了，康复得很快，你就放心好了。成丫头你若是受不了就先回去吧，免得真的吓晕过去就不好了。”
    医鬼的建议不无道理，杨子煜低头看向成念娇，“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成念娇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突然离开只会让我爹怀疑，还是让我留在这里好了。只要不看，不管或许会好很多。”
    眼看着成念娇看似无碍了，医鬼也顾不得太多，出来踹口气的时间一过，就又跑到屋里去了。
    也不知他在屋里鼓捣些什么，反正就算多好奇，成念娇也不会再进屋看就是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手术结束

    宋芸娘在脸部火辣辣的疼痛感中惊醒过来，才刚恢复知觉，她便不自主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好疼。”
    “别碰。”
    医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芸娘不由一愣，抬起的手停在空中，不敢动了。她试过被医鬼打手来着，自然知道医鬼说的别动就是真的不让她动的意思，她乖乖地停手，不敢再乱碰。
    不过她的脸是真的疼，心里痒痒的，直想摸。
    “娘。”
    听闻屋里的谈话声，成念娇走了进来。
    宋芸娘的脸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倒是看不出她的脸具体被虫子咬成怎样了。
    见到成念娇，不知为何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由有些激动，“阿娇……我的脸如何了？”
    成念娇看了医鬼一眼，张了张嘴，“好着呢。”
    宋芸娘也顾不得疼痛了，“拿镜子……拿镜子给我瞧瞧……”
    她要好好瞧瞧，她的脸到底如何了。
    成念娇也不敢怠慢，急忙把镜子递给宋芸娘，“娘，镜子。”
    宋芸娘接过成念娇递过来的镜子，凑近眼前，准备细细打量，可才一抬眼便被镜中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那脸包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看不出做过手术的成效如何。
    “别心急，还不到时候呢。每天按时接受治疗，几天后就能拆掉这些纱布了，到时候还一个好看的脸蛋给你。”
    虽持怀疑态度，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宋芸娘难免有些激动，“好，那有劳宋先生了。”
    医鬼笑了笑，“不劳烦。”
    成念娇扶着宋芸娘下床，她下床穿好鞋子后才发现成景仁似乎还在睡呢。
    不禁皱了皱眉，“你爹怎么还在睡呀？”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放的药剂比较多，若是不特意叫醒，成景仁不会醒来才对。
    “我来把世叔叫醒吧。”杨子煜在一旁开腔说道。
    听闻杨子煜的声音，宋芸娘倒是一愣，循声看了过去，“杨公子也过来了呀。”
    适才一直在关注她的脸，倒是没留意杨子煜也在场呢。
    不禁一囧，为了自己这张脸，劳师动众的，实在过意不去。
    杨子煜笑着点点头，行至成景仁身边，拍了拍成景仁的肩膀，低声喊道，“世叔，醒醒。”
    成景仁双眼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瞧见杨子煜的脸不由一愣，打了个哈欠开口说道，“杨公子，你过来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芸娘呢？芸娘她怎样了？”不由有些懊恼地捂住脸，“该死的，我怎么就睡着了呢？芸娘若是……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呀……”
    眼看着成景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成念娇与宋芸娘对视一眼。二人被成景仁这副样子弄得忍俊不禁。成念娇急忙轻咳了一声，大声喊道，“爹，娘在这里呢，她没事，都好好的呢。”
    听闻这话， 成景仁抬眼循声看了过去，果真看见成念娇的身边站着一个裹着脸的妇人。她身上的衣物确实宋芸娘的衣服，身形也像。
    “发什么楞，连我也认不着了？”
    听闻宋芸娘开腔，成景仁这才算放心了下来，抬脚扑向宋芸娘，“芸娘，吓死我了。我不该睡着的。”
    他把宋芸娘搂得紧紧的，趴在她肩上，哭得就像个三岁小孩。
    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怪不好意思的。宋芸娘又不好开腔指责，准女婿在这呢，开口说他，多掉面子的事啊。
    她抬手拍了拍成景仁的肩膀，“好了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嘛。”
    见成景仁还不想消停，着急地咂咂嘴，把头压低些，嘴巴凑近成景仁的耳边，“别哭了，大家都在看着，丢人。”
    成景仁浑身打了个机灵，回过神来。
    是啊，真丢人，又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呢，就哭哭啼啼的，不像样。
    医鬼给成景仁夫妇胡乱解释了一番，想不到他俩不懂医术，还真的就信了医鬼编造的鬼话。宋芸娘的那张脸，任由医鬼折腾。
    在医鬼帮宋芸娘治疗的过程中，成念娇是一步也不愿靠近那临时治疗室了。
    而成景仁每次总会在关键时刻就昏昏欲睡，睡得比谁都要沉。
    可偏无人怀疑过成念娇递过去的茶水有问题，还以为是身体不适才会有这种情况呢。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宋芸娘脸上的伤疤被虫子啃咬得差不多，又加上涂抹了不少的雪芝膏，伤口恢复得极快，先被咬的地方已开始长新肉，痒到不行。
    可大家都劝解着她，不让她去挠。
    又因自己有一颗爱美之心，她也强忍着，没动手，一直期待着自己变美的那一天。
    “宋先生，我的脸不痒了，是不是可以拆掉纱布了……”宋芸娘期待地看着医鬼。
    近日以来她的脸都得用特制的透气纱布蒙着脸，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脸到底变成了何样。
    医鬼说过的，只要脸部不再发痒就证明她的脸恢复得差不多了。
    医鬼抿着唇想了想，“既然是这样，不如现在就拆开来看看吧。”
    宋芸娘没想到医鬼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由楞在了原地，呆呆地站着，仿佛没反应过来。
    成景仁倒是一喜，“这是真的？太好了芸娘……”
    他激动地看向宋芸娘。
    宋芸娘回过神，嘴角弯了弯，“是啊，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句太好了，包含了多少的含义。只有她亲身经历了，才会之知道，医鬼口中所说的难受到底难受到了何种地步。
    若不是有着一颗爱美之心，她早就放弃了。
    被折磨了这么多天，终于能验收成果，宋芸娘难免有些紧张。
    别说她紧张，在场的人都紧张呢。
    刚好燕小六又带着成傲和虎妞两个小毛孩过来探望宋芸娘。
    几人皆紧张地坐在八仙桌前，定定地看着宋芸娘，害得宋芸娘更加紧张了。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如你们先出去吧。”
    结果若是不好，这么多人看着，岂不是让他们很失望？
    “不要，您过来这边，都不让孩儿跟着过来了，现在这种时刻，怎能少得了孩儿的见证呢？”
    成傲说得振振有词的，宋芸娘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那好吧。”
    成傲高兴地拍拍手，“太好了。”
    别说他们会紧张，就连医鬼也十分紧张呢。他也是第一次在人脸上动过这种功夫，成败就在一举，能不紧张吗？
    “那我就动手囖？”
    宋芸娘想了想，坚毅地点点头，“您动手吧。”
    横竖都得死，还不如早些死呢。

 第五百五十五章，变美了

    医鬼也不卖关子，三两下子的功夫便把宋芸娘头上所缠的纱布全解了下来。宋芸娘的脸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怪不习惯的。被闷了这么久的脸庞，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只觉脸上突然凉飕飕的，脸上的汗毛还能感受到空气流动似的，只觉十分奇怪。
    还没来得及反应，宋芸娘的新脸庞就突然出现在大家眼前，他们都不可思议地吸了口气。
    一脸的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宋芸娘，忘了动作。
    成景仁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浑身僵硬，甚至是忘了呼吸，就这么一直呆呆地看着。
    宋芸娘的脸部非常的敏感，才一会的功夫便泛起了红。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太过害羞。
    她小心翼翼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心里却害怕得很，就怕医鬼又会开口阻拦。可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医鬼开腔阻拦，这才放心地摸了上去。
    这手感，好滑嫩，跟以往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水嫩嫩的，就像水豆腐一样嫩滑，宋芸娘十分吃惊，换了个位置再次摸索，看看别处是否也是同样的手感。
    一样的！一样的嫩滑！
    太不可思议了，她急忙抬眼看向成景仁，想成景仁帮她证实这触感。
    “夫君，你看……”
    转过头就看见成景仁痴呆地看着她，那眼神十分的炽热，她的心不由一紧，仿佛已经猜到了结果。
    可她又不敢肯定，于是抬眼继续环视了一圈，其余的人表情和成景仁的差不多，都是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
    被众人紧紧地盯着看，宋芸娘不由一赫，“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谁能给我递面镜子，我想看一看。”
    她想看一看她的脸到底变成怎样了，就算大家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她，并不代表这次的手术就很成功，她要亲眼所见。
    宋芸娘抬眼看向距离她最近的医鬼，可就连医鬼也表现得十分吃惊，仿佛没猜到结果会变成这样似的。
    面对如此成功的“作品”，医鬼早已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不能自拔。
    不过，最快回过神的也是医鬼。他张了张嘴大声叫到，“天呐，太美了！一点瑕疵都没有！简直超乎了我的想象！”
    本以为这方法是第一次尝试，难免会有些瑕疵。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宋芸娘原本那像鬼魅一样的脸庞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张脸比成念娇和燕小六两位拥有青葱年华的小姑娘还要标致，嫩滑如鸡蛋。
    虽未能亲眼所见，可被医鬼这么一大叫，宋芸娘还是很惊喜的。
    她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镜子呢？我要照镜子。”
    成念娇的双眼眨了眨，回过神，应了宋芸娘。她急忙跑向摆放镜子的架子，取下铜镜，递向宋芸娘，“娘，镜子。”
    宋芸娘笑着接下铜镜，手速极快地把铜镜对准自己的脸一照，当她看清镜中人时，脸上的喜悦全变成了吃惊，“天呐……这……真的是我吗？”
    若不是亲眼所见，镜中人的嘴巴也随着她说话而一张一合的，仿佛就是自己在说话，她绝对不敢相信镜中人是她。
    “我这不是做梦吧？”
    突然感觉怀中一重，回过神一看，竟是成景仁！
    他当着大家的面，竟冲过来抱住了她，“芸娘，芸娘……你真的是芸娘！你是以前的那个芸娘！你以前就是这样来到我身边的，现在你又这样回来了，这一定是梦吧，一定是梦。”
    就连成景仁也不敢相信宋芸娘突然就变了个样，他觉得重遇宋芸娘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个梦，一个一直做着，不能醒的梦，不然怎会有如此神迹！
    被成景仁这么一点醒，宋芸娘想起来了，镜子里的那张脸不就是十几年前的自己，十几年前的她就是长这样的，只是没想到，又活多了十几年，还经历了这么多事，脸上的疤痕不见了，就连岁月的痕迹也不见了，她竟然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娘，您真美！”成傲真心的感叹道。
    此刻的宋芸娘比他印象中的娘亲还要美。
    若不是宋芸娘说话的声音还没变，还是那把被烟熏过的沙哑嗓音，他差点就不敢认了。
    “我这不是做梦？”宋芸娘还是不敢相信，准备抬手掐向自己的脸，又不舍得，才作罢。
    “这自然是真的，”成念娇十分肯定地点头，“前段时间的痛苦，您都忘了吗？没有那段时间的磨砺，又怎会有今日的美丽。”
    这是凤凰涅槃必经的过程啊。
    又解释了一番，成家夫妇才愿意相信这不是梦，宋芸娘是真的变美了！
    成家众人告别了噩梦，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在这件事上，医鬼的功劳最大，成家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好好地招待了医鬼一番。
    宋芸娘变美后，终于恢复了信心，也愿意跟着成念娇一行人出去随便走走了。
    不过她的脸上带着面纱，把自己的脸庞与外界隔绝。
    因为依医鬼所言，宋芸娘的脸蛋还在重生阶段，马虎不得，细致的皮肤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而变差。除了每天要在脸上涂抹雪芝膏以外，还要带着面纱。
    其实宋芸娘是不介意的，是否能保持青春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恢复了容貌，不再像个鬼魅。日后出去，就不怕她的容貌会吓到人了。
    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她不介意，可成景仁介意呀，他觉得宋芸娘还是戴着面纱比较好，于是不管宋芸娘去到哪，她的脸依旧不能直接示人。
    成念娇和燕小六商量着要带宋芸娘出去逛一逛，成傲也附和着要出去。自然少不得虎妞。
    成家两老不愿出门，嫌累。
    张家夫妇也有各自的事要忙活，忙不过来，便没有跟着一起出去。
    成景仁也想跟着出去，但是一想到全是娘们和小毛孩，又觉得没意思，他还是比较喜欢和宋芸娘两个人出去呢，于是他便没有参合这次的活动。
    但是他也实在放心不下，抓着成念娇唠叨了很久，嘱咐她一定要看好宋芸娘。说得好像宋芸娘比成念娇年纪还要小，还要宝贵似的。
    这不就是典型的，有了娘子，忘了爹娘孩子嘛。
    不过成景仁高兴，成念娇也不在意就是了。
    难得宋芸娘愿意踏出大门出去走走，大家又高兴，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第五百五十六章，第一次出门

    这是宋芸娘来了京城后第一次出门，京城似乎跟扬州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青砖绿瓦，却又和扬州有着很大的不一样。
    扬州的建筑风格有着江南地区的柔软，又有着北方的硬朗。
    而这京城，就是实打实的硬朗。
    毕竟这里是北方嘛，南腔北调，大有不同。
    作为大周国国都的洛阳，要比扬州更为热闹，不是赶集日，大街上也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阿姐，阿姐，你看，是冰糖葫芦！”成傲这个小馋猫，别人在看风土人情，他却盯着好吃的瞧个不停。
    他很快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发现了要喝买卖的摊贩。
    那看起来红彤彤，在阳光下泛着光的诱人的光。
    不光是成傲口馋，就连一旁的燕小六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副垂涎三尺的怪模样。
    看着这两个人停驻在冰糖葫芦的摊贩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不愿再走一步，成念娇知道，若是不给他们解馋，他们是肯定不会再走了。
    成念娇看了宋芸娘一眼，她正在卖手帕的商铺里闲逛，知道宋芸娘对手帕感兴趣，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急忙嘱咐道，“娘，我先去帮他们买冰糖葫芦，您在这里等着，可好？”
    宋芸娘点了点头，双眼紧紧盯着手中的手帕。轻轻地点点头，“好。”
    “娘，你要吗？”成念娇去而复返，怕宋芸娘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成念娇急忙又加多一句，“冰糖葫芦。”
    宋芸娘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用了，太甜了。”
    “好。”成念娇这才抬脚离开了。
    宋芸娘笑着摇了摇头，这成家一家人自从她的脸变美后，把她当小孩一样疼爱。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她可是两个娃的娘亲，大的女儿还可以嫁人了呢。不就是近来脸蛋变得稚嫩了些，想不到家里除了成景仁会紧张她，宠爱她，女儿、儿子也把她当小孩看待，还真是可笑又感动。
    宋芸娘甩甩头，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回所看的手帕上。
    这丝巾用的料子比较特别，所绣的花纹也比较特别，是双蝶戏花。摸了摸面料手感不错，这绣工也特别，用手一摸便知道是双面绣，反过来一看，果不其然，背后还有图案，是一朵漂亮的牡丹花。
    这绣娘的绣工不错，双面绣的功力十足，绣出来的图案惟妙惟肖的，十分生动，两面一起绣，衔接得很好，一点瑕疵也找不到呢。
    宋芸娘的针线活本来就不错，可遇到这件手帕，她却不舍得走动了，她想静静地待在这里，好好研究一番，看人家是如何绣出的。
    不接触这一行，是不会了解，有时候单凭一样绣品，便能猜出绣娘的刺绣手法。
    “夫人，您若是喜欢大可买下，这是我们店里最后一条双面绣的手帕了，款式和图绣样都是十分的新颖，您……”
    宋芸娘笑了笑，打断伙计的话，“我先瞧瞧。”
    通常说这句话的人，都是先看了，未必会买。
    手帕店的伙计双眼暗了暗，不再热情介绍。
    看宋芸娘是成念娇领进来的，二人穿衣打扮皆不俗，虽说宋芸娘头上戴着帷帽有些古怪，但手帕店的伙计也不做他想，不敢稍作打量。
    来这光顾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轻易得罪不得呢。
    成念娇匆匆从手帕店里走出，双眼直直看着成家几人的方向，没留意到一路走来的几个人和她擦肩而过，进了手帕店。
    其中一人瞧见成念娇不由有些激动，“那个女人不就是……”
    “快看呀，那个人是不是成娇。”
    “不是她，还能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又见到她了。”
    成念娇匆匆来到燕小六身边，看了看摊贩插在担子上的冰糖葫芦，水果新鲜，成色好看，倒是能买上几串尝一尝。
    光是看着，她就能想象得到那酸酸甜甜的口味，忍不住也咽了咽口水。
    燕小六咧嘴一笑，“阿娇，你也口馋了是吧？”
    成念娇尴尬地点点头，“是有些口馋了，不过太过甜腻，不能多吃，就一人一串吧。”
    成傲立即拉长了脸，“啊……才一串哦，好少，买多一串吧。”
    成念娇想了想，难得吃一次，就买给成傲吧，“那行。”
    成傲挑选了一番，指了其中三串，“我要这三串。”
    卖冰糖葫芦的摊贩立即眉开眼笑地帮成傲取下冰糖葫芦，成傲笑嘻嘻地伸手准备接过。成念娇却急忙打断成傲的动作，“明明说好了买两串给你，为何又要多一串。”
    成傲撇撇嘴，“我帮娘亲买的。”
    “娘亲说，太甜了，她不爱吃、”
    “娘亲不爱吃，那就给我呀。”
    成念娇拉长着脸，摇摇头，“不行！”
    成傲撇撇嘴，“那好吧。”
    成念娇笑着把多出来的那串冰糖葫芦给了虎妞，虎妞高高兴兴地接过，并说了声谢谢。
    本来还想多吃一串的，想不到“奸计”不能得逞，实在是太可惜了。
    结完账，一人手中拿着冰糖葫芦吃得可欢了。
    这也成念娇第一次在古代吃冰糖葫芦，味道酸甜可口，妙不可言。这次的体验比在后世的好太多了，后世的冰糖葫芦都是用一些不太好的果子制作而成，裹着厚厚的糖浆，里面的果子酸涩，甚至有些还发苦，一点都不好吃。只吃过一次，她便不想再尝。
    不过这次的不一样，这摊贩卖的冰糖葫芦果子十分新鲜，再加上裹上了薄薄的一层糖浆，显得酸甜可口，非常好吃。
    不知不觉吃完一串冰糖葫芦，就刚好来到了手帕店门口。
    瞧见几个女人背对着宋芸娘在挑选手帕，而宋芸娘还在琢磨着那条双面绣手帕。
    成念娇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娘，还没挑好吗？”
    瞧见成念娇进来，站在宋芸娘身后的几个姑娘把头凑得很近，不知在说些什么。
    成念娇不以为然，走向宋芸娘，见宋芸娘十分喜欢这手帕，准备买下来送给宋芸娘。
    “伙计，这手帕多少钱？”成念娇看向伙计，开口问道。
    “姑娘，这手帕是双面绣的，要三两银子呢。”
    怕成念娇觉得贵不愿意买，伙计急忙解释道。
    毕竟双面绣要比单面绣要好上很多，价格自然也会不一样。

 第五百五十七章，声东击西

    成念娇点了点头，准备付款。
    可一只手伸了过来，打断成念娇，“不用了。”
    宋芸娘明明就喜欢得很，却不肯让成念娇买，是因为她觉得太贵了。
    三两银子买一条手帕！一家子一天的开销也未必要三两的银子呢，划不来。
    “娘，千金难买心头好，您若是喜欢，买下又如何？”
    宋芸娘连忙放下手中的手帕，摆摆手，“不用了，太贵了。”她压低音量咬牙说道。
    “哎哟喂，没钱买还占着看了这么久不舍得撒手。也不知什么人，这么没教养，手中的汗都传到人家手帕上了，还哪有人敢买哟，怪恶心。”
    听闻一旁的人开腔，成念娇众人不由皱了皱眉，看向那群女人的方向。
    那几个人用背对着她们，但是就算没转过头，成念娇也能认得出那人的声音。
    燕小六也认出来了，忍不住呸了声，“冤家路窄。”
    穆玲珑也不介意成念娇她们的厌恶，因为她也不喜欢成念娇，看见成念娇一样会表现出厌恶的神情。
    “成娇，原来你口中所谓的教养就是这样的。摸了又摸，瞧了又瞧，然后就不要了。你叫人家店家如何是好，这样的手帕卖给谁呀。”
    成念娇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穆玲珑，这个女人倒是会有样学样，用她之前的话来揶揄她呢。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说的话不对？你也不看自己是什么人，学着人家讲教养呢，小农女一个。”
    燕小六皱了皱眉，准备动手。
    成念娇伸手拉住燕小六，对着燕小六摇摇头，“小六，别和疯子一般见识，不然人家以为你也是疯子呢。”
    燕小六先是愣了愣，很快又回过神，咧嘴一笑，“对，我们不和疯子计较。”
    穆玲珑倒是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成念娇这是在讽刺她呢！
    “成娇，你嘴巴放干净点，说谁是疯子呢？”
    叉着腰，瞪着一双被怒气染红的眼，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起来挺可怕的。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摇了摇头，若她是穆玲珑的话，她一定不会问这句话，因为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呢。
    燕小六咧嘴一笑，“哎呀，你都应了，还不知道我们讲的是谁？谁应，讲的就是谁呗。”
    穆玲珑脸色变了变，怒气更甚，抬手推了燕小六一把，“说什么呢你。”
    燕小六嘴边的笑容一下僵硬在脸上，身子止不住往后跌了跌，差点就摔倒在地。幸好是前来劝架的店家扶住燕小六。
    手帕店的伙计也是怕出事，急忙到后院把他店家给请了出来。
    “姑娘，您没事吧？”
    燕小六摇了摇头，“没事。”
    店家点点头，“没事就好，”他的脸色一变，“你们之间有何恩怨，在下管不着，但是我们这里打开门做生意的，劳烦各位姑奶奶要解决私人恩怨的话，出外面解决好吗？”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说来也是，被穆玲珑一行人一闹腾，后面想进来的客人全退避三舍，都怕一不小心就伤了自己，竟无人敢上门。
    推推揉揉，很容易有摩擦，闹腾起来，还不会破坏店里的东西么？若是说不通，还未必有人肯负责呢。
    成念娇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店家的忧虑。她表示十分理解，虽然这次的矛盾不是她先挑起的，但是她在场也算闹事的一伙人之一，不由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了，我们没有闹事的意思，这条手帕我们买下了。”
    二话不多说，把银两递给伙计，还给多一两，算是赔礼道歉的钱，示意宋芸娘拿起手帕便准备离开。
    宋芸娘自知这次的祸端就是这条手帕惹的，虽觉得心疼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抓起手帕跟在成念娇身后就准备离开。
    可穆玲珑哪肯罢休，想着羞辱成念娇一行人，却被人家反羞辱，自然是忿忿不平追上前，不想让成念娇离开。
    丢了的脸，她要自己找回来。
    “成娇，你们这就想离开了？”穆玲珑冲到外面大声喊道。
    成念娇的脚步没有停顿，只回头看了穆玲珑一眼，“手帕我已经买了，根本就不存在你所担忧的事情发生，你就放心好了。再见……哦，再也不见。”
    可穆玲珑怎会如此轻易放过成念娇，她转过头看向众姐妹，对着她们点点头。
    她们立即就意会了过来，全冲向成念娇一行人，把成念娇一行人堵住，不让她们继续往前走。
    穆玲珑急急地冲向成念娇，想一把扇在成念娇的脸上，还是第一次有人三番四次地不给她穆大小姐面子，不给成念娇一点颜色看看，她就不姓穆了。
    可她的巴掌却不能落在成念娇的脸上，因为宋芸娘，宋芸娘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欺负成念娇。
    穆玲珑的双眼暗了暗，戴帷帽的这个女人是成念娇的娘亲，那个脸像厉鬼一样的女人。
    她冷笑了一声，甩开宋芸娘的手，觉得还不够解恨，推了宋芸娘一把，“滚开，丑八怪，被你这种人碰到，真是倒霉。”
    还嫌恶地甩甩手，一脸的嫌弃。
    宋芸娘怎么也没想到穆玲珑会推她一把，她身子一歪，险些跌倒，幸好是燕小六，眼疾手快地扶着她。
    离宋芸娘比较远的成念娇不由松了口气，“小六，幸亏你动作快，不然我娘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爹肯定跟我没完。”
    燕小六撇撇嘴，“世婶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找姓穆的算账，怎能找我们呢？”
    两人皆转头看向穆玲珑，“穆玲珑，你够了，有话就好好说，别推推嚷嚷的。”燕小六对着穆玲珑翻了个白眼，“别的我不敢说，说到打架，你们谁也比不上我。”
    说着撸起袖子就想打人。
    吓得穆玲珑紧张地闭上眼，大叫了起来。
    野蛮人看多了，还是第一次碰见像燕小六这样的。
    其实她这种人就是那种自己可以欺负别人，别人不能欺负她的那种人。欺弱怕强，见燕小六的手向她打来，就急忙喊救命了。
    那些姐妹也是怕事的人，装腔作势就敢，真遇到事，全缩到一旁不敢乱动了。
    趁着这些人慌张的空档，成念娇一个手势，她们全往前冲，片刻也不敢逗留。
    燕小六方才的动作只不过声东击西罢了，想不到她们真给吓到了，全想鹌鹑一般缩成了一团。

 第五百五十八章，妖怪

    跑远了些，燕小六忍不住转过头看向穆玲珑一行人，她们竟还抱头蹲在地上，生怕会受到燕小六的袭击似的。
    看着那些女人胆小怕事的模样，燕小六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还以为她们有多厉害，原来胆子小得很。
    听闻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想象中的疼痛感也没从身上传来，这才发现自己被成念娇一行人给耍了，不由气呼呼地站起身，“成娇，燕小六，你们耍我！”
    燕小六转过头看向穆玲珑的方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是你们自己蠢罢了，我是斯文人，不像你们，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临走前也不忘嘲笑穆玲珑一番，把她气得半死。
    穆玲珑当街就大叫了起来，“啊……燕小六，我今天抓不住你，我就不姓穆。”
    被气着的穆玲珑大小姐脾气上来，也顾不得世家大小姐的形象，抬脚一路追着成念娇一行人。
    随行的小姐妹碍于穆玲珑的身份，不敢不帮忙，皆急急跟上前。
    于是热闹的大街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奇怪现象，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追着一家老小跑。
    也不知孰对孰错，反正看着就挺过瘾的。
    对于没有电视，没手机，没报纸，极少娱乐方式的古代人来说，一点点的热闹都能津津乐道很长一段时间。
    更不用说这样的奇景了。
    一群小姑娘，像恶霸一样追着人家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围观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都好奇具体发生了何事呢。
    “哎呀，让开，让开呀，别挡路。”燕小六急得半死，谁能想到穆玲珑又追了过来呢。
    成念娇没好气地看了燕小六一眼，方才若不是燕小六的再次嘲笑，穆玲珑一行人也未必会追上来。害得她跑得气喘嘘嘘的，还未能摆脱穆玲珑一行人。
    燕小六无辜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她们会追上来的。”
    成念娇甩甩头，“你还是想个办法把她们甩掉再说吧。”
    恰巧今日她说不外出，吩咐月娥和张老七去取货了，后来又一时兴起便出门了。月娥不在身边，不然早就把穆玲珑一行人给打发了。
    也就用不着像现在这般烦恼了。
    突然听闻成傲在身后哇哇大叫了起来，“娘，阿姐救命啊。”
    成念娇脸色一变，转过头，竟看见成傲手中紧紧地抓着一串冰糖葫芦，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他白着一张小脸，衣领被穆玲珑拎着，动弹不得的他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成念娇，“阿姐……”
    穆玲珑得意洋洋地看着成念娇，“成娇，还跑吗？你的弟弟在手上，看你怎么跑。”
    成傲舍不得把冰糖葫芦吃完，偷偷留了一串，打算回府再吃，结果跑得太急，竟掉在地上。
    才蹲下地捡，就被追上来的穆玲珑抓个正着，还拎起他的衣领。
    他就像在砧板上的肉，任人鱼肉。
    “穆玲珑，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了，别欺负小孩。”
    穆玲珑冷哼了一声，“现在不是你能谈条件的时候，你的弟弟在我手上，道歉吧。”想了想，觉得道歉还不能泄恨，还得提些过分的要求，让成念娇丢脸才行，“跪下来道歉吧，就说你是疯子，什么都是你胡说八道的。”
    “穆玲珑，你疯了吧，道歉就算了，还要对着你下跪，你以为你是谁？”燕小六忿忿不平地说道。
    穆玲珑也是过分了些，让人道歉就算了，还要下跪，实在是过分了些。
    穆玲珑身侧的小姑娘也有些害怕了，因为她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穆玲珑，满脸的狰狞，看着十分吓人。
    该不会魔怔了吧？
    其中一个世家小姐害怕地扯了扯穆玲珑的衣袖，“玲珑，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些，不如让她道歉就让她离开吧。”
    这么多人看着，总归不好。
    穆玲珑脸色一变，“你懂什么，不能帮忙就算了，还敢指点我做事？给我滚。”
    穆玲珑说什么也不肯妥协，还转过头瞪了小姑娘一眼，宛如地狱里来的恶鬼。
    小姑娘吓得浑身抖了抖，“那我……就先回去了，反正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穆玲珑撇撇嘴，大声吼道，“走吧，胆小鬼。”
    小姑娘摇了摇头，撒腿就跑了，嘴里还念叨着，“疯了疯了……”
    穆玲珑冷哼了一声，“你们呢？你们若是想走就走吧，不过我得跟你们说一声，若是走了，就别想着回来了，我不需要像她那样的朋友。”
    其余想退缩的人顿住了脚步，不敢再乱动。
    互看了一眼，咬咬牙，留了下来。
    这件事由穆玲珑牵头，对付的又是无权无势的小农女一家，应该没事的。
    “成娇，你是道歉呢？还是道歉呢？”
    成念娇皱了皱眉，不说话。
    对，她在犹豫。若是下跪了，这一辈子在穆玲珑面前就抬不起头了。可是不下跪吧，成傲在她手中。
    穆玲珑现在就像魔怔了似的，可怕得很，还真不知她会如何对付成傲呢。
    正当成念娇犹豫，一个人扑通一声对着穆玲珑跪了下来，“穆姑娘，都是我的错，我这个做娘亲的不懂教，害得阿娇冲撞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阿娇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过，宋芸娘会突然跪了下来。
    见穆玲珑无动于衷，宋芸娘跪着爬向穆玲珑，“穆姑娘，您就原谅我们吧。”一直爬到穆玲珑跟前，抱着穆玲珑的双腿，“穆姑娘……”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未来得及说，就被穆玲珑一脚踹开，“滚开吧，丑八怪！”
    “啊。”宋芸娘一下被穆玲珑踢到在地，痛苦地叫了声。
    头上的帷帽也由于动作太大而掉落在地，她的脸一下就暴露在人前。
    方才跑得快，嫌呼吸不畅，她早就扯下面纱。
    穆玲珑微微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变成了错愕，吓得松开了成傲的手，“不可能的，她不是个丑八怪吗？怎么会变得这般好看了？”
    趁着穆玲珑松开手，宋芸娘急忙抱住成傲，带着他往后退了退，“别怕，有娘亲在。”
    成傲抱着宋芸娘呜呜地哭个不停。

 第五百五十九章，众志成城

    看清宋芸娘容貌的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姑娘也太美了些！
    对，在他们看来，宋芸娘的样貌确实像个小姑娘。可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样式又老气得很，说话的嗓音也十分老气，沙哑难听。
    众人皆好奇地打量着，想从宋芸娘脸上看出些什么。
    宋芸娘难堪地把脸埋在成傲的肩上。
    “不可能的，这不是那个丑八怪。穆玲珑不可置信地使劲摇头。
    可是说话的声音明明就是宋芸娘的嗓音，衣服穿着也是，还戴着帷帽，明明是前段时间见过的那副打扮，可脱了帷帽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妖怪，她一定是个妖怪，不然为何会变了一张脸？”穆玲珑突然大叫了起来，也只有这个解释，她觉得比较合理了。
    不然一个像鬼厉般的丑八怪突然变成了美丽动人的小姑娘，怎么也解释不通嘛。
    大家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从穆玲珑的脸上，大家看出了些不寻常。
    便围在一起看得起劲，无人愿意散去。
    回过神的成念娇急忙捡起帷帽帮宋芸娘戴上，“娘，戴上。”
    “好。”宋芸娘抬起头的一瞬间，围观的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美！是真的美，这张脸长得如此年轻貌美，却被成念娇称作娘亲，似乎不太寻常。
    众人打量的眼光中多了些不寻常的色彩，仿佛认定宋芸娘是个怪物似的。
    成念娇皱了皱眉，十分不悦。
    若不是穆玲珑，也不至于把事情弄成这样。若是再让穆玲珑胡说八道下去，还不知会把宋芸娘说成是什么怪物呢。
    她双眼转了转，突然双眼发亮，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穆玲珑，我们家娘亲脸蛋长得好看是众所周知的，不然也不会戴着帷帽，怕的就是别人的觊觎。而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却故意弄掉我娘亲的帷帽，还乱说我娘亲是妖怪。你到底是何居心？别以为你是官家小姐就可以欺负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我们不怕你。就算到府衙告官我也奉陪！”
    看着如此硬气的成念娇，围观的众人哦了一声，看向穆玲珑，原来这都是这个小姑娘乱说的。
    人家口中的娘亲可以是后娘嘛，后娘年轻一些不是正常吗？姓穆的小姑娘倒是好，妒忌人家长得美，满大街的追着人家，还踹了人家一脚，还叫人妖怪。
    感受到大家看向她的不寻常眼光，穆玲珑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一脸怒意地看着成念娇，“成娇，你别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掩饰你娘亲是妖怪的事实。”
    穆玲珑回头看了一眼，想让她的那些姐妹帮腔说话，可那些人在瞧见宋芸娘的脸蛋之后皆惊呆了，像傻子一样站着，没了反应。
    穆玲珑了绞尽脑汁想为自己辩解，可现在不管穆玲珑如何说，舆论都倾向成念娇那一边，再也无人相信穆玲珑。
    舆论这种东西就是很奇怪，大家都喜欢倾向于弱者。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和官家小姐，群众当然会选择和自己一样身份地位的老百姓作为弱者。
    适才就是穆玲珑她们追着，赶着人家成家的人么，还想抵赖？
    成傲还在宋芸娘的怀中哇哇大哭，好生可怜。
    “大家快帮帮忙呀，我家世婶已经受伤了，小娃娃也被吓坏了。可这穆家小姐还是不肯罢休，还想缠着我们不放，求你们做个证人，以后我们若是去了府衙也是不怕的。”
    众人点点头，逼向穆玲珑的方向，打算把穆玲珑围起来，不让她伤害成念娇一家。
    “众人抬柴火焰高，众志成城，我们会护你们周全！”
    那些人越逼越近，把穆玲珑一行人围在中间，不让她再靠近成念娇一家人。
    “姑娘，你们赶紧走吧，带你的娘亲去看大夫，别拖延了病情。”
    “好咧，实在是太感谢了。”
    成念娇扶着宋芸娘，带着成傲，一行人极快地消失在穆玲珑的眼前。
    纵使穆玲珑怒气很盛，可单凭她几个小姑娘也敌不过这群老百姓，眼睁睁地看着成念娇一行人离开了，还落得个欺负老百姓的恶名。
    这回燕小六也不敢嘲笑了，跟在后面极快地溜走了。
    走了很远，直至看不见穆玲珑了才停了下来，“娘，你没事吧？”
    宋芸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有些疼，不过能逃出来，实在是太高兴了，便笑着摇摇头，“没事呢。不怕。”
    “快，我们去找宋老先生，让他帮娘亲瞧一瞧。”
    宋芸娘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的，回家用药酒擦一擦胸口就好了。”
    宋芸娘故意把胸口二字说得很重，就怕成念娇几人听不明白呢。
    成念娇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宋芸娘是害羞了呢。
    也对，在古代妇人看来，清誉比生命更重要呢。
    “我也跟宋老先生学过医术的，我们赶紧回府吧。我给娘亲您瞧一瞧。”
    成念娇不再坚持去找医鬼，宋芸娘算是松了口气，“嗯，咱们回家。”
    毕竟穆玲珑是个小姑娘，就算用尽全力踹向宋芸娘，宋芸娘的胸口也是有些红肿罢了，也不至于断肋骨那么严重。
    倒是真如她所说的，用药酒擦一擦就能好。
    一回到家，成念娇自然是被成景仁骂得狗血淋头，说好的保护宋芸娘，却害得宋芸娘受伤而归，他自然是生气了。
    成念娇几人也不敢反驳，若不是她们，宋芸娘的确不会受伤。
    可宋芸娘不这么想呀，她觉得作为一个娘亲，就是得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成景仁一骂人，她就骂成景仁。
    害得成景仁不好意思继续骂下去，燕小六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不然一直听着成景仁念叨，还不知道要念叨到什么时候呢。
    看着众人一脸的高兴，宋芸娘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娘，您的脸色不大好？是胸口还疼吗？”成念娇担忧地问道。
    难道是她医术不过关，宋芸娘还有别处受伤了，她也不知道？
    宋芸娘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这回我们把姓穆的小姑娘得罪得够彻底了，那得怎么办呀？”
    燕小六噗呲一笑，“原来世婶是为了她而烦恼呀。我倒觉得不用烦恼，这种事，她也丢脸，估计也不敢跟我们计较，不是还有大家给我们证明嘛，几十个人同一张嘴，还怕她不成？”

 第五百六十章，解决了

    宋芸娘还是有些担忧，“话是这么说，可是毕竟官字两个口，谁知道她会想着办法如何对付我们呢。”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宋芸娘的担忧不无道理，之前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这次不一样，这次闹的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了，穆玲珑一定觉得丢脸，不知会做出什么激进的行为也说不定呢。
    穆家的人也不是好惹的，穆老爷可是朝廷四品命官呢。
    是得找个办法解决才行。
    “我去找杨大哥吧，官场上的事，他比较熟悉。”不得已，只能出动杨子煜了。
    众人都觉得成念娇这个提议不错，这种事也只有找杨子煜才能更好的解决吧。
    成念娇是个心急之人，让送货归来的月娥出去了一趟，知会杨子煜。
    隔了不久，月娥就回来了，“怎样？杨大哥怎么说？”
    月娥点点头，“办妥了，杨公子说他很快就会过来一趟，姑娘您等着就可以。”
    不知为何的，虽然杨子煜还未来到身边，可是听闻月娥这么说，她就觉得安心了很多。
    她还慢悠悠地拿起手头上的茶叶和花干研究了起来，夏季的茶包调配得差不多了，还得细微地调整一番，味道还要慢慢调整，想要达到最理想的味道。
    杨子煜来到成念娇门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那个月娥口中十分担忧的成念娇在慢悠悠地煮水烹茶，各式各样的茶叶和花朵在透明的茶壶中翻滚、沸腾，散发出浓浓的香味。一旁放着个称药用的小称，仿佛十分严谨而专业。
    而成念娇则埋头在作画，画的是新型茶包的设计稿。
    这次的主推产品是荷花茶包，夏日不就是荷花盛放的季节么？之前也做过荷花的茶包，可成念娇觉得不够完美，特意又设计了一款，不但有盛放的荷花，一旁还有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更具神态，看起来就更加好看了。
    成念娇十分入神，根本就不知道杨子煜已经过来了。
    守在门前的秋菊一瞧见杨子煜里忙要行礼，“杨……”
    只是喊了个杨字便被杨子煜摆摆手打发离开，因为他不想扰了成念娇的思路。
    看她作画认真，他便一直在门口等着，不开腔，也不踏进屋里。
    也不知隔了多长的时间，成念娇终于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这时才发现门口已站了高大的白色身影，挡得门前一暗。
    除了杨子煜，还能是谁！
    她不由一愣，急忙站自身，走得太急了些，腿部还撞了撞桌角。她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眉头很快就放平，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杨子煜。
    因为她有太多的话想跟杨子煜说，怕迟一会就讲不完了呢。
    “你何时过来了，为何不叫我？”成念娇仰着头责怪地说道。
    杨子煜笑了笑，“才刚来不久。”
    成念娇撇撇嘴，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我才不信呢，你的手冻得很。”
    虽再过半个月时间就初夏了，可京城的天气还有些凉，站在屋外吹一会的冷风，手还是会变得冰凉。
    杨子煜若是真像他自己所说的刚来的话，在车上有火炭，下车就来这里，他的手不至于变得这般冷才是。
    杨子煜无奈一笑，“看来还是逃不出你的火眼金睛。”
    成念娇咧嘴一笑，“那是自然，”拉着他在桌旁坐下，“喝口茶吧，暖暖身子。”
    杨子煜看着在桌上煮得咕噜作响的茶壶，“这些是新茶？”
    成念娇点点头，“是啊，新研发的茶包，刚调配好分量，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杨子煜点点头，接过茶杯，先凑在鼻间闻了闻，“好香，浓浓的荷花香味，伴随着茶叶的清香，很好闻。”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能得到杨子煜的肯定，她自然觉得十分高兴。
    杨子煜笑了笑，抬眼看向茶壶，可这里面居然没有荷花，可那荷花的香味是从何而来？
    “你在想那荷花都到哪去了？”
    成念娇双眼一闪一闪的，仿佛带着光，看得杨子煜十分心动，“是啊，那荷花呢？哪去了？”
    成念娇也不打算故弄玄虚，“之前也想着做荷花造型的茶包，可荷花晒干后就变色，还缩成一团，泡发后又一块一块的，不美观。我之前又京城体验过香片的滋味，觉得可以尝试一下香片的做法，于是把茶叶放在荷花中熏香。熏了好几天，就有这种效果了，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杨子煜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荷花香味，含了一口茶，在空腔中慢慢地晃荡，使得口舌间充满茶叶和荷花的香味，再慢慢吞下，不苦涩，还淡淡的清香，口齿留香，非常不错。
    “怎样？怎样？”成念娇一脸期待地看着杨子煜。
    杨子煜笑了笑，放下茶杯，“关于茶，从小到大喝过不少。贡茶、最新的春茶，秋茶、红茶、绿茶都喝过不少，可每次喝你调配的茶总有惊喜，非常好喝，我很喜欢。”
    得到杨子煜的盛赞，成念娇高兴地笑了。
    可突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哎呀，不对呀，我叫你过来这里不是让你来品茶的，是叫你想办法的，瞧瞧我，怎么就主次不分了呢？”
    杨子煜笑了笑，抓着她的手，“方才撞了一下桌角，还疼吗？”
    见她终于回过神，不再惦记着茶庄的事，他才正式开腔询问道。
    成念娇脸一红， 摇了摇头，“穿得厚，没事。”
    伤了腿根部，也不可能给杨子煜看，对吧。大不了一会等杨子煜走了，她在擦点药酒就好。
    知道她在害羞，杨子煜也不好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你叫我帮忙办的事，我办好了。”他突然开腔说道。
    成念娇愣了愣，“这么快？”
    这速度，也超乎想象了吧？本想着叫杨子煜过来是为了商量对策的，杨子煜倒是好，一下把问题都解决了。
    害得她还担心了这么久。
    杨子煜笑着看着她，“怎么？敢做不敢当？知道后悔了？”
    成念娇呸了一声，“我倒是不后悔，做错事的可是她。只是一想到家人的不安，又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个大家庭在，怕连累家人罢了。”
    杨子煜笑着把成念娇搂进怀中，“放心吧，以后有我在你身边守护着你，不光是你，你的家人我也会帮你保护好。”
    “嗯！”成念娇把杨子煜抱紧了些，感受着他强大的心跳声，给着她无穷无尽的心安。

 第五百六十一章，办正事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成念娇抬起头看向杨子煜，“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解决穆玲珑的事呢。”
    杨子煜笑了笑，把头抵在她的头上，开腔说道，“听说，四皇子要选皇子妃了。”
    成念娇愣了愣，很快又回过神，“四皇子！那不就是麟公子？那他选妃跟穆玲珑有何关系呢？”
    “看似不关穆玲珑的事，但是却和穆家息息相关。”杨子煜笑得十分神秘，含义太多，得听杨子煜细细说来。
    原来由于穆家和杨家是故交的关系，朝堂上早把穆家打为四皇子党。穆大人想去巴结别的党派已不可能，只能眼巴巴跟在四皇子身边四处跑，希望他有一天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战，登上皇位的最顶端。
    现在听闻四皇子准备选皇子妃的消息，穆家当然心动了。
    穆家就一个待嫁的女儿——穆玲珑！
    今天穆玲珑在大街上对着几个老百姓又是追逐又是怒踢的事已经传遍了半个京城，穆玲珑的名声一臭，嫁入四皇子府就再无希望！
    皇子未婚前都住在皇宫里，成亲之后皇帝就会赐院落，搬出宫外居住。
    除了太子才能继续呆在宫中，因为太子才是能够继承大统之人。
    而穆大人的想法就是把穆玲珑嫁给四皇子君玉麟！
    虽然在杨子煜那件事上，穆家和杨家的关系闹得有些僵，可穆大人觉得四皇子是聪明人，总会分清谁才是对他有利之人。
    今日恰巧君玉麟偷偷溜出宫，杨子煜便想到了妙计，利用君玉麟的婚事说项。想不到穆大人真的就上当了，还故意讨好君玉麟。
    君玉麟借机说，喜欢温柔娴淑的姑娘，不喜欢那种霸道欺负人的。名声不好的，不要。
    就凭这几句话，穆大人便知道该如何做了，他自然不会让穆玲珑去计较这些小事。成念娇和杨子煜算什么，能嫁给皇子，最终变成皇帝身边的枕边人才是最重要的。
    听说穆玲珑哭着鼻子回家了，因为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她才开腔让她老爹帮她教训成念娇一番，怎料却被穆大人教训了一番，教训她不懂事，不分轻重。
    穆玲珑心里那个委屈呀，可穆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穆玲珑罚禁足了。
    还勒令，不把规矩学好，就不许她出门了。
    尽管穆玲珑在屋里哭得肝肠欲断，可穆大人硬是不理她呢。
    于是杨子煜才敢如此笃定，扬言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你把事情解决得这般轻易，会不会还有后续啊？穆玲珑若是觉悟过来，会不会对付我对付得更狠些？”
    穆玲珑做事有些鲁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狠手辣。可是她身后有强大的后台在呀，她又怎会怕成念娇一个小农女呢？
    当她发现杨子煜和君玉麟为了成念娇的事而骗了她一家人，怕是会很生气，到时候闹腾起来，只怕比现在的后果更恐怖。
    杨子煜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成念娇的头，“不是说了吗？有我在这里，无人能欺负你呢。”
    成念娇缩在杨子煜怀中点点头，“最好你就能陪我一辈子，不然我不放过你。”
    “好，我就陪着你一辈子。”
    他把成念娇抱得更紧了些，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听闻杨子煜过来，宋芸娘端着茶点出现在成念娇门口，正想开口呢，瞧见那二人的动作，脸上一赫，急忙住嘴，端着托盘往回走。
    对于这件事，成家的人是乐见其成的，都希望成念娇和杨子煜能有个好结果。不是太出格的事，就好。
    跟着身后的小跟班成傲开口询问道，“娘，您怎么不进屋呢？”
    宋芸娘尴尬地笑了笑，“阿姐和杨公子在谈事情，不方便呢，你别进去打扰他们。”
    成傲撇撇嘴，“那好吧。”
    成念娇自然也听到屋外的动静了，她把头埋得更深了些，“丢脸死了。”
    杨子煜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怕什么，我们在谈正事呢。”
    话语间，手动了动，竟利用掌风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成念娇把头从杨子煜怀中抬起，一脸的娇嗔，“你关门干嘛？”
    杨子煜突然来这么一个动作，岂不是在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杨子煜笑了笑，“我们在谈正事呢。”
    成念娇趁着他不防，一把推开他，“好，咱们谈正事。”抬手指向桌上的茶水， “尝一尝桃花茶吧，这是我新研发的，桃花是新摘下来烘干的，保留了桃花原本的形状和香味，配上红茶，味道不错呢……”
    说起茶包的事，成念娇又开始滔滔不绝讲个不停了。
    杨子煜心里那个悔啊，他没想到成念娇口中的谈正事，是真的谈正事呢。
    这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悔得杨子煜的肠子都青了呢。
    可成念娇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抓着他尝了很多种茶。不但如此，每尝一款茶，成念娇便让他用白开水漱口，再品尝，美其名是为了预防别的茶味会串味。
    在杨子煜看来，怎么就觉得她是在故意折腾他呢？
    害得他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不过不得不说，成念娇这回的茶叶味道都很不错，茶味清新，入口清香甘甜。
    可当成念娇让他挑选最喜欢的，他又开始为难了。毕竟这么多歀茶喝下来，还真有点弄混了。
    后来还是他一番求饶，成念娇才放过了他。
    自此，他再也不敢关门“谈正事”了。
    把杨子煜吓怕的成念娇终于满足地笑了。
    经过一番挑选和研制，成记茶庄的新款茶包在京城和扬州同时发行，一经投入市场，就引起不小的轰动。
    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京城人也为之着迷，哄抢而光。
    现在不但是茶具要预定，就连茶包都要排队购买呢。
    就连成念娇也没想到京城这边的人购买能力比扬州的要好。扬州的茶包投入后卖得不错，但是也没有京城卖得好。京城的是直接卖断货了呢。
    “阿娇，你真棒！”燕小六搂着成念娇高兴地笑。
    成念娇害羞地笑了笑，“不是我棒，是我们的茶包棒。”
    “对对，都一样的，你棒不就是茶包棒吗？不是你，又怎会有这些茶包呢？”
    茶庄里的其他人也使劲地点头附和着燕小六的话。
    至此，成记茶庄名扬整个大周国。不但是本地人会买，就连外地人也会特意赶过来来选购呢。

 第五百六十二章，每个人身边的眼线

    “哦？姓成的那个丫头真的那么有本事？连城中权贵都被她耍得团团转？”
    “是的，老夫人。现在很多达官贵人都要上门去求着买茶具和茶叶，还未必能买上，任谁都得给成姑娘几分脸面。就连穆家老爷也求上门了……”
    杨老太摆摆手，“我知道了，不过我希望这些是事实，不是你随便说说而已。”
    “老夫人，您放心，我马健是杨家的人，为杨家办事。对老夫人提的问题自然是事无巨细，详细回答。”
    原来一直在杨子煜身边充当“细作”的竟是杨子煜最信任的马健，是他把杨子煜所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杨老太。
    当年若不是杨家救了马健一命，他马健早就魂断黄泉了，哪还有福气跟在杨子煜身边，还当上了暗卫的头儿呢。
    不管是对杨家的救命之恩，还是知遇之恩，他都会竭尽全力为杨家办事。
    更何况杨老太只不过是问话罢了，从不吩咐他做任何事。他自然是详细道来，没有任何隐瞒。
    “我明白了，出去吧，别让煜哥儿发现了。”
    “是。”
    马健点点头，身形极快地闪出门口，不见了。
    杨老太摇了摇头，抬眼看向玉竹，“玉竹，你说这马健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呢？”
    玉竹抿着唇为难地摇摇头，“玉竹不知道呢。”
    杨老太笑了笑，“连我都不能确定，问你又有何用？谅他那小子也不敢骗我。”她想了想，抬眼看向门外，摇了摇头。
    “老夫人，您是在等姑奶奶吗？”
    杨老太点点头，“果然还是玉竹懂我。她呢？哪去了？”
    平时这个时间，杨氏都会过来跟她请安，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也不知今日为何的杨氏今日居然没有出现，没有杨氏在身边吵吵闹闹的，杨老太还有些不习惯呢？
    杨老太是不知道，杨氏现在可是高高兴兴地请了不少相熟的太太上门，正在炫耀呢。
    值得她炫耀的，自然是成念娇给她送来的新型茶包。
    茶具早就到手了，又给她送来最新型的茶包，她自然欢喜得不行。
    虽然口中说道对成念娇十分不满，可是心里却高兴得不行。毕竟这东西啊，在京城大热，不是说有头有面的人就一定能得到，还得看手速。
    就像现在在场的几个夫人，她们府中就还没能购置到，看到杨氏摆出来的茶具和茶包，自然明白过来为何杨氏会特意邀请她们过来开茶会，还千叮万嘱的，让她们全部都要到场。
    还特意安排了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原来是为了这个！
    “哎哟，张太太，你的茶具和茶包都很好，是成记茶庄的吗？”
    杨氏骄傲地点点头，“自然是成记茶庄的。”
    其中的马太太是户部左侍郎的正妻，看得眼睛都直了，十分羡慕。
    “我们家老爷也想买最近出的新茶，可是这新茶呀卖得很快，来不及买呢就卖完了。张太太你居然能买到，动作可真快呀。”语气中不无羡慕。
    杨氏笑了笑，十分得意，“有时候呀，这种东西不是光靠动作快就能买得来。我这茶包呀，是靠面子得来的。”
    众人眼睛不由一亮，“张太太，你面子好大呀。”
    杨氏笑而不语。
    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些攀炎附势的小人，由于她是淑妃娘娘的姑母，这些人才会巴结过来。平日过来这里也是为了消磨时间和打听些消息，未必会真的给她什么面子。她又不是真的傻，自然能明白。
    难得有个这么好的炫耀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她就是要告诉眼前的这些人，她杨氏虽是寡妇一个，可成念娇也得给她面子呢。
    听说成记茶庄十分讲秩序，不管是天王老子过来，都得排队购买。因此那些购买之人都十分讲规矩，可现在看来，成念娇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铁面无私呢。
    个个来这里的人心中都有了些计量，表面上如常聊天，可心中却在思量回去定要跟自家老爷说这件事。
    杨氏得意一笑，与众夫人谈笑间，趁着旁人不注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今日的茶会，炫耀是其次。
    她还有别的安排，至于是何安排，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得知杨氏安排了茶会，杨老太笑着摇摇头，“想不到这孩子傻了一辈子，这回却傻不全。在算计人这种事上还会用这种招数帮自己报仇呢。”
    玉竹有些懵懂地看着杨老太，“奴婢愚笨，老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杨老太摆摆手，“你只要知道，姓成的丫头要有麻烦就是了。”
    玉竹长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又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急忙闭嘴不敢说话了。
    杨老太笑了笑，闭上眼睛假寐了。
    她年纪大了，有些事她该管的就管，不该她管的，她才不理会呢。
    希望成娇能化解这次的危机吧，若是连这点危机也化解不了，那将来也未必能嫁到杨家成为杨家的掌家少夫人。
    服侍杨老太睡下后，玉竹悄悄地抬脚走了出去。
    她脚步匆忙，目的却很明确，方向是杨子煜的书房。通常这个时候少爷都在书房的，希望这次也在。
    在玉竹离开后，杨老太便极快地睁开眼，嘴角微弯，看着微微打开透气的窗户，若有所思。
    能提点到这样，已算不错了。
    能不能化解就要看煜哥和姓成的丫头了。
    玉竹匆匆赶到杨子煜书房前，守门的马健很是吃惊，“玉竹姑娘，你这么着急，是老夫人出事了？”
    玉竹用力地喘了口气，平复下来，用力咽了咽口水，“不是，我有事要和少爷讲，少爷在书房里吧？”
    马健愣了愣，可很快就恢复平静，原来玉竹隐藏得这么深，也是主子身边的一枚棋子啊。
    原来每个人身边都有个眼线，他还真是低估了杨家的每个人呢。
    她如此匆忙赶来，怕是老夫人会察觉吧。
    来不及提点，杨子煜书房的门便打开了，“是玉竹来了？”
    “是奴婢。”玉竹急忙应道。
    杨子煜皱了皱眉，“进来吧。”
    看着玉竹气喘嘘嘘，小脸因为跑步而变得红彤彤的，额上还冒着细汗，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才会如此着急地赶过来。
    进了屋，关上门，杨子煜立即询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玉竹把杨氏设宴的事和杨老太的话全告诉杨子煜。
    杨子煜皱着眉听完后点点头，“行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本想立即把玉竹打发走，可玉竹这次突然跑过来实在是太过鲁莽了，不由叮嘱道，“你这次跑出来跑得太鲁莽了些，以后注意些。”
    玉竹白了一张脸，紧张地点点头，“奴婢明白。”
    “下去吧。”
    “是。”

 第五百六十三章，识破而不揭穿

    玉竹出了门，别有深意地看了马健一眼。马健的心咯噔一顿，这玉竹该不会跟杨子煜说了些不该说的事吧？他一直跟杨老太汇报杨子煜的事非他本意，可是这也算背叛主子了吧？
    马健的心突然高高一悬，紧张得很。
    玉竹不再说些什么，径直地离开了。相比来之前，她行走的步伐轻松了很多，也慢了很多。
    “马健，进来吧。”
    马健硬着头皮走进杨子煜的书房，微微低垂着头不敢看向杨子煜，“主子……”
    每一个字仿佛都是用尽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十分难受。
    “怎么了？这是不舒适？”
    听闻杨子煜关切的询问，马健不由惊喜地抬头，“主子，你……”
    哦，不！他以为杨子煜是不知道的，但是看着杨子煜的眼神便知道，杨子煜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或许是一直以来都知道吧，只是不揭穿罢了。
    “怎么，你是怕我会责怪你把我的事全汇报给我家祖母听吗？”
    马健的心咯噔一顿，天呐，果然如此！主子什么都知道！
    这该如何是好？
    瞧马健这紧张样，杨子煜倒是轻松一笑，“别紧张，我一直以来都知道。”
    “那您为何不……”不揭穿呢？
    不用马健明说，杨子煜也清楚知道马健想问的具体是什么。
    他笑了笑，“那你会跟我家祖母说一些关于我的坏话吗？”
    马健愣了愣，但是很快就回过神，使劲地摇头，“自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都是依事实说话，我自然不会阻止你。行了，你也不必为难，不管是为我办事还是我家祖母，都是杨家的人，我也不会过于计较。不过……”杨子煜故意顿了顿，“若是帮了别的人，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马健又使劲地摇头，“自然不会帮别人办事。”
    “行了，那去帮我看看，我那姑母具体在办什么茶会，目的到底是为何吧。”
    杨氏是杨老太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对于杨氏的性子，杨老太自然清楚得很。
    可杨子煜不知道呀，他得派人去查询才行。
    “好。”
    松了一口气的马健速度极快地闪了出去。
    这下他是一身的轻松！
    当初杨老太找上他，让他帮忙汇报杨子煜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他还曾经天人交战，十分苦恼。一边帮着杨老太办事，一边又觉得十分愧疚。面对十分信任他的杨子煜，他总是十分为难。
    可是现在不会了，既然杨子煜不责怪他，他就能更加安心地帮杨子煜和杨老太办事了。
    偷偷地潜伏在茶会附近，偷听那些太太们聊天，就是马健能打听消息的最直接途径。
    不过那些太太们聊的话题实在无聊，不是家长里短，就是不知从哪里听回来的小道消息。哪家的老爷又偷偷在面前养了外室，被正妻抓奸在床……
    马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可是又不得不继续听下去。如果他把这些谈话内容告诉杨子煜，怕是杨子煜会骂死他吧。
    也不知玉竹到底跟主子说了何话，竟让他来听这群太太聊天。
    马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手轻轻地拍打着脸，才勉强让他继续听下去。
    心想，该不会是杨子煜故意派他过来，为的就是折磨他吧。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杨子煜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呢。
    一定是有什么他没听到的，一定要认真地听才行。
    一直到宴会结束，众人散去，也没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马健觉得，定是玉竹坑了他一把。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那些一开始还和杨氏聊得十分起劲的太太们，一转脸，脸色就大变，十分不屑。
    有人还张嘴说话了，“我要赶紧回去告诉我们家老爷，原来那个成娇只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其实她呀也是那种攀炎附势之人。为了巴结淑妃的姑母，她特意给张太太送了茶包呢。”
    “可不是，我定要回去和我们家老爷说说。”
    “对，一定要找成娇算账。害得我们苦等，还在这里丢了面子。”
    其实最后说的才是重点吧。
    一直以来，她们都瞧不起杨氏，落魄的扬州富商的遗孀，有什么了不起呢？若不是回来娘家，前有洛阳首富的侄子，后有进宫当娘娘的侄女，她们才不过来呢。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官家夫人，哪一个的面子不比一个富商的太太——杨氏大呀。
    可是全在这里受气了，看来回去后定会好好地说成念娇的坏话。
    杨氏目送着那些人离开，嘴角的弧度越变越大，到最后还哈哈大笑起来。
    “成娇，上次你让我在茶庄没面子，这次我就要让你的茶庄办不下去！”
    马健脸色大变，急忙一跃而起，冲向杨子煜的书房。
    “该死的，她竟然想出这么阴毒的招数！”
    听完马健的话，杨子煜气得直砸桌子。
    这杨氏越来越过分了，竟想到了这样一个法子，想把成念娇的茶庄搞垮。留这种人在身边，始终是个毒瘤，一定要除去。
    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帮成念娇解决问题，再不赶紧想办法，怕是来不及了。
    今日来茶会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官家夫人，能与杨家攀上交情的身份都不算低。成念娇只是个小小的农女，得罪不得。
    更何况那些和杨家有来往的人，都是四皇子派的，也就是明里或暗里站队君玉麟的人，更是得罪不得。
    “去，把今日来参加茶会的人都给调查清楚，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杨子煜嘱咐道。
    “主子放心，属下已命人跟着每位太太回去了，一会就能知道都是哪家的夫人。”
    杨子煜赞赏地看了马健一眼，这就是他喜欢马健的地方。总会先走一步，把他想做的事提前做了，减少他的烦恼，他又怎会厌恶马健呢？
    “走吧，我们去找阿娇，看看她有何想法。”
    “好。”
    杨子煜跟成念娇讲过的，他今日没空，不会过来。可他却突然又突然出现在茶庄，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
    眼看着他脸色凝重，成念娇知道，定有事发生了。
    “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嗯，”杨子煜点头，“这些是新到的茶包？”
    成念娇正在埋头清点茶包呢。
    “是啊，特意让扬州那边的人赶制好的。让人加快速度送过来，比平常都要快上好几天呢。”
    “那就好办了。”杨子煜松了一口气。

 第五百六十四章，想到办法

    成念娇愣了愣，“这是怎么了？你说的事跟茶包有关？”
    杨子煜为难地点点头，把杨氏的阴谋告诉成念娇。
    成念娇不由一愣，抿着唇若有所思。
    “你家姑母怎么这样？那些茶包明明是阿娇赔礼道歉才送去的，怎么就变成了讨好呢？这不是胡乱安罪名吗？我们阿娇要被她害死了！”燕小六气得哇哇大叫。
    杨子煜为难地笑了笑，“在这件事上确实是我们杨家做得不对。”
    燕小六呸了声，“何止不对，简直就是大错特错！气死人了，那个疯婆娘！”
    燕小六一副咬牙切齿，巴不得生剥杨氏的皮，吃她血肉的怪模样，差点就把前来买茶叶的客人给吓坏了。
    成念娇对着燕小六摇了摇头，拉着她往后院走，“别气，气坏的只会是自己。”
    燕小六无奈地撇撇嘴，但最终还是乖乖听话，没有乱动。
    “阿娇，你就不气吗？”燕小六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成念娇点点头，“气呀，怎会不气呢？”
    成念娇心里也有气，可是她只能忍而不发。
    好不容易才在京城站稳脚步，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毁了之前的努力。
    新来的这一批花茶包是急急赶制的，并不能够预定数，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供不应求！
    就算来了新货，今日到杨府参加茶会的人也未必都能拿到茶包，因为她们是按购买牌供货。
    杨氏就是抓到她这一点，才会故意为难。
    别看杨氏做事鲁莽，原来她也是个心机之人，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招数。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一个连诚信都没有的店家，所做的买卖，又有何人敢买呢？
    燕小六就是深知这一点，才会一听闻这件事，就气得哇哇大叫。
    成念娇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现在的她，脑子乱的很，像浆糊一般，糊成了一团，暂时想不到办法呢？
    “到底怎么做，才能化解这次的危机，又让人抓不住毛病呢？”
    这个问题从成念娇的口中脱口而出，却无人能答上她的问题。
    众人的情绪除了低落就是低落。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成念娇猛地抬起头，看向杨子煜，“子煜，你知道今日参加茶会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她要去检查名单，看看到底是那些人。若是可以，倒是可以把现货先给这些人。
    “我已让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成念娇松了口气，“谢谢。”
    杨子煜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不需跟我客气。”
    成念娇勉强笑了笑，不说话了。
    隔了不久，杨家的暗卫传来消息。
    “这次的茶会来了五个人，一个是户部左侍郎马大人的夫人，礼部右侍郎冯大人的夫人，大理寺钱大人的夫人……”
    “等一下，别说那么快，我还没找到呢。”成念娇急忙打断杨子煜的话。
    杨子煜说的轻易，可在预定登记册里找起来就不容易。
    现在茶庄的生意好，一天下来好多订单的，要一个一个地找呢。
    此刻成念娇最怀念的还是后世那方便操作的电脑，一个简单操作就能把这些人找出来了，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一个一个地找。
    杨子煜笑了笑，“好，我慢慢说，别着急，一个一个找。”
    “嗯。”成念娇点了点头，“你说吧。”
    正等着杨子煜开口呢，杨子煜却不说话了。突然感觉肩膀一重，他的头竟凑了过来，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成念娇不由一愣，抬眼侧头看向杨子煜，双唇不小心从他的脸上一滑而过。
    轰一声，成念娇的脸热度上来，一下变得通红。
    再看看杨子煜，他竟像没事人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不！他是知道的，不然他的嘴角也不会微微的上扬。
    可他的视线却紧紧地看着手册，认真地搜寻。
    “找到了，这个。”
    成念娇回过神，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用笔画了画杨子煜所指的那个人名，“好。”
    杨子煜凑近了些，对她低声说道，“别紧张。”
    成念娇心里十分抓狂，能不紧张吗？一个大活人在身边，还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幸好燕小六去清点茶包了，只剩他俩在屋中，不然还不知燕小六会有和反应呢。
    羞死人了。
    “还有这个。”杨子煜又指了一处。
    成念娇急忙抬手画了个圈。
    一本手册慢慢地翻，就找五个人而已，也花了不少时间。
    成念娇觉得，她的动作之所以会这么慢，都是杨子煜害的。若不是他故意来这么一个动作，她也不至于如此紧张，连翻书页的手都在颤抖呢。
    看着成念娇责怪的眼神，杨子煜无辜地笑了笑，“我也是想帮忙罢了。”
    成念娇撇撇嘴，“就怕你帮倒忙。”
    杨子煜指着预定手册，“那我已经帮你把这几个人都找出来了，不算帮倒忙吧。”
    成念娇正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燕小六便从外面突然闯了进来，大声说道，“阿娇，外面的茶包已经清点完了，你们这边呢？找到那几个人了吗？”
    燕小六突然闯进来，让她一惊。同时又十分庆幸，她和杨子煜分开得早，不然又得被燕小六嘲笑一番了。
    “嗯，找到了。”
    “一共来了多少的货？”
    “茶具有五十套，茶包的话各有一百份。”
    这次推出的茶包有三样，不算多。不过茶包是精细活，又是纯手工制作，倒是做得不多。
    她翻看了一下预定手册，“不够呢，预定的人数超了，送来的茶包根本不够用。”
    燕小六原本还高兴的脸，一下子拉长了，“那可怎么办？”
    成念娇摇了摇头，她也不知怎么办呢。
    杨子煜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
    一道白光从成念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嘴角一弯，“今日到货的还有一些小青柑茶吧？”
    “有啊，你说迟些推出，便放置在一旁……”燕小六眼前一亮，“你想到办法了？”
    “嗯，想到了。”
    绷紧了大半天的头皮终于能放松了。
    “既然张太太办了茶会，我们也办茶会，我们办真正的品茶会，顺便向他们澄清一下，我们的购买顺序绝对公平公正，不会有所偏私。”
    “嗯嗯嗯！”除了拼命点头，燕小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主动品茶

    小青柑茶是成念娇心血来潮所研发的新茶，跟普通的浓茶不一样，也跟她茶庄售卖的花茶包不一样，它有着淡淡的柑香，再加上熟普洱的香味，还加了一朵清香的菊花，三者味道混合在一起，味道清新好喝。
    是成念娇闲来之做，想不到味道极好。
    刚好扬州那边的农庄又种了青柑，于是便有了这特别的三者合一的茶。
    “柑皮入药可作陈皮，陈皮的功效很多，理气调中、健脾和胃、燥湿化痰、消积化，再加上菊花和普洱，健脾养胃、清热解毒、化痰止咳、降脂减肥、养颜美容以及抗动脉硬化、抗衰老和醒酒等作用……”
    跟着医鬼学过医术就是不一样，随便一说就能说出这茶的各种功效。
    她记得在后世，卖的最好的反而是一些功能性的食材，价格高，还好卖。
    她的茶要兼顾好看，好喝，还要有功能性，可让她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个小青柑菊普茶。
    “其实我觉得吧，光是听着减脂这个词，我听着就有些怕，因为我是那种怎么吃都不能长肉的那种人，看起来太瘦小了。”燕小六顿了顿，“可是我又无法抗拒它的好看外表和好味道。”
    燕小六舔了舔双唇，一副陶醉的模样，“是真的好喝。”
    “看来你喝了？”
    燕小六点点头，“你方才不是让银儿泡了一壶吗？只不过还来不及喝，你就去忙别的事了。既然你没空尝，我就帮你尝了。阿娇，你……该不会是介意了吧？”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怎会介意呢？我好奇的是，味道真如你所说的十分好喝？”
    “自然是十分好喝，银儿和华青也觉得十分好喝呢。”
    成念娇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喜欢那个味道呢，毕竟众口难调。陈皮的口味比较特别，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味道，想不到燕小六她们会如此喜欢呢。
    成念娇心想，不知杨子煜会觉得如何呢？
    于是开口问道，“你要不要也尝尝？”
    杨子煜笑着点点头，“自是不能少了我。”
    成念娇略带深意地笑了，她还以为杨子煜在经历了上次的试茶后会怕了呢，想不到他还有勇气提出要试茶，还真是勇气可嘉呢。
    仿佛知道成念娇在想什么似的，杨子煜笑了笑，“小六不是说那茶很好喝嘛，我自然是得试一试的。只要不喝过多就好。”
    他无声地动了动唇，别趁机又惩罚我就行。
    成念娇的脸突然就变红了，眼睛不敢与杨子煜直视，视线闪到了一旁，不再看向杨子煜。
    他方才在屋里做了什么，只有他俩清楚。
    那个人居然趁她发愣的时候，趁机偷亲她，害得她惊呼。还趁她不经意间张大嘴巴，他口中的粉蛇竟溜进她的嘴中，进行一番胡搅蛮缠，攻城略地。
    害得她气喘嘘嘘，浑身乏力，差点连笔都拿不起。
    后来是远远地听到有人走向后院的响声，他才急急放开了她。
    意犹未尽地告诉她，“有人过来了，应该是小六。”
    于是他俩便急急地分开，假装正经。
    后来，隔了不久，燕小六就真的闯进来了。吓得成念娇笔都快抓不住直想扔掉。
    杨子煜却咧嘴一笑，十分镇定，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成念娇气得抬脚踩了他一脚，还瞟了他一眼，用眼瞟了他一眼，十分不悦。
    他只是皱了皱眉，没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幸好燕小六为人粗心大意，没留意到这二人之间的不妥，一本正经地跟他俩商量生意上的事。
    也是这次，成念娇才知道，他的五感竟比常人都要好很多。
    知道成念娇生气了，可他是真的情不自禁嘛。也知道事后成念娇会变着法子对付他，于是他才会无声开腔，说了那句话。
    成念娇的脸变红，证明她是看懂了他在表达什么。
    “哎呀呀，阿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成念娇愣了愣，十分尴尬地看向燕小六，还不忘用手假意扇风，“方才在屋里太闷了，气都喘不直似的，闷了一身的汗。”
    方才在屋里，确实是气都喘不直了，但是却不是因为屋里闷，而是因为身侧的那个男人。
    只见他的嘴角弧度越变越弯，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你们也真是的，两个人都在，却没一个人懂得得开窗，闷死你们活该。”
    成念娇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不说话了。
    燕小六还以为成念娇是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好意思开腔了呢。
    燕小六拿了一个新的青柑菊普茶拆开，放进透明的茶具中，加上刚煮好的热水，一个黑不溜秋的物体在茶壶中打转。
    杨子煜看了成念娇一眼，“这玩意，怎么……”那么难看？
    难看几字不敢说出口，就怕成念娇又会生气呢。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你等着。”
    这句等着，包含了多少含义，只有成念娇心里清楚。
    也不用成念娇多说什么，透明茶具里的黑色物体已发生了变化，里面竟缓缓地长出了一朵盛放的菊花，金黄色的，煞是好看。
    杨子煜忍不住想凑近些，瞧个清楚，却想不到，还闻到了茶叶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
    有橘子的清香，茶香，还有菊花的香味，看似不搭的三种事物，混合在一起之后，味道今日如此的搭配，光是闻着就知道，味道很好。
    也不用成念娇几人帮忙倒，他自己就端起茶壶倒了一小杯，凑近鼻间一闻，味道更香了。
    还未等得急再放凉些，他便端着茶杯凑近自己嘴边，胡乱吹一通，用力地呷一口茶，整个口腔，鼻腔里全是清新可口的茶味。
    很好喝，这是第一印象！
    喝了一口，还想继续喝第二口，这是第二印象。
    口齿间全是这茶的香味，他舍不得放下茶杯，又喝了第二口，这一回，他用舌头搅动口腔中的茶水，让其在口腔中晃荡，然后再慢慢地吞下。
    “怎样？怎样？”成念娇期待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吞下最后一口茶水，点点头，“好喝，非常好喝！这茶独具一格，味道非常的清新可口，一经推出，必定大卖。”

 第五百六十六章，偷偷租地

    听闻杨子煜这么说，成念娇还是有些不相信，张嘴便问，“真的？”
    杨子煜笑了笑，抬头看向成念娇，“你就这么不自信？这么好的东西，你应该要自信些。相信我的话，一定可以大卖。”
    成念娇咽了咽口水，愣了一会，嘴角才微微地变弯，笑了。
    “太好了，连你也这么说，我就更加有信心了。”
    杨子煜嘴角微弯，缓缓地抬起手，准备摸向成念娇的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若是突然做了这个动作，成念娇肯定又会生气的。
    尽管心里痒痒的，他还是忍了下来，抬手理了理衣襟，然后自然地放下，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只有他的心里最清楚，他方才想做些什么。
    “我已经想到这次茶会的主题了，就叫做试茶会。这次的青柑菊普茶，免费试喝。”
    成记茶庄之所以能在京城声名大噪，就是有那一次的免费试饮，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试茶大会，不需要在室外进行，那样子显得有些廉价。
    她这次的计划是在室内搞，而且是在一个有大空间的室内进行，很明显，成记茶庄的地方小，完成不了这次的品茶大会，于是她把主意打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现在时间有些紧，我希望杨大哥能借点人，帮帮忙。”
    毋庸置疑，杨子煜自然是答应的，他又怎会不答应呢？凡是成念娇的要求，他就没有不答应的。
    也是成念娇带着他来到那个地方，他才知道，成念娇竟然瞒着他租下了一块地，还签了长达十年的租约。
    意思也就意味着她给这地的主人不少的钱。
    “既然都花了这么多钱了，为何不干脆把它买下来？”
    杨子煜说得不无道理，成念娇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但是这地的主人不同意呀，“这地的主人说这块地是他的祖业，不能卖，只能租。虽有些遗憾，但我也有我的打算，毕竟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我压力也大，于是便和他签了十年的租约。”
    这个地方，杨子煜是知道的。这里本叫云海楼，是前朝皇上的宠臣连海的府邸，可府邸还未建好，就已经改朝换代了，而这地的主人连海也投诚于大周国的皇帝。
    可是大周国的皇帝信不过他呀，觉得连海是株墙头草，善于逢迎，就没有像前朝的皇帝那样重用他。最后连海是抑郁而终，而其子孙也不出息，以导致后来再无人入朝为官，家道中落，还要把祖业租赁了出去。
    “听闻连家的后人把地租给了一个有意思的人，想不到这个人居然就是你。”
    “哎呀，我才租一块地而已，竟弄得全城皆知了？”
    “这是自然，这块地的现任主人闻名京城，又有谁不知呢？大家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成念娇愣了愣，“看他笑话？连公子也不至于那么讨厌吧？”
    杨子煜脸色变了变，“你和他见面了，还叫他连公子！”
    成念娇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租赁土地，不该与地的主人见面吗？我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酸臭味，是否有人吃醋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是的，他吃醋了。
    只因成念娇口中的那个连公子可是连晋安，那可是一个外表长得十分阴柔的俊俏公子。为何用阴柔来形容他？自然是因为他的外表过于艳丽，不管做什么动作，在外人看来都觉得十分阴柔呢。
    “想不到连你也误会了连公子。”成念娇突然开腔，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似乎和连晋安十分相熟。
    “他是什么样的人，坊间早有评价。可是我不高兴的是因为你，居然找他租赁地，也不找我……”
    成念娇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可是我早就讲过，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靠你而在京城站稳脚步的，我要向大家证明，我自己努力也能把事情做好，不依靠任何人！所以……后面的话，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明白吧。”
    “明白是明白，理解与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理解？”成念娇双手一束，详装生气了。
    成念娇对连晋安没意思，谁知道连晋安对成念娇有没有意思呢？种人性格十分古怪，还是防着他为妙。
    可是成念娇不依，他也是没办法的。
    杨子煜无奈一笑，“我自然是能理解的。”
    “那不就得了。”
    她加快了脚步，“走快点，我还没进去看过呢，不知准备成怎样了。”
    由于这里的地很大，占地好几亩呢。成念娇把这地依照以前的轮廓，将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做茶楼，就叫品香居。而另一部分暂时空置，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实在是没精力和时间再去打理这么多个地方。
    以后有能力的话，她也要把大观园也“搬过来”。但是大观园若是要搬过来，那就得在京城郊区买庄子，还要把远在扬州的奶牛运一部分过来，欧姆又生了一批牛崽子倒是不用愁，但是运输一件麻烦事，只能押后再做打算了。
    “你居然把空置这么久的地重新修葺，那得花多少的时间和金钱，更何况这里是你租赁过来的，是不是太亏了些？”
    成念娇扬嘴一笑，“不亏，不亏，因为这些就是我租地的钱。”
    杨子煜不由一愣，这连晋安果然是个怪人，不然怎会想到这样的办法，用修葺房子的钱抵扣租金。
    “不是他提出的，是我提出的。本来他还不想答应呢，后来被我求了又求，还承诺定不会乱来，他才答应的。”
    难怪有段时间成念娇总是早出晚归的，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想不到还真给成念娇谈成了这件事。
    这样大建土木要话不少的钱，但是一切从零开始，就更能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建造自己想要的建筑风格，这个房屋建筑概念可是成念娇和这个时代的工匠协商了很多次之后才有的结果呢。
    “全程都是张大哥在看着，我都没花多少心思在这边，也不知弄成怎样了。”
    杨子煜斜眼看了成念娇一眼，“你的心真大。”
    成念娇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怕什么，张大哥又不是外人。更何况我有设计图的，他们都是依照设计图去做的，不会有错。”

 第五百六十七章，偷来的时光

    云海楼本来就建了一半才停工的，后来又因为子孙没用，家道中落根本就没钱继续完工，打了根基，就这么停了下来。
    现在租给了成念娇，她花了大价钱请来工匠，又是拔草又是赶工的，收拾得已经较为妥当了。
    成念娇走进楼里，就瞧见张老七在指挥着搬运工匠放置家具，“欸，过去一点，对，放这里，对对对，没错，小心一点，慢慢放……”
    空间比较空挡，又加上没有什么人，张老七的大嗓子在整个空间里回荡，竟显得十分刺耳，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张大哥。”成念娇叫唤道。
    张老七愣了愣回过头，“阿娇，你怎么过来了？”又看到成念娇身侧的杨子煜，急忙打招呼，“杨公子，你也过来了。”
    “是的，张大哥。”杨子煜对着张老七点点头，打招呼道。
    “张大哥，都安排得怎样了？明日能投入使用了吗？”成念娇关切的询问道，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看赶工的效果，和咨询使用时间。
    张老七不由一怔，“明日，可能有些赶呢，家具还没摆好，还得一天才行。最早也得后天。你急着用？不是还没看好日子吗？”
    不管是古人还是后世，国人都十分注重“日子”这一说，没看好日子，都不能开业，动土，嫁娶等等。
    “没有，开张的日子已让人去看了，不过我想在开业之前办个茶会，最好是在这两天能把全部的事弄好。”
    张老七想了想，“这倒不是太难，再给我一天时间就可以了。”
    “那就拜托你了。”
    张老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客气。”
    也顾不及和成念娇多说两句，张老七就忙开了。既然成念娇给了限定的时间，他当然要积极赶工，如期完成才好。
    成念娇带着杨子煜环视了一圈，杨子煜全程抿着唇不说话，看不出喜悦。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焦急地问出口，“怎么？不好吗？”
    隔了一会，杨子煜才摇了摇头，“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比京城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好。尤其是这处，很特别。”
    这处确实很特别，是用厚厚的透明琉璃拼凑而成，底下有厚重的底柱倒是不怕坍塌，站在上面，就犹如凌空了一般，感觉非常的刺激，胆子小一些的都不敢上来。
    成念娇松了一口气，舒心地笑了。
    这里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委托文叔烧制的防爆琉璃砖，又花大价钱运载过来，为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过这么美好的琉璃，用脚踩着，是不是不太好呀。”
    “这里只对贵宾开放，而且每次进来的人不能超过十个，未免发生坍塌事件。琉璃砖若是花了再替换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杨子煜的话提醒了她，她低头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弄个鞋套不就行了吗？”
    “鞋套？”杨子煜的双眼亮了亮，“是什么？”
    “就是用布做的一种套子，客人进来前都得坐在门口往脚上套上鞋套再走进来，这样就不会弄花琉璃砖了。”
    杨子煜的双眼亮了亮，“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就是戴鞋套那个方法有些繁琐，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么做。”
    成念娇笑了笑，“那就没办法了，那他得错过多少美好的体验呀。”
    “确实不错，”杨子煜突然凑近了些，把成念娇从背后环抱入怀，“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带着你跃起，也能让你体验凌空的感觉了。”
    成念娇的脸一红，使劲地挣扎，“很多人看着呢。”
    杨子煜笑了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头抵在她的肩上，侧对着她，“他们都在楼下，不会有人上来。”
    成念娇的脸变得更红了些，抬手拍向杨子怡的手，“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若是突然上来呢？快放开我啦……”
    杨子煜说话时的气全喷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有些难受呢。
    眼瞧着成念娇就要生气了，杨子煜急忙放开了她，不敢再乱来，“回去吧，得赶紧告诉小六具体的茶会时间，他们那边的邀请函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
    成念娇责怪地看了杨子煜一眼，只见他无辜地笑了笑，这小表情，活似她欺负他似的。
    方才孟浪的明明就是他呢。
    现在办要事要紧，不然她定要找他算账。
    他应该也是知道这种紧要关头，她不会拿他怎样，才敢做这样的动作。她是很享受啦，这样的亲近时光，是她渴望的，可她又害怕呢。毕竟他们现在无名无分的，若是被旁人看见了，又不知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了，还是克制些为好。
    不然，杨老太又会认为她是那种孟浪的姑娘。
    成念娇下了楼，对着正在摆放家具的张老七和工匠们说了句辛苦了，就匆匆离开了。
    实则是因为时间太过紧急，要处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些，怕忙不过来呢。
    方才的那一刻，算是偷来的甜蜜时光了。
    回到成记茶庄，负责准备邀请函的燕小六几人已经把邀请函准备好了，只差写上时间即可。
    成念娇把时间确定后，燕小六一行人又忙碌开了。
    自然，写字的那个人不是燕小六，她只是负责审查和折好邀请函罢了。
    “等一下。”成念娇突然叫停了燕小六。
    燕小六侧着头看向成念娇，“怎么啦？”
    成念娇拿过邀请函，“我觉得再加上点东西会比较好。”
    她拿过桌上的笔，在邀请函上描画了几笔，一个可爱的青柑卡通形象跃然出现在纸上，它坐在热水中泡水，手上还拿着一朵菊花，十分可爱形象。
    燕小六凑近一看，大叫出声，“我的天呀，实在是太可爱了，好生动形象呢。”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觉得如何？加上这些，更符合主题吧？”
    “好看，不错。”
    杨子煜也给出了肯定答案。
    为此，成念娇找来手最巧的银儿，让她照着画了几遍，没想到银儿一会就上手了，画得跟成念娇画的相差无几呢。
    简笔画就是简单些，可就是这些简单的线条组合在一起就显得独特又可爱。跟以往的写实派不一样，更具特色。

 第五百六十八章，有意思的邀请

    一份份的邀请函被送到了京城的各户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管是购买过成记茶庄的产品也好，还是没有购买过的，通通都收到了成记茶庄的邀请函。
    但是整个京城，又有几个人能拒绝琉璃茶具的诱惑而从未购买过成记茶庄的货物呢？
    户部左侍郎的夫人就觉得纳闷了，她才刚想和夫君说一说今日的事呢，就收到邀请函，还真是奇了怪了。
    她把今日的事说给马大人听，不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反正成念娇让她丢脸了，她也不能让成念娇好过。
    “你说，她这是几个意思呢？先是送茶包给张太太，又来给我们送邀请函，这是向我们道歉的意思，又或者另有图谋？”
    马大人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成记茶庄的突然冒起让整个京城的人都为之骚动，无人不爱那好看又好喝的茶具和茶包。
    它的掌柜成娇更是个讲秩序之人，不管你给多少的钱，她也不会让你插队买卖。
    就是因为成念娇的态度够硬，不妥协，他们才愿意日复一日地等下去。
    不然以他们的官职和地位，随意施压一点压力，恐怕成记茶庄在京城就做不下去了，哪来近日的风生水起。
    “你今日去杨家的事，除了你们这行人知道以外，旁人知道吗？”
    马大人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人泄露风声了，所以成念娇才采取行动了。
    马夫人眉头微蹙，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今日的茶会都是些相熟的人，个个看着张太太在炫耀都气得不行，都打算回家向她们的夫君说一说这件事，倒不会有人去通风报信才是。”
    “那算了，我们也不猜测了，反正就一两天的时间，到时候去参加茶会，不就一了百了，更何况……”他又打开邀请函看了又看，“茶会的地点有点意思，呵呵。”
    云海楼，这个地方，估计没一个地道的京城人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一个破落不堪的地方，用来举办茶会？有点意思。
    皇帝本想收回云海楼的那块地，但是想着连海曾经打开城门把先帝迎洛阳，才有了大周朝的繁华盛世。
    为了不让人诟病，云海楼不能收回！
    连家子孙没用，建了一半的云海楼废置了，杂草丛生，皇帝乐见其成，便没了后续的追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本来若是建好，那里应该是整个洛阳最大最好看的一座府邸，现在变成了废置空地，不无可惜。
    而成念娇居然邀请他们到那里举办茶会，实在让人感兴趣。
    听说，近日有人和连家的后辈协商，租下了云海楼，恐怕就是成念娇了吧？
    他倒想看看，成念娇到底在卖弄什么玄虚。
    算账那种事，迟一天也无所谓。反正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再等多一两天。
    其余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杨氏请来的那些人，竟没一个去找成念娇算账呢。
    倒是杨氏，急得不行。
    拼命地派人到成记茶庄打听消息，想从那些人口中听到些“利好”的消息。当然，这利好的消息是对于她而言的。
    可打听来打听去，竟无人上门闹事，杨氏难免有些奇怪。
    “不可能呀，昨日那些人明明气得不行，一个两个的，眼睛都要冒火了，怎么回去后就变得如此平静了呢？这不太可能。”她看了一眼去打听消息的家丁，“你是不是看漏了什么？怎么就没人上门闹事呢？”
    家丁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哪怕是稍微抬眼看杨氏一眼，也是不敢的。
    “小的真的去看了，还亲自在门口守了很久，确实无人上门闹事呢。反倒是成记茶庄的人很忙，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行了，行了，”杨氏厌烦地摆摆手，她才不想听到关于成念娇的好，“继续去给我盯着。”
    家丁松了口气，行了礼，退了出去。
    幸好杨氏没有借机发脾气，不然受伤的又得是他了。
    上次被杨氏用热茶泼过的胸口，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每次看见杨氏，还是觉得胸口发疼呢。
    有什么办法，杨氏是主子，她要打人还是骂人，自己又怎能抵抗呢？
    杨氏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她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做得太多，只怕杨子煜会生疑呢。
    可她不知道，杨子煜早就盯上她了，还让暗卫盯紧她，只要一有什么不妥，就采取“特别行动”。
    也就是弄晕她也好，还是别的办法都好，反正就是不让她出门闹事就行了。
    听着暗卫的汇报，她的懵懂无知让人杨子煜很是满意。
    成念娇的的茶会安排也进行得火热朝天的，各样的安排，和茶点的准备都在紧急筹备状态。
    很能吃，“破坏力”极强的包包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就像个人肉和面机一样，揉了上百斤的面团，依旧是力气十足。
    连力气很大的张老七也看得目瞪口呆，“看来，她这些天吃下的东西也不是白吃的。”
    成念娇笑了笑，认真地看着包包揉面。
    这小姑娘的爆发力十分强大，在没有揉面机的情况下，包包一个顶了好几个人呢。
    杨子煜借来的那些人也都派上了用场。
    今日成念娇还特意去牙婆那里又买了一些人回来，没办法，茶楼要开业，人手肯定少不了。
    为了能保证伙计的稳定性，买奴婢和下人是必要途径。
    可是匆忙买来的人不能立即派上用场，只能在一旁跟着杨子煜的人，打打下手罢了。
    “时间太赶了些，不然会更好些。”
    杨子煜站在成念娇身侧，看了她一眼，“这样已经算不错了，希望明日不出乱子就好。”
    “嗯。”
    杨子煜带来的人倒是好，全都是些有经验的伙计，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场所穿梭也能临危不乱，而新买来的那些人就显得慌乱很多。
    燕小六是第一次来参观建好的云海楼，每到一处就惊喜地哇哇大叫，“太美了，太美了。”
    楼顶的琉璃大灯终于挂上去了，就算在白日也显得熠熠生辉。

 第五百六十九章，应邀上门

    品香居的建筑结构采用的是中间贯通的结构，二楼开始都是环绕结构，不管从哪个角度，或者哪一层楼都能清楚看到中间的琉璃大吊灯。
    为了这个大吊灯，楼宇的承重结构倒是花了很多的心思，才能让这琉璃灯挂上楼顶，还要保证常年使用而不坍塌，也是为难了这些充满智慧的古代工匠。
    不得不说，在没有起重机，和各种机器的情况下，建成这栋三层高的大楼已算不易，还要美轮美奂的，就更加不易了。
    这楼顶部分是一部分的透明琉璃，在白日，太阳照射下，自动采光，然后折射进琉璃吊灯中，不用点灯也能使得整栋楼明亮舒适。
    这是一顶油灯，不像蜡烛灯，要经常换蜡烛，一体型，每次只需在加油口添加油即可。可达到长期明亮的效果，由于琉璃的折射，整个灯体看起来十分耀眼好看。
    燕小六一看就入了迷，“这简直是稀世珍宝呀。”
    在成念娇看来平平无奇，除了造型好看些的琉璃灯，在古人看来却珍贵到不行，没办法，谁让它是独一无二的呢。
    物以稀为贵嘛。
    就连见多识广的杨子煜也为之震惊，“阿娇，你这盏灯实在是太美了些，我从未看过这么美的灯！”
    相信每个看到这盏灯的人都会为之着迷。
    若是猜的没错，品香居一经开业，一定会风靡整座洛阳城。
    不管成念娇焦急与否，时间不曾为她停下一分一秒。一天的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离茶会开始的时间已剩下不多的时间。
    幸好，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由于在扬州，就没少做过这样的造势活动，这回进行起来，倒也没那么紧张。
    “阿娇，准备得如何了？”刚赶过来的成老太关切地问道。
    成念娇笑着点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待会你们就随便逛一逛，吃吃小点心就好。”
    “好呀，好呀。”
    成傲和虎妞高兴得直拍掌。
    张老七回了成府一趟，把一家老小全接了过来。这次的造势活动很重要，张老七觉得应该把家人都叫过来给成念娇造势。
    若是没人来，最起码有几个人在，也不至于太过丢脸。
    在大家看来，成念娇选的这个时间有些奇怪，未必会有人过来呢。
    没错，成念娇所选的时间确实有些奇怪，都入夜了才开始茶会。一听茶会这个词，让人联想到的不就是喝茶，吃吃小点心。又不是宴会，不足以吸引人。
    可是成家长辈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冲着成念娇举办茶会的这个地点，那些人说什么也会过来。
    还有的人会不请自来。
    例如君玉麟，笑嘻嘻地从门口溜了进来，“成姑娘。”
    成念娇愣了愣看了身侧的杨子煜，“是你通知的麟公子？”
    杨子煜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君玉麟开腔打断了，“我自己进来的，外面的暗卫都认识我，他们哪敢不放我进来。”
    他倒是坦白，直言不讳。
    原来是他偷偷溜进来的，可是今晚请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之人，君玉麟一出现，岂不是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那得造成多大的混乱呀。
    “我坐包厢，不出去，开个窗户偷偷地往外看就好。”
    宫门入夜就会关闭，现在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宫门关闭的时间。君玉麟为了能来凑热闹，定是偷偷溜出来的，若是现在赶他回去，他定会很难过，指不定还会乱来，还是让他留下吧。
    打定主意后，杨子煜为难地看向成念娇，“阿娇，有包间吗？就让大家和他一起坐吧。”
    他的意思是让君玉麟和成家的人待在同一个包厢，随意聊聊天也挺好。。
    成念娇想了想，点点头，“自然是有的。”
    想必让君玉麟一个人在一间厢房，他也会不高兴。现在把他安排到成家的包厢中，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反而会热闹些，也不至于形影孤单。
    再不济，还有虎妞和成傲两个小毛孩陪着他玩呢。
    在成念娇看来，君玉麟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果然，把君玉麟安排到成家的包厢，以君玉麟的性子，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有说有笑的，十分热闹。
    风趣又俊朗的君玉麟，无人能拒绝。
    且听他常年在外的游历，听得成傲和虎妞无比向外。却不知道，这些游历都是杨子煜的早期的游历罢了，而他只是个没自由，坐井观天的可怜人，把从杨子煜那里听来的经历当做炫耀成本罢了。
    大家听得高兴，他也笑得十分高兴。只是无人知道，他心中的那抹心酸。
    “来了，来了，开始有人进来了。”偷偷在打量的君玉麟突然叫到。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好奇地走到窗户旁，偷偷地打量。
    快到应邀时间，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过来了。
    第一个过来的竟是老熟人，刘明之。
    “刘大人，您来得真早。”
    刘明之笑了笑，“成姑娘的茶会，我又怎能不过来呢？不知今日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呢？”
    自前段时间之后，他便知道，成念娇这个人不简单，就算不特意讨好，但也不能得罪她。以后在京城能不能有一手的炫耀机会，就得看成念娇了。
    后来发生的事告诉刘明之，他的猜测没错。与成念娇交好，是他做过最明智的选择。
    “招呼不周，刘大人先进去坐一会吧。”
    “好好好。”刘明之点点头走了进去。
    杨子煜不是主人翁，不在门口迎客，可他却在品香居一楼巡视，监督每一个人把工作做好，看着好不威武。
    刘明之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不得不感叹，成念娇和杨子煜才是最搭配的一对吧。
    两人都气势十足呢。
    最让他惊奇的是，走进建筑物内部，在没有看到多少灯火的情况下，竟觉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他的眼四处巡视着。
    不经意抬头一看，那漂亮而闪闪发光的琉璃灯具就这么跃然出现在眼前。他张大嘴巴，定定地看着那琉璃灯，竟忘了说话。
    不，连呼吸都忘了。
    等他回过神时已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仿佛肺里的空气全被挤完了，得拼命地急急喘气呢。
    “这灯……实在是太美了……”
    有人抢在他前面把话说出来。
    刘明之转头一看，原来是户部左侍郎马庆书。
    “马大人，好巧。”
    瞧见刘明之，马庆书上前打招呼道，“刘大人，好巧，您也受到邀约了。”
    “那可不是，这种热闹，怎能少得了我呢？”

 第五百七十章，所谓的诚意

    不知不觉中，他们竟以受到成念娇的邀约为傲。
    毕竟有些人没收到邀请函，可不能进来呢。
    错过了这美丽的琉璃灯具。
    两人寒暄了一番过后，皆心照不宣地抬头看着头顶的琉璃灯。这般好看的琉璃灯具，自然是看得目不转睛，不愿离开视线。
    不得不说，成念娇把整个品香居布置得十分舒适妥当，可都敌不过那琉璃灯具吸引人，凡是进来的人，无一个人不被这琉璃灯具所吸引。
    这已不是简单了一盏灯，这是超前于整个时代的设计，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无人不被这独一无二的美丽所折服。
    到了邀请时间，已经有不少的人聚集在品香居的大厅，等着成念娇出场讲话。
    由于品香居还未正式开业迎客，二楼以上都还未对外开放呢。
    被邀请而来的众人，皆被成念娇设计的琉璃灯所震惊。在这种时代，能看见一样稀奇，犹如稀世珍宝的琉璃灯具，已足以让他们津津乐道很多天了。
    在他们看来，茶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具琉璃灯具。
    若是能得到它，就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这不，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琉璃灯具的身上，纵使长期仰头，使得脖子发酸，还被灯光晃花了眼睛。可他们还是不愿低下头，没办法，谁让这琉璃茶具太美了些，都让人舍不得转移视线了呢。
    更何况，要等着一个女人上台说话，生活在在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的他们，总有些奇怪呢。
    不是他们看不起成念娇，而是这种感觉对于一向自大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受不了。
    马夫人拉了拉马大人的衣角，“夫君，本来说要给点脸色……”
    马庆书急忙轻咳了一声，打断马夫人的话，“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马夫人自知无趣地咂咂嘴，不敢说话了。
    她只不过是想提醒马庆书，这回别给成念娇脸色看了。她能来在这种寻常的地方举办不寻常的茶会，还有一盏惊世的琉璃灯具，定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得罪不得。
    可马庆书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就开始不给她好脸色看，她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免得回到府后，还要被马庆书责骂一番。
    “各位……”成念娇轻咳了一声，缓缓地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摆好了优雅的姿势，嘴角微弯而笑。
    纵使大家十分不情愿，但是他们还是把视线转向成念娇，因为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成念娇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光线最好的位置，在灯光照耀下，显得皮肤白嫩，十分好看。
    瞧见这样的成念娇，不光是男人，就连陪着夫君前来的众夫人们都看呆了。
    这样的女人真美，美得不像凡人，是不小心落入凡间的仙子吧？
    成念娇也不在意那些人的注视，她穿衣打扮端庄得体，又岂会在意他们这些人的打量呢。
    倒是杨子煜站在台下，紧紧地盯着成念娇，看得舍不得眨眼，他就知道，他看上的女人，不是泛泛之辈，总有一天会闪闪发光。
    而今日，就是她发光之日。
    从今日起，应该无人不知成娇这个名号。
    “感谢各位莅临我们成记茶庄的新品发布会，得到大家的支持，是我们成记茶庄的荣幸。在这里，我要做一个重大的声明，我们成记茶庄的货物都是按序发货，绝不会怠慢每一个客人，更不会有故意插队的事情发生，在这一点上，请你们放心……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次即将推出我们最新力作，青柑菊普茶。它到底是什么呢？废话不多说，大家眼见为实。我们的新茶发布会正式开始。”
    说完这句话，成念娇就下了台。
    趁着有空档马夫人戳了戳马庆书的手，凑近马庆书耳边，低声说道，“她这么说，是想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马庆书白了马夫人一眼，“这个时候还计较这点面子干嘛？赶紧看看今晚有什么好东西，能不能抢得过那些人。”
    马夫人抿着唇，不说话了。
    今日还真是倒霉，说什么错什么，没一句话能使夫君满意的呢。
    紧接着，灯光一暗，一个人端着什么东西走了上台。
    一道强光打了过去，直照华青手中的茶具。
    只见琉璃茶具里，一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在热水中打转。
    众人的双眼暗了暗，就这么个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的不明物体，就这么摆在大家眼前。
    “跟以前的茶包相差太远了吧。”
    “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诚意？”
    台下前来应邀的人开始骚动起来。
    华青明明知道青柑茶里的菊花会盛放，可他还是会紧张。心想，若是不成功的话，该怎么办呀。
    不知不觉中，华青的额头布满了冷汗，手中也是汗，双手甚至有些发抖。
    回头想向成念娇求助，可在强光下，根本看不清台下任何的人。
    他的手越来越抖，茶壶已在手中作响。
    而台下的骚动更大了，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
    燕小六焦急地直跺脚，“这华青是在干嘛呢？手抖成这样，那些人怎么看得清里面的变化呢？”她看了成念娇一眼，咬咬牙，“要不要我上台去把他换下来。”
    早知道就不让华青上场了，燕小六懊恼地想到。
    成念娇抿着唇，心里有些紧张。可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华青。因为一直以来，华青的抗压能力比大家都要强，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再等等吧。”
    既然成念娇已经开口了，燕小六也没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他吓得闭上了双眼，眼前一黑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成念娇在茶会开始前跟他说过的话，“不管发生何事，都要自己调整心态，平复下来，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想到这句话，他突然就不害怕了。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镇定了下来。
    终于，华青的手不抖了，他手中的茶壶终于不再震动，台下的人终于能看清茶壶里的东西。
    “天呐，那黑乎乎的东西里竟然开出了一朵花！黄色的花，是菊花吧？”
    “你看清了吗？怎么长出来的？该不是是什么戏法吧？”
    这一回，华青不再紧张了，他挺直了腰板，端着茶具，向大家多角度地展示着手中的茶具。

 第五百七十一章，不寻常的男人

    直至茶具中的菊花完全开放，打在华青身上的强光消失了。
    屋内光线十分黯淡，这是给时间给他们消化呢。
    这么独特的茶，又是第一次见呢。
    原来这才是成念娇所说的诚意。
    隔了一会，室内突然一亮，众人的眼睛受到强光刺激，急急一眯。待适应了光线后，他们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一致地看向舞台的方向。
    “各位，我们的新茶展示结束了，不知大家感想如何？反正我个人是很喜欢。不知大家要不要尝一尝这新茶的好滋味呢？”
    话音一落，就有人争先抢后地往舞台的方向冲，“我想。”
    那些人热情到成念娇都有些招架不住呢。
    幸好搭建了舞台，那些人要爬上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种像猴子一样乱爬的失礼动作，他们也不会做的。
    最多就围在舞台前，争先恐后地大叫，形象全无。
    君玉麟在包厢里躲着，看得津津有味。心想，若是他的皇帝老爹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知会如何做想呢？
    皇帝口中熟读四书五经，懂得礼义廉耻的人，还不如他呢。
    最起码他就不会像他们那样的争先恐后。
    因为他知道，最后成念娇肯定会送一些给他品尝。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凡是尝过这青柑菊普茶的人都会爱上那独特的味道，本来数量就不多的青柑茶，最后的结果跟以前的各式茶包一样，卖脱销了。
    供不应求！
    毋庸置疑，这次的茶会办的十分成功。
    青柑菊普茶又多了很多的订单，成念娇数钱数得十分开心。
    与此同时，品香居的美味茶点也让客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趁着众人高兴，成念娇又扔下了重磅消息。她跟大家宣布，品香居也是她的生意，而且不日即将开业，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优惠多多。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原本他们以为成念娇今日把他们邀请过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推售新茶，却想不到，这只是成念娇的一个手段罢了，她的目光可是深远得很。
    人家真正要推销的是这品香居呢。
    就算有些人心中抗拒成念娇这样的手段，可是却无人能拒绝品香居。不管是这里的环境，还是茶点，又或者是那美轮美奂的琉璃灯具，都让他们无法忘怀，甚至是流连忘返。
    无人能抵挡这个诱惑，甚至有人还向成念娇打听具体的开业时间了。
    成念娇只能笑着推脱，“还没看好日子呢。”
    “那看准日子后，记得通知我们，一定到场。”
    “一定，一定，多谢马大人对小女的支持。”
    马庆书笑着点了点头，寒暄一番后便抬脚离开了。
    马庆书协同夫人走远了些，成念娇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燕小六抬手轻轻地打了打成念娇，低声说道，“阿娇，这个马大人的夫人就是那日去杨府参加宴会的那个吧？”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可不是她。”
    燕小六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又搞定了一个。”
    本想着总有一两个人会过来撒泼，现在差不多把客人都送走了，倒还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怎让人不高兴呢。
    “成姑娘。”
    “欸。”
    成念娇本还想和燕小六说些什么，可是一听闻有人叫她，就急忙地转过头。
    眼前的这个男人倒是有些面生，杨子煜又刚好被熟人缠着说话，无人帮她指点，她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知道成念娇为难，男人倒是主动自报家门，“在下姓万。”
    “原来是万老爷，幸会，幸会。”成念娇向其行礼。
    万老爷受宠若惊地回礼了，他又凑近了些，“成姑娘能借一步说话吗？”
    成念娇愣了愣，回过神后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呢，这里客人有些多，走不开呢。”
    万老爷有些难过地撇撇嘴，抿着唇，不说话。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不能得罪客人，或许人家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她商量呢。
    “万老爷若是又和重要的事要与小女商量，倒是可以现在说，没关系的。”
    谁知万老爷脸色凝重地摇摇头，“这里人太多了，不如这样吧，在下明日到姑娘的茶庄一谈？”
    幸好他约见的地方是茶庄，不然成念娇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成念娇心想，茶庄人多，倒是不怕有危险。于是点头答应，“好，我们明日见。”
    万老爷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走远了。
    杨子煜终于摆脱了熟人，凑了过来，一脸的疑惑，“那个男人，你认识？”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认识啊？你知道他是谁吗？”
    杨子煜摇了摇头，“不认识，那个男人十分面生，不清楚他是谁。不过……他跟你说了什么？”
    “哦，他说有重要的事想和我商量，我们相约明日在茶庄详谈呢。”
    杨子煜想了想，觉得茶庄还是比较安全的，毕竟有月娥和众人在，成念娇吃不了亏才是。
    以防万一，他还是让暗卫去查了那个男人。
    最后得到的结果竟是，那个男人就是个普通的商人，没什么可疑的。
    可是杨子煜更不放心了，表面里越是平常之人，背后的目的就越可疑。他小时候不就是警惕性太弱，才会被人拐了么？
    他的女人，决不能出事，全程陪伴才最安全。
    今晚的君玉麟玩得十分愉快，在包厢里，他和成傲简直就玩疯了，高兴得不行。
    趁着人都离开了，他才从包厢里出来，小心翼翼地跟着杨子煜离开。
    可是不知为何的，还是让人发现了君玉麟曾来过成念娇的品香居。
    于是乎，成念娇的品香居还未开业就闻名整座洛阳城。
    皇子到过的地方，平民百姓自然会慕名而来。
    因为君玉麟的关系，竟省了成念娇不少的宣传力道呢。
    第二日，姓万的男人如约而至。
    瞧见紧紧跟在成念娇身边的杨子煜，不由一愣，“杨公子。”
    杨子煜不由一愣，这个男人竟然是认识他的，“我俩认识？”
    万老爷笑了笑，“您贵人事忙，不认识在下是正常。不过杨公子您声名在外，尤其是我们这些经商呢，又有谁不知道您呢？”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瞧见杨子煜，万老爷倒是有些紧张了，浑身蹦得紧紧的，好像还在防备着杨子煜似的。
    杨子煜心想，这个男人果然不是普通男人，来这里的目的或许不纯呢。

 第五百七十二章，谈买卖

    万老爷抬头看向成念娇的方向，只见成念娇正让银儿给他准备茶水呢。
    他又偷偷地打量着杨子煜，心想，这杨子煜突然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该不会想的和他的一样吧？
    以杨家的实力，自己胜算不大呀。
    万老爷咬咬牙，突然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成念娇。
    “成姑娘。”
    “啊？”
    成念娇被这突然走近的男人给吓了一跳，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说实在的，他的动作有些过了，若是谈正经事的话直接说就行了，没必要神神秘秘地凑得那么近，这是想干嘛呢？
    也不知万老爷是否是反应迟钝了些，他发现不妥时，已被杨子煜扯着推到了一边。
    杨子煜关切地看着成念娇，“怎么？有没有吓到你？”
    成念娇白着脸摇了摇头，“没事，就吓了一吓而已。无碍的。”
    杨子煜的眉头更皱了些，“什么无碍，被人吓了一跳可大可小，有些人被轻轻一下，就失了魂呢。”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万老爷，当着他的面，一把扯过成念娇，把她搂在怀中。
    “成娇是我的女人，你别想觊觎。”
    成念娇的脸不由一红，责怪地看了杨子煜一眼，“胡说什么呢。”
    今日的杨子煜也不知怎么了，竟有种霸道总裁的既视感。或许是觉得那万老爷的突然靠近，让他有了危机感吧。
    可是他也不想想，她又怎会看上身体粗壮，看着就像只圆滚滚的大猪头的万老爷呢？
    开玩笑呀，她成念娇可是实打实的颜狗好不好？不帅的男人，她才懒得多看一眼呢。
    万老爷愣了愣，很快又回过神，他的表情竟轻松了很多。
    “原来，这里是也是杨公子的生意呀？这么说来，即将开业的品香居也是杨公子的生意？”
    太好了，原来杨子煜不是来跟他抢那个稀世珍宝的男人，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万老爷的脸色变化，众人皆一愣。若说万老爷是过来和杨子煜抢成念娇的，那他看见成念娇和杨子煜在一起应该难过才是。可是他现在的表情看着却十分高兴呢，似乎遇到什么事一开始觉得为难，现在又解决了似的。
    不寻常！
    燕小六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件事，十分的不寻常。
    倒是成念娇听清了万老爷的话，她眉头微蹙，摇了摇头，“万老爷怕是误会了，我是我，杨大哥是杨大哥。这茶庄的生意和品香居都是我自己的生意，并不会因为我和他在一起了，那生意就变成他的。”
    在这一方面，成念娇的自主意识很强。她来这里是证明自己的，而不想让人觉得她是杨子煜的附属品。
    万老爷说这样的话，她自然很敏感地留意到了，还十分的不高兴。
    听着成念娇一脸严肃地把话说完，万老爷不由面露尴尬。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他还以为成念娇会跟别的女人一样，都是依附在男人身上才能得以生存的女子，想不到她的自主意识这么强，还不许人家看轻她呢。
    这样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呢。
    “希望万老爷不要再误会就好。”
    万老爷急忙摆手，“不会，不会。”也不敢。
    今日过来，他可是有求于人的，怎么也不能得罪成念娇呀。不然，他的希望岂不是要落空了？
    别看他长得肥头猪耳的，像个没有什么鉴赏意识的暴发户。实则，他是一个很喜欢收集漂亮东西的人。一直以来，努力挣钱，也是为了有更多钱能买更多的美丽东西。
    成记茶庄的茶具，他自然也买了。就连每一款茶包，他也不愿放过，通通都买了下来。
    不过这回他看上的东西不太寻常，就怕成念娇不愿意卖呢。
    又看到杨子煜过来，还以为杨子煜跟他一样看上了那样东西，想过来跟他抢，所以才会那么紧张罢了。
    知道万老爷是有事才会找上门，绝不是随意过来叙旧的。更何况他们又不熟，何来的叙旧呢。
    “万老爷，您若是有什么难题，不妨直说吧，能帮您的，我都会帮。”
    “啊？”万老爷倒是愣了愣，他没想到成念娇会这么直白呢。
    他酝酿了很久的话，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
    成念娇就把话题抛给他了，他想不说，也不行了。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想说呢。
    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了，和他抢，那可怎么办呢？
    “茶沏好了，不如我们移步到里面说？”成念娇指了指一旁的屏风后。
    万老爷想了想，觉得那里就不错，有个东西隔绝一下，感觉安全很多，“好。”
    把万老爷领到屏风后，才坐下。万老爷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成姑娘，实不相瞒，在下今日过来，确实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成念娇的心一紧，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万老爷，但说无妨。”
    有杨子煜陪着她，倒不是很害怕。
    杨子煜抬眼瞪了万老爷一眼，吓得他脖子一缩，肩膀一抖一抖的，十分好笑。
    燕小六站在一旁不显眼的位置，转过头，偷偷地笑了。
    适才万老爷的动作，真像个缩头乌龟。
    过门都是客，她也不好当面嘲笑，只能转过头，偷偷地笑。
    迫不得已，万老爷闭上双眼，不再看着杨子煜和成念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张嘴便说道，“请问成姑娘能不能把你那品香居楼顶的琉璃灯卖给我呀，多少钱，我都可以给的。因为，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成念娇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万老爷，仿佛不相信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他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是来买灯的？
    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偏偏不包含这一个可能。
    她转过头看向杨子煜，只见杨子煜也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万老爷居然是来买灯的。既然他是来买灯的，可为何又如此偷偷摸摸，活似要干什么坏事似的。
    也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求买灯具，他们才明白了过来，这灯具在他们看来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艺术品。
    在成念娇看来只是一件普通的照明工具，因为它独具观赏性和实用性才考虑使用了它，想不到却引得大家争相购买。
    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占了便宜

    见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万老爷觉得他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些，可是他又真的很喜欢那盏灯，那么美的琉璃灯，若是拥有了，应该就此生无憾了吧？
    他是不知道，不能得到的东西，自然就显得珍贵。一旦得手了，对得久了，就未必会这么认为。
    不过对这个时代来说，这么独一无二的琉璃灯，怎么看也不会生厌吧。
    “那个，成姑娘……那盏灯……能不能……”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了，我的茶楼不日就要开业了，没了灯，如何能开业呢？恕我无法帮到您的这个忙，很抱歉。”
    买卖其他的东西，成念娇或许会考虑一下，价钱合适，她就卖了。可是那琉璃灯不一样呀，琉璃灯是整座品香居的灵魂所在，决不能卖。
    在这件事上，成念娇觉得不能妥协。
    万老爷愣了愣，十分难过，“真的不能卖吗？”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嗯，不卖。”
    燕小六也点点头，“不卖，我们不卖。”
    万老爷低垂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若是给一千两呢？”
    成念娇愣了愣，一千两，不算多，但也不少了。让文叔打造这盏琉璃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但是材料都是自供自给，倒不用花费很多的钱。卖一千两，分一半的钱给文叔，也能赚五百两，算不少的钱了。
    可是这盏灯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不能卖。
    只迟疑了片刻，她便使劲地摇头，“不好意思了，我不……”
    也不等成念娇把话讲完，万老爷又急急地开口，“五千两，买不买？”
    五千两？
    还真是个很大的诱惑呢。
    燕小六也抿着唇不开腔了。
    就算成记茶庄的生意不错，但是短期内也不能盈利五千两这么多。更何况为了修葺云海楼，又花了不少的钱。多了这五千两，又能做不少的事。
    说实话，燕小六也心动了。
    这钱对于杨子煜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他深知它对成念娇的重要性，拿着这五千两，能做不少的事了。
    他定定地看着成念娇，抿着唇，不开腔。
    不管成念娇如何决定，他都会尊重。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五千两确实不少了。于是她有了迟疑，不得不说，她心动了。
    见成念娇迟疑了不短的时间，万老爷自知有希望，心中不由一喜，十分期待地看着成念娇，“成姑娘觉得如何？”
    这不是他的底价，成念娇若是不肯，他还会继续加。
    可成念娇若是答应了，那就皆大欢喜，他反而觉得捡了大便宜。
    那么美的东西，应该是无价的。
    可成念娇迟疑了一会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的品香居也很需要那盏灯……”
    容不得成念娇拒绝，万老爷又开口了，“两万两，不能再多了。”
    他以为成念娇在拿乔呢，也不想继续纠缠，直接把底价给讲了出来。
    燕小六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万两耶！她这辈子还没能直接看到这么多银子呢。若是全摆在身旁，该有多少呀？花一辈子也未必能花完吧。
    杨子煜皱了皱眉，这个万老爷该不会是疯子吧，开这么高价。还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让人不得不生疑。
    “我……卖！”也不会思考成念娇直接答应了，“两万两，我卖给你，不过不是我品香居的那一盏。而是重新给您造一盏更好看的，您觉得如何？”
    其余的话，万老爷听不清，因为他的注意全放在了最后一句话上，更好看的！
    毫不犹疑地答应了，“好，成交。”他往腰间掏了掏，掏出一张四海钱庄的票号，“这里有一万两，收货后，再给尾款。”
    成念娇双手颤抖地接过那一万两票号，“谢谢万老爷，不过……您不需要再考虑一会吗？”
    万老爷摇了摇头，“不用考虑了，我信得过你。一直以来，在你这里预定茶具和茶包，你就从未骗过我们，总会按预定时间发货。”
    成念娇不由感激地看着万老爷，对他的信任真心地说了句谢谢。
    “你放心吧，我定会交给你一个满意的设计。不知万老爷在造型方面有何见解呢？”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很久，成念娇拿着笔在纸上又画了又画，最后终于定了初稿。
    成念娇的设计稿已具雏形，看得万老爷如痴如醉。
    光是看着设计稿，他便觉得这盏灯的成品要比品香居的还要好看，他十分满意。
    “我把尾款也给你吧。”光是看着设计稿，他便喜欢到不行，又怕成念娇反悔，急忙开腔说道。
    成念娇愣了愣，回过神后急忙摇头，“倒是不用这么急的。我们签个买卖合同吧，到府衙那里进行公证，这么一来，大家都更放心些，您觉得如何？”
    万老爷的双眼亮了亮，成念娇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以他平日谨慎的性子，这种事是应该由他提才是。但打自成念娇答应卖琉璃灯具给他后，他一时兴奋，便忘乎所以。啥都不记得了，哪还记得提这个呀。
    看向成念娇的双眼多了几分赞赏，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有诚信之人。
    “成姑娘，我是做运输生意的，光是大船，我家就有十几艘，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找我，定会算最实惠的价格给你。”
    成念娇的双眼亮了亮，她最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万老爷不但送钱上门，还帮她解决了运输上的大费用，怎让她不高兴。
    “那就多谢万老爷了，在这一方面，我是真的有需要呢。”
    成念娇也不客气，真的和万老爷谈了关于从扬州运货来洛阳的事宜。
    看在是成念娇的份上，万老爷开了个合理的价钱。成念娇觉得十分满意，这样一来，能省了不少的钱呢。
    为了让这件事落实，不是随口说说而已。成念娇特意写多一份合作合同，一同带着去府衙做公证。
    万老爷对成念娇很是赞赏，“成姑娘，办事真有效率。”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万老爷也不差呀。”
    二人对视而笑，就像一个老朋友似的。
    在大家的心里，都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扫帚的尸首

    继万老爷之后，又来了几个想买灯的人，都是偷偷摸摸地来的，怕的是别人知道了，会跟他抢，可是没一个人能像万老爷一样大方，能给出好价钱。
    而成念娇也不会卖，她一再强调，品香居的灯不会卖！
    她会把灯卖给万老爷，不但是因为那笔钱十分可观，还因为万老爷这个人。他是那种受诚信，又十分大方之人。
    最重要一点，人家比较客气，不会胡乱说威胁的话来威胁成念娇。
    可近来过来的那些人却不是，他们说得非让成念娇把那盏灯卖给他，价格嘛，自然没有万老爷的高。态度更不会比万老爷好。
    在万老爷没有拿到那新做的灯之前，成念娇不打算再理会那些人。
    说过了嘛，要给万老爷最独一无二的灯。
    其他人就不想理了。
    “小姑娘，大爷这样来求你已算客气了，别逼我……”
    “嗯？”
    威胁的话在看见月娥拔出剑，在空中极快地划出剑花后又插回腰间中，便停顿了，不敢再多话。
    她用的是软剑！杀人于无形！
    咔嚓一声，放置在一旁的扫帚自动裂成了好几段。
    吓得那个人急忙跑了出去，放狠话都没放完就溜走了。
    “哎呀，您别走呀，您还没说要如何对付我们呢。”
    尽管燕小六如此说道，那客人还是跑没影了。
    燕小六捂着嘴偷偷地笑，“还是月娥厉害。就是每次都要为这些人浪费一把新扫帚，有些不划算呢。”
    成念娇点点头，“是不划算，下次在这里放根竹子好了。”
    二人抬头看向月娥，只见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了。
    剑花耍的好看，看似威风凛凛的，她也高兴，可得付出点代价，“从奴婢每个月的奉银中扣吧。”
    成念娇笑了笑，责怪地看着她，“是不是傻，我又怎会扣你的奉银。”
    谁都知道别看月娥是暗卫，要在刀尖上舔血，一般姑娘家都不会做这个职业。她可是有个眼瞎的老母亲要养，一直要用很贵的药材吊着命，只有这个职业，能拿到手的奉银才会比较多。
    她能拿着这些奉银请人照顾母亲，还能有钱给母亲吊命。
    成念娇不会扣她的钱。
    更何况，她做这些是为了成念娇好，成念娇又怎会怪她呢。
    “不就是几个扫帚嘛，让成世叔做就好了。”
    自从成景仁来了京城后觉得十分无聊，又不舍得外出。因为他要天天守着“年轻貌美”的娘子，继而不想出去呢。
    不出去又无聊，于是便干回他以前所擅长的，做些简单的手工活。
    家里的器具，小至吃饭的木勺、梳头的梳子，大至洗澡的大木桶，成景仁全包了。整日在院子里忙活，弄得满院子的木屑。
    可宋芸娘看得高兴呀，一得闲便守着他，看他忙活，还会主动帮他擦汗呢。
    他便干得更起劲了，仿佛回到了从前，年轻力壮时一般。
    虽然手工有些粗糙，可是农家的东西不就这样吗？用得顺手就算了，也不要求多好看。
    由于家里已经放了不少成景仁亲手做的扫帚，成念娇觉得用得还不错，便挑了一些带回茶庄使用，还带回品香居打扫。
    得知成念娇带了这些扫帚出去外用，成景仁高兴得不行，觉得自己总算是个有用之人，干起活来更卖力了，以至于府中扫帚泛滥成灾。
    现在多得月娥在，这些扫帚的命运似乎得到最好的安排。
    “哎呀，别说了，先把这扫帚的支零破碎的‘尸首’收拾好吧，不然我爹若是突然过来，看到他引以为傲的扫帚竟被我如此对待，定会很不高兴的。”
    成念娇的话是事实，成景仁看到，定会很伤心的。
    “什么尸首，有人死了？”
    杨子煜一脸凝重地闯了进来，倒把成念娇几人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段又掉了一地。
    放眼望去，一地的木屑，倒没有血迹，杨子煜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出了何事。”
    成念娇撇撇嘴，“倒是你把我们吓了一跳。”
    “扫帚断了……”他蹲下地拿起一截，认真一看，了然地看向月娥，“是你砍断的吧？”
    月娥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奴婢。”
    “最近手痒了？不如去和马健他们练上几招吧，怎么就和扫帚过不去呢？”
    月娥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杨公子，你是不知道，月娥帮忙我们赶走了多少恶徒。”燕小六怕杨子煜责怪月娥，急忙解释道。
    杨子煜倒是一愣，“哦？此话怎讲？”
    成念娇便把今日发生的事跟杨子煜讲了一遍，不添油加醋，有什么，说什么。
    因为她不想杨子煜过于担忧呢。
    杨子煜抿着唇，“发生这种事，怎么就不告诉我呢？”
    成念娇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子煜却想得比成念娇要多些，“这件事还是要小心些为好，尤其是这几天。我让几个人到品香居守着吧。”
    成念娇不由一愣，“有这么严重吗？”
    “你是不知道，你的琉璃灯已成了全城热话，现在每个人都想拥有这样一盏灯呢。所以才不乏一些流氓客人上门购买。一个转手，怕是能卖不少的钱。”
    “原来是这样！后来看到月娥拔剑，他们就吓跑了。”
    本来成念娇也觉得奇怪呢，这些上门求买灯，有很多都面生得很，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还是低估了琉璃灯的魅力。
    就在杨子煜派暗卫到品香居蹲守的第二日夜里，真的来了几个人，准备偷灯。
    还没能摸进门呢，就被杨子煜的暗卫打得落花流水的。
    成念娇这才知道，原来杨子煜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不管在哪个时代，世上都有好人，也有贪婪之人。
    过了那一夜之后，倒是没了那些想偷鸡摸狗之人。
    那也是自然，见过鬼，哪有人不怕黑的。
    从此之后，琉璃灯就好好地挂在品香居的楼顶，无人再敢觊觎。
    成念娇以为只是吓一吓那些人就能让他们死心。她却不知道，杨子煜为了这盏灯，在背后做了多少事。
    也只有杨子煜才会对她的事如此上心。
    若不是有杨子煜在，她的琉璃灯或许就只能成了一段佳话，再无实体。

 第五百七十五章，误会了

    在万众期待中，成念娇的品香居挑选日子，终于隆重开业了。
    相对成记茶庄开业时的冷冷清清，品香居的开业显得热闹多了。洛阳城中很多的达官贵人都过来捧场呢。
    就连城中老百姓早早也过来围观。
    经历几十年的云海楼终于建成，还变成了一座茶楼，每个人都等着瞧它建成后的真面目呢。
    一个人比任何人都早就来到云海楼的门口，远远地打量，却不曾走近。
    他的头上戴着帷帽，把样貌遮的严严实实的，无人知道他是谁。
    他不像过来光顾的客人，却守在云海楼门前，舍不得迈开脚。
    直至开业礼开始，致辞，放鞭炮后，第一批的客人开始涌进云海楼。他也跟着大家的脚步缓缓地走近云海楼。
    小时候就来过这里无数次了，那时候祖父在世，不止一次跟他说，这里将是整座洛阳城最美的地方。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期待呀，可是后来发生了一连贯的事故，使得这里被迫停了工。
    一放置就是几十年！
    他谨遵祖父的叮嘱，不再理会云海楼的事。
    有不少的人找过他，让他把云海楼卖了，他从未答应。
    在他看到成念娇之后，他却像着了魔似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同意一租就是十年，租金就是重整云海楼的费用。
    成念娇是个谨慎之人，当初只是租用场地而已，也拉着他到府衙做了公证。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云海楼被租走的事才会传遍洛阳城。
    不过这样也好，所有人都知道云海楼租给成念娇了，也就无人会来纠缠他。
    所有人都笑他傻，半文钱都没收，便宜了成念娇。
    成念娇觉得是她自己赚了大便宜。
    可在他看来，他觉得是自己赚了大便宜。若不是有成念娇，云海楼也不能重见天日吧？
    他这么做，宫里的皇帝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皇帝见不得连家过的好罢了，对云海楼的利用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成念娇开了品香居，赚了钱，一样要交税，这样一来，国家就多了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这里变得热闹，不就是祖父渴望，又得不到的吗？
    凡是进来云海楼的人，都为品香居那幢楼而惊叹。
    他光是远远看着就十分满意，就算让他去重建，他也无法做出这样的一幢楼房。首先，他没钱，也没这个能力。
    成念娇三顾茅庐感动了他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手上的楼房设计稿，是她和工匠们一起协商后的成果，光是看设计图就十分让人震惊，建成后，果然不同凡响。
    “连公子。”
    连晋安一转过头，竟看见原本在招待客人的成念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笑眯眯地看着他。
    该死，他都带着帷帽了，还是被成念娇发现了。
    此刻的成念娇就身上自带光环，不管她走到哪去，众人的目光都会跟着她，这样一来，那些人岂不是都知道他来了这里？
    他紧张地抬眼四处打量，看清情形后，双眼不由一亮。那些人竟都涌进楼里了，无人留意到这边的方向。
    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连公子吧，就是你带着帷帽，我还是觉得你是连公子。”
    连晋安硬着头皮应道，“是我，你是如何能发现我的？”
    成念娇笑了笑，“我给你送了请帖，心想，你应该会过来吧。”虽口上不说，但成念娇还是看得出，连晋安十分在乎云海楼，“于是从开业礼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着每一个人，直至发现你，是那么的特别，我一下就认出你来了。”
    连晋安懊恼地撇撇嘴，“看来我自以为是的伪装，却弄巧成拙了。”
    “怎么会呢？”她突然抓上他的手，“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成念娇知道，连晋安一定希望能进去看看的，可是有碍于有太多人在，不能进去罢了。
    连晋安尴尬地扭着他的手，他的手腕被成念娇抓在手中，好不习惯呢。
    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家拖着他的手。
    “成姑娘，算了吧，我不进去了。”
    他顿住脚步，不愿继续前进。
    “都来了，怎能不进去看看呢，”成念娇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不怕，我有秘密通道，能带你从别的入口进去，不会被外人发现。”
    连晋安迟疑了一会，有些心动了。
    她口中所说的秘密通道无非就是后厨的门罢了。
    后厨要进货，开多一扇门也属正常。
    只需绕过这条路，就能到达后厨，后厨还有楼梯直上二楼，这样一来，上菜也会方便很多。
    “你们在做什么呢？”
    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不对劲的酸味，成念娇循声看了过去，果然是杨子煜。
    “杨大哥。”成念娇不由有些懊恼，明明就避开所有人走过来了，还是躲不过杨子煜的“金睛火眼。”
    她回头看了连晋安一眼，他不想看见任何人吧。
    她的注意全放在连晋安的身上，竟没留意到杨子煜脸上的怒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杨子煜咬牙又说了一遍。
    成念娇愣了愣，却没反应过来，不知杨子煜在为何而生气。
    直觉眼前一花，一只大手劈向她，吓得她往一旁躲了躲，这才发现她一直抓着连晋安的手，吓得她赶紧甩开连晋安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杨子煜，“杨大哥，你误会了，我……”
    见她松开手，杨子煜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
    他看得十分清楚，是成念娇抓着那个男人不愿放手。若是猜得没错的话，那个男人就是云海楼的现任主人——连晋安！
    害怕杨子煜误会，成念娇急忙解释，“连公子来了，却不肯进去，我才想着带他进去，没别的意思。”
    “嗯。”杨子煜轻轻地应了声，“那走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杨子煜生气得很，可又忍而不发罢了。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看了连晋安一眼，“连公子，你会跟着我进去的吧？”
    他本来就想进去，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罢了。既然成念娇有办法带他进去，他自然是要进去的。
    于是他抿着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成念娇松了一口气，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第五百七十六章，得到满意的反应

    杨子煜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过来，恰巧在转弯处瞧见了连晋安的样貌。
    一阵怪风吹过，那妖孽般艳丽的眼睛就这么突然闯进眼帘。
    杨子煜只是皱了皱眉便继续往前走了，没像别的男人一般露出惊艳的神情。
    就杨子煜这个表情，对连晋安来说是十分错愕的。因为每一个瞧见他样貌的人，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都会十分吃惊。
    而杨子煜竟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继续往前走，看来，杨子煜这个男人，不简单。
    他偷偷收回扇出掌风的手，假装若无其事地跟着成念娇往前走。
    对，方才那一阵怪风确实出自他的手，是他看见杨子煜为了成念娇牵着他的手而生气。于是玩心一起便趁着杨子煜不经意，偷偷利用掌风把自己头上戴着的帷帽上的纱布掀起些。
    以为杨子煜会看得目不转睛的，结果杨子煜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呢。
    现在的杨子煜十分生气，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成念娇的手上。这个小女人似乎从未主动牵过他的手，却对那个样貌长得十分邪魅的男人做了这个动作。
    难道成念娇心底喜欢的是连晋安那样的阴柔绝色？若真是这样，他还真没辙。没办法，谁让他长得一脸的正气，怎样弄也学不来连晋安那样的怪模样。
    他轻咳了一声，微微地伸出手，“阿娇。”
    成念娇突然停住，抬眼看向杨子煜，“嗯？”
    成念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清楚杨子煜具体想要做什么呢。
    他手伸出来的弧度更大了些，对着成念娇晃了晃，并没有说话。
    成念娇不由一愣，脸露尴尬。
    回过神的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抬脚急急地越过杨子煜，继续往前走，并没有牵起他的手。
    杨子煜双眼暗了暗，心怀不忿，却只能忍而不发。
    见他没有继续往前走，成念娇咬咬牙又转过身，退到他身侧，低声说道，“有人看着呢，多害羞。”
    说完这句话，她便像个撒娇的小姑娘，急急地走远了。
    杨子煜终于不生气了，嘴角微弯，抬脚追向成念娇。
    趁着她不注意，主动牵起成念娇的手，还顺势高高举起，对着身后的连晋安晃了晃，这是在向连晋安示威，在宣示他的主权呢。
    躲在帷帽纱布底下的连晋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杨子煜想来，他定是很生气才是了。
    殊不知，连晋安竟是笑了，他在笑杨子煜的幼稚。为了这点小事情而生气，又为了能牵起成念娇的手而高兴得像个得了糖的小毛孩。
    这样的性格，还真和外界所传的冰山脸杨子煜有些不一样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杨子煜会显得更加的平易近人。
    而正是这样的杨子煜才是成念娇所喜欢的杨子煜。
    偷偷带着连晋安绕小路来到后厨的门口的成念娇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人看见呢，我们快进去吧。”
    不是没人看见，只是在有人看见之前，全被杨子煜的暗卫给引开了罢。
    连晋安摇了摇头，看似简单的杨子煜，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呢，身边竟有这么多的暗卫。
    不像他，只能一个人，独自跟着师父练武，独自变强。
    他是世间少有的高手，在认识他的人面前却只能装无用。因为祖父曾经说过，只有假装没用，不入朝堂，不做买卖，贫穷落魄才能避开杀身之祸。
    他一直谨遵祖父的教诲，韬光养晦，极力做一个外人眼中的普通人，甚至是个无用之人，没想到倒活得更自在了。
    他了无牵挂，没有过分在乎的东西。若是硬要说有，那就是眼前这幢好看而独特的建筑了吧。
    他怀着莫名的心情，站在后厨的门口，有些不忍心进去。
    仿佛他是不属于这里的， 他不应该进去。
    可那一份渴望又驱使着他往里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里走。
    踏过这个坎，心里应该会好过很多吧。
    “连大哥，你怎么停了下来？”
    已经往里面走了好几步的成念娇见连晋安没有跟上前，便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连晋安。
    明明她就看不清自己的表情，连晋安还是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接下来的动作却在告诉成念娇，他愿意进来。
    人都抬脚跨进来了，难道不是愿意吗？可没人拿着刀逼着他呢。
    和后厨的人打了一声招呼，绕过忙碌的众人，带着连晋安往通往顶楼的方向走。
    由于这后厨的楼梯是方便伙计工作用的，位置选得比较偏僻，倒是绕过了所有的客人，带着连晋安来到了琉璃平台前。
    “怎么样？这里可是品香居最具特色的地方，还没对外开放呢，特意带着你过来这里看看，你觉得怎样？”
    由于是透明琉璃，隐约还能看见脚底下的人头攒动。
    好独特的设计，站在此处，仿佛置身于半空中，感觉又刺激又好玩。
    成念娇期待地看了连晋安很久，终于得到了他的回应，“很不错。”
    成念娇这才松了一口气。
    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若是连一句满意的话都收不到，那她实在就太没用了。
    “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拿些糕点招待你。”说着成念娇便抬脚走远了些。
    “成姑娘。”连晋安突然叫停了她。
    “嗯？”成念娇笑着转过头看向连晋安。
    那双期待的眼神像只无辜的小鹿，一下撞进他的心底，他竟讲不出拒绝的理由。
    嘴巴无声地张了张，最后挤出来的话竟是，“麻烦了。”
    “不麻烦。”成念娇笑了笑，极快地走开了。
    才下楼，就在后厨被燕小六逮到，不管她说什么，燕小六都不肯听，硬是拉着她往外走。
    原来是燕瑾儿一行人偷偷摸摸地地过来光顾了，这样的地方，她们若是不来，会被别的世家小姐嘲笑的。
    为了不让别人嘲笑而面子上过不去，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
    “她们一行人鬼鬼祟祟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们还以为自己的伪装有多了不起呢。”燕小六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她们赶走。”
    领头的燕瑾儿和刘婉两人的样貌可是显眼得很，一眼看过去便不会忘记，又怎会认错呢？
    大饼脸加芝麻鼻。

 第五百七十七章，同门师兄弟

    燕瑾儿的脸大，被燕小六叫大饼脸。刘婉的鼻头一堆的黑头，挤也挤不完，被燕小六叫做芝麻鼻，还真是形象生动呢。
    成念娇皱了皱眉，想了想。
    之前就算穆玲珑惹得杨子煜多么的不高兴，他也不曾把穆玲珑赶出广香楼，只是后来穆玲珑的行径实在是太过份了，杨子煜才说了那样的话，让她不要再上门。
    现在燕瑾儿是过来帮衬的，又不是来捣乱的，人家桌上可是点满了吃食，还吃得十分欢快，她又怎能把送上门的客人往外赶呢。
    “随她吧，她们要送钱上门，你还这么大方，把赚到手的钱往外丢呀。更何况她们过来这里用膳，怕是比我们更别扭吧。”
    若不是那样，也不会鬼鬼祟祟地过来，生怕她们发现似的。
    “你也别理她们了，该做什么就做好。当她们是透明的，知道吗？”
    燕小六想了想，勉强地点点头，“好吧。”
    其实她也好矛盾的，毕竟她也不想在开业当天闹出些什么事，怕毁坏品香居的名声呢。
    现在听成念娇这么一说，她倒如释重任般，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不再理会那一桌看起来鬼祟的客人。
    到后来，燕小六还真把她们当透明的，眼角都没扫过那边。
    其实燕小六是真的忙不过来了，根本就没空去理会她们，就连她们何时结账离开了也不曾留意。
    “该死的阿娇，溜得这么快，留下这些客人给我应付，人跑哪去了呢？”
    怕连晋安等得不耐烦，成念娇便急急地跑回后厨，拿食盒装了些茶点便急急地冲上楼，来不及和燕小六交代一声呢。
    当她上到琉璃平台时，竟发现杨子煜和连晋安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不由松了口气，提着食盒往他俩的方向走。
    琉璃平台上放着几张八仙桌和太师椅，他俩就坐在其中的一张八仙桌旁。
    由于连晋安带着帷帽看不清表情，但杨子煜的表情，她倒是看得真切，脸色平和，倒不像争锋相对。
    “杨大哥，连公子，快尝尝新鲜出炉的茶点。”
    成念娇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摆了出来，一张八仙桌上竟给她全部放满了。
    杨子煜有些吃惊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似乎在说为何拿那么多东西上来。
    提了这么多东西，一定很重了，竟不找他帮忙，该死。
    不由心疼地多看了成念娇几眼，这女人看起来倒想没事人般。还真有些能耐似的。
    桌上倒摆着几样他比较喜欢的茶点，叉烧包和虾饺。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由于走得匆忙，来不及问连公子喜欢吃什么，于是就每一样都挑了些上来，将就着吃吧。”
    其实，一点也不算将就了，反而十分讲究。
    连晋安笑了笑，不做声。眼前的食物，每一样都做得十分精致好看，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使得人食欲大发。他都忍不住想吃上几块呢。
    像他这种人，连野草根和树皮都吃过，又岂会嫌弃每一样吃食呢？
    凡是能入口下肚的，对于他来说都是上天最好的馈赠。
    “动手吃呀，别跟我客气，喜欢吃什么，就跟我讲。”成念娇见无人动手，便在一旁催促道。
    连晋安笑了笑，抬手抓向筷子，夹起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缓缓地送入口中。
    就在这时，他的帷帽被掀开，成念娇再次看到连晋安那惊为天人的样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呆地看着连晋安，忘了动作。
    瞧见成念娇把眼睛都看直了，杨子煜不满地轻咳了一声，“阿娇，我有些口干，去拿点茶水上来吧。”
    成念娇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呀，一着急，都忘记备茶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备茶。”
    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了。
    连晋安看了杨子煜一眼，“小气。”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师兄，那是我的女人，别妄想用你的样貌去勾引她，没用的。”
    连晋安笑了笑，“是吗？我怎么觉得她已经被我勾引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呢……只是被你打断罢了。”
    “你这个妖孽！”杨子煜抬手用筷子打向连晋安，“抢了我的虾饺，还想抢我的女人，没那么容易。”
    说着，用筷子袭向连晋安。
    而连晋安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抬手用筷子挡了杨子煜一招，“我入师门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入室弟子，师傅从未跟我讲过我还有个师弟。”
    “所以，你是不认我这个师弟？”
    “那又如何？”连晋安挑挑眉，率先用筷子袭向杨子煜。
    二人用筷子直接就打开了，就像方才一样，用脚在桌底下较劲，只是成念娇没瞧见罢了。
    成念娇一走开，他们就又打起来了。
    方才若不是连晋安和杨子煜使出了同一招，杨子煜还不知道连晋安就是他的师兄，那个早就离开师门闯荡天涯的师兄。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何一直对外人隐瞒？”
    “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为何要向外人炫耀。难道要像你一样，被外人看上，硬要从你的身上撕下一块肉吗？”
    杨子煜愣了愣，想到不到这个师兄竟然什么都知道呢。
    看来他的师兄并没有外人所说的那般无用，甚至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还要厉害。
    趁着他发愣，连晋安拿着筷子直逼他要害，却在真正伤到他之前停了下来，“还不够好，再加把劲吧。”
    若是换做旁人，定不会像他这般客气，还会特意提点。
    杨子煜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师兄就比他还要厉害很多。
    “跟你的女人说一声，这品香居建得不错，我很喜欢。我相信再无一个人比她弄得还要好，还有，茶点很好吃，谢谢她的招待。”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从琉璃平台一跃而下，利用轻功飞走了。
    果然是同门师兄弟，连轻功都运用得一样呢。
    能见到师傅口中的颇有天赋和他有得一比的师兄，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杨子煜轻轻地放下筷子，看向连晋安走远的方向，不由感叹道，“师兄，你手中的筷子还没放下呢。”
    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风袭面而来，杨子煜轻轻地一躲，凭感觉抓向飞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连晋安离开时带走的筷子。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师兄要比他厉害上很多呢。

 第五百七十八章，不告别的离开

    成念娇端着茶水上来时，只见杨子煜一个人在优哉游哉地吃着茶点，而他身侧的连晋安早已不见的踪影。
    成念娇不由十分生气，急急地放下茶水，指着杨子煜的鼻子喉道，“你把人家连公子赶走了？”
    杨子煜一脸的无辜，“我可没赶他走，是他自己离开的。”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离开了？什么时候走的？”成念娇一脸的不相信。
    “刚刚。”
    “我怎么没瞧见他。”她以为连晋安是从楼梯离开呢。
    “从这里跳下去的。”杨子煜指了个方向。
    成念娇急得哇哇大叫，“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他从楼上丢下去呀，会死人的！”
    相对成念娇的焦急，杨子煜却不急不慢地夹起最后一个虾饺塞入口中，满足地咀嚼。
    还是没有跟他抢东西吃会比较舒服，整碟的虾饺能自己一个人吃完，实在是不能再享受了。
    吃完虾饺，他端起成念娇刚拿上来的青柑菊普茶，准备喝上一口。
    “你还喝！”成念娇气急地打断他，指着杨子煜指的那个方向，“人呢？”
    她本来想说尸首呢？又觉得这样讲有失稳妥，活似诅咒连晋安已经死去似的，只能改口。
    杨子煜笑了笑，“自然是离开了。”
    成念娇还有些不相信，“明明就说要等着我的茶水，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该不会是你骗人吧？”
    她倒觉得是杨子煜把人家赶走了。
    看着连晋安的脸，就觉得他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似的，又怎能像杨子煜一样会腾空而飞的招数呢？
    看着成念娇一脸的不相信，杨子煜无辜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手，一把拉住成念娇的手，把她扯到怀中。
    明明在跟他讲正事，他却做这样的动作，急得成念娇哇哇大叫，直在他怀中挣扎就是不肯好好听他讲话。
    迫不得已，只能使出绝招，一吻封唇！
    焦急的成念娇就这么错愕地瞪大眼睛，而她急吼吼的叫声全被杨子煜吃进肚子中，没了声音。
    气得成念娇用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人家这是在跟他讲正经事呢，他却跟自己开玩笑，还趁机占她便宜。
    她还有很多的话要跟连晋安讲，被杨子煜这么一捣乱，太多的话都无法讲出口了，她又岂会不气呢？
    “啊。”杨子煜吃痛地叫了声，松开了成念娇，一脸无辜地看着成念娇，“阿娇，你居然咬我。”
    被成念娇这么一咬，虽无流血，但也十分疼痛。舌尖的疼痛感刺激浑身，让他难受万分，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谁让你不好好说话，还要占人便宜。”
    杨子煜一脸的无辜，“你都急得哇哇叫了，根本无法好好听我讲话，我就……只能用这一招是你平静下来了。”
    成念娇呸了一声，“那伸进来的舌头呢？又如何解释？”
    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说得这么直白，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若不是气急了，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杨子煜把她拥入怀中，抱紧了些，“我只不过是有些情不自禁罢了。”
    成念娇哼了一声，急急地抬起头，想说些什么。
    幸好杨子煜动作敏捷躲得快，不然该被成念娇撞到下巴了，若是被她这么一撞，定会疼死了。
    知道成念娇还在生气，他急忙解释，“阿娇，那个连晋安是我的师兄，那个很厉害，比我还厉害的那个师兄，我跟你提过的，你记得吗？”
    成念娇啊了一声，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杨子煜的脸不由一红，“我跟他对招了。”
    成念娇了然地瞟了杨子煜一眼，这个男人还真幼稚，居然跟人家对招呢。
    照杨子煜这么说，连晋安的武功定是很厉害的，可瞧他的样子又不像呢。可杨子煜说得信誓旦旦的，她又不得不相信呢。
    “照你这么说，他就是那个打自你入了师门就让你背负极大压力的大师兄？你学会的每一样招式都没他快，还因此被师傅批评……”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阿娇，别说了。”
    这么丢脸的事，讲过一遍就好，没必要整日拿出来旧事从提。
    更何况连晋安才刚离开不久，总觉得自己还活在连晋安的阴影中似的，好不尴尬，就更不想提了。
    成念娇撇撇嘴，“好啦，好啦，知道你丢脸，我不提总可以了吧。”
    杨子煜不由苦笑，这小女人还真是不给他面子呢。
    成念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那他真的很厉害？”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点了点头，“是。”
    “比你厉害？”
    杨子煜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算是吧。”
    这女人，怎么就喜欢往他的伤口处撒盐呢。刚被师兄刺激完，还没疗好伤呢，就被她在伤口撒盐了，还真是过分呢。
    在没有遇到连晋安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很厉害来着……
    看来自己又得放一部分心思在练功方面才行了，不然就追不上师傅口中的厉害师兄。今日一接触，师兄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厉害。
    提到连晋安，他突然想到，有些话，他还得跟成念娇讲呢。
    “对了，他说，你把云海楼弄得很漂亮，他很喜欢。还有，你的茶点很好吃，谢谢你的款待。”
    成念娇笑了笑，“既然这么喜欢，怎么就不亲自跟我说呢？那样一来，我还会更高兴呢。”
    杨子煜也笑了笑，“谁知道呢，反正他就急着离开了。”
    实则是因为连晋安不习惯这种温情时刻，在他的世界里，冷清才是属于他的。
    不告别的离开，才最适合他。告别了才离开，只会留下无尽的牵挂，就如他和家人一样。
    后来成念娇和杨子煜又到他的住处去找他，他却不见了踪影。
    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进了屋才发现，这个屋里只有极少的物品，一点人气都没有，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他一离开之后，就显得更冷清了。
    而后来，连晋安也再没出现过，云海楼就这么“送”给了成念娇。
    这一回，成念娇还真的是捡了个大便宜，被人人羡慕的大便宜。

 第五百七十九章，被调戏了

    成念娇的新型茶楼一开，便引得全城热话。
    不管是选址方面，还是整栋楼的建筑，又或者是品香居的茶点和茶水，无不被城民津津乐道。
    本以为这样豪华的茶楼所卖的糕点会很贵，却没想到，价钱也不算贵，各种茶点的售价和城中的广香楼和芙蓉楼的人均消费都一样，普通人家来这里消费，也不会觉得过于心疼。
    而且最具特色的是，这里以卖茶点糕点为主，没有主菜，但是客人却络绎不绝，来了一批又一批，都得拿着排号等座。
    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有怨言，因为这样的地方，值得让你等。
    这是比较少见的一种现象。
    若是换做别的地方，敢这样做，定会被人说是店大欺客，怠慢客人了。可打自来这里光顾以后，大家都习以为常。以至于到后来，客人们还以能先进去茶楼喝茶，速度比友人快而自豪。
    不得不说，成念娇的这套营销方案十分的成功。
    一开始成记茶庄的失败只是一场磨练罢了，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坚强。
    不过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有的人愿意遵守规矩，那便等待。
    有些人却自恃自己的身份高贵，不愿意和旁人一样等，想要插队呢。
    “公子，您的牌号呢？”
    一行人想越过守门的伙计往品香居里面走，被伙计给拦了下来。
    为首的青衣公子冷笑了一声，“本世子到哪里用膳，从未听说过要拿什么牌号。你倒是给我说说，什么是牌号？”他回头看向一同前来的伙伴，“你们说，我需要拿什么牌号吗？”
    一起过来的伙伴们轰然大笑，“向城南王世子要牌号，那是不知死活呀。”
    伙计一听到青衣公子自称城南王世子便吓得小脸发白，有些不知所措了。天呐，他哪知道一个堂堂世子爷也会蛮不讲理的，连遵守规矩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做呢。
    可是东家的说过，不能随意把客人放进来……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客人，来我们茶楼光顾的的客人太多了，还没喊道对应的等位牌号，是不能进去的。”
    对于一个小小的楼面伙计敢如此回话，王景明是不屑一顾的，“好大的面子，还要牌号！你给我滚一边去吧。”
    伙计也是个硬气之人，明知道以卵击石是自取灭亡，可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挺直了腰板直直地对着王景明，闭上了眼睛，这是打算英勇就义的意思呢。
    “哎呀，”王景明呸了声，“我就不信你真的能这么硬气。”
    他抬起脚还真的踹了过去。
    毋庸置疑的，伙计被踹倒在地，好生可怜。
    而王景明身后的伙伴全乐得哈哈大笑，“好玩，好玩。一个不知死活的伙计居然敢得罪我们的景明兄。”
    伙计白着张脸，捂着胸口，十分难受。
    这王景明是用尽全力踢下来的，现在他的整个胸膛闷疼闷疼的，被踢中的地方像被火烧着了一般，火辣辣的。
    “陈宾，你没事吧？”一抹倩影走了过来，十分关切地询问道。
    听闻成念娇说话的嗓音，伙计陈宾不由双眼发亮。太好了，东家来了，就不用他就应付这般难缠的客人了。
    成念娇本来在楼上招待客人的，是有伙计发现了不妥，急忙跑上楼向成念娇汇报门口所发生的事。
    就算成念娇已经急着赶了下来。但是还是迟了些，陈宾已经被踢到在地。
    “哎哟，居然找了个娘们过来。这个茶楼里的男人都死光了吗？居然请一个娘们出来说话，那些男人都是缩头乌龟吧？”
    说完这句话，王景明一伙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成念娇不悦地皱了皱眉，示意月娥把陈宾扶起。陈宾嗷嗷叫着被月娥扶向一旁，他额上流着冷汗，十分难受。
    看到自己的伙计被欺负，客人又蛮不讲理，成念娇顿时就来气了。
    在京城，凡是来关顾的人，有哪个不知道这品香居是她成念娇开的？一个小女人也能干出一番事业，这件事还被大家津津乐道呢。
    这些人嬉皮笑脸地来捣乱，肯定是知道她的存在的，只是瞧不起她是个女人罢了。
    她冲了过去，“这几位公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我们品香居，想要进来光顾，就得守规矩，不排队，那就别过来光顾。”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硬气地骂客人呢，骂得还有些爽快。
    “这娘们长得还真俊俏，小爷我……”王景明突然就淫|笑了起来“喜欢……”
    说着还把手伸向成念娇，想摸她的脸。
    成念娇速度极快地躲开他的手，一脸的怒意，“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这男人根本就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才会想到调戏她。
    这种男人，不就是典型的古代恶霸，欺凌弱小，天理不容。
    王景明自然是不知道在短短的一瞬间，成念娇已经想出了无数骂他的话。
    “阿嚏！”王景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不以为然。
    “小娘子生气的模样真好看。”他居然不生气，反而对成念娇更感兴趣了，“来，帮小爷看看，小爷的手不脏，还很香。来呀，闻一闻。”
    成念娇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既然他伸手过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抬手用手刀一把打向王景明的手，“恶徒，吃我一记。”
    怎料王景明也不是普通之流，他速度很快地躲过成念娇的攻击，还饶有兴致地看着成念娇，“原来小娘子还会一点武功的，虽然动作不太好看，但也略显英气，小爷是更喜欢了呢。”
    说着，他又凑近了些。
    趁着成念娇还没反应过来，竟一把把成念娇搂进怀中。他的头凑近成念娇的颈部，用力一吸，一脸的陶醉，“美人，你好香。你的身上有一股香甜的味道，还有阵阵的处子香，诱惑得很。小爷我好想好好品尝你……”
    其余的人都被王景明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是嘛，她是女人，就不该出来抛头露面，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嘛。”
    围观的吃瓜群众，竟讲出了如此不和谐的话，还是一个中年妇女说的。

 第五百八十章，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成念娇的脸更白了些，这些人被封建社会思想荼毒得太严重了，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不知道什么叫女权。
    女人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男女平等才是社会发展的主旋律！
    成念娇的右脚悄悄地往后一退，双手抓着王景明的肩，嘴角一弯……
    就在王景明得意洋洋地想着该如何处置成念娇，只觉眼前一花，他整个人的视线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未来得及反应，砰一声，他的身体已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疼得他立即蜷缩了起来，不敢动弹。
    众人愣了愣，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竟发出如雷般的响声，“好，干得好。”
    这种小恶霸，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前来救援的月娥倒是被吓了一大跳，她的手已放在腰间，腰上的软剑都已抽出了大半，本想袭向王景明的，却不够成念娇的动作快，她竟用一个奇怪的动作就把王景明给扳倒了。
    成念娇得意地拍怕手，心想，在紧要关头，她的爆发力还算不错。在后世时，虽也有练习这个摔肩动作，却极少能把跟她一起练习的同学扳倒。这次还扳倒了一个大男人，实在不能太棒了。
    她都要为自己鼓掌了呢。
    她速度极快地走到了方才发出不和谐声音的中年大婶跟前，大声说道，“大婶，我们女人也有自主权的，谁说女人出来做生意就是抛头露面，卖弄风情呢？你这是对自己都有很大的误解吧。女人和男人一样，只有自己有能力，想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依附在男人身上，做一辈子的精神奴隶呢？”
    被点名批评的大婶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也不知隔了多久，围观的群众发出了如雷般的掌声，特别是女同胞们，手使劲地为她鼓掌。
    而一旁的男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开腔了。
    王景明带来的伙伴想上前去教训成念娇，却被月娥用软剑给挡住，也不敢乱动了。
    他们这才知道，横行霸道了这么久，终于遇到了厉害角色，人家是一点也不怕他们呢。
    匆匆地扶起王景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临走前，王景明皱着眉头大声说道，“小娘子，你给我记住。”
    成念娇竟然点点头，应道，“好的，我记住了。”
    整个京城，怕是也只有成念娇才敢如此硬气地跟王景明回话了。
    成念娇用如此奇特的方法赶走了王景明，还赢得了满堂喝彩，这件事就这么传开了。
    杨子煜也是事后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简直气到不行，那个王景明居然胆大包天的，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的，真是不知死活了！
    “我要去找他算账！”
    杨子煜咬咬牙，越想越是不忿，准备抬脚冲出去。
    被成念娇拦了下来，“别冲动，我就是因为冲动误事了。”
    现在的她全没了方才教训王景明后而得意洋洋的样子，反而小脸苍白，面带担忧。
    “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才把他摔得那么狠。”
    “若是知道他的身份，你就不摔了？还任由他欺负？”杨子煜更生气了，他为成念娇的言行而感到生气。
    说的是什么话呢，知道王景明的身份就要忍让，那他是不是该把成念娇拱手让给王景明，好让他得意洋洋的欺负？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女人，除了她，谁也碰不得。
    成念娇愣了愣，抬眼看向杨子煜，只见他双眼中的怒意更盛了，不由失笑。
    “你以为我那种随意让人欺负之人吗？就算知道他的身份，我也不会任由他欺负，最多就是不让他那么丢脸罢了。毕竟得罪了他，不是什么好事。”
    城南王世子耶，在京城附近可是远近驰名的小霸王，自恃老爹在皇帝跟前大红，横行霸道，欺凌弱小，还喜欢强抢民女……各种坏事全做个遍。可他有个王爷老爹罩着，普通老百姓可奈何不了他，瞧见他都会退避三舍。
    而她却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他，自然会怕王景明有所报复。
    知道成念娇的担忧，杨子煜轻叹了口气，“放心，他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不用你出手。”
    “哎呀，没必要。”成念娇摇了摇头，“若是连你也得罪了他，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由我出面吧，最多送他一套琉璃茶具和大热的茶叶茶包好了。”
    这是成念娇想到的道歉方法。
    大家都喜欢的东西，那个纨绔子弟应该也会喜欢吧？
    “不用，”杨子煜摆摆手，“我和他家有些交情，谅他也不敢乱来。你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很多时候，男人就是这样，大男人主义，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还未必愿意让旁人去搭把手呢。
    成念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唯有点点头，“那好吧。”
    得到成念娇的同意，杨子煜紧蹙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还有什么难题？”成念娇侧着头，一脸迷糊。
    “去洗漱吧，他碰过你，浑身都是他那难闻的味道，赶紧去洗干净。还有，这件衣服也不要穿了，扔掉……不，还是烧掉吧。”
    杨子煜还是第一次有如此表现，倒是让成念娇一愣。
    “哎呀，既然你这么嫌弃我，还是不要出现在你的跟前好了。”
    她作势要站起身离开。
    杨子煜急急地抓住她，摇了摇头，“我自然不是厌恶你，只不过是厌恶他罢了。他那种人，很不干净。”
    其实他就是不喜欢别人碰了他的东西，尤其是他喜爱的东西。虽然成念娇无损，也没给王景明占多少便宜，可他还是感觉不舒服了，所以才会觉得别扭。
    “好啦，好啦，我去洗澡。把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把这件衣服扔……烧掉！”
    杨子煜这才笑了，“好。”
    成念娇特意在品香居里留了个休息室，为的就是万一有一天忙得热汗淋漓的也能及时洗漱，免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怪难受。
    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让人准备好洗漱用的水，她便离开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燕天成归来

    休息室本来就备有几件她的衣衫，备好水后便能洗漱了。
    特意让人在洗漱用的水里放了点干花，又用了香胰子。
    衣服也让人用干花点着熏香过，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这回杨子煜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了才是。
    她缓缓地走回了方才的包间，笑着打开门，“这回我已经洗得香香的，你总不能又嫌弃……”
    话还没说完，便顿了下来，因为她要对话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屋里。
    成念娇看向正在收拾的伙计，“杨公子呢？”
    伙计急忙停下手中的活，抬眼看向成念娇，脸色好不尴尬。
    “杨公子他说临时有事，先离开了，待会再回来。”
    成念娇愣了愣，点点头，“好，那我知道了。”
    伙计又急忙低下头，收拾了起来，双眼定定地看着手上的器具，不敢乱瞄。
    实在尴尬，他也没想到东家会突然进来的。还一不小心听了那些本该对杨子煜所讲的情话。
    害得他脸泛红，一直红到脖子，好不尴尬。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你慢慢收拾吧。”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一转过脸，她的脸一实，笑容全无，甚至还有些凝重。
    她自然能猜得到杨子煜去了哪里，谁知道他走得那么急呢，连知会她一声都来不及。以他尴尬的身份，这样做，会不会容易出事呀。
    “不行，我得去找他。”
    可是她连杨子煜现在到了哪都不知道呢，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也不是办法。
    “阿娇，你这是在干嘛呢？”
    就在成念娇即将要踩空楼梯，摔下去时，燕小六及时出现扶住了她。
    听闻燕小六的声音，成念娇不由一喜，抬眼看向燕小六，“小六，你回来了？燕将军是不是也……”
    她抬眼看向燕小六的身后，真的看见了燕天成。
    不由大喜，急忙站稳了些，向燕天成行礼，“燕将军。”
    燕天成笑着点点头，“成丫头，这品香居办得不错嘛。”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害羞，“哪敢在燕将军跟前班门弄斧呀，实在是失礼了。”
    燕天成乐得哈哈大笑，“临阵杀敌我就在行罢了，烹饪美食这种事，我还真不够你厉害。光是闻着这满屋子的香味呀，我就垂涎三尺了。”
    成念娇仿佛听懂了什么，“燕将军这是没吃东西吧？一路赶过来，定是很累了，赶紧到包厢里坐下，我让人准备些东西给您吃。”
    “那敢情是好。”
    燕天成也不会跟成念娇客气，就算他想客气，成念娇也不乐意呢。既然如此，还不如顺着成念娇的意就好了，不然他的宝贝女儿怕是也不高兴的。
    果然，当他转过头看向燕小六时，只见她看着他俩，笑得十分高兴。
    把燕家父女带到方才的包厢，伙计已经把里面收拾得十分干净了。
    又点了几样品香居的特色茶点，很快就上齐了。
    燕天成也顾不得形象，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
    倒是因为他这样的性子，大家和他相处起来反而更和谐。
    全程成念娇都陪在燕天成身边，有说有笑的，可是燕小六还是发现了成念娇的心不在焉。
    就算她隐藏得多好，也逃不过燕小六的双眼。
    待燕天成吃饱后，燕小六终于忍不住开腔说话了，“阿娇，该不是我去接我爹的那段时间里，品香居发生了什么事吧？”
    燕天成这次是回京复命的。这个月的月初，他又击退了一拨前来袭击的倭国人。
    近几年，倭国的发展很快。整日觊觎着大周国的这块肥猪肉，不计成本地向大周国袭击。
    尽管有燕天成和众将领顽强抵抗，这回也是勉强挡住了倭国的军队。
    这次回京，为的是向皇帝汇报这次的战况，随便请求皇帝招新兵。
    若是不及时有新血替换，怕是盐城的雄武之师也撑不了这么多次的袭击。
    燕天成是回来了，可他的心一直放在军营那里，竟没能留意到成念娇的不妥。
    若不是燕小六开口询问，他还没留意到成念娇的不对劲呢。
    “成丫头，倒是跟世伯说说，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成念娇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有人欺负我了……”
    她也不想隐瞒，便一口气地把王景明来捣乱的事给讲了出来。
    燕小六气得哇哇大叫，“怎么每次都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就出事呢？若是我在，谅他也不敢欺负我。”
    燕小六是这么想的，那时候若是她伤了王景明，依她的身份，有燕天成罩着，那些人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只可惜她没能遇上。
    成念娇勉强笑了笑，抬起手怕了怕燕小六的手，表示宽慰，“没事的，都过去了。”
    其实她也有小心思的，他把这件事说给燕天成听，无非是想利用燕天成的身份去给王家施加压力，让其不再来这里算旧账。
    别看燕天成平日大咧咧的，他也是心思缜密之人，一眼就看出了成念娇的小心思。
    “虽然我常年不回来京城，但是这点交情还是有的。那小子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放心吧，让世伯去帮你教训他。”
    成念娇松了一口气，不用她过分暗示，燕天成也能听得明白，实在是太好了。
    “那就有劳成世伯了。”平日都是燕将军的叫，这一轮，燕天成为了她的事这般认真，她也忍不住说了些亲近的话。
    燕小六切了一声，“还说呢，你认识都是什么人。上次介绍的刘明之就是个极会欺负人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本来燕小六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可是燕天成又提起他的所谓人脉，燕小六突然就来气了。
    她气得用嘴直吹长长的头发，瞪眼睛，十分生气。
    惹得自己的女儿不高兴，燕天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那次是失误，爹也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多年的交情都白费了。这一次，爹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乖女儿，你就放心吧。”
    燕小六撇撇嘴，“说到做到才最好。”
    燕天成尴尬地摸摸头。
    被燕小六这么瞎凑合，成念娇觉得，这次的事肯定能成了。她不由松了口气，变得没有适才那么焦急了。
    事后也不知是燕天成对王家做了什么，还是杨子煜对王家做了什么，王景明的事就这么给揭过去了。
    仿佛王景明从未来过品香居，没有闹过什么事似的。
    王景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在京城出现过。他身边的纨绔子弟也没出现，再无闹事的人。
    本来还在张望，想看清楚情况再上门光顾的客人又开始回来了。
    品香居再一次变得开始热闹起来。

 第五百八十二章，拿去扔了

    燕天成难得回京城一趟，又一次打了胜战的他成了皇帝眼中的大红人。虽然他这次的归来仿佛是向皇帝讨债来的，可皇帝还是十分重视他。
    刚好从杨子煜手中坑了一大笔钱的皇帝，轻易就答应了燕天成招新兵的事。
    散朝后，大家从议政厅里走出来。
    瞧见燕天成从远处向自己走来，刘明之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咧嘴一笑，“老大哥。”
    “哼！”燕天成冷哼了一声，绕过刘明之走了过去，根本就没理会他。
    刘明之的笑容僵在脸上，好不尴尬。
    其余的人都在看着他呢，燕天成这么做，似乎不给面子他，让他好生难受。
    他是不知道，燕天成因为燕小六的事而记恨上他了。
    他还以为以他俩多年的交情，燕天成不会这么对他，怎知燕天成根本就理都不理他。
    刘明之懊恼地跺跺脚，又追上前，“燕大哥。”
    燕天成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不好得罪啊。
    听说，燕天成最近才教训了王景明一顿，就连城南王王振南也不好说些什么。
    他也不好得罪燕天成。
    皇帝一直以来都十分忌惮功高盖主之人，可是他却一如既往地看重燕天成，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燕天成和别的人不同，燕天成没有心机，不懂得谋权，一直守在黄海帮皇帝抵御外敌，因此皇帝才会如此看重他。
    燕天成入朝堂多年，未与任何人走得太近。皇储之争，他就是那几个少有的不站队之人。
    而旁人都略有耳闻，燕天成和刘明之的私交不错。因此刘明之在朝堂中才能升职得如此之快，也得皇帝喜欢。
    如今看来，燕天成和刘明之的关系似乎没有传说中的好。
    不然刘明之向燕天成打招呼，燕天成怎么就不管他呢？
    瞧着大家对他的注目，刘明之好生尴尬。明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他决不能让那些人小看他。
    他想了想，自问自己还没得罪过燕天成才是。
    可转念一想又记起了一件他自认为不重要的事，那不就是燕家刚认回来的女儿上门求过他帮忙，而被怠慢的事嘛。
    瞧着燕天成这般生气，刘明之便知道，定是这件事无疑。
    本以为燕天成不重视燕小六，不然也不会让其跟着成念娇住，而不让她入驻将军府……
    看来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想错了。
    他急急地抬腿追了上去，“老大哥，等等我……”
    刘明之的行径在外人看来，刘明之就是那种被人识破，又死要面子之人罢了。
    知道刘明之心急焦急，燕天成则一脸的暗爽。心想，敢欺负我家宝贝女儿，看我还理不理你。
    回去后，燕天成把这件事告诉燕小六，可把燕小六乐得。
    “我爹真能干。”燕小六一脸的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竟比听到他爹打胜战还要高兴。
    这世上怕是只有燕小六这般大大咧咧的人才会这么想了，可燕天成也不在意，反而和燕小六一起笑得十分开心。
    可把成家的人都给逗乐了，饭桌上一片祥和开心。
    是的，燕天成住在成府。
    他这是在向所有的人提一个醒，成家是他所重视的，别人欺负不得。
    还有一个私心，那便是，他压根就不想回将军府去见荆氏母女。成府刚好给了他一个住宿的地方，他干脆就不回将军府了，无形中也告诉了外人，他对刚认回来的女儿燕小六是无比的重视。
    外人也终于明白了燕小六对燕天成的重要性。
    将军府对于他父女俩来说，一点都不稀罕。
    以至于这段时间，甚至是后来，大家送往将军府讨好燕天成的东西都往成家送了。
    成家白捡了便宜。
    虽不愿意收，可人家也聪明，摆在门口就溜走了，你想拒绝也不行。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成念娇本想留在门口不拿的，可放在外面被别人拿走了，又觉得也会让送礼的人产生误会，便命下人把这些东西全送到燕天成的房间，让他亲自处置。
    燕天成从未经历过这架势，应该说他从不需要处理这样的内宅事，自然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六，你说该怎么办？”
    燕小六撇撇嘴，“能怎么办，全扔出去，告诉那些人，我们不稀罕。”
    又不是自己没钱买，干嘛要稀罕这些东西。
    燕天成点点头，“也是，我们不稀罕，那就不留了，全扔出府，不客气。”
    既然燕家父女都这么说，成念娇也不会客气，毕竟这些东西虽珍贵，但也不是用钱买不来。她若是想买，自然也能卖得到。
    “好，我帮你们处理了。”
    领着人搬了一堆又一堆的东西，全放在成府门口，码得整整齐齐的，还依照物品的类别给分类好了。
    只见门口还写着几个大字，“燕将军心善，大捐赠。”
    既然不想留名，那便全用燕天成的名义捐赠出去，落得一个好名声，还能把送礼之人给气得半死呢。
    这也算是一种“扔掉”吧。
    才摆出门口不久，一些在暗地里观望的人就悄悄地离开了，这是赶着回去跟自家的主子报信呢。
    成念娇得意一笑，大声地要喝了起来，“免费捐赠，用得上的就主动来拿了喂。”
    听闻成念娇这么一说，立即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姑娘，你这是说真的？”
    成念娇认真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你们家缺布料做衣服吗？送你点布料吧？”
    “啊？”
    还没来得及反应，妇人的手中便拿着一块看起来十分高档的布料离开了。
    有了这个先例，其余还在观望的人全涌了过来，把成家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好不热闹。
    见者有份，无人落空。
    连乞丐过来排队，也能拿到相应的物品，都高兴坏了。
    燕天成回来京城几天，豁然成了成府附近百姓心中的第一大善人。
    因为从未有人能像他一样，把这些贵重的东西像泼水一样泼走，还一点都不在乎呢。
    那些送礼之人也是不怕死的，前赴后继地把礼送了过来，却全被成念娇拿去送人了，气得他们哇哇大叫。
    往常不是这样的，往常送礼到将军府，将军夫人荆氏都会收的，现在却半点都不收，这让他们该如何是好呢？

 第五百八十三章，闹上门

    本想拍马屁的人，一不小心拍错了地方，被马狠狠地踹了一脚，元气大伤。
    和荆氏相熟的人，自然是求到将军府去了。
    荆氏本就为燕天成不回将军府住而十分生气，可她又不得不忍气吞声，不然她一闹，那个野种很可能就能一步登天，直接入驻将军府！
    毕竟已经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夫妻，这点事，她还是能猜到的。
    燕天成在想些什么，她又怎会不懂。
    从燕天成回京到住到成家，她都十分清楚。就算燕天成给脸色她看，她也忍而不发。
    可是今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虽不是亲眼所见，但只是从旁人嘴中说出，她便已被气到不行。
    竟然把金山银山往外推！
    这种事，若是换做给她，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以燕天成的那点俸禄，她和燕瑾儿在京城又如何住得如此舒适？还不是因为那些人往将军府里送礼！
    能用则用，用不上的就换成金银。
    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那些人竟全往成府送礼。自己得不到便宜就算了，那个野种居然和姓成那个贱人把好好的东西送路人，送乞丐，也不留一点给她。
    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走，带我去会一会他们？”
    听闻荆氏这么一说，前来告状的马庆书的夫人，双眼一亮，直点头。
    说到口水都干了，为的不就是荆氏这一句话么。
    只要悄悄把荆氏带到成府，那就算完事了。
    荆氏一拍桌子，整个桌面的茶具都震了震，哐当作响。
    她的双眼暗了暗，看向桌上的琉璃茶具。还好，没烂，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十分记恨成念娇一行人，但是又不得不赞叹，那个姓成的贱人还是有些伎俩的，这么漂亮的茶具，她都能做出来了。
    自从有人给她送了这个，她便喜欢得打紧，平日喝茶，待客，都喜欢用这套茶具，以彰显自己的地位呢。
    幸好没被摔坏，不然她该后悔死了。
    “还愣着干嘛？快走呀。”荆氏催促道。
    马夫人笑了笑，“好了，燕夫人，您也别急，奴家就怕您到了那里，会气到不行呢。”
    荆氏撇撇嘴，“我能有什么气不气的，他这么做，已经让我十分来气了。”
    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都抵不过一个野种，这是她最气不过的。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得去和燕天成辩论一番。
    该争取的，她一定要争取回来。
    马夫人带着荆氏来到成府门前时，成念娇和燕小六刚好在派送今日送过来的礼物。满脸的笑容，还和前来领礼物的乞丐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荆氏气得双眼喷火，银子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在眼前溜走，她又怎会不来气。
    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荆氏二话不说，立即从马车上跳下去，直直地冲向成家的门口。
    本来想直接冲上前和燕小六理论，可排队的人龙挡了她的路，让她根本无法上前。
    荆氏也是有脾气之人，看着门口堆得像小山高的礼物，一件又一件地往外送。她的心，在滴血呀。
    “让开，让开，全部给我让开。”
    荆氏气得动手推人。
    本来俨然有序的队伍因为荆氏的出现而乱了起来，有人不满地瞪向荆氏，“想不到你这个妇人穿得人模人样的，还和我们这些乞丐抢东西，实在是太过分了。”
    被人戳着鼻子骂，荆氏也来气了。
    “什么和你们抢东西，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荆氏气得双眼猩红，哇哇大叫。
    被荆氏这么一吼，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全看向面目狰狞的荆氏。
    趁着众人发愣，荆氏极快地推开人龙，挤向成念娇二人，“贱蹄子！看你们干的好事！”
    成念娇和燕小六皆一愣，循声看了过去。
    瞧见荆氏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
    燕小六凑近成念娇，低声说道，“真倒霉，这样都能遇见她。”
    燕小六也实在来气，都在自家门口呢，还能遇到荆氏，自然觉得倒霉透了。
    成念娇心想，这荆氏来得还真快呀，本以为还需要点时间等待，她才会过来。想不到这么快就杀过来了。
    成念娇抬眼看向远处，只见马庆书的夫人对着她笑了笑，点点头。
    成念娇也点点头，以示礼貌。
    没错，是她让马夫人把荆氏引诱过来这里的。
    燕天成帮了她一个大忙，把王景明给镇住，不让他来品香居捣乱。就算再怎么相熟，她也得给个回礼才行呀。
    这不，她的回礼已经主动送上门了。
    “燕夫人。”
    成念娇率向想荆氏行礼，就算多讨厌荆氏都好，这点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荆氏冷哼了一声，不打算理人。她的双眼猩红，一直盯着小山高的礼品，目不转睛。
    “谁允许你们把这些东西送人的？这些都是我的！”荆氏大声喝道。
    站在一旁的燕小六呸了声，“你长脸的不？这些东西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放在成家门口，又没人认领，我们便秉着不用浪费的精神，把这些用不上的东西送给街坊，大家高兴罢了。”
    燕小六的话一说完，在排队的人全为其大力鼓掌，“好，说得好。”
    占了天大的便宜，只是鼓一下掌罢了，他们自然做得很卖力。
    更何况拿到手的东西，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拥有的东西。
    “真是见鬼了，”荆氏撸起袖子，准备抬手打向燕小六，“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野种说话了。”
    还未打下去，燕小六便接住她袭过来的手，用力抓稳，扭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大声吼道，“爹，有人欺负我。”
    不用一会的功夫，燕天成便从门内冲了出来，“是谁敢欺负我的女儿？”
    瞧见来人是荆氏，倒是一愣，皱了皱眉，“是你呀？”
    这是什么表情？一脸的不屑，实在是太过分了。
    荆氏挺直腰看向燕天成，“你的女儿不懂事，我教训她一下又怎么了？说到底，这燕家始终还是由我掌管的。”
    “你知道她是我的宝贝女儿，你还要欺负，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小心我休了你。”燕天成不悦地说道。
    荆氏脸一白，双眼瞪得大大的，十分惊恐，“你说什么？你要把我……”

 第五百八十四章，同意回去

    燕天成撇撇嘴，他说这话无非是吓唬荆氏罢了。这么多年来，荆氏管着将军府也算不错。更何况一个偌大的将军府，没个主母，也是不行的。他只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还不至于真的把荆氏给休掉。
    只是没想到，荆氏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罢了。
    燕天成抿着唇不说话了。
    这样的态度分明在告诉荆氏，他可是说到做到。
    荆氏的双眼暗了暗，身子不由一颤，“你是认真的？”
    燕天成皱了皱眉，“从一开始我就警告过你，别指望欺负我们家小六。你愣是不听，还找上门来对着我们家小六出气，就别怪我不客气。”
    荆氏的腿一软，直直地往一旁倒。
    还是成念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燕夫人，没事吧？”
    荆氏一把推开了成念娇，仅凭自己之力站直了，“给我滚，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
    瞧见这样的荆氏，燕天成更是失望了，他一把抓荆氏往外推。
    那些排队领礼品的个个都是人精，立即给燕天成让出了一条道，好让燕天成能把荆氏往外赶。
    “闹够了没，闹够了就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荆氏的脸白了白，可她一瞧见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礼品，她又舍不得迈开脚了。
    “我不！我今日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她指向堆得像山一样高的礼品，“这些东西，应该是属于我的。”
    燕天成皱了皱眉，“你哪只眼睛瞧见上面签署了你的名字，你也好意思认！”
    荆氏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没了这些东西，怕是后面的日子会不好过。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用来孝敬你的，那就该送到燕府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燕天成冷笑了一声，打断荆氏的话，“你搞错了吧？人家既然是送上门孝敬我的，那就该任由我处置，我喜欢如何处理那便如何处理。更何况……”他故意顿了顿，拉长语调，“我又不住在燕家，人家自然把东西送到我所住的地方来。我看不上眼，自然就是不要的。”
    荆氏愣了愣，想不到燕天成竟然讲了这样的话。
    这么的无情无义。
    可是她又不能和燕天成撕破脸了，那样做，只怕会对她和燕瑾儿不利。
    “那你就回去住吧，那里才是你的家。不喜欢的东西交由我处理就好，就这么……送人，多浪费。”难得她低声下气地跟燕天成说道。
    燕天成愣了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荆氏，如此的低声下气。
    突然感觉有人撞了撞他，抬眼看过去，竟是成念娇。只见成念娇对着他笑了，眨了眨眼。
    燕天成不由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
    原来荆氏今日会过来，是成念娇的一个计谋呀。
    不由会心一笑，转过头看向荆氏时又是一脸的严肃。
    “我的女儿在这里呢，我自然是要住在这里的。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团团圆圆。”
    荆氏愣了愣，燕天成这话不就是在要挟她，让她接纳燕小六？
    心不由一紧，千算万算，被马夫人一气，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趁着荆氏发愣，燕天成凑近了些，“你若是想像以前一样收礼，那就让小六回将军府，不然……这事免谈。”
    荆氏回过神，脸色苍白地看着燕天成，张了张嘴，却激动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个男人竟然要挟她！
    府中若是多了一个小野种，整日在眼前晃来晃去，也实在是气不过。
    不过……不能收下那天天如山高的礼品，又实在太可惜了些。
    很快，利益就战胜了荣辱感，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是有条件的。你在府中，她就能自由在府中逛，但是不能出现在我和瑾儿跟前。你若是不在府中，那就劝她不要乱逛了，不然……也不怪我不给面子你。”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燕天成想了想，点点头，“好，就依你所说的。”
    从一开始的不准踏入将军府半步，到愿意让燕小六登堂入室，已算是很大的让步。
    更何况他若是不在府中，他也不愿意让小六在那里对着荆氏母女。
    他离开，燕小六就回成家好了。
    打定主意后他便拉着燕小六往成府里走，“小六，我们回家。”
    那将军府是他努力得来的，不能只便宜了荆氏母女。
    被成念娇这么一闹，本该避而不见的荆氏就找上门了，只能说，成念娇这次的招数还真高。
    就这么简单地帮他解决了一大难题。
    燕小六不受刘明之重视，不就是因为小六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将军府出入么？
    现在燕小六以胜利者的身份凯旋而归，只怕是那些看低燕小六的人，更无话可说了。
    倒是燕小六还一脸的糊涂，“爹，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家了，还能回哪里呢？”
    “傻孩子，这里是阿娇的家，你的家在将军府。有爹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燕小六突然就感觉鼻头一酸，眼眶中盈满了泪水，“有您这句话，女儿就很满足了。去不去将军府，都没关系的。”
    “当然有关系了，”成念娇也跟着回来了，她让下人继续把今日的礼品给派完，她自己则进来了，怕的就是燕小六会想不开呢，“你是将军之女，自然不能被人看扁。将军府才是你的归宿，以后有什么喜庆事，你也得从将军府出去的呢。”
    成念娇说的是嫁娶之事，燕小六自然听得明白。
    只是她还从未想过这件事，不由小脸一红，“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没想过这个呢。”
    成念娇笑了笑，“以后总会想到的，趁着这次有机会，回去吧。”
    她做了这么多，除了想让燕天成高兴，还想让燕小六名正言顺地做将军之女。
    燕小六本来想拒绝的，可是又想到成念娇和她老爹的苦心，这才硬着头皮点点头，“那好吧。”
    收拾了一番，燕小六和燕天成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燕天成特意交代，“改日有空，过来将军府吃一顿家常便饭吧。”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好。”
    燕天成这么说，是想弄个家宴，向旁人正式公开燕小六身份的意思。

 第五百八十五章，杨老太的欣赏

    一直以来将军府办宴会，都是以荆氏的名义去发请帖，这次大家收到的请帖却是由燕天成的名义发出，凡是收到燕天成请帖之人皆是一愣。
    都猜不准燕天成的意思。
    只有参与整件事的马夫人知道这件事的实情，于是她到处跟别人说，“怕是要向大家隆重介绍新认回的女儿吧。”
    有人还不相信了，“不可能吧，那女儿都认回好些日子了，迟不介绍，早不介绍，现在才来介绍，不太可能吧。”
    见有人不相信她的话，马夫人也不想多做解释，“反正你们爱信不信，我也不过是提前跟你们说一说，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面对将信将疑的众人，马夫人自然不放在眼里。
    她巴结上了燕天成最宠爱的女儿燕小六和她的闺蜜成念娇，还会怕这些人么。
    杨氏今日也了参加这次的小聚会，她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被禁足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门，难免有些小激动。
    “你们知道成记茶庄现在如何了？”
    杨氏的问话，别人也不敢怠慢，有人把最近发生的事全跟她说了一遍。
    马夫人口中说出来的，自然是成念娇的好话。
    杨氏不爱听，又问了别人，倒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成念娇得罪王景明的事。
    杨氏不由有些庆幸，这次能出来，听到这些消息，还真是值得。
    回了杨府，杨氏自然跟杨老太说了这件事，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简直就要把成念娇说成是那种专门勾引男人的浪荡女人。
    “娘，你瞧瞧那种女人，臭不要脸的。亏我们家煜哥还总是维护他，怕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不知道她那种人有多糟糕吧？”
    本以为杨老太会附和她所说的话，怎料杨老太反倒是一脸不悦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从哪里学来了？才出去一会，就学会嚼舌根了，那样的人，你还是少接触的为好。”
    杨氏愣了愣，“娘，我说的全是事实，听说当时还有人骂了成娇，说女人就该好好呆在家中，教父相子，不该出来丢人现眼！”
    本以为杨老太听了这话，会相信她多一点，怎料杨老太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女人，别自己给女人丢脸！”
    杨氏被发怒的杨老太给吓了一跳，脖子一缩，“那女儿说的事实呀，我也是女人，但是我可没像她一样抛头露面，勾引男人。”
    “够了，”杨老太大喝了一声，“我听到的内容可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她还记得，她从马健口中听到的，是另外的一个版本。
    而真正让她对成念娇改观的，是成念娇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和男人一样，只有自己有能力，想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依附在男人身上，做一辈子的精神奴隶呢？”
    当年老头子早死，儿子和媳妇也英年早逝，只剩下她一个老太婆，要照顾几岁大的杨子煜，还要照看杨家偌大的产业，更要防着如虎似狼的所谓亲戚。
    当年的她也听过很多难听的话，责怪她不该出来抛头露面的话自然没少听，可她都撑过来了，才有了杨家今日的繁华。
    现在想来，她自问不能像成念娇一样说出那一番话。毕竟当时的她也是受封建思想所束缚之人，她所做的那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到了后来，她终于想通了，女儿不一定得靠男人才能过活，女人也能撑起一片天！
    不过当她想通之时，她已被众人所敬重，便忘了要给自己正名。
    现在成念娇所说的这番话，真的让她十分中意。
    女人独立些，没什么不好。
    杨氏不理解，为何杨老太会突然变得如此维护成念娇。
    可杨老太却明白得很，因为她和成念娇都是那种好强且努力向上之人。
    如此相似的人，杨老太又怎么不喜欢呢？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自己的女儿怎么就不像自己呢？
    除了外貌和自己相似，长得还不错，除了这点，她们就再无相似之处。
    看来以前还是太过宠爱杨氏了，不然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性子。
    “我乏了，下去吧。”
    杨氏还想说些什么，可杨老太开始赶人，迫不得已，她还是抬脚走了出去。
    杨氏就不明白了，成念娇到底给大家下了什么蛊，为何大家都喜欢她。今日的马夫人就处处维护成念娇，就算成念娇不在场，马夫人也不许人家说成念娇的坏话。
    现在回来杨府，又是这样。娘亲这样的表现，分明就开始维护成念娇了。
    她突然就感觉自己十分的孤单，“如果华哥能在这里就好了，最起码他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相对杨氏的孤独，将军府就热闹了很多。明明是明日才举办的宴会，今日就开始忙活开了，而荆氏这个当家主母完全被晾了起来没了话语权。因为燕天成怕荆氏会故意捣乱，所以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完全不让荆氏插手。
    “气死我了，为了那个野种，花了大笔的开销。又不见他何时对我们家谨儿如此上心过，真是过分。”
    “夫人，您也别气，奴婢去帮您……”
    “你懂什么！”荆氏脸色一变，一脚踹向身侧的大丫鬟，“不懂就别插嘴。”
    大丫鬟珠儿被踹倒在地，虽一脸的错愕，可她还是速度极快地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对着荆氏磕头，“奴婢愚笨，奴婢愚笨……”
    荆氏冷哼了一声，没有开腔。直至珠儿的额头开始红肿，她才让珠儿停了下来，“行了，下去吧。”
    珠儿这才慌张的退了下去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本来一直以来都深得荆氏喜欢的珠儿，这次拍马屁却拍在铁板上，可疼死她了。
    她是不知道，荆氏会如此忌惮是因为燕天成的威胁。
    燕天成说过，这次的宴会若是办不成，她就别指望在京城有好日子过。别以为她脾气硬，可是她还是会害怕，自己过不好就算了，燕天成一狠心，连燕瑾儿都不照顾的话，那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便干脆当个撒手掌柜，什么都不理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长脸了

    本以为有荆氏那样的虎婆娘在，燕家的宴会定会办不成。想不到，一直等到宴会当天，也没收到宴会被延迟或者取消的消息。
    燕天成又是皇帝眼中的红人，众人得罪不得，最后还是决定出席燕天成的所筹备的宴会。
    令众人吃惊的是，燕家的宴会举办得十分隆重。
    宴会上所准备的茶点全由品香居给准备的，十分好吃。
    而且当天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皇帝竟还派了宫人过来送礼。祝贺燕天成寻回爱女，送的是一份挺别致的礼物，是用今年江南送来的最好布料所做的罗裙，听说，今年此布料生产得比较少，宫里的娘娘也是得宠的几个才能拿到这布料。皇帝直接给燕小六送了一件衣裳，还是量身定制的衣裳，足以证明皇帝对燕天成的重视。
    同时还向众人说明了一件事，燕天成十分重视这个认回来的女儿。
    若不是燕天成亲自去说，皇帝又怎会送礼过来，送的还是十分合身的罗裙。
    在一旁的荆氏惨白着一张脸，十分的愤怒，双手已握成拳，青筋四起，却只能忍而不发。
    被直接忽略的燕瑾儿，双眼一红，捂着脸跑远了。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对呀，可别忘了，燕家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呢。
    燕天成没有说，皇帝自然不会体贴地想到还有燕瑾儿这个人存在，自然就忽略了燕瑾儿。
    得不到赏赐的燕瑾儿自然是伤心地跑远了。
    荆氏狠狠地瞪了眼燕小六，投给她一抹可以把其凌迟处死的眼刀，这才急急地追向燕瑾儿，“瑾儿，别哭，等等为娘。”
    燕小六面露尴尬地看向燕天成，“爹，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她虽然也巴不得燕瑾儿不好过，但是燕天成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事后，荆氏和燕瑾儿秋后算账，她会被烦死的。
    虽然她也不怕荆氏二人，但是整日被她母女俩烦，日子也不好过呀。
    燕天成尴尬地笑了笑，“光顾着跟皇上讲你的事，还真把瑾儿的事给忘了，”他顿了顿，“不怕，不是还有爹在嘛，她们不敢欺负你。”
    原来燕天成不是故意的，可是这么一闹，大家都认为他是故意而为之。
    燕小六已开始担忧自己以后的日子了。
    燕小六撇撇嘴，“你过几天不是要离开了么，还哪有时间保护我。”
    “不是还有我嘛。”
    突然感觉肩膀一重，一个温暖的怀抱环了过来，搂住她。
    燕小六脸上一喜，转头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成念娇，“阿娇，你终于忙完了。”
    成念娇笑着点头，帮燕小六的衣裳整理得更整齐了些，“我们家小六真好看。”
    燕小六尴尬地笑了笑，“连你也故意嘲笑我是吧？”
    成念娇急忙摆手，“我说的是真心话，今天的你是主角，最好看的自然是你。皇上赏赐衣裳给你，是祝贺你们父女团聚，关燕瑾儿什么事呢？就算她要算账，也是去找赏赐衣裳的人才对，不该找你。”
    这话是小声说给燕小六听的，若是被旁人听见了，会觉得成念娇如此议论皇帝，大不敬呢。
    可成念娇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在她那个时代早就没有皇帝了，自然不会过于注重君臣之分。
    燕天成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成丫头，这种话别在外人面前说，不然该会大祸临头。”
    成念娇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小脸一白，“小女也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
    燕天成笑了笑，“世伯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在别人看来可不是这么认为，你还是注意些为好。”
    成念娇谨慎地点点头，“好，小女明白。”
    燕小六也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这番言论不对外人说就是了，对吧？”
    “自然是这样。”
    过了这一日的宴会，燕小六回归将军府，成了燕天成最疼爱的女儿。所到之处，总有大把的主动送上门的“追随者”。以往都跟在燕瑾儿身边的人全都到了燕小六身边讨好，把燕瑾儿给气哭了。
    “哭什么？你真傻！”燕小六撇撇嘴指着燕瑾儿骂道。
    “你好过分，”燕瑾儿难过地抬起头看向燕小六，“所有的风头都给你抢了，你还来说风凉话！”
    燕小六冷笑了一声，“风头是自己争取回来的，不是自怨自艾就能有风头。你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头，那你就抢回来呀。”
    “去你的！”
    燕瑾儿似乎不明白燕小六的意思，推了燕小六一把，便急急地跑远了。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看向成念娇，“阿娇，我又讲错话了？”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有，你说得很对。是她太过愚笨，听不懂罢了。”
    燕小六都说得这么直白了，燕瑾儿又怎会听不明白。她只是不想接受罢了。
    那些自称是她好闺蜜的女人，原来全是一些见风使舵之人，她只不过失望地跑开了。
    同时她也不相信燕小六会对她这么好，还特意提醒她呢。
    “成姑娘，几日不见，近来过得可还好？”
    听闻背后的声音，成念娇不由吓得汗毛竖起，拉着燕小六便往前走，“小六，快走。”
    燕小六没见过王景明，自然不知道说话的人就是王景明，“阿娇，你跑什么呢？”
    成念娇还不能跑远，便被王景明和他的跟班给拦了下来。
    这回，王景明直接走到成念娇跟前，挡住她的路，“怎么越喊，你就走得越快呢？”
    成念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低垂着头，压根就不想与王景明对视。
    她并不是怕了他这个人，她只不过是怕了他这个人的身份。
    既然惹不起，那就逃。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追得这么紧，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燕小六抬眼打量着王景明，只见他流里流气地打量着成念娇，仿佛要把成念娇生吞活剥似的，不由来气，“你是何人？胆敢纠缠我们家阿娇，这是想干嘛呢？”
    似乎从未留意到燕小六似的，听闻燕小六说话，王景明的视线才从成念娇的身上转移到燕小六身上，突然眼前一亮，“哎哟，又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原来美人身边的朋友都这么美呀。”
    燕小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已经十分确定，眼前的王景明是十足登徒浪子。仿佛也猜到了他的身份，“阿娇，这个人就是王景明吧？”
    成念娇微微抬起头看向燕小六，点点头，低声应道，“嗯，是他。”

 第五百八十七章，看上你了

    得知眼前的男人就是王景明，燕小六被彻底惹火了，她往前站了些，把成念娇拦在身后，“你又想干嘛？”
    “哎哟，小美女生气了？”王景明咧嘴一笑，“小美女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过来和成姑娘打个招呼罢了。”
    他又凑近了些，手才一动，一把软剑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见一个肤色有些黑，穿着劲装的姑娘正凶狠地瞪着他，双眼中掠过一抹嗜血的光。
    其余的人自然认得月娥，不由缩了缩脖子，不敢乱动了。
    这月娥还真是神出鬼没，方才明明没看见人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
    她的腰间插着几串冰糖葫芦，由于冲劲过大，还晃了几晃。
    原来月娥被燕小六打发去买冰糖葫芦了，不然她不会让王景明几人把成念娇给围起来。
    旁人都表现出害怕，可王景明却不曾表现出害怕的表情。他笑着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月娥的软剑，“姑娘家应该穿着花衣裳，经常微笑才好看。动刀舞枪的，不适合你这个小美人。”
    月娥拉长了脸，脸色更难看了些，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敢调戏她呢。
    平日，凡是见着她动作利落地拔剑，那些人就吓跑了，哪还敢调戏她呀。
    这王景明若不是胆子大，就是深藏不露。
    不管是何种情况，月娥都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难缠的角色。
    上次成念娇能轻易解决掉他，还不是因为他没有防备罢了。
    这次就未必了。
    而且王景明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成念娇这种小农女可以得罪的。
    上次是大家花了一些心思才解决了，这次又该如何解决呢？
    似乎看透了月娥的紧张，王景明手一动，把软剑推远了些，“美女，刀剑无眼，还是别那么紧张，伤了人就不好了。”
    月娥抿着唇不说话了，斜眼看着王景明，在警告他，只要再动一动，休怪她不客气。
    “王景明是吧，我爹上次教训你教训得还不够吗？还想被我爹臭骂你一顿？”燕小六叉着腰，恶狠狠地说道。
    王景明愣了愣，看向燕小六。双眼紧紧地盯着燕小六瞧了又瞧，似乎想在燕小六身上瞧出一个洞来似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地看着她，害得她汗毛竖起。
    隔了一会，王景明咧嘴一笑，“原来是燕小姐，幸会，幸会。”
    他自然也听说了燕天成大摆宴席向大家公布燕小六的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得知燕小六的身份，王景明没有害怕，竟还欺近了些，这是打算跟燕小六行礼呢。
    燕小六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厚脸皮之人，尽管他嘴角一直弯着，笑得很好看。可是他那一闪而过的阴鸷眼神还是被燕小六轻易地捕捉到了。
    她的心不由一紧，这个男人不是普通角色，没那么容易能把他甩开。
    “真是倒了血霉了……”燕小六低头囔囔自语道。
    一个连她的身份都不忌惮的人，你能奢望他能好好说话？只能妄想吧。
    但是她还想争取一把，她转过头看向成念娇，“阿娇，你别说话，躲在我们背后，有什么事，我担着。”
    成念娇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燕小六这是准备牺牲自己呢。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你们在小声说些什么？当着我的面小声说话，很不礼貌哦。”
    王景明突然把头横在燕小六和成念娇中间，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和燕小六。
    这种人，光是一个眼神而已，仿佛就能把人给调戏了一般。
    王景明这个动作可把燕小六吓了一跳，她二话不说，抬手推了王景明一把，“谁让你靠这么近的？”
    王景明没想到燕小六的力度会如此之大，还真被燕小六推着后退了几步。
    “哎呀，想不到燕小姐的力道倒是挺大的。”他竟没生气，还笑嘻嘻地看着燕小六，“不过，你们也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不必像防狼一样防着我。”
    “那王公子突然就在路上拦着我们，这是要干嘛呢？”成念娇侧着头询问道。
    王景明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成念娇给吸引住了，他脸上的笑容更甚。这样的尤物，他又怎舍得就此放过。
    其他人想得太简单了，都以为警告他，他就会有所收敛。可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前段时间的消沉，忌讳，只不过是表现给旁人看罢了。
    而他正真的目的，他也不想隐瞒。
    “我辛苦地追上成姑娘，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他故意顿了顿，拉长了语调。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心生不祥的预感。
    不知为何的，此刻的她很想让王景明闭嘴，别再说话了，她不想听。
    可是嘴长在王景明的身上，他想说，她也阻止不了。
    “我看上你了，因为我决定从此刻起追求你，一直到追到为止。”
    此话一出，这个街上的人一片哇然，对着王景明指指点点。
    王景明竟毫不在意那些人的指点，反而凑近成念娇，“成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成念娇依旧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王景明说的是什么鬼话，他们不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怎么脱口而出说的竟是要追求她？实在是不可置信。
    “简单来说，就是我看上你了，而你准备好接受我了吗？”王景明一脸的认真。
    可那充满笑意的双眼告诉成念娇，他一点都不认真。
    这样人，她是不会接受的。更何况，她早就心有所属，有了挚爱。
    被王景明的话刺激得浑身一激灵，回过神的成念娇眉头微蹙，“王公子，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不是开玩笑的，是认真的。”
    “你放屁！”燕小六大声喝道，“阿娇早就心有所属了，你别来瞎参合，我们家阿娇看不起上你。”
    趁着燕小六和王景明对话，成念娇微微抬眼看向月娥，对着月娥点点头。
    月娥嘴角一弯，双手极快地拔出软剑，甩向王景明几人。
    动作不算快，但也把围着她们的众人给吓了一大跳，皆往后退。
    成念娇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拉着燕小六跑远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茶楼找茬

    眼看着成念娇拉着燕小六跑远了，王景明却没有往前追，其余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景明，“景明兄，那两个女人……要不要我们去帮你把她们给抓过来？”
    王景明笑着摆摆手，“不必了，欲擒故纵才好玩。”
    抓得太快，反而不够刺激呢。
    他当众宣称要追求成念娇，就已经开始布置好一旁棋，具体该怎么下，他自然十分清楚。
    而成念娇的逃走早就在他的预料中。
    “现在多了一个好玩的人，就不用整日愁着要找乐子了。”
    王景明笑着走远了。
    其他人皆是一愣，他们在王景明的双眼中看到了什么？势在必得的眼神。
    看来王景明这回是认真的，他是定要把成念娇给弄到手了。
    至于弄到手后又会如何处置，那就看以后的心情了。
    “听说，姓成的那个女人是杨子煜看上的女人，景明兄这么做，会不会……”有人担忧地询问道。
    立即就有人反驳他了，“你傻呀，景明兄都没在怕，你怕什么？”
    那人立即乐呵呵了笑了，“也是。”
    蛇鼠一窝的他们，什么坏事没做过呀，又怎会真的忌惮过谁。
    成念娇以为王景明只是随意开个玩笑罢了，怎料他还真是来真的。
    翌日一早，他便让人过去品香居门口排队取牌号。一直规规矩矩地等到他的牌号，他才进了品香居，还包下品香居最大的包厢，每样茶点都点了一份。
    品香居的伙计都认得这几个闹事之人，特别是守门的陈宾更是双眼瞪得大大的。见着王景明，他仿佛就感觉自己还在发疼的胸口更疼了些。
    可是这回人家是按规矩来的，他也不敢阻拦，只能让人给进来了。
    看着他们规规矩矩走进来，本来还想着又要受多一脚的陈宾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坐在包厢里，还真的乖乖品茶吃茶点。
    茶点陆续在上着，进来送茶点的伙计十分紧张，摆下茶点就准备往外跑。
    王景明摇了摇头，“这品香居的茶点和茶水都十分好，就是伙计不太行。一惊一乍的，把茶杯都碰倒了，茶水都洒了我一身，连句道歉都不说呢。”
    伙计愣了愣，吃惊地看向王景明，只见王景明身上真的湿哒哒的，浅色的衣裳上满是茶渍，仿佛还看见衣服在冒烟，那是茶水的热气。
    伙计彻底慌了神，“不可能啊……”
    他明明就没经过王景明的身边，又怎能可能碰倒王景明身前的茶杯呢？肯定是王景明栽桩陷害的。
    可是这里的人都是王景明身边的人，他百口莫辩呀。
    “什么不可能，我们都亲眼看见你把茶杯撞到了，烫到了景明兄，竟然还嘴硬。”
    伙计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小的没有……”
    “你没有什么，”王景明怒拍桌子，“去把你们家掌柜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处置。”
    一想到成念娇，他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伙计愣了愣，急忙应道，“我们掌柜说她不在……”
    话已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由脸一白。
    果然，王景明嘴角一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这个伙计真可爱，你们家东家怎么就请了你这么一个伙计呢？”
    “还不赶紧去把你们的东家找来，信不信我们把这茶楼给拆了。”立即有人威胁道。
    信，他自然是相信的。这群人可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什么坏事他们都干得出来。
    就知道他们今日过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才过多久呢，就开始闹事了。
    小伙计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很快就跑没影了。
    他仿佛还听到身后的哄然大笑，都在嘲笑他呢。
    他也顾不得这些，现在只想赶紧找到东家，向她讲明，这件事被他给搞砸了。
    本来他是整个品香居中最机灵的人，成念娇才会让他去服侍王景明一行人，怎料被王景明一行人一吓立即乱了方寸。
    “东家，东家在哪里？”
    伙计的慌乱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好不容易领着他在后厨找到了成念娇。
    成念娇才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扑通一声对着成念娇跪了下来，“东家，是小的对不住您……”
    伙计把包厢里所发生的事告知成念娇，一边说一边拼命地磕头，一直说着对不起成念娇。
    成念娇十分无奈地扶起伙计，“别再磕头了，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谋罢了，不就是想见我吗？我去会一会他们。”
    早就知道他们来了品香居，但她不想看见他们，因此避而不见。想不到他们脸皮倒是厚，还想到捉弄伙计的方法把她给逼出来。
    燕小六拦着成念娇，对着她摇摇头，“阿娇，别去。”
    在燕小六看来，王景明就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成念娇这么一去，只怕会一去没得回头了。
    成念娇自然也明白燕小六的担忧，可是这品香居是她的心血，也包含了连晋安的期待在内，她不能让这几个恶人给毁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就不信他们敢乱来。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就给我报官。”
    “报官有何用，他们可是连我爹都不怕。”
    燕小六的话一出口，成念娇便抿着唇不说话了。
    燕小六的话是事实，面对那样的恶人，府衙的人治不了他们。
    “我陪你过去吧。”燕小六建议道。
    成念娇咬咬牙点头应道，“也好。”
    有个人作伴也好。
    就算他们不给燕天成面子，也不敢真的对燕小六怎样，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帝最看重的臣子之女，他们不敢乱来的。
    当成念娇和燕小六警惕地来到包厢时，缓缓地打开门。
    才踏出一步，里面立即有人开腔，“那么慢。”
    瞧见来人是成念娇，里面的抱怨声立即没了。
    王景明假装惊喜地站起身，“成姑娘，怎么是你？伙计不是说你不在吗？”
    成念娇皱了皱眉看向王景明，这个男人到底想干嘛？一会一个样，他真如伙计所说的，过来找茬的？
    看着此刻的态度，又不像。
    又在跟她装傻，这是想干嘛呢？
    “成姑娘，过来坐呀，陪我们喝茶。”
    成念娇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用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能品茶。王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听闻成念娇要离开，王景明急忙站了起来，“别走呀。”

 第五百八十九章，陪我喝茶

    成念娇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王景明，“王公子，你又想重施故技，把我拦起来？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敢乱来，我就报官。”
    对他一再容忍，他不领情，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面对成念娇的威胁，王景明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对着成念娇招招手，“成姑娘也别紧张，我不是来捣乱的，我这是在光顾你呢。你们家的茶点真的不错，我都有点喜欢上这里了。”
    成念娇愣了愣，眉头变得更皱了。
    她还真是看不透王景明这个人，他到底是想干嘛呢？
    说是来捣乱了，可是从她进屋到现在，他也没有追究伙计弄倒茶杯的事，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似的。
    见成念娇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王景明不由一笑，“过来，跟我说一说，这是什么？味道很特别。”
    王景明指的是一份造型可爱的刺猬造型的流沙包，这是品香居最新推出的新茶点，外形可爱，味道又不错，受到很多客人的追捧。
    特别是受到小姑娘和小孩童的喜爱，不过……这屋里全是大男人，点这样一份茶点，似乎有些不搭。
    “成姑娘，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客人呢？你作为茶楼的东家，怎么能冷落客人呢？”
    王景明的话是事实，不管她多不喜欢，她也不能怠慢客人。
    尽管燕小六使劲地对着她使眼色，她还是轻叹了口气，张口应道，“这是刺猬造型的流沙包。”
    王景明嘴角微弯笑了笑，“原来如此，原来是刺猬造型的包子，味道不错。长得真像你，外形长满刺，十分可爱机警，可内馅又是那么的柔软香甜……”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成念娇，仿佛要把成念娇给看穿了似的，“不知成姑娘，你的味道又是如何呢？是否也一样的香甜？”
    成念娇脸色一白，不开腔了。
    这么直白的话，叫她如何应答。
    燕小六呸了声，“臭不要脸。”
    王景明笑了笑，“哦，在下讲错话了。我想说的是，不知成姑娘做的包子又是何种味道呢？”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胡说八道。”
    歪的都给他讲成直的，还真的服了他的厚脸皮。
    “王公子若是没别的事，恕成娇不奉陪了。”说完，她便转身拉着燕小六准备离开。
    而王景明则像听到什么了不起的事似的，一脸的兴奋，“原来成姑娘的全名叫成娇呀，真好听。”
    这句好听，让成念娇听得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好不恶心。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明明就把成念娇的身份查的清清楚楚的，现在却来装傻，装模作样的，真让人倒胃口。
    “怎么？在下说的话不合成姑娘的意，生气了。”
    他走了几步，凑近了些。
    他身后的跟班皆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怪模样。
    成念娇就知道，他今日过来，绝不安好心。
    燕小六握拳挡在成念娇跟前，“你又想干嘛？”
    王景明笑着拨开燕小六的拳头，笑了笑，“在下只不过是想邀请成姑娘和大家一起品茶罢了，别紧张。”
    “我没空。”
    成念娇一口回绝了。
    王景明脸色变了变，一脸的为难，“成姑娘，你这么一口回绝，会让我很伤心呢。你这么做，怎能感受到我要追求你的诚意呢？”
    成念娇愣了愣，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王景明做了这么多事，为的就是这个？
    他的所谓诚意就是吓唬她的伙计，帮她引过来，然后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种诚意，她还真的感受不来。
    她皱了皱眉，拉着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燕小六，准备离开。
    似乎明白成念娇的意图，王景明示意其中的一个跟班走到门前，把门口给拦起来，不让成念娇二人离开。
    成念娇皱了皱眉，十分的不悦。
    这回她俩真的是送羊入虎口了，被在密室里，又好几个大男人围着她们，想离开，有些难度。
    “王景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成念娇也不跟他客气了，直呼他的名字。
    什么王公子，让他去见鬼吧。
    王景明笑了笑，“陪我喝口茶，喝完了，就让你离开。”
    成念娇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景明，“你说的是真的？”
    王景明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你陪我喝完茶，我就让你走，绝不骗人。”
    成念娇动心了，动了动唇，准备答应。
    燕小六对着成念娇摇摇头，“阿娇，别答应。”
    成念娇对着燕小六笑了笑，“没关系的，就喝一杯茶而已，很快的。”
    燕小六抬眼横扫了一圈，又看不出有何不妥，这里是她们的地盘，应该不会出事才是吧。
    也等不及燕小六阻拦，成念娇端起茶壶，找到一盏干净的茶杯，倒满了茶水。
    准备仰头把茶水喝完时，一只手又横了过来，拦住成念娇，“慢着。”
    成念娇皱了皱眉，十分不悦，“你到底想干嘛？不是说让我喝完茶就可以离开了吗？”
    王景明笑了笑，“自然是真的，不过我所说的是你陪着我喝茶，”他顿了顿，强调道，“坐下来陪我喝。”
    成念娇愣了愣，“就这么简单？”
    王景明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行，那我相信你。”她一屁股坐了下来。
    准备端起茶杯喝茶，王景明却把他身前的茶杯递到成念娇跟前，“帮我倒茶。”
    成念娇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但还是依照王景明的话，帮他把茶倒满，“王公子，喝茶。”
    王景明笑着接过茶杯，做了个敬茶的动作，成姑娘，请。”
    成念娇三两下便把茶杯里的茶全给喝完了，茶杯放回桌上，“喝完了，可以了吗？”
    王景明这回倒没有为难她，点点头，“可以了。”
    话音刚落，成念娇便站起身拉着燕小六走到门前，那个跟班还守在门前。
    “让开。”成念娇不悦地说道。
    跟班有些迟疑，他抬眼看向王景明。
    只见王景明对着他点点头，他才让开路。
    成念娇拉着燕小六急急地离开了。
    看着成念娇妙曼的身材，王景明若有所思，“美，真美！”

 第五百九十章，屋内寻乐被识破

    明明就在自己的地盘，成念娇和燕小六还是跑得飞快。
    没办法，王景明那样的人软硬不吃，讨厌得很。
    既然不能硬碰硬，那便避开他就是了。
    光顾着跑远些，没留意到前方正好有人向她们走来，一不小心，二人竟撞在了一起。
    而跟在身后的燕小六来不及刹住脚，也撞了过来。
    成念娇只觉身后一重，压着她往迎头撞上的那人怀中撞。刚被吓到的成念娇惊恐地乱挥着手，推着胸前的人，“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阿娇，是我。”
    听闻熟悉的嗓音，成念娇微微地抬起头，只见那张帅气的脸庞就这么映入眼眸。她不由自主张开双臂地把杨子煜抱得更紧了些，“太好了，你终于来了，太好了。”
    就算不愿意得罪王景明，可她还是迫不得已，让伙计去把杨子煜找来。
    因为除了杨子煜，她还真不知该向谁求救了。
    虽然来得迟了些，但总算过来了。
    被杨子煜拥在怀中，她终于安心了些。
    纵使自己十分要强，但是作为女人，她也有害怕的事，比如死缠烂打之流。
    见成念娇被王景明吓得够呛，杨子煜还是忍不住怒意大发，“他人呢？在哪？”
    就算他没有任何官职，但他最起码也是国舅爷一名，有些特权，他觉得还是该行使以下。
    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好，他也枉费为人了。
    成念娇却不肯说，“不知道，反正他也没有为难我，就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已不打算追究。
    她觉得王景明那种人就是怪人一个，你若是对他不客气，他会用尽手段十倍奉还。
    你若是对其客气些，他或许还好说话一些。
    因为她不想计较了，就让这件事这么结束了吧。
    “不行！”仿佛猜到成念娇在想什么，杨子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就带我过去他那里，我就跟他讲几句话。”
    “可是……”
    “杨公子，我带你去吧。”燕小六自告奋勇地说道。
    她见不得成念娇担惊受怕，欺负成念娇的人就是欺负她。现在有了帮手，她决定要好好教训王景明一番。
    有了燕小六瞎参合，不管成念娇怎么说，杨子煜还是跟着燕小六来到王景明所订的包厢门前。
    “就是这里了。”
    杨子煜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即使心里很气，他也知道这里的一切是成念娇花了很多心思才建起的，伤不得。
    他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出声。
    里面的人隔了一会才来应门，“谁啊？”
    杨子煜还是没出声，继续敲门。
    成念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直想把杨子煜拉走。可燕小六就挡在她跟前，不让她乱动。
    “放心吧，杨公子会处理好的。”燕小六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成念娇甩甩头，一脸的担忧。杨子煜如此生气，真的不会出事吗？
    再一次在不做声的情况下的敲门让屋里的人很不耐烦，“到底是谁啊？”
    屋里的人凶神恶煞地用力拉开门，大声吼道。
    杨子煜推开前来应门的人便往里闯。
    应门的人慌了，屋里的人在做着某些事，他不能让杨子煜给闯进去，“你不能进去……”
    “给我让开。”
    平日看起来还算强壮的男人，被杨子煜推了一把，竟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只见他脸色古怪地歪倒在一旁，似笑非笑。
    而屋里的人动作更是十分的不堪，东倒西歪的，身上的衣服都显得特别凌乱，嘴角上的笑容很可疑。
    瞧见成念娇偷偷摸摸地从门口走进来，躺在软塌上的王景明一喜，扑向成念娇，“美人，你又回来了，美人……”
    可把成念娇给吓了一跳，直往杨子煜的怀中钻，“好吓人。”
    确实十分的吓人，此刻的王景明完全失去了理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还没接近成念娇呢，就开始扯着自己的衣服，准备脱下来。
    杨子煜左手环着成念娇，把她护在怀中。右手用力一推，把王景明推到在地。
    被保护得好好的成念娇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王景明，她想看清楚，这里的人到底中了什么邪。
    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一个手掌挡在她的眼前。一把醇厚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非礼勿视。”
    成念娇失望地撇撇嘴，她可是后世来的，就算男人露出上半身，她就觉得不雅而已，倒不至于要把眼睛闭上。
    可现在杨子煜紧张地不让她看，她便乖乖听话，不看就是了。
    反正她对王景明也不感兴趣。
    杨子煜想了想，带着成念娇往外走，“你不要进来，一切等我来处理。”
    “那你小心些。”
    走到门口，成念娇躲在门边小声地叮嘱道。
    王景明一行人古里古怪的，还是小心些为好。
    “好。”
    杨子煜才再次转身，王景明已从地上爬起，扑了过来。他双手抓住杨子煜，“美人，小美人，你还要往哪跑。”
    成念娇不由一愣，敢情王景明方才喊的不是她，而是杨子煜？
    不由有些破窘，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再细看一眼，王景明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嘴角的弧度也有些奇怪。
    方才进屋，她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的心不由一紧，难道这些人在她的地方进行……
    哗啦一声，屋里响起了泼水声。
    回过神的成念娇把头探入屋内，只见王景明已被杨子煜推到在地，浑身湿哒哒的。
    杨子煜往王景明的身上泼茶水！
    而王景明还一脸糊涂的样子，似乎还未清楚发生了何事。
    隔了一会，王景明那涣散的眼神开始消退，继而变得精明起来，看清跟前站着的人是谁时不由一愣，“是你？”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十分清楚，若是不想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希望你不要再缠着成娇，不然……后果会如何，你自己自然十分清楚。”
    王景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居然要挟我？”
    “难道你以为我不敢？大周朝的律法有规定，凡是食五石散者，不准入朝为官……”
    躲在门口偷听的成念娇和燕小六相视一眼，吐了吐舌头。
    天呐，他们居然在这里食用五石散，难怪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十分的癫狂，原来是食用了禁药！
    他们口中所说的寻乐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第五百九十一章，送走瘟神

    本来王景明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听到最后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自是知道大周朝的律法，可是他又禁不住这个诱惑才有了第一次的尝试。那飘飘欲仙的感觉实在太棒了，便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的，都是他们几个之间的玩乐罢了。
    今日他本来也不想在这陌生的地方来这个，只是其中一个人瘾头上来了，当着他们的面服用了五石散，那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他心头一痒，忍不住也加入他的队伍中。
    于是整间房子的人都玩疯了！
    谁也没想到，杨子煜会突然闯进来，撞破他们的所谓乐子。
    “只要我不再缠着成娇，你就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王景明咽了咽口水，微微抬眼看向杨子煜，紧张地询问道。
    这件事关乎他的下半辈子怎么过，还关乎他爹在朝中的地位，马虎不得。
    本来胜券在握的自己反被杨子煜反将一军，十分不快。可既已成事实，那便马虎不得，杨子煜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杨子煜这个人说话到底算不算数呢？
    仿佛清楚王景明的疑虑，杨子煜严肃地点头应道，“放心吧，我杨子煜为人做事光明磊落，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反悔，倒是你……”
    “我答应！”未等杨子煜把话说完，王景明便急急地答应了。
    “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缠着成娇，绝不撒谎！”
    杨子煜终于笑了，“好，现在就把你的人带走。从此……不要再在品香居附近出现。”
    “好。”
    为了自己的前途，成念娇又算得了什么。没了这个美人，还有千千万万的美人在等着他呢。
    被杨子煜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也明白了过来，成念娇是碰不得的，自然是急急忙忙地答应了。
    免得夜长梦多。
    “那我也答应你。”
    也不用多说什么，搁下这句话，杨子煜便转身离开了。
    远远地瞧见杨子煜向救世英雄般向自己走来，成念娇突然想起了在后世时看过的一个电影情节：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虽然杨子煜不是至尊宝，而她也不是紫霞仙子，可在这一刻，她却莫名地感动。
    是他不顾一切冲进了屋中，不费吹灰之力便把纠缠了许久的王景明给打发走了。每次当她遇到危险时，总是他第一个冲出来为她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她直想跟杨子煜说，“我这一辈就赖定你了。”
    可是她没有勇气讲出口，因为这样的话，太让人羞涩了，她讲不出口。
    若是她真的有勇气，当年也不会因为被成沁抢了男人，气得跟成沁在泳池边掐架，继而掉进泳池，穿越到这里来。
    不过想想，若不是因为穿越到这里来，她又怎会遇到杨子煜呢？
    遇到了她这一辈子的挚爱。
    不知不觉中，她的脸越变越红，微微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向杨子煜。
    “阿娇……”
    “阿娇……”
    两个人都叫了她，她才缓缓地回过神，“啊？”
    “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呀。”
    仿佛被人撞破了什么似的，有些慌张地抬脚跟上前。
    燕小六贴了过来，揶揄地问道，“方才在想什么呀？一看见人家杨公子出来，就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成念娇脸一红，抬手打向燕小六，“就你胡说八道。”
    二人就这么玩闹开了，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似的。
    走在前头的杨子煜，嘴角微弯，转过头看着成念娇和燕小六打闹。
    屋里的王景明仿佛听到了屋外的嬉笑声，气到不行。与他此刻的狼狈对比，外面的笑声显得十分的讽刺。
    若是换做平常，他定会冲出去，教训他们一番，定不会不给嘲笑他的人好果子吃。但是今日不一样，杨子煜的人他得罪不得。
    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发，便狠狠地抬手砸向桌子。桌子震了震，哐当一声，茶壶竟掉落在地，砸在躺在附近的男人脸上。
    那个男人本还是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被刺痛感惊醒，一抬眼便看见王景明火气很盛地瞪着门口。
    他不由有些糊涂，照理来说，服用了五石散应该是十分快乐才是。可王景明这样的表情仿佛像要吃人，根本就不像服用了五石散该有的样子。
    不知为何的，他的心不由一紧，“景明兄，这是发生何事了？”
    回过神的王景明站起身，一脚踹向开腔的男人，“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被人发现。”
    今日就是他先服用起的五石散，其余的人按捺不住才学着他服用。
    才兴奋了不一会，就被杨子煜闯进来。
    被踹了一脚的男人跌倒在地，脸上没有痛苦，反而十分吃惊。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什么……被人发现了？是谁？”
    “杨子煜！”王景明咬牙说道。
    那人身子一软，身子歪向一旁，“什么……居然是他，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景明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大声喝到，“赶紧把他们叫醒，离开这里。”
    那人愣了愣，“就这么离开了？那姓成的那个……”
    本来他们是打算过一会再去寻成念娇的乐子，现在这么轻易就离开，会不会便宜了成念娇？
    提起成念娇，王景明更是生气，他大发雷霆地掀翻桌子，满桌子的东西全掉落在地，摔个稀巴烂。
    “以后不准在找成娇的麻烦，听明白了吗？”
    其余的人也被这一声巨响给吓得回过神，迷迷糊糊地看着王景明，只见他神色狰狞，仿佛发了很大的脾气。
    无人敢再多说什么，急急整理好衣衫，外出结账。
    由于王景明打烂了包厢里的东西，付账时给的银子自然比别人都要高上很多。
    他们也不敢找成念娇理论，因为杨子煜就站在一旁瞪着他们呢。
    慌乱地给了钱，一行人匆匆地离开了。
    瞧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燕小六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瘟神终于离开了。”
    即使成念娇没有说话，可她的表情也是十分轻松自在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人有相似

    没了王景明的纠缠，品香居又恢复了平静，生意变得更加火爆。
    前来排队的人龙很长，门口已经站不下，还要绕到外面很远，但是排队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
    就算要等多久的时间，他们也舍不得离开呢。
    “你带我来的是什么破地方，这么多人？就算多好吃，多好玩，我也不想来这种地方。”
    一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小姑娘，不耐烦地说道。
    “郡……”
    被嫩黄衣裙的小姑娘瞪了一眼，才开腔讲了一个字，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姑娘急忙住嘴，不敢继续往下讲。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我成姑娘，成姑娘！这么简单的称呼，你都不能记住吗？”
    别看小姑娘娇滴滴的，脾气倒是不小，还抬手拍打了与其一起过来的姑娘。
    而那位姑娘的衣着打扮看着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个姑娘家都是非富即贵。
    且嫩黄衣裙的小姑娘身份更加高贵。
    “走吧，到别处。”
    “成姑娘，这里是整个洛阳城最好的茶楼了，听说里面的东西极好吃。”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姑娘，脸上有些肉肉，自然是一个喜欢吃东西之人，难得来这种地方，又听闻里面的东西极好吃，自然就迈不开脚了。
    “就你一枚不懂欣赏美食的吃货，什么都能塞进嘴的，又何须来这种地方吃？到哪里吃不都能塞满你这猪嘴巴。”
    话骂得很难听，可年纪稍大的姑娘却不敢开腔，十分无辜地低垂着头。
    嫩黄衣裙的小姑娘微微弯腰看向她，仿佛还在她脸上看了点点晶莹。
    嫩黄衣裙的小姑娘不由一愣，戳了戳她的手臂，“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那姑娘就是不肯抬头，支支吾吾地应道，“没有……”
    嫩黄衣裙的小姑娘撇撇嘴，有些于心不忍，“算了，就在这里等吧。”
    年纪稍大的姑娘这才抬起头，十分惊喜，“太好了。”
    嫩黄衣裙的小姑娘别过脸，不再看着她。
    满脸的泪水，又加上闷声的哭腔，就知道她哭了，还不敢认！
    就她心思单纯，只想着吃，嫩黄衣裙的姑娘才会选择跟她走得比较近一些。
    不就是贪她好欺负嘛。
    今日的心软，并不是因为嫩黄衣裙的小姑娘内疚了。而是因为她听到路人说的话。
    “品香居的烧麦、叉烧包和虾饺真好吃。”
    “我觉得豆芽粉也不错。”
    “我觉得叉烧包更好吃……”
    挤过人群走出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烧麦、叉烧包、还有虾饺！那是心心念念多久，而无法吃到的东西，竟然在什么品香居出现了！
    她本想向路人问路的，可抬眼一看，品香居三个大字不就在不远处吗？因此她才答应继续留在这里排队罢了。
    而年纪稍长的小姑娘还以为她转性了，愿意为自己妥协了呢。
    也不想想，君元沁打自差点到阎王爷那里报道后醒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性子变得暴躁了不说，还比以前野蛮了很多，像极了一个刁蛮小姐。
    可君元沁的爹娘却高兴坏了，任由她喜欢怎样就怎样。
    原因无他，本来病恹恹的一个药罐子，看了多少的大夫，都说无药可救。
    有一天还昏死过去，全无呼吸。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家里都开始准备丧礼了。她却离奇地醒了过来，还会喊饿。
    能吃东西，还能下床走路，越养越标志。
    才隔了几年的时间，便越来越好看，跟以前的暗黄脸色，一副死人模样的君元沁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没错，嫩黄衣裙的小姑娘就是君元沁，大家口中的元沁郡主。而她身侧，年纪稍长的姑娘，是其世交小姐妹，张云淼。
    今日出来，还是君元沁向爹娘求了好久才求来的机会。
    她的身后还跟着端王府的护院，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她嫌烦，把人家打发得远远的，不让人家靠近呢。
    瞧见君元沁听到一些吃食的名称而双眼发亮，张云淼捂着嘴低低地笑了，“想不到你也喜欢吃……”
    君元沁撇撇嘴，“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不是你那种什么都能塞进嘴的人。”
    张云淼的双眼暗了暗，有些低落，“好吧。”
    即使君元沁不同意张云淼的说法，但是她还是乖乖地留下来，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她的牌号才走了进去。
    即使她多么娇纵野蛮，可她还是会遵守规矩，按秩序行事，。
    更何况她难得出门一次，才不想闹出什么事。不然，她以后也未必能经常出门了。
    “终于到我了，我倒是要看看那所谓的肠粉和虾饺有多好……”
    吃字还没说出口，她便呆呆地站在门口，忘了动作。
    这样的场景……绝非这个时代的产物！
    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叫她快点进去，让她去品尝这难得的美味。
    “好香，好香！成姑娘，好香，也没枉费我们在门外等了这么久。”张云淼就像个没见过世面似的乡巴佬，激动得哇哇大叫。
    回过神的君元沁对着张云淼翻了个白眼，“走呀，别在门口丢人现眼。”
    张云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君元沁走了进去。
    由于她们没有提前预定，只能坐楼下的大厅，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张云淼觉得这样的环境不大好，毕竟君元沁的身份特殊。
    可君元沁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左右观望，让张云淼大为吃惊。
    “阿娇，好好玩，方才有个小姑娘也在叫成姑娘，我还以为是在叫你呢。”从一旁经过的燕小六拉着成念娇笑嘻嘻地说道。
    成念娇不以为然地笑了，“这有什么出奇的，在扬州，我的家乡有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姓成呢。”
    燕小六愣了愣，“那也是。”
    但是她还是一脸的好奇，“不过我看那个姓成的姑娘长得倒是挺美的，还和你有几分相像似的。”
    成念娇不可置信笑了笑，“人有相似，也不出奇。”
    燕小六呸了声，“你今日怎么就这么淡定呢？”
    “什么叫做我淡定？是你太过不淡定罢了，这种事也好奇。”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这还不是因为最近太无聊了。”
    每日茶庄，茶楼来回跑，除了干活就是干活，累得半死，不找点乐子怎么行。

 第五百九十三章，似曾相识的味道

    光是看着人推着走的肠粉机，散发着阵阵的香味。君元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是这个味。”
    似曾相识的味道，让人感动得痛哭流涕。
    张云淼好奇地看着君元沁的古怪动作，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忍了下来，免得又惹得君元沁不高兴，又得挨骂。毕竟任何人都不喜欢听到别人一直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不是吗？
    一心扑在美味肠粉上的君元沁自然没有留意到张云淼的怪异表情，她对着推着肠粉车走动的师傅招招手，“师傅，这里，这里。”
    虽没到这里消费过，她却熟门熟路对着人家招手。
    很快，推车的师傅做完前几桌肠粉后便来到她跟前，“这位姑娘，请问您要什么口味的肠粉呢？”
    “都有什么口味的？”君元沁好奇地问道。
    师傅笑了笑，“腊肠，豆芽粉，三鲜……有几种配料已经用完了，就剩这几样了。”
    君元沁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都给我来一份吧。”
    做肠粉的师傅愣了愣，“都来一份？”
    这桌就只有两个小姑娘，都来一份，能吃得完吗？吃不完，那岂不是浪费？东家说过，要给客人建设性的建议，杜绝浪费。
    “你觉得我是没钱给吗？”君元沁不悦地说道。
    肠粉师傅愣了愣，快速地摇了摇头。
    光是看君元沁穿衣打扮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非富即贵，又怎会怕她没钱给呢？他怕的只不过是浪费罢了。
    盯着肠粉师傅看了一会，仿佛知道了肠粉师傅的担忧，她缓缓地开腔，“我们吃得完。”
    就算她吃不完，身后不是还有几个护院嘛，逼着他们吃完不就行了。
    既然君元沁这么说，肠粉师傅也不好多说什么，认认真真地给她们准备起肠粉来。
    一份份现做的肠粉才摆上桌，君元沁和张云淼便狼吞虎咽起来。
    张云淼口中还不断地说着，“好吃，好吃。”
    由于嘴中塞着吃食，发音十分含糊，可肠粉师傅已经听习惯了这赞美，嘴角不由自主地变弯了。
    若不是有品香居，他还未必能得到如此多的盛赞。
    他以前只不过是在酒楼里跑楼面，动作比较快的伙计罢了，现在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大家喜爱的肠粉师傅。
    他觉得人生就是这样才会精彩。
    直至肠粉师傅把君元沁所点的肠粉全部都做完了，他才推着肠粉车离开。
    待肠粉师傅走远了些，张云淼才忍不住开腔说道，“成姑娘，那师傅好奇怪哦，他的嘴上怎么包着一个布罩，是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怪病呀。”
    君元沁本在高高兴兴地吃着肠粉，被张云淼这么一问差竟呛着了。
    费尽心思地咽了好久，又喝了茶才把卡在喉咙中的肠粉给咽下。
    一脸黑线地看着张云淼，“人家这是讲究卫生，不然一边跟你说话，一边做肠粉，那口水岂不是全喷到你的吃食里面来了？”
    张云淼愣了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十分吃惊地看着君元沁，心想，一个平日大门不出的小郡主，居然也懂得这么多东西，实在是佩服。
    被张云淼看得浑身发毛，君元沁不高兴地撇撇嘴，“看着我干嘛？赶紧吃东西！”
    张云淼尴尬地笑了笑，抓起筷子，埋头苦吃。
    实在是太久没吃过这肠粉了，又加上味道真的极好，君元沁和张云淼二人把所点的肠粉全部都吃完了。
    殊不知，这是肠粉师傅的体贴。他每一样肠粉的分量都减半了，不然就怕这两个小姑娘浪费呢。
    吃完肠粉，君元沁觉得意犹未尽，又点了叉烧包，烧麦和虾饺。
    茶楼的四大天王，她自然是要一次尝个够。
    一边慢悠悠地喝茶，吃点心，还能听着周围的人聊天，何乐而不为呢？
    “听说，那城南王世子来这品香居喝茶，不懂规矩。不肯排队，结果被这里的东家成姑娘来了一个什么过肩摔，把他摔得够狠的。”
    “什么？这件事是真的呀？那姓成的胆子也真够大，城南王世子都敢摔。”
    “你可别说，这一摔，就摔出感情来了。那城南王世子还放言要追求成姑娘，又来了几次品香居，还在街上围堵过人家呢……”
    “有这回事，那城南王世子还真是个多情公子呀。”
    “可不是嘛，先前还看上了一个豆腐西施……”
    君元沁听得津津有味的，嘴角微弯似笑非笑。
    倒是一侧的张云淼本在喝茶的，听到这些话，吓了一大跳，还被茶水呛到，拼命地咳嗽。
    君元沁对着张云淼皱皱眉，“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张云淼凑近了些，低声说道，“郡主，他们所说的城南王世子，可不就是你的未来夫婿嘛。”
    有着一纸婚约的未来夫婿。
    如无意外，君元沁可是要嫁到王家去的。别人当着她的面在说王景明的坏话，她还听得如痴如醉的，仿佛局外人似的，不太好吧。
    相对于张云淼的担忧，君元沁就显得镇定很多。
    对于张云淼的提醒，她也只不过撇撇嘴，皱了皱眉，“那又如何？”
    她堂堂郡主，为什么非得嫁给一个外姓王爷的纨绔子弟！
    只要她提出退婚，那纸婚约就成了一张废纸罢了，何须过分紧张。
    见到君元沁如此的不在乎，张云淼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假装如无其事地继续吃茶点。
    “你们看，那个就是品香居的东家，成娇，成姑娘。”
    听闻此话，君元沁一脸好奇地看了过去，想瞧个清楚。到底是如何闭月羞花的姿色才引得王景明奋力追求，可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不由一愣，“是她？”
    成念娇还在一步一步走近她，而她有了极快的应对措施。
    她拿起适才逛街买来的丝绸扇挡在脸上，不想让成念娇看到她的样貌。
    瞧见君元沁如此慌张的模样，张云淼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那个女人……你认识？”
    君元沁瞪了张云淼一眼，十分紧张地开腔说道，“你给我闭嘴！”
    被君元沁这么一凶，张云淼乖乖地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下令捣乱

    直至成念娇和燕小六走远了，君元沁才把遮掩在脸上的丝绸扇放下。
    她的双眼一直追着成念娇的身影看，若有所思。
    “郡主，你瞧见那个狐狸精所以生气了？其实你也不用来气，她不就是开了间茶楼而已嘛，比不过你的……”
    难得张云淼想说些讨好君元沁的话，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只见君元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对，没错！她就是个抢人男人的狐狸精，和她娘亲一个样！”君元沁咬牙说道。
    张云淼愣了愣，吃惊地看着君元沁。
    说得好像连人家娘亲是怎样的人她都知道似的，方才明明不是这个模样的呢。
    张云淼被君元沁吓了一大跳，只因君元沁开腔说话时的眼神太过吓人，就像成念娇是她的杀父仇人似的，恨不得把成念娇杀之而后快。
    张云淼还是第一次从君元沁的双眼中看到如此嗜血的眼神，不由被其吓得浑身发抖。
    “郡……成姑娘……你没事吧？”
    回过神的君元沁摇了摇头，“没事。”
    成念娇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难受，可一转过头，又看不清到底是哪个人在盯着她看。
    茶楼里人来人往的，她却敏感地感受到了那不寻常的目光。
    她的心底不由有些发毛，她停了下来，四处打量。
    可那眼神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了。
    她那警惕的眼神可把燕小六给吓了一跳，“阿娇，你没事吧？”
    “小六，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么？”
    成念娇的突然开腔让燕小六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算了，没什么了。”成念娇甩了甩头，不再继续往下说。
    或许是她被王景明那些人一吓，变得有些多疑了吧，只能这么解释了。
    虽然王景明一行人已经好几天都未曾出现过了，可她还是有些害怕。毕竟王景明那种人就像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她现在担心的是，王景明会回来秋后算账。
    仿佛从成念娇担忧脸色中看出了什么，燕小六不由一愣，“阿娇，你该不会是觉得王景明他们又回来了吧？”
    除了王景明一行人，成念娇还未对别的事露出如此担惊受怕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成念娇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个人在盯着我看，可当我转过头，又没发现任何异样，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嗯，有可能是被王景明他们吓坏了。”燕小六是这么认为的，“今晚回去后再喝些安神茶吧。”
    “好。”
    自从遇到王景明后，被他吓了几吓，成念娇最近都得喝安神茶才能入睡。
    每次入睡，还会做噩梦，吓醒。
    她有预感，最近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君元沁看向张云淼，“我先离开了，等我离开了，你就放声大叫，说品香居的茶点不干净，吃坏你肚子了。”
    张云淼愣了愣，“为何要这么说？”
    人家打开门做生意，这样诋毁人家，不大好吧。更何况张家在京城的地方不算高，但也不算低，这里进进出出的，不乏一些富贵人家，被人认出她在这里闹事，总归不好。
    君元沁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害怕？别忘了，她是狐狸精，准备抢走我的夫婿。我们不采取一些行动，怎能让其知难而退。你该不会是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我做？”
    这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她根本就不在乎王景明，又怎会因为王景明的事而动怒。
    她让张云淼这么做，自然有其他的原因，只不过现在不方便说罢了。
    张云淼自然不会明白君元沁的心思，她有些担忧地咽了咽口水，“话是这么说，只不过……”
    君元沁瞪了张云淼一眼，打断她的话，“你就说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好了。”
    被君元沁骇人的眼神吓了一跳，张云淼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我帮，我帮。”
    君元沁这才开心地笑了，“好，我就看你表演了。”
    张云淼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尴尬地笑了笑，“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好好表现。”
    她站起身，抬手拍了拍张云淼的肩膀，转身走向门口。
    瞧见君元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张云淼咬咬牙趴在桌上大声地叫了起来，“哎呦，好疼，好疼……”
    听闻张云淼的呻吟神，负责跑堂的伙计吓坏了，“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品香居开业至今，还未遇到这样的事呢。
    毕竟品香居开业的起点很高，京城的大多数达官贵人，包括府衙的知府大人都来参加了品香居的开业。大家一致认为成念娇的背后力量不可小觑，无人敢来这里捣乱。
    所有人都忘了，原来这里还可以这样闹腾的。
    张云淼也越来越入戏了，她本来就有些虚胖，加上紧张，浑身冒着汗，看着真有其事似的。
    “好疼，好疼，”张云淼还在大叫，“品香居的东西不行呀，吃坏人了。”
    被张云淼这么一喊，本来还在吃得津津有味的食客们全停了下李，不敢乱动。
    “什么？品香居的东西不干净？不会吧？”
    “难怪我也觉得不舒服呢。”
    有的人就是喜欢凑热闹，自己明明没事的，看见人家在喊，他自己竟也觉得十分难受，只能说，入戏太深了。
    有了第一个人如此反应，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品香居里乱套了，大家都停下手，大喊大叫。
    幸好二楼、三楼都是包厢，包厢里有隔音棉，倒不至于大乱。
    “阿娇，不得了了，有人在楼下闹事呢。”
    成念娇愣了愣，“该不会又是王景明吧？”
    0听到闹事，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王景明。
    “不是，是一个小姑娘在闹事，说吃了我们品香居的东西，闹肚子了。在楼下大吼大叫的，要合理解释呢。”
    听闻不是王景明在闹事，成念娇额上微蹙的眉头松开了，“我明白了，下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如果是她闹事，怎么办？”
    “直接把她撵出去，然后报官，杀鸡儆猴。”
    只有这样赶紧利落，才会让其余有心占便宜的人害怕。
    “若是真有其事呢？”
    “那便由我们负全责，绝不退缩。”
    燕小六赞赏地看着成念娇，一直以来，她最喜欢成念娇的临危不乱。
    才来到二楼的楼梯口，便瞧见一楼已经乱套了，张云淼的哇哇大叫，又满脸的痛苦，引得很多食客都惊慌了起来。
    不用燕小六指引，成念娇也能清楚看到到底是那个人在闹事。

 第五百九十五章，虚脱了

    成念娇快速地走到张云淼的身侧，“这位姑娘，你是身子哪里不舒适呢？我可以帮你瞧一瞧的。”
    张云淼是假装肚子疼的，自然不能让成念娇乱摸乱瞧，万一被识破了，那就完蛋了。
    她快速地拍开成念娇的手，“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你茶楼里的东西吃坏人了，你以为你一句关心就能抹掉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成念娇愣了愣，她可没张云淼说的如此不堪。
    不过张云淼如此看待她，她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人心长在别人的身上，你总不能限制人家不能如何去想对吧。
    倒是燕小六有些生气，“你这个怎么这样，好心遭雷劈。”
    张云淼冷哼了一声，完全不把燕小六放在眼里。
    她既然已经假装了肚子疼，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就不可能因为成念娇的一句关切就急急刹停。
    她放过了成念娇，君元沁可不会放过她。
    她今日要做的事就是大声地闹，有多大闹多大，最好让所有的人都不来品香居这里光顾就是了。
    这是君元沁临走时特意交代她的，还说了，不达目的，不能罢休。
    所以她怎敢轻易放弃。
    “我怕你就是来这里骗吃骗喝，一开始就想着来这里闹事的吧？不然别的人也吃了品香居的东西，又不见人家有事，怎么就你一个人不舒适了呢？”
    燕小六差点就要戳着张云淼的鼻子骂人了。
    “不是啊， 我也觉得有些难受的， 肚子有些闷闷地疼。”
    燕小六抬眼看了过去，开腔的那个人像竹竿一样瘦，肚子却被塞得十分饱胀，像人家怀胎几个月的肚子似的。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你这是吃撑了吧？别想把这个也赖在我们身上，人云亦云。”
    瘦竹竿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话了。
    他确实是这种情况，只不过见有人闹腾，他也想着一起占便宜罢了。
    “那我又如何解释呢？我才进来喝了几口浓茶，就觉得头晕，恶心，十分难受。”这回开腔的人苍白着一张脸，双手颤抖，似乎真的十分不对劲。
    成念娇愣了愣，走向那人，认真地盯着他看了看，“你是空腹喝了几杯浓茶？现在还没吃东西吧？”
    此人愣了愣，“你是如何知道的？”
    成念娇仿佛把情况知道得很清楚，他也不好隐瞒，只能说实话。
    成念娇笑了笑，“你这是醉茶了。”
    噗呲一声，旁人都笑了，“醉酒就听得多了，醉茶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姓成的为了洗脱嫌疑，这种话都能讲出口，真是服了她。”
    成念娇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一旁的质疑声。
    “去准备一块红糖给这个客官，”她看向那个人，“你吃一块红糖试试看，若是再有别的问题，我全程负责。”
    “你这话当真？”
    “自然是认真的，我这么大个茶楼这里，你还怕我会跑了？”
    其余的人皆笑了，成念娇的话说得不错，她倒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跑路，除非她不想做生意了。
    伙计挤过人群把后厨用来做糕点的红糖递向那个喊头晕的客人，“客官慢用。”
    那客人将信将疑地接过红糖，咬了一口吃下。
    大家都屏息看着他，害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隔了一会的时间，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红糖的效果真的起效了，他居然觉得真的没那么晕了。
    “咦……奇怪了。”
    “怎样？怎样？”旁人问道。
    “我真的感觉没那么晕了。”
    “不会这么神奇吧？”大家都不是很相信呢。
    醉茶，即茶碱，是一种中枢神经的兴奋剂，过浓和过量都容易＂醉茶＂:血液循环加速、呼吸急促、引起一系列不良反应。造成人体内电解质平衡紊乱，进而使人体内酶的活性不正常，导致代谢紊乱。
    容易发生头晕，浑身乏力等现象。
    成念娇若是这么跟这些古人解释，他们定会听不明白，于是她只能简单地解释道，“空腹喝浓茶就容易产生这样的状况，大家要注意些，以后不要空腹喝茶，特别是浓茶，”她顿了顿，“可以先吃一些我们品香居的茶点嘛。”
    轰一声，大家都笑开了。
    喊头晕的客人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地低垂着头。
    方才他是心急了些，在日头下排了一会的队，好不容易轮到他进来，口渴难耐，他又喜欢喝浓茶，便叮嘱伙计给他准备了浓茶，没想到一喝就出事了。
    本以为是品香居的茶有问题，现在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若是还觉得难受，我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帮你看看吧。”
    客人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解决就好了。”
    既然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他又怎敢还缠着成念娇让她去负责呢？
    连续解决了几个人的胡闹，大家都对成念娇高看了几分。
    她把视线转移回最“难搞”的张云淼身上。尽管这个小姑娘装得很像，可她还是捕捉到张云淼眼中一丝的不自在。
    毋庸置疑，她所谓的肚子疼肯定是装的。
    现在头疼的是该如何帮她解决所谓的肚子疼。
    肚子疼可以有很多种，各种问题都可以衍生，一张嘴是解释不了那么多的。
    “怎么，你别想着像推脱别人一样推脱我，我肚子疼是事实，就是你的茶庄吃食不干净，把我肚子弄坏了。”
    成念娇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
    “哎哟，哎呦，不行了，我的肚子好疼。我要去方便。”
    虽在众人面前说这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为了君元沁，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实在没办法，成念娇吩咐月娥扶着张云淼到后院的茅房方便。
    张云淼进了茅房后就像唱起了上海滩一样壮观：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月娥不由皱了皱眉，抬手掩鼻，毕竟那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些。
    看来，她并不像说假话。
    不知在茅房里蹲了多久，被月娥负责走出来的张云淼是浑身虚脱了，惨白这一张脸，好不吓人。
    张云淼有气无力地指着成念娇，“就是你的吃食不干净，瞧我拉得……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快扶着我去茅房呀。”
    还未来得及说多两句话，她便又一次消失在后院的拐角处。
    成念娇的脸色越变越难看，看来这小姑娘为了追究她的责任，居然给她来真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封铺

    张云淼怕自己装得不像，特意偷偷跑到茅房附近的水缸处，喝了不少的凉水呢。她的身子不行，一喝凉水便会闹肚子。
    忍了这久，终于爆发了。
    瞧着张云淼的表现，成念娇深知，这个小姑娘十分难缠，还是有备而来的。
    本以为她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可她却真的闹肚子了，拉得都虚脱了！
    拿自己的身体来较劲的人，最可怕，也是最难缠的。
    在这种科技不发达的时代，很难查的清她到底是为何会闹肚子。而她又是在这里闹的肚子，很难不让别人误会她就是因为品香居的茶点才变成这样的。
    只能说张云淼这一招用得实在是高。
    正当成念娇陷入沉思时，突然感觉一道视线从窗外看了进来。她敏感地抬起头看向窗边，却没看见可疑人物。
    这两件事发生得太接近了些，让她不得不心生警惕，觉得张云淼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
    成念娇想了想，让张老七走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张老七点点头，速度极快地走了出去。
    成念娇抿着唇，看着窗外，心里直希望张老七能找到可疑的人物。
    张云淼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已是被月娥夹着走了，因为她的双脚发软，根本就不能着地了。
    看着张云淼楚楚可怜的模样，大家都偏向于同情她。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伙计把医鬼给请了过来，真是不容易呀。
    瞧见医鬼挤过人群来到她们跟前，成念娇急忙向医鬼打招呼，“宋老先生。”
    “成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呢。”
    “这边有个客人闹肚子，拉到虚脱了，希望你能帮忙看看。”
    “好。”
    医鬼的名声在京城还是比较大的，有些人瞧着医鬼的穿衣打扮，又加上成念娇喊他宋老先生，立即就有人猜到了医鬼的身份。
    “这个人该不会是医鬼吧？”
    仿佛听到别人在议论他，医鬼走到那人面前，咧嘴一笑，“正是老头我呢。”
    可把那个本想暗地里议论一番的客人吓了一跳。
    “能把医鬼请过来，也算是不简单。”
    “可不是嘛。”
    京城的多少富豪有钱人想请医鬼治病，他都未必愿意出诊呢。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茶楼的东家，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定不简单，众人猜测到。
    张云淼本来想拒绝医鬼的诊断，可是她已经拉得有气无力了，有怎能抵抗一个男人的大力气。
    更何况医鬼一点都不温柔，用力扯过张云淼的手便把脉。感觉张云淼在乱动，医鬼还抬起手打了张云淼一下，“叫你乱动。”
    张云淼被医鬼的狠劲给吓到了，不敢做声，乖乖地不动了。
    医鬼冷哼了一声，“叫你一开始乖乖听话不就好了，还要我打人，真不识相。”
    隔了一会，医鬼终于有了结论，“死不了，先用二份盐和一份糖水混合，喂给她喝，再吃点药就没事了。”
    别说医鬼的医术不厉害，让人调配的盐水正正能对症下药。这样的糖水喝下去，正好能缓解张云淼虚脱的症状。
    腹泻一般会有大量的体液丢失，容易导致体内出现水、电解质紊乱，一般会有乏力、腹胀、四肢冰凉等症状，只要补充含有电解质的水就能缓解症状。
    喝葡萄糖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古代，没有现成的葡萄糖，能用盐和糖来调水已算很不错的解决方法。
    她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不确定用量，便不敢提出。更何况张云淼如此排斥她，她就算真的这么做了，她也未必愿意喝呢。
    还好医鬼过来了，还提出了这个，仿佛从医鬼口中提出的东西，都会让人容易接受些。
    水端了过来，张云淼也没有排斥，反倒真的喝了几口。
    “怎么样？能好些不？”燕小六关切地问道。
    她直想赶紧把张云淼处理好，然后把她赶走，不然在这里多碍事呀，生意都做不成了。
    医鬼呸了一声，“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能有这么快的药效吗？”
    燕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趁着张云淼分神去听医鬼和燕小六对话，医鬼眼疾手快地掏出一个药罐，拿出一颗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药丸扔进张云淼的嘴中。
    张云淼还没反应过来，呛了一下便把药丸给吞了下去。
    不由脸色大变，“死老头，你给我吃了什么？想害死我呀？”
    突然又觉得不对劲，她不是应该躺在地上装死的吗？现在这么大声说话……
    果然，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好多。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做贼心虚，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想到你的医术还真有两下子。”
    医鬼冷哼了一声，“临死之人我都能治好，更何况是你这种装模作样的小鬼。”
    张云淼的脸色变了变，不敢说话了。
    “遭了遭了，东家，这回糟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看向门口的方向，“这是怎么了？”
    “云海楼门口来了很多官兵，把这里重重包围起来了。府衙的黄大人正领着一队人从门口进来呢。”
    凭伙计几人之力，当然抵挡不了官兵，只能进来通风报信了。
    本听从成念娇的话出去找可疑人物的张老七也慌张地走了进来，“阿娇，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本来不确定的众人，在听到张老七的再次确认后，品香居里的人都乱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成念娇的眉头微蹙，抿着唇不说话。隔了好一会，终于缓缓开口，“走，出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从走到门口，府衙的黄大人就领着一队人马威风凛凛地过来了。
    成念娇迎了出去，“黄大人。”
    一脸的热情。
    黄大人十分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假装看不见成念娇示好的笑容。
    越过成念娇继续往里走，“听闻这里的东西吃坏人了，依照上头的指示，立即封店查处，不相干人等，通通给我离开。”
    仿佛没听清黄大人说了什么似的，成念娇僵在了原地。
    脸上的笑容在此刻看起来，十分的落寞。
    整个茶楼里的人全乱了起来，像大海里的沙丁鱼似的，全往一个方向挤，好不热闹。

 第五百九十七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当一楼大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黄大人便开始下令上楼驱赶客人。
    “还愣着干嘛，上楼去呀。”明知为难，他还是开腔如此说道。
    回过神的成念娇走到黄大人跟前，“黄大人，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楼上的都是一些贵人们，得罪不得呢。”
    成念娇说的是事实，能上楼订包厢的人都非富即贵。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贸贸然上去驱赶，只怕会惹来贵人们的不满。
    黄大人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为难地咬咬牙，“上去吧，别惊到客人了，一个一个的小心敲门，把情况说明了就好。”
    其实封铺这种事，他可做了不少。
    前不久杨家的广香楼被封就是他的杰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广香楼的客人给全部请出去，然后封铺走人！
    百年老店他都敢如此下手，成念娇的品香居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为了能在成记茶庄享受好一些的待遇，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黄大人，这到底发生了何事？就算真的是我们这里的吃食把人肚子吃坏了，您也不能说封铺就封铺呀。”
    黄大人轻咳了一声，好不尴尬。
    “是啊，黄大人，您就不能通融一下？”
    见开腔的人是燕小六，黄大人更是不自在地笑了笑，不敢回话。
    打自那日的燕家宴会之后，他们都知道了燕小六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燕小六，但是这次的事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燕天成的面子要给，可是那个人的面子他也得给呀。
    毕竟她们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
    黄大人本想装哑巴，绕过成念娇和燕小六继续往楼上走。
    可是燕小六和成念娇根本就不让他这么做，不管他走到哪，燕小六和成念娇都跟着他，让他十分为难。
    最后没办法之下，唯有示意成念娇和燕小六来到角落里，避开了所有的闲杂人等。黄大人这才缓缓开腔，“成姑娘，你怎么就得罪了那个人呢？”
    成念娇愣了愣，“得罪人了？”
    最近唯一得罪过的就是王景明吧，他已经说好了不再过来冒犯，想不到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黄大人，是城南王世子王景明吗？”燕小六低声问道。
    本以为就是那个人无疑了，因为除了他，她们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人会故意刁难。
    怎料她们猜错了，故意为难的本就不是王景明。因为当燕小六问黄大人那个人是不是王景明时，黄大人毫不犹豫地摇头了，“不是他。”
    “不是他？”燕小六不可置信地哇哇大叫，又觉得自己叫得太大声了些，怕别人听到了，急忙把嘴给捂上，“除了他，还能有谁。”
    黄大人抿着唇想了想，“也可以说是跟他有关的，不过不是他的意思。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我也不是有意为难你们的。只是那个人身份不低，她下的令，我们不能不遵循……”
    话已至此，黄大人对着成念娇和燕小六笑了笑，便抬脚绕过她们走向二楼。
    燕小六还想说些什么，打算抬脚追过去，怎料被成念娇抬手拦住，“算了，小六，不用追了。”
    都这样问了，黄大人也不肯透露，看来针对她的那个人身份非同小可。她在无意中得罪了人，还是因为王景明而得罪的！
    “又是那个王景明！就算我们不招惹他，怎么他就总爱招惹我们呢？这次还要闹到封铺这么大，实在是太过分了。”
    燕小六气得直跳脚。
    成念娇却看着窗户的方向若有所思。
    突然想到了什么，“应该不是王景明才是。”
    燕小六就不明白了，方才黄大人都说了跟王景明有关，怎么就不关王景明的事了呢？
    知道燕小六有疑惑，成念娇指着窗户的方向，“方才我不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吗？我猜测那个盯着我看的人才是幕后黑手。依当时的情景来看，我觉得那个人比较矮，绝对没有王景明高。”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还和那个人对视了。因此她觉得， 那个人肯定没有王景明高。
    她的身高只在王景明肩膀左右而已。
    刚好杨子煜从窗边经过，急急向她走来。她就更能确定了，那个人绝对不是王景明。
    因为王景明的身高和杨子煜的差不多，而就在方才，她得微微抬头才能与杨子煜对视呢。
    品香居的客人已被驱赶得差不多了，就连二楼和三楼的客人也被黄大人无情地叫了出来。
    大家脸上都有些凝重，毕竟封铺这种事能在成念娇身上发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她的身边可是站着个杨子煜呢。
    见黄大人开始下来，杨子煜急忙迎上前，“黄大人。”
    黄大人尴尬地笑了笑，“杨公子。”
    杨子煜也不打算和黄大人寒暄，直话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公子，这件事有些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清楚的，希望您能明白，别给我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下，连杨子煜的面子也没那个人的大呢。
    真让人大受打击！
    本以为杨子煜过来，能劝住黄大人不封铺，怎料黄大人居然连杨子煜的面子也不给呢。
    见黄大人脸色十分为难，杨子煜也不好继续纠缠，毕竟人家都说了，不要给其工作找麻烦。这已算是一句口头警告了，若是他还多过干涉，只怕后果会更严重。
    “在下明白了，黄大人，你就好好依照程序工作吧。”
    黄大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杨公子配合。”
    成念娇询问地看向杨子煜，而杨子煜只能对着她摇了摇头。
    成念娇难过地抿着唇，不说话了。
    刚开业就引得无数客人上门的品香居，在开业后短短一个月内就被封铺了，不得不说，充满了戏剧性。
    不过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觉得不是品香居的问题，还有人同情起了成念娇，在封铺后便组织一起到府衙闹事呢。
    只不过这只是给成念娇添乱而已。
    黄大人还借机以调查为由把成念娇带回府衙的牢房锁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探视。
    本以为那个刻意刁难的人会借机出现，怎料过了整整一天，那个人也不曾出现过。

 第五百九十八章，轻易放过

    成念娇被抓进府衙牢房的事是她自愿的，甚至是她主动提出的。
    不管别人如何劝阻，她都坚持要去。
    因为她觉得，那个人若是有意为难，定不会只看见她辛苦经营的品香居被封就会轻易放过她。
    最终的结果不就是想让她受牢狱之苦吗？
    现在她主动送上门了，就不信那个人不会上门探视。
    结果等了一整天，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倒是把成家的人给等了过来。
    “傻孩子呀，你怎么就自己提出要进来这种地方呢？才一天的时间，瞧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宋芸娘隔着牢房的门心疼地看着成念娇，一脸的不忍心。
    成景仁站在一旁，嘴巴张张合合的，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自己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傻，要主动进来受这牢狱之苦呢？
    “连张床都没有，只能睡在稻草堆里，怎么能受得住呢？”
    “娘，我这是来坐牢的，不是来享福的。”成念娇不得不硬着头皮重申道，不然宋芸娘保准会一直抱怨给不停。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地方，偏偏我的亲人却总要来这个地方，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宋芸娘这是想起死去的爹娘了。
    当年的冤案害得在县城当县令的宋老爷及其夫人含冤入狱，他们得罪的人后台很硬，知道翻案无望，二人纷纷以死明志。
    她不想成念娇也有这样的经历，对成念娇主动来牢房的事更是十分不解。
    恨不得现在就立即领着成念娇回去呢。
    知道宋芸娘肯定是想到些不高兴的事，成念娇急忙抓起宋芸娘的手宽慰道，“娘，女儿在这里住得好好的，环境差一点也属正常，可是我没有犯错，黄大人他们也不会故意为难我，您就放心吧。”
    “放心……”宋芸娘抬手抹向自己的脸，“叫我如何放心，这样的环境……”
    当年一得知出事，宋大人就把宋芸娘给送走了，因此她才没有被抓起来。
    后来扬州的知府姜大人，为感谢宋大人的一饭之恩。将当年将宋大人的冤案重审，给了宋大人一个清白，可宋家早已家破人亡，家不成家。
    而宋芸娘也早已嫁给农夫为妇。
    也是宋芸娘讲起，成念娇才知道姜家和成家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她和姜敏也算得上是一见如故。
    现在宋芸娘又提起这件事，是怕成念娇会像她的爹娘一样出事呢。
    “爹，这里的环境不好，您就先带着娘亲回去吧。”实在说不过去宋芸娘，那便只能采取绝招，让成景仁把宋芸娘带回家。
    成景仁知道宋芸娘这样哭哭啼啼的会坏事，想也不想便拉着宋芸娘往外走。
    宋芸娘哪肯答应呀，哭得更大声了些。一直到上了马车，回家的路上也是哭个不停。
    以至于不知实情的外人都以为成念娇是出事了呢。
    让成景仁把宋芸娘带走后，牢房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成念娇看向月娥，“那日叫你跟踪那个闹肚子的女人，有何线索吗？”
    月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燕小六撇撇嘴，“月娥，你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卖关子。害得我们的心高低起伏的，好生难受。”
    月娥尴尬地笑了笑，“奴婢一路跟着那个姑娘，才知道她是礼部左侍郎的千金，张云淼。她离开后确实坐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具体有何人，奴婢不清楚。”
    燕小六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你这么厉害，居然不清楚？”
    “他们的人太多了，功夫也不低。知道奴婢靠近，居然有人跳出来和奴婢打斗，而其余的人就护着那辆马车离开了。奴婢……追不上。”
    成念娇的眉头微蹙，“总算知道张云淼的身份也算不错了。”
    这个礼部左侍郎叫张璟森，是礼部右侍郎马庆书的死对头，二人一直不合。因此马庆书光顾成念娇，张璟森就一次都没来光顾过。
    马夫人也是有一次说漏嘴了，才把这件事给说出来。
    因此成念娇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不知道的是，她何时得罪了这个人罢了。
    “我们何时得罪了礼部左侍郎呢？”燕小六吃惊地说道。
    她和成念娇的想法一样，都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这是月娥又开口了，“奴婢把这件事告诉了杨公子，杨公子也派人去查询了一番，觉得姑娘您得罪不像是张大人，反倒像是另外的一个人。”
    想不到杨子煜办事倒是有些效率，这么快就能查出些眉目了。
    “月娥，你倒是别卖关子了，大方说出来吧。”
    月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是奴婢不愿意说，而是杨公子说了，您若是想知道这幕后的指使者，最好就是自己出去看个明白。他还问您，品香居的生意到底还要不要做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消息，成念娇楞在了原地。
    隔了一会才反应了过来，“月娥，你说什么呢？品香居能做生意了？”
    “对啊，杨公子说了，你出去之时，就是品香居重新开门之时。”
    “我的天呀，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不跟我们提一提呢？”
    “因为我要给一个惊喜给阿娇。”杨子煜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黄大人，麻烦您让狱卒开一下门，成娇能出去了吧？”
    黄大人笑了笑，“自然是可以的。”
    打自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为难成念娇，是她自己硬要跑到牢房里来罢了，可怪不得他。
    狱卒把牢房的门打开了，成念娇便想也不想地扑向杨子煜。
    其余的人觉得不好意思，便把脸转向别的方向。
    可她却在即将拥上杨子煜时却刹停了动作，因为她已经一天没有洗澡了，又在这臭烘烘的牢房里待了一天，觉得自己很脏，不想弄脏杨子煜这纯白色的衣裳呢。
    杨子煜没好气地笑了笑，“怎么？终于知道自己脏了？这种地方本就不是你该待的。”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也是事后才知道，因为成念娇的突然入狱，出乎君元沁的意料。她不想成念娇这么轻易就完蛋，所以才打算先放过成念娇。
    “我有大把的时间，我要狠狠地折磨她。”若是有人在现场看着君元沁讲话，定会清楚地看到，君元沁的双眸中充满了恨意。

 第五百九十九章，油然而生的不祥预感

    成念娇突然回到成府，可把大家给高兴坏了。张老七急着跑到库房拿了鞭炮出来放，说这是赶晦气。
    张嫂子则忙着在庖房里煮柚子叶水给成念娇洗晦气。
    反正在他们看来，坐牢是一件及其晦气的事。
    本来是想瞒着成家两老偷偷进行的，毕竟成念娇这次主动入牢的事，他们也没告诉成家两老。是怕他们年纪大了，会受不住刺激呢。
    可张老七放了鞭炮，成家两老便生疑了，“又不是大过年的，又没有什么大喜事，放什么鞭炮呢？”
    迫不得已，只能把实情给讲了出来。
    由于成家两老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虽有些不安，倒不至于太过激动。
    “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居然还敢瞒着我们，是不把我们俩老当一家人看待……”说着，成老太便偷偷地抹泪。
    “祖母，不是这个意思，”成念娇急忙抓着成老太的手，“大家只不过是不想你们担忧罢了。”
    “是啊，是啊，可不是这样嘛。”
    知道实情的人都急忙解释道。
    成老太冷哼了一声，不开腔了。
    张老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放鞭炮的。”
    大家皆看向他，张嫂子撞了他一把，“可不就是因为你误事。”
    张老七急忙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屋内突然一肃，安静得可怕。
    成老太爷轻咳了一声，“好了，孩子都回来了，还计较这些干嘛？快准备饭菜，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饭不是很好嘛？”
    成老太爷一声令下，又有何人敢不遵从，一下便散开了。
    成念娇还留在堂屋里，对着成老太和成老太爷磕头行礼，“让祖父祖母担忧，是孙女的不对。”
    成老太又岂会真的生成念娇的气，瞧见成念娇回来，都高兴坏了呢。
    她不高兴只不过是因为大家有意瞒着她罢了。
    “起来吧，傻孩子，祖母又岂会真的生你的气呢？”她行至成念娇身侧，亲自把成念娇扶起，“瞧这孩子，都瘦了呢。”
    成念娇不由失笑，“祖母，才进去一天呢，又岂会瘦呢？”
    “反正我就觉得瘦了，待会你得多吃一些才行。”
    自知说不过成老太，成老太说什么，她都好好好地应了。
    又和成家俩老聊了一会，成念娇才离开堂屋回屋中洗漱歇息。
    “什么，你猜这一切都是那个元沁郡主的主意？”
    听到杨子煜的话，成念娇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可是连她是谁，我都不知道呢。”
    杨子煜笑了笑，“这元沁郡主有些特殊，自幼体弱多病，前不久还曾晕死过去，都开始准备丧葬了，又突然醒了过来。后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活跃于后宫之中，各大妃子都十分喜爱她，皇太后更是对她宠爱有加。”
    “皇太后？”成念娇吃惊地长大嘴巴。
    “她爹瑞王爷是皇上的兄弟，而她是瑞王爷的嫡女，是皇太后的亲孙女，自然备受宠爱。”
    难怪她能把自己往死里整，原来君元沁的来头可不小。
    “可是我根本就没印象我有冲犯过她呀，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得罪她了呢？”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她是王景明的未婚妻。”
    “原来王景明是有未婚妻的人，居然还来招惹我阿娇，实在是太过分！”
    难怪君元沁会把成念娇往死里整，原来是因为这个人的关系！
    看来这个王景明真是个难缠的货色，他刻意刁难就算了，还拉上自己的未婚妻一起来欺负成念娇。
    “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就不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放在眼里。”
    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开腔。
    这个君元沁确实是个难缠的人物，她被后宫的各位娘娘所喜爱，连皇太后也对其宠爱有加，又加上是个小姑娘，不管她做什么，在外人面前，她都是无意而为之。
    成念娇也是倒霉透了，才会遇上这么一对人，都是难缠的货色。
    “不过我倒有些好奇，君元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她为何要与那个讨人厌的王景明定亲，还为了王景明的事而找我们出气呢？”
    燕小六实在是想不通呀。
    这样条件的小姑娘，除非瞎了眼……
    燕小六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张大嘴巴，“天呐，那个什么元沁郡主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还真被你猜中了。适才不是说了嘛，她身子不行，一直以来都是半个身子躺在棺材里了，是现在才好些罢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一个病恹恹的药罐子，还是个垂死之人。王景明愿意与其定亲，也是目的不纯吧？
    反正两家人的目的都不单纯，因此一个本来不可能的婚约就这么被订了下来。
    燕小六和杨子煜说了不少的话，可成念娇却在一旁发愣，没了反应，仿佛听不清燕小六和杨子煜说了什么似的。
    “阿娇，你没事吧？”
    “没事。”回过神的成念娇摇了摇头，“你说元沁郡主为何要帮王景明呢？”
    “还说没事，”燕小六抬手戳向成念娇的头，“方才不是说了嘛，她是王景明的未婚妻。”
    成念娇速度极快地闪过燕小六想要袭击的手，“我当然知道你们适才在说什么，不过我总觉得她不是因为王景明而迁怒于我。”
    她也说不清，反正她印象中的躲在窗边的那个人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奇怪，不像是为了感情问题。
    由于这件奇怪的事，成念娇的心中一直环绕着不祥的预感，久久不能散去。
    不过这只是她自己的猜测罢了，也不知如何跟燕小六和杨子煜解释清楚，只能一番苦笑罢了。
    品香居又重新开业了，相对于上次开张的轰动，这次的客人少了很多。
    品香居莫名其妙被封店，东家还被抓进牢房的事多少让不知情的普通百姓有所忌惮。
    二楼的客人倒是没有少太多，清楚内情的人都以为君元沁是在耍小姐脾气，在记恨成念娇抢了她的男人呢。
    “想不到这就不露面的元沁郡主是个狠角色，为了一个男人，差点害得人家偌大的茶楼关门大吉。”
    “小姑娘嘛，嫉妒心难免会强一些。”
    面对大家的一笑置之，成念娇心中的不安反而更甚。
    她总觉得有个更大的的阴谋在等着她呢。

 第六百章，惊弓之鸟

    这几天的成念娇一听到别人叫唤她便紧张得不行，生怕又出了什么事。
    “东家。”
    “东家。”
    不知成念娇在看着窗边发什么呆，跑堂的伙计体贴地柔声叫唤道。
    “啊？”
    回过神的成念娇焦急地看着跑堂伙计，“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脸的警惕，犹如一只惊弓之鸟般，好生可怜。
    跑堂伙计愣了愣，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了下来，看向伙计，“那……到底是发生何事？”
    “您站在这里有些不方便呢，客人来来往往的……”
    他也不好意思指责成念娇，只不过她站在这里挡道，确实不太好。
    更何况太多客人经过，碰碰撞撞的，伤了成念娇也不好。
    明白伙计的意思，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这才抬脚走远了些。
    燕小六没好气地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身，“我就说嘛，你站在这里总归不好，可你偏要站在这里干嘛呢？”
    成念娇特意凭感觉找到出事当天她所站的位置，从这个位置望出窗外，若有所思。
    不，应该说，她是站在那里发呆！
    已经连续好几天都这样了，燕小六如何劝说都没有。
    还好跑堂的伙计实在忍不住开腔，才把成念娇给劝走了。
    “如果当天你看清她的脸又如何？就算你现在想起她的脸又如何？你现在不也知道她的身份了么？不还一样无可奈何。你就别整日站在那里了，害得大家多不方便呀。”
    实在是忍无可忍，燕小六终于爆发了，决定要好好跟成念娇说教，希望她能听得进去。
    结果成念娇摇了摇头，“小六，你不懂。我总觉得那个人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
    她印象中的那个人，也曾对她诸多刁难。可她却无可奈何，只能一再容忍。
    如果这次又是这个人，她又该如何自处呢？任由那人把品香居毁掉？
    她做不来！这里包含着太多人的期待和努力，她不能让其付诸流水。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般起劲？”
    瞧见杨子煜过来，成念娇急忙迎上前，“怎么突然过来了？”
    杨子煜笑了笑，“没事就不能过来了？”
    “当然不是，你喜欢何时过来都可以。”
    “那我带多几个人过来，不知可不可以呢？”
    成念娇愣了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你要带什么人过来呢？”
    倒是燕小六反应得快，“不是吧，杨公子，你该不会想带杨老太过来……”
    听到这句话，成念娇不由吃惊地看着杨子煜，想从他的眼神中得到确定。
    本因为杨子煜会否定，说燕小六猜测错误。
    怎料杨子煜反而笑了笑，“是啊，我家祖母说早就听闻品香居多时，可一直没寻得机会过来这里品尝，今日一时兴起便提出要过来试一试。不知……”
    刚好经过的张老七听闻这话，脸上一喜，“这是好事呀，太好了……”
    就连张老七都知道这是好事，成念娇又怎会不明白呢？
    杨老太肯主动上门来，不就证明了，她开始接受成念娇了吗？
    “阿娇？你觉得如何？”
    看着目无表情的成念娇，杨子煜有些猜不准成念娇的心思。
    殊不知，成念娇这是太紧张，以至于连表情都没有了。
    燕小六见成念娇又发愣，急忙抬手拉了拉成念娇的手，低声说道，“阿娇。”
    回过神的成念娇对着燕小六笑了笑，又看向杨子煜，“好呀，只是不知杨老太何时过来呢？”
    “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回府把她老人家接过来。”
    “这么快？”
    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燕小六率先大叫了起来，“好紧张，我们该准备些什么？打扫房间……催促师傅做点老人家适合吃的糕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燕小六要见什么重要人物呢。
    她只是太高兴罢了，才会如此激动。
    成念娇笑了笑，抬手拍拍燕小六的手，“小六，别紧张，我们品香居每日都有人打扫，很干净的，而且我们这里是茶楼，各种糕点都有，不用特意准备。”
    燕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你怎么比我还要镇定呢？”
    “我紧张啊，”成念娇像没事人般笑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燕小六本来还不信的，可后来当她看着成念娇双手捏成拳头，走路的步伐都重了很多。她才知道，原来成念娇也很紧张。
    只是她没有直接表现出来罢了。
    燕小六冲向成念娇，抓着她紧握成拳的手，“别紧张，这里不是有我们在陪着你嘛。”
    成念娇笑着看向她，“你不是比我还紧张吗？”
    二人实在忍不住，相视而笑。
    “阿娇，要不要回府，把俩老和大家都接过来呀？”张老七觉得这次的见面挺重要的，有长辈在场，或许会好很多。
    成念娇抿着唇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别弄得太隆重了，就按平常迎客一般接待杨老太就好。”
    人家杨老太只不过是说要过来看一看罢了，把成家老小请过来，这次的见面岂不是变质了？
    仿佛也明白了成念娇的担忧，张老七不好意思地笑了，“也对，是我太急切了。”
    虽口中说着不要过分注重，可她的行动却不是这样表现。
    想了想，还是让人把平时预留的包厢又打扫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怕弄得不够干净，每到之处都要亲自用手去摸，直至任何一个小地方都没能摸出灰层来才罢休。
    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成念娇急忙叮嘱道，“打开窗，透透气。”
    而她却匆匆地赶往后院，她记得的，杨老太的屋里放了几棵茉莉花，气味清香好闻。
    杨老太应该是喜欢茉莉花的吧，不然屋里怎会摆放着好几棵茉莉花呢？
    把包厢里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后，杨老太也刚好到了云海楼门口。
    杨老太四处打量，放眼望去，满眼的惊喜。
    “想不到多年没有外出了，这里竟变成了这个模样，真美呀。”
    这是由衷的赞美。

 第六百零一章，杨老太的反应

    “祖母，您以前就来过这里了？”杨子煜疑惑地问道。
    “来过，何止来过。我们家和……”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什么，成老太连忙住嘴，“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总觉得哪里都一样，或许没来过也说不定。”
    杨子煜笑了笑，没有说话了。
    “娘，我倒觉得我小时候好像有来过这里。只是那个时候的场景跟现在不一样罢了。”杨氏认真地说道。
    其实杨老太也不是刻意隐瞒，连家的结局如何，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当年那个时候，杨老爷夫妇突然离世，她一个老太婆带着杨子煜，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管别的事。
    连晋安曾求上门，让杨老太借钱安葬家人。
    当着外人的面，杨老太没有答应连晋安的要求。
    可暗地里，她还是让下人把钱送到连晋安的手上。
    这么多年来，也是杨老太一直接济的连晋安。
    成念娇怎么也不会想到，若不是有杨老太的建议，连晋安也未必会这么快就答应把云海楼租给成念娇。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杨氏突然的开腔让杨老太想起了很多往日的欢乐时光，只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难免有些唏嘘。
    “我都忘了，你记性倒好，什么时候来过的呢？”
    瞧出杨老太有些不高兴了，杨氏也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或许是女儿记性差，记错了罢了。”
    杨老太这才笑了笑，“嗯，年纪大了，记性是会差一点。”
    说完这话，她便撇下杨氏，让杨子煜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杨氏在身后撇撇嘴，低声说道，“我是上了年纪，但也不至于像您一样老糊涂了。”
    可这句话就像空中突然飞过的苍蝇一般，一飞而过，根本没人听见。
    就算真有人听见了，也不会理会。
    杨老太趁着杨氏不注意，对着杨子煜招招手，杨子煜凑近了些。
    “回去再跟你讲。”
    “好。”
    两祖孙有说有笑地走向品香居。
    杨氏的脸皮也算厚，杨子煜没有明说不让她过来，于是她便死活跟着过来了。
    其实她还真没来过这里呢。一来是嫌要排队，麻烦；二来是拉不下脸呀。
    要脸才是最重要的！
    杨子煜扶着杨老太已经走远了些，怕他俩会落下她不管，杨氏急忙抬脚追上前，“娘，煜哥，等等我。”
    既然她开口，杨子煜和杨老太自然会等着她。
    可她一来到品香居门口就又开始不高兴了，“吵吵闹闹的，真烦人。”
    成念娇刚出门迎了过来便听到了这句话，微微变弯的嘴角尴尬地顿了顿，才再次变弯。
    “杨老太，张太太。”成念娇笑着向她们打招呼道。
    杨老太点了点头，算是有所回应了。
    “里面请吧，进了包厢就没那么吵闹了。”
    这句话算是回应了杨氏的那句话。
    仿佛得到重视似的，杨氏特意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往里走。
    “我们的广香楼开门做生意也会吵吵闹闹的，我还巴不得它永远都吵吵闹闹的，那才证明生意好呢。你若是不喜欢，以后也不要过去了。”
    杨老太就是看不惯杨氏在这里摆架子，冷哼了一声，开腔说道。
    杨氏突然脸色大变，“娘，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没得去广香楼，那以后她想显摆时该去何处显摆呢？
    转脸一变，变得可怜兮兮地看着杨老太，仿佛用眼神就能求得杨老太的原谅。
    换做平常，杨老太也不会和她计较这么多。
    可是今日不一样，今日是她主动提出要过来这里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若是这个时候，任由杨氏在这里装模作样，那实在是太不给成念娇面子了。
    所以她才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话给杨氏听，好让她能收敛一点。
    在这里除了杨老太，杨氏的辈分是最大的，大家自然都得尊重她。
    可是杨老太开腔了，她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也不是很吵啦，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杨老太冷哼了一声，在继续接着往里走。
    燕小六偷偷撞了撞成念娇，低声说道，“阿娇，你看到了没？”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嗯，我看到了。”
    她还看得很清楚。
    前段时间她到杨家拜访，杨老太还不给她好脸色看，任由杨氏欺负她。
    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杨老太也没有明着偏帮她，但是能为她说上两句话，算是很不错了。
    她心里也高兴得很。
    领着杨老太往包厢的位置走，突然感觉一道不寻常的目光看了过来。成念娇浑身一激，敏感地转过头，却发现原来是杨子煜正对着她笑了。
    敏感如她，这是才松了一口气，对着杨子煜回复一笑。
    最近她的神经都蹦得紧紧的，实在是太过紧张了。
    这不就是常言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
    若是不能及时解决那件事，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安生了。
    在关键时刻突然分神，成念娇倍感难受。捏紧双拳，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警戒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分神。
    “阿娇，你没事吧？”燕小六担忧地问道。
    成念娇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分神罢了。”
    燕小六抓着她的手安慰道，“别紧张。”
    成念娇勉强地笑了笑，“好。”
    由于成念娇和燕小六贴得很近讲话，说话的音量很小，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可偏偏就是这样，有些人就开始担忧了。
    “又不知道要商量什么坏事来对付我了，”杨氏不由撇撇嘴，“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明明自己才恶人，可在她眼中，凡是对她不好的人都变成了恶人呢。
    还喜欢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觉得人家做什么都是在围着她转呢。
    有些人就是比较自作多情。
    成念娇率先在包厢门口停了下来，站在一侧，笑着看向杨老太，“杨老太，这边请。”
    杨老太笑着点头，“好。”
    才走到门口瞧见里面的情形，不由大方赞叹，“布置得不错。”
    “您喜欢就好。”
    “自然是喜欢的。”
    为了表示她的喜爱，杨老太率先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杨氏又不高兴了，瘪着张嘴，“切，真会讨好人。”
    知道娘亲喜欢茉莉花，就特意在屋里摆放茉莉花盆栽。
    这成念娇的鬼主意真多。
    成念娇也听到杨氏的这句讽刺的话，可她并没有回话，因为她做这个，本来就是为了讨好杨老太。
    后辈的对长辈的讨好，不就表示她十分尊重杨老太吗？
    她才不会介意别人怎么想呢，只要把自己该做的事给做好了不就行了吗？

 第六百零二章，不必要的误会

    为了招待杨老太，成念娇特意让人准备了很多比较软糯又好消化的茶点。
    杨老太自然是吃的很高兴。
    “都是软绵绵的，有什么好吃的。”
    明明每次上茶点，都是她抢先尝试，可是吃完后却一句赞美的话都懒得说，反而又开始讽刺人了。
    成念娇似乎也习惯了杨氏的讽刺，笑了笑，“张太太若是不喜欢，待会等餐车推过来，您还可以再选择一些您喜欢吃的吃食。”
    杨氏的双眼亮了亮，“这是真的？”
    “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不然我去催促一下吧。”
    杨氏毫不客气地点头，“那你倒是快点去啊。”
    成念娇笑着点头，“好。”
    她已准备站起身，一旁的燕小六却压着她坐下，“我去吧，你好好陪陪杨老太聊天。”
    成念娇感激地对着燕小六笑了笑，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燕小六小心地走了出去，体贴地关上门。
    “倒是跟老身说说，这里面的茶点，哪个是什么烧麦，哪个又是叉烧包呢？”
    成念娇双眼一亮，“杨老太也听说过我们品香居的茶点吗？”
    “也是方才在来的路上听说的，光听名字就觉得好玩，想尝一尝呢。”杨老太笑着回答道。
    尽管是这样，成念娇还是觉得很开心了。
    杨老太就是因为在意，才会认真地记住路人说过的话嘛。
    这一份在意，不管包含着哪些含义，可在成念娇看来已让她很是感动。
    “您说的这些都是我们茶楼的四宝中的其中两个，我们茶楼四宝有叉烧包，烧麦，虾饺和肠粉。”
    “哦，虾饺和肠粉方才已经试过了，味道不错。那是不是叉烧包和烧麦卖完了，所以……”
    “不是，不是的。”成念娇急忙否认。
    杨氏冷哼了一声，“明知道我们会过来，还不上这几道茶楼有名的茶点，这不是怠慢人嘛？”
    成念娇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张太太您误会了。”
    杨氏冷哼了一声，“我有没有误会，你不是最清楚吗？你也不用做过多的解释，都是掩饰罢了。”
    “既然说是茶楼四宝，又岂会早早就卖完呢？大家来茶楼最喜欢点的就是这几样呢。阿娇不让人上这几样茶点，是为了祖母好。”
    杨氏冷笑了一声，“煜哥，你真扯。”
    杨子煜也没生气，反而看向成念娇，“阿娇，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他不知道成念娇的用意如何，但是他知道成念娇的为人，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出发点总归是为了杨老太好。
    成念娇为难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只因烧麦是用糯米做的，香糯可口，可是吃多了容易积食。尤其是老人家，肠胃都不会很好，吃了糯米制品更容易积食。叉烧包的内馅用的是比较肥的肉制成，吃多了也不好。所以……”
    所以她就没让人上这两样茶点了，没想到自己的体贴又引来了不必要的误会罢了。
    杨氏还真是那种打蛇随棍上的人，给她抓到一丝的蛛丝马迹，便往死里贬低。
    杨子煜心烦得很，早知道她那么烦人，方才不管她如何哀求，都不应该让她跟着过来的。
    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反而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照你这么说，你这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的好，馅料是用肥腻的猪肉做的，糯米吃了容易积食。还茶楼四宝呢，你确定不是做出来害人的？”
    想不到杨氏又开始讽刺人了，这回说的话又犀利了更多。
    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总有办法气到你半死。
    成念娇笑了笑。“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比较常见的，大家饭桌上也会经常吃……”
    “你也不必多说了，反正你这家店就是黑店吧，做些对人身体不好的吃食卖给大家，牟取暴利……”
    瞧瞧，越说越离谱了。
    杨氏今日过来，是为了讨回以前受过的所有气吧。
    杨老太皱了皱眉，十分不悦，“行了，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在这里，你就回去吧，免得在这里扰了你的兴致，也扰了大家的兴致。”
    杨氏愣了愣，吃惊地看着杨老太，“娘，这些话明明是她先说的，您怎么就怪女儿了呢？”
    “你就说，猪肉你平常吃不吃？”
    杨老太怒气冲冲地问话，杨氏自然不敢有所隐瞒，“吃。”
    杨老太冷哼了一声，“那糯米呢？你吃不吃？ ”
    杨氏吓得冷汗涟涟，硬着头皮回答道，“吃的。”
    “这些东西都是你所喜爱的，你平日吃得可欢了，有没有想过吃多了会积食呢？为何人家只是随意一提，你就反应如此之大？是不是因为你在故意针对？”
    杨氏吓得脸都白了，“娘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杨老太瞪向她，“那是什么意思？嗯？”
    杨氏吓得像只受惊的小鸟，“没什么意思了，都挺好的。”
    想不到杨老太一开腔就把杨氏治理得贴贴服服的，乖到不行。
    成念娇看着，心里可乐了。
    瞧你平日趾气高扬的，现在却受尽委屈，有气却无处可发，真是好玩。
    成念娇心想，燕小六怎么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活活错过了这精彩时刻，真是可惜了。
    说那时迟这时快，才刚想到燕小六呢，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外人的人开腔说道，“客官，餐车来了，要继续点单吗？”
    “进来吧。”
    得到应允，推餐车的伙计这才推开门，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而燕小六随后也走了进来。
    知道成念娇在屋里，伙计应该不会这么说话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燕小六叮嘱的，成念娇如是想到。
    燕小六就对着她眨眨眼，证明了她的猜想。
    燕小六这么做，也算是展现了品香居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带着琉璃挡板的木餐车推了过来，瞧着琳琅满目的茶点。
    后面又推来了一辆以蒸笼为主的车，冒着热气与香气，让人口水直流。
    杨氏看花了眼，也顾不得生气或委屈了，定定地盯着餐车看，舍不得移开眼。
    “张太太，您看上哪样茶点，让伙计帮您拿出来即可。”
    杨氏无意识似的点点头，“好。”
    到最后，杨氏点了很多看起来让她垂涎欲滴的茶点，每一样都十分的美味，自己一个人埋头吃个不停，都忘了发脾气了。
    她就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性，任意妄为。
    只是年纪都这么大了，当娘的人了，还忘了收敛。

 第六百零三章，他的怀抱

    这次的见面大家都很开心。
    当然除了杨氏。
    杨氏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可一直偏帮她的杨老太居然也“变心了”，居然不把她的话放在眼中，反而还屡次指责她，使她十分难过。
    “杨老太，有空多过来品香居坐一坐。”成念娇笑着和杨老太告别。
    杨老太笑了笑，“哪敢经常来打扰你呀，这不会扰到你做生意么。”
    “不会，怎么会呢？现在品香居已经上了轨道，倒不是很忙。”自然不能让杨老太觉得她在端架子，成念娇急忙解释道。
    杨老太点点头，“不要太辛苦了。”
    从杨老太口中居然听到了关怀的话，成念娇不由满脸的惊喜，“我会的。”
    杨老太抬手握住成念娇的手拍了拍，凑近了些，“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活受罪。”
    成念娇的心一紧，吃惊地看向杨老太，双唇哆嗦着，“您都知道了？”
    杨老太点点头，“你小心些就好。”
    “小女会谨记教诲。”
    杨老太笑了笑，坐上马车离开了。
    杨子煜却没有跟着离开，他好奇地看向成念娇，“方才祖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平静，讲完这些话，成念娇的脸上还带着惊喜，让杨子煜不由有些好奇。
    成念娇却不肯说出口，她笑着摇摇头，走远了些，“你的耳朵不是很灵敏吗？才一点的距离，居然听不见？”
    杨子煜皱了皱眉，眼前这个小女人，还会跟他卖关子了呀。
    他甩手追上前，“嗯？真不想跟我说？”
    成念娇抬头看向他，翻了个白眼，“就你多事？杨老太跟我说些体己话罢了，你也要知道？”
    其实她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的高兴罢了。
    杨老太居然对她表现出关爱！
    而她最近忙着生意上的事，可没费劲去讨好过杨老太。想不到杨老太反倒知道她所发生的事，还说出关怀她的话，想想就觉得惊喜呢。
    后来杨子煜又缠着她问了好久，可她就是不愿说呢。
    最后闹得成念娇烦了，不由怒喝，“都说你是冰山男，我怎么就不觉得呢？”
    可难缠了，比王景明还难缠。
    不过这句话成念娇可不敢讲出口，不然杨子煜生气是必然的事呀。
    没想到杨子煜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反而一笑，“如果我真的是冰山男一个，你会喜欢吗？”
    成念娇愣了愣，还真的歪头思考起这个问题。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也要想那么久吗？”可杨子煜等了很久，都没能得到成念娇的回答。
    隔了一会，手撑在桌上支着头的成念娇的头竟然一点一点的，应该是在打瞌睡。他不由失笑，凑近了些，想看个清楚。怎料才靠近，成念娇便惊得睁开了双眼。
    迷糊的眼神中透着惊吓，看清跟前的人是谁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靠这么近干嘛呢？吓死我了。”成念娇心有余悸地说道。
    杨子煜双眼暗了暗，定定地看着成念娇，没有张嘴说话。
    成念娇眼睛一转，急急地避开杨子煜的对视。有些不自在地开腔，“这是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怪不舒服的。”
    “你是不是有何事瞒着我？”
    成念娇愣了愣，眼神中更慌张了些，可从她嘴中讲出来的话却变了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想了想，站起身推着杨子煜往外门口的方向走，“你去忙你的事吧，我有些累了，想歇一会。”
    最近晚上总会作噩梦，重复的噩梦做了一次又一次，而她总被噩梦吓醒，便不能再安稳入睡。
    有时候她也是怕了睡着了又做噩梦，宁愿喝浓茶，一直熬到天亮也不愿入睡。
    早晨起来，黑眼圈过重怎么办？
    那就涂点胭脂水粉遮挡。
    燕小六还嘲笑她，说她最近爱美了，每日都要化妆才出门。
    她的皮肤白皙，平日都只是咬点胭脂在唇上便出门了。自从做噩梦后，她就只能涂厚粉出门了。
    一直以来都掩饰得挺好的，怎料今日似乎被杨子煜发现了什么不妥。
    不由有些紧张，不想杨子煜留在这里，便打算赶人。
    可是杨子煜又岂是那种轻易能赶走的人，没问道他想要的答案，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成念娇想把他赶走，他却顺势拉着成念娇的手，一把把她扯如怀中，把她搂紧，“有何不开心的事，跟我讲吧。我会一直倾听，不会打断你。”
    成念娇愣了愣，微微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氤氲着水汽。
    “有我陪着你，不用害怕的。”杨子煜低声说道。
    成念娇抿着唇，把头埋在杨子煜怀中，把他抱紧了些。
    久久不说话。
    杨子煜没有催促，而是任由她抱着自己。
    本以为成念娇会开腔说话的，结果等了又等，等来的竟是成念娇均匀且绵长的呼吸声。
    这小女人竟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成念娇的双眼紧闭，那浓密的眼睫毛仿佛即将要展翅高飞似的蝴蝶，微微颤动。
    他知道，她睡得还不算安稳。
    就算成念娇不主动说，他还是猜到了些什么。
    最近受到的惊吓不少，她是又累又怕吧。
    想了想，毫不犹豫地把成念娇抱得更紧了些。
    突然的紧抱让成念娇受到了惊吓，她使劲地在杨子煜的怀中挣扎，双唇颤抖着，仿佛就要惊叫出口。
    他低垂着头，凑近了些，低声说道，“是我，是我呢……阿娇……”
    也不知是否真的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怀中的成念娇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再次沉沉入睡。
    “阿娇。”
    燕小六开门闯了进来，瞧清杨子煜和成念娇的奇怪姿势后不由一愣，悄悄地走到杨子煜身边，低声说道，“睡着了？”
    杨子煜无声地点点头。
    燕小六突然闯进来，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他缓缓地开腔，“先让她睡一会。有事可以跟我说。”
    燕小六急忙摆手，“没事，不是什么大事，我等她醒了再说。”
    还等不及杨子煜有所反应，她便溜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门。
    只听闻燕小六在外面叮嘱，没事不要扰了成念娇。
    杨子煜的嘴角不由变得微弯，低下头细细地看着成念娇。
    “你的身边有这么多爱护你的人守护着你，你就安心地睡吧。”
    仿佛听到杨子煜的话似的，睡熟的成念娇嘴角竟慢慢地变弯。
    杨子煜笑了笑，好奇地看着她，“不知梦里的你在做着什么好梦呢？”
    杨子煜不知道，是因为他强而有力的怀抱，成念娇才能如此安稳入睡。

 第六百零四章，就你欺负我

    成念娇睡了好久，一直到入夜才缓缓醒来。
    微微睁开眼，直觉怀中一紧。
    抬头一看，自己竟还躺在杨子煜的怀中，不由一赫，抬手推了推杨子煜。
    这时杨子煜才发现成念娇已醒来，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书，低垂着头看着成念娇，“睡醒了？”
    声音醇厚好听，成念娇听着竟入了神。
    方才仿佛也是听着这把声音才能入睡的。
    现在他又抱着自己，看来是他抱着自己入睡的。
    心中不由阵阵感动，又有些羞赫，微微抬眼四处乱看，当她的视线看到窗外去时不由一愣。
    窗外是黑乎乎的一片，隐约能看到些灯光……
    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挣扎着要从杨子煜的怀中起来，“我睡了这么久？”
    她已经好久没能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近日以来，就算是白日打瞌睡，也会做噩梦，总会被那窒息感吓醒。
    想不到这次有杨子煜陪着，她竟睡了这么久。
    可是大白天的，睡那么久，多耽误事呀。
    心里一片欢喜，可表面还是有些生气了，“我睡了这么久，怎么就不把我叫醒呢？”
    杨子煜笑了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瞧你睡得像小猪一样沉，怎么叫都叫不醒呢。”
    听闻杨子煜这么形容她，她的脸不由一红，抿着唇若有所思。
    难道自己真的就睡得那么沉？
    不对呀，她平日不是都很敏感吗？稍微有些动静就会醒来的人，真的能睡得像只小猪？
    她还真不信了。
    再次抬头看向杨子煜，想确认清楚些。
    却发现某人的嘴角竟悄悄地弯成可疑的弧度……他在偷笑！
    “哼，你骗我。”
    “哈哈哈……”
    杨子煜终于忍不住，从嘴边溢出雄厚的笑声。
    看着成念娇的脸渐渐变脸，变得有些生气了，他急忙停止大笑。可惜大笑的后劲十足，仿佛停不下来。
    最后轻咳了一声，甩甩头，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可那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在向成念娇耀武扬威。
    成念娇想都不想，抬起双手，捏着杨子煜的脸，把他脸颊的肉拉向两边，“哼，叫你笑话我。”
    “哎呀，疼疼疼……”
    杨子煜连叫了几声疼，仿佛是真的疼痛难忍，吓得成念娇急忙松开了手。
    松开了手才发现，他的两颊真的留下微微红痕。
    杨子煜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不到你的劲还挺大的。”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那你还要不要试一试？”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不敢领教了。”
    成念娇这才满足一笑，“算你识相。”
    玩闹了一番，刚睡醒的脑子仿佛也没那么迷糊了。
    她抬手拍了拍脸，“睡了那么久，也不清楚茶楼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眼瞪向杨子煜，“都怪你，怎么就不把叫醒呢？耽误事了怎么办！”
    她想下了软塌，走出去看看。
    可杨子煜却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哎呀，你这是干嘛呢？”
    知道她心里焦急，可杨子煜就是不肯放手，让她十分懊恼。
    仿佛没注意到她的怒意似的，杨子煜拉着她坐了下来，指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的人群，“你看，品香居还是跟往常一样的热闹。就算你偶尔休息一会，也有小六和张大哥在帮忙看着，不会出事的。”他故意顿了顿，“更何况，就算你在，有些事要发生，你也一样阻止不了。那为何就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呢？放轻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听着听着，她的眼中便盈满了泪水。那些泪水不停指挥，自己就沿着眼角往外偷溜。
    “傻瓜，怎么就哭了呢?”
    成念娇懊恼地捂着脸，“眼泪算赖皮，自己偷溜出来的。”
    听闻此话，杨子煜不由失笑。
    他抬起手，拉开成念娇捂着脸的手，温柔地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怕弄伤她似的，动作十分温柔。
    简直就把她当成稀世珍宝在看待！
    说不感动，自然是骗人的。
    成念娇眼角的泪水流得更汹涌了些。
    可把杨子煜给吓到了，“怎么就哭得更惨兮兮了呢？”他还是第一次见成念娇哭成这副模样，不由有些慌了神，“你这么一哭，小六他们会误以为我欺负你呢。”
    手忙脚乱地帮成念娇擦拭着眼泪，一边紧张地说道。
    成念娇抬手捶向他的胸膛，眼角含泪，声音有些沙哑，闷闷沉沉的，“就你欺负我，就你欺负我……”
    杨子煜无可奈何地抓着她的手，把她搂紧怀中，“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是我欺负你了。你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就罚我永远留在你身边，任由你欺负，你说这样可好？”
    她彻底被杨子煜给逗笑了，一边笑着，可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流。
    也不知躲在他的怀中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地抬起头。这一回，状态倒是好了不少。
    成念娇推了杨子煜一把，“都怪你，害得人家哭得这么可怜，待会眼睛肿肿的，怎么见人呢？”
    “不用见人，永远躲在这房子里也挺好的。”杨子煜微笑着，可脸上的表情却认真无比。
    “去你的。”成念娇又推了杨子煜一把，破涕为笑。
    整理了一番，又让人送了些冰块，用布巾包着敷了眼睛，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了，成念娇这才准备出门。
    “看不出来我哭过吧？”
    杨子煜笑着点头，“嗯。”
    相对于品香居的一片祥和欢乐，君元沁听到杨老太特意去见成念娇的消息，却气得半死。
    “运气倒是不差，居然傍上了洛阳首富的杨家。你以为这样，你的日子就好过了？你过得越好，就让我越想花心思去折磨你！”
    君元沁把桌上的兰花连根拔起，踩在脚下狠狠地折磨，到最后，地上狼藉一片。
    进屋收拾的丫鬟们不敢说些什么，急急收拾好屋子便出去了。
    自从郡主昏死后醒来，便想变了个人似的，性子变得暴躁了很多。耍小姐脾气打烂东西是正常的，好歹没像别人那样会打人，折磨奴仆，已经算很不错了。
    “我的儿，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虽然房间已经收拾了一番，可奴仆已经把屋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瑞王妃。她自然清楚君元沁在屋里做了什么。
    自己的女儿在生气摔东西，她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她还觉得，这样的性子，特别像小时候的她呢。
    女儿病了这么久，终于有力气发发小姐脾气，她觉得挺好的。

 第六百零五章，即将发生的大事

    见女儿抿着唇不说话，似乎还十分生气。瑞王妃并没有因为女儿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生气，反而抓着君元沁的手，轻轻地抚摸，宽慰道，“好了，别生气了，让母妃去教训他。”
    君元沁愣了愣，“母妃，知道是谁？”
    瑞王妃笑了笑，“能不知道吗？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君元沁的心不由一紧，紧张地看着瑞王妃。
    难得想做坏事，却被瑞王妃抓包。
    “那混小子也真是的，都与你定亲了，还到处拈花惹草，惹得我的宝贝女儿不高兴了。看母妃不好好教训他……”
    君元沁松了一口气，原来瑞王妃所说的是王景明啊。
    她根本就不把王景明放在眼里，教训与否，她是真的不在意。
    没人发现她的真正目的，那也是极好的。
    若是不由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所谓未婚夫做借口，她还不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去对付成念娇了呢。
    这么说来，她不但不应该教训王景明，还应该多谢他呢。
    “母妃，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女儿自有办法解决，您就不用担忧了。”
    瑞王妃愣了愣，转而又高兴地笑了，“好呀，我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自己处理也好啊，你能有这个心思，为娘就很高兴了。”
    君元沁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瑞王妃一起笑开了。
    “这是聊了什么开心的事？怎么笑得如此开心呢？”
    听闻这雄厚的笑声，君元沁和瑞王妃互看一眼，皆站起身迎上前。
    “父王。”
    “王爷。”
    瑞王爷笑着行向瑞王妃和君元沁，“怎么一见到本王就停下来了？可跟我说说，聊的什么开心事？”
    君元沁对着瑞王妃眨眨眼，瑞王妃立即明白了过来，笑着点点头，“没什么，都是些家常话罢了。这次被召进宫，又是为何呢？”
    瑞王爷右手拉着瑞王妃，左手拉着君元沁一同走向君元沁屋中的八仙桌旁，“坐下吧，我们慢慢说。”
    “好。”
    君元沁想了想，让守在屋里的小丫鬟懿儿去把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一切的可疑眼线，仿佛一下就安全了起来似的。
    瑞王爷的脸色凝重，这次被皇帝传召入宫，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呢。
    “本王就说，我们的沁儿是最贴心的。”
    君元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是觉得女儿在这里不方便，女儿就先出去吧。”
    瑞王爷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
    可是瑞王爷的脸色这般凝重，又怎会不是大事呢。
    他这样的反复无常反而让君元沁和瑞王妃生疑了呢。
    “哎呀，你们也别紧张，”瑞王爷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本王只不过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些罢了。”
    “哎哎呀，父王，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君元沁轻轻地摇晃着瑞王爷的衣角，撒娇道。
    “好了好了，”瑞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咳了一声，“皇上要立太子了。”
    君元沁和瑞王妃皆一愣，“拖了这么久，终于要立太子了，难怪王爷您会这副表情。”
    “那不知谁是最后的赢家呢？四皇子？二皇子？”
    这两个可是太子的热门人选呢。
    怎料瑞王爷假装神秘地笑了笑，“统统都不是。”
    君元沁啧了一声，“爹，您就别卖关子了行不行？”
    见女儿详装生气，他也不好继续卖关子，唯有老实道来，“是十二皇子。”
    “什么？是那个小豆丁？”君元沁不可思议地长大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这样的结果任谁都猜不到。
    可这又正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瑞王爷口中的十二皇子君玉敏，是皇后的亲儿子，今年刚好四岁，聪慧可爱。
    皇帝对其极喜，皇太后更是对这个小孙子也是宠爱到不行。
    皇后多年来除了生了长公主之外便一无所出，直至四年前皇帝喝醉酒再次宠幸，才有的君玉敏。
    君玉敏是皇后所出，有着最正统的血统，可他年纪毕竟太小了些，将来皇帝走了，其他的皇子又比君玉敏要大很多，怕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因此才会说，这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难怪爹爹会一脸愁容。”
    瑞王爷勉强笑了笑，“兄长今日是传召我进宫，是询问我意见的。”
    瑞王爷是唯一一个能留在京城的亲王，不但因为他和皇帝是同胞兄弟，还因为他这个人一心为国，从未觊觎皇位，皇帝才安心地让他留在京城。
    至于其他的亲王？基本都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整死了。
    因此大家在暗地里都说皇帝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其不无忌惮。
    君元沁自然也清楚皇帝的性子，不由撇撇嘴，“他让您进宫，无非就是随意跟您提一提罢了，哪会是真心诚意地询问您的意见……”
    瑞王妃紧忙抬手拍向君元沁的小手，“沁儿，不得无礼！我们不能背后枉论天子。”
    君元沁撇撇嘴，“女儿明白。”
    “沁儿，你是真的要注意。”连瑞王爷也拉长脸，叮嘱道。
    君元沁急忙点头，不敢再发表任何的意见。
    “明日就应该宣旨了。”
    “那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君玉麟偷溜出宫了。
    派出去的暗卫找了君玉麟很久，都没能将其找到。
    而杨子煜却一脸淡定地在包厢里陪着成念娇用膳。
    成念娇吃了一口饭，又抬眼看了眼杨子煜，欲言又止。
    察觉到成念娇的不寻常，杨子煜笑着抬起头，“怎么这样看着？这些饭菜可是品香居准备的，不合你的胃口？”
    成念娇摆摆手，“不是这样，”她顿了顿，担忧地看向杨子煜，“你真的不用出去找麟公子？”
    打自皇帝传召瑞王爷进宫，暗地里收风的人全都知道了皇帝要立君玉敏为太子的消息。
    君玉麟是因为太难过了，才溜出宫吧。
    可怜他明里暗里都努力了这么久，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是输给二皇子，还算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他现在输给十二王子啊，那个小豆丁！他不难过，那才叫不寻常呢。
    这即将发生的大事，扰乱着每一个人的心。

 第六百零六章，醉鬼

    杨子煜也是前不久才收到的消息，是淑妃娘娘派人出来通知他的。讲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皇帝即将立君玉敏为太子，大家所花费的大量心思泡汤了。另外一个消息就是，君玉麟不见了，他又一次偷溜出宫，不见了踪影，让淑妃娘娘大为担忧。
    淑妃娘娘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没办法之下只能求到自己亲弟弟这边来了。
    君玉麟有哪一次出事，不是他帮忙解决的。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想这么快有所行动。
    “就连一点点的磨难都受不了，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杨子煜给成念娇勺了一碗汤，逼着她全部喝完，还不忘感叹。
    “可是他的年纪还小，才十几岁的人呢，承受能力差一点，也属正常吧？”
    在后世，十几岁的孩子大多都在父母营造的象牙塔中幸福生活，除了学习就是玩耍，哪来的这么多烦恼和腥风血雨呢。
    成念娇觉得，杨子煜太过苛刻了些。
    她却忘了，在这古代，小小年纪的孩童就开始学习，四书五经几岁就会背了。
    像君玉麟那样的皇子，从小学的东西更是她无法想象的多。
    又加上一直以来都被淑妃娘娘和杨子煜严格以待，从不松懈。大家对他的期望太大了，又加上自己的努力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会难过是必然的。
    但是受了挫折不能站起来，那才是最大的失败。
    杨子煜不着急去找君玉麟，为的就是这个理由。
    成念娇对他的不理解，他不想多说。只见他眉头紧蹙，没有回话。
    “要不……我帮忙出去找他吧。”成念娇认真地提议道。
    杨子煜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用了，他若是想通了，会回来的。”
    成念娇不高兴地撇撇嘴，“原来是这样做人家舅舅的呀。”
    看着成念娇责怪他的模样，杨子煜不由失笑，“我这样的舅舅不好吗？”
    “自然是不好的，而且还是个苛刻外甥的舅舅。”
    杨子煜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成念娇，“你这样说我，我可不高兴了。”
    成念娇愣了愣，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歪着头看着他，“你是真的不高兴了？”
    “你说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问你啊。”
    燕小六今日没有进屋成念娇和杨子煜用膳，她自己一个胡乱在后厨吃了一通便以忙碌为由拒绝了成念娇的邀请。
    这几天，成念娇有多难受，她是知道的。
    可成念娇假装若无其事，她也不能估计揭穿。成念娇不想开口，她便假装不懂，陪着成念娇做戏，只能默默地关注着成念娇。
    用自己的能力，使成念娇开心，但是效果微弱。
    不得不说，还是杨子煜厉害呀，居然把成念娇哄睡了，还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知道，有杨子煜在身边陪着，成念娇不会有事的。
    于是她便没有进去瞎参合。
    成念娇得到幸福，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心底却莫名其妙地泛酸。她担心的是成念娇嫁人后，她们就不能像现在一样永远地黏在一起了。
    自己一个走了出来，在云海楼附近闲逛。
    爹说过的，有何事想不通，那便出去走走，走累了，热汗淋漓的那一刻，或许脑子就会豁然开朗。
    “希望爹所教的方法能凑效吧。”
    有心事，却不知该和谁讲，那就只能自我调节了。
    走着走着，燕小六便偏离了主道，越走越远了。
    当她回过神时，她已经来到了云海楼还未开发的那片荒野。不由一愣，“我怎么就来了这里呢？”
    没了灯光，没了人群，一切都笼罩在黑幕中，伸手不见五指，吓得燕小六浑身汗毛竖起。
    “我的天哪，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又该如何回去呢？”
    噗呲一声，她仿佛听到了笑声。
    一直标榜这自己天不地不怕的燕小六，最怕的就是鬼。不知从何方向传来的嘲笑声，可把她给吓坏了。
    “你是谁？快出来，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了！”
    仿佛被燕小六这么一吼，那个“鬼”便怕了她，一下没了声响。
    她松了一口气，环绕了一圈，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我滴亲娘呀，这么黑的地方，我该如何出去呢？早知道就不往这个方向来了。”
    仿佛又听到了低低的笑声。
    燕小六被吓得浑身一颤，“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哪里了，快出来！”
    她已经被吓坏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正是因为她的语无伦次，把躲在暗地里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你还笑，好出来了……”燕小六的声音小了些，“别吓我了，我害怕……呜呜呜……”
    这句话才刚说完，直觉眼前一花，一个不明物体竟从天上砸了下来，直直砸向她。
    来不及逃跑，燕小六就这么被不明物体砸晕了过去。
    而那个所谓的不明物体，趴在她的身上，十分反常的哈哈大笑。
    燕小六在晕死之前指着那人的脸，“原来是你！”
    那人拍着燕小六的肩膀，“喂，是我……是我……”
    可是燕小六却没了回应，仿佛已经……
    吓得来人急忙伸手摸向燕小六的鼻尖，感觉到微微的热气进进出出的，他才放心了来下，“没有死。”
    被燕小六这么一吓，他酒醒了不少。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喝酒，别燕小六扰了兴致不说，还差点把他吓坏了。
    他从燕小六的身上爬了起来，走了两步，准备逃离现场。
    可是又想着把燕小六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不太好，便转身又回到了燕小六身侧，“喂，醒醒，喂……”
    叫唤没用，借着酒意，他抬手，一巴掌打在燕小六的脸上，“醒醒！”
    啪嗒一声，感受到脸上刺疼的感觉，燕小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即使四处的环境黑暗，可熟悉了黑暗环境的她还是看清了来人，“你干嘛打我，疼死了！”
    那人咧嘴一笑，“还以为你死了，就打你一下，让你清醒些。”
    燕小六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喝酒了？”
    那人点点头，“是啊，我喝酒了，怎么就不能大醉一场呢？”
    这句话不知是在向燕小六询问，还是问他自己的，反倒看着可怜兮兮的。

 第六百零七章，两只醉猫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燕小六突然开腔，“林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发酒疯？”
    没错，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杨家的暗卫苦苦寻找而又找不到的四殿下，君玉麟！
    “我发酒疯？”君玉麟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只是借酒消愁而已，并没有发酒疯！
    “还说你没有发酒疯，方才装鬼吓我的不就是你吗？还从我头顶掉下来，把我砸晕。”
    “那个……是你胆子小，自个吓自个罢了。我只是觉得好笑便忍不住笑了一下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他才没那么无聊，要装鬼吓人。
    “那你从我头顶砸下来的事又怎么解释呢？还说你不是借酒行凶？”
    听到燕小六的痛诉，君玉麟的脸不由一红，“我不是有意的……”
    方才只不过是操作性失误……他喝了些酒，又加上天色暗，看不清，才会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谁知道就刚好砸在燕小六身上去了呢。
    突然感觉燕小六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你……你想干嘛？”
    难道是想趁着他喝醉了，无力抵抗继而要做些令人羞涩的事？
    燕小六咧嘴一笑，这笑意中带着几分讨好。“你还有酒吗？借一点给我喝喝。”
    君玉麟愣了愣，“你要喝酒？”
    看来是他想多了。
    燕小六撇撇嘴，“这么小气，连一点酒也不愿意给我喝。亏我以前还待你挺好的……”
    想不到燕小六一张嘴就开始跟他打感情牌，用以前的交情去骗酒喝。
    对，没错，燕小六这种行径不就是骗酒喝嘛？
    “我可没听说过酒也可以借来喝的，我若是借给你喝了，你又该如何还给我呢？”
    燕小六愣了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之所以会说让君玉麟借酒，只不过是随意一说罢了，她还真没想过要还了。
    “哎呀，那你到底借不借嘛？”
    君玉麟想了想，摇了摇头，“喝完了。”
    燕小六才不信呢，她早就趁着君玉麟发愣，伸手抓向君玉麟的腰间，“这不是酒吗？”
    他的腰上别着个酒葫芦，想骗谁呢？
    君玉麟没想到，燕小六居然跟他抢酒喝！动作还那么快就摸到他的腰间去了，那酒壶里的酒可是要留着一醉方休的，不能让燕小六给抢了。
    他速度极快地闪向一旁。
    额……这只是他想象中的速度罢了。事实上，因为喝了些酒，身体笨拙得很，竟有些躲闪不及，被燕小六抓到了酒葫芦。
    君玉麟的脑海里只只想着一个声音，“不行，不能把酒葫芦给她。”
    他的手压在燕小六的手上，用有些打结似的舌头应道，“不行，这是我的。”
    燕小六已把酒葫芦握在手中，自然能感受到酒葫芦的重量，这里面的肯定还有酒，“你真小气，一点酒都不肯给我喝……那我就偏要喝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她就和君玉麟杠上了。
    平日君玉麟也不会和燕小六计较这么多的，可今日喝了不少的酒，有些糊涂了，竟和燕小六较真了起来，互相争夺。
    最后两人竟扭打在了一块，互不相让。
    “你无理，扯着女人的头发不放。”燕小六咬牙尖叫。
    “你不守妇道，大庭广众之下和男人抢酒喝。”
    “啊……好疼！”君玉麟大叫，“你居然咬我，疼死了。你是小猫投胎而来的吗？又喜欢抬爪子挠人，还喜欢咬人。”
    像极了母妃宫里养的那只小奶猫。
    只不过，母妃宫里的小奶猫咬人不疼。燕小六咬人就很疼，疼到他哇哇大叫。
    他是不知道，燕小六打小就混迹在恶人中，早就学会了一身死缠烂打的本领，战斗力又不弱。
    以前在城隍庙，常大和常二都怕了她呢。
    更何况君玉麟又不敢真的伤了燕小六，自然让燕小六有机可乘了。
    燕小六得意洋洋地看着君玉麟，完全忘了她是个姑娘的身份，只觉得把君玉麟压在脚下那种感觉十分爽快。
    “那你到底愿不愿意把酒葫芦还给我？”
    她的脸皮倒厚，三言两语就把君玉麟的酒葫芦占为己有了。
    君玉麟心想，若是再让燕小六咬多几口，保不准他的手就要断了。
    一点小酒又算得了什么，“行，我借给你喝几口，但是不能喝完，我也要喝的。”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不知在何时，燕小六已经自动自觉地解开君玉麟身上的扣子，拿起酒葫芦，砰一声打开了酒壶口，“哇塞，好香。”
    活似一个老酒鬼似的。
    咕噜咕噜，她仰头张嘴，便是一灌。
    “喂……那酒……”来不及阻止就看见燕小六已经喝了一大口酒。
    “哇，好辣，好辣……”
    才吞下一小口，就感觉有一条火龙一直从她的喉咙沿着肠道一直燃烧，直至肚子。
    她把嘴中剩余的酒全吐了出来，“呸，好难喝。”
    突然感觉手上一轻，她手中的酒葫芦已经被君玉麟抢了过去。
    “为，你干嘛？”
    君玉麟冷哼了一声，“不会喝酒，又学着人喝，还吐了一地，多浪费！”
    燕小六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没有喝过酒。
    但是在君玉麟面前，气势不能丢！
    “谁说我不会喝的，只是喝得太急了罢。”
    说着，她一把抢过君玉麟手中的酒壶，又灌了一大口，这回仿佛已经适应了酒的浓烈，反而喝得很畅快。
    君玉麟怕燕小六把他酒葫芦里的酒都喝完了，急忙抢过来，喝了一大口，“好酒。”
    燕小六不甘示弱，又抢了过去，喝了一大口。
    就这样，二人互相抢着喝，直至一整壶烈酒全被喝完了。
    这壶酒是成念娇送给杨子煜的，经过成大光蒸馏提纯过的烈酒，可不比这个时代的落后产物。
    由于酒精浓度高，后劲十足，喝了容易醉人。
    君玉麟是偷偷偷出来的，根本就知道这酒的后劲很强。
    又加上他怕燕小六把酒喝完了，喝得很急。
    二人到最后都醉了，语无伦次地乱说一通，还相互比赛，看谁说话的声音比较大。
    最后也是多得他们的大吼大叫，才让回来复命的马健几人找到了这里来，发现了他们两只醉猫。
    扶着两个醉猫回到品香居的包厢，二人身上的酒气都很浓，皆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不懂得起身了。
    成念娇捏着鼻，“怎么小六也跟着醉了呢。”
    仿佛听到了成念娇的声音，燕小六摸索着站起身，“阿娇……阿娇，这酒真好喝，哈哈哈……”
    “是我的酒……我的酒……”
    就算喝醉了，君玉麟也不忘和燕小六抢酒。

 第六百零八章，转折点

    成念娇无可奈何地看着两个醉猫，摇了摇头，“两只醉猫，该如何处置呢？”
    君玉麟喝得那么醉，是不可能把他带进宫的了。更何况宫门早就关闭，这个时候进宫，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怎样？要去跟淑妃娘娘送信吗？”
    “不用，这么晚了，贸然送信进宫，不大好。”
    更何况淑妃早就习以为常了，没有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要不就把他留在这里吧，他喝得那么醉，带着他来回走动也不方便。”
    照君玉麟现在这副模样，怕是不能安稳。
    可是成念娇的担忧却不在杨子煜的担忧范围内，只见他端起屋里的一盆水，哗啦~全淋在君玉麟的身上。
    君玉麟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浑身湿哒哒的，好不狼狈。
    杨子煜蹲了下来，与他对视，“酒醒了吗？”
    君玉麟甩了甩头，用手拂去脸上的水珠，看清来人时不由脸色大变，“舅舅……”
    杨子煜面无表情地应道，“是我。”
    成念娇在一旁，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若换做是她，定会被杨子煜这面无表情的神情给吓到。
    君玉麟的双眼也暗了暗，但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不是害怕而是愧疚，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无法面对杨子煜似的。
    “胆子长毛了，敢学人家大醉一场了是吧？”
    “不是这样的，我……”
    他本来是很有克制的，并没有想过要醉成这样。
    他所想象的酣畅淋漓呢？为何变成了烂醉如泥？
    他抬眼看了一旁倒地不起，明明就在熟睡，嘴角的弧度却一直微弯的燕小六。
    这个女人在喝醉之后终于有些女人该有的样子了，活似那个和他抢酒喝的不是燕小六。但是他有十分确定他不会认错人。
    这个女人真是一时一个样。
    知道自己再次分神，甩了甩头，一脸愧疚地看向杨子煜，“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含义。
    “一句对不起就能对得起所有关心你的人，对能对得起你自己付出的努力？如果不想做个懦夫，那就站起来，面对一切，不要再逃避了。”
    说着，杨子煜自己站了起来。
    君玉麟低垂着头想了想，双手支撑在地，准备起身。
    可他的力气已被酒精暂时控制住了，根本就有气无力的，站不起来。
    成念娇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眼看着杨子煜无动于衷，她双脚动了动，走到君玉麟的跟前，对着他伸出手。
    “不准让人扶，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
    “不用了，谢谢。”
    杨子煜和君玉麟竟同时开口说话。
    成念娇不由一愣，看来是她关心则乱，差点就浪费了杨子煜的用意。
    幸亏君玉麟也不是蠢人，一下便明白了过来。
    他用右手支撑着一旁的椅子站起对着成念娇礼貌地笑了笑，跌跌撞撞地走向杨子煜。
    成念娇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十分感动，她抬眼看向杨子煜。
    只见杨子煜一直抿着唇，神情看着十分严肃，仿佛对君玉麟能自己站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就算杨子煜伪装得多好，成念娇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欣慰。
    他也高兴的，只不过不想表现得太明显罢了。
    今日对君玉麟来说，是个转折点。
    他能自己站起来了，就证明他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就算跌跌撞撞地跟在杨子煜身后走，他却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
    相信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也一样能表现得很好。
    把杨子煜和君玉麟送走后，成念娇转身回到楼上。燕小六喝得醉醺醺的，她得花时间照顾。
    “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要喝……放开我……”
    “姑娘。”
    月娥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燕小六给扶稳了，可燕小六就是不愿意安安稳稳地躺在软塌上让成念娇擦身，死活都要动来动去的。
    成念娇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上辈子肯定是个猴子精投胎而来的，不然为何总是动来动去的。”
    “阿娇……你别怕，我们都在呢……都在呢……”
    不知为何的，燕小六莫名其妙地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成念娇却听明白了，她的心不由一紧，呆呆地拿着手中的布巾，忘了动作。
    本该用来帮燕小六擦脸的布巾却一直被成念娇捏在手中……
    原来燕小六是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
    燕小六倒是好，她把话说完后便倒在软塌上呼呼大睡，不醒人事。
    徒留成念娇在一旁阵阵感动。
    后面倒是很乖了，任由成念娇如何折腾，她都乖乖不动。
    尽管成念娇已帮燕小六擦身，由于这是她第一次喝醉酒且又不知在野外待了多久，屋外露水重，又加上一直躺在地上。到了后半夜，燕小六发烧了，浑身发烫。
    睡得迷迷糊糊的，又舍不得起身，只能一直喊着口渴。
    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巴被撬开，源源不断的水灌进口中，她也不挣扎，反而拼命地吞咽。冰凉的感觉一直从喉咙延伸到肚子，再到浑身。
    “舒服……”
    说完这句话，她再次昏睡过去。
    成念娇抬手戳着她的鼻子，一脸的无奈，“你就舒服了，枉费我在这里照顾你一个晚上。”
    她怕燕小六的还会反复烧，不敢离开，趴在床沿边睡着了。
    当燕小六迷迷糊糊地睡醒时，只觉得浑身像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似的，又累又疼。头部也是，仿佛被人用针扎了一个晚上似的，现在只要动一动都觉得整个脑袋要炸开似的。
    她再动了动，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趴在床沿边，仿佛怕她睡觉会踢被子似的，就算那人睡着了，还潜意识地用手压着被子。
    只需看一眼，便觉得双眼发酸。
    这个世界上，除了死去的娘亲，也就只有成念娇才会这样的照顾她。
    她也记起昨夜的事了，昨夜她和君玉麟……
    突然想到了什么，燕小六满脸的吃惊，大叫了一声，“啊……”
    床边的成念娇动了动，慢慢地抬起头，一脸的迷糊，“怎么啦？”瞧见燕小六已经醒来，不由十分惊喜，“小六，你醒了。”

 第六百零九章，酒醒后

    燕小六不经意地嗯了一声，又继续大叫，“阿娇，你知道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你知道吗？着实让成念娇摸不到头脑，“小六，你做噩梦了？”
    燕小六摇了摇头，“不是……不是……”
    “那你到底是干嘛了？”
    燕小六一脸的慌张，看起来仿佛有大事发生似的，“那个林公子，居然是……”怕说得太大声会被旁人听见，特意凑近成念娇的耳边低声说道，“他是皇子殿下！”
    本以为成念娇会十分吃惊的，可她话已说完，成念娇却一脸的平静，唯一的变化就是皱了皱眉。
    燕小六像想到了什么，一下明白了过来，“阿娇，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成念娇无奈地点点头，“对不起，我也是比你早知道了一会，不过我答应过杨大哥，不能随意告诉他人这个秘密。所以……”
    本以为燕小六会因为她的隐瞒而生气，怎料燕小六只是表示理解似的笑了笑，“没关系啦，反正这个秘密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反而日后见到君玉麟，她再也不敢像以往一样放肆……
    不对，她昨日做了件很疯狂的事。她居然跟皇子殿下抢酒喝，还胖揍了人家一顿！
    不由哭丧着脸，“阿娇，这下惨了，我昨夜居然和他抢酒喝，还打了他一顿……他事后若是追究起来……我会不会死得很惨呀。”
    她抬手捂着脸，呜呜地哭得好生可怜。
    成念娇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才来后悔，已经迟了。
    不该做的事，不是已经做了嘛。
    “放心吧，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过多责怪你才是。”
    燕小六撇撇嘴，还是不放心，“谁知道呢。”双眼一转，想到了什么似的，“以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都不会出现。看不见我，他自然就找不了我算账了。”
    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竟笑得美滋滋的，像个得到糖果吃的小孩童似的。
    成念娇不由扶额，“小六，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还是坦诚面对吧，躲躲闪闪总归不好。”
    “哎呀，你就先让我躲着试试看，反正他不是也没到这里来嘛？”
    燕小六认定的事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成念娇对此也只能感到无可奈何，“起来喝点米粥吧，我叮嘱月娥让人煮了些粥，等你醒了就可以喝了。现在应该煮好了才是。”她抬眼看向门边，准备站起身走出去。
    突然感觉背后一重，燕小六竟然站起身把她紧紧地抱着，“阿娇，这个世上，就你对我最好了。”
    成念娇笑着转头看向她，“知道就好，以后要好好待我呀。”
    “绝对服从命令！”
    她把成念娇搂得更紧了些。
    本来还很在意的，觉得成念娇有了杨子煜之后就渐渐地和自己疏离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就算成念娇身边有了杨子煜，那也不能影响她俩之间的情谊。
    就如她会一如既往地对成念娇好，而成念娇也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一样。
    在没有惊醒杨老太和杨府众人的情况下，君玉麟在杨府休息了一个晚上。
    又趁着天还没亮便起身，赶往宫门前。
    宫门才一打开，他就溜进宫中。
    仿佛没人知道他曾经偷溜出去过一样。
    只有杨子煜和他知道，他已和以前的自己变得不太一样了，他的步履比以前更稳重了，脸上的笑容亦然。
    皇帝把十二皇弟立为太子已是事实，无法改变，那自己也无需悲春伤秋的。他该做的事是保护好母妃和杨家的人，不然之前所做的努力就该白费掉了。
    太阳缓缓地升起，发出耀眼的万丈光芒，把黑夜驱赶，迎来光辉。而他就是那个迎着阳光，勇往直前的男人。日后他就是母妃的依仗，大家的太阳。
    只是一场败仗而已，这么快就投降，那这场权利的游戏中，他注定是弱者。
    看着君玉麟像换了个人似的，充满了自信，杨子煜十分欣慰，这孩子还是有点慧根的。
    他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君玉麟走进那四方天地，一直到看不见君玉麟的身影，他才转身离开了。
    果然，皇帝在今日早朝时就下旨宣告立十二皇子为太子。满朝文武皆说了恭贺的祝贺词，其中亦包括昨日还感到十分伤感的君玉麟。
    倒是被君玉麟视为最强竞争对手的二皇子今日竟借病没有来上朝。
    君玉麟知道，二皇兄应该也是十分难过了才是。
    不过那又如何？他本来就是自己的对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更何况，他不懂得调理心绪，那是二皇兄的事，他管不着。
    不经意看向皇帝时，突然看见了皇帝赞赏的眼光。
    君玉麟不由一愣，呆呆地看着皇帝，看了好几眼才回过神。
    他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向他流露出那样的眼神，又或许是他看错了，因此那眼神比铁树银花消失得更快，稍纵即逝。可是在这个时候能得到皇帝的关注，他还是十分的开心。
    目送君玉麟回宫之后，杨子煜便去了云海楼。
    到云海楼时，太阳已经升起，不至于太过耀眼，晒在人的身上却让人十分舒适。
    正想进去找成念娇呢，就在门口听到了燕小六大吼大叫的声音。
    杨子煜不由失笑，这个小妮子的还真活泼。
    昨夜把君玉麟胖揍了一顿，弄得君玉麟身上一片青一片红的，幸好她也不算太坏，不至于往君玉麟脸上打。不然君玉麟想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去，那就没办法了。
    君玉麟说，他不小心向燕小六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还问杨子煜要不要紧。
    其实杨子煜倒觉得这件事微不足道。
    毕竟燕小六是燕家的大小姐，迟早都会进宫参加各种聚会，到时候就还是会识破君玉麟的身份。那个时候才来吃惊，才真的让人措手不及呢。
    过了一会，发现屋里安静了下来，他才抬脚走了进去。
    被这么有活力的人折腾了一个晚上，成念娇该是很累了吧？
    “杨公子？”月娥端着米粥往楼上走，瞧见杨子煜不由一愣。
    他也来得太早了些。
    杨子煜点了点头，指着月娥手上的托盘，“这是什么？”
    “姑娘让准备的白粥，说等小六姑娘醒了就端上去。奴婢估摸着小六姑娘应该醒来了，就打算端上去给她们吃。”
    “我来吧。”杨子煜向她伸出双手。
    月娥不由一愣，“这……不太好吧。”
    哪有让主子帮忙干活的。

 第六百一十章，好帅的伙计

    趁着月娥发愣，杨子煜一把抢过月娥手中的托盘，继续往上走。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了下来，看向月娥，“是哪一间房？”
    “奴婢来带路吧。”
    她根本就没那个本事从杨子煜手中抢回杨子煜手中的托盘，那就由她带路吧。
    来到燕小六暂时歇息的房间门前，杨子煜便示意月娥离开了。
    他右手托着木托盘，抬起左手敲了敲门。
    听闻敲门声，成念娇猜测是月娥送粥上来了，便笑着站起身，“肯定是月娥送粥上来了，我让她拿进来，让你在这里吃，如何？”
    燕小六点点头，“好。”
    得到燕小六的应允，成念娇才站起身，行至屏风前应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却不是月娥，而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成念娇不由一愣，定定地看着杨子煜，“你怎么过来了？”
    杨子煜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木托盘，“客官，要喝粥吗？”
    成念娇不由失笑，“有这么帅的伙计送粥，我哪敢不要呀。”
    成念娇接过托盘，“给我吧，小六还在歇着，我待会再出去找你。”
    “好。”
    把木托盘交给成念娇后，他便退了出去。
    成念娇心情十分好的端着托盘绕过屏风，行至八仙桌边，把托盘放下。
    只见燕小六紧张地拉着被子把头盖得严严实实的，她这是怕杨子煜会走进来呢。
    成念娇抬手拍了拍被子，“小六，出来吧，他出去了。”
    听闻这话，燕小六才松了口气，露出了脑袋，她的眼睛四处乱瞄，发现无异样后才把整颗头都露了出来。
    “那个四皇子没有过来吧？”
    原来她怕的不是杨子煜，而是君玉麟啊？她是怕人家会过来找她算账吧。
    可是她以为就这样把被子蒙在头上，君玉麟就看不见她了？
    这么做就跟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一样，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这个时候应该在上朝吧，哪有时间过来这里找你算账。”
    燕小六这才浑身放松了下来，“他没过来，实在是太好了。”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对着她招招手，“小六，过来喝白粥。我还让人给你准备了些酱黄瓜。不过你昨夜才刚退烧，不准吃太多。”
    她知道燕小六生病了没什么胃口，所以才让人准备了酱黄瓜。
    听闻有酱黄瓜吃，燕小六立即高兴地点点头，“好，我要吃，我要吃。”
    酱黄瓜咸甜可口，一口咬下去还脆脆的，她十分爱吃。
    不过成念娇说腌制类的食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平日都不肯给她多吃。
    现在愿意让她吃，还不是因为她身子不舒适。
    她觉得这个时候生病实在是最好不过了，能享受到平日很少有机会能吃到的东西，能偷懒，还能避开君玉麟。
    不过燕小六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君玉麟都没有出现过。
    说他修身养性也好，还是其他的方面也好，反正他就没出现过。后来再次出现，他也没找过燕小六算账。
    直至后来，两个人都能正常相处，仿佛那日的醉酒事件只是个梦，大家都忘了。
    成念娇给燕小六喂了些米粥后，又逼着燕小六喝了苦药，待燕小六睡下，她才去找杨子煜。
    “怎么样？四殿下他没事吧？”
    杨子煜笑了笑，“能有什么事，他都想通了，乖乖地回去上朝了，能有什么事。”
    成念娇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昨日你淋了一盆水给他，他会不舒服呢。昨日小六就发烧了……”
    后面成念娇还说了些什么，杨子煜有些听不清楚了。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若有所思。
    难怪他觉得君玉麟的脸色也有不寻常的潮红，还以为他是激动所致。现在听成念娇说起后知后觉地发现，君玉麟应该也是不舒适了。
    后来事实证明，君玉麟是真的不舒适了。强撑到散朝，实在是撑不住才倒下。
    后来还连续高烧了几天才缓过劲来。
    皇帝都亲自到君玉麟的宫殿里探望了几次，还留下这么一句话，“别的人装病不上朝，你倒好，真的病了也上朝。”
    说这句话时只有发着烧而昏昏沉沉的君玉麟和皇帝在场，也就是说，这句话除了皇帝，无人清楚。
    皇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忌讳着每个比他强大的人。可他又喜欢别人向他示弱，向他表示忠诚和诚服。
    不管君玉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他都会向君玉麟表示自己的关爱，以回报君玉麟的真诚。
    迟到了很多年的关爱让君玉麟受宠若惊。
    两人在君玉麟高烧退后说了些君玉麟小时候的事，便离开了。从未提过朝政上的事，亦没有讲别的事。
    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君玉麟若有所思。
    “父皇，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他就看不明白呢？
    瑞王府
    “郡主，那个城南王世子又来守在门口了，要不要……”
    君元沁懊恼地摆摆手，“不用理他，就跟他说，我出去了。”
    自从她以王景明为借口教训了成念娇一顿，城中圈子小，一下子便传开了。大家都说君元沁对未婚夫有情有义，处处维护呢。
    王景明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自此天天来瑞王府门口守着，说想她见一面呢。
    害得她哪都去不了，只能呆在屋里，烦的要命。
    “郡主，他离开了。”
    听闻这话，君元沁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们出去吧。”
    懿儿愣了愣，“我们要出去吗？要不要向王妃知会一声。”
    君元沁皱了皱眉想了想，觉得懿儿的话有理，若不是提前跟母妃说一声，她又该难过了。
    “嗯，去吧，去跟母妃说一声。”
    很快，懿儿便回来了，“郡主，王妃说今日她要到龙泉寺还愿，还邀您一起去呢。”
    君元沁愣了愣，“去还愿？什么是还愿？”
    懿儿吐了吐舌头，看吧，自家郡主又犯糊涂了。
    自从她大病痊愈之后，脑子便有些糊涂，很多大家都该懂的事，她却不懂呢。
    懿儿跟君元沁解释了一通，君元沁总算明白了过来。
    “把一个人的性命寄托在一个石像上，真的好吗？”
    “沁儿，你胡说什么呢？”瑞王妃紧张地冲了过来，责怪地说道，“龙泉寺的神灵很灵验的，若不是有他们保护你，你那个时候还未必能醒得过来呢。”
    一想到当年的事，瑞王妃便阵阵的难过。
    瑞王妃一难过，君元沁便跟着难过，“母妃，是女儿不懂事，乱说话，您就不生气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神奇的龙泉寺

    作为古代的人，哪有人是不信鬼神的。瑞王妃也一样，她坚信当初若不是有神佛保佑，君元沁未必能活到现在。
    所以她才不准君元沁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沁儿，这种话你不能再说了，明白吗？”怕君元沁不上心，瑞王妃强调道。
    君元沁虽有些不乐意，可还是乖乖点头，“女儿明白。”
    瑞王妃这才高兴地笑了，“嗯，这就乖了，”她拍了拍君元沁的手，“走吧，陪母妃去还愿吧。”
    君元沁想了想，“好，我陪娘亲去。”
    反正待在府中也快要发霉了，难得又有机会出去，还是瑞王妃陪着，这下不会有人反对了吧？
    龙泉寺坐落在洛阳城外的东边，坐马车去得花一个时辰的路程。
    在古代，就算是官道也一样有颠簸的地方。
    坐了半个时辰的车，君元沁就有些受不住了，她抬眼看了瑞王妃一眼，只见瑞王妃一路上就十分虔诚闭着眼，双手握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
    她也不好扰了瑞王妃的“雅致”。
    仿佛感觉到君元沁的不耐烦，瑞王妃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君元沁，“怎么？不耐烦了？”
    瑞王妃突然的发问让君元沁十分的破窘，“母妃，不是这样的……只是一直坐在马车里，有些难受罢了。”
    “累了就躺在母妃的腿上歇息一会吧。”瑞王妃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君元沁躺下。
    君元沁静静地看着瑞王妃，满满的感动。她的双唇哆嗦着，“母妃，您为什么要待女儿这么好？”
    瑞王妃笑着摸了摸君元沁那毛茸茸的头，“傻瓜，你是母妃的心肝宝贝，母妃又怎会不疼你呢？”
    瑞王妃怜惜地梳理着君元沁的头发。
    “可惜了……”
    “母妃，您说什么？”
    “你的头发呀，”瑞王妃轻轻地抚摸着君元沁的头发，“养了这么久了，还是这么黄。”
    君元沁笑了笑，“底子差了点，慢慢养吧。”
    她这样虚弱的身体能活过来已算是奇迹了，也再难追求完美。
    “这次去龙泉寺，为了还愿，也为了再求一个心愿，求神佛保佑你能安康一辈子。”
    君元沁的表情分明是不相信的。
    瑞王妃笑了笑，“沁儿，你也别不信。当年你出事，母妃求遍了京城附近的寺庙，最后是求到龙泉寺，在庭院里跪了一天一夜，你就离奇地康复了。”
    “一天一夜？”君元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足足跪了一天一夜，也真够虔诚啊。
    说不感动是假的，没想到高贵如瑞王妃，她为了君元沁，竟做了这么多。
    若不是亲耳所听，她也不敢相信当娘的能为自己的女儿付出这么多。
    “对啊，才跪了一天一夜你就醒过来了，这不是神迹吗？若不是有龙泉寺，或许你就不能留在母妃身边了，”一提到这件事，瑞王妃的眼泪便忍不住往外流，“还好，你现在还能好好地陪在我身边。”
    “母妃……”
    君元沁感动地把瑞王妃抱紧了些。
    现在她不排斥了，她要去龙泉寺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被“赋予”第二次性命的她，紧紧地躺在瑞王妃的腿上，听她讲着自己以前的趣事。
    其实她小时候哪有什么趣事啊？整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整日就是看书，看书，聊天。
    但是她的每一次进步，瑞王妃都记得很清楚，还引以为傲呢。
    虽然她不想听，可是瑞王妃非要说，她便当做享受吧。
    或许是实在太无聊了些，她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待她再次醒来时，她们已经到了龙泉寺。
    “沁儿，到了。”
    君元沁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这么快呀？”
    方才还觉得慢的，现在睡了一觉，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所以她一直都觉得，睡觉是一件十分耗时间的事，可她活了这么久，大半以上的时间都花在趟床上了，还真是讽刺。
    龙泉寺建在半山腰，环山而建，路不算好走，可来往的人却络绎不绝。
    瑞王妃带着她踏着层层的阶梯才来到了龙泉寺，这寺庙和印象中的其他寺庙相比，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样的静谧，空气中弥漫着寺庙特有的“香火”味。
    要说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香火比较旺盛吧。
    似乎真如瑞王妃所说的，这里的神灵特别的灵验。
    瑞王妃带着君元沁去见了龙泉寺住持，还了愿。瑞王妃一时兴起，还打算留在这里吃素食。
    既然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才来到这里，这么快就回去，也是来回折腾。君元沁十分赞同留下来吃斋菜的建议，还提出了要在这里随处逛逛。
    瑞王妃觉得龙泉寺是清修之地，倒是比较安全，便答应了君元沁的要求，而瑞王妃自己则留在大堂里和众世家夫人一起听住持讲佛经。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深奥难懂的词汇，又加上慢吞吞的语调，再继续听下去，她都要睡着了。幸好她逃得快，不然就要留下来受折磨了。
    若是一不小心又睡着了，那岂不是在众人面前丢脸？
    “阿娇，你走快点，人家住持开始讲佛经了。”
    燕小六拉着成念娇向君元沁的方向飞奔而来。
    听说龙泉寺的神明很灵验，宋芸娘便打算过来求为大家求平安福。由于大家都没来过这边，于是一经燕小六游说，成家老小便一起出动了。
    明明她就听不懂，可却对此十分感兴趣，硬要拉着成念娇过来听佛经。
    不知为何的，总觉得有一道不友善的视线看了过来，成念娇警惕地向四处打量。
    可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被燕小六拉着走远了，“阿娇，你这样慢吞吞的是不行的。”
    君元沁躲在暗处，偷偷地盯着成念娇看。
    方才若不是她动作快些，或许就被成念娇撞见了。
    虽然她也好想快点跟成念娇见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她暗处偷偷地打量着成念娇，殊不知，有人也躲在暗地里偷看着她。
    或许是她太过投入了些，根本就没发现有人在跟踪她呢。

 第六百一十二章，小娘子

    成念娇的脸色变得十分警惕，她在四处打量的同时，燕小六的心也跟着一悬。燕小六停了下来，“阿娇，你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成念娇又环视了一圈，那道不友善的视线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自从那日杨子煜哄着她睡着后，她便安心了很多，不再做噩梦。也不知为何在龙泉寺这种静谧而神圣的地方，反而会心生不安的感觉呢？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她对着燕小六笑了笑，“没事，我只是觉得看到熟人了，便多看两眼，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成念娇假装若无其事，燕小六也实在没辙。
    她抬眼四处乱看，也没有发现有何不妥的地方。
    只见一个嫩黄的衣裙消失在角落，她觉得没什么可疑之处便没有过多理会。
    “阿娇，走快点，我们去听佛经。”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待会你别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燕小六是什么人，她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燕小六提出要去听佛经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念头罢了，她可是那种听夫子讲课都能睡着的人，来听住持讲佛经，深奥又难懂的佛理，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才踏进大堂，燕小六便长大了嘴巴，“哇……”
    “嘘，别吵。”成念娇急忙对着燕小六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燕小六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恰巧住持刚说完一小段的佛经，正在歇息呢。
    里面的人皆虔诚地坐在那里，十分期待地看着龙泉寺的住持，仿佛期待着住持继续往下说。
    在这种四处都很安静，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的环境里，确实不适合大吼大叫。
    除非她想惹人嫌罢了。
    燕小六拉着成念娇找了个比较靠后的位置，地上摆着布坐垫，只需一屁股坐下来，便能认真听佛经。
    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做呢。
    燕小六觉得好玩，学着一旁的信男善女认真端坐。
    可当住持开始说话不久，燕小六的眼皮便开始不听使唤了。
    到后来，脑袋瓜也一点一点的，似乎很快就会摔倒似的。成念娇靠近了些，扶着燕小六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这样燕小六才睡得安稳了些。
    她侧着头看了眼熟睡的燕小六，温柔一笑。
    就知道燕小六会睡着，让她乖乖呆在房中等着吃斋菜就好，可她偏偏不听，硬要来大堂听佛偈，这下好了吧，还真的睡着了。
    由于成念娇和燕小六进了大堂，君元沁便没有靠近大堂一步了。她不想被成念娇发现她呢，那边只能避开些。
    她漫无目的地四处闲走，这才发现这龙泉寺可不小。
    大小的房舍很多，院落分布错落有致，各个院落的布景都不一样。不过每一个布景都围绕着同一个主题，静谧淡雅。
    如果此时能有个小亭子，让她坐下来好好地歇歇脚，再泡上一壶花茶，阅读一本书，那就再好不过了。
    眼角一扫，那边不就有个亭子吗？
    亭子旁边还有一座特别的二层楼的建筑，写着什么来着？藏经阁！
    随便拿本佛经消磨一下时间也是极好的，打定主意，她便抬脚走向藏经阁。
    龙泉寺的藏经阁分两层，第一层放的都是些普通的经书，凡是龙泉寺的客人都能进去阅读，不过二楼的藏经阁就不能随意进入了，要得到住持的批准才行。
    君元沁本想着上楼的，可守在藏经阁的小和尚跟她解释了一番，她便放弃了。
    准备在一楼随意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佛经。
    “诶，你这是什么藏经阁，明明写着对外开放，怎么就不让人上楼了呢？没道理呀。”
    一把低沉的嗓音响起，是一把陌生男人的嗓音。
    这话分明是为了帮她而讲的，她不由好奇地转过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果然，那个男人对着她笑了笑，眼中的示好她亦没有错过。
    不由皱了皱眉，这个男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为何他会向自己示好呢？
    她身边的懿儿脸色一变，紧张地拉着君元沁的衣角，低声“小姐，是他！”
    君元沁愣了愣，“懿儿，是谁？把话讲清楚。”
    “是城南王世子。”
    君元沁的眉头更紧了些，双眼中掠过一抹嫌恶。
    这个男人怎么也在这里出现，真让人讨厌。
    躲了这么久，居然在这里看见他了。人倒是长得不差，剑眉，丹凤眼，但是他那双眼很浑浊，充满了邪念，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也算她倒霉，竟然在这里碰见了他。
    她凑近懿儿，低声说道，“懿儿……”
    懿儿点点头，展开双手做阻挡状态，而君元沁则撒腿便跑。
    还是懿儿聪明，她只是叫了一下懿儿的名字，懿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君元沁逃出去的那一刻，王景明的脸皱成了一团。
    “反应不对呀，她不是喜欢我的吗？”
    不然为何会处处与成念娇作对，方才还如此仇恨地看着成念娇。外人都说她是为了自己才对付的成念娇，而她自己也承认了。
    难道这都是假的？
    突然又想到什么，王景明咧嘴一笑，“肯定是害羞了。”
    肯定是自家小娘子当着外人的面感到害羞了，为了吊他的胃口还使用了欲拒还迎的招数。
    他若是早点知道君元沁是此等尤物，他也不会嫌弃她是药罐子，连一次面都没见过。
    若是见了面，其他的女人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了。
    “小娘子，小娘子，你别害羞，我是你的未婚夫呀。”
    当他追出去时，君元沁已不知所踪。
    躲在假山缝隙里的君元沁差点就吓坏了，她怎么就招惹了这样的男人呢？如此癫狂！
    她这副身体由于久病，早就残破不堪了，才跑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嘘嘘。
    幸好方才路过时留意到这么一座假山，那时候还想若是用来躲人是极好的。
    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王景明的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懿儿倒是聪明，一直待在藏经阁里不敢离开，直至等到君元沁回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为何不放下

    “郡主，您没事吧？”懿儿担忧地询问道。
    君元沁的身子跟别人不一样，人家跑多几步，一定会满头大汗，脸色通红。
    君元沁也冒汗了，可她身上留的是冷汗，而且她的脸色发白，双唇也是紫色的一片，看起来好不吓人。
    君元沁用手挡在左胸前，摇了摇头，“没事，跑得太累罢了。”
    她的心脏有问题，这个问题她是早就知道的了。
    平时她都会极为注意，从不做激烈运动。可发怒这种事却戒不了，特别是见了成念娇之后。
    本来就有些激动，怕心脏承受不住才想到要来藏经阁看佛经，缓解一下心情。
    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王景明。
    一想到王景明，她不由皱了皱眉，“今天还真是倒了血霉。”
    不想见到的人一下全都见到了，不是倒霉是什么。
    “懿儿，我们走，去找母妃。”
    “好。”
    这个地方有了王景明在，不宜久留，她要赶紧离开。要是被王景明给缠上，怕是会没完没了了。
    懿儿也害怕得很，一路走，一边警惕打量，生怕王景明从角落里蹦出来。
    一直来到大堂前，她俩才松了口气。
    “快点进去。”
    这个时候，她也忘了成念娇或许也在大堂里。
    来到大堂才发现，里面的人早已散去，瑞王妃也不见了踪影。
    “母妃，母妃，你在哪里？”
    君元沁急得没了方寸，直接在大堂里大叫。
    “这位姑娘……”龙泉寺的住持走了过来，对着君元沁点点，“您是元沁郡主？”
    方才瑞王妃领着她跟住持打过招呼，所以龙泉寺的住持认得她呢。
    她对着住持笑了笑，“正是小女，住持，您讲完佛经后那些人呢？都去哪了？”
    心里急得不行，她也顾不得直接这样问话会有些冒犯了。
    还好龙泉寺的住持并没生气，反而一笑，“郡主不用急，瑞王妃和各信众都一样，都回各自的厢房等着食用斋菜了。您若是着急要找瑞王妃，不如让贫僧带您过去吧？”
    君元沁本想拒绝的，可想了下又觉得有龙泉寺的住持在，王景明应该不会乱来才是，这才点点头，“那就劳烦住持了。”
    “不客气。”
    龙泉寺的住持领着君元沁主仆俩在内院走，看着来往的人都是女眷和些小和尚。
    君元沁特意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龙泉寺倒是体贴，院落有男女之分。
    怕的是外男碰撞了贵人的女眷才特意设置了男女之分的院落。
    君元沁觉得这个安排倒是极好的，这么一来，她就能完美地避开王景明，就算在这里多待一会也是安全的。
    本想着要离开的心一下平静了下来。
    “阿娇，我在大堂里睡着了，你居然也不叫叫醒我，害得我那么丢脸！”
    燕小六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厢房中传来。
    接着只听到成念娇笑着应道，“我一开始就劝告你不要去听佛偈了，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是你不听，偏要去陶冶身心。你在里面睡着了，我也不好把你叫醒啊。”
    “哎呀，你还笑……”
    屋里的人都笑开了，笑得很快乐。
    即使没能看见表情，也能猜到里面的人都笑得很开心。
    君元沁不由一愣，呆呆地在那个方向看了一会。
    凭什么成念娇能过得那么开心，她这种人应该有报应的才是！
    “郡主，”懿儿拉了拉她的衣角，“住持已经往前走了。”
    君元沁回过神，急急地跟上龙泉寺的住持。
    听闻君元沁赶过来的脚步声，住持转过头看向君元沁，“郡主看起来像是心事重重？”
    君元沁愣了愣，“住持您误会了，本郡主并没有心事。”
    住持笑了笑，“哦？是吗？那或许是我看错了。”
    一路带着君元沁往瑞王妃所订的厢房走去，龙泉寺的住持却不再开腔了。
    他的沉默反而让君元沁的心一紧，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住持方才那样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本人看起来高深莫测，似乎知道很多东西似的，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不可能啊，他又怎会知道呢？
    直至来到瑞王妃所在的厢房门前，住持才停了下来。
    他笑着看向君元沁，“既已死里逃生，以前的事就放下吧，或许会活得更轻松。”
    君元沁愣了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本郡主不明白住持您到底在说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便急急地撇下龙泉寺住持，跑向厢房。
    龙泉寺住持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摇了摇头，径直地走开了。
    瞧见君元沁进来，瑞王妃这才松了口气，“沁儿，你跑哪去了？让母妃好找。”
    君元沁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哦，方才光顾着闲逛，不知不觉便逛得有些远了，还是住持带着我走到这边来的，不然女儿还真不知母妃您已经到这边来了。”
    瑞王妃了然地点点头，“难怪我似乎听到了住持的声音，原来是真的。那他人呢？”
    君元沁哪知道啊，方才有种被住持识破的危机感让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她哪还知道那住持跑哪去了呢。
    “女儿一时心急着进来见你，忘了跟住持打声招呼就跑进来了……”君元沁对着瑞王妃吐了吐舌头，撒娇说道。
    瑞王妃舍不得责怪君元沁，她摇了摇头，“这么做不好，以后不准这么做了，明白吗？”
    她还当君元沁是小孩子呢，谆谆教导。
    君元沁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女儿知道了。”
    得到君元沁的保证，瑞王妃这才高兴地笑了。
    “这龙泉寺的斋菜很出名的，你一定要好好试试。”
    君元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的。”
    她一直在想着住持的那句话，那住持到底知道了什么呢？
    见君元沁一直没有提起王景明的事，小丫鬟懿儿不禁有些心急了，她凑近了些，低声询问道，“小姐，那城南王世子的事，要不要……”
    君元沁的双眼暗了暗，抬眼看向懿儿，满脸的不悦，“不必了，我自己能解决。”
    既然君元沁都这么说了，懿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瑞王妃发现了什么不妥，“方才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慌张？”
    君元沁责怪地看了懿儿一眼，“没事呢，方才遇到一个疯子罢了，差点把女儿吓坏了。”
    她就是不想把遇见王景明的事讲给瑞王妃听，不然瑞王妃的反应定会很大，指不定还让人去把王景明请过来呢。

 第六百一十四章，守株待兔

    听闻君元沁被疯子给吓到，瑞王妃一下便急了，“那个疯子呢？哪去了？”
    君元沁笑了笑，“离开了。”
    瑞王妃这才如获大赦，感觉浑身一松。
    适才一听闻有疯子就差点把她吓坏了。
    但她还是匆匆站起，来到君元沁身边，拉着君元沁站起，上下打量，“没伤到哪里吧？”
    君元沁无奈地摇摇头，“母妃，女儿没事，这不都好好的嘛。”
    怎料瑞王妃还是放心不下，她咬咬牙打定主意，“回去吧，我们请胡御医到府中帮你瞧一瞧。别吓出什么毛病才好……”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她摇了摇头，“我胡说什么呢，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她也是被吓得够呛了，说话都有些无语伦次了呢。
    君元沁瞪了懿儿一眼，刚才称赞完她聪慧懂事呢，现在就给她惹事了。若不是她提起王景明的事，她也不会为了圆谎而生生编出一个疯子来，怎料瑞王妃会这般紧张呢。
    懿儿自知有错，急忙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母妃，母妃……女儿这不是没事嘛。”
    瑞王妃拼命地摇着头，“沁儿，你不懂，当年我就是被那疯子吓了一吓才让你变成病儿，母妃不能再让你出事了。”
    原来当年瑞王妃怀有君元沁时，到寺庙上香，被一个疯子突然冲出来，冲撞了她，把她吓得够呛。
    才怀孕八个月左右的瑞王妃被疯子吓得提前临盆，羊水破了，君元沁却出不来。是瑞王妃苦苦坚持，二人才一起渡过难关，才有了后来的君元沁。但由于君元沁在腹中待的时间比较长，又加上是早产儿，从小便体弱多病。
    瑞王妃对此耿耿于怀，特别憎恨疯子。
    因此听闻有君元沁遇见疯子，她便被吓得了无方寸。
    后来还是君元沁不断安慰，坚持说自己没事，瑞王妃才放心了下来。
    斋菜也是匆匆品尝便准备离开了，就算君元沁说她无大碍，但是瑞王妃还是决定早些回去让御医帮忙查看。
    瑞王妃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君元沁阻止不了。
    她想，已经隔了一段时间了，就算那王景明多不死心，也应该离开了吧？
    既然是这样，就不怕会碰到王景明了。
    “那好吧，我们回去。不过母妃您放心，女儿没事的。”
    她的再次强调无非是想让瑞王妃放宽心罢了，不然瑞王妃这般紧张，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似的，到时候请御医过来，都不知是帮瑞王妃看病，还是帮她看病呢。
    瑞王妃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知道瑞王妃在没见到御医之前是不会放心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指挥着下人把一切收拾妥当便准备离开了。
    君元沁和瑞王妃一行人前脚踏出厢房不久，成念娇一行人也吃完斋菜收拾妥当走了出来。
    “这里的斋菜真好吃，下一回可以带祖父祖母出来尝一尝。”燕小六高兴地提议道。
    “这么远的距离过来，还要爬长长的一段阶梯，就为了一顿斋菜，还是算了吧。”成念娇不同意地摇摇头，“就怕祖父和祖母的身子骨受不住。”
    燕小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倒也是。”
    “没关系，我可以学着做。”张嫂子笑着说道。
    “对呀，怎么就忘了张嫂子对于煮菜最擅长了，这下我们又有口福了。”
    听到大家都在称赞她，张嫂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瞧我这笨拙的手，除了会煮饭，就不会别的了。”
    相对于宋芸娘能做出好看的绣品，成念娇手下做出来的吃食能开花……她算是很笨拙了，连缝补衣服这样的事她都能缝得歪歪扭扭的。
    仿佛知道张嫂子在自卑什么，成念娇走到她身边，怕了怕她的肩膀，“人各有所长，你煮饭很好吃，这就是你的长处呀，我们都很喜欢你的。”
    “是啊，是啊。”
    大家都急着附和，张嫂子终于释然一笑。
    大家伙一起外龙泉寺外走去，下了阶梯，来到山脚下就能坐上自家的马车离开了。
    君元沁和瑞王妃一直下到山下也没遇到什么异常的事，君元沁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想，那个王景明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殊不知，王景明一直都没有离开，他一直守在瑞王府马车的附近，就为等着君元沁出来。
    他看上的女人，他才不会让其随便逃走。
    他可是从路上就一直跟着瑞王府的人，一直跟到了这里来，自然知道君元沁一行人的马车停在哪里。
    他在附近守株待兔，终于等来了君元沁和瑞王妃。
    他知道这个时候出去就是最适合的时机。
    他从一旁的草丛中跳出，跑向君元沁，“小娘子。”
    无需转头，只听到那烦人的嗓音便知道那人是王景明，不由警惕地跑向马车边准备上车。
    只要坐上车就能赶紧离开了，君元沁如是想到。
    倒是瑞王妃被王景明吓到了，她发出可怕的尖叫声，“来人呐，疯子，疯子来了。”
    君元沁口中的疯子应该就是王景明吧？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挂着草，身上也沾着些干草，看着十分狼狈，不是疯子是什么？
    瑞王妃一声喊，瑞王府的护院很快就飞奔而来。
    瑞王妃指着王景明一通哇哇大叫，“这是疯子，把他抓走，抓走啊……”
    这个时候的瑞王妃十分癫狂，看起来比王景明还要癫狂呢，倒把王景明给吓了一跳。
    “瑞王妃，您误会了。小侄不是疯子，我是……”
    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被瑞王府的人扛着往一旁走。
    君元沁趁机扶着瑞王妃爬上车，“母妃，走吧，赶紧走！”
    她是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知道那个王景明会一直躲在草丛中等着她，还突然跳出来呢。把瑞王妃和她都吓得够呛的。
    “沁儿，你说的疯子就是那个人吧？”
    君元沁小鸡啄米地拼命点头，“可不是他……”
    瑞王妃皱了皱眉，“我倒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王景明她是见过的，只是今日的今日的王景明十分狼狈，又加上她过分的紧张，竟认不出王景明来了。
    怕瑞王妃会记起些什么，君元沁急忙说道，“母妃，您没被他吓到吧？”
    瑞王妃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还好，就受了些惊吓而已，无大碍。”
    她紧张地看向君元沁，“倒是你，没被那个疯子吓到吧？心疼不疼？”
    瑞王妃自然也知道君元沁的心脏有问题。

 第六百一十五章，熟人

    君元沁摇了摇头，“没事呢，母妃放心。”
    “不行，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无论如何都要请御医过来帮你瞧瞧。”
    君元沁也不好多说什么，抿着唇算是答应了。
    其实那些御医的套路她已经十分清楚，无非就是把脉，就算真的没什么问题也会开点什么安神茶给她喝，不然如何能彰显那些人的医术，同时又让瑞王妃放心呢？
    只是可怜了她，从小到大喝了这么多苦药，现在一提起喝药，她就想吐。
    成念娇和燕小六一行人刚下到山脚时，君元沁和瑞王妃已经上车了，她们错过了瑞王妃尖叫的精彩时刻。
    只见王景明被瑞王府的护院架着走。
    换做平常，王景明早就搞定这几个护院了。可惜恰好今日他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些，身上又没带着五石散，刚好毒瘾发作，浑身乏力，哪比得上强壮的护院呢？一下便只小鸡似的被拎着走，毫无招架之力。
    燕小六歪着头看着王景明的背影，“阿娇，我怎么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成念娇循声看了过去，恰好那行人转弯，她看到了王景明的侧脸。不由十分吃惊，“那个人不是王景明吗？”
    怕自己说得太大声了，会被王景明听见。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平复了一会，她急急抬脚走向自家的马车，“走，赶紧走。”
    这个时候她只能假装看不见王景明，然后赶紧离开。
    每次这个男人一出现，准没有好事发生。
    燕小六也知道王景明是个麻烦人，二话不说拉着两个小豆丁直奔马车，“快走，快走……”
    成家的马车紧随着瑞王府的马车急急离开了。
    由于成念娇比君元沁更要怕王景明，成家的马车很快就赶超了瑞王府的马车，直奔京城。
    就在二人马车相遇时，一阵怪风吹过，掀起了对方车厢的车帘。
    成念娇一个侧目，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马车里，不由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成念娇揉了揉双眼，准备看清楚些。
    可车帘子已落下，当她再次掀开车帘子想看清楚些时，成家的马车已超过了瑞王府的马车直直向前。
    瞧见成念娇吃惊的模样，燕小六不由凑近了些，低声问道，“阿娇，你又瞧见谁了？”
    成念娇也不敢确定，毕竟那只是一眼瞧过去感觉相像而已，未必就真是其人。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或许是人有相像罢了。”
    可她心里的疑团已生成，无论如何她都得搞清楚，她对守在外面的月娥喊道，“月娥，去帮我查一查在我们后面的那辆马车是何许人家的马车。”
    “姑娘，是车厢前有嫩黄色茱萸花的那辆车吗？”
    “茱萸花？”
    她倒是没有留意，想不到月娥的观察力比常人要强那么多。她只是随意一提而已，月娥就知道那车上插着茱萸花。
    “茱萸花？我倒是闻到了一股香味，还想着是什么味道这么特别呢，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茱萸花的味道。”燕小六歪着头，认真说道。
    既然燕小六也如此确定，那就是那辆车了。
    “嗯，就查那辆车，我只需知道车里面坐着的那个中年妇女是何人就好。”
    原来成念娇所看到的是瑞王妃。
    只因她觉得瑞王妃像极了她在后世见过的一个人，而那个人对她甚至是对她妈妈都是十分的憎恨。
    不过今日看见的那个女人倒是一脸的和蔼，少了以前见过的憎恨和厌恶。
    月娥跳下车追了过去，一路追随，直至跟着瑞王府的马车回到瑞王府。
    得知成念娇要找的人是瑞王妃后，月娥不由大为吃惊，“怎么这么巧，又是瑞王府的人。”
    似乎瑞王府的人跟成姑娘的渊源十分的深呢。
    她把这件事告诉成念娇后，成念娇也大为吃惊。
    突然就感觉明白了过来，君元沁为何会对她处处刁难的了，可能就是瑞王妃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是当时车帘子掀开时，瑞王妃看向她的神情十分的平静，仿佛不认识她，看了她一眼便把车帘子给弄下。
    这样的行径又仿佛在告诉成念娇，瑞王妃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小六，品香居就暂时由你和张大哥看着，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阿娇，你一大早的是要去哪呢？”
    “我有要事要办。”说完这句话，她便匆匆地离开了。
    昨天夜里，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一直在想着那个人的事。可还是毫无头绪，既然如此，不如当面去找她问清楚呢。
    她有了决定，深入虎穴！
    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她先是去了成记茶庄，拿了一套最新的琉璃茶具和青柑菊普茶，便匆匆出门了。
    目的地--瑞王府。
    “你好，我是成记茶庄的成娇，今日前来是特意来拜访瑞王妃的。”下了马车，成念娇亲自敲门介绍道。
    守门的王府家丁定定地打量着成念娇，“这位姑娘，我们王妃并没有交代今日有人上门来访，若是没有别的事，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若不是看着成念娇的衣着打扮不俗，他才不会跟成念娇说这么多话呢。
    成念娇知道，不把这个家丁搞定，她就别想着能进瑞王府。
    她往腰间掏了掏，掏出一颗碎银，递向家丁，“大哥，帮帮忙，只需帮我向瑞王妃知会一声，就说成念娇相见她……”
    为了能见上那个人，她连自己的本名也讲出来了。
    家丁脸色一变，“这位姑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钱我不要，你还是走吧。更何况瑞王妃根本就不……”
    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家丁狠狠地推了成念娇一把。
    成念娇措手不及，跌倒在地。
    “你这人怎么这样，故意跌倒在地！想害死我呀，我还想好好干活呢。”
    这恶奴，还恶人先告状了是吧，气死人了！
    月娥动了动拳，准备冲上前揍人。
    成念娇对着月娥摇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月娥皱了皱眉，乖乖听话，不乱动。

 第六百一十六章，不认识

    成念娇双手撑着地，准备站起身。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一把关切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只见守门家丁脸色大变，“王……王妃……”
    成念娇速度极快地转过头看向瑞王妃的方向，当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不由大惊。
    果然是她！
    成念娇呆在原地，忘了动作。
    瑞王妃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守门家丁，“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能随意推倒客人呢？”
    守门的家丁不由大惊，原来成念娇真的是自家王妃的客人，那他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瑞王妃，“王妃，小的不知这位姑娘是您的客人……我们也是不小心有了小小的摩擦才会……”
    别看瑞王妃平常和蔼可亲，可生气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是小小的摩擦吗？我怎么看见是你把人家推到的？你还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人，又是怎么回事呢？不是一直都跟你们强调吗，家和万事兴，不准在门口闹事，你平时都是怎么记事情的，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
    家丁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一下来，“是小的错，小的一时心急才会推了那位姑娘一把，都是小的错……”
    “下去吧，以后不用你守门了。”
    听到这句话，宛如听到大赦一般，家丁连滚带爬地跑进府中，没了影。
    成念娇沉浸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像，实在是太像了。
    可瑞王妃的年纪看起来要比当年她看到的那个人还要大一些。而且她眼神中少了凌厉与怨恨，看起来和蔼了很多。
    “姑娘，你没事吧？”
    瑞王妃再次关切地询问道。
    成念娇已从地上站了起来，月娥过来帮成念娇整理了衣衫，看起来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回过神的成念娇抿着唇强装镇定地笑了笑，紧张问道，“您记得我吗？”
    瑞王妃的双眼中掠过一抹疑惑，由于成念娇的话，她不得不认真地打量着成念娇。
    可看了好一会，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记得。”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假装的平静，还是本来就这般平静呢？
    她真的不是成念娇所认识的那个人？
    “成念娇……”成念娇咬牙说道。
    瑞王妃还是笑了笑，没有回话，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成念娇在说些什么似的。
    可成念娇哪肯轻易死心，“张凤娇……”
    就不信这回不能逼出你的反应，成念娇在心里得意地想到。
    在后世，她只要听到张凤娇三字就像着了魔似的发疯砸东西。可见她对张凤娇这个人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本以为讲了这个名字，瑞王妃会有所反应。怎料瑞王妃还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你说的两个人，我都不认识呢。”
    她一脸的平静，就如她说话的语气一般，毫不在意。
    也对，若真是不认识的人，她又何须在意。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难道真的是她认错人了？
    可为何她会跟那个人如此相像呢？
    瑞王妃急着要进府，她好不容易才赶早到了龙泉寺求了一道平安符，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能早些让君元沁戴上，保平安。
    她才不想在这里和成念娇浪费时间呢。
    “不知姑娘今日过来所谓何事呢？”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跟成念娇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滚蛋。
    成念娇是聪明人，又岂会不明白瑞王妃的意思呢？
    她是有备而来的，自然不怕瑞王妃的突然询问。
    “瑞王妃近日在成记茶庄订购的茶叶到货了，我便亲自给您送过来了。”
    瑞王妃愣了愣，“这么快？本以为还要几天才呢。”
    平常也不是她管这些琐事的，这些事都由王府的管家打理。
    瞧着成念娇的打扮，像极了大家闺秀。瑞王妃想了想，便明白了过来，她礼貌地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想不到姑娘你作为东家的还会亲自送货上门，真是为难你了。”
    成念娇微笑着摇头，“做生意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只可惜，我们家的奴仆不懂事，在门口冲撞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在这里向跟你道个歉吧，这件事就此揭过，如何？”
    若问瑞王妃如何在众皇亲贵族中两面玲珑，且看她今日的表现便能明白。
    不过在她生命中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存在，她也不会得罪。
    成念娇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是试探瑞王妃的，并不是来惹是生非的，自然也不会过于计较。
    有尊贵的瑞王妃跟她道歉，她自然不能推脱。
    “小女也有不对在先，没有事先和王妃您打个招呼就贸然上门，还冲撞了您的家丁，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二人又说了些客气的话，干笑了几声，把茶叶亲自交由瑞王妃的手上，成念娇便离开了。
    虽然成念娇的行为古怪，可瑞王妃并没放在心上。
    她拿着茶叶回到府中，便交给管家放置。
    而她则急急地跑到了君元沁所在的院子，瞧见君元沁的贴身丫鬟懿儿正守在门口，便急切地问道，“怎样？沁儿醒了吗？”
    “回王妃，郡主还在睡呢。”
    “怎么还在睡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虽然昨日赶回府中，让御医来看过。御医说了，无大碍，可她还是放心不下呀。
    这不，天没亮就赶着出门，来回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就为了早些给君元沁戴上平安符呢。
    “是母妃来了吗？”屋里的人闷声说道，应该是头还闷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
    听闻君元沁的声音，瑞王妃不由一喜，“是我，沁儿，母妃能进来吗？”
    “进来吧。”
    得到君元沁的应允，瑞王妃才推开门走了进去。足以证明，君元沁在瑞王妃的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
    “怎么今日睡得这么沉？平日这个时候你早已醒来了，该不会是身子不适吧？”瑞王妃紧张地说道。
    君元沁急忙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脸的迷糊，“女儿只不过想偷偷懒罢了，睡了个懒觉，真舒服。”
    为了表示她真的舒服，她当场伸了个懒腰，像极了个慵懒的小猫咪。
    瑞王妃看得满心欢喜，凑近床边，坐下。抬手轻轻地帮君元沁整理她那一头凌乱的黄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六百一十七章，主动上门的猎物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瑞王妃停下手中的动作，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黄色的锦囊，“这是母妃从龙泉寺求来的平安符，你要时刻戴在身上，保平安的。”
    君元沁十分吃惊地接过瑞王妃手中的黄色锦囊，“龙泉寺……母妃，您一早就去了龙泉寺！这样来回的跑，多辛苦呀。”
    瑞王妃满足的笑了，“不辛苦，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母妃就一点都不辛苦。”
    君元沁感动得泪流满脸，她躲在瑞王妃的怀中低低哭泣，“母妃，您待女儿真好。”
    “傻孩子，别哭了……”
    在君元沁看来，也只有瑞王妃才会对自己这么好了。
    这才是一个当娘亲的人该有的样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君元沁竟感觉自己的心阵阵地抽疼。
    瞧见君元沁的脸色不对，瑞王妃不由关切地询问，“沁儿，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呢？”
    君元沁勉强抬起头，对着瑞王妃摇了摇头，“没事，太感动罢了。”
    “傻孩子，这有何好感动的？”
    君元沁趁机又躲进瑞王妃的怀中，把她抱得跟紧了些。
    “如果您以前也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君元沁窝在瑞王妃的怀中，低声感叹道。
    本以为只是自己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罢了，怎料瑞王妃却听得很清楚，她把君元沁抱得更紧了些，“说什么傻话呢？母妃会一直都对你好的。”
    回过神的君元沁懊恼地撇撇嘴，假装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向瑞王妃，“母妃，您对我真好。”
    成念娇是带着疑惑离开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一个人和她在后世认识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性格倒是南辕北辙。
    她彻底的糊涂了，这样的一个人无意中闯进她的视线中，到底有什么警示意义，又或者说，她的突然出现又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一路上都在沉思，忘了告诉月娥，具体要去哪里。
    月娥也不好擅作主张，便驾车带着成念娇在瑞王府附近绕圈，她以为成念娇是不舍得离开呢。
    这一行径在瑞王府的人看来，就是一个特别古怪的存在了。
    立即有人汇报到瑞王妃那去了，“王妃，适才来送茶叶的那个姑娘，还没有离开呢？”
    “送茶叶的姑娘？”瑞王妃愣了愣，一时半会的竟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呢。
    她一心放在君元沁的身上，对别的人或事都不甚在意，又岂会记得成念娇呢。
    思索了一会，才想起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她怎么还没离开？不是已经送完茶叶了吗？”
    “她一开始是坐上马车，做出离开的样子，可她的马车却没有远离我们王府，反而在附近兜圈呢。行径实在古怪，小的觉得可疑，所以想着还是要汇报给您知道这件事。”
    “母妃，是何人过来送茶叶呢？这么奇怪？”
    瑞王妃思索了一会，“哦，是一个姓成的姑娘，是成记茶庄的。”
    听闻姓成，君元沁立即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
    只不过，她近日都没空去理会她，她倒是过来招惹自己了，还和母妃见上面了。
    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她抬眼看向瑞王妃，“母妃，那那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瑞王妃根本就不在意成念娇，自然不会过分注意成念娇，又岂会留意到成念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瑞王妃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君元沁皱了皱，并没有回话。不对啊，成念娇若是瞧见了母妃的样貌，应该会十分吃惊才是，若无异常反应，那她岂不是对付错人了？
    可那富有后世特色的茶楼和茶点……
    直觉告诉君元沁，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王妃……”瑞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雅儿缓缓开腔，欲言又止。
    “雅儿，怎么啦？”
    不管何时，瑞王妃待人处事都让人如沐春风，就算和丫鬟说话十分的温柔体贴呢。
    “奴婢记得的，那个成姑娘瞧见您的那一刻，她可是十分的吃惊呢。”
    瑞王妃愣了愣，有些吃惊，“真的？我怎么没有留意到呢？”
    她一心想着快点进府，心里惦记的是君元沁，自然没有留意到成念娇的反应呢。
    可跟在她身侧的雅儿却看得十分清楚，成念娇在瞧见瑞王妃那一刻的神情十分惊讶，且看着瑞王妃的脸，发了很久的呆。
    雅儿把她所看见的全说给瑞王妃听，瑞王妃微微一笑，“我又没什么什么惊世的美貌，她看着我发什么呆呢？肯定是你看错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送茶叶的，你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君元沁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好你个成念娇，居然主动送上门，还瞧见了母妃，既然你自己喜欢招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近日，成记茶庄接了一个大单子，光是茶具就定了数十套，茶包的礼盒套装也预订了几十份，是绝对的大金主。
    定金已给了一半，说是外地人，怕成记茶庄不能及时安排买卖，还和茶庄协商着签了买卖协议。
    是燕小六签的协议，她觉得自家的茶叶和茶具定能按时交货，便毫不犹豫地签了协议。
    到货那一天，成记茶庄的货品才刚下船就被官府派人查封了，说听闻有人举报，里面含有危险物品，不让成记茶庄的伙计搬运回去。
    一整批的茶具和茶叶全被官府运回了府衙放置，成念娇亲自到官府交涉，也未能得到很好的回复。
    反正货物就那么扣留在府衙，毫无进展。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可官府毫无松口的意思，说时间还在调查中，成记茶庄的货物就是证据，不能拿回去。
    重新再运来一批，也赶不及交货了。
    “小六，你已经跟所有的客人都知会过这件事了吧？”
    “嗯，都让人去知会过了，他们都表示能理解呢。”
    虽表示理解，但成念娇的生意接二连三的出事，大家都有些失望了呢。
    茶具精美，茶包具关珊星和美味于一身又如何？不能按时交货，还是让人有所抱怨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招惹上官兵

    得到燕小六的确定，成念娇终于松了口气。
    最近她都在为了瑞王妃的事四处调查，根本就没放什么花心思在生意上。
    想不到她才一松懈，店铺就出事了。
    “小六，这几天辛苦你了。”
    “你我之间哪有什么好计较的，干嘛要说这些话呢……”燕小六咧嘴一笑，“以后啊，待我好一些就好。”
    成念娇咧嘴一笑，“这还用你提醒吗？我自然会待你好的。”
    燕小六使劲地点点头，“不就是这样嘛，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大家一起好。无需计较太多……”
    不知为何的，成念娇想起了在后世看过的一则广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才想到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把燕小六逗得哈哈大笑，“阿娇，想不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成念娇不由一赫，“怎么了嘛，我就不能说这样的话吗？”
    “也不是说不行，而是不习惯。”
    确实，成念娇平日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第一次见她说这样的话，大家表情都有些怪怪的，有些忍俊不禁呢。
    和燕小六在茶庄玩闹了一会，成念娇便出发到了品香居。
    去到品香居才发现，整座茶楼里进进出出的竟不是客人，而是官兵，不由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往茶楼里冲，“发生了何事？”
    守在茶楼门口的官兵抬眼瞪向成念娇，“你是何人？”
    守门的官兵面生得，拦着成念娇，根本就不让她往里闯。
    成念娇愣了愣，焦急地回答道，“我是这里的东家。”
    守门的官兵抬眼看向成念娇一眼，打量了一会，眼中带着不寻常的光。他往一旁让了让，推着成念娇往里走，大声叫道，“品香居的东家来了。”
    成念娇进了品香居才发现所有的伙计都被逼到了一角围了起来，而大堂凌乱的一片，本该摆放好的桌椅全乱成了一团。
    看得她心疼极了，“发生了何事？”
    “阿娇。”
    成念娇循声看了过去，只见高大的张老七被几个官兵禁锢着，一脸焦急地蹲在角落里。
    他瞧见成念娇进来，便急着打招呼，才刚想站起打招呼，便被一旁的官兵踹了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谁允许你站起来了？”
    成念娇不由一惊，这些人看起来不像府衙的人，面生得很，而且极其凶狠，像极了军营里的人。
    其余的伙计也一脸恐惧地看着成念娇，怪可怜的。
    难怪品香居出了事，居然没人过去通知她。原来是大家都被控制住了，自然没人能去给她通风报信。
    那些官兵也没有因为成念娇是个女人就对她温柔以待，反而逼着她来到角落里，“你给我蹲下，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会跟你客气。”
    那官兵对着成念娇扬起手，吓唬成念娇。
    跟随在成念娇身后的月娥动了动，右手已放在腰间的软剑机关上。只要那些官兵敢向成念娇动手，就别怪她不客气。
    茶楼出了事，现在还未弄清到底出了何事，不能再出乱子，免得场面乱得不能收拾。
    成念娇急忙对着月娥摇了摇头，月娥这才收回了动作。
    “你是不想蹲到角落里的意思？要我揍你一顿吗？”
    想不到那官兵的大手真的横向成念娇，身上的盔甲跟着他的动作，响得厉害。
    眼看着大掌就要落下。
    成念娇双眼一暗，蹲下身子避过官兵的袭击，“官爷对不起，小女只是一时有些懵才会冒犯了官爷您，我现在就去角落里蹲着，任凭官爷您处置。”
    成念娇的表现老实又怕是，动作还笨拙，像只小鸭子似的慢慢挪向角落，逗得守在屋里的官兵哈哈大笑，这才打算放过成念娇。
    “哈哈……有意思……”
    看着成念娇受辱，月娥难受极了，可成念娇对着她眨眨眼，示意她跟着自己做同样的动作。月娥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成念娇这是在假装示弱，分散这些官兵的注意力呢。
    有惊无险的，她们终于挤到角落的人群中。
    成念娇趁着那些官兵不注意，偷偷凑近张老七，低声问道，“张大哥，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老七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看向成念娇，“阿娇，是我对不住你。”
    成念娇愣了愣，“张大哥，别说这种话，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张老七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把今天发生的事给讲了出来。
    原来今日一早就来了几个身穿便衣的官兵到茶楼里喝早茶，一开始他们也按规矩排队。可进来后就变了样，吵吵闹闹不说，还自己拿出酒来喝。
    其中有一个官兵还喝醉了酒发起酒疯，乱砸东西不说还吓到了其他的客人。
    张老七看不过眼，便过去和那几个官兵讲了几句，提醒他们别影响到别的客人享用茶点。
    可那些人喝了些小酒，脾气就上来了，站起来准备和张老七动手。
    张老七也是个血气方刚之人，孰可忍孰不可忍，推推嚷嚷之间便发生了冲突。
    一名官兵被张老七推倒在地后便不醒人事。
    张老七只不过是想靠近些，了解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些官兵便推开了张老七，还大声吆喝，说张老七打死人了，四处砸东西。其中一个官兵还发出了信号弹。
    一开始张老七还和他们讲道理，希望能和平解决这件事。
    那倒地的官兵胸口明明还在起伏，证明还有呼吸，应该不是死了才是。
    可是那些人都不是讲道理之人，愣是不让张老七走近一步，也不让他去找大夫。
    不久之后，品香居就被重重包围了起来，客人也被全部赶了出去。
    “阿娇，对不住，我若是知道那些人是官兵，一定不会招惹他们的。”
    “张大哥，不关你的事，你尽责去提醒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他们应该是有意来捣乱的。”
    本以为那件事就此揭过了，没想到惹事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这次来的还是兵爷。想解决这件事，看来不是那么的简单。
    张老七不由一愣，“不是吧，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些官兵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可吓人了。
    “听说倒下的那一个还是个邓百夫长呢。”张老七继续说道，一脸的懊恼。
    难怪那些官兵来得这么快，原来是因为倒下的那个人是邓百夫长。
    这下麻烦倒是不小，一不小心就招惹到了一个有军职之人。
    “若是小六在就好了，起码也能搬出燕将军来呀。”张老七感叹道。
    成念娇摇了摇头，“没用的，这些人是禁军。燕将军是地方军队的将军，他们未必会给面子给燕将军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猜到幕后指使

    禁军的人不给任何人面子，除了皇帝和虎符。且在虎符和皇帝之间选一个个，毋庸置疑，他们选择的是虎符。
    这样的一群人，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燕天成的面子，他们自然不看在眼中。
    可恨的是他们居然来茶楼找茬，这下成念娇想小事化无是不可能的了。
    或许就是怕成念娇她们会去找人帮忙，他们才把成念娇一行人重重围住，根本就不让他们出去，想去找帮手，那是不可能的。
    “阿娇，我们这下该怎么办呀？”张老七懊恼地低垂着头，十分难过。
    若不是他推了那个人一把，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
    “他们若是要来找茬，不管是你推了他们，还是别人推，他们都能把这里闹得一团糟，张大哥你就别自责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人来帮忙……”
    这里被官兵团团围住，插翅难飞，又如何去寻找帮手呢？
    月娥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姑娘，我方才已用杨家暗卫的联系方式给他们留下的暗号，他们应该……”
    “你们在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
    一个官兵冲了过来，打断月娥的话，“没有官爷批准，谁让你说话了？”
    成念娇赶紧抿着唇，对着官兵拼命地摇头。
    一脸的无辜，一双湿润的双眼，看起来就像只受伤的小鹿，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
    靠得近些的官兵忍不住流露出异样的眼神，他凑近了些，准备抬手摸向成念娇，“这小娘子不错……”
    瞧见不妥，月娥立即挺身挡在成念娇面前。
    若不是成念娇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就动手打人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成念娇受到半点的委屈，不然就对不起杨子煜的托付了。
    “哎呀，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快走开，别挡路。”
    官兵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准备一把拉开月娥。
    月娥已经弓着腰，那个官兵若是动手，她立即有所动作，让他来个措手不及。
    可还未得手，一只大手便伸了过来，“你疯了，你想干嘛？”
    “我……”本想动手的官兵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回话了。
    抬手阻拦的官兵冷哼了一声，低声说道，“你别乱来，这里不同别的地方，上头可是说了，这里的事交由……处理。”
    由于说到那个名字时，声音突然变小，成念娇根本就听不清他们所提的到底是何人。
    其实不用猜测，近日她得罪的无非就两个人，一个是城南王世子王景明，一个是瑞王府小郡主君元沁。
    而最大可能就是君元沁，她每次的动作都不小，不把成念娇往死里整都不罢休似的。
    成念娇也算领教过一次了，这次若是没猜错，应该也是君元沁才是。
    “不知元沁郡主近来如何，身体可舒适？”
    “哦，她挺不错的。”其中的一个官兵不经意地应道。
    话已出口才发现自己讲错话了，不由脸色大变，“贱人，你引我说话？想死了是吗？”
    他抡起拳头便打向成念娇，成念娇害怕地闭上眼。可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落在脸上，月娥挡了过来，那铁拳打到月娥的脸上。
    月娥的头歪向一旁，脸一下就充血，红肿了起来，嘴角流出血丝。
    瞧着月娥红肿的脸，成念娇后悔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月娥，你没事吧？”
    月娥倒在成念娇怀中，艰难地摇摇头。
    动手的官兵冷哼了一声，“我也不怕告诉你，确实是郡主让我们来你们茶楼关顾的，说你们这里的茶点不错。怎料你们这里简直就是黑店，还不让人喝酒，还动手打人，推到了我们的邓百夫长，此刻他依旧昏迷不醒。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整座茶楼的人通通都要给他陪葬。”
    想不到背后做坏事的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反过来指责别人了。
    这禁军的邓百夫长是君元沁的表兄，也就是瑞王妃的侄子，平日也十分爱护君元沁这个郡主表妹。
    听闻君元沁在品香居受气了，便和手下想了个方法，打算教训成念娇一顿。
    怎料他被张老七一推，就倒地不起呢。
    眼看着要出事，立即有人发了信号弹，把所有的兄弟都叫唤了过来，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事。
    他们这些禁军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皇帝罢了。
    成念娇这种小老百姓开的茶楼，他们自然不放在眼中。
    成念娇试探的话，让他们十分懊恼，仿佛自己的意图已被识破，自然生气地要揍人。
    月娥帮成念娇挨了一顿打，那些人才觉得出了口气，没那么生气了。
    “臭女人，我们不妨告诉你，你得罪了郡主，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
    心里却气得很，这个君元沁实在是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捣乱，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瑞王妃的意思呢？
    到底是谁要把她至于死地呢？
    她倒想那个人能从暗地里出来，当面把话讲清楚，也不至于在这里受委屈，还得去猜测她的意思。
    可那些人并不是什么善哉，不讨到什么便宜，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几位官爷，小女知道是我的不对，惹得郡主不高兴。把你们也得罪了是小女的错，不知官爷觉得这件事要如何解决才行呢？不管你们开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的。”
    既然把话说开了，总不至于处处受制，成念娇主动说话，想再次掌控主动权。
    听闻成念娇的话，那些人双眼一亮，动了动唇，准备说话。
    倒是其中一个人轻咳了一声，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他们才忍住没有继续说话。
    成念娇已了然，那个躲在角落里不说话的那个矮小的小兵才是他们的幕后指使。她不由有些兴奋，或许这个人就是她想找的君元沁。
    由于那个人逆着光，即使他一步一步地向成念娇走来，成念娇也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别乱来。”
    他终于站到了成念娇跟前，开腔说话。
    成念娇的双眼不由暗了暗，难免有些失望。
    不是熟悉的嗓音，不是她，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
    “那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邓百夫长的事给处理好，然后再等着主子来解决这个女人的事。”矮小的官兵说道。
    其余的官兵急忙点头，算是答应了。
    成念娇的双眼亮了亮，原来这个人不是幕后指使者，也就是说真正躲在背后的那个人或许才是她要找的人。

 第六百二十章，死马当活马医

    “怎么办？邓百夫长还没醒来，他的呼吸越来越虚弱了……”守在邓百夫长邓鸣贺身边的小兵急急跑了出来，他是吓怕了，不敢守在里面了。
    万一邓鸣贺突然一命呜呼，而他又守在里面，那可是有理说不清呀。
    他不想做替死鬼呢。
    众人脸色大变，“走，赶紧去看看邓百夫长到底如何了。”
    “那个……”成念娇不怕死地站起身。
    本来急着离开的官兵们停了下来，看向成念娇，“你到底想说什么？官爷现在没时间陪你耗，你若是寂寞难耐，想官爷陪陪你，你也等这件事处理完了再说。”
    有些人就是犯贱，就算在关键时刻也不忘调侃成念娇。
    成念娇脸色变了变，脸上有了怒意，可只能忍而不发。
    她逼着自己勉强一笑，“官爷，您误会了，我想说的是，或许我有办法救邓百夫长一命。”
    众官兵皆一愣，其中一个冲到成念娇身边，“你说的是真的？”
    成念娇认真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不骗人。”
    有人心动了，毕竟邓鸣贺的状况算很糟糕了，成念娇说她有办法，那就让她试一试又何妨。
    死马当活马医，或许还能救回邓鸣贺一命呢？
    又有人迟疑了，“不行，邓百夫长就是让这个女人的人一推才出的事，万一她又糊弄一番，把邓百夫长……”他的迟疑大家都能懂，“到时候怎么办？”
    人死了，那就成事实了，可是大事呀，马虎不得。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动作，没了主意。
    成念娇那个急呀，恨不得冲上前往每个人脸扇一巴掌，让他们清醒些。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迟疑，这可是会死人的事！
    一开始他们就不该把邓鸣贺晾在一旁，现在呼吸微弱了才来着急。
    再过久一会，真的会死人的。
    “各位官爷，我成娇开门做生意，也不想有人死在茶楼里，到时候这里成了凶宅，也没人敢上门光顾呀。我也是出于好心想帮你们一把罢了，请你们相信我，我可是跟着医鬼学医的，虽不能自夸医术有多高超，但也略懂医理……”
    “医鬼？脾气古怪的医鬼？”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矮小士兵终于开腔了，她终于被成念娇的话所打动。
    成念娇使劲地点头，“不就是他，除了宋老先生，还有谁能被称为医鬼呀。”
    矮小士兵侧着头，思索着。
    “懿儿姑娘，我们要怎么办？”
    成念娇双眼一亮，她早就看穿这个小士兵是女扮男装的。因而那小士兵看起来才会这般矮小，身上的军服都要拖地了呢。
    她只是没想到这位姑娘的名字叫懿儿，跟君元沁的名字一点搭边的地方都没有。
    她猜测，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君元沁才对。
    懿儿迟疑了一会，觉得人命关天，救命要紧。
    “让她试一试吧，若是不行，就拿命抵命。”
    她说这样的话，也不过是吓唬成念娇罢了，毕竟决定成念娇生死的并不是她。
    “好，那就试一试吧。”
    实在没辙了，只能选择相信成念娇一回。
    “月娥，去我休息室里把我的药箱拿过来。”成念娇叮嘱道。
    月娥才动了动，其他人又急了，“你想干嘛？”
    “官爷，救人当然得用医药箱，我的丫鬟才知道医药箱在哪儿呢。”
    “不行，不能让她去拿，她懂武功的。”
    没想到那些人的眼睛倒是锐利，一下便看出月娥是身怀武功之人。
    “那我自己去拿吧，你们派一个人跟着我？”无奈之下，成念娇只能这般提议道。
    她让月娥去拿医药箱，确实是想让月娥趁机逃走，好能通风报信。
    可惜，被那些人识破了，计划失败。
    不过拿医药箱的意图是真的，没有医药箱，又如何急救呢？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人命给救回来吧。
    成念娇心里也急得很，人绝对不能死在茶楼，品香居不能真被这些人给毁了。
    古人最怕神鬼，有人在茶楼无辜死亡，这样的茶楼无人会再关顾。
    成念娇也是怕得很呢。
    她匆匆地冲上楼，在休息室里找来她放在茶楼备用的医药箱。
    又匆忙地跑下来，就连跟在她身后的官兵动作都没她的快呢。
    “人呢？在哪个包厢？”
    “就最近的那个，在这边。”有人给成念娇带路。
    来到包厢才发现邓鸣贺躺在软塌上，动也不动，整张脸已变得有些紫黑。
    成念娇不由大惊，冲向邓鸣贺，先是把手探向邓鸣贺的鼻间。
    只有气出，没气进，胸口起伏微弱，将死之像！
    不由大惊，手上的医药箱掉落在地，散了一地的急救药罐。
    “喂，你到底会不会救人啊？喂……”
    有人推了成念娇一把，成念娇这才回过神。
    “不行，他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我只能施针拖一会时间。要把医鬼宋老先生请来才能救他一命了。”
    方才成念娇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能救邓鸣贺一命，现在又说要另外请人，分明是耍诈。
    “不行，不能让她去请人，谁知道她是不是耍诈要离开。”
    立即有人附和，“对，没错，不能让她奸计得逞。”
    成念娇也顾不得这么多，她在地上的一团凌乱中寻到银针。
    找到银针后，她站到邓鸣贺的跟前，动手掰开邓鸣贺胸前的衣物。
    一只手横了过来，“你要干嘛？”
    成念娇皱了皱眉，一脸的不悦。这个人到底懂不懂，现在得争分夺秒才能救人了。
    “自然是救人，你再阻拦我，待会就算是大罗神仙过来也救不回他的命。”
    那人迟疑了，抬眼看向懿儿。
    只见懿儿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他才松口，但也不忘警告道，“别想耍诈。”
    成念娇点点头，一把推开他的手，寻好穴位，毫不迟疑，一针扎了下去。
    只见邓鸣贺身体一动，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紫黑色缓缓退散。
    明眼人都看得出，邓鸣贺这是转好的现象，那些人这才相信了成念娇的话。
    “谅你也没骗人。”
    成念娇撇撇嘴，“你们还是赶紧去请宋老先生过来吧，我这一针撑不了多久。”
    她说的是实话，她医术不过关，能做到这一步已算不错。

 第六百二十一章，救命的一针

    原本还不相信成念娇话的众人，在瞧见成念娇帮邓鸣贺扎针，且邓鸣贺的脸色开始转好后，他们选择相信了成念娇。
    没得到懿儿的首肯，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懿儿姑娘……”
    成念娇火了，这种时刻还在这里迟疑，是不把邓鸣贺的命当人命看吗？
    “人命关天的事，你们还要迟疑吗？时刻必争啊！”
    这种时刻，懿儿也不敢过多迟疑，“行吧，就依她的话。不过她不能离开，在这里守着邓百夫长，让其他人去请。”
    “让我的贴身丫鬟去吧，她的动作比较快，且医鬼也比较相信她的话。”
    “那……”那些官兵再一次看向懿儿。
    懿儿懊恼地跺跺脚，她才不想一直待在男人堆里管着这些事呢。可自家郡主让她待在这里，她才勉强待在这里罢了。怎么都来问她的意见，她可是很厌烦的好不？
    她却忘了，自己这个时候代表的就是君元沁呐。
    “懿儿姑娘？”
    回过神的懿儿撇撇嘴，“就依她所说的去做吧，赶紧去。”
    出了何事，可别赖在我的身上。
    这才是她最想说的话，可她平时就以机灵被大家称赞，这样的话她又怎会当着这些人的面讲，只能在心中腹议罢了。
    “好，我们马上去。”
    懿儿看了成念娇一眼，“把人给我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担不起。”
    成念娇的脖子缩了缩，向懿儿示弱道，“不敢。”
    懿儿冷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她转身走了出去，守在门口。里面有个将死之人，即使是君元沁的表兄，她也不想呆在里面。
    由于她的避嫌，没能即使捕捉到成念娇在她转身后的表现，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自然也错过了。
    虽然成念娇的医术不过关，但她给邓鸣贺施的那一针救命针足够撑好一会了。她之所以把事情说得十分紧急，无非是想让月娥出去找帮手罢了。
    那些人都被她骗了，还不自知，还以为成念娇就是这种胆小怕事之人。
    没过多久，医鬼匆匆地赶过来。
    “成丫头呀，你总是让人匆匆忙忙地让人带着老头我上门，让我累死累活的，待会你可得好好犒劳我。”
    成念娇笑了笑，“那是自然，可您也得帮忙把人治好了再说，不然我和你都得吃不完兜着走呢。”
    医鬼凑近些看了看，皱了皱眉，“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原来是有人贪杯了，喝太多了，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么多，才出了事，可怪不了你和我。”
    医鬼只是凑近些，闻到了酒气，又看了看邓鸣贺的脸色，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那……还能救吗？”
    “能救，能救，”医鬼点头，“你那一针施得好，保了他的命。自然是能救的，你且看我如何帮他施针。”
    成念娇点点头，“好的。”
    医鬼解开邓鸣贺的衣裳，慢慢讲解，“就是这个穴位，扎下去……”
    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医鬼凑近了些，低声说道，“放心，小羊咩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由于这些人是禁军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倒不容易解决，只能另辟蹊径。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是麻烦人，君元沁才会想着让他们帮忙呢。
    可就连君元沁也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想让邓鸣贺他们过来捣乱分散一下成念娇的注意力罢了，也没想过会出事呢。
    成念娇对着医鬼轻轻地嗯了一声，动作也不敢太大，就怕那些人会发现异样呢。
    “怎么样？你们啰啰嗦嗦地研究了这么久，到底能不能治好我们邓百夫长啊？”
    这些当禁军的脾气都臭的很，又加上医鬼的脾气差，才进门就骂咧咧地骂人，惹得他们相当的不快。
    若不是想着医鬼能治好邓鸣贺，怕是早就要对付医鬼了。
    医鬼才不怕这些人咧，他们现在对自己不客气，待会就有得他们愁了。
    瞧见医鬼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成念娇忍不住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医鬼。
    只见医鬼笑着点了点头。
    成念娇在心里暗暗地乐开了，这些人最好就别再说话得罪医鬼了，不然只怕他们待会要吃不完兜着走。
    医鬼身上带的药，随时都能让他们痛不欲生，又不至于要命。
    医鬼又在一旁教成念娇扎针，“还有这个穴位，这个也要……”
    连续扎了几针，本在昏迷的邓鸣贺眉头皱了皱，有了转醒的迹象。
    站得最近的官兵看得很清楚，不由感叹，“瞧你这老头，还是有三两下本领的。”
    医鬼冷哼了一声，不理会那人。
    殊不知，医鬼悄悄地往他的脚上倒了些白色的粉末。
    成念娇对着医鬼眨眨眼，低声说道，“调皮。”
    医鬼忍不住咧嘴一笑。
    那人突然一惊，“你们在干嘛？怎么偷偷地笑，是不是要向我们邓百夫长下毒手？”
    医鬼呸了一声，“我们为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从不害人。倒是你别吵着我治病！”
    医鬼若是真如他所说的，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就不会拒绝了那么多的求医之人。
    他治病是看心情的。
    那人被医鬼这么一凶，脾气就上来，抡起大拳头，“死老头，说什么呢？”
    眼看着大拳头就要打在医鬼的脸上，他得意一笑。
    可别看医鬼年纪大了，动作可是十分灵活，他轻轻一闪就闪过了那人的大拳头。那人的拳头直直地打向邓鸣贺，他的拳头离邓鸣贺的脸只有一寸距离时，邓鸣贺本该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瞪向他。
    “你这是想打我？”
    吓得那人的拳头悬在半空中，没了动作，“百……邓百夫长……我……”
    邓鸣贺皱了皱眉，四处打量，当他发现自己身上插着不少的银针时不由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动了动，准备拔针。
    一直纤纤玉手挡了过来，“这个官爷，您身上的针还不能拔，不然很容易伤及性命的。”
    邓鸣贺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动作，循声看了过去。
    惊为天人！
    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美人，说话的声音又如此的温柔，他才看第一眼，就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罗千夫长

    邓鸣贺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念娇，双眼中的赞赏怎么也藏不住，“请问……姑娘是何人？”
    成念娇对着邓鸣贺礼貌一笑，“回官爷，小女是这家茶楼的东家，成娇。”
    邓鸣贺不由一愣，她就是郡主表妹口中的可恶女人？看着不像呀。
    这样美丽又温柔的姑娘家怎会可恶呢？
    成念娇双眼中的疏远让他十分难受，他抬手伸向成念娇，想抹掉成念娇眼中的疏离。
    可浑身的刺疼让他顿住了动作，头往下，他的视线横扫着，再次瞧见身上的银针，不由眉头微蹙，“我这是干嘛了？浑身的针？”
    “您突然倒下，性命危在旦夕，是……”
    “是你救了我？”邓鸣贺满脸期待地看着成念娇。
    仿佛只要成念娇开口说个是字，他就脱口而出说个以身相许的恐怖承诺。
    成念娇警惕地往后退了退，邓鸣贺突然地坐起，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华发童颜的糟老头突然横在他的眼前，对着他咧嘴一笑，“是老头我救的你，以身相许倒不用了，麻烦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吧。我们这里是茶楼，要做生意的。”
    医鬼的突然出现，让邓鸣贺吓了一跳，一下从成念娇的美色中回过神。
    他今日来品香居不是为了调戏小姑娘的，而是来搞破坏的。
    但是他若是真的来这里捣乱，眼前的美丽姑娘应该会很难过吧。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他还想说些什么，站在一旁一直不做声的懿儿突然轻咳了一声，让他再次回过神。
    “我为何会突然倒下？不会是你们茶楼的东西有问题吧？”
    成念娇忍不住想笑。
    这君元沁每次请来的人怎么都这么搞笑呢？每次都想用茶点不行的招数陷害自己。
    也不瞧瞧他自己是因为何事而倒下的？就想胡诌乱编，也真是太可笑了。
    见成念娇抿着唇不做声，邓鸣贺还以为自己有机可趁能讨些好处呢。
    “你们茶楼的茶点……”
    “诶，”成念娇开腔打断邓鸣贺的话，“官爷若是不清楚小女可以解释给您听的。”
    她的话立即引起邓鸣贺的注意，他不再开腔，定定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首先，我们茶楼的茶点绝对没问题。因为我每天都吃这里的茶点，可是一点事都没有。更何况官爷您的同伴也没问题呢，只有您才……”
    邓鸣贺看着成念娇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的，着了迷，完全没留意成念娇说的是什么。
    只见其余的人脸色越变越难看。
    成念娇分明是在推卸责任呢，而他们家邓百夫长不但没有开口反驳，反而一脸的高兴，这是干嘛呢？
    懿儿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咬着唇，不悦地看着邓鸣贺。
    这是郡主表妹身边的贴身丫鬟，代表的可是郡主表妹，她的意见自己不能不听。
    回过神的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后呢？”
    成念娇不由愣了愣，这个男人真的有在听自己讲话？他竟不生气？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既然他开口问，她自然就继续往下讲。
    “其二呢，您空腹喝了不少的酒，又加上情绪比较激动，所以才会晕了过去。”
    这回他倒是认真地听了成念娇所讲的话，脸上有了怒容，“我会无故晕倒？笑话！定是你们这里的人动了手脚，不然我才不会突然晕倒。”
    成念娇不由一愣，双眼暗了暗，抿着唇不说话了。
    本以为这个男人是个讲理之人，看来是她误会了。
    想来也是，他是君元沁找来的人，又岂会是讲理之人。
    “若是知道你是个不讲理之人，老头我就不救你了。”
    “你这个老头说的什么话呢？方才你还说了，救死扶伤是你的职责，现在又说这样的话，真是可恶呢。”邓鸣贺的手下忍不住要声讨医鬼。
    医鬼冷笑了一声，“老头我是鼎鼎大名的医鬼，什么人都能治，但却不是什么人我都愿意救。若不是成丫头求上门，我才不会救你这样的人。”
    邓鸣贺愣了愣，抬眼看向医鬼。
    若真如医鬼所说，那做错事的人是他？是他污蔑了人家小姑娘？
    不这种事怎能发生在他身上呢？就算真是他的错，他也不会承认。
    “您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无以为报，该给的报酬在下定会如数给到您。但是今日的事，在下一定要追究到底，不查清到底是谁害得我变成这样，我决不罢休。”
    “不用查了，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吧。”屋外传来一把充满怒意的嗓音。
    人还未到，声音就已传了过来。
    成念娇只觉这把嗓音有些熟悉罢了，可邓鸣贺却脸色大变，本来十分镇定的双眼充满了恐惧，定定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一男人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向他俯首下跪，“罗千夫长。”
    罗千夫长？成念娇觉得这个称呼陌生得很，她抬眼看向来人，不由一愣。
    来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呢，且面孔十分熟悉。
    “罗大哥，是你？”成念娇惊喜地说道。
    听闻成念娇对罗泾岩的称呼，众人不由脸色大变。
    这下惨了，原来这个小姑娘认识罗千夫长的。
    罗泾岩咧嘴一笑，“可不是我嘛，好久不见。”
    成念娇笑着点头，“是好久不见了。”
    自从赈灾回来，两人就没见过面了。那时候罗泾岩还只是邓百夫长呢，想不到现在倒是升职，变成了罗千夫长。
    因此她才觉得那个称呼陌生得很。
    “邓鸣贺，你领着皇上所给的俸禄，本该是保家卫国，保护民众。现在倒好，这些事没见你做多少，倒是想尽办法来欺凌百姓，真是够了！”
    一转脸，罗泾岩便脸色大变，正气泯然地责备气邓鸣贺来。
    本还躺在软塌上的邓鸣贺吓得立即从床上爬起，顾不得身上还插着针直直地跪向罗泾岩，“罗千夫长，您误会了，属下绝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派人把人家成姑娘的茶楼重重围着，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属下……”

 第六百二十三章，使坏

    邓鸣贺一脸的无辜，他是真的不知道嘛。
    他早就晕了过去，哪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呢？
    他环视了一圈，只见平日追随他的手下浑身发抖，一脸的恐惧。
    邓鸣贺一下明白了过来，定是手下的主意，不由轻咳了一声，还瞪了手下一眼。
    实在是忍不住了，手下自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罗罗千夫长，是小的见邓百夫长晕了过去，以为是这茶楼的人害的，所以小的才会……”
    罗泾岩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是聋了吗？没听到人家宋老先生和成姑娘说，他邓鸣贺是自己喝酒过多才晕过去的，可和人家成姑娘家的茶楼没有半点关系。”
    邓鸣贺抿着唇，不敢做声了。
    落魄人家，好不容易混到邓百夫长的位置已算不错。不像罗泾岩有贵人在暗中提携就算了，自从南下赈灾之后便得到皇帝的重视，事业如日中天。做了罗千夫长不说，听闻很快还能升做小将了。
    无不让人羡慕。
    这样的人，邓鸣贺自然不敢得罪。
    “罗千夫长，您怎能仅凭这两人的话就把所有的错推到邓百夫长的身上呢？现在不是还没查清楚嘛，一切都有可能。”邓鸣贺的手下不服气了，仰起头大声说到。
    他虽有错，但也错不完。别以为他罗泾岩军职大些就能随意欺负人，邓鸣贺不敢出声而已，不代表他不敢。
    他的命是邓鸣贺给救的，他早就发过誓，这辈子誓死跟着邓鸣贺，为邓鸣贺做牛做马。
    因此，他才不让罗泾岩欺负邓鸣贺呢。
    怎料邓鸣贺不但没有感激他的帮忙，反而懊恼地冷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了。
    这样只会害死他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么简而已懂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懂呢？
    把罗泾岩请来的那个人，就深谙这种道理，不然他也不会请来罗泾岩帮忙。
    这个时候不是强出头就能解决问题的。
    怎料那小兵不懂事，他咬咬牙，说道，“不是还有元沁郡主……”
    成念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君元沁本想躲在背后操控一切，却被一个小兵不经意间说漏嘴了。
    也无需她继续猜测，这件事就是君元沁主导的。
    “混蛋，你胡说什么呢？”
    邓鸣贺抬手一把扇向其手下，“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胡说八道。”
    手下的脸被打歪到一边，可他却动也不敢动了。定定地跪着，了无声息。
    邓鸣贺的生气让他意识到，他说错话了。
    罗泾岩冷笑了一声，“怎样？问题解决完了吗？能带着你的人离开了吗？”
    邓鸣贺急忙点头，“属下现在就着人离开……”
    他急急地站起身，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直直地往一旁倒。
    手下大叫了一声，急忙站起扶住邓鸣贺，关切地询问道，“邓百夫长，您没事吧？”
    邓鸣贺咬咬牙逼着自己精神些，苦笑着摇摇头，“没事。”
    医鬼轻咳了一声，走向邓鸣贺，“你身上还插着针，不宜乱动，先回软塌上躺一会吧。别以为自己身体看起来挺强壮的，就为所欲为。身体是自己的，要自己爱惜。”
    说得邓鸣贺脸一红，不敢出声了。
    他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家里落魄虽有个姑母是王妃，可也帮不了太多，于是总是自怨自艾，没事时就喜欢喝喝小酒。
    今日一大早就喝酒，还不是以为昨日训练时出错，被罗泾岩大骂了一顿，心情有些不好。又加上应允了君元沁要过来捣乱，心一急就喝了不少的酒。
    其实他才刚站起身要与张老七对话时，便发觉有些头晕了。
    于是张老七只是轻轻地推了他一把，他便倒地不起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现在医鬼还愿意帮着他，尽着作为医者的一份心，让他躺在软塌上歇息，他应该心存感激才是的。
    “谢谢宋老先生的关心。”
    医鬼冷哼了一声， 并没理会他，压着他躺下后，自己动手拔针。
    动作十分粗鲁，可邓鸣贺一声不吭，强忍着。
    想不到，却忍出一身冷汗。
    “喂，老头，你就不能温柔些？”手下心疼地说道。
    这死老头分明就是在折磨老大，不然也不会这么粗鲁地拔针，害得老大冷汗涟涟。
    医鬼冷笑了一声，“老头我是糟老头一个，不懂何为温柔。”
    这分明是用他方才嫌弃医鬼的话来膈应他自己呢，手下脸色大变，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的，受得住，宋老先生请随意。”邓鸣贺嘴边已溢出痛苦的呻|吟，却强忍着疼痛，咬牙说没事。
    医鬼冷哼了一声，动作这才轻柔了些。
    帮邓鸣贺拔完针，又给他吃了几颗不知名的药丸。邓鸣贺竟举得自己舒适了很多，头疼欲裂的感觉也没有了。
    这才明白，医鬼的名声不是虚报的，人家是有真本领的。
    感恩戴德地说了谢谢，邓鸣贺带着手下，打算灰溜溜地离开。
    “慢着。”罗泾岩叫停了他们。
    邓鸣贺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邓鸣贺，“不知罗千夫长还有何吩咐呢？”
    罗泾岩瞟了他一眼，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你的人把人家的茶楼弄成这副模样，不应该帮人家收拾好，结算一下损失再离开吗？”
    邓鸣贺愣了愣，黝黑的脸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属下现在就让人帮忙收拾，钱也会准备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成念娇打断，“不用了，我们自己会收拾好的，不劳烦邓邓百夫长和他的手足了。”
    成念娇越是客气，邓鸣贺就更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他的蛮横到了这里竟不好使了，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好在成念娇和罗泾岩面前耍蛮横。
    “不不不，是我们的人搞的破坏，我们会收拾这些烂摊子的……”他抬眼瞪向手下，“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啊。”
    他的手下倒是听话，全帮忙收拾了起来，一会的功夫，看起来就比之前整洁了很多。
    “成姑娘结算一下损失了多少吧，我尽数赔偿。”
    “不用了。”成念娇摇了摇头，拒绝道。
    “要的，是我的错。”邓鸣贺真诚地说道。
    罗泾岩冷笑了一声，“你还尽数赔偿呢。你赔得起吗？光是这些家具的造价就不便宜，再加上你的人封了人家茶楼一个早上，吓跑了多少客人？生意没得做，自然损失了不少，还有人家成姑娘和她伙计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惊吓，这些你能尽数偿还吗？”
    邓鸣贺脸一红，这些……他还真还不起。
    落魄人家，单凭禁军的丁点俸禄，怎么赔得起？于是他抿着唇不敢再出声了。
    “这样吧，你这个下属做错了事，也是我这个罗千夫长的错。我身上有些钱，就帮你给一部分。你的手下也有错，让他们也给一部分。剩下的欠着，慢慢还。”
    罗泾岩的这个主意算是最合理的，不过也有些使坏的成分在。
    他这样待邓鸣贺，不就是先给人家点苦头吃，再给人家点糖吃，还要让人感恩戴德地谢谢自己，不是挺坏的嘛。

 第六百二十四章，害羞了

    “对了，以后我们禁军的服装，还是别借给女人穿了，不适合。”
    邓鸣贺脸一白，害怕地看了罗泾岩一眼。
    尽管懿儿在罗泾岩出现后便刻意躲藏，但还是被罗泾岩给识破了。
    他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
    邓鸣贺点了点头，“以后不会了。”
    罗泾岩摇了摇头，有些不瞒地瞪了邓鸣贺一眼，“不是以后，是永远！”
    军令式的口气，让邓鸣贺一惊，回以军礼，大声说到，“是！”
    想不到平日看起来总是笑嘻嘻的罗泾岩也有这么严肃的一面呢，真让成念娇有些吃惊。
    直至邓鸣贺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杨子煜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时刻关心着屋里发生的一切，他不进来是为了避嫌。
    他不想让邓鸣贺知道是他请来的罗泾岩，只因罗泾岩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罗泾岩是站在四皇子这边的人。
    “阿娇，你没事吧？”杨子煜走了进来，眼神不无关切，“对不起，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不得不避嫌……”
    怕成念娇会有所误会，杨子煜急忙解释道。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我自然知道你的苦衷，”她顿了顿，双眼充满感激地看着杨子煜，“我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有你出马，罗大哥又岂会这么快就过来帮忙呢？”
    成念娇看向罗泾岩，“罗大哥，还没恭喜你呢。”
    罗泾岩愣了愣，“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升职了呀，这可是喜事一桩呢。”
    可把罗泾岩逗得哈哈大笑，“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赈灾回来不久就升了职，只是成念娇不知道罢了。
    可是成念娇真心诚意地跟他讲着恭喜的话，他还是很高兴的。
    以前便知道成念娇是姑娘的身份，可她一直穿着男子的衣物，竟看不出，她变回了女儿身是那样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发现身侧有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罗泾岩急忙轻咳了一声，尴尬地移开视线。
    一侧头就看见杨子煜正瞪着他看，害得他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正想说话呢，却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难受地咳嗽。
    “咳……”
    成念娇不由一急，“罗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喝点茶水吧。”
    说着就要亲自去帮罗泾岩倒茶水。
    罗泾岩弯着腰咳嗽，还不忘拼命地摆手，“不用了……我没事……”
    若真是让成念娇去帮他斟茶倒水，怕是杨子煜会杀了他。
    成念娇愣了愣，侧头看着罗泾岩，咳得脸都红了，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了，确定真的没事？
    可罗泾岩一再强调没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隔了一会，罗泾岩终于调整了过来，偷偷地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心里暗想，若是还继续咳嗽下去，他怕是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咳嗽而死的人。
    光是想象就觉得悲催呢。
    一名威风凛凛的千夫长竟因为咳嗽而亡……
    咳，想得有些多了。他轻咳了一声，看向成念娇，“成姑娘，你怎么就招惹上邓鸣贺了呢？”
    邓鸣贺那人十分要强，凡事都要争上游，在某些时候是好事，但很多时候却是致命之处。在禁军中，他看得起邓鸣贺，却又防着邓鸣贺，怕他会因为好强而做错事。
    可他从未想过邓鸣贺会在外面惹是生非，因此一开始听杨子煜说起邓鸣贺的事，他还以为搞错了。
    来了品香居才知道真有其事，倒是让他颇为吃惊。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表面上的恩怨情仇跟罗泾岩讲了一遍。
    罗泾岩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真是想不到呀，你竟然招惹上了这些人，这些可有些麻烦了。”
    成念娇无奈一笑，“可不是嘛。”
    她顿了顿，“今日真是多谢罗大哥了，为了答谢你，请你吃我们茶楼的特色茶点，你觉得如何？”
    罗泾岩环视了一圈，“这里的环境真不错，能在这里品茶喝茶点自然是罗某的荣幸。”
    成念娇咧嘴一笑，“太好了。”
    坐在一旁的医鬼生怕成念娇忘了他，急忙开腔，“成丫头，那我呢？我可是最大的功臣呢。”
    成念娇不由失笑，“自然少不了您，若不是有您，那邓百夫长该一命呜呼了。你是最大功臣，要好好犒劳。”
    医鬼这才满足的哈哈大笑，像足了个被赏糖吃的三岁小孩。
    让人收拾了一番，准备好新鲜的茶点后，成念娇便让伙计们回去歇息了。
    毕竟他们也担惊受怕了大半天，也不好继续做生意。
    于是品香居出现了开业以来第二次的歇业。
    成念娇陪着罗泾岩和医鬼，有说有笑地聊天说地，好不欢乐。
    她以为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了，乌云过后，太阳依旧会高高升起。却不知道，一场阴谋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毒蛇的嘴巴早已张开，正等着猎物步步靠近只是她还没意识到罢了。
    送别了罗泾岩，成念娇正想转身离开，怎料只觉身体一轻，杨子煜竟拉着她的手，一把把她拥入怀中，“阿娇，对不起。”
    成念娇愣了愣，轻轻地从杨子煜怀中抬起头看向他，“傻瓜，不是说了，我没事吗？我也不介意。”
    “但是我觉得难受了，为何你每次出事，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呢？如果我能时刻陪在你的身边就好了。”他要名正言顺地陪在成念娇身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偷偷摸摸的，还要害怕别人的觊觎。
    他把成念娇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她揉进自己的怀中，永不分离。
    他把头抵在成念娇的肩上，细细地体会着成念娇的心跳声。
    急促且有力，这心跳声应该只属于他。
    因此成念娇只有在见到他，才会心跳加快。
    “我要回去和祖母说，向成家提亲，早些把你娶回家。”
    从杨子煜口中说出的话让成念娇一愣，呆立在原地，忘了所有的动作。
    杨子煜把成念娇的脸抬起看向自己，“阿娇，你不愿意吗？”
    回过神的成念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紧张的很，“会不会太急了些？”
    “不急了，祖母都已开始接纳你，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你呢，觉得如何？”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成念娇，舍不得离开。
    成念娇的双眼害羞地躲闪，“我……我不知道……”
    她趁着杨子煜不注意，推开他，自己跑远了些。
    杨子煜却没有为此而生气，反而嘴角一弯，追上成念娇跑远的身影。
    因为他心知肚明，他家小女人这是害羞了呢。

 第六百二十五章，杨氏被打

    杨子煜回到杨府，便把他要迎娶成念娇的事跟杨老太提了一下。本以为杨老太反应会比较大的，可出乎意料的是，杨老太居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场就点头答应了。
    那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杨老太觉得自己终于看清了成念娇，她是那种有担当，且好强不服输的姑娘，跟年轻的自己很像。若是嫁进来杨家，能帮轻杨子煜很多。
    于是杨老太便毫无意见的答应了。
    倒是张太太杨氏的反应比较大，“煜哥，那种小农女的身份，怎么配得上我们杨家。若是娶了她那样的女人，多掉面子啊。”
    杨老太抬眼瞪向杨氏，“这种事，何时轮到你开口了？我就觉得那个孙媳妇挺好的。”
    平日只要杨老太一瞪眼，杨氏便会乖乖听话不做声了。
    可是今日杨氏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居然张嘴反驳了。
    “娘，那是因为您老眼昏花了才觉得她好。那种女人嫁到杨家来只会拖累我们杨家……”
    话还没说完，直觉脸上一重，啪嗒一声，脸就歪到了一旁。
    杨氏不可思议地捂着被打的脸看向杨老太，“您……您居然打我……”
    多久了，自从她懂事之后，杨老太就没打过她。
    即使是她小时候，经常胡闹惹得爹娘生气都好，也没人像现在一样打她，“您从来都不舍得打我的……”
    觉得自己委屈了，她撇着张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由于从小娇生惯养，保养得很好，面上倒是没长几条褶皱，这样一哭，倒是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在一旁冷眼看着的杨子煜倒有些尴尬，杨氏不顾形象的痛哭让他坐如针毡。
    杨老太刚打完人的手哆嗦着，她微微地坐起了些，屁股没有着着软塌，整个人仿佛僵在了那里似的。
    是啊，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从未舍得打过，老爷子在世时更是不让她打。就是因为太过宠爱了，才让她有了这样的性子，蛮横娇气。
    都当娘的人了，还不懂事。
    杨老太的双唇也在哆嗦着，“我打你又怎样了？你这个不会尊重长辈的人，连那样的话都能讲出口，作为父母的我，打你一下又怎样？你再这样撒泼下去，我还要继续打你。”
    杨氏的双眼缩了缩，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杨老太，十分的严厉。
    可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杨老太，她捂着脸站起，拼命地往外跑，“疯了，疯了，我娘疯掉了……”
    直至杨氏离开后，杨老太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浑身都在哆嗦着。
    杨子煜这才发现了不妥，急忙站起身走到杨老太身边，“祖母，您哪儿不舒适？”
    杨老太双唇哆嗦着，“煜哥，祖母年纪大了，方才太过激动，扭到腰了，快扶我坐下。”
    杨子煜脸色大变，冲着门外的玉竹喊道，“玉竹进来，祖母的腰扭到了。”
    原本守在屋外的玉竹急急地冲了进来，二人合力才把杨老太扶着躺下。
    后来请来了医鬼，才把扭到的腰给板正，又帮杨老太施针，杨老太才觉得舒适了很多。
    “老太太，年纪都这么大了，就别做这些危险的动作。要打人，就让人去把老头我找来，我帮您打。”
    得知杨老太扭到腰的原因，医鬼皱着眉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把杨老太逗得哈哈大笑，仿佛方才的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似的。
    屋外突然发生了响声，是什么撞倒屋外盆栽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匆忙逃走的脚步声。
    杨老太和医鬼互看一眼，皆咧嘴一笑，“她都听到了，吓得逃走了呢。”
    “她那性子真不像杨家的人。”
    杨老太勉强一笑，“谁知道呢？也不知道像的谁。”
    不过杨氏一听到杨老太扭到腰，就偷偷地过来打算关心杨老太，这份心思已算不错。后来又听到医鬼和杨老太的对话，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气愤，反正就逃跑了。
    “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很容易被人利用。”杨老太所说的别人，是指张少华。
    杨氏心思单纯，她死去的夫婿张老爷也是个老实人，两个心思单纯的人所生的孩子却是个顽劣又心狠手辣之人。
    “那孩子，心思不行。”
    杨老太一说话，医鬼便知道她要提的是何人。
    “其实，老大的孩子应该更像杨家的人，只是以前不懂得教育，以至于让他走上了歪路。”
    医鬼咂咂嘴，“这么好的苗子，浪费了。”
    其实杨子煜早就知道张少华又回了京城，还是杨氏接济的他，只是不想过多干涉而已。
    定是张少华又给杨氏洗脑，才导致杨氏无脑地说了那些让杨老太伤心的话。
    “老太太，您就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等着喝小羊咩的那顿喜酒。”
    杨子煜自觉脸皮也挺厚的，可听闻这句话，却忍不住羞红了脸。
    这医鬼说话也太过直接了些，他们还在商量阶段，还没那么快就能落实呢。
    “我已经想好了，保山可以找任夫人。”
    医鬼双眼亮了亮，直点头，“任夫人不错。”
    这任夫人，可是杨家的另外一个世交，鸿胪寺大鸿胪的任志秋的夫人。她样貌普通，却因脸上有肉，十分有福气而得到各大户人家的喜欢。
    凡是有人成亲，都喜欢找任夫人做保山。
    她的夫君的地位不低，且她又尽责懂进退，找她做保山，最好不过。
    杨子煜不由阵阵的感动，对于他的婚事，杨老太是真的上心了。
    即使杨老太卧病在床，她还是让把任夫人给请了过来。
    听闻杨老太身体不舒适，又把自己给请过来，任夫人自然是准备了很多的礼品过来探病，但是她却摸不清杨老太的意思。
    直至到了杨府才搞清楚了杨老太的意思，“这是好事呀，天大的好事。”
    多少人觊觎着杨子煜，想不到这个大家都看上的对好夫婿要娶妻了。
    “是哪家的姑娘那么好福气，让杨少爷看上了？”任夫人一脸高兴地问道。
    杨老太笑着回答，“成家的姑娘。”
    任夫人愣了愣，思索了一会，还是没想起京城有哪一个大户人家是姓成的。

 第六百二十六章，上门纳彩

    成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任夫人不知道也正常。
    杨老太笑了笑，提醒道，“品香居和成记茶庄的东家，成娇。”
    任夫人愣了愣，“啊？是那个姑娘。”
    成念娇的名字她自然听过，她还经常到品香居光顾呢。只是从未想过，杨子煜看上的居然就是成念娇，一个小农女。
    虽然她的故事让人津津乐道，可这样的女子……论身份与地位，都配不上杨子煜吧。
    外人都是这么想，难怪杨氏会骂杨老太老眼昏花了。
    一般来说，只要主人家说了姑娘的身份，被请来做保山的那个人都会说些好话或者是恭维话，让主人家高兴。
    可任夫人在杨老太讲明成念娇的身份后就楞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忘了说话。
    杨老太轻咳了一声，惊醒了任夫人。
    任夫人一脸尴尬地看着杨老太，“不好意思了，方才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了。”
    杨老太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关系。”
    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何任夫人会发愣，但聪明的人就不会问出口。
    杨老太一脸期待地看着任夫人，想让她继续说话。
    任夫人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急急张口，“成家的姑娘不错呀，年纪轻轻地就下海经商，生意做得还不错。像我，就特别喜欢去品香居光顾。若是哪天没吃上那里的茶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似的。”
    实在是不知道称赞些什么，也就只能说些表面上的恭维话。
    可杨老太却高兴地笑了，“不得不说，那里的茶点是真的好吃。我去了一次，修葺很特别，茶点又好吃，简直就让人流连忘返。”
    二人又说了很多关于品香居的事，却没有过多提成念娇这个人。
    仿佛品香居就代表了成念娇似的。
    其实在古人看来，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地做生意，整日都要接触很多的男人，总归不好。
    但是这个女人是杨家看上的，都开始请保山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杨家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娶了她，是我们家煜哥的福气，以后煜哥就能轻松很多了。”
    任夫人心想，娘子娶回来不是乖乖呆在府中相夫教子的么？还学着男人出去做生意，不太好吧？
    可她又看多了杨老太一眼，突然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杨老太年轻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人么？杨老太爷早死，就是杨老太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杨家。
    当时大家是怎么称赞杨老太来着？铁娘子！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个姑娘能得到杨老太的喜欢。
    “杨老太，您放心，我已知道该怎么做了。定会帮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杨老太笑着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任夫人笑着摇摇头，“不用客气，这是小辈应该做的。”
    成念娇以为杨子煜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想到杨家这么快就请了保山上门纳彩了，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她根本就还没来得及跟成家长辈这件事呢。
    由于成家是农户，成亲的事都是去繁从简，倒是对这些不甚清楚，第一次遇到保山上门，竟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由于成念娇要避嫌，不能出来帮忙，就更是一团乱了。
    还是宋芸娘比较镇定，指挥着大家干活，又教成家俩老和成景仁说话，他们才算镇定了些。
    总算在任夫人到来时，没有出大错。
    纳彩就是提亲的意思，任夫人给成家送了拜访的帖子，注明了拜访时间。又到杨家拿了杨家给准备的礼物，便上门了。
    任夫人一进门便把杨子煜和成念娇夸得上天了，类似男才女貌那样的话绵绵不绝，说个不停，可把成家一家逗得十分高兴。
    任夫人以为成家是小户人家，比不上大户人家，处理提亲的事他们一定比不上其他的大户人家。可让她意外的事，成家竟处理的很好。
    待人处事，各个方面的准备都让她十分满意。
    成家长辈和蔼可亲，又不像贪婪之人，谈吐还颇有大户人家的风范。
    任夫人在心里不由暗暗赞叹，原来杨老太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成府的修葺雅致而大气，处处都透着主人家的小心思，让人十分舒服。
    特别是成府的茅房更是让她吃惊。
    本来喝了很多茶水的任夫人有些内急，可她又上不惯外面的茅房，打算回府再如厕。可实在是太急了，不得不让成家的人带着她去如厕。
    还未进茅房，她便不自觉地抬手捂住嘴鼻。
    可她进了茅房后却不自觉地放下手，还张大了嘴巴，忘了合上。
    这哪是茅房！里面没有丝毫的乌烟瘴气，常见的蚊蝇也没有。
    问题是，这里没有尿桶，怎么如厕呢？
    笃笃笃，茅房的门被敲响，“任夫人，方便进来一下吗？”
    任夫人愣了愣，“哦，进来吧。”
    虽不好意思问人，但是这样的茅房她真不会用。
    宋芸娘小心地走了进来，对着她示范了一遍“马桶”的用法，让任夫人十分惊奇。她惊奇地哇哇大叫，她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如厕，还是舒适地坐着如厕！
    这是多么新鲜的体验，一点异味都没有，还十分干净舒适。
    这是一个特别的体验，在成家人面前，她竟成了乡巴佬一样的存在。
    回去以后，她总是忍不住对旁人赞扬成家。
    让外人十分不理解的是，任夫人一开始是十分嫌弃成家的，为何只去了一次成家，态度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呢？
    其实那是因为他们没去过成家，才会对成家有很大的误解。
    在成念娇的“调教”下，成家的人可是比整个时代的人都懂得什么是文明与干净。
    任夫人去的是受过二十一世纪文明熏陶过的成家，自然让她十分震惊。
    二十一世纪的文明是进步的文明呐。
    任夫人去了一趟成家，纳彩这事就算是完成了。
    这件事一经传开，大家都震惊了，杨子煜居然相上一个小农女。
    得知杨子煜已订亲，穆玲珑更是咬碎了银牙往肚里咽，苦苦等了这么久的人，居然真的看上了一个小农女！

 第六百二十七章，嫁妆

    在古代，从订亲到成亲的过程要经历“三书六礼”，所谓“三书”分为：聘书、礼书和迎亲书。而“六礼”则分为：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
    成念娇和杨子煜的婚事刚走了纳彩和问名。
    问名的意思就是问好时辰八字，双方互相交换庚帖。
    日子还要根据二人的时辰八字去看日子，定要找到最适合两对新人的最好日子。
    连出嫁的时辰都要谨慎挑选。
    由于杨子煜是国舅爷，淑妃娘娘还请求了皇帝，让钦天监去帮忙看日子。
    这过程所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反正订了亲，杨子煜已经很满足了。
    最起码已算向全世界宣告，成娇这个姑娘属于自己了。
    对于成亲的日子，杨子煜觉得当然是越快越好，但是同时他又觉得应该有更多的时间，好让他准备得充分些。
    因为杨子煜觉得成念娇是最特别的存在，他要给成念娇最好的最特别的婚礼。
    而成家是第一次嫁女儿，更是紧张得不行。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搜罗过来，给成念娇做嫁妆。
    不管成念娇如何劝，他们都不爱听。
    “幸好阿娇平日给我的钱都给我省了下来，这些终于可以好好利用了。”
    原本的赌鬼成景仁自从痛改前非后就变回了老实人，又加上成念娇出钱养着他们一家，吃吃喝喝的都不用钱，他在京城又没什么朋友，整日窝在屋里做手工，倒是省了不少的钱。
    但他一说这样的话，宋芸娘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这还是宋芸娘第一次这么做呢。
    “你这点钱够做什么？买点像样的布匹都不能买多几匹。”
    成景仁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哎呀，这些富贵人家娶妻怎么就这么麻烦呢？我以前娶你的时候就……”
    成景仁突然就停住了说话，因为宋芸娘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了。
    他这才想起他当年并没有做过什么，轻而易举地就把宋芸娘这个美娇娘给娶回家了。
    他当年只是一个穷农夫罢了，若不是因为宋芸娘落魄而流落到成家村，又因他救了宋芸娘，哪会有这段佳话般的美姻缘？
    现在想来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宋芸娘了，没有大红花轿，没有聘礼，连像样的嫁衣都没有呢。
    “芸娘，是我对不起你，亏待了你了……”说着不禁有些动容，双眼一红，眼眶中还有了湿润，“若不是因为有我，你或许会找到更好的人……”
    宋芸娘抓起成景仁的手，把他那双粗糙的手拥入怀中。当年就是这双手救了想要跳河寻死的她，她不会忘记那画面。
    成景仁明明就很紧张，又很笨拙，根本就不会安慰人，可却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天很蓝，稻谷刚熟，不要死，不要死……”
    就是那语无伦次的安慰话，还有那紧紧抱着她的怀抱让她抬起头看向天空，才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这么快就死了，爹娘还含冤入狱，冤情未能伸冤……
    就是因为成景仁的话，她才活了下来。
    在成景仁照顾她的过程中，她慢慢爱上了成景仁，又由于自己身份特殊，才会草草嫁给了成景仁，忘却过去，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以至于爹娘含冤双双自杀死于牢中的事也是后来才知道。
    没有当年的成景仁舍命救命，就没有现在的她。
    “相公，你真傻。”
    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他，都很傻。
    可这样的一个傻人，却是最爱她的人。嫁给他，又多了这么多人待她好，疼爱她，待她如家人，她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成景仁却不能听明白宋芸娘的话，拼命地点头，指着自己的头，“我是真的傻，瞧我这猪脑袋……呜呜呜……”
    想不到他还真的难过地哭了出来。
    “咳。”成老太站在门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以让他们知道她已经来了这里。
    成景仁吃惊地抬起头看向门口，泪眼朦胧地仿佛瞧见成老太站在门口，不由一惊，急忙抬手擦泪，“娘，您过来了。”
    成老太点点头，假装看不见自家儿子脸上的泪水，“我过来问一问你，阿娇的嫁妆到底要准备些什么？毕竟你们才是她的父母，这些东西还得让你们过目。”
    瞧见成景仁夫妇有些尴尬，就是因为嫁妆的事他们才哭成了一团，现在倒是不好意思开腔。
    既然他们都不说话，成老太又接着往下说，“虽然我们家没有大富大贵，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是我们阿娇嫁的人家身份却了不得，我们要准备好些。不能让人取笑我们，不然阿娇以后嫁过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宋芸娘在一旁点了点头，“媳妇明白，媳妇一定会好好准备，不会让我们家丢脸，更不会让阿娇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谁也没想到宋芸娘这句话是认真的，她为此不断向各大户人家打听该准备的嫁妆。
    一个如天神般的人就在此时出现了，好意地给了她一张所谓最详细的嫁妆清单。还跟她说，这里面的东西准备齐了，就无人敢笑话成家。
    宋芸娘不知杨氏的习性，还以为她真是大好人，感恩戴德地把杨氏送走了。
    杨氏一离开成家就变了张脸，“哼，死乡巴佬。”
    她一脸的不屑，又怎会安好意，想要去帮成念娇一家呢？
    她今日会过来，纯粹是因为杨老太让她过来帮忙，又听闻宋芸娘四处打听嫁妆清单，所以她就假意示好，还给宋芸娘准备了一个超详细的嫁妆清单。
    上面的东西倒是罗列得十分详细，按照清单上去准备，也得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
    成念娇不懂这些事，自然把这些事交给宋芸娘去做，而她自己则埋头做生意。
    不多赚点钱，哪够准备嫁妆呀。
    这日回家，已入夜，库房的灯却还亮着，宋芸娘和张嫂子正在里面忙活着什么。
    两个人窝在库房里，热得满头大汗，却乐此不疲。
    成念娇不由好奇地走进去，“娘，嫂子，你们在干嘛呢？入夜了也不早些歇息？”
    宋芸娘头也不抬，“阿娇回来了呀？我们正在清点嫁妆呢。”
    成念娇愣了愣，走近了些，只见整个库房里塞满了东西，满满当当的，而宋芸娘脚边也散落了很多零零散散的东西。
    大件的，小件的都有。
    再瞧一瞧宋芸娘手中的清单，成念娇满额的黑线。

 第六百二十八章，讲故事

    “娘，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整个库房堆得满满的，都用红纸包裹，还写着双喜一字，若是没猜错，定是她的嫁妆无疑。
    在话本子才能看到的十里红妆，竟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欢喜就没有了，她怎么觉得有些心惊。
    “阿娇，你是觉得这些还不够吗？为娘也知道，就这些东西是少了些，可时间仓促，就先准备了这么多，我这不是怕钦天监给出的日子太早，怕准备不来嘛。若是日子是明年的，我们就能还多准备些。”
    日子还没确定呢，就准备了这么多。若真是明年的日子，那岂不是要多一个库房也未必装得下？
    成念娇求助似的看向燕小六，只见燕小六无奈地耸耸肩。
    燕小六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她说话哪有什么权威性呀。毋庸置疑，她一开腔就会被宋芸娘和张嫂子给反驳。
    可以想象得出，那个画面将会很精彩。
    所以你这是放弃治疗了？成念娇看向燕小六，用眼神询问道。
    燕小六点点头：放弃无所谓的挣扎吧，十里红妆，也挺不错的。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十里红妆你个头，这么多，实在是太夸张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宋芸娘手中还有一份没有涂改过的清单。成念娇不由大惊，“娘，你手上的又是什么？”
    宋芸娘扬了扬手中的清单，“这些是还没准备的，明日我就和秋华去购置。”
    晴天霹雳！
    还有这么长的清单没有买！这整个库房都放满了，还要准备买！
    不行，不能任由宋芸娘继续这么买买买下去。
    归根到底，是宋芸娘手中的嫁妆清单有毒。
    “娘，您的这份嫁妆清单是谁给您的？”成念娇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宋芸娘倒是不打算隐瞒，“我问了很多的人，都没能给出最全的嫁妆清单，是你的未来姑母帮了我一把，给了我这份清单，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呢。”
    宋芸娘满足一笑，提起杨氏，还把她当恩人似的，语气不无恭敬。
    “未来的姑母？”成念娇眉头微蹙，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她还未习惯自己是未来杨家的媳妇这个觉得，忘了所谓的未来姑母是何人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杨公子的姑母，张太太。”知道成念娇没反应过来，宋芸娘急忙解释道。
    成念娇愣了愣，脸色大变，“竟然是她？”
    “可不就是她，”宋芸娘和张嫂子高兴地笑了，“若不是有她，我们还未必能得到这张清单呢。”
    成念娇和燕小六满额的黑线，却不知该如何跟宋芸娘解释那个杨氏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作为一个即将嫁进杨家的人，不该说相公亲人的坏话。可那杨氏从未把她当亲人看待，一次又一次的闹事，可没少在她的生意上挖坑给她跳。
    是成念娇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把一次又一次的困难解决，且看在杨子煜的份上，成念娇没和杨氏过多计较。
    为了不给成家对杨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她也不让知情的人在成家面前说起杨氏所干的坏事。
    就这样，宋芸娘和大家都被杨氏那假惺惺的人给骗了。
    “娘，怕是张太太只想跟您开个玩笑吧，哪有人的嫁妆要准备这么多呢？”
    “不多了，”宋芸娘摆摆手，“张太太跟我们说，她当年出嫁时，准备得更多呢，只是我们家跟杨家没得比……她怕我们准备不起所以才……”
    宋芸娘还把杨氏当大好人看待呢，还觉得人家是真的体谅他们，从未想过杨氏是故意捉弄她的。
    成念娇也不好给宋芸娘泼冷水，只能用别的方式让宋芸娘放弃使用这嫁妆清单的想法。
    “娘，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宋芸娘愣了愣，“这个时候讲什么故事呀，天色已晚，你赶紧去休息，我和秋华还要再继续清点嫁妆呢。”
    没想到一开场就遭到了宋芸娘的拒绝，真让人头疼。
    可成念娇是何人，她又岂会让小小的挫败感打败自己呢？
    “可是这个故事是关于准备嫁妆的，女儿以为您会感兴趣呢。”
    这么一讲，宋芸娘果然就来兴趣了，“哦？关于准备嫁妆的故事，那我倒是有兴趣听听，”她顿了顿，放下手中的嫁妆清单，“但是你得简单说说，不能讲得太长了，我们还要继续忙呢。”
    “好的，不会打扰你们太长的时间。”
    得到成念娇的承诺，宋芸娘总算是放心了，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成念娇，“那你讲吧。”
    成念娇咧嘴一笑，“好嘞。”
    “从前，有一户大户人家要嫁女了。他们家是镇上最富有的，女儿嫁的夫家也不错，于是他们便想着要准备最好的嫁妆给女儿出嫁。该买的东西，该准备的东西，他们都准备了不少。可是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不够齐全。便在家门贴了张告示，只要能帮他们继续补充嫁妆清单者，重重有赏。大家听闻这件事，纷纷上门去尝试。可是就算是镇上德高望重的长者也无法讲出一个不在嫁妆清单上的物件。
    由于婚期一日一日的逼近，大户人家就更焦急了，又加多了赏钱，可把别的镇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可还是没有一个人能讲出他所准备的嫁妆清单上没有的东西。于是他们觉得，问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答案，应该是都准备齐全了。
    便让下人兴去撕下门前的告示，就在下人准备撕下告示时一名女乞丐突然上门了，她说她能讲出一个嫁妆清单上从未有过的东西，是他们不会想到的。
    大户人家不相信呢，想把乞丐赶走。可又想着，若是真能准备多一样东西也无妨。若是真的又重复了，就把乞丐赶走就是了，也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于是他们便请见了那名乞丐。怎料那名乞丐真的说出了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东西，且又十分适用的东西。”
    成念娇停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发现宋芸娘她们都听入迷了，没法回神。
    她偷偷地拿过宋芸娘放置在一旁的嫁妆清单，里面罗列的东西除了有金银首饰，布匹等物件以外，还有几个庄子的建议。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她都还未打算买庄子呢，杨氏倒是列出来了。
    “接下来呢？接下来又怎样了？”
    宋芸娘觉得这个故事有趣极了，又很符合她们家现在的状况，所以她很想知道结局呢。
    成念娇嘴角微弯，心想果然上钩了。
    她偷偷地把要买庄子的那一页纸藏了起来，“那名女乞丐说，要准备的是一个小巧的金锤子，用来敲核桃吃的，锤子不能太大，不能太小，要刚刚好，那个千金小姐才能用得上呢。
    这个物件确实是嫁妆清单上没有的，又恰巧是用得上的，于是大户人家便准备给赏钱给女乞丐。结果女乞丐拒绝了，她说她不需要这些钱。在临走前，大户人家问她，为何能知道这个小锤子呢？女乞丐说，那是因为她爹娘也曾在嫁妆里给她准了这个……大户人家听明白了，吓得赶紧把准备好的嫁妆重新整理一遍，只准备了简单的嫁妆给他的女儿出嫁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婚前协议

    宋芸娘愣了愣，有些吃惊地看着成念娇。
    她以为成念娇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应景才说的，想不到她讲的这个故事会把她吓得够呛。
    成念娇期待地看着她，在等着她说话。
    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成念娇这古灵精故意讲这故事，为的是让她不要再准备那么多嫁妆了。
    “阿娇，为娘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杨家不是普通人家，我们随意准备些嫁妆，人家会笑话的。”
    成念娇笑着摇了摇头，“娘亲，您这么用心去准备，又岂是随便准备呢？”
    又一次被女儿的话弄得自己不知该如何反驳，宋芸娘又无法懊恼。
    这个女儿是自己生的，长得聪明，她该高兴才是呀。
    宋芸娘轻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里的东西我会收拾好。接下来就不会胡乱准备了，我先看了嫁妆清单里的物件，适合用的在购置，这样一来，你说可好？”
    宋芸娘肯妥协，那是最好不过了。
    成念娇急忙点头，“那就辛苦娘亲了。”
    “不辛苦，”宋芸娘笑着摇摇头，“倒是你，在外面忙活了一整天，该是累了，赶紧去回屋里洗漱歇息吧。”
    成念娇笑着点头，一身轻松地离开。
    把最浪费钱的那张清单给收起来了，这些就没那么心疼了。
    那杨氏也真是的，狮子大开口呀，居然让宋芸娘购置十个庄子！且不说购置庄子的钱就不少，还要请人打理庄子呢？里面的农户又要如何处置，这统统都是问题呀。
    还要购置铺子！又是一大笔开销！
    她现在的这几家店铺都是租赁来的呢，倒是想过买铺子，但是还没打好主意呢，不能由着宋芸娘这个不懂生意的随意听杨氏的唆摆就胡乱一买。
    人家有钱人家买庄子和铺子是给嫁过去的女儿添面子和赚零花钱用的。她成念娇本来就会赚钱，是个会生金蛋的母鸡，用不着胡乱浪费钱，买些不会生蛋的母鸡。
    “阿娇，好险呀，差点就被世婶发现你偷偷拿了一张嫁妆清单。”
    成念娇对着燕小六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六，别说那么大声，免得被我娘亲听到了。”
    燕小六点点头，低声说道，“好嘞。”
    她一把抢过成念娇手中的嫁妆清单，仔细一打量，吓得尖叫，“这杨氏，还说她不是来害人的！”
    燕小六熟知杨氏的为人，自然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宋芸娘她们不清楚，自然就把坏人当好人看了。
    可偏偏她又不能讲杨氏的坏话，免得家里人担忧。
    “不过杨氏的单子也没全错，庄子和铺子，你还是要准备的。还有，你现在经营的茶庄和品香居，应该归谁所有呢？你嫁去杨家了，那这些东西是属于杨家了，还是成家呢？”
    燕小六的疑虑不无道理，这些也是成念娇这两日以来经常在想的一个问题。
    她开茶庄，卖茶点，是想让成家的日子过得好起来，还有就是还债。
    债已经还完了，还将要嫁给债主，这事想来也有点好笑。
    可她的茶庄呢？茶楼呢？还有大观园呢？带过去送给杨家，以扩大杨家的生意版图？
    可是若她把这些东西都带过去了，成家一家老小要怎么办？
    他们可是连像样的家业都没有，如何能维持生活？
    在古人看来，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她就算有意给成家银钱去支撑各种花费，可在外人看来也会变味，觉得她是用夫家的钱去接济娘家。
    所以，她的产业不能带着过去！
    又或者说，她的生意由她打理，但是杨家不能过问，钱也不属于杨家所有。
    她想了很久，觉得有必要和杨子煜来一个婚前协议。
    “婚前协议？那是什么？”燕小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新名词，自然让燕小六十分吃惊。
    成念娇跟燕小六解释了一番，燕小六总算是明白了过来，“阿娇，你这么做，杨家会答应你吗？”
    成念娇之前也纠结了很久，但是她觉得这样做是最适合不过的了。杨家若是不愿意，那……
    “那就不嫁了。”
    燕小六吐了吐舌，“婚姻岂能儿戏，说不嫁就不嫁，那可不行！更何况你们是真心相爱的，不能走在一起，那得多可惜呀。”
    这还是燕小六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说话，还一脸的担忧，生怕成念娇所说的事真的发生了。
    成念娇笑着抬手拍向燕小六，“别担心，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罢了。”
    燕小六愣了愣，回过神后反手打向成念娇，“好你个阿娇，就爱欺负我。可把我吓死了，那什么婚前协议的，你不会跟杨公子提吧？”
    她以为成念娇所提的婚前协议也是开玩笑的。
    怎料成念娇很严肃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件事我得跟他提，有些事还是分清楚些为好。”
    成念娇一脸的认真，不像开玩笑。
    燕小六愣了愣，彻底慌了，“阿娇，你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一下？这种事，你提了，杨家的人未必会答应。首先跳出来大闹一场的可能就是那个可恶的姑奶奶。”
    “那又关她什么事呢？我的生意是我自己经营的，可没拿杨家一丁半点的钱。我的经济应该独立，不容杨家干涉。她也没权干涉。”
    杨氏是谁？她只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罢了，杨老太让她在杨府住着，已算给面子她了，还想要凡事都管着，那不可能。
    “可是……”
    燕小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成念娇摆摆手拒绝了。
    “我相信子煜他会理解的。”
    既然成念娇如此笃定，燕小六也不好多说什么。
    让燕小六意想不到的事，成念娇翌日就和杨子煜提了婚前协议的事，还正正经经地拿出协议让杨子煜过目。
    杨子煜细细地阅读了一番，最后的决定居然是同意。
    “我尊重你的决定，这是你的生意，无人能夺走。更何况，我们成婚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大家可以一起照顾，不应该分你我……”
    本来准备笔墨只是让杨子煜用来签名罢了，他却抓笔在上面又添多了几行字。
    成念娇凑近一看，不由阵阵感动。
    她本在上面写着，成娇独立照顾成家老小，却被他改为杨子煜和成娇一起照顾成家老小。
    “你这么改，不怕人家说什么？”
    “你不是说过要养我一辈子吗？你能做那样的承诺，为何我就不行呢？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生意是你的，我不会动。但是……”他故意拖长尾音，“我的生意就有劳娘子帮轻我一下。”
    本以为杨子煜要说些凝重的话题，怎料他只是说了一句类似开玩笑的话，让成念娇有些忍俊不禁。

 第六百三十章，以吾之姓冠彼之名

    杨子煜提笔又开始写字，成念娇以为他又要更改某些条款，怎料他是在上面签字。
    成念娇不由一怔，连忙抬手挡住杨子煜的动作，“你不考虑一下就签名了？在文书上签名，可比口头承诺更具法律效应……”
    成念娇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杨子煜抬起她的手，把她的手挪开了些，笑着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边说着知道，他却毫不在意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的文书，全都签上自己的大名。
    不得不说，他的字真好看，行云流水般，又自带他的冷艳风采，光是让人看着他写字，便移不开眼睛。
    成念娇愣了愣，“那你还签？”
    杨子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把那两份婚前协议递向成念娇，“到你了。”
    “到……到我……干嘛？”成念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却不敢接过杨子煜递过来的婚前协议。
    她那鸡爪般的字，搁在杨子煜的字面前简直就是相形见绌，她哪敢在杨子煜面前献丑呀。
    杨子煜凑近了些，“嗯？我都签了，你怎么就不敢签了呢，这协议不是你提出来的么？”
    成念娇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不敢看向杨子煜，“嗯，你先搁在这，我待会就签。”
    杨子煜笑了笑，突然抓住成念娇的手。
    成念娇微微一怔，“你……你想干嘛？”
    “你不肯签字，那我就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签。”
    容不得成念娇拒绝，他拉着成念娇的手放到桌上，又拿起桌上的笔塞到成念娇的手中。
    成念娇假装无力，不肯抓紧那毛笔。怎料杨子煜却用手把她的手抓紧了些，拉着成念娇的手一笔一划的写字。
    本来还在挣扎成念娇慢慢地就忘了动作，任由杨子煜的手拉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
    她是坐着的，而他是站着的。他弯腰伏在成念娇身上，右手拉着她的右手在写字，而他的头就侧放在她的肩上，他呼出的气全喷在成念娇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她仿佛还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响得很大声。
    即使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时间，面对他的突然靠近，她还是会感觉紧张。
    隔了一会，杨子煜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地离她远了些。
    突然失去了温暖的怀抱，成念娇感觉有些不适应呢。
    她抬头看向杨子煜，双眼中带着迷糊。
    “怎么这样看着我，让我忍不住想……”杨子煜眼中带着别样的光，再加上他说话的语气，让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
    “啊？”
    还未来得及说太多的话，直觉眼前一花，一双温暖的双唇就贴了过来。
    “嗯……”
    趁着成念娇不经意的惊呼，杨子煜的粉蛇又趁机溜了进来，在她的口腔中“作恶”。它先是轻轻地在成念娇的空腔中游动，舌头上的舌苔仿佛是它的鳞片，刺刺的，所到之处皆像放了火，让成念娇的整个心头都是麻麻的。
    慢慢地她适应了他的攻击，不甘被动，竟用小粉蛇碰了碰那作恶多端的舌头。就在一瞬间，竟刺激了杨子煜。他粉蛇的动作变得更加的狂野，挑起成念娇的舌头跟他一起共舞，一起分享着对方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意犹未尽地离开成念娇的双唇。
    成念娇一脸酡红，呼吸急促，想喝醉了酒。
    吻不醉人，人自醉。
    “阿娇。”
    “嗯？”成念娇抬眼看向杨子煜，她的双眼有些迷离，仿佛氤氲着水汽，又像天空中的璀璨星辰，光是这么一看，便让杨子煜失了魂。
    成念娇轻轻地推了他一把，有些懊恼，“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回过神的杨子煜笑了笑，指着桌上的婚前协议，“都签好了。”
    成念娇微微一怔，低下头，只见上面的乙方写着签字是行云流水般的杨子煜三字。再看上面的所写的甲方竟写着：杨成娇。
    “这……”成念娇抬眼看向杨子煜，在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无限美好的未来。
    杨子煜嘴角微弯，把她搂得很紧。他就知道成念娇能明白他的意思，可他还是开腔，一字一句地讲给成念娇听。
    因为他想成念娇是真的听懂他的意思，“以吾之姓，冠彼之名。”
    杨子煜很少对成念娇讲情话，他都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成念娇，他有多么的爱她。可这一次，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比所有的情话都要动听。
    她张了张嘴，缓缓地讲出了三个字，“我愿意。”
    这算是他变相的求婚么？她不知道算不算，可她就是忍不住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杨子煜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头又一次凑了过来。
    成念娇却把手放在嘴上，不让他亲近，嘴巴还一动一动的，闷声闷气地说着话，“别，大白天的……”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的人。”
    虽然没有人，但是他们身处于最热闹的茶楼中，与外人之间的阻挡就只有一面墙和一扇门，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总觉得会被别人看光了似的。
    可就算她多不愿意地躲闪，杨子煜的头还是凑了过来，还拉开她的手，一吻封唇，容不得半点的迟疑。
    成念娇就这么呆呆地，又一次被杨子煜“轻薄”了。
    可到最后，她是心甘情愿地被“轻薄”的。
    直至二人气都喘不直了，才急急地分开。
    成念娇觉得，她的心跳动得十分的快，而她的双唇麻麻的，感觉很奇怪，又很喜欢。
    “你的味道，真甜。”
    轰一声，成念娇感觉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似的，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后面杨子煜还有说了什么，她仿佛已经不清了。
    杨子煜离开了，成念娇的手上多了一份已经签好字的婚前协议。
    另外一份，杨子煜已经带着离开了。
    她呆呆地看着婚前协议，失了神。
    本以为杨子煜会有所犹豫的，怎料他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名字给写上去了。
    “也不多看两眼里面的协议。”
    以为杨子煜会发现某些刁钻的条款，然后发出不协调的的反对声。怎料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签下了。
    害得她直至现在都觉得像在做梦似的。

 第六百三十一章，偷吃

    “阿娇……”
    趁着成念娇在发呆，燕小六偷偷地溜了进来。
    她是看见杨子煜离开了，她才敢进来。她也算是怕了，以前有几次就撞破了成念娇和杨子煜的好事。现在倒是学聪明了，知道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进去。
    “嗯？”成念娇抬眼看向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阿娇，”燕小六的嘴巴张张合合的，想说些什么，可她的眼神却突然被桌上摆着的婚前协议就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她偷偷地拉了过来，摆在眼前，翻阅了起来。
    其实就两页的纸，她却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
    越看，脸上的表情就越夸张，“我的天呐，你们两个居然真的签了这个什么鬼协议！杨公子居然还真愿意签！”燕小六咽了咽口水，“阿娇，你该不会是拿着刀横在人家杨公子的脖子上，逼着人家签的吧？”
    成念娇无言扶额，一脸的黑线，“小六，你找找，这屋里可有刀。”
    燕小六愣了愣，还真的认真找了起来。
    想不到终于变聪明些的燕小六会在这个时候犯浑了。
    “行了，小六，别找了。”成念娇对着她招招手，“我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他是自愿签下的，我没有逼他。”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我甚至都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签了这份协议。”
    燕小六又翻阅了一下这份协议，里面的内容倒不算过分。
    本来就属于成念娇的生意，现在只是把归属权诉诸以法律效应罢了。燕小六觉得这份协议写得挺合理的。
    难怪杨子煜会签了它。
    “这么一来，你就不用怕有人觊觎着你的生意，而你也能给成家老小一个保障了。”
    成念娇笑了笑，“其实我根本就没怕过，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我的，别人怎么也抢不走。”
    “那你……”
    不用燕小六把话讲完，成念娇也明白燕小六想说什么，“我弄出这样的协议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罢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签了。”
    这也是为何一开始，她看见杨子煜签字，会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他修改协议内容和抓着她的手签字，都让她十分的感动。
    明明他就这么优秀，为了她却可以做出这么多的让步。她也要好好地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才行。
    “阿娇，人家说即将成亲的一对新人在成亲之前就不能再见面了。可你们却天天地歪腻在一起，不太好吧。”燕小六揶揄地嘲笑道。
    成念娇愣了愣，脸色一变，“会……会吗？”
    若是让燕小六知道他们方才在屋里干了什么，她怕是就不那么镇定了，或许反应要更大些。
    自然，成念娇也不会那么傻主动“投案”。
    “阿娇……”
    “嗯？”成念娇转头看向燕小六。
    燕小六趁机凑近了些，脸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成念娇的双眼闪烁，别过头，不敢看向燕小六，生怕燕小六会看出什么端倪。
    可她越是想躲，燕小六就越不让她躲，还拉过她的肩，逼着她和燕小六面对面直视。
    成念娇挣扎着，表情略有些尴尬，“小六，你这是干嘛呢？”
    燕小六像个侦探似的，盯着成念娇的嘴角，舍不得移开眼。
    成念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燕小六，你这是干嘛呢？”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指着成念娇的嘴角，“好你个成娇，居然偷吃！”
    成念娇本已经搞搞悬起的心一下又放下，“还以为你要……”
    自知说漏嘴了，成念娇急忙闭嘴，不再说话。
    燕小六倒是没看出她的紧张，“还以为什么？你居然背着我偷吃，已经算过分了。难道你还隐瞒了我别的事？你……你该当何罪。”
    成念娇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咽了咽口水，“你是怎么知道我偷吃了？”
    这个时候只能自动“投案”，认了较轻的“罪名”会比较好些。
    成念娇只觉眼前一花，燕小六的手指了过来，“你的嘴角！有芝麻粒！听后厨的说，他们研发了新的点心，叫芝麻香酥饼，我正想吃呢。他们却说分完了。我还觉得有些可惜呢，心想你我都没能吃上就分完了……可是你竟然背着我偷吃了！”
    不就是无意间吃多了个酥饼嘛，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吭声了。
    她怎么就忘了，燕小六是个实打实的大吃货呢？
    方才伙计端了两个芝麻香酥饼上来让她和燕小六品尝，正好燕小六不在身边，而她又想事情而走了神，不经意间拿起香酥饼就往嘴里塞。
    谁知道吃着吃着，就把燕小六的份也给吃完了呢。
    还把燕小六惹得不高兴了，真是不该。
    燕小六气鼓鼓地看着成念娇，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似的，让成念娇十分尴尬。
    “好了啦，我让厨房的人再做些香酥饼给你尝……”眼看着燕小六还没消气，成念娇继续说道，“做出来的全部给你吃掉……”
    还是她能懂燕小六的心思，一下就把燕小六哄开心了。也顾不得生气了，燕小六急忙应道，“那好，待会你不准和我抢吃的。”
    成念娇没好气地撇撇嘴，“好，不抢。”
    燕小六体内的毒在认回燕天成时就取了燕天成的血熬制解药，给解了，因此她能肆无忌惮地胡吃海喝。
    但是说也奇怪，本来该是因为中毒才会吃不胖的身子在解毒后一样是怎么吃也不胖。
    这样的燕小六若是摆在后世，应该会惹得很多人的妒忌吧。
    怎么吃都不胖的身体耶，多让人羡慕。
    后来是医鬼再次帮燕小六把脉才发现，原来燕小六因为常年受到那恶毒的苗疆之毒影响，身子比较虚，就算吃大补之物也未必能把身子养胖。
    还会对生育有所影响。
    大家都未燕小六的身子所担忧，她却像没事人般的继续胡吃海喝。
    大家都以为燕小六是真的没事了，殊不知她在背地里一样会难过，甚至对荆氏的憎恨又多了几分。
    因此燕天成前脚才离开了京城，她后脚就回了成府，从此没有踏进将军府一步。
    不过这样也好，荆氏没见上她，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第六百三十二章，遭围堵

    杨子煜和成念娇的婚期已经定了，在明年开春后，定在二月初三。听说那个日子是钦天监夜里观星，翻黄历，又合着他俩的生辰八字才找出来最合适他们的日子。
    不管上面所说的是否属实，可大家都得恭维一番。钦天监看的日子哦，能让皇帝看得起的人才能让钦天监给帮忙看日子呢。
    得知成念娇的婚期定在明年的二月份，成家老小都很开心。
    “太好了，阿娇还可以陪我们过完年再出嫁。”成景仁高兴地说道。
    成家有女初长成，他满心的欢喜。可一想到女儿出嫁了，以后就少有日子能陪在身边，又觉得有些难过了。特别是他这个“罪人”，可没给过多少的好日子给自家女儿过。
    还好自家女儿熬着熬着，也把苦日子熬完了，迎来了新的生活。
    宋芸娘也是很高兴，“太好了，定在明年，嫁妆还能好好准备。”
    听闻这话，成念娇的脸立即就拉长了，难免有些汗颜，“娘，不是跟您说了，嫁妆的事……”
    “一切从简嘛。”宋芸娘笑着打断成念娇的话，“可是也得准备呀，我把那些不合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能退的我都退了。慢慢的准备，准不会有错。不过说来也奇怪，我记得那份嫁妆清单应该是有七页纸的，现在只剩下六页，有一页不知被我放哪儿去了。”
    说到这个，成念娇难免有些心虚，那不见的那一页不就是被她给藏起来了嘛。
    自然，她也不会傻不拉几地主动把这件事给讲出来。
    微微侧转头，只见燕小六对着她眨眨眼，二人相视一笑，守着对方才知道的小秘密。
    就知道宋芸娘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份所谓的详细嫁妆清单，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口中说着不会胡乱准备，但也会以那份嫁妆清单做参考。
    幸好那天她动作快些，把最浪费钱的那一页纸给藏了起来。
    “阿娇，你不是看过那份清单吗？该不会是你把它弄丢了吧？”
    成念娇不由一愣，想不到宋芸娘这么快就怀疑到她的身上来了。
    可她又岂会这么笨，直接认了这件事呢？到时候宋芸娘让她把那一页清单给拿出来，那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她咬咬牙，摇了摇头，“不知道呢，我看完后就放下了。”
    既然成念娇都这么说了，宋芸娘也不好多说什么，“那行，我再找找吧。”
    得知宋芸娘弄不见了一张嫁妆清单，成家上下都十分紧张，都在帮忙找着那一张纸。
    就成念娇和燕小六最空闲了，坐在屋里喝着茶，看话本子。
    隔了一会，燕小六放下手中的话本子，轻咳了一声，“阿娇，大家都在找清单，你我这般悠闲地坐在这里看话本子，不太好吧？”
    成念娇笑着放下手中的话本子，“那我们也假意找一找？”
    燕小六双眼亮了亮，“那敢情是好。”
    成念娇笑着抬手打向燕小六，“莫不说，你是想凑热闹罢了？”
    燕小六咧嘴一笑，“大家在一起找东西，多好玩呀。不行，我也得……”
    “不准。”成念娇头也不抬地下命令。
    燕小六撇撇嘴，“可是……”
    “不行。”成念娇还是拒绝了她。
    燕小六喜欢凑热闹固然没什么大不了，可就怕她会说漏嘴了，把自己也落下水，那就不好了。
    所以成念娇坚决不让燕小六去凑热闹。
    成念娇态度强硬，不容燕小六反驳，燕小六才没加入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寻宝游戏”中。
    待宋芸娘一行人找累了，成念娇才又一次出场。
    她跟宋芸娘她们说，自己看过清单，记得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买庄子和商铺。既然是这样，那她直接去买庄子就好了，没必要找清单了。
    宋芸娘将信将疑，但也没辙。
    “要不我们再去问一问张太太，或许她能再给出一份呢？”宋芸娘觉得成念娇的建议太儿戏了，没个参照，心里没底呀。
    一提到杨氏，成念娇心里就抓急。
    那个杨氏明明就是不安好心才给了这份嫁妆清单给他们，怎么他们就这般信任呢？
    若是真让他们去找杨氏，不知那杨氏又挖个什么陷阱给他们踩呢。
    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她的眼皮底下发生。
    “哎呀，娘，你们现在贸贸然去叫人家给嫁妆清单，人家还以为你们对这婚礼不在意才会弄丢了那清单呢。您说，她在心里会如何想你们呀？”
    宋芸娘脸色大变，对呀，她怎么就没想过这一点呢？
    自己弄丢了人家会好心好意送过来的嫁妆清单，人家定会觉得他们不在意才会弄丢了，难免会用别样的眼神看待他们。
    还好成念娇给她提醒，不然就要酿成大错了。
    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身上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对，我们不能去找她……可是那份清单上的内容，阿娇你是真的记得？”
    “记得的。”
    不记得也得说记得呀，胡编乱造也得给她说出点什么来，不然宋芸娘又得抓狂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空，不如改天到京城的郊外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庄子？”
    成念娇的这个提议不错，得到大家的赞同。
    可是本来约好要去看庄子的事却被一件大事拖了又拖，差点连婚礼都办不成了。
    那只是一件小事罢了，谁也不知道竟酿成了很严重的大事。
    这日，成念娇和燕小六如常地来到成记茶庄巡铺，正常来说，在这里待一小段时间，交代完这里的事就能离开了。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成记茶庄就被围得严严实实的。
    一堆人在门口凶神恶煞地守着，不让客人从外面进来，也不让里面的人从外面出去。
    幸好月娥跟在她们身边，万一发生个什么事，还能有人帮忙呢。
    “阿娇，怎么办呢？那些人可凶了，把茶庄外围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呢。”
    那些人一出现，月娥就眼疾手快地把门给关了起来，不然那些人早就闯进来了。
    燕小六偷偷地把窗户开了个小缝隙，往外瞄了瞄，立即就吓得关上了窗。
    她仿佛还看见一只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看了进来，还瞪了她一眼，吓得她浑身一颤，“妈呀，吓死人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收铺

    本以为那些人在外面首一会，没人理会就会离开了。
    怎料那些人突然围过来，并没打算轻易离开。他们等一会，发现没人出来，便有人着手敲门了，“开门，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动作粗鲁，弄得整个门都摇摇晃晃的，仿佛再用力些就能把整个门都给拆掉似的。
    “怎么突然就来了一群这样的人呢？”成念娇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可还未容她多想一会，敲门的声音就更大了些，“里面的人出来，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成念娇和燕小六互看一眼，都有些急了。
    看着他们个个神情都十分凶狠，不得不怀疑他们所说的不客气能不客气到何种程度。
    “会不会是那个君元沁不死心，又找人过来捣乱了？”
    上次找的是禁军的人，燕小六不在现场，事后听他们提起这件事，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自己身处现场，虽不算太过害怕，但还是有些心惊。
    “阿娇，你赶紧从后院离开吧。”
    成念娇是即将要成亲的人了，不能出事。
    月娥等人也觉得燕小六的话有理，都赞成这么做。
    可成念娇不同意啊，“不行，我不能一个人离开，要走一起走。”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小六和其他的伙计在这里受苦受难，自己一个人离开呢？她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屋外的那些人若是进来捣乱，或许就没有上次的那些禁军般客气了。茶庄里的东西都值钱得很，不能让他们毁了。
    但不管成念娇同不同意，月娥还是到后院进行了一番查探。若是无异常，便能从后院离开。
    可查探了一番回来的月娥却是脸色苍白的一片，“后院外面也有他们的人，个个手中都拿着刀……不容易对付。”
    如果和那些人徒手搏斗或许还有胜算，可是外面那些人手中拿着武器，个个看起来又强壮有力，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
    她要护着成念娇，又要和那些人打斗，胜算不算高。
    因此她们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茶庄中，插翅难飞。
    成念娇心生不祥的预感，“不能再这么下去，如果他们一放火，我们被困在这里，都会变成烧猪的。”
    燕小六等人脸色一变，“不会吧， 那些人会这么凶狠吗？”
    “你闻闻，我仿佛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火油都准备了，那肯定得烧铺啊。
    屋里的人都不淡定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就这么死了。”
    额……被活烧死的人，尸骨无存，是最可怕的死法。
    大家都吓坏了，而前方的门还在晃动，仿佛外面的人再用力些酒能闯进来了。
    “里面的人快快出来，不然我们就要烧铺了。”外面的人大声吼道，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成分。
    成念娇和燕小六都吓了一大跳。想不到还真被自己猜对了，那些人真的准备烧铺。
    “那些人还无法无天了是吧，放火烧铺？我要出去和他们拼了……”虽然有些害怕，可燕小六还是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她老爹是威武的大将军，她不能做个缩头乌龟，憋屈地被人烧死在一间小商铺中。
    “还不出来是吧，”外面的人顿了顿，“我数到三声，三声过后，我就放火了。”
    燕小六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向成念娇，“阿娇，准备放火了。”
    成念娇想了想，“还是出去吧。”
    “一……”
    “二……”
    “三……”
    三字的尾音还没落下，紧闭大门的成记茶庄的门就打开了，成念娇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她眉头微蹙，看向屋外围堵的那些人，眼神很是坚韧。
    那些围堵的人倒被成念娇的勇气给吓了一跳，皆愣了愣。
    本以为从里面出来的，最起码是个男人，怎料领先走出来的竟是个好看的姑娘家。
    其实他们拿出火把，也不过是想吓唬人罢了，没想过要真的放火。
    不过也是这一招好用呀，三两下子就把里面的人给吓唬出来了。
    “各位大哥，不知我们成记茶庄是怎么得罪你们了呢？喊打喊杀的，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明明心里害怕得很，可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这些话。
    在敌人面前示弱，才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成念娇就是深谙这个道理，才会开口就说这样的话。
    果然，一下就把那些人给镇住了。
    他们表情不耐，但也没像方才那样喊打喊杀的恐怖吓人。
    “你们成记茶庄得罪了我们的老大，我们自然要来找你算账，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你们今日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成念娇愣了愣，这些人过来不是针对某个人的，而是针对整个成记茶庄？
    本来还以为是寻仇而找错人了，想不到还真是为了成记茶庄而来。
    “不知我们成记茶庄在哪方面得罪了你们的……老大呢？”
    开口闭口都是说老大，这些人应该就是古代的黑社会般的存在把？
    一直站在前面和成念娇说话的高大男人身体动了动，走向成念娇，双手往腰间掏了掏，拿着什么甩向成念娇。
    月娥觉得他这是要使阴招向成念娇扔暗器，她想也不想便从腰间拔出软剑指向那人。
    还是月娥的速度快些，那人的手才伸到成念娇面前，月娥的软剑就比到那人的脖子上了。
    “不许动！”月娥大喝道。
    那人双手一颤，果然顿住动作，动都不敢动，“女侠别激动，刀剑无眼，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明明他才是要行凶的恶人，怎么才片刻的时间，就变成这种怂样了？
    成念娇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从腰间掏出来的不是暗器，而是一张纸，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
    “月娥，放下剑吧，他手中的不是暗器。”
    月娥速度极快地把手中的软剑插回腰间，把手挡在成念娇跟前，不让那男人靠近成念娇。
    光是方才他盯着成念娇从屋里走出来的神情，她就想挖了他的双眼。
    “这位大哥，你手中的是……”
    回过神的高大男人尴尬地笑了笑，甩开手中的纸张，“这是你们东家和我们老大签的买卖协议，由于你们成记不能按时出货，所以我们来收铺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男东家

    成念娇愣了愣，不可思议地凑近了些，想瞧个清楚。
    成记茶庄的东家不就是她嘛，她可没印象自己有签过这样的协议。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眼，那个男人便收回手中的协议。
    “你休想靠得那么近，免得你趁机毁了那张协议。”那人等着成念娇，担忧地说道。
    成念娇微微一怔，他怎么反过来恶人先告状了？
    作为东家的人可没签过这样的协议，可这男人却口口声声地说她签了这样的协议，她自然是要看清楚些了。
    怎料那人还不给她看了，真是气人。
    “你还楞在这里干嘛？赶紧去把你们的东家给我请出来。别坐缩头乌龟了，还要一个姑娘家的出面和我们说话。”
    看来这个人连她是这成记茶庄的东家都不知道呢，还敢来这里捣乱，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那人不由一愣，“小姑娘，你是吓傻了吧？在这紧要关头，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仿佛成念娇这不经意的笑声触犯了他心中的一片神圣似的，他忍不出对着成念娇发牢骚。
    他越是这么做，成念娇就越是觉得他不靠谱。
    确认过眼神，这群人是来捣乱的。
    还是一群不靠谱的捣乱之人。
    “我想，你们老大应该搞错了，我们东家没有签过这个协议，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了。”
    男人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成念娇，“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正常地跟你说话，你还听不懂了是吧？在这里装聋作哑。若不是说他带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围堵，她都打算直接让月娥赶人了。
    这么多人挡在这里，如何做生意呢？这些人定是要赶走的，不是现在赶走，更待何时？
    “我说了，我没有签过这份买卖协议，你们可以走了。”成念娇也顾不得他们会生气，叉着腰大声地对他们吼道。
    来人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成念娇，“你就是这茶庄的东家？”
    成念娇点了点头，“正是我。”
    “不对呀，成记茶庄的东家不应该是个男人吗？”
    成念娇噗呲一笑，“何人告诉你，出来做生意的就一定是个男人呢？”
    这些人本来想过来坑她一把，没想到却因为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一下就被她识破了。
    害得她心惊胆战了一个早上，原来是只纸老虎呀，只吓唬人，却不能真的咬人。
    “诶，不对呀。”来人挠了挠头，“协议上的地址就是这里呀。成记茶庄也没错啊。可是上面的签名……”
    提到签名，成念娇自然要确认一番，她凑近了些，“成娇。”
    她都自报家门了，这回总错不了了吧。
    那人脸色一变，“不对，上面的名字不对，上面明明是个男人的签名。”
    成念娇彻底松了一口气，“那不就对了嘛，不是这里，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燕小六是谁？会不会是你们另外的一个东家？”那人不死心，继续问道。
    本以为他说的那个人是胡编乱造的，也不甚留意。
    可细细一想，却吓出了一声的冷汗，“这位大哥，你说什么？燕小六？”
    来人咧嘴一笑，“是吧，你也认识燕小六是吧？他在哪儿，让他出来。不能让他躲在姑娘家的背后偷乐呀，是男人的话就应该站出来。”
    燕小六这个名字比较特别，让人误会是个男人的名字也属正常。
    可燕小六什么时候签了这个协议呀，可她从未跟自己讲过呢。
    成念娇侧头看向燕小六，只见燕小六一脸的糊涂，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协议的存在。
    成念娇抬手撞了撞燕小六，低声喊道，“小六。”
    燕小六啊了一声回过神，看向成念娇，眼中还是迷糊一片，“我没有。”
    由于她激动了些，说话有些大声，那些人也听见了。
    “啊？你就是燕小六？”
    想不承认，似乎有些迟了，燕小六为难地点了点头，“是我。”
    “哈哈，还不让我找到你！”来人得到燕小六的回应乐得哈哈大笑。
    这么多人都盯着燕小六看，更何况她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莫名的不安让她脖子一缩，往成念娇的背后躲了躲。
    “小六，真不是你签的？”成念娇侧过头看向燕小六，担忧地问道。
    别人做事还有些交代，可燕小六为人比较迷糊，很有可能被人陷害了也不自知。
    燕小六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签了这份协议，不过她有印象，自己真的签过一份协议。但是她不能确定这份协议是不是她所签的那一份。
    “能找到燕姑娘你，我就放心了。”来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他拿着协议对着燕小六晃了晃，“由于你们不能按时完成协议上的约定，所以按照协议上的规定，你的这家茶庄就属于我们老大的了。现在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把你们的人全清走，这里要由我们接管了。”
    燕小六愣了愣，有些气愤地瞪向来人，“凭什么！”
    “就凭协议上的内容。”
    燕小六鼓起勇气，伸手抢向来人的那纸协议。那人眼疾手快地把协议收好，还对着燕小六笑了笑，“小姑娘，别想着耍花样，你斗不过我的。”
    燕小六撇撇嘴，“你凭什么说这张协议是我签的？信不信我……我报官，把你们全都抓走。”
    燕小六不说报官还好，一讲到报官，那些人就笑得更得意了些。
    “我正想说你们若是不遵守承诺，我们就报官呢。既然你想报官，那就省了我还要特意去一趟到官府的功夫，还真是多谢你了。”
    “你……你……”燕小六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得牙痒痒的，却不知该说什么去反驳来人。
    “怎么？自己做过的事，还不想承认啊。反正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这个时候，我们就会过来收了这间茶庄，人你带走，货物是我们的，你不能碰。不然……我就报官。”
    他倒是拿燕小六吓唬他的话反过来吓唬燕小六了。
    成念娇还未说什么呢，燕小六却被那人气得晕了过去，身体一软便往后倒。

 第六百三十五章，幕后之人

    成念娇眼疾手快地接住燕小六，可她已经双眼紧闭，彻底地晕了过去。
    也来不及再和那些人计较，成念娇扶着燕小六匆匆地冲进茶庄。
    而那些人也没有再多的动作，仿佛今日大排场就是为了告知成念娇买卖协议这件事似的。很快，那些人就全部散开了，就连守在后院外，拿着武器的那些人也不见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不！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还比想象中的远远地要复杂很多。因为那些人只是暂时离开罢了，他们明日还会回来。
    而且他们扬言，明日只要她们死赖着不离开，他们就会报官。
    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是胡闹。
    而这问题的根源就是晕死过去的燕小六。
    平日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燕小六会被气晕过去，那个男人说话难听是一个因素，另外一个因素……
    成念娇猜想，燕小六应该是记起了什么才是。
    这么大一件事，燕小六都能忘记了，真是糊涂。
    茶庄里就有急救药箱，成念娇用简单的药油帮燕小六擦了几个重要的穴位，燕小六很快就缓缓转醒。
    她微微地睁开双眼，环视了一圈，一瞧见成念娇便忍不住红了双眼，“阿娇……我可能闯祸了……呜呜呜呜……”
    也来不及解释，她便捂着脸放声大哭。
    成念娇还是第一次瞧见燕小六如此的内疚，如此的伤心。像个做错事，害怕被大人责怪的小孩。
    其实，在成念娇看来，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就是因为燕小六这样的性格，天真而真诚，成念娇才会如此喜欢她，真诚地对待她，把她当家人一样疼爱。
    可谁也想不到，因为燕小六的糊涂，而害惨了整个品香居。
    就算燕小六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面对哭得如此可怜的燕小六，成念娇实在不忍心责骂。
    她反而靠近了些，拥着燕小六，不断地安慰，“好了，乖，别哭，不是还有我在嘛。”
    是啊，每次遇到什么问题，都是成念娇帮忙解决的。
    可自己就能一直依赖着成念娇，然后做出些没头没脑的事吗？
    燕小六哭得更大声了些，怎么劝也劝不停。
    燕小六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打击，哭得气都喘不直了还在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身体内的水份都随着泪水被流干了，她才停了下来。
    抽抽噎噎的，缓缓地吸着气，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着她如此难过的模样，成念娇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话了。
    倒是燕小六自己在屋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了那一份协议，“就是这一份，当初我也翻看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才签下的。”
    她只是胡乱翻看了一下，谁知道最后面居然还有几行极小的字体写着：如甲方不能按时交货，甲方的商铺便任由乙方处理……
    这样的协议，分明就是陷阱协议。早就挖好了陷阱，等着燕小六往坑里跳呢。
    大家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成念娇。
    “我还以为能做成这样的一单大生意，是件让人高兴的事……现在才知道，人家早就挖好陷阱等着我往里面跳了。不过……我又怎会知道，无端端的，我们的一整船的货物会被官府全部扣押下来，至今都不肯给回我们呢？”
    她抬手打向自己，却被成念娇拦了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必要为了别人的奸计得逞而惩罚自己。”
    燕小六抿着唇，不说话了。
    在这件事上，是她高兴得太早，没看清协议内容就签下，才酿成这次的大祸。
    经成念娇整理一番，她算是明白过来了。
    其实从一开始，一船的货物被扣留，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就开始挖坑了。她一步一步地引着成念娇和燕小六往坑里跳，继而满足她要弄死成念娇的私欲。
    这么说来，上次禁军闹事的事也是这件事的其中一步棋罢了。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无非就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还有降低她的警惕性，继而埋首安排这里的一切！
    “好你个君元沁！为了对付我，竟在暗地里安排了这么多。”
    燕小六愣了愣，喉咙沙哑地询问道，“阿娇，这件事也是君元沁安排的？”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这个世上除了她，应该没有谁这么恨我了。”
    她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定就是君元沁安排的一切，因为除了君元沁，没有别的人会如此恨她，想要把她置之死地。
    “不是吧？你只不过是不小心招惹了王景明，让大家对你有所误会罢了。但是你现在都已经定亲了，都即将要嫁人了。对那个君元沁来说，你算不上什么威胁才是呀。你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害死了她的亲人，才要把你往死里整……”
    成念娇皱了皱眉，“在她看来，我跟害死她亲人的凶手，没什么区别。”
    “阿娇，你要去哪里？”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人却跑了出去。
    燕小六怕成念娇会做傻事，也顾不得自己刚哭过，红肿着双眼，跟着跑了出去。
    “阿娇，你别做傻事！”
    成念娇皱了皱眉，“我不做傻事，我只不过是想去找君元沁罢了。”
    她一定要去找君元沁，把这件事给弄清楚。不能让君元沁把她的心血给毁了。
    “哎呀，你现在贸贸然冲过去找她，不就是以卵击石嘛？她可是堂堂郡主，权势比你我都大，我们……”
    成念娇摆摆手打断燕小六的话，“不用阻拦我了，只不过是去找她罢了，问题会解决的。”
    成念娇心存侥幸，心想，若是把误解解决了，或许君元沁就不会这般憎恨自己了吧？
    劝服不了成念娇，又害怕成念娇到了瑞王府会出事，燕小六死活都要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在月娥的驾驶下，极快地在大街上奔驰，很快就来到了瑞王府。
    又是同样的守门家丁，这次瞧见成念娇，他倒是客气了很多。
    由于上次推倒成念娇，惹得瑞王妃不高兴，差点就要把他给解雇了。是他求了很久，才能继续留在瑞王府工作。这一次，他到学机灵了，成念娇是如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不肯相见

    “这次成姑娘过来，又是给我们王妃送茶叶吗？”
    成念娇摇了摇头，“我这次来，是想见君……元沁郡主的。”
    守门的家丁愣了愣，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成念娇。她说到自家郡主时，仿佛双眼冒着火，不像访客，反而想过来寻仇的。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又看多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看错了，成念娇眼中一片平和，并没有怒火。
    家丁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差点就误会她。
    这成念娇一会来找瑞王妃，过一会又来找郡主，她似乎和王妃与郡主的关系都不错呀。
    这样的姑娘，自然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成姑娘请稍等，小的这就进里面通报一声。”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家丁这回对她倒是挺客气的，成念娇也不好把火气发在家丁的身上，便对着他笑了笑，“好。”
    被成念娇对着他温柔一笑，简直就如沐春风啊，浑身一酥，抖了抖才往里走。
    燕小六忍不住撇撇嘴，“这家丁真奇怪。”
    成念娇忍不住笑了，“是挺奇怪的，之前那一次来还对我凶得很，这次来还以为又得跟他进行一番纠缠他才愿意进去帮我通传，倒是想不到他这回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我。”
    若不是看在这家丁这么好说话的份上，她早就先把气撒在他身上了。谁让他们主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些，一次又一次欺负她，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让她不得不反击。
    没能在家丁身上撒气，积下来的气就全往君元沁身上撒吧。
    “不是吧？”听闻成念娇这么说，燕小六还有些不相信呢。
    成念娇点点头，“本来就是这样，上次他还推倒我了。不信你可以问月娥。”
    燕小六还真转过头看向月娥。
    只见月娥抿着唇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认真得很，不像开玩笑。
    燕小六这才相信了成念娇的话。
    不用成念娇和燕小六等多久，守门的家丁就出来了。这回他又变了个嘴脸，有些凶地看着成念娇，变脸的速度跟四川的变脸绝活有的一比呀。
    “成姑娘，我们家郡主说了，她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再来王府求见了，她是不会见你的。”
    成念娇不由一愣，等了这么久，就等到君元沁拒而不见？
    她心头的火烧得很旺，却没法灭火，心里憋得难受。可她又不能真的在这里撒野，这里可是瑞王府，皇帝在世上唯一的亲兄弟的府邸，她撒野不起来。
    更何况她就嫁人了，也不想再出什么乱子，害得连亲都结不成。
    “郡主为何不愿意见我呢？”她不死心，继续问道。
    仿佛君元沁早已交代过他似的，面对成念娇的质问，家丁无所谓地笑了笑，“因为我们家郡主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姓成的姑娘。我们家郡主还说了，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打开的门缝里有人影在晃动，手中还拿着木棍，是王府的护院！
    若是被那些人打一棍，还真不好受。
    月娥看向成念娇，“姑娘，里面挺多人的。”
    由君元沁派出来的人绝对不会只是装装样子的，他们绝对有可能会打人。不能在这里硬碰硬，被打了一身，人家还可以用正当的理由说她们在王府门前捣乱。
    成念娇想了想，开口说道，“好，我离开。”
    她走远了些，走到王府门前的街道上，顿住脚步，“我在这里等她，直到等到她为止，不然我不离开。”
    “你……”家丁气到不行，却不敢真让人去打成念娇。
    因为君元沁说过成念娇硬闯的话，才打人。人家成念娇可没硬闯，也没继续靠近王府，反而还远离了些，他不能随意让王府护院打人。
    见成念娇态度强硬，不打算离开。
    他也不好说什么，把门关上便算完事。
    得知成念娇在门外守着，君元沁冷笑了一声，“我们王府又不止一个门口，她堵了正门罢了，我还可以从别的门口出去。”
    “那个……郡主……”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里吞吞吐吐的！”
    家丁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她的奴仆站在马车顶上，不管您从哪个门出去，她应该都能看得见。”
    君元沁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好你个成念娇，居然想到这样的损招。想见我？我就偏不让你见了，大不了我今日都不出去了。”
    本来她还打算出去见一个人的。
    但是现在不用出去，也知道那件事已经办成了。
    没错，所有的事都是她安排的。她就是要一步一步搞垮成念娇的生意，让成念娇不再风光，并且痛苦地活着。
    这些只是她对付成念娇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更多的事等着成念娇经受的。
    “郡主，马车已备好了……您要现在出发吗？”懿儿走了进来，询问道。
    君元沁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懿儿，想说些什么，又发现方才家丁进来的时候懿儿并不在身边，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并不好责备懿儿。
    “我不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君元沁便转过头，不说话了。
    懿儿一看君元沁的神情便知道她生气了，也不敢说什么，匆匆地走出去，还体贴地帮君元沁关上门。
    被惹火的君元沁，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可发，一脚踢在一旁的凳子上。
    看着凳子倒地不起，君元沁这才满意一笑。
    守在门外的懿儿双眼暗了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走快了两步呀，不然受罪的可能就是她了。
    成念娇和燕小六一直守在瑞王府门外，从白天守到入夜。
    几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燕小六的肚子更是饿得咕噜作响，瞧见成念娇侧头看向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家肚子饿了。”
    成念娇想了想，“月娥，带着小六回府用膳吧。”
    燕小六愣了愣，“阿娇，那你呢？”
    “我再等一会。”
    燕小六不乐意了，她伸手拉着成念娇的手，“不行，你也得回去。站了这么久，你该又累又饿了。”
    “我不饿……”尾音还未说完，她的肚子便咕噜作响。
    “回去吧，大家都累了。”燕小六哀求道。
    成念娇实在也不好坚持，只能点头，“那好吧。”
    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就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通过王府的侧门进了瑞王府。

 第六百三十七章，梦中旖旎

    由于早上受了惊，又在瑞王府门外守了大半天。成念娇和燕小六都又累又饿的，一回到成府便狼吞虎咽。
    其实是不想说话，也没心情说话，只能假装很饿地吃东西。
    “阿娇，听说茶庄被围堵了？真有其事？”
    见成念娇和燕小六假装若无其事地疯狂吃饭，成景仁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其实在座的人都听闻了这件事，都担心得不行，可无人敢说话。都在桌子底下下功夫，脚踢来踢去的，示意着某人领头开腔说话，可就是没人敢开腔。
    最后是被踢了好几脚的成景仁忍不住开腔了，他若是再不说话，他的腿怕是要保不住了。
    被踢断了都有可能。
    成念娇无奈地抬眼看向成景仁，“是有这么一件事……”
    还未等成念娇把话说完，成景仁就急急打断成念娇的话，“那些都是什么人啊，为何会突然把茶庄围起来？你们没受伤吧……”
    若不是宋芸娘轻咳了一声打断他的问话，怕是还会一直问下去。
    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嘛，才会问了这么多，”他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向成念娇，“阿娇，你不用急，慢慢地跟我们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成念娇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真的告诉他们，又有何用。到这个时候，她都还没想到办法解决问题呢，就算讲给他们听，也只会徒增烦恼罢了，不能解决问题。
    既然如此，多一个人知道，还不如少一个人知道呢。
    “他们找错人了，没事的，你们都放心吧。”
    得到成念娇这句话，成家老小才放心了下来。
    “都说了，不会出事的嘛。不然都要成亲了，才出事，亲家会如何看待我们呢？”成景仁笑得可开心了。
    成念娇笑了笑，不说话了，继续“努力”吃饭。
    这顿完全没有胃口的晚膳，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每一口饭菜咽下。
    燕小六一直埋头吃饭，不敢抬头。因为她怕只要自己一抬头，就会被人发现她哭了。
    是她不好，做错事了，还不敢站出来认，还要成念娇帮她说谎。
    燕小六的头越垂越低，双肩还一抖一抖的。她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头依旧没抬起，手轻轻地移动着，分明就是在偷偷地哭泣，又怕人家发现她在哭，正在偷偷抹泪呢。
    成念娇无声地轻叹了口气，悄悄地抬手抓向燕小六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哭了。
    即使不说话，燕小六也明白成念娇的意思。
    不能让大家看出不妥，纵使心里很难受，她还是强忍住泪水，没有继续哭泣。
    燕小六的肩不再抖动，成念娇知道，她应该停止哭泣了。
    趁着大家不注意，燕小六喊了一声，“我吃饱了。”便捂着脸匆匆地跑了出去。
    本以为她们已经掩饰得很好了，殊不知大家都偷偷地在心里担忧着她们。
    这一夜对于成家来说，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成念娇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心里劝着自己要快点睡着，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可是她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房门被打开了，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心不由一紧，“是谁？”
    “嘘，阿娇，是我。”来人低声地说道。
    成念娇愣了愣，抬眼看向来人，他的脸就着光呈现在眼前。
    是杨子煜！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的手中居然拿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夜明珠，难怪他敢在夜里过来。
    杨子煜笑了笑，把夜明珠递向成念娇，“新得来的玩意，挺好玩的，给你玩玩。”
    成念娇迷迷糊糊地接过杨子煜递过来的夜明珠，突然感觉手中一沉，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
    这人拿着碗口大的夜明珠，如此贵重，却毫不在意，还像和朋友分享玩具般，轻易地就把夜明珠递给了她。
    要她怎么说他好呢？
    “为何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杨子煜侧着头笑着问道，还假意摸向自己的脸。
    成念娇抬手拉住他的手，“没有，你的脸上没有脏东西。”
    突然感觉手上一紧，是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不容她放开。
    而他眼中的光告诉她，他根本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几天杨子煜说有要事要外出一趟，已经好几天没过来找她了。她还在想，如果这个时候杨子煜能在身边就好了。
    想不到他真的就出现了。
    成念娇的心突然一紧，这该不会只是一场梦吧？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做的梦？
    “想你了，所以就赶回来了。”
    成念娇双眼暗了暗，轻叹了一口气，“果然只是一场梦。”
    听闻成念娇的话，杨子煜不由失笑，“怎么就觉得是一场梦呢？”
    “没什么……”
    反正都是梦里的人，就算把自己的烦恼说给了他听，他也无法帮自己解决啊。更何况在她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掉。
    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个没用鬼，凡事都要靠杨子煜帮她解决。
    但是如果是做梦的话……
    眼前的杨子煜又有别的用途了。
    “子煜，你过来一下。”
    明明杨子煜就坐在身侧，她却还对着杨子煜招招手。
    杨子煜却乖乖听话地坐了过去，由于靠得太近，两人的身体撞击在一起时，二人的心皆一颤。
    强压着激动，杨子煜低声问道，“嗯？如何？”
    成念娇突然双眼发亮，抬手拉着杨子煜的手直往自己的身上放。
    “帮我按摩。”成念娇突然命令道，“我都累了一天了，好难受呀，快帮我按摩。”
    杨子煜微微一愣，很快又回过神。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可爱的成念娇，居然还命令他做事了。不过，成念娇所下的命令，他永远不会拒绝。
    他听从成念娇的话，把手放在成念娇的肩上，轻轻地帮成念娇揉捏着她的肩膀。
    “如何？舒服吗？”
    舒服，当然舒服，力道适中，又刚好捏中了地方，她舒服得差点就溢出低低的呻|吟，幸好动作快抬手捂住罢了。
    说也奇怪，明明就是做梦罢了，怎么就要偷偷摸摸的，触感会如此的真实呢？

 第六百三十八章，赶走成念娇

    被杨子煜揉捏着，实在是太舒服了，浑身都觉得很放松，睡意慢慢地上来了。她靠在杨子煜的怀中，渐渐地失去意识，进入沉睡。
    当杨子煜听见她那绵长且平稳的呼吸声才发现她原来已经睡着了，不忍心把她吵醒，轻轻地抱着她放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
    就着夜明珠的光，看着她甜甜的睡容，杨子煜满足地笑了。
    他把成念娇额上的碎发拨开了些，露出她那光洁的额头。他轻轻地凑近了些，双唇抵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印上属于他的印记。
    隔了一会，他才离远了些。不知又盯着成念娇的脸看了很久，他才满足地站起身，离开了。
    骑着疾风赶了这么远的路，为的就是能早些见到成念娇啊。
    几日不见，他是真的想她了，因此方才说想她的话，并不是假话。
    只是不知为何那小妮子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终于能见上成念娇一面，他也算舍得离开了。
    成念娇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已是翌日的早晨，天色已亮。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真舒服。”
    感叹完这句话的成念娇不由一愣，“我居然真的睡着了！看来昨日发生的果然是一场梦！”
    很少做梦能记得这么清晰的，可这一次连每一个细节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还真是奇怪了。
    想到这，不由脸一红，“应该是太过想他了吧，不然怎会做了这么一个梦？”
    她完全没有想过，这根本不是梦，杨子煜是真的回来了。
    又在床上偷懒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糟了，忘记今日的事了。”
    今日是那个什么老大给的最后限期，就算她们要死赖着不走，那些人也会报官把她们赶走！
    这个时候再去找君元沁，似乎也太迟了些。
    更何况君元沁根本就铁了心，不愿意见她呢。
    “阿娇，你起床了吗？”是燕小六的声音。
    成念娇急忙应道，“起来了，进来吧。”
    燕小六忧心忡忡地进来了，只见她的双眼有些浮肿，应该是整夜都睡不着，才会有这么重的眼袋。
    “阿娇，你居然还能睡得着哦。”燕小六撇撇嘴，“我一个晚上都在想着今天该这么办，怎么都睡不着，可把我困的……”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吞下整个拳头。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太累了也说不定。”
    燕小六轻轻地嗯了声，“那今日该怎么办？”
    “先到茶庄吧，试着跟那些人讲道理，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听。”
    货物被官府给扣了下来，也不是她所愿意的。那些讲道理的人都能体谅她们，不再纠缠。
    谁知道半途居然杀出个程咬金，想把她的整个茶庄给吞了呢。
    来到茶庄时，除了平日负责开门的几个伙计和银儿已在茶庄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燕小六不由松了口气，“可能他们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在这种时候，只能奢望着有奇迹出现了。
    成念娇抿着唇，勉强地点了点头。
    中途放弃，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君元沁的风格。
    因此燕小六此刻的庆幸只是死前的最后挣扎罢了，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增加成念娇的心里负担。
    果然在成念娇和燕小六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会后，那个人就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他们的人表情都有些凶狠，可却穿着统一的服装，学着华清等人的模样，对着要进门的客人微笑。
    “客官，是要买茶叶吗？里面请。”
    被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这么一招待，可把想要进门的客人吓得魂都没了。
    他急急地跑了出去，又抬眼看了一眼茶庄的招牌，不由一愣，“不对啊，这里不是成记茶庄吗？”
    昨日的那个男人比成念娇先行一步，走了出去，对着客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
    “客官，您没搞错，这里是成记茶庄，不过从今日起就换东家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老大的茶庄，名字不改，但是东家改了。不过你还是可以进来这里买茶叶的，因为成记茶庄有的东西，我们这里也会有。”
    客人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便往大街走去。
    成念娇急急地赶了出来，挽留道，“客官，别听他胡说，这里的东家没有改，依旧是我成娇。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就好。”
    瞧见成念娇出来，客人终于松了口气，“见到成姑娘，实在是太好了。”
    “什么我胡说，”男人又凑近了些，“姓成的，你不厚道，明明说好了今日把茶庄让给我们家老大。你却不肯走就算了，还跟客人说这里还是你的茶庄？到底还要不要脸了？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给我滚！不然我就一个接着一个，把你的人全部扔出去。”
    “你敢！”月娥在一旁咬牙说道。
    男人的双眼暗了暗，他是无赖，但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他的三脚猫功夫在月娥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可是他也不怕月娥，因为他手头上有燕小六签下的协议。
    “这茶庄注定是由我接管的，你们想抵赖也没有。若是再不离开，我就报官了。”
    既然用暴力威胁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走正常渠道，用报官来吓唬成念娇。
    站在一旁的客人被他们几人弄糊涂了，“这家店到底是成姑娘的，还是你的？”
    “我的！”
    “是我的！”
    二人各执一词，都一口咬定茶庄是属于自己的。
    客人实在没辙，也不敢再进茶庄，“算了算了，我下次再来吧。”
    说完这话，客人就匆匆地离开了。
    一大早就走了一个客人，成念娇觉得可惜极了。
    而前来捣乱的男人却丝毫不在意，“好了，客人走了，还会回来。可是你们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给我走吧。”
    成念娇拉长了脸，“大哥，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的，求你别在这里捣乱了。”
    “什么叫我来这里捣乱？是你们别在这里捣乱了好不好，这已经是我们家老大的茶庄了，你们快给我滚蛋！”
    成念娇怎么没想到那男人居然真的请来了官府的人，官府的人看了男人递过来的买卖协议，纵使十分吃惊，但还是恭敬地把成念娇给请了出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酸了鼻

    成念娇和燕小六几人被赶了出来，想进去吧，又有官府的人守在门口，不让她们硬闯。
    实在没办法，只能可怜兮兮地守在茶庄门口。
    就怕那些人没个正经的，会把成记茶庄的招牌给毁了。
    “阿娇。”
    杨子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成念娇急急地转过头看向身后，那抹白色的身影直直地向她走来。
    瞧见杨子煜俊朗的身影向她走来，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如天神般的出现，让她鼻头一酸，缓缓地走向杨子煜，“子煜。”
    此刻的她多怕这只是个梦。
    直至杨子煜走了过来，把她拥入怀中。那真实的拥抱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他那厚实的怀抱让她心一暖，竟觉得有些鼻头发酸。
    她不知道是杨子煜的出现让她内心深处的懦弱突然出现了，还是憋了这么久的难受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爆发了。
    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沾湿了杨子煜的衣衫。
    感觉到胸前突然一片湿润的杨子煜动作一僵，下意识地把成念娇拥得更紧了些。
    他知道成念娇好强，她不愿意被外人发现她的懦弱。
    躲在暗地里看得津津有味的君元沁在看见杨子煜走来的那一刻便惊呆了。像！那个男人和顾延风长得真像！
    在后世得不到的人，在这里就紧紧抱住了是吧？
    不知成念娇喜欢的到底是后世的顾延风，还是和顾延风长得很像的杨子煜呢？
    本来还苦于不知用什么办法拆散他俩的君元沁，嘴角一弯，突然就想到了好方法。
    “来得真是时候呀。”
    突然感觉有人盯着他，杨子煜猛地抬眼看向君元沁的方向。
    君元沁竟然没有躲闪，而是对着杨子煜咧嘴一笑，还对着杨子煜屈膝无声地行礼。
    杨子煜皱了皱眉，转过头，不再理会君元沁。
    如果君元沁极快地跑开，或许他还还会让人追过去，因为她的动作可疑。可君元沁并没逃开，而是对着他行礼，让他放松了警惕，觉得她只不过是他的爱慕者中的一个罢了。
    “怎么了？”成念娇微微地抬起头，看向杨子煜。
    由于他的动作太大了些，惊动了窝在他怀中的成念娇了。
    杨子煜笑着摇摇头，再看向那个方向，君元沁已经悄然离开了。
    那个女人虽有些躲闪，但也不算古怪，他便不在乎。
    “没什么，只觉得有个人行径比较古怪，便看多一眼罢了。”
    成念娇已经调理好了心态，泪水已经止住，不再哭泣。可双眼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杨子煜的心一软，不自觉地抬手，帮成念娇擦拭眼角的泪水。
    成念娇没有躲闪，乖乖地站着，任由杨子煜帮她擦拭眼泪。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昨夜。”
    赶路赶了几天几夜，途中并没有休息，因此去见了成念娇一面后，回到杨府便沉沉入睡。直至方才，暗卫说成念娇出事了，他才匆匆地赶了过来。
    一来到这里就发现了成念娇无助的身影站在茶庄门口走来走去，好不可怜。
    他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远远地喊了成念娇一声，就看见她红着眼圈向他走了过来。
    听到杨子煜说他是昨夜回来的，成念娇不由微微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呆在了原地。
    只见她的脸慢慢地有了可疑的红晕。
    “你……昨夜去见了我？”
    杨子煜抬手刮向她那小巧的鼻头，“敢情你是以为自己真的在做梦，才让我……”
    成念娇对着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别说，丢人。”
    杨子煜惟命是从地点点头，“好，不说。”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茶庄怎么突然就易主了？”
    面对杨子煜的问话，她并没有打算隐瞒，便把发生的事全告诉了他。
    杨子煜皱了皱眉，“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他的意思是从货物被扣那时候开始就应该告诉他了，可是成念娇却没说，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有他的周旋，或许问题早就解决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一看成念娇倔强地咬着唇，他便知道，就算当初他主动要帮忙，成念娇也会拒绝的。
    她就是那样的性子，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她绝不会求人帮忙。
    她背后的敌人似乎对她的性子十分清楚，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环环相扣，依成念娇的性子和她所用的人，没一个能轻易躲过。
    “那张协议呢？在哪里？”
    燕小六把协议递给杨子煜，杨子煜拿着看了很久，最后还是轻叹了口气，没辙。
    协议上面白纸黑字地签署着燕小六的名字，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更何况人家还有证人，亲眼看见燕小六签字。
    “现在茶庄里没有货物，他们把茶庄霸占了也没用。”杨子煜宽慰道。
    琉璃茶具是成念娇和文叔的心血，二人由李齐搭线，合作至今已经成了莫逆之交，除了成念娇的订单，文叔一概拒绝。
    所以说，他们只能霸占着这家铺子罢了，他们没有货物买卖，生意一样做不了。
    卖完铺子里的现货，他们就该闹腾不起了。
    “更何况这铺子是我租给你的，租期一到，我就把他们赶走。”
    成念娇想了想，点点头，“暂时只能这样了。”
    铺子里的现货还能卖个十来天左右，过了十来天，他们应该就没有货物卖了。
    到时候文叔赶制的新茶具也可以运过来了，大不了她就重新在别处找铺子，重新开茶庄嘛。
    被杨子煜安慰一番，倒是想通了。
    “走吧，回茶楼去坐一坐，歇息一会。一个早上都在闹腾，都累了吧？”
    强忍着困意赶了过来，一放松，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的哈欠让成念娇又想起了昨夜，不由咂咂嘴，“早知道你这么累，昨夜就不叫你帮我按摩了。”
    杨子煜笑了笑，“能得到你的吩咐，是我荣幸至极。”
    说得成念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向杨子煜。

 第六百四十章，拒绝离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按照成念娇天天在茶庄外蹲守的情况看来，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库存里的茶包就该卖完了。
    不管换东家与否，客人冲着去的并不是成念娇这个人，而是她手头上那些优秀的产品。因此就算现在守在茶庄里的人服务态度不够成念娇在之前的好，做事也马马虎虎，但是那些客人还是会上门光顾。
    没办法，家里的茶叶喝完了，难道不买吗？
    不可能！
    这不，又撞见一个老熟人了。刘明之府中的管家过来购置茶叶，正好在茶庄门口碰到了成念娇。
    刘府管家瞧见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成姑娘，我……”
    成念娇倒是不介意地一笑，“管家，你又过来买茶叶了呀。”
    刘府管家尴尬地点头，“是啊，府中的茶叶喝完了，别的地方又买不来这些茶叶，所以……”
    “嗯，我明白的。你也不必介意，茶庄是我的，总有一天我还会拿回来的。”
    刘府管家眼前一亮，高兴地点点头，“那实在是太好了。”
    二人又寒暄了一番，才匆匆道别。
    刘府管家离开了，而成念娇继续蹲守。
    她在记账的本子上又划上了一笔，“算上刘府买的这些，里面应该没有茶包了。”
    成念娇不是无意地过来跟那些人寒暄的，她是有目的才会这么做的。
    每出来一个客人，她都要上前和人家寒暄一番，那是因为她要从客人口中打听，他们到底买了多少的茶叶。
    她手头上有茶包的具体库存，如果没有搞错的话，茶庄库房里应该没有茶叶了才是。
    由于不放心，怕自己计算有误，她让月娥潜入茶庄中查探。
    月娥不负众望，很快就出来了，“姑娘，他们的库房里确实已经卖空了。”
    成念娇高兴一笑，拉着坐在一旁的燕小六的手，“小六，走，我们去和他谈条件。”
    燕小六也高兴得很，她咧嘴一笑，跟上前，“好咧。”
    成念娇和燕小六来到茶庄门口便被里面的人给拦了下来，“你们还来干嘛？这茶庄已是我们老大的，你在外面走来走去，我们没法子罢了，但是你们要进来，那是不可能的。”
    成念娇哪肯轻易放弃，又不想闹得太僵，只能对着那人微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有事要过来和你们老大商量要事的，或许你们家老大会希望看见我呢？要不你先进去通报一番吧。”
    那人一口拒绝了成念娇，“你们走吧，我们家老大不想见你。”
    燕小六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你都还没进去呢，怎么就说你们家老大不想见我们？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家老大的意思呀？你的权利何时比你们家老大的还要大，可以直接拒绝我们了？还是说，你把自己当做老大了，口气那么大。今早是没漱口还是吃蒜头了？”
    “你……”那人竟被燕小六搪塞得哑口无言。
    “我什么我，你还是赶紧去把你们家老大叫出来吧。”燕小六插着腰大声说道，就差抬手戳向那人的眼睛了。
    那人被吓了一跳，他是没想到看起来毫无伤害似的燕小六也会这般凶恶。
    他撇撇嘴，“懒得理你。”
    口中说着不理成念娇几人，行动却出卖了他，他急急地跑向后院。
    燕小六对着成念娇得意一笑，成念娇则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二人简直就是合作无间呀，互看一眼，咧嘴一笑。又觉得笑得太得意了些，会惹得里面的人不满，急忙轻咳了一声，假装正经地挺直腰。
    “老大，成娇带着几个人，说要进来见你呢。”
    男人还没说话，一旁的君元沁倒是来了兴趣，“哦？她过来干嘛？”
    伙计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她没说，只说要见老大。”
    男人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瞪了伙计一眼，“什么都没问清楚，你进来干嘛？不是说了，我不想见到她。”
    “老大，您是不知道，那些人牙尖嘴利得很。”他鹦鹉学舌地把燕小六的话学了一遍。
    男人冷哼了一声，“倒是挺牙尖嘴利的。但是，这样就能逼着我出去见她了吗？真是笑话。”
    “吴良，出去见她。”
    吴良猥琐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不解地看向君元沁，“郡主，您说什么？”
    君元沁不悦地皱皱眉，“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出去见她。”
    成念娇敢理直气壮地来求见，必然是有备而来。她倒是想知道成念娇到底想和吴良说些什么，这对她接下来要如何对付成念娇重要得很。
    既然君元沁如此下令，吴良不敢不从。
    “小的明白了，现在就出去。”
    “记得，什么都不要答应她。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要回来告诉我。”
    吴良硬着头皮出去见了成念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面对如此冷淡的吴良，成念娇也没有生气，而是对着吴良笑了笑，“茶庄里的茶叶已经卖完了吧？”
    吴良愣了愣，吃惊地看向成念娇，“你怎么知道……”
    又觉得自己讲错话了，急急地住嘴，不再往下说。
    他很快也想明白了，成念娇每日都蹲守在这里，又怎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呢？
    他的表情又变得难看了些，因为他没想过成念娇是如此难缠的人，“那你今日过来到底想怎样？”
    “把茶庄让回给我吧，你没有茶叶，做不了生意的。”
    听闻成念娇如此笃定的话语，吴良倒是忍不住笑了出声，“怕是会让你失望了，就算没了茶叶，我们一样能做生意，如果没别的事，请你离开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成念娇皱了皱眉，不不解地看着吴良。库房都空了，他还要死死地守着茶庄，这到底是为何呢？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被吴良不耐烦地打断了，“你到底是要自己离开，还是要我们像上次一样把你赶走呢？”
    吴良这种人，跟烂人差不多，他的话可不是开玩笑这么简单，他是真的会赶人的。
    成念娇硬着头皮，还想纠缠一番。不料，只觉手一重，竟被人拉着往外走。
    她转过头看向身后，只见拉着她往外走的竟是燕小六。
    “小六，你放手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可燕小六就是不肯放手，紧紧地抓着成念娇，往外拉。
    直至把成念娇拉到了茶庄外，燕小六才顿住脚步。

 第六百四十一章，送回货物

    成念娇生气了，她用力甩开燕小六的手，“小六，你这是干嘛呢？都说了，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为何硬要拉着我走呢？”
    “阿娇，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和他纠缠，只有死路一条。我只是不想你受伤罢了……”
    说着，她的双眼红了一圈，有些难过地低垂着头。
    成念娇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想生气吧，又气不起来。燕小六就是这样，让人又爱又恨。
    吴良进去之后便把成念娇所说的话全部告诉了君元沁。
    君元沁了然地点点头，“好呀，她还是如此看重这个茶庄，我就要把它彻底地毁了，让她就算拿回茶庄，也没落得什么好处。”
    “郡主，我们的茶叶卖完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其实今日把君元沁请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怎料还未来得及说呢，成念娇就闯进来了。
    君元沁抿着唇不说话，吴良不由急了，“别看那些茶包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卖得可贵了，可是客人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真是奇怪了。”
    君元沁让他接管了整个茶庄，从不理会茶庄的事。赚了多少钱，她也不曾在意。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滚进自己的口袋中，每日数银子时都乐得哈哈大笑。
    觉得自己白白捡了个大便宜，乐得睡觉做梦都会笑醒。
    可是就在今日，茶庄里的茶包全数卖完了。没了茶包，自然没有客人上门了，该如何是好？
    “郡主……”
    见不得君元沁发呆不理他，吴良继续开口喊道。
    财源被断，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君元沁回过神，瞪了他一眼，“就断货一会而已，就急成这样。”
    君元沁就是他财源的来头，就算君元沁的态度多恶劣，他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能在一旁打哈哈，赔笑。
    “小的不是有些心急罢了，毕竟这是郡主您的生意，我当然要帮您看好。”
    君元沁冷哼了声，“你最好就帮我看好了，别自作主张胡来一通。”
    “不敢，不敢。”
    他哪敢动歪心思，他是一心一意地听君元沁的话，好不好？
    “那货物的事……”
    君元沁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别急，待会就该送过来了。”
    吴良眼前一亮，刚往下弯的嘴角突然就转了个方向，变成往上扬，“那就多谢郡主了……哦不，我定会帮郡主把茶庄打理好的。”
    君元沁冷笑了一声，“让人去外面看看，有没有疯子在外面。”
    “好的。”
    吴良极快地退了出去，隔了一会又回来，“郡主，外面已无可疑人物。”
    君元沁这才松开眉头，站起身，“那我走了，待会就会有人亲自送货上门，你只需等着接收就好。”
    “好，好，好……”吴良连说了几个好，因为他高兴坏了。
    君元沁偷偷摸摸地来到后院，让懿儿先打开门，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了二人再悄悄地走了出去。
    “真是被那个人烦死了，一天到晚都缠着我，简直比成念娇还要讨厌。”
    谁说不是呢？她怎么就招惹了王景明那样的疯子。
    自从那日在龙泉寺见过一面后，王景明就彻底的缠上了她。不管她去哪，他都会跟着，怎么甩也甩不掉。
    今日也是花了不少劲，还让人假扮她，趁乱才撇开王景明来了这里。
    君元沁才出门，绕过小巷，就看见王府的马车在等着她。
    她的头上戴着帷帽，不是熟悉她的人，绝对不知道她是谁。
    王府的马夫认得懿儿，知道懿儿旁边的就是君元沁。
    “郡主。”
    君元沁点点头，“交代你做的事，办得如何了？”
    马夫，十分恭敬地回答道，“郡主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那好，上车，离开。”
    成念娇不死心，一直守在附近的大街前。只要茶庄断货了，吴良的空手套白狼的伎俩就不凑效。
    非要他把茶庄还回来不可。
    “阿娇你看，吴良出来了！”燕小六高兴地叫道。
    成念娇不由一喜，抬眼看向茶庄的方向，果然是吴良。
    她急急地走向吴良。
    吴良也急急地走了出来，带着笑容。
    成念娇不由一喜，看来这次有希望了。
    怎料当二人交汇时，吴良却皱着眉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成念娇不由一愣，僵在了原地。原来吴良根本就不是出来找她的，而是另有其人。
    当她转过头看向吴良迎过去的方向，双眼中的震惊不比方才的少。
    “阿娇，这是怎么回事啊？”燕小六焦急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走，我们过去问问情况。”
    吴良特意上前迎接，因为官府的人押送着一箱箱的货物送上门了。
    原来君元沁适才所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呀，有官府的人亲自押送，就算成念娇想故意搞破坏，那也没可能。
    君元沁果然英明呀，能跟着这样的人，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成念娇拉着燕小六也赶了过去，“官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当初她苦苦哀求，那些人硬是不肯把货物还回来。若是早些还回来，也就不至于发生这么多事了。
    可是现在倒好，茶庄里的茶包才刚卖完，官府的人就把之前押扣的货物还了回来。让人不得不生疑，吴良和官府之间有勾结。
    负责运送货物的官兵皱了皱眉，“你的货物之前被人举报藏有危险品因此我们才会扣押了这批货物，现在发现没问题了，就把货物还回来，就这么简单。”
    成念娇愣了愣，“为何你们就不能查快些呢？”
    她都快急哭了。
    “官爷办事，需要你去过问吗？我们就这个时候检查完送回来，干你何事？”他抬眼看了看，“谁是成记茶庄的负责人，把货物签收了。”
    “是我。”
    “是我。”
    官兵皱了皱眉，“到底是谁？”
    他的眼睛在成念娇和吴良之间打量，眼中闪着成念娇看不懂的光。
    他自然知道成记茶庄一开始是属于何人的，不过现在易主了嘛。可成念娇偏要过来插一脚，他便捉弄一番罢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燕小六的诅咒

    “让开吧，你连印章都没有，如何签收。”吴良一把挤开成念娇，上前对着官府的人咧嘴一笑。
    大黄牙，浓浓的口气，把一旁的成念娇都熏着了。
    他的手在干嘛？他竟往官兵手中塞银子，“官爷，辛苦了。这些是辛苦费，请兄弟们喝茶。”
    官兵原本皱着的眉头瞬间就松开了，二话不说，接过吴良塞过来的银子。
    “你们在干嘛？受贿赂吗？”
    燕小六一把抓住官兵的手，不让他缩手。
    官兵愣了愣，用力地摆动着被燕小六紧紧抓着的手。怎料燕小六的力气大得很，他竟甩不开呢。
    负责收钱的官兵愤怒地举起空闲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头，“你这小姑娘，竟敢在这捣乱，信不信大爷我揍死你。”
    眼看着官兵的拳头就要落在燕小六的身上，成念娇大喝道，“住手，她是燕天成燕将军之女，何人敢动她一根毛发，燕将军定不会放过他。”
    官兵倒是被成念娇的话吓了一跳，他的拳头顿在半空中，他侧着头端看着燕小六，“她……真的是燕将军之女？”
    他身后的小兵拉了拉他的衣角，“燕将军确实在前不久才公布了他新认回的女儿，听说就是跟姓成的一起开茶庄……莫不是就是这家茶庄。”
    他们这些人，官职小，没能亲临燕天成那日举办的认亲宴会，不认识燕小六也属正常。
    被成念娇这么提醒，他倒是不敢随意乱揍燕小六了，他的手放了下来。
    “哼，看在你是燕将军之女的份上，我就不揍你了。但是麻烦你松开我的手，不然……别以为你是将军之女就可以阻碍官爷办公。”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你这叫公正办公吗？明明就是私相授受。”
    一旁的吴良突然推了燕小六一把，燕小六一时反应不过来，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松开了官兵的手。
    月娥怕燕小六会摔倒，急忙冲到燕小六身后扶住她，“燕姑娘，没事吧？”
    燕小六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没事。”
    “你这人，是害怕我戳穿你们之间的坏事，所以借机行凶是吧。”燕小六怒不可遏地喝道。
    吴良冷笑了一声，“小姑娘，人家官爷送货过来，是要给辛苦费的。这是大周朝开朝以来就有的规定，你一个小姑娘的，啥都不懂，就别在这里胡乱吼叫。”
    在一旁围观的众人也发出了附和的声音，证明吴良所说的话没错。
    官府的人亲自送货过来，要一些辛苦费是开朝以来约定俗成的。虽没明文规定，但是大家都这么做呢。
    燕小六从未跟这些人过多的打交道，不知道这些是也属正常。
    但是她行为过激地去阻拦人家，就惹得那些人不高兴了。
    领头的官兵瞪了燕小六一眼，“别以为你是将军之女就妄想给我们胡乱安罪名。我觉得这茶庄给了人家吴老板也挺好的，最起码人家比你们会做人。”
    就算他要离开了，也不忘再次打击燕小六一番。
    燕小六被气红了眼，却有气无处发。
    吴良不忘又插上一刀，“你就不用过来求着我把茶庄还回给你了，你也看到了，白得的货物又自动送上门了。大爷我又可以赚大钱了……”
    吴良仰头哈哈大笑，指挥着店里的伙计把一箱又一箱的货物往茶庄里运。
    有了这一批货物，吴良的生意又可以继续下去了，而成念娇则要损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看得她心疼极了。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吴良春风得意的怪模样，燕小六往地上吐了口沫，“巴不得你现在就摔跤，摔死你。”
    眼看着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背地里诅咒他一番。
    怎料吴良走着，走着，由于仰头大笑，没看路，还真的踢到石头，浑身一个踉跄，整个身子就往前扑。
    身体晃了晃，又站直了。
    这回他也不敢再不看路了，“妈呀，吓死人了。”
    一旁的燕小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原来我的诅咒真的凑效呀。怎么就不见之前的诅咒凑效呢？让他滚出茶庄，怎么就不见他滚出去呢？”
    话音刚落，一个搬运货物的伙计由于看不见跟前的路，抱着货物，身子一横竟真的撞到吴良。
    吴良的身体一晃，倒地，咕噜，咕噜，还真在低低的几级石梯上滚了几圈，直至掉地才停了下来。
    他浑身都疼得要命，“哎哟，你这个混小子，看我待会不揍死你，哎呦……”
    撞人的伙计惊呆了，定在原地，不敢动，呆呆地看着吴良，“老大……”
    “哎哟，还楞在那里干嘛？赶紧把我扶起来呀。”
    “哦……好。”伙计放下货物，冲向吴良。怎料由于动作过快，冲到吴良身边都还止不住，踩了吴良一脚。
    气得吴良哇哇大叫，“你这混小子，待我好了些，还不揍死你。”
    伙计赶紧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全程目睹这些事发生的燕小六和成念娇乐得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又觉得难过了。
    吴良是“滚出了茶庄”，可是人家现在又回到了茶庄，还打算在里面常驻，不离开了。
    那也是，有这么多白得来的货物直接赚钱，他又哪舍得离开呢？
    “君元沁这一招用得真绝！”成念娇咬牙看着天边说道。
    抛开别的不说，也算相识一场，何必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呢？
    可君元沁就是这样的人，她只要记恨上一个人了，就会把那人往死里整。
    好不容易重遇成念娇，她自然不会放过。
    知道会送货过来，她特意守让马夫留在附近，看完了整个过程才离开了。
    瞧见成念娇那难过的模样，君元沁满足地笑了，“就要给她点教训。”
    懿儿在一旁抿着唇，不敢作声。心里暗想，郡主这么做，何止是一点教训啊。若是换做是她要经受这些，简直就是天大的打击呀。
    也是可怜了成姑娘，得罪了郡主这样记仇的人。
    可是懿儿还是想不明白，明明郡主就不

 第六百四十三章，接受他的好意

    成念娇最近真是倒霉透了，屋漏天逢连夜雨。被官府扣押的货物直接送到茶庄门口被吴良独吞了就算了。她们天天惦记着要运送过来的新茶具，由于未来得及通知万老板，又加上船员全换，竟没人认得成念娇。
    只看印章，不看人。又一次被吴良截胡，把刚到货的茶具也全运走了。
    “当时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把印章抢回来的。”燕小六在一旁咬牙，捶胸口地说道。
    其实当时她们是准备把印章拿走的，怎料动作太大了些，被吴良发发现了。由于有官府的人在场盯着，成念娇只能乖乖地把装有印章得物件的盒子给了吴良。
    把盒子给了吴良以后便丧失了主权，让吴良拿着成记茶庄的印章作威作福。
    “实在是太过分了！”燕小六咬牙在一旁，忿忿不平。
    可除了在这里表示不高兴以外，她好像也没辙了，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不如我给我爹修书一封，让他帮忙把吴良赶走？”
    “没用的，燕将军常年驻守在外。表面上大家都对他十分恭敬，但真正给面子他的，未必真有其人。”
    之前为了杨子煜的事，不就试过碰壁了吗？那所谓的旧交刘明之也只有袖手旁观的份，若不是成念娇拿出了琉璃茶具，他还未必愿意帮忙。
    “那好吧。”燕小六何尝又不知呢？只不过她实在想不到办法了，便只能想到动用燕天成个关系罢了。可她也心知肚明，这个方法行不通。
    只能守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生闷气。
    成念娇自然知道，成记茶庄出事了，燕小六最难过。可她的心也乱得很，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燕小六呢。
    “阿娇。”
    听闻熟悉的嗓音，成念娇急急地转过头，“子煜，你过来了。”
    “嗯。”
    杨子煜上前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
    成念娇不由一愣，扯了扯杨子煜的手，“这是干嘛呢？”
    她并不是不愿意跟着杨子煜离开，而是杨子煜突然这么做，让她有些错愕罢了。
    “跟着我走，你就知道了。”
    杨子煜没有多说，一直拉着成念娇走了出去，直至上了马车。
    杨家的车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奔驰，而她则整个人都懵懵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至到了一家正在整装的铺子面前。
    成念娇呆呆地下了车，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子煜，“这个是？”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还是希望杨子煜能讲出来。
    杨子煜笑了笑，拥着她往里走，“虽然时间匆促了些，但我已经让人依照之前的店铺去装潢了，连日赶工，很快就能重新开张。”
    他口中所说的以前的店铺，并不是京城的店铺，而是扬州那边的店铺，就连店铺的规格都和以前的一模一样。有大大的后院，一旁还有品茶室，简直像把扬州那边的茶庄搬了过来一般。
    “怎么样？”杨子煜突然上前，环着她的腰说道。
    明明这里就有来往的工匠在赶工，她该拒绝的，可是突然的环抱让她心窝一暖，竟有些不想他这么快离开，便由着他一直抱着她。
    “我很喜欢，”她顿了顿，“不过……你花费那么多钱弄下这里，不知我又该花多少的钱才能还回给你呢？要知道，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钱……”
    成念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
    品香居的开业就花费了她不少的钱，本想着用成记茶庄来赚回花去的钱，怎料这块肥猪肉竟被姓吴的抢了过去经营，害得她白白不见了很多银子。
    这个时候让她再拿钱出来投资新的茶庄，她是拿不出来的。因此她才会一直纠缠着吴良，希望他把成记茶庄还回来。
    想不到，杨子煜竟偷偷瞒着她，做了这么多。
    杨子煜抬手宠溺地刮向成念娇的鼻头，“这个时候，还分什么你我。你都将是我的人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大声了，在一旁的工匠全看了过来。
    成念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打向杨子煜的腰间，“让你胡说八道。”
    杨子煜皱了皱眉，把她拥得更紧了些，根本就不愿撒手，“难道不是吗？你我不是将要成亲了吗？成亲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还是明年的事呢，不害燥。”
    面对成念娇的“指责”，杨子煜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很是享受成念娇此刻的撒娇。
    “不过才是短短的十几天时间，这里就装潢成这样了……”成念娇环视了一圈，“会不会太快了些。”
    杨子煜笑了笑，“不快，准备了好久了，只是没想到要这么快就告诉你罢了。”
    若不是看着成念娇整日为了成记茶庄的事闷闷不乐，他也不会这么快带着成念娇过来这里。
    知道成念娇喜欢这些，他便偷偷地准备，这里就是他送给成念娇成亲的礼物之一。
    独一无二的成亲礼物。
    杨子煜拉着她往一旁的休息室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这……这不可能吧？”
    里面的装潢和在扬州的一模一样，书架上摆满了话本子，一旁放置的绿植架子，甚至是软塌都一样！
    简直就像把扬州那边的东西搬过来似的！
    “这……”
    她可以确定，这软塌绝对是扬州的那一张。因为软塌右侧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破洞，是她当时碰倒蜡烛而造成的。
    虽觉得有些不美观，可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张软塌，又加上这是自己的休息室，没外人看着，她便留了下来。
    想不到杨子煜竟把软塌从扬州搬了过来。
    她抬手摸向书架，从上面抽出了一本话本子，“不用说，这些话本子也是我的了？”
    杨子煜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
    以此同时，成念娇也翻开了话本子，翻看了起来，上面确实有她无聊时所作的所谓“批注。”
    她猛地抬头看向杨子煜，“为什么？”
    “只要你喜欢，我都会帮你达成。”杨子煜突然走上前，把她拥紧了些，“你是因为我才来的京城。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糟心的事。为你做些简单的事，让你能高兴些，这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杨子煜如此坦白的表白，成念娇不由羞红了脸，“既然你要送给我，那我就坦然地接受了。”
    这还是成念娇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直接收下他的好意。

 第六百四十四章，情不自禁后的沉默

    趁着成念娇不留意，他速度极快用掌风把门关上。
    听闻嘭一声声响时，她微微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觉身体一轻，一直大手搂着她的肩，把她转了一圈。
    她整个人直直地撞进杨子煜的怀中，还未来得及惊呼，一双柔软的红唇便印了过来。
    又是一阵的攻城略地，把成念娇弄得晕乎乎的，隔了好久的时间，都觉得自己的双唇在发麻。
    成念娇忍不住摸向自己的双唇，想确定一下，她的双唇是否已变得红肿。
    杨子煜一把拉住成念娇的手，用醇厚的嗓音说道，“你这是想干嘛？”
    成念娇忍不住抬眼看向杨子煜，这个男人每次说话时，总有一种莫名的魅力，让人不忍忽视。且每次听他说话时，总会情不自禁地被他所吸引，而回不过神。
    见成念娇呆呆地看着他，杨子煜忍不住抬手摸向成念娇的头，“嗯？”
    回过神的成念娇甩了甩头，有些生气地看着杨子煜，撇着张嘴，看起来就更可爱了些。
    “都是你，那么用力，害得我双唇发麻，也不知肿了没有，这让我如何出去见人啊。”
    杨子煜咧嘴一笑，“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他二话不说，拉着成念娇的手移向他的唇边。
    成念娇仿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手在乱动着，不愿意配合。
    杨子煜的嘴角变得更弯了些，抓着成念娇的手不愿意放开，，硬拉着她的手碰上了他的红唇。
    那湿润而犹如果冻的触感，让成念娇僵在原地，忘了动作。
    “如何？没有红肿吧？”
    成念娇吓得急忙甩开杨子煜的手，“知道了，知道了。”
    杨子煜却趁机又凑近了些，双唇再次欺近成念娇，成念娇又一次忘怀地窝在他怀中任由他再次温柔的“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成念娇突然推了杨子煜一把，她趁着杨子煜不注意，像只狡猾的泥鳅，一下便溜了出去。
    再这么纠结下去，不知杨子煜又会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到时候她连这休息室的门都出不了了。
    杨子煜不由失笑地看着成念娇，这小姑娘怎么看起来总有种害怕跟他再进一步发展的意思呢？
    其实他只不过是想和她更为亲近些罢了，并没想过要更进一步。
    他本是传统之人，只不过是因为接触了成念娇，才变得容易接受新事物罢了。
    瞧见自己心爱的姑娘像受惊似的冲了出去，他无奈一笑，抬脚追了出去。
    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成念娇已不在后院。
    出了外面，询问一番才知道成念娇已经跑到马车里躲了起来。
    他缓缓地行至马车旁，掀开车厢的门，“阿娇。”
    “嗯？”成念娇抬眼看向他，双眼水汪汪的，小脸因为跑得太快了些而变得红扑扑的，好不可爱。
    若换做平常，他定会冲进里面，拥着成念娇，再来一次深吻。
    可方才成念娇才避嫌似的跑了出来，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免得惹得成念娇不高兴，或受了惊吓，那就不好了。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正经地抬脚上了马车。
    成念娇乖巧地往一旁让了让，让出不少的空间给他坐。
    而她则在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杨子煜无奈一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阿娇，我没那么胖，你不用给我预留那么多的位置。”
    “啊？”成念娇抬起头，迷糊地看向杨子煜，仿佛没有留意到杨子煜说什么似的。
    瞧见杨子煜的动作，她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一些，肩膀还是缩成了一团。
    杨子煜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成念娇。
    难道是因为他这次的动作过激了些，吓到成念娇了？
    “阿娇。”
    “嗯？”
    他对着成念娇招招手，“坐过来些，我有话要与你说。”
    成念娇乖巧地坐近了些。
    他一把把成念娇搂紧怀中，吓得成念娇尖叫出声。
    在这声尖叫过后，二人皆一愣，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马健以为有刺客，还掀开车帘，“主子，是否有刺客……”
    话音未落，只见成念娇和杨子煜各据一角地坐在马车上，动作僵硬。马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急忙放下车帘。
    不忘低声嘀咕道，“奇怪了，马车里明明没有旁人，成姑娘为何会失声尖叫呢？”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看了杨子煜一眼，“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些。”
    杨子煜无奈地摇摇头，“没关系的。”
    又隔了一会，杨子煜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打破车内的沉默，“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了？”
    成念娇摇了摇头，“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太过激动罢了。”
    说完这句话，成念娇便转过头，撩起一侧的帘子，“好闷哦。”
    她却不知道，五感过人的杨子煜早就听到了她在转身后的松了一口气的声响。
    杨子煜的眉头微蹙，呆呆地看着成念娇的背影，不知所措。
    两个人明明就快到了成婚的阶段，为何她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开始防备着他的亲近呢？
    他十分肯定，肯定是方才他那只的情不自禁的手惹的祸。
    适才在亲吻时，情动时，他抬手摸向成念娇的双|峰……
    可是他记得的，当时他趁着换气的空档，问了成念娇一句可以吗？她有轻轻地嗯了声。
    难道是他听错了？
    成念娇突然的冷淡让他有些难受了，殊不知，成念娇比他还要难受呢。
    方才她竟情不自禁地想扑向杨子煜，是理智让她停了下来。
    她不想重蹈后世妈妈和父亲的遭遇，明明相爱的两人，一时冲动有了她。后来又因没有登记，而被人诟病。
    外婆生前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件事，临走前还千叮万嘱，让她千万不要重蹈妈妈和爸爸的旧路。
    于是她强忍着激动，急急地逃开了。
    可她不说，杨子煜又怎会知道呢？平白无故的，二人之间有了隔阂。
    二人各怀心事地坐在车上，面无表情。整个车厢里静悄悄的，没了声息。

 第六百四十五章，青梅竹马的情敌

    “主子，一个姓成的姑娘在外求见。”
    杨子煜从账本中抬起头，皱眉看着乐景，抿着唇不说话。
    倒是马健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乐景，你是连成姑娘都不认识了吗？她可是快要嫁给主子了，你还这么没眼识，主子可要生气了。”
    乐景愣了愣，总算回过神，一脸的尴尬，“马健，去你的。我又怎会不认识成姑娘，除非我眼瞎了。”
    成念娇可是杨子煜的命根子，所有的暗卫都心知肚明的，他又怎会不知道。
    别看他平时大咧咧的，可这种事他不会记错，也不敢记错。
    杨子煜算是明白了，他轻咳了一声，“乐景，外面的不是阿娇？”
    乐景咧嘴一笑，“还是主子聪明，不像某人，这点道理都不懂。”
    马健撇撇嘴，“知道你聪明了，那你还不去把人赶走？”
    要知道杨子煜是除了成念娇以外，别的姑娘都不会见多一眼的。
    这个乐景固然也知道，可是这次的这个成姑娘不太一样，她的眼里透着光，总觉得在哪见过。
    突然想到了什么，乐景眼前一亮，“我终于知道为何那个姑娘看起来比较眼熟了，因为她的眼睛，长得特别像成姑娘的眼睛。”
    杨子煜愣了愣，“你是说，外面有个人长得很像阿娇的人上门求见？”
    乐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嗯……可以这样说吧。”
    “把人请进来吧。”杨子煜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这是他第一次会想见除了成念娇以外的女人。
    很快，乐景就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这个女人的衣着打扮和成念娇的大有不同。她身穿嫩黄色衣裙，扎着双髻，每个发髻上都绑着跟衣裙一样颜色的蝴蝶结发饰，看起来十分的俏丽可爱。
    她的两颊有着浅浅的梨涡，浅浅一笑，非常的可爱。还有两个小虎牙，一笑便露出了机灵的表情。
    是个非常讨喜的小姑娘。
    而成念娇就不一样，由于她要做生意，为求方便，都会穿着比较简单的衣裙，颜色也比较素，看起来会老成一些。
    两人各有千秋，非得说她俩相像的话，就数那双眼睛。
    因此乐景才会说，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和成念娇的有些像。
    不管像不像，杨子煜还是不会多看这个小姑娘一眼。因为他的心里和眼里都只有成念娇。
    杨子煜只看了她一眼便一看视线，不再看着她。小姑娘有些不高兴了，双眼暗了暗，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你不记得我了？”小姑娘突然开腔，双手放在垂在胸前的双辫上，侧歪着头看着杨子煜。
    神态实在是太可爱了，若换做是普通人，应该会多看她几眼。
    可她现在面对的可是冰山脸杨子煜，他的温柔和注视除了会给成念娇之外便无他人。
    因此小姑娘在杨子煜面前的可爱对与杨子煜来说，一点诱惑性都没有。
    他抬眼直直地看着小姑娘，陷入了沉思。
    隔了一会，他才摇了摇头，“没见过……”
    小姑娘难免有些不高兴地低垂着头，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就是这个神情让杨子煜记起了什么。
    他突然一愣，“我记得你……好像在哪见过你。”
    小姑娘因杨子煜的话变得十分欢喜，脸上再次有了笑容，“你终于记得我了。原来你真的是他。”
    杨子煜愣了愣，“我记得我在成记茶庄外见过你，除此之外，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才对。”
    他从不会刻意去记住别的女人的相貌。
    之所以记得这位小姑娘是因为她当时行径有些奇怪，特别是她撇嘴不高兴的神情让他记起那次在茶庄外见过她一面。他才多看了两眼，因此对她有些印象罢了。
    小姑娘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可能啊，你长得和他那么像，怎么就不是他了？不然我姐姐为何会跟你在一起。”
    杨子煜愣了愣，“你姐姐？指的是阿娇？”
    小姑娘点了点头，“正是她，我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年长我几岁，是我姐姐。”
    杨子煜眉头紧蹙，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姑娘，“此话当真？”
    小姑娘点点头，“她叫成念娇，我叫成沁。”
    “不可能，阿娇，只有一个弟弟叫成傲，怎会又多出了个妹妹呢？小姑娘，你搞错了吧？虽然你和阿娇的眼睛有些相像，但这不能代表你就是阿娇的妹妹。”他顿了顿，“更何况阿娇叫做成娇，并不是成念娇。”
    “我知道的，这只不过是她的掩饰罢了。她的真名叫做成念娇，一问便知真假。我姐姐肩上曾经受过伤，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她故意顿了顿，“你应该有见过吧？”
    杨子煜皱着眉摇摇头，“未曾。”
    这么私密的地方，他怎会见过。
    未成亲之前，估计都见不了吧。
    小姑娘愣了愣，“是吗？怎么会，若换做是他，肯定就见过了。还是他告诉我，我才留意到的呢。”
    这些都是她胡说的，她平日根本就没留意过成念娇，又怎会知道成念娇身上有什么疤痕。
    是不是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子煜相信她的话。
    果然，杨子煜的脸色已变，并没有方才表现的那么镇定。
    她就知道，杨子煜会上当的。他这么着紧成念娇，又怎会不介意。
    “你一直说他，那个他到底是谁？”
    杨子煜比想象中还要紧张呐，一下就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是我们青梅竹马的一个哥哥，姐姐以前就很喜欢他。你和他长得很像呢，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就是他了。现在看久一些，才知道，你并不是他。样子长得有些相像罢了，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在哪里？”渐渐地，杨子煜的额上布满了青筋，有些生气了。
    他突然想起那日的事，成念娇突然溜出休息室，对他的态度也冷淡了很多。难道是因为另外一个人，所以她才不愿意和自己亲近？
    为何到了谈婚说嫁的地步了，她才表现出成那样。一开始，他想不明白，现在想来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或许从一开始，成念娇就没喜欢过他。
    他有个情敌，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情敌。不知为何的，还没见面，他就觉得自己输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中，竟没有留意到小姑娘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第六百四十六章，变态大侠

    听闻有个女人长得和成念娇相像，杨子煜便想，那个女人应是带着目的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带来这么劲爆的消息。
    趁着杨子煜发愣，小姑娘四处打量着，觉得书架上一个琉璃小羊很可爱，她拿起来看了看，“真可爱。”
    杨子煜回过神，不悦地看着小姑娘。他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更何况这个东西是成念娇送给他的，“别动！”
    小姑娘顿时楞在那里，放下手中的琉璃小羊，一脸委屈的撇着嘴。像个做错事，等着批评的小孩。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杨子煜皱着眉，不悦地说道。
    如果她不说，他也就不会知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对成念娇有了猜忌之心。
    小姑娘无辜地看着杨子煜，“我也不知道你不是他啊。我以为你是他，才会特意来投靠你的。”
    说着，小姑娘难过地低下头，玩着手。
    “投靠我？”杨子煜皱了皱眉，生疑了，“你不是说阿娇是你的姐姐吗？为何不去投靠她，而选择一个不是亲人的我？”
    小姑娘脸一白，抿着唇，不说话了。
    “说！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杨子煜音量不由大了些，对着小姑娘喝道。
    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小姑娘出现的时机太过奇怪了，让他不得不怀疑。
    “这些你不必知道，成念娇她也不会告诉你，她为何要那样做。”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抹着泪跑了出去。
    小姑娘若是继续解释一番或许他还不相信，可是现在小姑娘是哭着跑出去的，满脸的泪水。
    在他看来，眼泪可不是那么容易假装的，那是一个人最真诚的情感表现。
    杨子煜头疼地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信息量太大了些，他要好好理一理。
    “马健，去跟着她。”杨子煜低垂着头看着书桌上的账本发呆，还不忘叮嘱马健该怎么做。
    “乐景已经跟着过去了。”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声，抿着唇不说话了。
    马健呆呆地看着杨子煜，一时间没了方寸。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件事实在太不寻常了，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声称自己是成念娇妹妹的小姑娘呢？
    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若是换做平常，杨子煜是不会相信这个小姑娘的，因为他是百分百的相信成念娇。可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成念娇对他突然的疏远让他有了不同的想法。
    乐景跟着小姑娘到了一家客栈，是一家小客栈，里面来往都是些贩夫走卒，并不是些大富大贵之人。以小姑娘的衣着打扮，不应该进这样的客栈才是。
    她进去之后，竟没出来了。乐景一直在外面守着，直至入夜，小姑娘也没有出来。
    待客栈里的所有厢房的灯都吹灭了，乐景才离开客栈，回了杨府。
    乐景把情况告诉了杨子煜。
    杨子煜皱了皱眉，“明日继续去守着，看看那个姑娘明日会去那些地方，见过什么人。”
    “属下明白。”
    翌日上午，日上三竿，小姑娘才从客栈里出来。还是一样的嫩黄色衣裙，靓丽的打扮，乐景不会认错。
    乐景一路跟着小姑娘，看着她到处乱逛。
    这里走走，那里走走。仿佛什么都好玩，什么都好看。
    她的行为和动作都让人觉得，她在做这她这个年龄该做的事，天真浪漫。
    可爱得不行！
    这是乐景对小姑娘的印象。
    乐景轻叹了口气，“天真无邪，真好。”
    他就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光呢。
    大街上突然跑来了一个男人，冲向小姑娘，抓住她的手，不知和她说着什么。
    而小姑娘一脸的惊恐，使劲地挣扎，想甩开男人的手。
    小姑娘的遭遇让路上的行人侧目，可是由于男人的什么比较特殊，因此无人敢帮忙。
    王景明看上的女人，哪有人敢插嘴的？
    王景明霸王硬上弓，强抢民女的事，时不时就在洛阳城里发生，前不久一个姓成的姑娘也在在这里被王景明的人围堵呢。
    王景明的事，从未有人敢插手！
    眼看着无人帮忙，小姑娘表现得更无助了些。
    乐景不禁有些着急了，主子只让他跟着小姑娘，可没让他保护她。可是她出事了，难道还能袖手旁观吗？
    乐景咬咬牙，准备帮忙。可自己若是突然出现在小姑娘面前，她一定会知道他一直跟着她。
    想了想，从附近的摊贩那里拔了几条布料绑在脸上。
    摊贩急了，“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乐景扔了几个碎银给摊贩，“大爷我买下了。”
    摊贩夸张地长大嘴巴，忘了合上。
    “现在兴把肚兜围在脸上吗？”
    乐景早已威风凛凛地冲向小姑娘和王景明，错过了摊贩的话。若是被他听到了，他宁愿被小姑娘认出来，也不做这么丢脸的事。
    把肚兜围在脸上这么丢脸的事，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乐景十分风骚地出现在王景明和小姑娘面前，“淫贼，快快放手。”
    怕小姑娘认出他的声音，他故意压低嗓音，说话比平常都要低沉。
    王景明的脸色变了变，果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乐景，瞧见他那奇怪的打扮，楞在原地，忘了动作。
    乐景还以为是因为他的动作很帅气，吓到王景明了呢。
    “靠，一个面戴肚兜的变态居然出来逞英雄。”
    乐景一心只想着对付王景明，倒是没有留意到旁人的话。
    就听到最后两个词，英雄。
    他满足地笑了，他这么威风地出场，不是英雄，是什么。
    啊哈哈哈……
    可他的“威风”出场并没有改变现状，王景明还是紧紧地抓着小姑娘的手。
    在心中给自己树立高大形象的乐景自然不能让这种欺凌事件发生，他握拳打向王景明，“淫贼，吃我一拳。”
    王景明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恰好他今天刚服用了五石散，精神得很，他松开小姑娘的手，“等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放开小姑娘的手迎向乐景，挡住他重重的一拳。
    乐景愣了愣，想不到一个平时看起来就一个花花肠子的风流恶少还是有点能耐的。
    二人在大街上比划了起来。
    王景明平日玩乐，少练功，渐渐地落下下风。
    最后王景明被乐景打败了。
    王景明不服输地看着乐景，“你这个变态，到底是谁？可敢告诉我姓名。”
    乐景呸了声，“你到处欺凌姑娘才是变态呢。”
    “你把肚兜围在脸上，不是变态是什么？”
    经王景明提醒，他才知道自己方才趁乱抓过来的布料居然是肚兜啊。
    糟糕，丢脸丢到家了。
    小姑娘嫩黄色的身影早就趁着二人打斗，偷偷离开了。
    而他如此丢脸，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匆匆地离开了。
    回到杨府，把今天跟踪小姑娘的经过告诉杨子煜。自然，省略了自己戴肚兜的事。
    杨子煜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第六百四十七章，我什么都知道

    由于小姑娘突然出现，让杨子煜心里有了想法。
    他特意到品香居问成念娇，“阿娇，听闻你还有个妹妹？”
    成念娇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燕小六便笑了，“杨公子，你真会开玩笑，阿娇何来的妹妹？他们家除了成傲便是她。非得说她有个妹妹的话，不就是我嘛。”
    燕小六乐得哈哈大笑。
    成念娇在一旁跟着笑了，仿佛燕小六的话就是她的回答似的。
    可是不知为何的，杨子煜总觉得成念娇的眼中有着不一样的光，仿佛她骗了所有人，连他也骗了。
    他张了张嘴，准备说话。
    “你就算问她，她也不会告诉你的……”
    不知为何的，他的脑海里突然就响起小姑娘的这句话，他忍了下来，不再说话。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念娇知道他有心事。
    成念娇把燕小六支走后，她抓起杨子煜的手，看着他，“你心事重重的，是为了何事不高兴了？”
    杨子煜抿着唇摇了摇头，“没事。”
    有事，他的心乱得很，可他却没办法问出口。他是如此地爱成念娇，最怕的莫过于失去成念娇。他十分清楚，若是问出那些话，成念娇承认了，那他们或许就回不了头了。
    所以，他不能问，更不能提。
    但是心魔这种事，你越是在意，它便紧紧地缠着你，不肯放过你，让你着魔，面对不了成念娇。
    成念娇不相信杨子煜的话，抬手摸向杨子煜的脸，她想帮杨子煜抚平他眉头的皱褶。
    杨子煜避开了，他把脸侧到一旁，根本就不愿意让成念娇触碰。
    成念娇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是受伤的。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氤氲着水汽。
    杨子煜的心莫名就被触碰到，心疼的感觉从心底冒出。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这次他竟讲不出口。
    “我还有些要事要处理，先离开了。”
    容不得成念娇拒绝，他直接推开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成念娇视线中。
    成念娇愣了愣，看着杨子煜在眼前消失。
    她直直站在窗户前发起了呆。
    是她做错了什么，因此杨子煜生气了？该不会是因为上次在休息室里，她突然溜走的事让杨子煜难过了？
    可她并不是故意为之，只是怕自己太过冲动，会做出些让大家都后悔的事罢了。
    笃笃笃……
    燕小六在外面敲了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阿娇，后厨准备了些芝麻酥饼，我拿些过来，让你和杨公子品尝……”
    进了屋，环视一圈才发现，杨子煜不在包厢内，而成念娇站在一扇打开的窗户跟前，发着呆。
    燕小六不由一愣，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点，行至成念娇身边，“阿娇，杨公子呢？”
    成念娇指着窗户，“走了。”
    “走了？”燕小六指着窗户，“从这里离开了？”
    成念娇点点头，行至桌前坐了下来，“是啊，所以茶点让我来吃就好了。谁让他走得那么急呢……”
    燕小六愣了愣，不说话了。
    一看便知不妥，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她也清楚，杨子煜和成念娇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
    杨子煜一离开茶庄就后悔了，他的动作那么突然，会吓到成念娇吧。可他又忍不住这么做，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成念娇呢。
    急急寻来乐景，“乐景，你跟了那个女人几天了，到底如何？”
    “主子，那小姑娘整日拿着一张画像在寻人。”
    不知为何的，杨子煜光是从乐景脸上的表情便看出了什么，“不用说，那张画像上的人是我？”
    乐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张画像上的人长得跟你很像，可是又不太一样。凡是见过那张画像的人都说那个是您，可小姑娘却否认了，死活都说那张画像的主人另有其人。”
    毋庸置疑，小姑娘要找的人就是她口中的那个他，那个和成念娇青梅竹马的男人……
    莫名的，他的心在阵阵地抽疼。
    “去把她找来。”杨子煜命令道。
    乐景愣了愣，“现在吗？”
    杨子煜点点头，“是。”
    “好。”
    乐景很快就在面摊找到了小姑娘，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吃碗面能吃那么久。方才他收到主子发送的信号回了一趟杨府，那时候她已在吃面，现在还在吃。
    吃东西这么慢，嘴巴该是有多小？
    走近些才发现，并不是她的嘴巴小，而是她吃面条的动作实在太奇怪了，一根一根地吃。吃到面的汤汁都干了，成坨了，还继续吃。
    古怪的小姑娘。
    跟了她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能正面和她见面，“成姑娘，我家主子找您。”
    小姑娘瞧见他并没有很吃惊，仿佛已经知道他跟了他很多天似的。脸上反而有些惊喜，“太好了，终于有个人来帮我付钱了。”
    乐景愣了愣，敢情她吃了这么久，是因为没银两付钱？
    那她的胆子也忒大了，没钱也敢来吃面。若是他不出现，她岂不是成了吃霸王餐的？面摊的老板会如何对付她呢？
    这么娇滴滴地小姑娘应该在深闺里养着，而不是流落在外，四处乱逛。
    仿佛知道乐景在想什么，小姑娘咧嘴一笑，“肚子饿了，总得要吃东西的嘛。若是没人来帮我付钱，大不了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抵押在这里好了。”
    乐景又一愣，“难道你住客栈的钱也是用东西抵押的？”
    “是啊，不然哪来的钱住客栈。”
    她倒是老实。
    也难怪以她这样的装扮，要去住那种地方。
    马健总说，乐景是最容易感情泛滥之人。这不，他又开始可怜起小姑娘来了。
    他帮小姑娘付了吃面的几文钱，想了想，又掏了点银子出来，准备递向面摊老板。
    不料，他的动作被小姑娘拦了下来，拉着他往前走。
    “这里的面难吃死了，要帮我垫付钱，也找家好吃一点的嘛。”
    乐景愣了愣，脸一红，“谁……谁说我要帮你垫付了，你别想太多了。”
    小姑娘一脸我明白，但是我配合的神情，“好好好，我知道了。”
    乐景追上前，“你知道什么？”
    小姑娘咧嘴一笑，“我什么都知道。”

 第六百四十八章，胆小的鸵鸟

    乐景很快便带着小姑娘回到杨府，而杨子煜早在那里等着他俩。
    瞧见杨子煜，小姑娘便咧嘴一笑，仿佛早就猜到杨子煜会找她过来似的。
    “你终于又把我找来了。”
    她的轻松自在让杨子煜眉头一皱。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似的。
    处于被动，让杨子煜十分难受。
    他喜欢把所有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这次所有的事仿佛都失控了似的，让他十分难受。
    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略有深意的笑容，他就更难受了。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示意乐景和马健都退下。
    乐景和马健识相地退下，整个书房里就剩下他二人了。
    杨子煜没有开腔说话，小姑娘就一直笑着，也没说话，就这么侧头看着杨子煜，仿佛要把他看透，看穿。
    杨子煜甩甩头回过神，指着八仙桌前的椅子，“坐吧。”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坐下，“终于愿意让我坐下了，站着可累人了。人家的腿刚走了那么多路，都有些酸疼了呢。”
    乐景也真是个呆子，明明说把她请回来的嘛，连马车都不带，就让她跟着他走路回来的。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能走那么多路啊，自然是累了。
    以为和杨子煜抱怨一下，他会露出心疼的表情。怎料杨子煜不知在何时起，已看着茶桌前的茶具发起了呆。
    小姑娘的双眼暗了暗，有些不悦。
    明明就那么相像，性格怎么就不一样呢？
    以前顾延风对她可好了，她只需皱皱眉，顾延风定会心疼地拥着她，问她为何会难受了。
    可是现在的杨子煜却对她的难受毫无反应，反而面无表情。
    不一样的人，性格都会不一样吧？
    她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顾延风。
    “你叫成沁？”杨子煜低声询问道。
    小姑娘点点头，“是的。”
    这个名字多久没被人叫唤过了？她已经忘了，此刻听到，反而觉得十分感动。
    “我让人到成家村查过了，根本就没一个叫成沁的人。”杨子煜顿了顿，“你骗人，所有的事都是你自己编撰出来的吧？”
    本以为咄咄逼人的质问会吓到成沁，怎料成沁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你不是相信了吗？又何来的编撰，更何况我可没说过我是成家村的人。”
    杨子煜愣了愣，“倒是牙尖嘴利的。”
    成沁笑了笑，“我说的事实。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又怎会特意让人去成家村取证呢？可惜你去错地方了，我和成念娇都不属于那个地方。”
    杨子煜脸色变了变，一脸的不相信，“依你所言，你们又是从何处而来？”
    成沁抿着唇摇了摇头，“这个，你无需知道。”
    杨子煜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了。
    成沁撇撇嘴，“如果你今日找我过来是为了向我发脾气，不好意思，本姑娘我不奉陪。”
    她站起身，“告辞。”
    杨子煜急忙站起身，拦住她，“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成沁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小脸皱成了一团，“你不是不相信我吗？那你还想问什么？”
    杨子煜愣了愣，又不说话了。
    是啊，他明明就说过不相信她。为何就是对她的话念念不忘，还特意让人跋山涉水地跑到扬州乡下的成家村取证呢？
    其实他已经相信了成沁的话，只是他打自心底不敢承认罢了。
    只要承认了，不就证明他开始怀疑成念娇了吗？
    他怎么可以怀疑成念娇呢？
    可心却蠢蠢欲动……
    他想知道更多！
    成沁就是抓住他这一点，一点一点地消耗他的耐心和防备，让小小的问题在他心中酝酿、发酵，从而衍生成大问题。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的心变得更焦急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所谓的真相。
    成沁笑了，“你是相信我的话的。”
    语气十分笃定，杨子煜竟没法辨别，唯有点头。仿佛没有应承出声，只是点头就算不得什么。
    仿佛早就猜到杨子煜会如此表现似的，成沁笑得很开心。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仿佛知道杨子煜要问什么似的，也不用杨子煜开口问，她便一味地说了很多话。
    包括成家和顾家是世交，她们如何和顾延风认识的事都告诉了杨子煜。在她的话语中，那个坏人变成了成念娇，她说是成念娇从她手中抢走了顾延风，还向她耀武扬威。
    二人因一场意外而失散。
    因为成念娇是坏人，所以她不愿意相认，她只想找回顾延风。
    成沁口中的成念娇和杨子煜印象中的成念娇相差太远了，杨子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就怕你不会相信，但是你既然都问出口了，我才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话我已经说完了，信不信就看你了。”
    杨子煜皱着眉，若有所思，看不出相信还是不相信。
    “喂……”成沁不死心地抬手，在杨子煜眼前晃了晃。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回过神。
    “我知道了。”
    “啊？”成沁不由十分吃惊，他就说了句知道了，就完事了？不追究了？
    反正这样的结果，她是接受不了的。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成念娇一直在把你当做别人了，你也能接受？”
    杨子煜脸色大变，抿着唇不说话了。
    “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帮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杨子煜打断了，“不必了。”
    他不想去证明什么了，证明了那又怎样，只会让他失去成念娇罢了。
    成沁摇了摇头，“你就像只鸵鸟。知道鸵鸟是什么吗？就是非洲一种大型的鸟类，看着身形不小，可一遇到危险，它就把头藏在沙坑中，不愿意抬头。以为只要把头藏好了，看不见了，危险就不存在了。其实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就像你现在一样……”
    杨子煜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行了，不必再讲。我不想听。”
    这话可把成沁气得，直接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又骂了杨子煜一遍，“你这只胆小的鸵鸟！”

 第六百四十九章，不会看错人

    守在外面的乐景和马健就听到成沁骂杨子煜是鸵鸟那句话，二人面面相觑。
    乐景凑近了些，“马健，你总说你见多识广，那鸵鸟是什么？驼背的小鸟吗？小鸟那么小只，也能驼背吗？”
    马健不由汗颜，“别吵，我不知道。”
    乐景撇撇嘴，“切~还说你有多见多识广呢，不还是不知道鸵鸟是啥。”
    在信息流通不发达的古代，要了解一只非洲鸟类，还真是有些为难人了。
    马健都不打算理会乐景了，可乐景还是一直问个不停。
    “别吵了，去跟着她。”马健满脸黑线地下令道。
    乐景知道马健这是嫌他烦，想支走他罢了。
    才踏出书房不远，便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杨子煜院子门口乱瞄。
    乐景决定折返。
    可一回去，又看到马健黑着脸看着，“你怎么又回来了？”
    乐景撇撇嘴，“你以为我很想看见你呀，什么都不懂，还要装懂。”
    回来汇报要事也不忘嘲讽马健一番，可把马健气得半死。
    守在杨子煜院子门外的是杨氏，她见杨子煜三番四次地把一个陌生小姑娘请进府，还以为杨子煜移情别恋了，正想办法打听清楚。好让她能“不小心”透露给成家的人听，好把成家的人气得半死。
    到时候结亲不成，就不用和成家这样小家小户做亲家。
    丢脸的小农户。
    就算他们拼命地洗白自己，装模作样，还是掩饰不了她们作为小农户该有的低下地位。也不知他们如何给做保山的任夫人洗脑，竟让任夫人逢人就夸奖成家。
    她和成念娇较劲过，她深知成念娇的底细，她才不想有个这样侄媳妇，把自己气得半死。
    就算嫁为人妇可，现在她住在杨府，她还是把自己当做杨家的人看待。
    每次打听到一半，小姑娘都会哭着跑了出来。她觉得定是杨子煜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又谈不拢，不然人家也不会哭得那么凄凉。
    只要她再把自己看到的，添油加醋地和成家的人讲一遍……
    这婚事就怕要黄了吧。
    杨氏正得意地笑着，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抬眼看过去，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姑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
    杨氏不由撇撇嘴，“我娘这个时候不是还在歇息吗？她怎么会找我，你骗我！”
    “你这是连我也不愿意见了是吧？”一把愤怒的声响在她身后响起，可把她吓了一跳。
    她急急地转过头看向身后，脸色大变，“娘……”
    杨老太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
    杨老太这阵势就差没拿手往她的耳朵上掐了，可把杨氏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杨老太黑着把脸，对杨氏说道，“跟我过来。”
    杨氏无可奈何地跟在杨老太身后，她知道，这回又得被杨老太教训一顿了。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何事，可她一瞧见杨老太黑着脸的模样，她便知道，大事不妙。
    果真，一来到杨老太的院子，杨老太便大喝一声，“给我跪下！”
    杨氏愣了愣，“娘……”
    上次打了她一把掌，现在又罚跪，以为她还是三岁小孩吗？
    仿佛看懂了她的小心思，杨老太怒拍桌子，“你比三岁小孩更不堪。三岁小孩除了会跟别人抢玩具，会哭闹以外，没什么不好。而你呢？多大的岁数了还在做些让人无法理解的傻事。你以为你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成家的人就能阻止杨、成两家结亲吗？那是不可能的事！皇上都认可的事，能这么容易说不办就不办吗？又不是三岁小孩玩过家家。”
    杨氏愣了愣，不敢说话了。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皇帝都认可的婚约，她又岂能改变。
    “别想着你在背后偷偷做的事能瞒得过我，我只不过是不想和你计较罢了。”
    杨氏送给成家的所谓嫁妆清单，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本想着跟成家的人知会一声，没想到成念娇倒也发现了不妥，还自动化解了危机，因此她便没有多说什么。
    想不到杨氏又想捣乱，幸亏这次发现得早，不然麻烦就大了。
    “这次婚礼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煜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只不过是他的姑母罢了，可不是他的爹娘，你无权去管这些事。”
    杨氏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哑巴了吗？我让你回答出声！说，你到底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女儿都知道了。”杨氏被杨老太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说话都带着哭腔呢。
    这一次杨老太并没有可怜她，而是摆摆手，“行了，我也乏了，你出去吧。”
    杨氏像只斗败的公鸡，没了神，耸肩缩脖子，离开了。
    杨氏才离开，杨子煜便从角落里出来了。他对着杨老太一拜，“多谢祖母帮孙儿解决问题。”
    杨老太摆摆手，面色不虞，“煜哥，快成亲的人了，希望你能定性才好，别惹出什么麻烦事，辜负了人家成娇。成娇是个挺好的姑娘。”
    杨子煜愣了愣，吃惊地看着杨老太，这还是杨老太第一次当着他的面称赞成念娇。
    被杨子煜这么看着，杨老太不怒反笑，“怎么？你以为我不喜欢她？”
    “不是，只是孙儿觉得……”
    “你就是觉得我还不喜欢她对吧？”杨老太苦涩地笑了笑，“你怎么就误会了祖母呢？我若是不喜欢呀，绝对不会让你娶了她。她是我看过的，最适合你的姑娘。”
    本来他该高兴的，可此刻他的心情却有些复杂，“您说，我们真的适合吗？”
    杨老太愣了愣，“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们怎会不适合？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当面讲清楚，没必要藏着捏着。有事就去跟她讲吧，我相信她会跟你说的。”
    杨老太的话让杨子煜得到了无限大的鼓励，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嘴角有了笑意，“孙儿明白怎么做了。”
    进来的时候还是心事重重的怪模样，出去的时候，反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轻松了很多。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看着杨子煜的身影，若有所思，“希望我这一次也不会看错人。”

 第六百五十章，眼中的光失去温度

    杨子煜听了杨老太的话，决定和成念娇讲清楚，总好过一辈子都不明不白的好。
    他没有亲自出面，而是以顾公子的身份把成念娇给约了出来。
    他躲在角落里，期待着成念娇的出现，同时又不希望成念娇出现。等待的他是最难受的，左右为难的他也是最难受的。
    无人知道他的矛盾从何而来，只有他最清楚，他打自心底深处期待着成念娇不要出现。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成念娇出现了，就在约定好的地点出现了。
    他把成念娇约了出来，自己却后悔了。他竟不敢出现在成念娇跟前，他不想改变现状。
    又等了会，成念娇有些生气地皱了皱眉，抬眼四处环视。
    杨子煜的脚动了动，却不是往前走，而是往后退。
    是的，他退缩了。
    “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当面讲清楚，没必要藏着捏着。有事就去跟她讲吧，我相信她会跟你说的……”
    他的脑海中突然就响起杨老太对他讲过的话。
    咬咬牙，他停住了下来，不再迟疑。
    只有把话讲清楚了，他们才会有机会继续下去，不然他的心中永远都有隔阂，不能好好地和成念娇在一起。
    就在成念娇迟疑着要离开时，杨子煜出现了。
    他就这么径直地走到成念娇跟前，低声喊道，“阿娇。”
    成念娇抬眼看了过去，瞧清楚来人后，不由一愣，“子煜？”
    “是我……没等到你想见的人，所以失望了？”杨子煜皱着眉，一脸不悦地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愣了愣，“你胡说什么呢？怎么会……”
    由于邀约之人写着顾公子，她以为是顾延风便急急出来应邀。若能在这个时代见着顾延风，那比他乡遇故知还要激动人心呐。
    她还想问问，顾延风又是如何来了这里。
    见杨子煜不悦地看着她，她突然回过神，“你……就是约我过来的那个人？”
    虽不想承认，但杨子煜还是点了点头，“是我让人送信的。”
    成念娇不由失笑，“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因为……”他欺近了些，直直地看着成念娇，希望从成念娇的双眼中看出些端倪，“因为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
    成念娇楞在了原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杨子煜如此咄咄逼人地看着她。
    她的心不由一紧，完全乱了方寸。
    见成念娇不说话，他还以为成念娇默认了。他的双眼暗了暗，充满了难过、失望、悲伤……各种复杂的表情都有了。
    还是第一次发现，就一个简单的眼神能让人看懂了这么多。
    说简单吧，又一点都不简单，复杂得很。
    “子煜，你误会了……”
    “不必说了，我都懂了。我们的婚事……”
    听他提到婚事，成念娇不由急了，“不，你先听我讲完。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子煜！”
    杨子煜要离开了，成念娇不由急得大叫，试图挽留他。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已经默认了吗？你最爱的果然是他，顾延风。不是我，杨子煜。是我自作多情罢了，现在我已经懂了你的心，就没必要继续纠缠着你。”
    认识杨子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对她如此冷淡，成念娇的心
    “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你有了这么奇怪的想法……”
    “自然是我！”
    成沁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不慢不急地走向成念娇，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与成念娇的焦急相比，她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碍眼得很。
    在瞧见成沁后，成念娇当场就楞住了。
    “果然是你，成沁！不，我该叫你成沁还是君元沁呢？元沁郡主！”
    君元沁愣了愣，“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早就猜到是你了。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会像你这般憎恨我。可是你不觉得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太过分了吗？经常到茶楼捣乱就算了，还抢了我的茶楼，现在还要拆散我和子煜，实在是过分！”
    “那是因为你活该。”君元沁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妈妈抢了我妈咪的男人，还害死了我妈咪，你们身上背着命债，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过分。”
    听闻这句话，杨子煜本准备离开的双脚直直地停了下，侧头看着所谓的姐妹花。
    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君元沁所说的，还是成念娇所说的，才是对的。
    本来他对成念娇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可是后来成念娇突然的拒绝，又来了个君元沁，他便有了怀疑。可是当他知道了君元沁真正的身份之后，他又开始迟疑了。
    照目前看来，她俩的话都不太可信呢。
    但是若硬要选择一个人来相信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成念娇。
    没办法，他打自心里信任的还是成念娇。
    “成沁，你误会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如果你愿意听，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实情都告诉你……”
    成沁摆摆手打断成念娇的话，“不必了。不管你如何说，都是你和你那狐狸精妈妈所说的借口罢了。你不是说为何我总要抢走你的男人吗？因为你和你妈妈一样，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你来到这里，还变本加厉了，居然选择和顾延风长得一模一样的杨子煜。我自然知道在后世我抢了顾延风，你觉得不服气，所以特意找了一个和顾延风长得很像的男人来气我？不好意思，顾延风只不过一个我用来气你的棋子罢了，我根本就不爱他。倒是可怜了他，”成沁抬手指向杨子煜，“他就是你那段还未说出口的爱慕之情的牺牲者。”
    杨子煜双眼暗了暗，他从一开始就偏向于相信这个理由的。
    成念娇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顾延风。
    成念娇抬头看向杨子煜，对着他使劲地摇头，“子煜你别听她胡说，顾延风我早就放下了。我现在全心全意喜欢的就是你，那个简单而真诚的你。无关外貌……”
    “哈哈哈，”成沁动作夸张地笑出声，“成念娇，你的假话到底要何时才结束啊，听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伴随着成沁的话，杨子煜眼中的光越变越冷，仿佛看着她也失去了温度。
    “你又不是我，你又怎会知道，我对子煜的心意。”
    成沁冷笑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你这种人，懂得什么是爱吗？你有心意吗？你

 第六百五十一章，突然受伤

    面对变得越来越激动的成沁，成念娇已没有辩解的心思。因为在后世，关于成沁妈妈的事，她和妈妈已经解释了无数遍，成沁都不愿意听。这一次也不例外，她只不过是想试图解释一番罢了，成沁就变得十分激动，根本就听不进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既然如此，她便不说。
    来到这个时代，她已经想通了很多。这里的生活是新的生活，她已经开拓出属于自己的天地，有了新的朋友，家人……甚至连伴侣都即将拥有。
    可是成沁的出现却差点毁了她的拥有，她就有些生气了。
    “成沁，别胡闹。我对顾延风是有过好感，但是已经好几年过去了，在这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伴侣。我早就明白，一厢情愿没用，只有两人都真心相爱才能永远在一起，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杨子煜已经抬脚离开了，他竟不愿意听自己的解释！
    都怪她嘴笨，不会说话，把话说得太过官方了，杨子煜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殊不知是因为她那句一厢情愿刺激了杨子煜，他才会离开。
    “哈哈，成念娇，看见了没，人家也不愿意听你在这里瞎扯呢。”成沁捂着肚子，笑得很开心。
    是的，只要成念娇难过了，她就开心。
    成念娇瞪了成沁一眼，“迟些再找你算账。”
    咬牙说完这句话，成念娇便抬脚急急追向杨子煜。
    可杨子煜是懂武功的，知道成念娇追了过来，他便抬脚加快速度向前跑，试图撇开成念娇。
    成念娇又岂能让他撇下自己。
    杨子煜跑快些，成念娇便跟着跑快些。杨子煜走慢了些，她便跟着走慢些，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杨子煜不由有些恼怒了，可他又不想对着成念娇发脾气，唯有走得更快些了。
    仿佛脚底生风般，越走越快，成念娇要跑着才能追上杨子煜。
    杨子煜不理她，她也不说话，就一直跟着杨子煜跑。
    跟杨子煜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他这个时候抿着唇不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证明他十分生气。就算她现在开腔说话，杨子煜也不会愿意听
    她之所以还跟在杨子煜身侧，是因为她想等着杨子煜消气。
    成念娇一直跟在他身侧，若是换做平常时，他定会十分高兴。
    可今日他却有些难过，因为此刻他的心乱的很。成念娇居然承认了，她对顾延风有好感。因此他暂时不想看见成念娇，他拼命地走，试图甩开成念娇。
    他脚步迈开了些，比方才走得更快了些。
    他只不过是想冷静一下罢了，成念娇为何就不明白呢？
    杨子煜的速度太快了些，成念娇已经开始追不上了，可又不想放弃，便一直往前追。
    突然，她的嘴巴张了张无声地喊了句子煜，满脸的痛苦。
    扑通一声，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哎呀，你这个姑娘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撞到我的斗车就算了，还把里面的木柴全部弄倒，你这下我要怎么收拾！”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推斗车的老头也有错，他从拐弯处出来，没有喊话就急急地往前推，而成念娇又刚好冲了过来，人和车撞在一起，才发生了这起事故。
    他车里的都是东西全都掉出来了，要收拾又得花一番心思，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开口骂人。
    由于成念娇心不在焉地道歉了，他反而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起来，指着成念娇便开骂，“没长眼的东西，害死人了。”
    斗车上的木柴是他老婆子帮他垒上去的，他一个人要扶着斗车，又要垒柴，那是不可能的事。因此火气就大了起来，也不管成念娇一直趴在地上是否出了什么事，劈头劈脸地命令道，“还愣着干嘛？帮我把木柴捡起来呀。”
    成念娇为难地看了老头一眼，又看向她的腿。她的腿被斗车上的木柴压到，只是稍微一动便有刺骨的疼痛感传来，她是动弹不得的了。
    可老头不是这样想呀，他觉得成念娇只不过是装模作样，博同情罢了。他屈身捡起一根木柴砸向成念娇，“别在这里装，我没时间跟你耗着。”
    眼看着木柴直直地向她打来，而她又因双腿受伤，动弹不得，害怕地闭上眼。
    她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可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传来，反而听到木柴落地的声音。
    她急急地睁开眼，“子煜……”
    让她失望的是，来救她的并不是杨子煜，而是马健。
    成念娇心情低落地看向杨子煜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已没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马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对不起啊成姑娘，主子他有要事要处理，所以……”
    “嗯，我知道了。”
    说话的语气充满了苦涩，神情也十分难过。马健的心不由一紧，可他却不敢多说什么。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段时间以来，主子和成姑娘之间的关系就有些怪怪的，今日就更奇怪了。成念娇发生危险时，杨子煜就在附近，他看见了，却不像往常一样冲过来，而是让马健过来帮忙。
    本以为是情侣之间的吵闹罢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推斗车的老头早就在马健突然出现时吓呆了，他呆呆地站着，方才扔柴的动作还在，手还抬在半空中，忘了放下。
    马健抬眼看向老头，“我明明看见是你撞到成姑娘的，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马健站得高，自然看得清楚，是老头先冲出来，成念娇躲闪不及才被其撞倒，老头见成念娇看起来好欺负便把责任推到成念娇的身上罢了，。
    被人识破奸计，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是看不清嘛……”
    老头是个怕事之人，瞧见马健武力高强，便不敢叫嚣了。
    马健冷哼了一声，“那木柴还要不要帮你捡？”
    “不用……不用……”
    他哪敢让马健去捡柴呀，不怕他的脚也像方才那根木柴般被马健单手劈成两段掉落在地么。
    “成姑娘，你的腿……”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被木柴压到，有些疼。怕是走不了路了……”
    本来月娥要跟着过来的，可她想着是顾延风约见，不想让旁人知道，便命令月娥不准跟着过来。没想到自己却受伤了，来救援的还是马健……
    自己走不了路，难不成要让马健把自己抱回去？这不太好吧。

 第六百五十二章，相见难

    此刻成念娇的心情十分复杂，既难过又开心。难过是因为杨子煜明知道她受伤了，却不过来帮忙，反而离开了。开心的是，他也不至于无情无义地抛下她不管，最起码还让马健过来帮忙。
    马健雇来街上负责拉货的马车，带着成念娇赶往成府。
    直至成念娇进了成府，请了医鬼过来帮成念娇上药，确认无碍后，马健才离开了。
    他知道，杨子煜定会很想知道成念娇的情况。
    回到杨府，马健立即赶往书房，想和杨子煜汇报成念娇的情况。可杨子煜就像忘了这件事似的，瞧见他进来也毫无反应，依旧在看着他手中的书。
    见杨子煜没问话，马健也不好开口。
    书房里静悄悄的，仿佛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可就算杨子煜假装很认真地阅读，那一页书看得也够久了吧，他却不曾翻页，是有多难理解呢？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他的小心思，马健又岂会不清楚。
    又隔了一会，杨子煜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向马健，嘴巴动了动，“马健……”
    “成姑娘无大碍，宋老先生已帮她施药，不过伤筋骨这种事可大可小，可能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杨子煜皱了皱眉，似乎没想过马健会突然说这件事似的，“嗯，我知道了。”
    换做平常，就算成念娇的手被针轻轻地一戳，他都心疼得要命，立马冲到成府关切一番。可这一次，他却十分淡定地坐在书房里，假装淡定地看书，还真是为难他了。
    一切都很寻常，若不是因为杨子煜紧握的双手把手中的书捏得皱巴巴的，马健差点就信了。
    明明就那么在意，为何要假装毫不在意呢？
    本以为隔一段时间后，他们就会没事了。怎料几天过去了，杨子煜也没去找过成念娇。倒是成念娇过来找过杨老太，“顺便”找过杨子煜，可杨子煜却拒见了成念娇。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俩之间定出现了些问题，但是到底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就得看后续如何了。
    直至成念娇离开了，杨氏才开腔，“娘，您这回不能怪我了吧？我可没做过什么，是他们自己出了问题，怨不得我。”
    杨老太瞪了杨氏一眼，“谁让你多嘴了。年轻人之间有些小矛盾罢了，很快就能解决的，不用你去操劳。”
    “我不操劳，也不会理。”
    她只需袖手旁观就行了，哪用像以前那样动手呀。她只是没想到，杨子煜和成念娇之间的矛盾会闹得那么大罢了。
    这么多人之中，就她最期待成念娇和杨子煜分开了。
    杨老太看着杨氏摇了摇头，这孩子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看起来真骇人。
    去了杨府几次，都在杨子煜的院子门前吃了闭门羹，成念娇有些灰心了，今日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杨府，而是出门乱逛。
    茶庄被成沁抢了，她倒是空闲了下来。
    燕小六就一直陪在成念娇身边，却不敢说话。
    她知道，成念娇和杨子煜之间定是发生了点什么，可成念娇不愿意讲，她也不好问。
    其实成家的人都让她去问成念娇，是她不敢问罢了。
    这种事，本来就让成念娇难受了，她又哪敢问出口。
    “月娥，停车。”
    月娥急急地刹停马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小六，进去里面看看。”成念娇指着一家卖配饰的店说道。
    “好。”
    燕小六扶着成念娇下了马车，往店铺走去。可她瞧见门外站着的人时不由一愣，是马健！
    如果马健在这里的话，那杨子煜定也会在这里。
    这里本来就是杨家的其中一个商铺，别看店面小，可生意不错。
    今日却稀奇地少，也真是巧了。
    “马健，你家主子……”成念娇期待地问道。
    马健尴尬地笑了笑，“在里面呢。”
    本来杨子煜就是为了能避开成念娇，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没想到还是让成念娇在这里遇见。
    也难得成念娇今日没到杨府“报道”。
    只能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成念娇松了一口气，示意燕小六扶着她进去。
    她受伤的右脚还有些疼，得有人扶着才能走路。走了进去，抬眼一看，却没瞧见熟悉的身影，只有掌柜和伙计在忙碌。
    她环视了一圈，在一块布帘底下看见了一双靴子。
    不用说，那双靴子的主人肯定是杨子煜。
    她示意燕小六松开手，自己拖着伤脚一步一步地往布帘那边走。
    掌柜是认识成念娇的，他也不好阻拦，只能任由成念娇一步一步地走向杨子煜。
    隔着布帘，杨子煜看不见成念娇，可他却能听到脚步声，那是一个脚受伤的人走路时拖着脚走路的声音。
    不用猜，他也知道，成念娇进来了。
    方才远远地看着成念娇向这边走来，他就立即躲到布帘里来了。
    他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变得胆怯，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不想看见成念娇。
    “子煜，”成念娇张了张嘴，开始讲话了，“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成沁的出现，让你怀疑了我对你的感情。我也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但是我的心真的很小了，装下你之后，就装不下别的人了。现在我的心每天都是为你跳动着，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和你见面。哪怕不说话，只要能看见你，我都会心满意足了。如果你愿意，能不能掀开帘子，让我见你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
    杨子煜早已被成念娇这番话所感动，他的手紧紧地抓在帘子上，在犹豫着要不要掀开。
    在帘子外的成念娇看得清楚，帘子被杨子煜抓成了一团。
    可隔了一会，帘子的褶皱突然变平了。
    是杨子煜松手了！
    他居然松手了，成念娇的心不由一阵抽疼，杨子煜还是不愿意见她呢。
    她失望地转身，拖着伤腿慢慢地离开。
    燕小六瞧见成念娇慢慢地走向她，不由一愣，“阿娇，杨公子他……”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小六，我们走吧。”
    燕小六觉得难过，但还是扶着成念娇往外离开了。
    直至成念娇和燕小六离开了，杨子煜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难过，他急急地走到门口，看着成念娇的身影越变越小，却没有追上前。
    掌柜和伙计都尴尬地转过头，不敢再看向杨子煜。
    明明就相爱的两人，却连见上一面都变得十分困难。

 第六百五十三章，坚持到底

    “阿娇，你和杨公子之间，没事吧？”
    燕小六忍了这么久，终于把话给问出口了。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只不过……他若是再不理我，我也不知该怎办了。”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好好的，怎么就闹成了那样呢？”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她不跟燕小六她们提，是因为这件事太复杂了些。关于成沁和后世的事，她一点都不想对成家的人提起。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是成念娇，侵占了早已死去的成娇的躯壳，成家的人应该会很难过吧。
    她早就把成家老小当家人来看待了，她自然不想他们伤心难过。
    这个秘密就让它烂在心里吧。
    “那你们的婚事又怎么办呢？好好的，又让世婶她们停下置办嫁妆的事，她们都很担心你，早就让我问你了，我不好开口罢了。既然今日都讲了这么多，我也就不妨把这事一次性全讲出来……”燕小六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你也别生气，你知道我嘴比较笨，不会说话，但是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代大家关心你罢了。”
    成念娇苦涩地笑了笑，表情复杂得很。
    “一直以来都要大家担心我的事，实在是太让人为难了。”
    听闻成念娇说这样的话，燕小六不由生气了，“阿娇，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怎会让人为难呢？大家是一家人，关心你是正常的，正如你关心大家一样。家人的关心是无偿的，无需在意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家人互相关爱才是正常的家庭生活该有的样子……这些话，是你跟我们说的，难道你都忘了？”
    这些话，自然是从成念娇口中说出的。成景仁觉得自己没用，没能撑起做一家之主该有的责任时，成念娇就曾向成景仁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想不到，燕小六居然也把这些给记下来，还讲得如此清晰。
    大家都觉得燕小六平日大大咧咧的，做事总是虎头蛇尾的。没想过，她竟然也有如此心思细腻的时候。
    成念娇的双眼不由发酸，怪感动地看着燕小六，她缓缓地开口，“如果我不是成娇呢？”
    燕小六愣了愣，转而乐得咔咔大笑，“阿娇，你说的是什么笑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你如果不是成娇，你还能是谁？”
    成念娇满嘴的苦涩，有些话到嘴边了，却讲不出口。
    “小六……”
    “嗯？”燕小六侧着头看着成念娇，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
    以前在醉花楼，也是燕小六的笑容让成念娇有了一次又一次的逃走动力。燕小六的笑容就像一个小太阳似的，总给成念娇提供无穷无尽的温暖和能量。
    “让我抱一抱你吧。”
    燕小六还没反应过来呢，成念娇便扑了过去，重重地撞进燕小六怀中。
    可把燕小六吓得够呛，她怕成念娇会受伤，当成念娇扑向她时，她便不自觉地把成念娇搂得紧紧的，生怕成念娇会撞伤哪里。
    “小六，你真好。”成念娇窝在燕小六瘦小的怀中，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你的怀抱真温暖。”
    燕小六受宠若惊地搂着成念娇，爱不惜手地摸着成念娇的脑袋，就像在抚摸小宠物一般，“阿娇，乖……”
    成念娇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抬起头看向燕小六，“好你个燕小六，可把我当做你的宠物了？”
    燕小六的双眼中闪着戏谑的光，“你这么突然扑过来，我只能如此反应啦。我比较喜欢狗狗，窝在主人怀里就乖乖地不动了。不像你，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还会抬手挠主人呢。”
    成念娇脸色一变，有些恼怒地松开环抱着燕小六的双手，“好你个燕小六，说我是小野猫，看我不挠死你。”
    成念娇张牙舞爪地抬手抓向燕小六，吓得燕小六哇哇大叫，“哎呀，女侠，饶命。”
    “看我取你狗命……”
    沉默了好多天的马车车厢里，终于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如清泉，沁人；如银铃，悦耳。
    凡是路过之人，皆为这辆在路上奔驰的马车而侧目。
    经过隔着布帘相见的那天过后，成念娇已经好几天没去过杨府了。
    并不是她放下杨子煜了，而是她知道杨子煜还没做好准备去见她，去听她解释。所以她决定暂缓一会，让杨子煜冷静冷静。
    反倒是杨子煜，没了成念娇过来求见，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到嘴了嘴边要说的拒绝话语，竟没了用途，突然就觉得可惜。
    最重要的是，不甘心了。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呢？果然是不爱我的。
    人一旦钻牛角尖，就容易想歪。
    “你以前学一段时间的画画，可是那个时候你年纪小，总是坐不定，画着画着就不愿意画了。”
    杨老太提笔，屈身在案桌前埋首作画。
    她所画的画只差几笔就能完成，是一幅好看的鸳鸯戏水图。
    她要将这幅画送给成念娇打版做绣样，到时候让成念娇绣到成婚时的被子上，喜庆又好看。
    杨子煜愣了愣，他是过来陪杨老太作画的，可没想到杨老太竟然和他聊起以前的事。
    这件事他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孙儿记得，那时候您还说我做事不能坚持到底，惹得您很生气，罚我在书房外站着，不准吃饭。爹娘都来相劝了，您还是不给我吃饭。”
    那个时候杨子煜才三岁呢，正是天真烂漫之时，心不定，整日想着玩，自然就没能用心作画。
    “后来，你饿到不行了直喊知错了，我让你坚持画完那一幅画，才准你吃饭。”
    祖孙俩相视而笑，都想起了旧日时光。
    “我乏了，不想画了。”杨老太放下笔，不愿再作画。
    杨子煜凑近些一看，上面除了两只鸟儿的嘴巴，基本上都画完了。
    “只差几笔了，您为何……”
    还未等杨老太说话，杨子煜就明白了过来，他脸色一变，抿着唇不说话了。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以前都懂的道理，现在怎么就不懂了呢？好不容易坚持到我同意了，你却喊停，这是什么道理呀。祖母我实在是不懂。”
    杨子煜摇了摇头，“祖母，您是不懂。”
    杨老太不满地撇撇嘴，“是啊，我老了，还要你来教训我了。我只知道什么叫坚持到底，希望你能做到。那么好的姑娘，别错过了。”
    杨老太是越看就越

 第六百五十四章，还你门匙

    让人修葺的新茶庄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工匠也早已领了工钱离开了。
    杨子煜手中拿着茶庄的钥匙，却不想去那里验收。
    上一次，他就是在那里知道了成念娇的心意。那个地方对于杨子煜来说，算是伤心之地。
    一想到要去那里，他便觉得心一阵抽疼。
    他想了想，叫来马健，“马健，你把这串钥匙交给成姑娘吧。”
    杨子煜下达的命令，马健自然不会拒绝，也不会插嘴任何的话。马健拿着钥匙去了品香居，亲自把钥匙交给成念娇。
    成念娇却不愿意收，“马健，你把钥匙拿回去吧。”
    马健为难地看着成念娇，“成姑娘，这串钥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他可是千叮万嘱，让属下一定要把钥匙交给你呢。”
    自然，事情并没有马健说的那么夸张。杨子煜当时是心灰意冷地把钥匙交到马健的手中便完事了，何来的千叮万嘱。
    本以为这样说，成念娇就会把钥匙手下。怎料成念娇还是不愿意，“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随便让人把钥匙交给我就完事了？我们之间的事就能由此结束了，会不会太过草率了些。若是他真的有意结束，让他来跟我讲清楚吧。”
    马健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成念娇。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反被成念娇给想到了。该不会主子让他把钥匙拿来，就是这个意思吧？那他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真是罪过呀。
    知道马健为难，成念娇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为难一个局外人也说不过去，“马健，带着钥匙回去吧，我不会要的。”
    马健也不敢相劝了，拿着钥匙便匆匆地回到杨府。
    “主子。”
    “嗯，”杨子煜头也不抬，“钥匙交过去了吧？”
    马健为难地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马健久久没有回话，杨子煜猛地抬起头，便看见马健为难看着他。他的心咯噔一顿，顿时明白了马健的为难。
    “怎么，她不肯要？”
    偷偷地瞄了杨子煜一眼，看着他的表情，马健不由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太差，不至于生气。
    杨子煜应该也知道这是件让人为难的差事，所以才让他去做了。
    这么久以来，也只有关于成念娇的任务才会有不能完成的时候。
    马健把成念娇跟她讲的话重述了一遍，杨子煜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的眉头紧皱，看着案桌上的钥匙，若有所思。
    “行了，我知道了。”
    大家都让他把话讲清楚，成念娇也在逼着他面对事实。可他不是已经听到事实的真相了吗？
    想着要放弃吧，又觉得放不下这段感情。天知道，他是多爱成念娇。
    可是他又无法面对成念娇在心里深爱着另外一个男人，又跟自己讲着另外的一番情话。特别是在成沁口中得知他和那个顾延风长得很像之后，他就更难过了。
    他不知道，成念娇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对着他所说，还是对着跟他的相像的顾延风所说。所以他迷茫了，难过了，却无法再次面对成念娇。
    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又这么大的挫败感和难受的感觉，让他不想对面有关成念娇的一切。
    或许这个胆怯的自己就是成沁口中所说的那种非洲鸵鸟，胆怯地把自己埋在沙坑里，以为那样做，就可以逃避一切了。
    就这样，那串钥匙就这么摆在案桌上，一放就放了好几天时间，仿佛失去了钥匙该有的用途。
    马健常想，如果能有一把钥匙打开主子的心房就好了。
    本来他以为成念娇就是那把钥匙，可最近钥匙似乎生锈了，不太适用了呢。
    这是成念娇腿伤痊愈的第一天。
    大家都不敢相信，她的腿伤能好得这么快。大家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出门，可她就是坚持着自己走了出来。
    不带任何一个人。
    其实她又怎会不知道，月娥一直在背后偷偷跟着她呢？她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月娥担心她的安全，那便让月娥跟着，只要距离不要太近就可以。
    她只不过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家里人对她投注的关切太多，她竟感觉承受不来了。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一个意向不到的地方。除了之前和杨子煜来过一次，她就再也没在这里出现过。
    当初陪伴着她过来的那个人也不在身边了，而那满院子的嫩绿色也变成了满院子的葱郁。嫩绿的叶子沐浴阳光，接受着雨水的滋润，茁壮成长，继而变成了墨绿色。
    为何她的爱情却在萌生时美好，还未茁壮成长就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呢？
    “他为何就不相信我的话？”
    就算容貌再相像也好，她也能分辨得清哪个是杨子煜和哪个是顾延风。不然那日她也不会一看见杨子煜便确定那个人就是他而非顾延风。因为他们二人气质实在很不一样。顾延风对所有人都十分温柔，后世所说的暖男，就是因为他的暖男气质才让成念娇有所误会。
    暖男对大家都太好就会演变成中央空调，对大家都不好。
    而杨子煜不一样，他外表看起来冷冷的，却有一颗只愿意给成念娇供暖的心，让成念娇浑身心都觉得温暖而舒服。
    她就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杨子煜，她早就忘了有顾延风这个人存在。
    若不是成沁捣乱，他们绝对不会落成这样的结果。
    “你这个疯子，快放手啊！再不放手，我就喊救命了……”
    听闻熟悉的嗓音，成念娇不由一愣。才刚想到成沁，就听到了她的声音，会不会太凑巧了些。
    成念娇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成沁的身影。她正跟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而那个男人背对着成念娇，成念娇看不清那男人到底是谁。
    不过看着背影倒是挺熟悉的感觉。
    “你明明就喜欢我的，为何不肯承认。我告诉你，你已经引起了我注意，我非你不可，你也是一样的，对吧？”
    拉扯中，男人的脸不经意地暴露在成念娇眼前。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两个人。
    成沁和王景明居然纠缠在一起了！
    “对你个头。”成沁抬脚踹了王景明一脚。
    王景明吃疼地松开手，成沁趁机逃脱，直直地往成念娇的方向跑。

 第六百五十五章，掉落的绣花鞋

    成念娇落在角落里，紧张地瞧着成沁向成念娇的方向跑了过来。
    成沁站在分岔路口，紧张得不知该选哪条路走。
    一想到成沁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便气得半死，根本就不想帮助成沁。可一想到王景明发疯起来，实在可怕，并且不管怎么说，成沁都是她的妹妹，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理智战胜了她对成沁的憎恨，她在成沁将要跑向相反的小巷之际，她伸出手，一把拉过成沁。
    成沁却被突如起来地伸过来的手吓得哇哇大叫。
    成念娇皱了皱眉，“别吵，是我。”
    瞧见来人是成念娇，成沁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你把王景明给引过来的吧？”
    成念娇黑着一张脸，十分不悦地看了成沁一眼，“你怎么就总把人想得那么坏呢？我可没那么多闲暇时间去招惹王景明那样的人，你要逃脱他，就跟着我走。”
    她从一条小路而来，只要从那条小路折返就能极快地甩开王景明。
    成沁皱了皱眉，“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若是骗我的呢？”
    未得到成念娇的回话，只见成念娇转过头看向身后，她在确定王景明的具体位置。
    王景明强忍着疼痛，快速追了过来。他离这里越来越近了，再拖延下去，两个人都逃脱不了。
    成念娇惨白着张脸看向成沁，“你到底要不要走。”
    “我……”成沁迟疑了，她不知该不该相信成念娇的话。
    成念娇咬咬牙，“算了，你不走，我走。”
    说完便抬脚急急地往一个方向跑去，头也不回。王景明那样的疯子，她是见一次怕一次，才不想因为成沁又惹上麻烦。
    可她跑远了些，又放心不下便转过头去看，瞧见成沁也跟了上来，她才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跑。
    成沁跑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跑。
    瞧见成念娇脸上挂着笑容，成沁心有不甘地撇撇嘴，“我只不过是沿路跑了过来，并不是跟着你过来的，你别得意。”
    成念娇笑了笑，不做声了。
    成沁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人，可成念娇还是愿意帮助她，在她看来是成念娇傻罢了。
    “喂，你带的路到底对不对呀，怎么这么久还未见到出口，早知道就不跟着你跑了。”成沁生气地抱怨道。
    这是一条很窄的巷子，一直沿着巷子跑，似乎没尽头。
    “再坚持一会，很快就到巷口了，出了巷口就是大街。”
    更何况月娥就在巷口等着她，不会有事的。她不把月娥在等着她的事给讲出来，是因为她不想让成沁觉得自己在邀功。
    成沁撇撇嘴，“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有你好看。”
    “骗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成念娇又加快了速度，“早知道就不帮你了，害得我也要担惊受怕的。”
    成沁冷哼了一声，“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
    “好好好，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了你。”
    成念娇又一次加快速度，想跑快些，只有一小段的距离就可以离开这条巷子，那样就能安全了。
    可她又一次的加快速度让成沁生疑了，她追了过去，伸手抓住成念娇的衣领，“成念娇，你跑那么快，到底想干嘛？”
    成念娇来不及解释，便被成沁拉着，摔成了一团。
    “啊……好疼，”成念娇难受地皱着眉头，不悦地回过头看向成沁，“你疯了吗？好端端的，拉我的衣领是为何？”
    她脚裸上的伤还未大好，跑得太急，加上摔倒刚好又扭到脚，引得旧伤复发，疼得难受。
    见成念娇额上冒着冷汗，惨白着张脸，看似十分难受，成沁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内疚。
    “我见你几次加快速度，以为你要耍诈，所以……”
    成念娇无奈地撇撇嘴，“能有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跑快些罢了……这回真是被你害惨了。”
    成沁撇撇嘴，不说话了。
    两人正在拌嘴中，丝毫没一时到危险正向她们步步逼近。
    “小美人，跑得那么快干嘛？还不是给我追上了……”
    成念娇和成沁急急地转过头，只见王景明不知何时已追了过来，正向她们步步逼近。
    瞧见成沁身侧还有一个人，不由更为欣喜。定睛一看居然是成念娇，不由更欢喜了些，“一次遇见两个小美人，真是天大的惊喜。”
    成念娇和杨子煜之间出了事，坊间早有传言，二人不出来辟谣，让谣言愈演愈烈，就证明了大家所说的事实。
    因此王景明瞧见成念娇才会再次露出了之前那色眯眯的表情。
    成念娇被王景明的表情吓得浑身一颤，但她还是伸手推了成沁一把，“还愣着干嘛，赶紧跑呀。”
    趁着王景明还未靠近，赶紧跑了再说。
    成沁皱了皱眉，快速地站了起来，“那你干嘛又不跑。”
    “你压着我，我怎么跑得动。”
    最主要的是她的脚疼得厉害，应该是跑不了的了。
    趁着成沁站起身向巷口跑去时，成念娇扯开喉咙大声喊道，“月娥，救命！”
    成念娇的话才刚落下，王景明便扑了过来。
    她只觉脖子一疼，顿时没了知觉。
    她昏迷之前想着一件事，月娥到底有没有听见她的呼救声呢？毕竟她出事的地点距离巷口还有一小段的距离。
    可她已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根本就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月娥确实赶了过来，可她来到成念娇出事地点时，已不见了成念娇的踪影。整个巷子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除了一只掉落在地的绣花鞋。
    月娥捡起鞋子一瞧，脸色不由大变。
    上面居然有血迹！成念娇应该是受伤了。
    可整条她巷子都找遍了，愣是没能找到成念娇的身影。
    月娥拿着成念娇的绣花鞋，“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前一亮，“找公子，对，去找公子！”
    这个时候，只有杨子煜才能帮到成念娇了。
    来到杨府，把成念娇出事的事告知杨子煜。杨子煜立即变得十分紧张，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成念娇掉下的那只沾有血迹的绣花鞋，“为何你就不跟着她呢？”
    她受伤了才会流血呢，喊了救命后人就不见了，该是遇到多大的危险啊。
    “奴婢该死，不该听从姑娘的话……”
    杨子煜摆摆手打断月娥的话，“现在不说这个了……马健，你立刻发散人马，定要把阿娇完好无损地给我找回来。”
    现在过多地追究责任已无用，尽快找到成念娇才是当务之急。

 第六百五十六章，第一次毫无敌意的对视

    当成念娇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夜已深，窗外是黑乎乎的一片。
    她的脖子有些疼，模糊地记得方才是王景明用手刀砸晕的她。
    她挣扎着准备站起身，才发现她手脚皆被人用绳子绑着，根本就动弹不得。
    她不死心地摆手蹬脚，想着把手上和脚上的绳索挣脱开。
    “你不用挣扎了，没用的。”一把有气无力的嗓音在附近响起。
    是成沁的声音！成念娇急急地循声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成沁的身影。
    成念娇不由一愣，“你不是逃走了吗？”
    成沁冷笑了一声，不做声了。
    她是想着逃走的，已经跑了好几步了，实在放心不下成念娇便再一次折返，结果就被王景明一起抓了过来。
    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因为担心成念娇会出事才折返。
    明明她就十分厌恶成念娇这个人，又岂会特意回去救她呢？一定是撞邪了。
    是的，她一定是撞邪了。
    “别再动了，你的脚都流血了。”成沁大声喝道，听似充满怒意的语气中透着丝丝的关怀。
    室内燃着短短的一根蜡烛，矮桌上落着少许的蜡泪，成念娇猜测，这蜡烛应该应该燃烧没多久。
    “这里到底是哪里，王景明呢？”
    成沁本不想理会成念娇的，可她又十分清楚成念娇的性子。打破砂锅问到底，得不到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她就会一直问个不停。
    成沁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出城了，不过我不清楚具体位置是哪。”
    她和成念娇一样，被王景明绑着，困在马车里，虽人清醒，可她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她只知道，王景明为了赶来这里，花了不少的时间。
    这是座小院，不大，只有几间厢房。这厢房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有人经常在这里活动。
    或许这就是王景明的其中一个据点。
    成念娇和成沁互看一眼，肯定了对方的想法。这是这么多年来，她俩第一次又同样的想法，且愿意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说话。
    一直以来并不是成念娇不乐意和成沁心平气和地相处，而是成沁不乐意。她一瞧见成念娇就像只被炸毛的猫咪，张牙舞爪的。
    “那王景明呢？”成念娇继续问道。
    “出去了，”成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眼泪鼻涕一起流，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地冲出去了。”想想就觉得恶心，看起来实在吓人。
    成念娇不由一愣，“糟了……”
    “他出去，不是挺好的吗？你在这里瞎喊什么。”成沁瞪了成念娇一眼。
    有时候她真的很烦成念娇的性子，心思太过细腻，总喜欢大惊小怪的，烦死。
    成念娇直接忽略成沁眼中嫌弃的神情，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她讲的那些话定会让成沁和她一样觉得害怕和吃惊。
    “你有所不知，王景明一直有服用五石散的习惯。他若是无用完五石散就变得十分癫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成念娇的双眼缩了缩，露出害怕的神情。
    她已经领教过王景明服用五石散后的癫狂，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凶狠可怕，实在吓人。当时若不是有杨子煜在，她都要被吓坏了。
    上次有杨子煜在护着她，现在身边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呢？
    成沁被吓了一大跳，“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亲眼所见。”
    成沁的双眼暗了暗，露出惧怕的神情，“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出去多久了？”
    “一会了。”
    成念娇想了想，“他或许会随时回来，趁着他还没回来，我们赶紧逃吧。”
    “怎么逃？手脚皆被束缚，你告诉我，该如何逃？”成沁有气无力地说道。
    方才趁着王景明出去，她就想过逃跑，只不过不成功罢了。
    成念娇急急地环视了一圈，这屋子收拾得倒是干净，屋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除了摆放烛台的小矮桌，便无其他。
    而她们则是躺在地毯上，这里可是连一张床都没有！
    可以想象，这里本是王景明用来服用五石散的地方。只因服用五石散后，他整个人都会比较癫狂，乱砸东西，少点家具还是比较好的。
    今日他特意躲出去，是为了在成沁面前保留些好的形象吧。
    只是没想到成念娇却把这件事给讲了出来。
    这样的装潢，这样的环境，想找一把利器割破绳子也不容易呢。
    突然，成念娇的眼睛落在矮桌上的茶具上，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成沁不由一怔，“成念娇，你该不会是要……”
    成念娇点了点头，肯定了成沁的猜想，并还行动了起来。
    她像一只小虫子般挪向矮桌。
    成沁就这么看着成念娇慢慢地挪动，她是不带希望的。因为成念娇挪动得太慢了，很有可能还未挪到矮桌那，王景明就出现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尽管成念娇挪得比较慢，但她一直坚持挪动，不知不觉，也到了矮桌前。
    成念娇不由松了口气。
    在不远处的成沁也松了口气，王景明还没进来呢。
    成念娇弓着腰，撞向矮桌。
    矮桌晃了晃，倒地。桌上的器具掉了一地，发出脆响，屋里唯一的照明工具也被成念娇推到在地，熄灭了。
    整个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听到茶具破碎的声音。
    还伴随着成念娇哎呀地叫了一声。
    成沁不由急了，“成念娇，你没事吧？”
    隔了一会成念娇终于应了句，“没事……”
    成沁这才松了口气，“没事乱叫个什么鬼，吓死人了。”
    她今日一定是撞邪了，不然为何会三番四次地关怀成念娇呢？
    成念娇感觉她的掌心濡湿的一片，应是茶具的碎片割伤了掌心。一开始掌心的伤口没什么感觉，可隔了一会，就感觉阵阵的刺疼感从掌心传来。
    她强忍着疼痛抓着那片比较大块的茶具碎片磨着绑在手上的麻绳。
    纵使十分疼痛，可她却忍了下来。
    是什么让她坚持了下来？
    是逃生的欲望！
    “还不行吗？磨磨蹭蹭的，要到什么时候哦。他随时都会回来的。”现在室内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成沁心急得很。
    “有本事你来试一试啊。”成念娇有些生气了，这麻绳那么粗，用小小的茶具碎片摩擦，能有多快哦。
    被成念娇怒喝一顿，自知理亏的成沁不敢说话了。
    也不知过来了多久，终于听到成念娇高兴地喊了声，“行了。”
    成沁不由一喜，“你倒是快些过来帮我把绳子解开呀。”又一次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第六百五十七章，合伙

    解开手上的绳子，成念娇很快便顺道解开了脚上的麻绳。估计王景明觉得她俩都是弱女子，因此绑得不算很紧，倒让她轻易地就解开了。
    成念娇强忍着脚伤带给她的疼痛，慢慢地爬向成沁的方向。
    “快点啊，慢吞吞的。”成沁毫不顾忌地催促道。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你别吵，再吵我就扔下你一个人离开。”
    “切，你一个瘸子，能走得多快？”
    成沁知道她身上有伤，却一再催促……成念娇有些难受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怎么，你不是白莲花吗？不是不顾个人恩怨来救我吗？被我随便说几句就现出原形，不想帮我了？看来你白莲花的功力不够深呐……”
    面对成沁的吐槽，成念娇气得很，她很想撇下成沁一走了之。
    可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不是白莲花，也不是绿茶婊。我正常得很，但是爸爸常跟我说，我们是一家人，让我在外面多照顾你。”
    成沁愣了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爸爸的话？”
    “不然呢？”
    她处处谦让，强忍着委屈，让成沁拿完风头之余还把她踩在地上凌辱。她最多就生气罢了，极少会还手。
    她的谦让在成沁看来，就是一个爱表现的白莲花。假装虚弱无辜，暗地里做手脚。
    可现在想来，成念娇倒没有这么坏。
    “小美人，我来咯。”
    王景明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响，脚步声缓缓地向这件房子逼近。
    成念娇吓得加快手上的动作，可越是着急，她的手就越不灵活，连绳子都抓不稳了。
    成沁知道成念娇因心急而出错，她也不好继续催促，只能咬牙，紧张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怎么就灭灯了？”王景明站在门口，迟疑了起来。
    他离开之前，怕屋里黑漆漆的会吓坏成念娇和成沁，特意掌灯。
    现在灯灭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提着灯笼，一脚踹开门，跳了进去。
    环视了一圈，见成念娇和燕小六歪着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们脚上的麻绳还在，手也被绑在身后，没有异常。
    这才放心了下来。
    “灯怎么就灭了呢？吓到我的小宝贝，该怎么办呀。”
    这一句小宝贝，可把成沁听得浑身汗毛竖起。
    她才不要做他的小宝贝呢。
    若不是成念娇偷偷地在她手上捏了捏，她早就冲起来痛骂王景明一顿了。
    没错，一听闻王景明的声音，成念娇当机立断，让她帮忙把地面上的狼藉收拾好，然后她们跑回方才的角落坐好，假装还被绑着的样子。
    主要目的是让王景明放低戒心。
    王景明向她们走了过来，色眯眯地在她俩身上来回扫视，“两个小美人都在，到底要先享用哪一个呢？”
    成沁和他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就算现在占了成沁的便宜，瑞王府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反而会草草地把成沁嫁过来呢。
    王景明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因此才会把成沁给抓了过来这里。
    至于成念娇嘛，是意外惊喜。
    他也不知道成念娇也会在哪里出现的，不过这样也好，一次就解决了两个女人。
    一想到两个小美人在身下承欢，求饶，他便激动得浑身一抖。
    “小美人……”
    再凑近些，王景明终于发现了不妥，因为她们脚上的麻绳是松松垮垮地放置着的，根本就不是紧绑的状态。
    适才屋内昏暗，看不清楚便被她们给骗了。
    成念娇和成沁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贱人，你们居然敢骗我……”
    与此同时，成念娇和成沁速度极快地站起，拿起方才藏在背后的矮桌砸向王景明。
    王景明没想过成念娇和成沁会用这一招，有些没反应过来，一下被矮桌给砸中。
    顿时感觉整个人晕乎乎地，身子一歪，往一旁倒去。
    成念娇和成沁不由大喜，“快走。”
    成沁率先跑向门口。
    可成念娇的脚裸二次受伤，根本就跑不快，只能慢慢地挪动。
    “啊……”
    成念娇突然大叫，痛苦地转过头看向背后。
    只是晕眩一小会的王景明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他迈着大大的脚步，很快就追上成念娇，还一把抓住了成念娇的头发。
    被王景明这么用力一拔，成念娇顿时忍不住大叫起来。
    她觉得，她头上的头发都要被王景明都拔断了。
    “贱人，砸了本大爷还想跑？简直就不知死活了。”
    听闻成念娇的惨叫声，本来已跑了出去的成沁再次折返。毕竟不管怎么说，成念娇也是为了救她才会身陷危险。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抛下成念娇离开，也太不道德了。
    她趁着王景明专心对付成念娇的时候冲了进来，拿起手中的花盆砸向王景明。
    砰一声，花盆在王景明的头上四分五裂。
    “贱人，敢偷袭我……”话音刚落，他便再一次倒向地面。
    成沁急忙跑到成念娇身侧，“喂，你没事吧？”
    成念娇惨白着张脸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才怪，王景明竟然撕开她的衣服，直接就想强攻，若不是成沁良心发现而折返，她怕是要失身于王景明了。
    一想到自己要失身于这样的人，成念娇便有了不想活的念头。她的舌头已放在两齿之间，只要一用力，可能就会咬断舌头归西了。
    真正地了却前缘。
    是成沁冲了过来，砸晕王景明才免了她一死。
    “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也不知王景明死了没，可成沁已经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她只想赶紧离开。
    “我……腿软。”成念娇不好意思地说道。
    成沁对着成念娇翻了个白眼，“真是麻烦，不是哪里疼，就是这里疼。”她对成念娇伸出手，“来吧，我扶着你离开。”
    成念娇欣喜地看着她，“这是真的？”
    “不要就算了。”成沁假意要缩回手。
    “要，当然是要的。”
    成念娇正想把手伸向成沁，突然觉得背后有些不对劲，立即扑向成沁。
    成沁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只觉成念娇身体一软，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
    随之，感觉胸前一片濡湿，腥臭难闻的味道萦绕鼻间。

 第六百五十八章，满屋子的血腥味

    “贱人，敢偷袭我，”王景明摸了摸发疼的脑袋，双眼中掠过一抹狠劲，“你们都得死！”
    谁也没想到王景明会这般顽强，被连续砸了两次都还能清醒过来。
    这一次还用成沁用来砸他的瓷盆砸向成沁，是成念娇发现王景明的意图，迅速挡在成沁跟前才救了她一命。
    但是成念娇却晕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成沁只觉胸前濡湿了一大片，她抬手摸向成念娇的头时，湿湿的温热感立即刺激着她的整个神经。
    她忘了还有王景明在身侧，她紧紧地抱着成念娇，大声痛骂，“你什么这么傻，明明我就对你使坏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惜牺牲自己护着我，你为何这么傻呀……”
    成沁还是第一次为了成念娇而哭得像个泪人。
    她明明就十分憎恨成念娇的，可这一次，她却无法憎恨成念娇。
    若不是有成念娇为她挡住王景明的攻击，倒地的人准是她。
    杨子煜赶到这里时，只瞧见王景明揪着成沁的头发想拉着她到一旁亲热。
    成沁则紧紧地抱着成念娇不肯撒手，成念娇躺在成沁的怀中没了知觉，纵使动作激烈，可成念娇还是动也未动。
    仿佛一个死人。
    成沁脸上满是血，不知是她自己所流的血，还是成念娇的血。
    二人身上都是血，可怖得很。而王景明则在一旁癫狂地笑着，他的头上也挂着血。
    屋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根本就分辨不出他们身上的血到底是从何人身上流出。
    成念娇就像只破布娃娃，任由旁人拉扯。
    杨子煜的心纠成一团。
    才几天没见面，她就变成这副模样，直让人心疼到窒息。
    他忘却了动作，直直地站在门口。
    马健和月娥等人冲了进去和王景明进行搏斗，却发现王景明纵使单手对付他们也卓卓有余，因为王景明服用了五石散，像不知道疼痛似的，力气大得很。
    无论月娥和马健如何攻击，他都不肯放开扯着成沁的头发。
    而成沁也像魔怔了似的，死都不肯松开成念娇的手。
    杨子煜呆在了原地，他的眼中只有成念娇，成念娇双手无力地垂放着，整个人的脸都是惨白而无血色的，她的脸上全是血……
    如果她就这样没了，他该怎么办呀？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响着这句话，阿娇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他很后悔，为何不好好听成念娇的解释，若是他愿意好好听她的解释，她也不至于孤身一人来到那种满树的院子外散心。
    如果不是因为到那里散心，她就不会遇到王景明，从而被抓了过来。
    如果不是他没用，派人在城内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城外来，成念娇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啊。
    马健一边和王景明打斗，一边担忧地转过头看向杨子煜。
    杨子煜今日为了找成念娇，可把整个京城都要翻过来了，得罪了不少的人。
    他们没有敲锣打鼓地说是在找成念娇，但每每闯到一个地方都闹出很大动静，弄得各大家族的人都憎恨上了杨子煜。
    就算自家子弟顽劣，也用不着一个没权势的国舅爷过来教训他们的子弟呀。
    可不管那些人多憎恨杨子煜都好，杨子煜还是坚持着满城翻找。
    可是就算怎么找，还是找不到成念娇
    一直苦苦搜寻都找不到人，越到后来，杨子煜就越难受，整个人都有些失神了。
    成念娇的绣花鞋上可是滴着血的，她一定受伤了，在摸个角落里痛苦地喊救命。只要一想到这些，杨子煜的心便阵阵地抽疼。
    最后是和王景明比较相熟的一个子弟说王景明也出现在那院子附近，他们才找到城南王府。
    可城南王府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地方，虽城南王不在府中，家丁也不容杨子煜乱闯。
    他们又费了不少的劲才闯进城南王府，却找不到人。
    那个时候，杨子煜的精神就有些奔溃了，看起来失了神。
    后来是多方询问才在一个经常和王景明到这里来寻乐的同伙口中问出了这处宅子。
    打败重重守在宅子外的护卫，才闯了进来。
    瞧见成念娇这副模样，他们都十分吃惊。
    可是在这种紧要时刻不能让杨子煜继续失神下去，成念娇头上的血一直在流，若是不抢救及时，会出事的。
    马健冲着杨子煜大吼了一声，“主子，成姑娘就要不行了！”
    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终于回过神。他瞪了马健一眼，“你胡说什么？阿娇不可能出事的！”
    马健硬着头皮接住杨子煜投过来的能杀死人般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您不来帮忙，成姑娘说不定就……”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抬脚冲了过去。
    他的掌似乎有风，打向王景明的每个招式都咻咻作响，每一掌都像要了王景明的命似的。
    由于杨子煜的武功高强，单手和杨子煜打斗的王景明渐渐地就感觉吃力了。
    他快速地放开成沁的头发，专心和杨子煜打斗。
    马健和月娥终于松了口气，极快地把成沁和成念娇分开了。
    月娥紧张地把手探向成念娇的鼻间，还有微弱的鼻息，人没事！
    “她被王景明用花盆砸晕的，头还在流血，快救她。”
    月娥疑惑地看着成沁。
    这个女人平日可不会这么紧张的，现在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有些反常。
    成沁十分紧张成念娇的情况，自然忽略了月娥审视的眼光。
    “月娥，快把成姑娘安置到另外的厢房，宋老先生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月娥点了点头，一把抱起成念娇跑了出去。
    “喂，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成沁突然大叫。
    其实她是关心成念娇的伤势，想跟着过去看看。
    “郡主你能自己走吧？”马健作为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碰着着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更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是明郡主呢。
    万一成沁污蔑他冒犯了她，那就不好了。
    他们不知道王景明把成沁也绑了过来，若是知道就找多一个人过来帮忙了。
    成沁点点头，“应该可以的。”
    她强撑着身上的疼痛，站了起来，急急地追了出去。

 第六百五十九章，狐假虎威

    月娥听闻脚步声，转头看了过去，瞧见是成沁，不悦地皱了皱眉。
    成沁又一次直接忽略月娥的嫌弃，“你倒是快走呀，她撑不了这么久了。”
    此刻的成沁，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和以前的无理取闹的小郡主还真有些差别呢。
    既然成沁表现出她对成念娇的关怀，月娥便放下芥蒂，领着成沁一起往另外的厢房走去。
    由于这是王景明的宅子，里面也几个负责打理宅子的奴仆，他们一看见月娥硬闯，便硬着头皮阻拦。
    尽管这是王景明的宅子，但月娥也顾不了这么多。她一边抱着成念娇，一边腾出左手拔出腰间的软剑指向其中一个闹得最凶的奴仆。那名奴仆原本呲牙瞪眼的，一瞧见月娥拔剑就立即被其凶狠的动作吓得腿软，僵着身体对着月娥喊绕命。
    任凭谁也不想在月娥的软剑下掉脑袋，反正月娥让他们做的都是他们平日服侍主子会做的事罢了。
    在月娥的威逼下，他们妥协，让路。
    月娥收回了软剑，抱着成念娇走进厢房中。
    她把成念娇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床上才发现成念娇的衣衫被撕烂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起着鸡皮疙瘩，还有些抓痕。
    成念娇皮肤偏白，红痕在雪白肌肤的印称下显得更加吓人。
    是方才粗暴的王景明给留下的。
    若不是成沁返回，成念娇就清白不保了。
    可任凭谁看见成念娇这样的状况都会以为成念娇已经失身于王景明。就连月娥也不意外，她本来想帮成念娇整理一下的，可看着成念娇这副模样便楞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下手。
    “姑娘她……”
    月娥看着成念娇的肩膀，突然就感觉鼻头发酸，难过得要命。
    守在身侧的成沁呸了声，“她并没有失身于王景明，你无需这副模样。”
    月娥愣了愣，吃惊地看着成沁，这是成沁第一次帮着成念娇说话。她到底是在做梦呢？还是真有其事？
    成沁撇撇嘴，“信不信由你，反正她还保有清白之身。”
    “我信的。”
    一个和成念娇是死对头女人都这么说，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呢？可她现在不便和成沁过多的聊天，成念娇这样的情况，需要整理一番，用些热水擦身。
    月娥准备出门去让王景明的下人准备些热水，可又放心不下一旁的成沁。
    这个女人之前可没对姑娘客气过，还经常使诈，害得成念娇差点连生意都做不成。月娥实在不放心让成沁独自一人对着成念娇，万一成沁做出些伤害成念娇的事该怎么办？
    知道月娥是在防备她，成沁不由觉得满嘴苦涩。
    是她不好，以前总想着对付成念娇。现在对成念娇表现出真切的关怀，别人还不相信了呢。
    成沁主动请缨地站起身，“我去让他们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衫。”
    成沁能这么做，又一次出乎月娥的意外。不过月娥还是抿着唇点了点头，“好，劳烦了。”
    即使对成沁不喜，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有的。
    成沁急急地走了出去，对着站在门边围观的下人命令道，“你们去给我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衫，快一点。”
    那些人歪着头看着她，却没有行动的意思。
    由于她是被王景明抓过来的，在王府的下人看来，她只不过是少爷俘虏中的其中一个罢了。失去郡主这个光环，王景明的下人自然不会帮着她办事。
    成沁气急地冲上前，戳着其中一个人的鼻子，“你……赶紧去，不然我就让里面的女侠出来，砍了你的脖子！”
    说着，她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那个下人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狐假虎威地吓跑了那群围观的奴仆，成沁居然觉得很开心。
    她脚步轻快地跑回厢房中，只见月娥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她知道，月娥肯定觉得这样的她不像平日的她。
    可是这就是她呀，她只不过表现一下对成念娇的关怀罢了，旁人为何就是不相信呢？
    真是奇了怪了。
    王府的下人很快便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衫，交到成沁手中，还不忘偷偷地往屋内瞄。
    被成沁抡起拳头吓唬一下，就吓得全溜走了。
    月娥接过成沁递过来的热水，帮成念娇把脸上和身上的血迹都擦干净。
    二人合力帮像个死人般的成念娇脱下被王景明撕烂的衣衫，换上王府下人准备的干净衣衫。
    虽有些不合身，但也算干净舒服。换上这身衣服后，仿佛成念娇紧皱的眉头都松开了些似的。
    月娥动作极快地帮成念娇擦拭身体，急急地整理了一番，看起来总算不那么狼狈了。
    可是才帮成念娇擦干额上的血迹不久，成念娇的额上又开始冒出血迹。
    月娥皱了皱眉，抿着唇不说话，担忧地看向门外。
    如果医鬼不能及时赶到，成念娇或许真的会……
    成沁在一旁急得不行，“喂，到底该怎么办呀？她的头一直在流血。”
    成念娇的脸色越来越白了，像张纸一样的白。仿佛生命跟着流出来的血液渐渐地流逝，这是会没命的！
    “我已经帮姑娘点了穴，想帮姑娘止血。不过她头部受创过大，要宋老先生来才能急救，不然我也没办法……”月娥懊恼地抬手捂着脸。
    她真是笨驴一头，除了会点武功之外，别的都不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念娇的生命在流逝，却无能为力。
    杨子煜和王景明在另外一个厢房激烈地打斗，场面激烈，二人武力仿佛不相上下。那王景明服用了五石散，浑身没有知觉似的，任凭杨子煜如何攻击他，他都死死地缠着杨子煜不愿撒手。
    杨子煜心里焦急得很，想赶紧甩开他，快些去见到成念娇。
    可这王景明就是不愿撒手，嘴角还挂着倾斜的弧度，可恨极了。
    就是他把成念娇打得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他还好意思在这里笑。
    杨子煜双眼猩红，一拳，一拳地使劲打着王景明。
    打到双手发麻，还是继续打着。
    突然听闻噗一声，王景明的口中有血迹喷出，犹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十分触目惊心。

 第六百六十章，命悬一线

    吓得在一旁看着的马健急忙上前拉住杨子煜，“主子，别打了，他都吐血了。”
    “他把阿娇弄成那个样子，让我如何能停手。”
    马健记得挠了挠头，“可是他是城南王世子，不能随便处置，不然城南王可不会轻易绕了我们。”
    王景明是城南王的独子，宝贝到不行，不管王景明如何闯祸，城南王都会帮他摆平。因此王景明才敢如此胆大妄为，连成沁都敢绑了过来。
    可成念娇是杨子煜的女人啊，杨子煜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被王景明被欺负呢？
    就算此刻杨子煜有心绕过王景明，可他看着王景明被他打得吐血，嘴角仍然挂着笑，就觉得气人得很，根本就停不下来手中的拳头。
    马健在一旁，心急得不行。若不是王景明的身份特殊，马健都想帮杨子煜代劳，直接把他处理掉。
    杨子煜的拳头没有停过，一拳又一拳地打向王景明的腹部。王景明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他的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失去了活力，仿佛像只破布娃娃似的，任由杨子煜处置。
    杨子煜猩红着双眼，失去自我似的，不断殴打王景明。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王景明定会没命，马健不由着急了。
    趁着杨子煜的拳头还未落在王景明腹部之前，他急忙拉住杨子煜的手，“主子，阿娇姑娘生死未卜，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提到成念娇，杨子煜双眼因愤怒而变的猩红终于消退了些。
    他把倒地的王景明踢向马健，“不能让他死了，也不能让他太好过。”
    马健硬着头皮应了声，“好。”
    天知道王景明被杨子煜胖揍一顿，早就该经历了一场生不如死。还让他去处理王景明？要知道王景明的脸上和身上都被杨子煜打得满是伤痕，这让他该如何下手啊？
    还是尽力帮王景明吊命要紧，他伸手探向王景明的鼻间，还有气进，证明还死不了。马健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死不了，真是太好了。
    王景明的身份特殊，若是死在杨子煜手下，那事情就变得就比较麻烦。
    毕竟王府的人都看着杨子煜如何殴打王景明的。
    现在人没事，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
    杨子煜急急地跑了出去，在其中一个奴仆口中得知成念娇的具体位置。当他赶到那里时，月娥刚帮成念娇整理了一番，换上新衣裳。
    “阿娇现在情况如何？”杨子煜急急地询问道。
    他的眼中全是火，仿佛月娥回答慢一些都会让他急得想杀人。
    没办法，他只不过是太过在意成念娇罢了。
    “成姑娘的头受了重创，血流不止……”月娥难过地咬咬牙，“若是不能及时救治，恐怕性命担忧……”
    即使知道杨子煜听到这样的话会情绪奔溃，但她还是实话实说。
    砰一声，好好摆在地上的矮凳被杨子煜一脚踹向墙根，碎了一地，“该死的！”
    在一旁的成沁被杨子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定定地看着杨子煜，忘了动作。
    杨子煜的形象在她的印象中是温文儒雅的，现在变得这般凶狠，全是因为成念娇。
    可以看得出，杨子煜是真心喜欢成念娇的。而成念娇对杨子煜的爱也不会太少，因为她方才返回来救成念娇的时候，成念娇喊了一句对不起了子煜，就脸色如灰，有了寻死的意图。
    若不是她及时折返，或许成念娇早已用自己的方式了结生命。
    由此可见，他二人是真心相爱的。
    她硬生生地把他们给拆散了，还真有点对不起他们呢。
    “宋伯伯呢？怎么还不见他人？”
    医鬼不出现，他们就算多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念娇头上的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缓缓地走向生命的尽头。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似的。
    杨子煜扑了过去，“阿娇，是我。我还没听你的解释呢，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过了一会，杨子煜突然感觉有人拉着，往一旁扯。
    他不由着急了，“不要，阿娇，你不能离开我……”
    突然感觉头上一疼，像被人打了一记。
    “混小子，若是真的那么不舍得，你就不该把人家晾在一旁这么多天。现在人家出事了，你终于后悔了吧？你还不赶紧让开，错过了抢救时间，导致天人两隔，你可就不要怪我了。”
    是医鬼的声音！
    沉浸在悲伤中的杨子煜终于回过神，他红着双眼看向撇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瞪着他的医鬼，“宋伯伯……”
    医鬼又抬起手，“你到底要不要让开。”
    仿佛他不立即让到一旁去，他的拳头就会再次落到杨子煜的头上。
    杨子煜自然知道成念娇的病情耽误不得，立即站起身，让到一旁。可他不愿离开床头，因为他想近距离地陪着成念娇。
    医鬼帮成念娇诊脉，查看伤处，脸色渐渐地变得越来越难看。
    “宋伯伯，阿娇她如何？”见医鬼停下动作，杨子煜才敢询问道。
    医鬼抿着唇想了想，“情况不妙。”
    伤了脑袋，可大可小，更何况成念娇头上的血一直在流，仿佛止不住似的。
    “宋老先生，她的头部受伤，止不住血。那要不要先帮她清理了伤口，然后进行伤口缝合啊？”作为一个有在后世生活了二十年的成沁善意地提醒道。
    简直就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一着急，竟忘了成念娇教过的伤口缝合。若不是这个小姑娘提醒，他还真忘了还可以这样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成沁只不过是随意一提罢了，想不到医鬼竟然十分赞同她的说法。
    “快，你快过来帮我。”医鬼指着成沁命令道。
    成沁愣了愣，“我？我不会的……”
    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她哪会这些呀，她又不是专业的医生。
    可从她口中说出这些理论后，医鬼便认定她和别人不一样，指定要她帮忙。
    因为在旁人看来惊世骇俗的缝针理论，竟从成沁口中讲出，且语气十分平淡，让人不得不怀疑，成沁是懂得这些的。

 第六百六十一章，输血

    不管成沁如何解释，医鬼就是不肯相信她的话，硬要她在一旁帮忙。
    一开始成沁还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医鬼让她做什么，她都会依照医鬼的吩咐，尽力做好。
    当成沁的眼神终于变得坚定，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十分流畅时，医鬼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这小姑娘是个可塑之才，胆子比平常的小姑娘都要大。看着他帮成念娇清洗伤口，血肉模糊的一大片，她眉头也只是皱了皱。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往外倒，她也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一脸认真地看着医鬼如何清理伤口。
    帮成念娇清理完伤口，剃了伤口附近的头发，才发现成念娇的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触目惊心，难怪会一直血流不止。
    在场的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么大的伤口，该有多疼啊。
    成沁更是忍不住红着双眼，鼻头发酸，心里既内疚又难过。方才若不是有成念娇不要命似的帮她挡住王景明的攻击，受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应该是她。
    亲眼看着成念娇的头皮被医鬼一针又一针的缝合，血肉模糊的一大片，杨子煜难受得要命，只觉天旋地转地。若不是咬牙强忍了下来，他差点就晕死过去。
    手术进行了一半，不知为何的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肆意横流，仿佛比方才还要更严重些，十分吓人。
    进行了一半的伤口缝合手术，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
    成沁被成念娇头上伤口中不断涌现出来的鲜血给吓呆了，“为……为何会这样。”
    医鬼抿着唇，又一次帮成念娇清理伤口，方才好不容易缝合上的伤口一下被剪开了，再次检测。
    “灯，准备多些灯过来。”成沁突然开腔说道。
    虽环境恶劣，无法做到无菌手术已是下策，但总不能让医鬼摸黑进行手术吧。
    室内仅有一盏煤油灯，发出的光是昏暗不明，难怪医鬼会看不清，一边缝合还一边叹息。
    很快屋内又多了好几盏灯，成沁让杨子煜和月娥等人提着灯挂在床上，围着圈，不断调整，终于给弄成了类似无影灯的玩意。
    医鬼赞赏地看了成沁一眼，又开始埋头在明亮的灯光下查找着成念娇头部流血的原因。
    好不容易才在发现血管上有血块，缝合的伤口又压迫到血块上从而导致血流不止。
    医鬼小心翼翼地清除了血块，再次进行缝合手术。
    这一次，成念娇的头部不再流血。
    好不容易等到伤口全部缝合，在场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成沁高兴地说道。
    杨子煜的脸上也有了喜悦。
    可医鬼却来泼冷水了，他摇了摇头，“不妙，情况非常不妙。”
    众人的心不由一紧，“这又是为何？”
    医鬼指着成念娇的脸，“成丫头的头部受创面积比较大，加上流血时间过长，导致身体内的血液较少，就算及时帮她缝合伤口从而止血成功，但是她身体里的血还是少了些。对她的身体恢复大有影响，甚至有性命之忧。”
    听完医鬼的这一番话，杨子煜忍不住往后跌了跌，摇摇欲坠。
    不，他的阿娇怎能有事，她一定要好好的！
    “宋伯伯，请您一定要救阿娇。”
    “老头我已经尽力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医鬼在一旁难过地说道。
    “不，您还未尽力.”一旁低垂着头十分难过的成沁突然大声说道。
    医鬼愣了愣，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有没有尽力，难道你就看不见吗？我辛辛苦苦地帮成丫头缝合伤口，可是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成沁不好意思地看向医鬼，“您误会了，这一方面，您确实没有丝毫的懈怠，但是你却没有尽力去想办法救她。您说她体内失血过多，那您可以帮她输血啊，为何还未尝试就说不行呢？”
    医鬼被成沁的话深深地吸引住，“输血？是什么意思，且与我说说。”
    医鬼这番问话，成沁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输血是怎么回事。而她又没学过医，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的，根本就给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这么说来，她所提的意见一点用处都没有。
    见成沁抿着唇不说话，医鬼不由急了，“哎呀，你倒是说话呀。”
    “我……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大概听人家讲过。同样的血型就可以进行输液，也就是说把另外一个和她同血型的血液输进她的体内，从而做到补血工作。”
    医鬼愣了愣，十分吃惊地看着成沁。她说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出来的效果和成念娇当初提出伤口缝合般，一样让人十分震惊。
    见大家都在看着她，成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我只是听说过可以这样做而已，倒没有真正实施过……更何况我连如何分辨两人的血液是否是同一种血型都不知道咧。”
    说完，成沁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医鬼，仿佛在说，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只见医鬼嘴角竟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小丫头，你确定输血这个方法真的行得通吗？”
    成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是行得通的，有个地方的人都是这样做的用这个方法抢救回不少因失血过多而差点死去的病患。”
    这个地方自然就是她和成念娇的归宿地——后世。
    本以为医鬼还会不相信她所说的话，怎料医鬼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就好办了。”
    成沁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一脸的意外，“这么说，您知道如何分辨二者的血液是否相同？”
    “这是自然，”医鬼看了成念娇一眼，“这个方法是成丫头教我的。”
    这么说来，还是成念娇无意提起的离心机救了她自己一命。
    当时只是为了证明燕小六和燕天成是父女关系而弄出的离心机在这个时候又派上用途了。
    那个时候用离心机测定燕小六和燕天成是同样的血型，让那些质疑燕小六身份的人无话可说。后来成念娇才悄悄地告诉医鬼，其实就算亲如父女，体内所流的血型也是不一样的。反而她这个离心机可以测定非亲子关系中的同类血型。
    一开始医鬼还不相信的，后来几番测试下来，他终于相信了成念娇的话。
    也许是冥冥中早有天意，不然医鬼也不会听到成念娇出事后匆匆忙忙地收拾工具，竟把离心机也给收拾了过来。
    “这下就不用怕成丫头救不回了。”医鬼笑着松了口气。

 第六百六十二章，推卸责任

    由于成念娇的情况特殊，为了快点查出何人的血液与其匹配，医鬼一次性抽取了好几个人的血液一起用离心机提取血清和血浆，再用血清检验血型是否一致。
    凡是杨子煜带来的人都还好说话，愿意让医鬼抽血。虽说在古人看来血液是人之根本，被抽取血液就像被抽掉魂似的，让人十分惧怕，可他们还是坚持着让医鬼抽血。
    但王府的下人却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们都不愿意让医鬼抽血，仿佛医鬼这么做，会要了他们的命似的，死活不肯过来抽血验血。
    杨子煜打算让暗卫把他们一个个地拎过来，强迫他们验血。
    可医鬼摆摆手，阻止了杨子煜的过激行为，“小羊咩算了，医者本是为了救人而不是害人的。他们这般惧怕，仿佛是我害了他们似的，这样有违我当医者的初衷。”
    杨子煜抿着唇不说话了，但凡是人都看得出，杨子煜既心急又气愤。
    医鬼不该阻拦他的，这下倒好，那些人都被吓得跑没影了。
    还说医鬼是用邪法子救人，不得好死。
    “您看，他们这样说您，放过他们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万一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血型和阿娇的相同，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
    医鬼不怒反笑，“不用担心，我们这里就有两个人的血型和阿娇的一致，可以采集他们二人的血液帮成丫头输血。”
    杨子煜眼前一亮，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这是真的？”
    若真如医鬼所说，那成念娇就有救了。
    成沁也急了，“宋老先生，是哪两个人？”
    她一直硬着头皮在想着该如何设计输血的器具，听闻医鬼这么说，她惊喜得哇哇大叫。
    医鬼看了她一眼，“那你是希望这个人是你自己呢？还是别人？”
    医鬼看得出成沁对成念娇有着别扭的关爱，因此故意这般问道。
    成沁愣了愣，医鬼的话多少让她有些意外了。可她很快又开口回答道，“不管是谁，能救回她一命就算不错了。”
    医鬼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告诉你吧，那两个中的其中一个人是你。不知你……”
    还未等医鬼把话问完，成沁便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可以的，要抽多少的血都行……”
    “你不可以！”一把温婉又带着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成沁皱了皱眉抬眼看向屋外，果然看到了瑞王妃匆匆走向她。
    后面还跟着同样一脸焦急的瑞王爷。
    “母妃……父王……你们怎么会……”
    是杨子煜让人通知的瑞王府。王景明把成沁给抓来，而他又把王景明打得半死，为了能少惹些麻烦，他特意让人去瑞王府知会一声。
    有瑞王爷在，他做的一切就变得理所应当。
    因为大家都会认为他是为了保护成沁和成念娇才这么做的。多了成沁在，顺顺当当地便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不用杨子煜多说，成沁很快就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她也正有此意呢，她要让父王严罚王景明，理由都想好了。
    想不到杨子煜这么快就把人叫来。
    “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身子一直都很差，养了这么久终于养好了些，我不能让你又出事，抽血什么的，我不会让你去做。”
    瑞王妃语气坚定，不容成沁拒绝。
    瑞王妃冲了进来，拥住成沁，“吓死母妃我了，一听到你出事，我们就匆匆地赶了出来。在马车上我就一直求神拜佛，让佛祖保佑你一定不要出事。现在见你好好地站在这里，我高兴得不行。为何你又要做傻事，要抽什么血呢？”
    “母妃，是躺在床上的那位成姑娘救了女儿一命，若不是有她帮女儿挡了王景明的攻击，那躺在床上的人就该是女儿我自己了。她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现在她出了事，女儿又岂能袖手旁观呢？”
    瑞王妃愣了愣，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成念娇。
    只见成念娇惨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右眼周围因人重击而黑青的一片，整个人看起来惨兮兮的，让人好生怜惜。
    光是想象着躺在床上的人是成沁，瑞王妃便感觉双腿一软，忍不住往后倒。
    是瑞王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都跟你说了，莫激动。你怎么就不听呢？”
    瑞王爷是典型的宠妻狂魔，闻名于京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光是他看着瑞王妃的双眼，仿佛能揉出水似的，便让人鸡皮疙瘩四起。
    成沁看惯了她们秀恩爱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了。但是在此的其他人并没有看过，皆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母妃，救人要紧，您就让我先把我的救命恩人救了再说吧。”成沁轻咳了一声，祈求道。
    瑞王妃回过神，抿着唇，可怜兮兮地看着成沁，不肯说话了。
    她这样做是想成沁主动向她示弱。
    一直以来都挺凑效的，怎料这次有些不成功了，成沁居然不妥协，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都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瑞王爷赶紧宽慰道，“不是还有宋先生在嘛，他的医术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医鬼的医术如何，大家都十分清楚，无人会怀疑他的医术。
    可瑞王妃还是比较心疼自己的孩儿呀，不想成沁冒险也属正常。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不关人等都给我出去吧。”医鬼一言不合就开始赶人了。
    见众人还楞在原地，医鬼更是生气了，“人都还没救活呢，就在这里吵翻天了。”医鬼指着成沁，“你也出去吧，还有另外的一个人的血液和成丫头的一样，不需要你了，走吧。”
    面对医鬼的赶人，成沁哑口无言。
    本来医鬼对她还算好声好气的他，现在却像变了个人。
    成沁的心不由一紧。
    成念娇的情况不乐观，医鬼心急救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她还想说些什么，医鬼却不想听了，推着他们往外走。
    她才刚退出门外，砰一声，医鬼便把门关上，不让她进去。
    她转过头看了瑞王妃一眼，只见瑞王妃十分尴尬地看着她，满眼的内疚。
    面对这样的瑞王妃，她又怎会生气得起来呢？
    可她现在又十分担忧成念娇的情况，明知医鬼不会再让她进去，只能守在门口等消息。

 第六百六十三章，告一段落

    隔了一会，医鬼又一次把门打开了，他对着成沁说道，“小丫头，进来。”
    成沁的脚动了动，“好。”
    瑞王妃又开始急了，抬手拦着成沁，“沁儿，不要去。”
    危害到性命的事，她不想成沁去碰。
    医鬼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向她问些话罢了，不会吃了她，瑞王妃大可放心。”
    瑞王妃尴尬地笑了笑，不好开腔了。
    “母妃，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趁着瑞王妃不注意，成沁闪进屋中，速度极快地关上门。
    留下瑞王妃和瑞王爷在门口面面相觑。
    瑞王妃担忧地看着成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一脸的担忧，“这下可该怎么办呢？”
    她生怕成沁会出事哩。
    突然感觉肩头一重，是瑞王爷压着她的肩膀，准备拥着她，安慰她一下。
    瑞王妃一把推开了他，满脸的不好意思，“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
    瑞王爷尴尬地摸摸鼻子，不好再开腔，生怕又惹得瑞王妃不高兴，就这么静静地陪在瑞王妃身边。
    屋里的人进进出出的，脚步匆忙，神情凝重。
    瑞王妃想逮一个人询问一下情况，可一看到那些人的神色，她竟有些问不出口了。
    她的嘴巴连续张张合，竟没有一次成功问话。
    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担忧中又带着些难过。
    瑞王爷看着瑞王妃坐立难安的模样，急忙安慰道，“沁儿长大了，她现在的身体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应该不会有事的……”
    瑞王爷不开腔还好，一开腔就又惹得瑞王妃不高兴了。她抬眼瞪向瑞王爷，“什么叫应该？她是咱们家闺女，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疼爱她，我可疼了……”说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若是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
    瑞王爷急得跺跺脚，“哎呀，你别说了，说得我的心都乱了。这样吧，我推门闯进去，他们会给我这个王爷几分薄面，不会为难我们的沁儿才是……”
    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想不到瑞王妃竟然真的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害得他倒是不好意思继续“大放厥词”。
    见瑞王爷迟迟未有行动，瑞王妃不由急了，“哎呀，你倒是去推门啊。”
    “王妃，这……”瑞王爷有些为难地看着瑞王妃，神情尴尬。
    瑞王妃冷哼了声，“就知道你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本来想把瑞王妃逗开心的，想不到却弄巧成拙，瑞王妃更加不高兴了。
    把瑞王妃惹得不高兴了，瑞王爷为博取美人欢心不得不硬着头皮抬手准备敲门。
    硬闯是不可能的了，万一耽误了人家救人就不好了。
    不过敲门询问一下情况还是可以吧？
    瑞王妃一脸鼓励地看着他，他更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他的手高高抬起，准备敲门。
    房门突然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瑞王爷来不及防备，双腿一踉跄，差点就跌入屋内。
    屋里准备出来的人被瑞王爷这一动作吓了一跳，“父王，怎么是您？”
    瞧见里面是出来的人是成沁，瑞王爷不由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沁儿，你出来了。”
    “嗯……”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成沁就感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向她扑了过来，“沁儿，你没事吧？吓死母妃了。”
    就算成沁想解释一番，可瑞王妃拉着她的手，左右打量。仿佛她才进去一会，就少了一块肉似的。
    成沁满脸的黑线，“母妃，我没事。”
    “你没有被抽血吧？若是被抽血了，会死人的！”
    成沁倒想奉献点血给成念娇，可医鬼根本就不愿意抽她的血。医鬼说了，免得到时候瑞王妃又扰得大家不得安宁。
    成沁拗不过医鬼，便没有坚持献血。
    “没有，宋老先生不愿意要女儿的血……”
    她一脸的难过，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
    暗卫中的其中一位年轻力壮，血型和成念娇的相同，暂时就抽了那个暗卫的血液。
    成沁把后世输血的仪器给大概画了出来，还说了主要的使用方法。
    医鬼又根据现实的情况，做出了简单的输血工具。
    成沁出来，是因为输血仪器已经做好，她已没了用途。
    方才试了输血，成念娇没有不良反应，脸色反而有了些血色。
    在场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被抽血的暗卫本想着自己要被抽掉不少的血，必死无疑了。
    可现在竟毫无感觉，仿佛一点影响都没有似的，而自己又能救了人，实在是太好了。
    缓缓地，抽了满满一羊胃的血液都输完了。本来医鬼还想继续抽血，但他又记起了成沁的话，一个人不能被抽太多的血，不然救人就变成了害人。
    “宋伯伯，血还不够吗？”杨子煜担忧地问道。
    医鬼点点头，“成丫头流失了不少的血，我觉得要补充多些血液会比较好。”
    “那我呢？我的血不可以？”杨子煜有些失望地询问道
    暗卫的血都可以，为何他和成念娇最亲密，却不可以呢？
    医鬼知道杨子煜是因为觉得自己只能在一旁呆着，却帮不上忙而感觉到难过了。
    “你也知道的，并非任何人的血都能适用。不适用的血输入体内，会造成身体负担，会死人的。”
    所以说，有些事并不能强求。
    杨子煜难过地看向成念娇，“我明白了。”
    医鬼轻叹了口气，不开腔了。
    翌日一早，成家的人就全赶了过来。成念娇的脸色已比昨日好了很多，没昨日那么可怕了。
    可还是吓到了成家的人，一家人红着眼，好不难过。
    又不敢大声喧哗，怕吵到成念娇休息。
    本来是王景明的地盘，现在却变成了成家和瑞王府的落脚地。
    成念娇的伤势太重，不好移动，便留了下来。
    其他人都想守着成念娇，都不愿意离开。
    王景明被瑞王爷的人扭送到皇帝面前，数落了王景明一把。清醒过来的王景明像只败落的公鸡，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皇帝大怒，责骂了王景明一番，摆了他的官职，并打发他到西南方当小兵，这个惩罚对养尊处优的王景明来说，打击很大。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第六百六十四章，昏迷不醒

    欺负成念娇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可受害者成念娇却一直躺在床上，失了魂，像个破布娃娃，没了反应。
    “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懒了，躺了这么久，却不肯醒来呢。”不知不觉中，宋芸娘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哭腔。
    由于其他的人也十分难过，竟没人开口安慰宋芸娘。
    是啊，每一天一觉睡醒，他们立马就会到成念娇的厢房查看一番，希望成念娇早已醒来。可不管他们的期待有多大都好，成念娇并没有如愿醒来，她像一个睡美人般，继续沉睡。
    医鬼给成念娇输了几次血，成念娇的脸色已经渐渐有了血色，不该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才是。
    可她就一直躺着，仿佛她生来就该躺在床上沉睡似的。
    她明明还那么美，却失去了知觉，动也未动。
    早在她头部的伤口愈合后，他们就把成念娇接回了京城的成家修养。
    伤口愈合了，可人却醒不来了。
    杨子煜每天都会过来守着成念娇，茶饭不思。
    从白天到入夜，周而复始，风雨无阻。
    成沁也会经常过来，只要一有空就过来，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因为她从未见过成念娇醒来过。
    她开始有些担忧了，她怕成念娇会变成一辈子的植物人。若真是这样，那成念娇这一辈子就完了。
    正是花信年华，自己能干、会赚钱，还有个高大俊朗的未婚夫。一切都那么的美好且让人羡慕，可现在成念娇却躺在床上不会动了。
    让人十分怜惜。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又过来了。”瞧见成沁又厚脸皮地过来，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大家都知道成念娇是为了救成沁才被王景明打伤，虽难过却拿成沁没辙，毕竟又不是成沁把成念娇害成这副模样的。
    但是燕小六却知道成沁就是那个从一开始处处刁难成念娇的人，抢了成念娇的茶庄，还害得成念娇和杨子煜被迫分开。若不是因为成念娇现在昏迷不醒，燕小六不想多事，把事情闹得太乱，惹得大家更加不开心，她早就把成沁的所作所为告诉大家了。因此燕小六十分看不惯成沁，每见到成沁厚脸皮来成家探视成念娇，她都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
    成沁知道燕小六对其无感，可成沁放心不下成念娇，硬是要过来见成念娇，燕小六也拿她没办法。
    不管燕小六对成沁说什么，成沁都当耳边风，假装听不见就算了。
    毕竟成沁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弄得大家都知道她以前做了多少“恶行”。
    直至现在她才知道，以德报怨是多么崇高的品德。
    成念娇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命救回她的命。那她只不过是被成念娇的亲人骂一下罢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渐渐地骂得多了，又加上成沁从不理会，燕小六也失去了骂人的乐趣，不再理会成沁。
    仿佛把成沁当透明人看待。
    可日子一久，二人总在成念娇房间相见，渐渐地话就多了起来。
    虽不像正常的朋友般相处，但也不至于争锋相对，偶尔还能说上两句话了。
    “你说，阿娇到底何时醒来啊？”燕小六难过地询问道。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无数遍，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询问。
    仿佛有人回答了她，成念娇就会醒来似的。
    成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呢。”
    她只不过是凡人中的一员，又岂会知道成念娇何时会醒来呢？
    “也许下一刻就醒来了，也许……”
    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可这样的话她不敢讲，因为她怕被燕小六打死。
    “也许什么？”
    怎料燕小六还会揪着她的话不肯放，硬要她回答。
    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也许会过两天就醒了。”
    燕小六抿着唇不说话，隔了很久才轻叹一口气，“若是真是这样就好了。不然杨公子该守在这里，守成望妇石了。”
    望夫石听得多了，望妇石还是第一次听，竟让成沁有些忍俊不禁。
    这燕小六机灵古怪的，难怪成念娇会喜欢和燕小六在一起。换做是她，也会喜欢上这样的燕小六。
    杨子煜每日都会来成府报道，这是外人都知道的事。
    可外人不知道，杨子煜来了成府到底做了什么。
    他时刻守在成念娇身边，寸步不离，每日帮成念娇擦脸，梳头，护肤……
    除了擦身以来，其余的事他都做了。
    可不管他做得多好，却得不到成念娇的一句赞扬的话。
    杨子煜握着成念娇的手，放到腮边，假装成念娇正摸着自己的脸。
    “你为何这么吝啬，一句赞扬的话都不愿意对我说呢？”
    ……
    躺在床上的成念娇双唇动也不动，仿佛没听到杨子煜说了什么似的。
    就像一个不会动的木偶人。
    坐在不远处的成沁和燕小六互看一眼，难过地摇了摇头。
    昏迷的成念娇不知道大家正在为她难过，她的灵魂一直漂浮在后世的大街上，无实体，她所说的话无人听得到。
    仿佛孤魂野鬼般的存在，让她十分惊慌。
    过惯了古代慢悠悠的日子，这车水马龙的繁华让她有些适应不过来了呢。
    她已经浑浑噩噩地在这里游荡了很长的时间，昼夜交替，她却找不到自己回去的路，也不知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她想回去，她仿佛听到了杨子煜等众人的召唤。
    可她却无法回应，也无法回去。
    仿佛又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她终于在街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着那两个人迎面向自己走来，成念娇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张了张嘴，打招呼道，“爸爸，妈妈……”
    可那两个人却听不到她的声音，与她擦肩而过。
    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父母在身边经过，越走越远。
    眼泪一直沿着脸颊流淌，流入口中，苦涩难受。就是苦涩味让她终于想起来了，她不但是成景仁和宋芸娘的女儿，她也是后世父母的女儿。
    她抬脚急急地追向她后世的父母。
    不知不觉中，竟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家医院。
    那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成念娇皱了皱眉，紧紧地跟着他们。

 第六百六十五章，我爱你们

    她跟着父母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不少的人。怕别人挤到父母，成念娇故意张手拦了拦。
    怎料那些人却穿过她的手，挤向她父母。
    成念娇皱了皱，有些不悦，却又十分无奈。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的情况这般特殊。
    电梯每到一层，就有人出去，也有人进来。
    到了某一楼层后，成家父母动了动，电梯门一打开，他们就往外走。
    成念娇急忙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走在走道上，她抬眼看向走廊上的标识写着深切治疗部icu。
    他们居然来了icu！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脚步。
    成家父母在一间icu病房前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穿无菌衣，不能随意进去，只能在外面隔着玻璃大窗探视。
    成念娇抬眼看了过去，双眼不由一缩，面露震惊的表情。
    里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后世的自己！
    那个她正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式仪器，她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动也不动。
    成母看向成父，“你看，你一直都说没空，从未认真打量过她，现在她躺在床上了……”成母抬起手，难过地捂住脸，“我也总是喊忙，没在她身上放多少心思。我们都说她很懂事，可她现在变成了这样，我们才开始后悔……可是我们的女儿或许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成父难过地捂着脸，“我也不想的，我只不过是想给她好一点的日子罢了，想不到她俩就这么出事了。掉到泳池里，还是个漏电的泳池……”
    成父抬眼看向旁边的icu病房，表情难过。
    成念娇也循着成父的目光看了过去，赫然看见成沁的身影。
    她跟自己一样，都躺在icu病房里。
    难怪她会和自己一样穿越到古代。
    “成先生、成太太，你们又过来看两位千金了。”
    icu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对成父成母十分熟悉。
    有人跟他俩打招呼，成父也不好不理睬，唯有勉强挤出笑容对着护士笑了笑，“是啊。她们今日的情况如何？”
    小护士看了看医嘱，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成大小姐的情况有变，你们最好去找主治医生聊聊。”
    见小护士的脸色凝重，成父和成母的心一下悬得高高的，“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离开之前，成母还深深地看了躺在icu病房中的成念娇一眼。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虽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但是也知道成大小姐这个称呼说的就是她自己！
    她的情况有变！
    不知为何的，她的心突然阵阵地抽疼，十分难受。
    看着成家父母走远，成念娇强忍着心痛的感觉，急急追上前。
    他们一起来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直至里面的医生说了声请进之后，他们才推门走了进去。
    成念娇也趁机跟着走了进去。
    “医生，我的大女儿，成念娇的情况有变，到底是转好，还是转差呢？”
    医生翻阅了一下病历本，轻叹了口气，“之前也跟你们说过了，她的情况一直不太乐观。现在她的身体器官正以药物不可抵挡的速度衰弱下去，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或许就……”
    还没等医生把话说完，成母就崩溃的大哭，“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跟我女儿说过话……呜呜呜……”
    成父也十分难过，可成母在一旁难过地哭泣，他只能用自己宽广的胸膛拥紧成母，偷偷地掉泪。
    这画面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成念娇在一旁看着，已经忘了语言，眼泪就像成母一般，流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心好疼，她好想上前拥抱着成母，说些体己话。
    可是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医生，您一定要尽力救救我女儿。”成父突然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对着医生苦苦哀求道。
    “成先生，我们一直都在尽力救治。可成大小姐的身体机能一直都在衰退，现在内脏也出现了问题，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不要，不要……我可怜的阿娇……”
    成母激动得大叫了几声，便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医生急忙上前查看情况，发现成母只不过是受了刺激，太过激动晕死过去后便松了口气，“她无碍，放心。”
    成父抿着唇嗯了声，把成母抱得更紧了些。
    “那我的小女儿，她的情况是不是跟我大女儿的一样？”
    医生又翻阅了病历，“成沁恢复得不错，或许会在某一天苏醒。”
    “那我清楚了，谢谢医生。”
    成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无人知道他是难过还是开心。
    只有成念娇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看出，他其实十分难过。他的眼角还挂着泪，来不及抹去，双眼猩红，让人看着就心生难过之情。
    “医生，宋医生，icu503病房的成念娇有苏醒的迹象。”
    成念娇愣了愣，苏醒？她不是还在这里吗？如何苏醒？
    就在此时，她突然间觉得有股力量拖着她往一个方向走。
    就像一个巨大的磁石，而她就是那小小的铁星，无法抵挡那巨大磁石的磁性，只能任由那股力量拖着自己走。
    咚一声，她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躯壳中，突然就有了知觉。
    她感觉有人用仪器在她的身上检测，她还听到了测量心跳的意思在滴滴作响。
    身体的刺痛感是那么的真实。
    疼，好疼。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猛地睁开眼。
    只听见有人在头顶说了句，“醒了。”
    是的，躺在病床上的成念娇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
    她又一次见到了成父和成母，三人喜极而泣，紧紧相拥在一起。
    “太好了，阿娇，你终于醒了过来。”
    成母从未如此温柔地跟她见过话，让成念娇受宠若惊，“妈妈……”
    “我爱你们，爸爸、妈妈。”由于长期躺在床上，喉咙沙哑得很，可她还是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跟成父成母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她害怕自己很快就没机会说了。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她浑身都很疼，每说一句话，仿佛都用尽她浑身的力气。
    她心里清楚得很，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又和成父成母说了很多话，道别的，安慰的话都说了。
    成父成母从医生口中得知，成念娇这是回光返照之际。因此不管她说什么，他们都认真倾听。
    一家人从未如此和谐过。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不管我到了哪里，我都一样的爱着你们，我也会过得好好的，你们放心……”
    “好好好……爸爸妈妈都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成念娇突然浑身无力，整个人直直地倒在成父成母身上。
    而她的灵魂再一次漂浮而起。
    “阿娇，你别走啊……阿娇……”成母失声痛哭。
    成念娇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她看见很多医生护士又跑了进来，帮她的躯壳进行抢救，可她已经毫无知觉了。
    一股奇怪的力量拉着她莫名其妙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渐渐地，她再也听不到成父成母的声音，后世的世界整个画面都开始模糊，扭曲，失去了真实感。

 第六百六十六章，即将苏醒

    又一次，熟悉的感觉传遍全身。她看不见，却能真切地感受着外界的刺激。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阿娇……”
    她感觉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摸向一张长着胡子的下巴。
    那人动作轻柔，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仿佛她亲自抚摸他似的。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她很想睁开眼，告诉杨子煜，她已经恢复知觉了。
    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也无法说话。
    她的身体像被什么束缚着，动弹不得。
    但她又不想动，因为此刻的她还沉浸在和父母告别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她还有太多的话要跟父母讲，可怎么就又回到这里来了呢？
    她这辈子，应该都回不到那里去了吧？
    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阵阵的难过，以至于忘了回应杨子煜的深情。
    杨子煜如往常一般，自言自语地说了不少的话。然后开始帮成念娇擦脸，按摩手脚。
    成念娇感受到了他那一系列温柔动作中的爱意，却无法回应。
    她渐渐地从悲伤中回过神，静静地感受着杨子煜的温柔动作。
    啊……真舒服。
    若是她能说话，她定要这样跟杨子煜说。只可惜，现在的她还是动弹不得。
    杨子煜一直陪在成念娇身边，直至有人叫唤他，才离开了。
    “你怎么就还不醒呢？连自己的婚礼都错过了。”
    又有一个人由远处走向她，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叹息。
    成念娇的心咯噔一顿，是成沁的声音！她在说什么胡话呢？她在后世只不过是过了几天的时间，回到这里就错过了自己的婚礼？
    她的婚礼明明是明年二月……
    如果成沁说的不是胡话，那岂不是说，她已经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真可惜，我们还以为她会赶在婚礼前醒来的，怎料过了婚礼她还是没醒来……宋老先生不是说她的恢复情况不错吗？怎么就不能醒来呢？”
    “阿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燕小六和成沁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说话，真是神奇了。
    她好想起来问问她们，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无限的黑暗包围着她，她根本就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宋老先生，您过来了。”燕小六和成沁打招呼道。
    “嗯。”
    自从成念娇昏迷不醒后，医鬼便总是皱着眉，很少见他笑过了。
    “怎样，成丫头今日有何不同的吗？”
    燕小六摇了摇头，“没有呢。若是硬要说哪里不同，我倒觉得是屋里新栽的栀子花开花了，窗外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咳，小六同学，你跑题了吧？还跑得有些远了。
    成念娇是不知道，燕小六若是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变化，医鬼估计会更难过。
    现在听燕小六这么说，他眼底倒是有了些笑意，“听说窗外有喜鹊，那是吉兆啊。或许成丫头就要苏醒了。”
    燕小六愣了愣，本来漫不经意地脸上渐渐地有了惊喜的神情，她大叫了一声，“宋老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本以为医鬼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怎料医鬼认真的点了点头，“成丫头的脉搏强而有力，脸色不错，是即将苏醒之兆，错不了。”
    哐当一声，门外有东西掉落在地，发出巨响。
    门外的人来不及收拾便匆匆地跑了进来。
    “宋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宋芸娘一脸期待地看着医鬼，光是看见医鬼脸上认真的表情，她便能十分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太好了……”
    她不由感叹道。
    “什么太好了？”成景仁走了进来。
    自从成念娇出事后，宋芸娘便苦着一张脸，就连过年也不曾笑过。她还曾萌生要去龙泉寺出家的想法，说要为成念娇祈福。成家的人怎么劝都劝不住，若不是龙泉寺是间和尚庙，只收男徒，不收女徒，她早就剃发当尼姑了。
    为了预防宋芸娘又想偷偷地溜到别的地方当年尼姑，成景仁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宋芸娘，生怕她会做“傻事”。
    发现宋芸娘失声大叫，他便急急地冲了进来。
    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看到宋芸娘对着他笑！多久了，宋芸娘整日愁眉苦脸的，更别说对他笑了。
    不用宋芸娘开腔，成景仁也明白了过来。
    “是阿娇要醒了吗？”
    医鬼的医术高超，能第一个把死人治活。但是成念娇出事以来，他从未开腔提过成念娇会在何时醒来。
    这一回他给了肯定的答案，应该不是开玩笑才是。
    可让大家失望的是，全家人一起守在成念娇身边，整整过了一天，成念娇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尽管医鬼说是这几天之内成念娇会苏醒，可大家脸上难免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就连因事离开的杨子煜也匆匆赶回来了，他守在床头寸步不离。
    “马健，不管这几日发生何时，你都帮我处理好了，我不想离开这里。”杨子煜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因为他希望成念娇醒来时，睁开眼看见的是他。虽然成念娇现在还没醒来，但他的眼神中还是比以往多了些希望。
    都等了这么久了，也无妨再等多几天。
    马健急忙应道，“属下明白。”
    他自然是明白的。
    成念娇对杨子煜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如今医鬼说成念娇即将苏醒，杨子煜自然不想错过成念娇苏醒的瞬间。
    别人说的话，躺在床上的成念娇听得十分清楚。她想有所回应，可偏偏就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这两天，自从有了知觉，她才知道，杨子煜如此温柔地对待她。
    就算没有听到她的解释，他也这般地对自己好。
    隔了这么久，他应该不生气了吧？
    成念娇心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却不能直接询问。
    杨子煜直接在成府住了下来，除了用膳和方便，他寸步不离地陪着成念娇，就连睡觉也陪在成念娇身边。
    他一个大男人，直接窝在床边趴着睡。
    任谁看着都心疼极了。
    “要不叫子煜到客房去歇息吧。”宋芸娘担忧地说道。
    就算还未正真成婚，成家的人早把杨子煜当一家人看待，称呼自然也从杨公子变成了子煜。
    成景仁也点了点头，再这么下去，怕是成念娇还没醒来，杨子煜就会因为撑不住而倒下。
    “那你去说吧。”宋芸娘提议道。
    成景仁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不敢。”
    他是真的不敢。
    虽为长辈，但每当他面对这杨子煜，总有莫名的压迫感。成家其余的人也是这样的感觉哩，因此才不敢出面和杨子煜说话，只能推着“一家之主”的他去讲。

 第六百六十七章，都不重要了

    最后成家的人自然是没能劝服杨子煜到客房歇息。
    他如前几日一样，趴在成念娇的床边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有人伸手摸着他的脸，痒痒的，扰着他睡觉。
    “别搞。”他一把抓住依旧不愿乖乖听话的手。
    在他用力钳制之下，那只手终于不再乱动。
    他仿佛还听到了一把声音轻轻地叹息了声。
    他浑身不由一颤，浑身的瞌睡虫都跑光了。他极快地睁开眼，抬起头看向成念娇的方向，“阿娇！”
    他急急地松开钳住成念娇的手，因为他怕弄疼了成念娇。
    “嗯！”躺在床上的成念娇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闪着光。
    他曾想象过无数次成念娇苏醒过来的场景，却从未想过这个场景。
    成念娇居然在他沉睡时突然醒来，就宛如睡了一觉，睡饱了就醒来一样。
    他的心不由一紧，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成念娇怎会这般突然就醒来了。
    他曾做过不少这样的梦，他觉得这次也是梦罢了。
    成念娇怔了征，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他怎么就觉得他在做梦呢？
    成念娇抓着他的手，用力一捏，杨子煜吃疼地皱了皱眉。
    成念娇得意一笑，“这下你知道这不是做梦吧？”
    太久没说话，沉睡许久后再次开腔，她的声音竟沙哑得很，仿佛方才那把嗓音不是从她的口中讲出来的似的。
    连她都吓了一跳，面露吃惊的表情。
    反倒是因为她这一吃惊的表情，让杨子煜深信她是真的醒来了。
    他曾想象过，成念娇醒来时，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去表达他的喜悦之情呢？
    直至这一刻，他才发现，预想好再多的话语和动作，都是徒然的。
    此刻的他深深地看着成念娇的脸，忘了所有动作。
    倒是躺在床上的成念娇，突然向他张开双手，对着他笑得极甜，“抱抱。”
    杨子煜愣了愣，很快便回过神。
    他二话不说，扑向成念娇，把她紧紧地怀在怀中，“太好了，太好了……”
    除了会说这句话，他仿佛已经忘了其他的言语。
    因为任何的语言都无法表达他心中的喜悦。
    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成念娇醒来，实在是太好了。
    二人就这么紧紧地拥抱了许久，后来是杨子煜怕把成念娇给压坏了，才急急地起身，顺便把成念娇也捞着坐了起来。
    “你是如何醒来了？”杨子煜好奇地问道。
    在成念娇刚陷入昏迷时，医鬼可是用尽了各种方法，刺激脚底，扎针……剑走偏锋，各种方法都尝试了，可她就是毫无反应，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这次突然就醒来了，让人有些措不及防。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可以睁开眼，还会动了。
    她的灵魂一直都是清醒的，就是动不了，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昨日夜里，她突然觉得很困，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这是回到这个世界以来，她第一次觉得有困意。本来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意识般的存在罢了，想不到还会犯困。
    醒来时，尝试着睁眼，怎料真的能睁开眼。
    杨子煜那憔悴的脸庞一下印入眼中，她忍不住摸向杨子煜。
    想不到他敏感得很，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还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呢。
    “身体有何不适的么？我去把宋伯伯请来。”杨子煜急急地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只觉右手一暖，是成念娇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杨子煜愣了愣，抬眼看向成念娇，“怎么了？”
    成念娇期望地看着他，“先别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讲。”
    瞧见成念娇凝重的神情，杨子煜的心不由一紧，仿佛猜到了接下来成念娇要说些什么。
    他想拒绝的，因为那些话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成念娇以前爱的是何人，甚至现在爱的是何人，他都一样的爱成念娇。
    可成念娇昏迷这么久才醒来，硬要和他解释一番，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成念娇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坐下来吧，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比较长，希望你能好好听清楚。”
    杨子煜有些吃惊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得到杨子煜应允，成念娇缓缓地开腔，把她从后世而来，和成沁的关系都告诉了杨子煜。
    生怕杨子煜不相信似的，有些话她还着重讲了。
    “所以说，与其说我喜欢顾延风，还不如说我依赖他的保护。直至现在，我才明白，爱和依赖不一样……我想，我是爱你的……”说完这句话，她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向杨子煜。
    杨子煜的双眼不再平静，他的双眼已开始波涛汹涌，可他的表情却是十分平静的。仿佛在强忍着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成念娇愣了愣，“什么？”
    杨子煜笑着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隔了一会才缓缓开腔，“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一直都在为你跳动。不管你过去喜欢谁，或者爱过谁，对于我都不重要。因为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定你了。”
    成念娇愣了愣，回过神后忍不住失笑，“你何时变得那么霸道了？”
    “在你昏迷不醒后，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只要我爱着你，就不该放手。”
    以前是他太过在意成念娇才会选择放手，现在是太在意，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还好，我也一样爱着你，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
    杨子煜面露惊喜的表情，把她拥紧了些，“我想不明白，你说你是来自后世，这是真的？”
    成念娇窝在他怀中，抿着唇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认真得很，“自然是真的。你不信我？”
    杨子煜摇了摇头，“自然相信。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可转念一想，又想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你会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应该都是后世的生活经验吧？”
    成念娇笑着点头，“是这样没错。”
    杨子煜突然有些惋惜地看着成念娇，“只是你以死亡来到这里，以后或许就回不去了……你……”
    “不是还有你吗？还有成家老小，他们也是我的家人。”
    “我也是你的家人。”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我已经赖上你了，你跑不了。”
    杨子煜咧嘴一笑，“我才不愿意跑哩，得此娇妻是我杨某人的运气。”
    “不害燥，谁嫁给你了？”
    “很快了。”
    就这样，他们之间少了之前的隔阂，自然而然地歪腻在一起，忘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
    仿佛之间的隔阂从未发生过似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不一样的感觉

    杨子煜和成念娇又在房间里歪腻了不短的时间，才想起要把成念娇已经醒来这件事告诉成家的人知道。
    他抬手摸了摸成念娇的额头，不舍地说道，“你等会，我先去跟大家知会一声。”
    看着他依依不舍的神情，成念娇不由失笑，“只是去通知一下大家罢了，不用露出生死离别的神情。”
    怎料杨子煜摇了摇头，“你自然是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乖乖呆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了。”
    那时候，他没有好好珍惜和成念娇在一起的日子，直至成念娇昏迷不醒了，他才开始后悔。现在成念娇好不容易醒来，他是片刻也不想离开了。
    现在离开去知会成家的人也是无奈之举罢了。
    直至杨子煜转身离开了，成念娇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收回。
    她又何尝不知道杨子煜在紧张些什么呢？她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让大家都过于紧张罢了。
    就连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昏迷，又或者再次死去！毕竟她在后世已经死过一次了，若是在这里也死了，估计整个人就灰飞烟灭，不再存在了吧？
    在杨子煜的通知下，成家的人欢喜地赶往成念娇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围着成念娇说个不停。
    就算成念娇已经十分疲倦，依旧强忍着困意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能听到他们说话，这感觉真不错。
    医鬼匆匆赶来，见着大家伙围着成念娇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成念娇看起来已经十分疲倦，不由皱了皱眉，“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成丫头才刚苏醒，需要好好休息。”
    大家都十分敬畏医鬼，毕竟是医鬼救回了成念娇一命，都不敢说话，正襟危坐的一片。
    但是燕小六却不服了，“阿娇沉睡了这么久才刚醒，又怎会累呢？”
    “昏迷不醒跟你平常睡觉差别可大了，你这小丫头不懂就别瞎嚷嚷。”说着，医鬼对着她扬了扬拳头。
    燕小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知道，医鬼可是真的会揍人的。
    他不会跟她客气。
    “你们到底走不走啊？要我赶人吗？”医鬼有些生气了。
    “宋老先生没事的，大家都是见我醒来都高兴坏了……”
    医鬼冷哼了一声，“你困了就睡，别强忍着困意在这里装模作样，若是又出了什么事，休怪我不再搭理你。”
    别看医鬼平日总是笑嘻嘻的，严肃起来，可没人敢反驳他。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话了。
    本来想帮大家解围的，想不到医鬼把她也一起批评了。
    虽被医鬼眼里批评了一顿，成家的人还是舍不得离开。医鬼生气赶人，他们才全部退下。
    可燕小六不愿意离开，她还要继续呆在房里陪着成念娇。
    医鬼抬起拳头要赶人，“就你最吵闹了，走不走？”
    眼看着医鬼的拳头就要落下，燕小六这才落荒而逃。
    逃跑前还不忘对着医鬼做了个鬼脸。
    医鬼冷哼了一声，“有本事别跑呀。”
    燕小六缩了缩脖子，低声说道，“光会把我们赶走，为何不把杨公子也赶走呢？”
    说话的音量太小，屋内的人听不清楚呢。
    医鬼这才走向成念娇帮她把脉，“嗯，恢复得不错。不过你才刚苏醒过来，吃清淡些，待适应后再进行大补。我会写个药单，你们去药庄捡药。听到了没？”
    这些话他讲得很大声，就是故意讲给躲在屋外的宋芸娘等人听的。
    不一会，宋芸娘就从门外伸出头来，“听到了。”
    医鬼摆摆手，“知道了就散去吧。”
    全都围在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像什么。
    医鬼站起走向门外，躲在门外的那些人如飞鸟散尽。
    杨子煜的手搭在成念娇的肩上，“睡吧，累了。”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你也赶紧去歇息吧，守在这里都好几天了。”
    杨子煜愣了愣，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你都知道？”
    成念娇咧嘴一笑，“知道，我不能动而已，但是你所说的话和所做的动作，我都清楚得很。真舒服！”
    她忍不住感叹道。
    杨子煜的脸不由一红，抿着唇不好意思说话了。
    “你不是说，我连一句舒服都不愿意跟你说吗？现在我说了，怎么你却不好意思了呢？”
    面对昏迷不醒的成念娇，他倒是能说。可现在成念娇可是醒着的，还一直看着他，让他怎么好意思。
    知道杨子煜不好意思，她也不好继续调侃。
    “好了，扶我睡下吧，我是真的累了。”
    她浑身乏力，累得很。整个人懒洋洋的，都不想动呢。
    “好。”
    杨子煜的一只搭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就在杨子煜的手触到她腰部的瞬间，她感觉就像触电一般，浑身一颤。
    而杨子煜也感觉到她的颤动，嘴角浮现出似有似无的弧度。
    “你终于醒了。”
    一把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成念娇循声看了过去，是成沁！
    原来那天她没听错，在屋里和燕小六说话的果然是成沁。可成沁何时如此关心她了？真奇怪。
    由于赶得太快，此刻的成沁气喘嘘嘘的，扶着腰在喘气。
    若是平常，她早就到成府探望成念娇了。不过今日比较特殊，她陪瑞王妃入宫请安了。一出宫门，有人向她知会成念娇已经醒来。
    她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急急地赶了过来。
    若是换做以前，她是不会这般关心成念娇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成念娇可是拼了命救了她。她又岂能恩将仇报呢？
    见成念娇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成沁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干嘛这样看着我？”
    成念娇笑了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成沁的脸不由一赫，自己以前做的“坏事”太多，以至于成念娇都不相信她了。
    “其实就算不过来，我也会让人去找你，因为我有些话要跟你讲。”
    成沁愣了愣，“你能有什么话要跟我讲？若是关于你妈妈的事，你就不需要讲了，我不会相信的。”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排斥着关于张凤娇的事。

 第六百六十九章，珍惜当下

    就算成沁有所抗拒，成念娇还是决定往下说，因为有些事，她觉得成沁得有知情权。更何况这些事和成沁也有关，成沁有必要知道。
    “我回到后世了，还见过爸爸妈妈。”成念娇突然开腔说道。
    成沁愣了愣，“你说是你之所以昏迷是因为你回到后世了？”
    “可以这样说吧。”
    成念娇也不知道成沁这么说算不算对，但是也有这么一点关系吧。
    她也不知为何会回到后世。
    但是她能回到后世和父母见上一面，也属难得。
    成沁的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又有些难过，“爸爸他……还好吗？”
    她在后世唯一的牵挂就是爸爸了。
    成念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成沁抿着唇不高兴了，“你说话能正经一点吗？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成念娇为难地笑了笑，“他身体还算硬朗，但是他的情绪并不好，甚至十分悲恸……”
    杨子煜把成念娇的手抓紧了些，因为他知道成念娇难过了。
    成念娇对着杨子煜笑了笑。
    “不过我想，隔一段时间，他会慢慢转好的。因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切的悲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慢慢消淡。”
    成沁的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到底发生了何事？”
    “后世的我在icu病房里逝世了。”
    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可她眼中的难过怎么也藏不住。
    杨子煜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成沁吃惊地抬起头看向成念娇，双眼中闪着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吗？为何会……”
    成念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医生说我的情况一直都不乐观，身体机能在不断衰弱，已无药可救。倒是你，身体恢复得不错。”
    成念娇抬眼看向成沁，她紧紧地盯着成沁的双眼，她想从成沁的双眼中看出些什么。
    “依我猜测，我在那边的身体不行了，又加上我在这边昏迷不行，机缘巧合之下便回了后世，也算能和爸爸妈妈说上一句道别的话。如医生所言你在那边恢复得不错，我猜测，你现在的身体会不会……不太好。”
    成沁的心不由一紧，急忙把手压在心脏的位置上，“我的身体好得很。”
    实际上，最近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差了很多，心脏居然偶尔会有阵疼。本来由于正主君元沁本就是个体弱的药罐子，她便不在意。
    可现在想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她又不想在成念娇面前示弱，便假装没事罢了。
    就算说出来又怎样，成念娇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她对成念娇友善了些罢了，并不代表她们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成念娇自然也是明白成沁的心思，她也不想过多逼问。
    更何况成沁方才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自己，无需多问，也知道成沁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如果你回到后世，请你照顾爸爸……和我妈妈……”即使知道为难，成念娇还是开腔恳求道。
    成沁冷哼了一声，“那也是我爸爸，我自然会照顾好。但是你那狐狸精妈妈，恕我不会照顾。”
    成念娇不由苦笑，“为何至今你还是有所误会呢？其实事情一直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爸爸和我妈妈是真心相爱的，那时候他们因爱有了我，又因生意上的困难而认识了你妈妈……”
    成沁脸色一变，捂着耳朵不愿听，“我不听，我不听……”
    成念娇愣了愣，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其实成沁一直都知道的，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妈妈是那样的人罢了。
    一直以来成沁的妈妈都在帮成沁洗脑，成沁从小就憎恨成念娇和张凤娇，又岂会因为这些而接纳张凤娇呢？
    成念娇知道多说无益，最重要还是成沁自己能理解才有用。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待两老。”
    “你不会自己照顾吗……”话音未完全落下，成沁便知道自己讲错话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咂咂嘴，不再开腔。
    成念娇无奈一笑，“其实你都知道的，又岂能为难人呢？”
    “我知道，但不代表我就要这么做。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没有义务帮你照顾你的父母，更何况我还未必能回去呢。”成沁撇撇嘴，不满地说道。
    “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你会选择回去还是待在这里？”
    成沁愣了愣，成念娇突然这么问，她居然觉得心里乱得很，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后世，只有成父才是最疼爱她的人，她的妈妈并没有尽过多少为人母的责任。因为妈妈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爸爸和张凤娇的身上，也就是想尽办法拆散爸爸和张凤娇。
    至于在这里，她有瑞王妃疼爱，是那种捧在掌心怕伤着，含在口中怕融了的那种宠爱。她沉浸在瑞王妃的疼爱中不能自拔。更何况瑞王爷对她也不错，对她也是十分的宠爱。
    这样的叫她如何选择，她根本就不会选。
    成念娇知道成沁的为难，她笑了笑，“珍惜当下吧，不管在哪里，不管是何人，凡是疼爱你的人都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你就当我方才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好了。在这里，你的身份是君元沁，而我的身份是成娇。点头之交，没有别的关系。”
    成念娇这是想和她撇清关系的意思。
    若是换做以前，成沁定会很高兴地答应。可不知为何的，此刻成沁听到这句话却不乐意了。
    “谁说没关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好好报答你的，你别想不答应。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斗不过我。”
    果然是成沁的作风，这种情况下都要如此霸道。
    “算了，算了，难得在这里见面，我也不想把关系弄得那么僵，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见成念娇这么回到，成沁总算松了一口气。
    却没留意到成念娇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十分清楚成沁的性子，只要随便刺激，她便会着急。一着急就会乱了方寸，一乱方寸，就看不清这是她下的套。
    成念娇顺利地制服了成沁，不由松了口气。
    至少在这里，她又少了个敌人。
    以前她在后世也是这样对付成沁的，那时若不是成沁触碰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爱慕，她也不会气得乱了方寸，以至于出了那次的事故。
    现在倒好，二人一起来到了这里，还相认了。
    希望换了个环境，能和平相处吧。

 第六百七十章，亲吻的对不起

    由于成念娇已经苏醒，她和杨子煜的婚事又一次提上议程。
    这一次，杨子煜急着要把成念娇娶回家，不愿意让钦天监看日子。
    因为钦天监的人太啰嗦较真，看一个日子总要花很长的时间呢。他宁愿找坊间的师傅看，方便快捷。态度又好，不像钦天监那般自命天高。
    可淑妃不答应，她觉得日子这东西还是交由钦天监看会比较好。
    其他的东西可以随意，这个可不能随意。
    爹娘已经不在世上许久，长姐如母，淑妃娘娘的话，他又岂会不听。
    也不知为何的，这次钦天监的速度很快，很快就算出了日子，就在今年的年底，十一月十六。
    杨子煜自然不知道，淑妃为了这件事，求了皇帝一次又一次，皇帝才肯开金口让钦天监尽快办妥。
    现在已是六月，再过五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成婚了。
    由于之前就准备了不少东西，现在只要继续准备就可以，时间也不算仓促。
    大家都很高兴，除了一个人。
    杨子煜听闻要到年底才能成婚，十分的不高兴，“太迟了，还是找坊间的师傅比较好。”
    成念娇愣了愣，“你为何要执着于找坊间的师傅呢？”
    杨子煜咧嘴一笑，眼中带着光，“因为找他们，我喜欢何时成亲都可以，最好就是明天我就能娶你回家，但是现在却要半年左右，太迟了。”
    所以他十分的不满。
    成念娇不由失笑，“你未免也太猴急了。”
    杨子煜站在她背后，把她拥紧了些，把下巴搁在成念娇的肩上，“不急了，我们本来早已成亲了，若不是因为王景明，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提起王景明，成念娇的身体不由一僵。她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件事忘记了，怎料她心底深处还是十分的惧怕王景明。
    感觉成念娇在他怀中一颤，杨子煜的双眼暗了暗，把成念娇拥紧了些。
    他只不过是想了解成念娇是否还在意那件事。事实证明，成念娇还没有忘记。
    “对不起，吓到你了。”
    或许是他太过激进了些，把成念娇吓了一大跳。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他呢？还在京城中招摇？”
    提起王景明的下场，杨子煜倒是咧嘴一笑，因为实在太解恨了。
    “由于他也绑了元沁郡主，在瑞王爷愤怒的痛诉下，皇上撤了他的官职，还把他打发到边疆当小兵，算是给了他很大的教训。”
    成念娇不由一愣，王景明这个下场，还真让她想不到。
    不过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没有成沁在，单凭她这个小农女的身份，王景明是一点事都不会有。
    这样说来，她还得感谢成沁了。
    但是她若不是为了帮助成沁逃脱，也不至于被王景明抓住，以至于出了后面的事。
    所以说，这一切都有因果关系的。
    “怎样？觉得大快人心吗？”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他不在京城，我便放心了。”
    突然觉得耳根一暖，一柔软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喷洒着热气，缓缓地讲了一句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句子。
    “对不起。”
    成念娇愣了愣，她想转过头看向杨子煜，不料杨子煜却用手压着她的肩，不让她乱动。
    他继续说道，“先前受到我的要挟，王景明已经不敢欺负你。是我突然喊停了婚礼准备，王景明才会以为我不再在意你，然后借机欺负了你……当时若不是有元沁郡主在，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亲吻着成念娇的耳朵，脸颊……每一次他能亲吻的地方。
    成念娇呆在原地忘了动作，就这么呆呆地仍由杨子煜亲吻。他的亲吻不带任何的其他色彩，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她从未想过这方面，若不是杨子煜提起，她是不会想到的。
    见成念娇没了动作，杨子煜顿住方才的动作，低声说道，“阿娇，如果你生气了，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多说一句。只要你说了……我就……”
    成念娇使劲地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你无需介怀。”
    是王景明太过肆意妄为了些，与杨子煜无关，杨子煜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身上未免有些过了。
    当时王景明的眼神可怖得很，像魔怔了一般。成念娇坚信，不管遇到谁，他都会拉着过去。
    只不过那天的她倒霉了些，刚好碰上王景明罢了。
    成念娇如此体贴，杨子煜不由更难过了些。
    他抿着唇不说话了。
    怎料他只觉眼前一花，一双柔软的双唇贴了上来，在他措不及防之际印在他的双唇上。
    杨子煜双眼一亮，把成念娇拥紧了些，他主动张开双唇，伸出粉舌，品尝着属于成念娇的味道。
    又是一番攻城略地，直至双方都因缺氧而急急分开。
    就在分开的瞬间，成念娇居然看见他们唇齿之间竟挂着银丝。
    这画面让她太过震惊了些，充满了情.欲和暧昧。她的脸不由一赫，微微转过头，不敢再看向杨子煜。
    她知道，这次是她主动诱人犯罪的。
    难得成念娇主动献吻，杨子煜自然是高兴得不行，双眼一直闪亮地看着成念娇。
    仿佛忘了方才的伤感话题。
    只有他们最清楚，有些事无法避免地发生了，若是不重要，那就忘了吧。
    成念娇苏醒后，成沁便有好几天没来过成府了。
    因为成沁觉得面对清醒过来的成念娇让她十分别扭。
    这一次，成沁灰头土脸地来到成府，让成念娇吓了一跳。
    “你这又是被谁欺负了，来我这里寻求温暖？”
    成沁呸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
    成念娇微微一怔，“我在府中养病，可没欺负你。你可别一有什么不顺，便把气出在我身上。”
    成沁一屁股坐在八仙桌前，自动自觉端起茶壶倒水喝。
    “我想把成记茶庄还给你，可那个吴良却不愿意还回来了。”
    自然是不愿意还的，白得来的银子，谁也不想还。
    成沁若是让吴良还茶庄，或许还会看在她是郡主份上把茶庄还给她。但是她让吴良把之前赚的钱也还给成念娇，吴良自然就不愿意了。
    “一切合约都在他身上，我拿他没辙。”

 第六百七十一章，招惹了不敢招惹的人

    成沁遇到一个比自己更无赖的人，就算动用瑞王府的关系，吴良也不怕。还真是软硬不吃，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谁让你就招惹了这么一个人呢？”
    成沁难过地捂着脸，“我也不想的。谁知道他会这么贪心呢？”
    当时她也是气在头上，随便在路上找了个小流氓来对付成念娇，怎料却惹出麻烦来了。
    吴良知道成沁是郡主后，他居然还用成沁是郡主的身份来威胁她，真是要上天了。
    遇到这样的无赖，那是有理说不清啊。
    “反正茶庄就交给你了，你自己处理吧。”
    “成沁，你倒好意思。自己惹的麻烦，丢给我，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过分了哈。”成念娇详装生气地说道。
    成沁无奈地撇撇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我一个小女人，斗得过一个流氓吗？”
    成念娇没好气地看了成沁一眼，“知道斗不过又招惹，真是服了你。”
    成沁脸一赫，不敢回话了。
    成念娇想了想，“以我的计算，上次被他们截走的货物已经卖完了吧？”
    她都昏迷了这么久，那批货物撑不了这么久的。
    要知道成记茶庄生意很好，基本上是一个月左右就要送一批货过来的。
    她昏迷不醒，就如群龙无首，茶庄的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成沁愣了愣，“是吗？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把茶庄交给吴良后她便不再管过，她哪知道茶庄里还有没有货物。
    “你这就是活该，自作自受。”
    燕小六端着酸梅汤进来，听闻她俩所说的话，生气地把装有酸梅汤的托盘砸向桌面。
    装满的酸梅汤晃动着溅向四处，溅了成沁一身。
    成沁急忙拿出别在身上的手帕擦拭溅在身上的酸梅汤，“燕小六，你疯了吗？”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没你疯。把人家的心血抢走，随意交给一个流氓打理，现在拿不回来，是你活该。”
    被燕小六教训了一顿的成沁不敢开腔了，毕竟在这件事上，错的确实是她。
    “走吧，去教训他们一顿，然后把茶庄抢回来。”燕小六气愤地说道。
    成念娇把燕小六拦了下来，“小六别冲动，之前我们不也尝试过这么做，他可愿意把茶庄还给我们？”
    燕小六咂咂嘴，不说话了。
    之前她和成念娇经历了什么，只有她俩最清楚。
    那心酸的感觉永远镌刻在她的心底，挥之不去。
    “但我们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呀，茶庄我们得拿回来。”明知自己做错事，可成沁还是忍不住开腔，“你该不会是因为昏迷了一次，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出面了吧？”
    她自己搞不定吴良了，才来成府，无非就是想刺激成念娇，让成念娇出面帮忙罢了。
    “那茶庄不是你的心血吗？就这么轻易地不要了？”
    “谁说我不要了？”成念娇咧嘴一笑，眼中带着光，“但是我们不能鲁莽行动。我们要先搞清楚那些人在卖完货物之后利用茶庄在做什么，为何不愿把茶庄归还给你。”
    成沁愣了愣，她还没想到这方面来呢。
    成念娇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她今日到茶庄，无客人上门，门前确实门罗可雀。但吴良那些人神色紧张，不知在防备着什么。
    她还未来得及说多两句就被吴良的手下赶了出来。后来那些人干脆连生意都不做了，直接把门给关了起来。
    成沁把这些事讲给成念娇和燕小六听。
    成念娇皱了皱眉，“这样说来，那些人必有古怪。”
    由于吴良等人不是善哉，她们几个弱女子对付不来，成念娇便命月娥去试探一番。
    月娥去了大半天，又回来了。
    “月娥，如何？有发现什么吗？”
    月娥摇了摇头，“奴婢去的时候，茶庄的门还是关着的，没有客人上门，也没人出去。整个茶庄都是静悄悄的。”
    “是出去了吗？”
    “奴婢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守了一段时间后，后院居然有了响声，是吴良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无人出门。一直到入夜都没人出门。”
    必有古怪！
    “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们到前院和吴良讲道理，月娥趁机潜入后院一探究竟。”
    燕小六摩拳擦掌地点点头，“好。”
    “不准去。”杨子煜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成念娇和燕小六循声看了过去。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今日一早杨子煜过来看望她后便离开了，听说有要事要处理。还以为杨子煜今日都不会过来了，怎料他在这个时候过来了，还不让她出门。
    “为什么？我只不过是去讲道理罢了。”成念娇撇着嘴，不高兴了，“从我苏醒到现在，你们一直让我窝在府中，我都要发霉了，出去走走都不行吗？”
    杨子煜皱了皱眉，“不是不行，你要出去走，我自然会陪着你，但是你要去找吴良他们算账就不可以。既然知道他们有古怪，就交由我处理。”
    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杨子煜因为她十分清楚，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杨子煜了，他就会一手包揽，而她什么都帮不上忙，就像一个废人一般。
    “你连我的话也不愿意听了？”杨子煜皱了皱眉，看着成念娇。
    成念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听，我都听，行了吧。”
    趁着杨子煜转过身倒水，她对着燕小六眨眨眼。
    燕小六立即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对着成念娇点点头。
    杨子煜突然端着茶杯转身，可把成念娇和燕小六吓了一跳。
    光是瞧着成念娇和燕小六遮遮掩掩的神情，便知道她俩又要瞒着他乱来了。
    他假装没留意到成念娇和燕小六的小动作，端着茶杯递向成念娇，“喝口水，别把自己渴到了，瞧你嘴唇干的。”
    成念娇乖巧地接过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她不爱喝白开水，只爱喝茶，各式的花茶。但是医鬼却不让她多喝，让她尽量喝白开水。成家的人自然不敢违背医鬼的意思，尽量给成念娇准备白开水。
    没得喝茶，成念娇便少喝水了。
    “喝水也不小心些，像个小孩一样。”
    杨子煜接过她喝空的茶杯，抬手帮她擦拭嘴角的水迹。
    动作轻柔，生怕伤了她。
    她红着脸，微微垂着头，呆呆地任由杨子煜帮她擦拭。
    燕小六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悄悄地溜了出去。
    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的爱恋的甜味，她受不住，自然是早些跑出来比较好。

 第六百七十二章，准备看好戏

    “姑娘，公子说，您最好就不要去。”
    翌日早晨用完早膳，成念娇和燕小六准备偷偷溜走，怎料才走出门口便被月娥给拦了下来。
    成念娇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他说最好不要去而已，并没有说一定不让我去。你可别忘了，在这里谁才是你的主子。”
    月娥愣了愣，急忙行礼道歉，“奴婢不敢。”
    成念娇摆摆手，竟对月娥咧嘴一笑，“别紧张，有你护着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一下就戳中了月娥的心窝，生疼。
    她难过地低垂着头，不说话了。
    当时成念娇出事，她也在场的，就是距离远了些，以至于赶不及保护好成念娇。至今她都十分的后悔，当时她为何就不坚持跟着成念娇过去呢？她跟着过去，成念娇就不会出事了！
    现在说这些似乎有些迟了。
    她还欠成念娇一句道歉，若不是她保护不周，成念娇也不会出事。
    这一句道歉一直藏在她的心底，面对着成念娇却讲不出口。
    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拼尽全力保护成念娇。
    “你们这么早要去哪呢？”
    昨日成沁等不到月娥的消息便离开了，今日一早又赶着过来，就为了了解情况。瞧见成念娇和燕小六几人围在门口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一下来了兴趣，凑近些询问道。
    燕小六没好气地对着她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处理你惹出来的麻烦。”
    成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么说，你们是想到办法了？”
    “没有，我是去看好戏的。”成念娇毫不掩饰地说道。
    成沁愣了愣，“看好戏？怎么说？”
    成念娇越是卖关子，她就越感兴趣了，不问出些什么，她绝不罢休。
    怎料成念娇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子煜说要帮我处理茶庄的事，我去看看他如何处理。”
    “你跟以前一个德行，就喜欢多事。”
    成沁的性子就是这样，有人帮助她了，她就绝不会多事自己又插一只脚进去。而成念娇就不一样，成念娇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能自己办妥的事绝不麻烦别人。就算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解决，她也绝不会假手他人。
    就是因为两姐妹十分不一样的性子，导致成父和成沁看起来会比较亲近一些。因为成沁会撒娇嘛，而成念娇只会自己一个人埋头苦干。
    就算来了这里，有了坚实的后盾，成念娇也改不了凡事要亲力亲为的性子。
    成沁凑近了些，“偶尔的示弱会让人更加喜欢你。”
    成念娇笑了笑，“我倒觉得他喜欢我要强些。”
    既然成念娇都这般笃定地说了这些话，成沁自然不会继续多管闲事。
    她不喜欢动手，但是凑热闹是女人的天性，“你们都去的话，我也要跟着去。”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成沁无所谓地对着燕小六耸耸肩，假装娇弱。
    燕小六别过眼，不再看着成沁。
    成沁觉得自己斗赢了燕小六，得意地笑了。
    成念娇没好气地看着这斗气二人一眼，“懒得理你们。”
    说完这句话，她便率先抬脚走出家门。
    月娥这下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前。
    要保护成念娇和燕小六就算了，现在还要保护多一个小祖宗般的成沁，真是够了。
    出了门，待成念娇几人上了马车。月娥赶车才发现，原来保护成念娇的不止她一个人，因为她们的四周还有几个暗卫跟着。
    月娥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杨子煜放心不下成念娇，派人过来保护成念娇。
    成家的马车来到成记茶庄门口时，吴良几人已经打开门开始做生意了。
    守在茶庄门外的暗卫瞧见成家的车马车驶过来，只是皱了皱眉便没了反应。
    只因杨子煜早就吩咐过来，成念娇若是来的话就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伤害就好，其余的事不用管。
    主子有这样的命令，他们自然不会不从。
    更何况吴良这些人只不过是一些街头流氓，打不过受过强度训练的暗卫。
    瞧见有马车停在茶庄门口，吴良以为有客人上门便高兴地迎上前。
    当他瞧见从马车里面出来的人是成念娇几人时不由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了，租赁合同和成家茶庄的印章都在我手上，我就是不归还。你就算告到府衙那里去，也是我在理，你就别来烦我了，我还要做生意的。”
    怕成沁又揪着他不放，他先拦着成沁不让她上前，自己一个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
    怎料这回成沁没有生气，反看向成念娇，示意成念娇说话。
    吴良循着成沁的眼光看了过去，才发现那个传说中昏迷了许久的成念娇终于又活过来了。听说死而复生的人身上都带有戾气，凶狠得很。
    吴良的脖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可定睛一看，成念娇满脸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来找茬的，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吴掌柜，你大可放心，今日我是过来购置茶叶的。”
    购置茶叶？那岂不是送钱上门的？
    但是吴良并没有因为成念娇这么说而放松了多少，反而更加警惕了。
    “你自己都是做茶叶生意的，来我这里关顾什么？我劝你还是别来捣乱，待会休怪我不跟你客气。”
    成念娇笑了笑，“我绝不捣乱，你店里有什么茶叶呢？都给我来一份吧。”
    她从腰间掏出了一张银票，在吴良眼前扬了扬。
    仿佛只要轻轻一松手，那银票便能飘进他手中似的。
    见钱眼开的吴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伸手抓向成念娇手中的银票。
    成念娇手一动，收回手中的银票，“诶，我们进去再谈吧。”
    暂时拿不到钱的吴良双眼一亮，心动地点点头，“好。”
    成念娇一行人胆大妄为地跟着吴良走近茶庄。
    成念娇环视了一圈，发现货架上的琉璃茶具和茶叶都卖完了，现在摆在货架上的都是些看起来和市面一样的茶叶，难怪客人并不多。
    这样的茶叶随处可见，用不着特意过来这里买。

 第六百七十三章，败给你

    “你怎么可以……”
    “这么鲁莽吗？”
    还未等杨子煜把话说完，成念娇便抢过话语权，抬眼看向他笑眯眯地说道。
    杨子煜风风火火地进门后，成沁和燕小六便识相地溜走了。
    现在屋里就他俩人。
    成念娇帮杨子煜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向杨子煜，“来，喝口水。”
    杨子煜失笑地接过成念娇手中的茶杯，还真听话地喝了一口。
    瞧她那小表情，明明就是做错事，怕他责怪，才做了这些讨好的事。又要假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倒水给他喝，真是可爱极了。
    “我想说的是，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果然是我的娘子。”
    成念娇愣了愣，刚拿着茶壶的手抖了抖，溢出不少的水。幸好里面的水是温水，不然就烫到她的手了。
    杨子煜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询问道，“没烫到吧？”
    成念娇低垂着头，娇羞地摇了摇头，“没有……水不烫的。”
    杨子煜这才松了口气。
    “谁叫你突然说这种话，吓到我了。”
    杨子煜把她的手握紧了些，不容她挣脱开，“听说偶尔赞扬一下伴侣会促进双方的感情。”
    成念娇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不用猜这种话定是成沁跟杨子煜说的。
    方才成沁如厕回来时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跟杨子煜说了这番话吧，那鬼灵精深知她怕杨子煜会责骂她，继而帮她解围呢。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算挺暖心的。
    “那今日的事……”
    “今日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杨子煜轻叹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也太冒险了些，吴良那些人都是街头流氓，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正面和他起冲突，容易受制于他，还容易受伤。”
    他担忧地看着成念娇，非要她答应不再乱来。
    成念娇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我知道了。今日不是还有你们在嘛，我才敢这么做的。”
    这么说，还是他的错了？
    “是你的爱护与保护让我充满了安全感，我才敢这么做的。”仿佛看懂杨子煜眼中的意思，她缓缓开腔说道。
    很快，杨子煜眼中满满的惊喜。
    他二话不说，把成念娇拥得紧了些。
    成念娇趁机垫脚凑近杨子煜耳边，“那我能不能跟着你去查茶庄的后院，反正有你在一旁护着我，不会出事的……”
    杨子煜皱了皱眉，“不行。”
    原来她这么快就认输道歉是为了现在的开腔，但是他是不会示弱的，因为他已经查到了些头目，吴良现在做的事极为危险。他若是起了吴良的老巢，只怕会鱼死网破，闹得厉害，或许还会有死伤。
    他怎能让成念娇再次涉险，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成念娇瘪瘪嘴，不高兴了，“人家想去嘛，”她拉着杨子煜的手，轻轻地摇了摇，说话的语气娇滴滴的，听得杨子煜心头一阵酥麻，“好不好嘛。”
    杨子煜抿着唇，不说话。
    成念娇知道力度不到，又加把劲，使劲地哀求。
    杨子煜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娇嗔的成念娇，跟以往十分不同，他竟忘了该如何应付。
    只能抿着唇假装深沉。
    “好不好嘛，人家就远远地看着，不添乱。”
    杨子煜还是没有回应。
    成念娇详装生气地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人家心好痛……”
    本是撒娇的话语，被杨子煜听到却变了味。他紧张地把成念娇推开了些，低头看着成念娇，一脸的担忧，“好端端的，怎么就心疼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今日宋伯伯过来时你为何不告诉他呢？”
    “不是……”
    “那是现在才疼了？都叫你不要太激动了，怎么就不听大家的话呢？这几天，你就别想出去了。乖乖呆在府中，好好养病。”
    杨子煜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成念娇根本就没有回应的机会。
    “我去叫宋伯伯过来。”
    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他是真的转身准备去叫医鬼过来。
    成念娇不由急了，趁着杨子煜转身准备离开，她急忙开腔，“我没事，方才只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罢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低垂着头，不敢再看着杨子煜。
    自然就没看见杨子煜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为了堵住成念娇的各个后路，不让她硬要跟着他去一探究竟，只能这么做了。
    可怜的成念娇双手放在跟前，慢慢地玩着手指。心想，该死的，成沁教她必要时就要学会撒娇居然不凑效。
    看来撒娇真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来的，她就不行。适才自己做着都觉得十分别扭，难怪杨子煜不能体会。
    杨子煜回头看向成念娇，只见她低垂着头，身影看着十分落寞。
    不知为何的，看着成念娇这副模样，他的心不由一紧，“要不你就跟着我过去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好咧。”
    成念娇抬起头对着杨子煜咧嘴一笑，眼神粲然，仿佛日月星辰都因她眼中的光而黯然失色。
    这个时候杨子煜才发现，在这场对弈中，他是真正的失败者。
    本还在沾沾自喜的杨子煜此刻懊恼极了，他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居然学会耍诈了。
    怕杨子煜会后悔，不肯带她出去，成念娇急忙收回嘴角的笑意，“我不管，你已经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
    “好，不反悔。”杨子煜没好气地应道。
    到了晚上，杨子煜真的带着成念娇出发了。
    趁着入夜，他们偷偷潜到成记茶庄附近的屋顶，等着吴良等人有所行动。
    依暗卫的话，今早进来的客人现在还没出去。
    就一个小小的后院，竟能让客人待上这么久。普通的茶叶，连像样的茶点都没有，那些人是如何能呆那么久的？
    “待会你就会知道他们如何能呆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了。”
    成念娇抿着唇，紧张地点点头。
    她不敢出声，是怕她控制不了音量，发出过大的声音让吴良那些人给发觉了。
    又隔了一会，后院终于有了动静，几个人从以前成念娇用来休息的厢房里走了出来。
    吴良正提着灯笼，不知跟那些人说这着什么。
    其中一个人生气地踹了吴良一脚，吴良不敢反抗，硬生生地接下这一脚。

 第六百七十四章，闹开了

    只见吴良龇牙咧嘴的，看着十分痛苦，敢怒不敢言。
    和吴良正面交涉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瞧见吴良这般的憋屈。踢吴良的那个人来头不小吧？
    成念娇认真盯着那个人的脸细细地看，虽有些距离，可成念娇还是认出了那个人。
    “是他？”成念娇吃惊地说道。
    若不是她机灵地用手捂住嘴，怕是那吃惊的声音就要溢出。若是发出大声响，后院里的人定会有所察觉，不知会做出何种抵抗呢。
    杨子煜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这回她不敢张口了，只敢抿着唇，轻轻地点点头。
    杨子煜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记得那个人对吧？记得他也属正常，因为他就是王景明以前的跟班。现在王景明被皇上流放到边疆当小兵，他就成了王景明之前一起玩耍的那些人的的头头。”
    成念娇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吃惊地看向那些人。她尽量压低声量低声说道，“这么说来，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
    “五石散。”
    听闻五石散这几个字眼，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这些人真是不死心，皇帝都在朝堂上痛斥了王景明一顿，还颁了新的律法，一旦发现朝中之人服用五石散，必定重罚。
    想不到这些人不死心，居然还敢在风头如此紧的关头出来这里玩乐。
    王景明的私窝被皇帝派人给端了，他们迫于无奈，只能来寻找地方继续玩乐。
    恰好吴良当时卖完了茶具和茶叶，他去求成沁帮忙。成沁因成念娇救了她一命而放下记恨，不愿意帮忙，还对吴良说有意要收回茶庄。
    走投无路之际，这群人如天神般降落，帮了吴良一把。
    现在他不用卖茶叶也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要知道他们本来就是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街头小流氓，只要有钱赚，他们才不在乎有没有触犯律法。
    吴良不但把后院让给那群人用来服用五石散玩乐，还从其他的街头流氓那里得到了门路，自己用运送茶叶为由，偷运五石散。
    那些人不用自己冒险就能服用五石散，乐得不行。故而以成记茶庄为私窝，经常出入这里。
    大把大把的钱塞往吴良手中，吴良乐得不行。
    这些人就是他的财神爷，财神爷踢了他一脚而已，他自然不敢有所抵抗。
    “你怎么就这么笨，把茶庄白白让回给那个元沁郡主。你让我们以后到哪儿玩乐？”领头的人气得不行，又抬脚踹了吴良一脚。
    吴良尴哈腰在一旁赔笑，“柳公子，您放心，我已经重新找落脚点了。你们先忍几天，很快就……”
    还未等吴良把话说完，柳公子就又踹了吴良一脚，“等，等个屁啊。我一天也不要等，现在就把我的东西交给我，我要带回家。”
    吴良不由一愣，柳公子这么说，是不想跟他合作了。这么一来，白花花的银子就没了呀，“柳公子，您这么带着东西出去，很危险啊。最近风声紧，巡城的一看到可疑人物就……”
    “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可疑人物吗？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要挟我，不知死活了是吧？”
    吴良又被踹了一脚，生疼。他皱了皱眉，“小的不敢。”
    身后的兄弟按捺不住了，准备抬手打人，是他甩甩手，示意那些人不要乱来，那些人才强忍了下来。
    姓柳的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了，若不是看在你经常送钱过来的份上，我就把你给宰了。
    吴良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劲吓人的很，可柳公子却没留意到。
    “你到底给不给？”
    “柳公子，我把东西都运到新的窝点了，这一时半刻怕是没法给您……”
    货物还留在这里，可他不想给。既然柳公子跟他翻脸，他就等柳公子那群人离开后再偷偷地运走，不再回来。
    白赚了一笔。
    这个时候不管姓柳的如何辱骂他，打他，他都不在乎。
    只要把货物运走，万事大吉。
    “岩峰兄，这姓吴的不知会我们一声，就把我们的货物运走，你说该怎么办？”有人大声询问道，语气中带着重重的怒意。
    别看他们平日花钱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其实他们最在乎的无非就是那些五石散。
    柳岩锋皱了皱眉，“自然是让他们给还回来。”
    柳岩锋撸起袖子，准备揍人。
    刚服用完五石散，精神好得很，也容易动怒。此刻的他巴不得痛揍吴良一顿再说话。
    吴良眼看着柳岩锋那些人准备动粗，他也不能吃亏呀，急忙甩手让手下行动。
    也不用杨子煜的人推波助澜，那些人就全乱了，打了起来。
    成念娇和杨子煜就着昏暗的光线，互看一眼，不由失笑。
    那些服用五石散的人情绪就是不稳定，极容易激动发疯，倒是省了他们不少的力气。
    杨子煜只需摆摆手，守在一旁的暗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消失在屋顶边沿。
    后院里的人斗得更厉害了，不知是谁发现吴良他们把货物还藏在库房里，竟准备进去争抢。
    那些五石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由于皇帝再三阻拦国民人服用五石散，这些五石散得花费不少的劲才能运送进京，因此值不少的钱。
    柳岩锋见吴良的人有意阻拦，总算明白了过来，“兄弟们，他们想独吞我们的货物。我们跟他们拼了，誓要把货物抢回来。”
    别看那些人都是富家子弟，可一旦牵扯到利益关系，他们都急红了眼，发了疯似的和吴良他们打了起来。
    成记茶庄的后院热闹得很。
    不知有谁拿了铁锹打向吴良的人，一时间吴良那边的人也发了疯似的四处找武器，准备大干一场。
    一时间整个后院闹哄哄的，乱得很。
    柳岩锋的同伙中有个比较机灵的，趁着大家打得厉害，瞬间就溜进库房。
    吴良的手下大叫，“老大，有人溜进库房了。”
    吴良往地上吐了口沫，“他娘的，今晚不揍死他们，我就不姓吴。”
    吴良举着扫把往库房冲，却被柳岩锋拦了下来，“吴良，你休想进去。”

 第六百七十五章，全部落网

    柳岩锋拦在吴良跟前，不让吴良硬闯。
    吴良皱了皱眉，看着眼前柳岩锋那高大的身影。
    既然撕破脸了，就不应该客气。他二话不说，拿起铁锹便打向柳岩锋的头。
    柳岩锋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对他唯唯诺诺，十分恭敬的吴良竟敢拿着铁锹打他的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的头被铁锹打中，整个人懵懵的，头歪向一旁。
    很快，他便感觉有股热流从头上往下流。
    砰一声，柳岩锋倒地不起。
    躲在屋顶的成念娇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血腥暴力的场面，吓得尖叫。幸好杨子煜动作敏捷，速度极快地抬手捂着她的嘴。
    “乖，别看。”杨子煜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
    她只觉眼前一暗，杨子煜的手遮住她双眼，不让她继续“观战”。
    成念娇却不高兴地拉着杨子煜的手，示意他松手，“我要看啦。”
    杨子煜无奈之下松开手，成念娇这才高兴一笑。
    由于杨子煜用手遮挡了她的眼睛，以至于她再次看向茶庄后院时竟发现吴良不见了。
    “咦？吴良呢？”她疑惑地扫视着。
    “进去了。”杨子煜在一旁解释道。
    由于好几个人都挤进库房中，后院一下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柳岩锋还躺在地上，他头部流出的血液汇聚在一起染红了地面。
    可没人理会他的伤势，都进去里面抢五石散了。
    成念娇抿着唇，失望地摇摇头。
    再这么下去，柳岩锋怕会失血过多而死吧。
    当时她被王景明用花盆砸中头，头破血流，失血过多，差点就没命了。是成沁告诉医鬼可以用输血救命，才救回了她一命。
    自然，这件事是事后通过别人的嘴得知的。
    此刻她看着柳岩锋这般可怜的躺在地上，不由想起那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她，算是很幸运了。
    突然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铿锵有力，还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响。
    成念娇不由一喜，循声看去，“巡城的士兵过来了。”
    “嗯。”杨子煜抿着唇，轻轻地应道。
    方才他让乐景去把禁军引过来，想不到他的动作倒是快，这么快就引得禁军赶过来了。
    来的士兵还不少，大概有十几人，可以对付这些人了。
    要知道禁军身上都穿着铁甲，刀枪不入的，倒是不怕这些街头小混混。
    “就是这里，方才那个黑衣人就是跑到这里来，然后消失不见了。”其中一个禁军说道。
    “她娘的，居然敢抢了我们百夫长的荷包，真是不知死活了，”有人往地上吐了口沫，“给我闯进去，我要揪出那个人，他死定了。”
    成念娇不由失笑，难怪这些禁军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原来是乐景抢了人家百夫长的荷包，也是他的胆子够大，居然敢这么做。
    此刻成念娇只想对乐景说一声好样的。
    不过此刻的她不好开腔，唯有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乐景，对着乐景笑了笑。
    杨子煜也觉得乐景在这件事上办得不错，能把禁军引过来，还能功成身退，让那些人不知道是杨家的人坑了他们一把，真是妙极了。
    同时收到两个主子赞赏的目光，乐景怪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满脸的羞涩。
    “开门，开门，里面的人赶紧开门。”禁军拼命地敲门。
    “再不开门，军爷就硬闯了。”
    在后院对峙的双方人马皆一愣，脸上有了慌乱的神情。
    吴良的手下跑向库房，“老大出事了，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人，自称是军爷，正在后院门外敲门呢。”
    库房里乱糟糟的，四处都被人胡乱翻找的痕迹。
    地上散着些白色的粉末，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就是双方要争抢的五石散散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吴良和柳岩锋的同伙抢红了眼，又加上不小心吸食了些五石散进体内，来不及清理，现在整个人亢奋得很，顾不得其他。他大声喝道，“管他的，先把这些人搞定了这说。指不定就是这些人的同伙假装军爷罢了。”
    既然吴良都这么说了，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同加入吴良争抢的战队。
    见吴良的队伍里多了人，柳岩锋这边的人急红了眼，更加奋力地争抢。
    库房里又乱成了一团。
    “里面的人开门！”领头的士兵大声喝道。
    可隔了好一会还是一样无人应门。
    “会不会是我们看错了？那个人根本就不再里面？”有禁军提出疑惑。
    “不可能，我明明就看见他飞进院子里，没出来。”
    可里面没人应门，又等了一会，依旧无人应门。
    禁军迟疑了一会，准备离开。
    成念娇不由急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引过来，他们却要离开了，这不太好吧？乐景的心血不就要白费了？
    “别急。”杨子煜突然开腔说道。
    成念娇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小石子打向后院中的其中一人的手，那人的手不听使唤地打向对面的人。
    本因敲门声而停住动作的双方又一次乱了起来，“他娘的，居然玩偷袭，兄弟们，干死他。”
    就这样，本该安静的后院，又一次吵闹了起来。
    “慢着，你们听到了吗？里面有打斗的声响。”
    “听到了。”
    “那还等什么，闯进去。”
    当禁军的人就是厉害，三两下功夫便卸了成记茶庄后院的门。十几个穿着盔甲的禁军凶神恶煞地闯进后院，可把在后院对峙的双方吓了一跳。
    成念娇也来不及心疼，兴致勃勃地看着三方人马对峙。
    领头的禁军扫视了一圈，见有人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
    他不由一愣，“你们都是何人？都死人了还在这里打斗？”
    仿佛这个时候柳岩锋这边的人和吴良那边的人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柳岩锋，皆低头看向柳岩锋。
    此刻的柳岩锋脸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头部仿佛浸泡在血中，流了这么多血，估计凶多吉少了。
    就在后院一片安静时，库房里又传来了动静。
    有人从库房里跑了出来，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包袱，里面有白色的粉末随着他的奔跑而撒向地面。
    禁军们鼻子动了动便闻到出了不对劲。
    他们互看一眼，眼神变得更加冷冽。
    毋庸置疑，那些人本就因打斗了不短的时间已有些乏力，很快便被巡城的士兵全部拿下。
    就连吴良也一样被捉拿归案。

 第六百七十六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怎样？成姑娘是要把我店里的茶叶都买下还是说每样都买一点？”一进茶庄，吴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这是想急忙应付完成念娇一行人，把她们打发走，好让他们可以安心做生意。
    成念娇咧嘴一笑，“别急，你都没给我尝一尝你们家的茶叶，我哪知道哪种茶叶好喝呢？”
    吴良脸色一变，不乐意了，“你们是存心来捣乱的吧？我们这些茶叶都是普通茶叶，你自然看不上眼，若是试了不买，那我岂不是亏了？你们还是走吧。”
    从后院匆匆跑出一个伙计，凑近吴良的耳边说了什么。
    吴良脸色大变，又在伙计耳边说了什么，伙计这才匆匆离开了。
    成念娇侧头看向后院的方向，却被吴良做贼心虚地移动身体挡住成念娇的视线。
    这后院必有古怪。
    吴良冷哼了一声，扬手准备赶人，“你们到底走不走？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
    “吴掌柜，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普通茶叶也有普通茶叶的好处，我是诚心来做买卖的，绝不捣乱。合适了就买……做买卖不就是你情我愿的嘛，当初的茶庄不就是这样被你们骗过来的？”
    吴良冷哼了一声，“好说，你这茶庄可不是我骗回来的。骗你的是你身侧坐着的元沁郡主，而我只不过是代劳帮她管理罢了。”
    吴良得意洋洋地说道，还不往对着成沁挑挑眉。
    成念娇突然抬手拍向桌面，声音之大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把视线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吴掌柜有这样的认知实在是太好了，我们都听得十分清楚，你只不过在帮元沁郡主代为管理这茶庄罢了。现在元沁郡主不想你帮她打理茶庄了，勒令你把茶庄还回来，你没有意见吧？”
    吴良愣了愣，这才发现从一开始成念娇就挖了个坑给他往下跳，是他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被成念娇坑了一把。
    不过就算成念娇这么说，他也不带怕的。要知道昨日成沁过来问他要回茶庄，他也是不肯的。到嘴的肉，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回。
    他冷哼了一声，“是又如何？我若是不把茶庄交还给你，你又能把我如何？我手中可有租赁凭证，还有茶庄的印章，就算你们告到府衙那里我也不带怕的。”
    “怕是不用告到府衙那里了。”成念娇突然开腔说道，双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
    吴良的心不由一紧，本被肥肉挤得看不见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本官已经听到你们所说的话……”
    门口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脸威严地走了进来。
    大家都循声看了过去。
    瞧见黄大人的身影，吴良的心咯噔一顿，脸色煞白。
    他心想这下糟了，被姓成的这个女人坑了一把，实在是太可恶了。
    “既然这茶庄是元沁郡主的产业，而你侵占他人的产业不肯归还。按照大周的律法，随意侵占他人财产者已经查证，得立即归还他人财产，还得受五十大板的刑罚。”
    从黄大人口中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有假，可把吴良吓得冷汗涟涟。
    见吴良没反应，以为还没吓到吴良，黄大人继续说道，“顽劣抵抗者，刑罚加重。”
    吴良脸色大变，噗通一声对着黄大人跪了下来，“大人冤枉啊，草民绝对没有侵占他人财产的意思，元沁郡主若是想拿回她的茶庄，草民随时都会给回的。”
    吴良一听到要受罚五十大板便吓得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五十大板若是打下来必定是皮开肉绽。
    过了几个月养尊处优的日子，早已把自己养得细皮嫩肉的，他哪受得了这些哟。
    “哦？怎么跟我在门外听的不一样啊？”黄大人挑挑眉，故意说道。
    吴良吓得又是跪又是磕头的，急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大人，您听错了，绝对是听错了。”
    黄大人嗯了一声，“好呀，可能是我听错了。既然如此，你就把茶庄还给元沁郡主吧。”他顿了顿，“你对这个决定没意见吧？”
    吴良急忙甩头表示，“没意见，没意见……”
    他哪敢有意见哦，不怕被黄大人安一个顽劣抵抗的罪名然后打死咩。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地看着黄大人，不敢说话。
    看着吴良声泪提下，黄大人不由咧嘴一笑，心想总算治住这个吴良了，也算没有辜负郡主对他的托付。
    他抬眼看向成沁，只见成沁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
    直至这个时候，成沁才明白成念娇提出要邀请第三者有多重要。
    成念娇出门时并没有立即让月娥赶车来成记茶庄，而是让月娥把车赶到京城府衙，并用元沁郡主的名义求见。
    黄大人听闻是元沁郡主求见便急急地出来接见。
    当成念娇提出请他过来帮忙这个要求时，黄大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因为自从成念娇昏迷后，他已经好久没能买到成记茶庄那好看又好喝的茶包。就像戒不了的毒瘾，上瘾得很了。
    成念娇苏醒过来，还要重新接管成记茶庄，他自然是万分赞同的。有加上要给成沁这个元沁郡主面子，他二话不说便跟着成念娇一行人过来了。未靠近茶庄便偷偷地躲起来，为的就是抓个现行。
    “现在就把茶庄归还给郡主吧。”黄大人再次开腔。
    吴良吓了一跳，“这么突然？不太好吧？”
    后院还有客人呢，这么突然会出大事的。
    瞧见吴良神色古怪频频看向后院的方向，成念娇便知道这后院有古怪，她定要一探究竟。
    “给你三天时间。”成念娇说道，“比你之前只给我一天时间好太多了。”
    她之所以给多三天时间，为的是一网打尽，让吴良不能继续作恶罢了。
    “好，三天就三天。”吴良咬咬牙答应了。
    这个时候除了答应，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三天的时间，应该可以把那些东西处理好了。
    给吴良限定了归还茶庄的时间，成念娇便领着成沁几人离开了。
    徒留吴良在茶庄中捶胸口，恨得不行。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已经开口说出来的话，那是收不回的。

 第六百七十七章，后续

    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柳岩锋被禁军抬出了后院，来不及清理现场，整个成记茶庄后院乱成了一团。
    不过那些可恶的人全被抓走了，后院一下安静了下来。
    成念娇的视线却跟着被抬走的柳岩锋而转移。
    “阿娇。”
    见成念娇在一旁失了神，杨子煜忍不住在她的身侧低声叫唤。
    “嗯？”成念娇回过神，转头看向杨子煜。
    “怎么啦？怎么一脸的担忧，”杨子煜顿了顿，“他可是有份欺负过你的。”
    杨子煜一下便看穿了成念娇的心思，忍不住开腔提醒成念娇。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是为何的，总觉得是一条人命，不救怪可惜的。”
    “他那种人死不足惜，他早就被五石散迷昏了头，早晚都得死。”
    面对有份欺负过成念娇的人，杨子煜实在对他无感，更不会因为他生命危在旦夕而可怜他。
    成念娇轻叹了一声，她自然知道杨子煜厌恶王景明，顺便把他身边的人都一起记恨了。
    “他流血还不算久，应该无碍的，走吧。”杨子煜提出要离开。
    成念娇自知拗不过杨子煜，唯有点头，准备离开。
    才身子才轻微一动，准备站起身。眼前一花，只觉腰间一紧，杨子煜竟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的腰，一跃而起，带着她离开这一片凌乱。
    成念娇还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柳岩锋离开的方向。
    不知为何的，经历了一次生死，她觉得生命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回到成府已是半夜，想不到燕小六不歇息，竟守在她的厢房门口。
    见她回来，也顾不得杨子煜就在身侧，燕小六气呼呼地指责成念娇，“好你个阿娇，竟和杨公子偷偷溜走，也不带上我。若不是月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偷偷出去了呢。”
    月娥不由一赫，红着脸低垂着头，不敢看向成念娇。
    本来自己说漏嘴让燕小六知道成念娇出去的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怎料燕小六还把她说漏嘴的事这般直白地告诉成念娇，害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成念娇无奈一笑，“我也是求了很久才能出去的，不是怕有危险嘛。”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说得也是，起码你身边有杨公子保护，我就……”
    这么说，她倒像变成了一个可怜蛋，无人关怀。
    成念娇不由有些懊恼，燕小六怎么就又误会她的意思了呢？
    不过以她和燕小六相处多年的经验来看，她知道该如何解了这次的破窘。
    “小六，过来，我跟你说说今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可精彩了呢。”
    燕小六不由一喜，“这是真的？太好了，走吧，你可要跟我好好说说。”
    燕小六挽着成念娇便往屋里走，完全忽略了杨子煜这个大活人。
    成念娇偷偷转过头看向杨子煜，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杨子煜无奈地回以一笑，转身离开了。
    本来他急着把成念娇带回来，想叮嘱成念娇早些歇息，毕竟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可突然出现的燕小六让他的计划无疾而终。
    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开腔让成念娇去歇息，燕小六怕是会更不开心。
    还不如让成念娇简略地把今日的事讲完，然后再安心地歇息呢。
    于是他一身轻松地离开了。
    见杨子煜真的转身离开，成念娇不由偷偷地松了口气。
    还是杨子煜比较了解她和燕小六。
    此刻的燕小六兴致勃勃地等着要听她讲今晚所发生的事，她若是不交代清楚就赶燕小六回屋休息，燕小六一定不乐意的，甚至会觉得难过吧。
    现在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一进屋，燕小六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热情地帮成念娇斟茶，这简直就是反客为主了嘛。
    她把还有些温热的茶水递向成念娇，“阿娇，你倒是快跟我说说，今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就算不能亲眼所见，能听成念娇说出来让她解馋也是挺好的。
    成念娇本想速战速决的，奈何她一开口后自己就停不下来了。
    她把每个细节都讲得很清楚，再加上她讲话时的语气变化，竟让燕小六觉得自己身临其境似的，入了迷。
    随着成念娇口中所说的进展，燕小六时而叫好，时而大叫，一脸的兴奋。
    就连守在门口准备服侍的秋菊和月娥也听入了迷。
    隔了好一会，随着成念娇描述结束，她们才慢慢地回过神。
    燕小六拍桌叫好，“天呐，实在是太精彩了，可惜不能亲临现场观看。”
    本来是一件挺危险的事，可在燕小六看来却成了十分有趣的事。
    成念娇笑着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困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本来燕小六还想问些后续的事，可一听成念娇喊困，她才意识到，这个时候早该歇息了。不知不觉她已经扰了成念娇不短的时间，抬眼看向屋外仿佛还看到天边发白了。
    她急忙站起身，“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
    还未等得及成念娇说晚安，燕小六便溜走了。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打了个哈欠，行至床边。
    不用成念娇开腔，秋菊便体贴地上前帮她宽衣解带。
    穿着亵衣亵裤的成念娇躺在穿上，一会便睡着了。
    不用成念娇叮嘱，月娥便吩咐了下去，让人不要扰着成念娇睡觉。
    即使成家的人担忧成念娇的情况，但也没人敢扰着成念娇歇息。
    昨晚那场闹剧的后续是成沁从宫中请安回来之后跟成念娇说的，燕小六自然也没落下。
    “皇上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下令把涉案的那些人全打入天牢等候发落。自然，除了那个被打伤的柳岩锋。他老爹是户部尚书柳大人，他跪在皇上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这件事与他儿子无关，并以头顶上的乌纱帽做担保。皇上见他这般说，姑且信了他的话，让他把柳岩锋带回府中治病了。不过柳岩锋倒是倒霉，和你一样被击中头部，还流了不少的血，怕是……”
    “是啊，流了那么多血，应该……”
    还未等成念娇把话说完，成沁便看出了端倪，她像只小狗似的凑近成念娇，“这么说来，你当时在现场？”
    本也没打算向成沁隐瞒的成念娇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声，算是承认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解围

    “好你个成娇，这种事都瞒着我。”
    在外人面前，成沁都会把成念娇叫做成娇，免得大家对成念娇的身份有所怀疑。
    谁知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就如成念娇已经习惯叫她元沁郡主一般。
    怕成念娇又要辛苦一番，燕小六急忙自动请缨，“哎呀，你也别烦着阿娇了，我来跟你讲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成沁冷哼了一声，还是有些生气。
    她就是那种比较敏感之人，希望大家都能围着她转。现在成念娇瞒着她独自跟着杨子煜去查探，把她撇在背后，这简直就是不重视她嘛，无需多想，她便十分生气。
    成念娇无力扶额。
    她十分清楚，成沁就是这样的人，比燕小六难哄太多了。
    本来成念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当燕小六开始声情并茂地“讲故事”时，成沁完全听入迷了。
    竟忘了发难，就这么认真地听着燕小六一直往下讲。
    也是此刻，成念娇才知道原来燕小六这么会讲故事。
    还真没浪费她平日喜欢八卦的兴趣爱好。
    燕小六就这么一直讲，直至口渴，停下来喝水，才发现门外不知不觉多了两个小听众。
    “哎呀，小六姐姐，你干嘛停下来啊，继续讲啊。”成傲躲在门口催促道。
    燕小六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们要躲在门外一直听下去呢，想听的话就进来啊。”
    成傲尴尬地笑了笑，抬脚往里走。
    由于行踪已暴露，也不好继续隐藏。虎妞神色尴尬地从门后出来，向成念娇几人行礼，一个一个地叫唤。
    “阿娇姐姐，小六姐姐，元沁郡主。”
    众人向礼貌地向虎妞点头回礼。
    别看虎妞小时候皮得很，长大些倒是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又加上外貌长得像张嫂子，看着清秀，身材则像张老七的，高挑。
    大家都夸奖，虎妞会投胎，专挑爹娘优点来长。
    就连成沁也忍不住看多了两眼，不得不说，这样的虎妞还是比较符合她心目中古代美女的形象。
    被大家一直看着，虎妞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小六姐姐，你喝完水没？慢吞吞的，倒是讲啊。”成傲开腔催促道。
    燕小六白了成傲一眼，双手动了动。
    “啊啊啊啊……”成傲突然哇哇大叫，引得大家的视线全看向他。
    “傲哥儿，你瞎叫什么？”成念娇开腔问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这样，失礼。”
    成傲一脸委屈地看向成念娇，“阿姐，小六姐姐她捏我，疼死了。”
    他把被燕小六捏红的小手递向成念娇，成念娇凑近一看，确实有红痕。
    燕小六撇撇嘴，“谁让你催促我，捏一捏更健康。”
    成傲满脸委屈地看着燕小六，“我怎么就不觉得呢，就觉得疼死了。”
    “这么委屈，那你出去啊，别听了。”
    一听燕小六准备赶人，成傲不由急了，“小六姐姐别啊，我不敢了，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呢。”
    正听到精彩之处，怎能突然出去呢？他才不干呢。
    “那你就别吵，静静听我讲。”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好嘞。”点头说了声好，成傲就真的抿着唇，不敢出声了。
    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成傲嘴角微弯，对着虎妞得意一笑。
    虎妞回以礼貌一笑。
    她知道，成傲之所以会哇哇大叫，是因为他想帮自己解围，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去。
    不得不说，成傲突然的哇哇大叫还真的帮她解决了现场的破窘。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大家的视线果然都转移到成傲身上去了，不再有人留意到她。
    小时候的她可大胆了，可自从她跟着爹娘到了府城扬州，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小乡巴佬，什么都不懂，在那些见多识广的人跟前，她显得太过渺小没用。
    曾被乞丐嘲笑过的她变得越来越自卑，胆子随即也变得胆小了些。
    来到大周国的国都，她就更自卑了。
    是成傲一直在一旁鼓励她，帮助她，她才不至于太过自卑。
    不过她还是改不了一个小毛病，只要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她身上时，她就又会莫名其妙地感觉紧张了。
    还是成傲了解她，帮她解围。
    “听说，那吴良胆子也忒大，见柳岩锋挡着他的路，他恶狠狠地举起铁锹，打向柳岩锋……”
    随着燕小六再次开腔，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到了燕小六的身上。
    虎妞偷偷地舒了口气，享受地听着燕小六讲故事。
    直至燕小六把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停下来喝水时，隔了好一会，大家才缓缓地回过神。
    “实在是太精彩了，简直比任何的说书先生讲的都要精彩。”成傲不由感叹道。
    燕小六也不是个谦虚的人，她咧嘴一笑，“那是自然，还不是因为我会讲故事嘛。”
    回过神的成沁呸了声，“你也好意思认。若不是这件事本就件引人注目，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们也是不会买账的。”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那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啊。”
    成沁撇撇嘴，“懒得理你。”
    燕小六凑近了些，满脸的揶揄，“该不会你根本就讲不出来吧？”
    成沁的头侧向一旁，不愿对着燕小六，“这有什么难的，我只是没你那么无聊罢了。”
    燕小六咧嘴一笑，“哎呀，有人心虚了。”
    成沁自然知道燕小六是在嘲笑她，不由脸一红，气鼓鼓地抬手打向燕小六，“就你胡说八道。”
    燕小六笑得更欢乐了，一边躲着一边笑，“还说你不是心虚。”
    成沁义正言辞地咬牙说道，“不是！”
    有燕小六这对活宝在，气氛可好了。
    成沁也忘了要跟成念娇算账，和燕小六玩成了一团，好不欢乐。
    秋菊突然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姑娘，宋老先生说有急事要问你，派了马车过来接您呢。”
    成念娇愣了愣，“这么急？”
    秋菊点点头，“是啊，马车都在门口了，叫您赶紧去过。他还说了，您若是怕一个人太过无聊，可以带多几个人，好让大家一吐恶气。”
    成念娇愣了愣，更糊涂了，“宋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秋菊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奴婢也是代为传话罢了。”
    成念娇摆摆手，“那我明白了，现在就去。”
    她站起身。
    燕小六和成沁也跟着她站起身，“我们也去。”
    成念娇点点头，“既然宋老先生都那么说了，你们都去吧。”

 第六百七十九章，罚跪于门前

    成念娇众人匆匆地赶出门。
    驱车来请她的是医鬼府中的小厮景华，是杨子煜帮医鬼安排的。此人非常机灵懂事，胆子也大，不然他才不能在医鬼的府中待上这么长的时间哩。
    “景华，到底发生了何事，宋老先生为何这么急着叫我过去呢？”
    景华挠了挠头，“小的也只知道今日一早就来了两个客人在门外求见，是我家先生亲自接待的他们。他们的装扮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二人的双眼都红红肿肿的，应该是哭了不短的时间……”
    听景华这么一说，成念娇倒是更糊涂了。
    客人哭红了眼睛跟她又有何关系呢？为何要找她过去？
    不过既然医鬼都请人过来接她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乐景，你一边赶车，再一边跟我说说吧。”
    乐景点点头，待成念娇和燕小六众人上车后，他便听话地赶车。
    成沁也跟了过来。
    有好戏看，怎么少得了她呢？
    一路上乐景又跟成念娇讲了不少，可成念娇还是一头雾水的，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景华说，医鬼匆匆地把他打发了出来，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呢。
    成念娇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满脸的疑惑。
    成沁倒是满脸的不在乎，“你要总是这样的性子，杞人忧天。我觉得你就该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坐在马车里闭闭眼睛，歇息一会，很快就能到了。到了之后，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成沁的话有道理，她昨日实在太晚睡了。还没睡够呢，就被成沁过来吵醒了，现在精神确实不算好。可她性子就是这样啊，没弄清发生了何事之前，她都不会放心得下来。
    “哎呀，你就别理了，赶紧闭眼休息吧。”
    成沁从车厢门口把成念娇扯回车厢中，硬要成念娇闭眼歇息。
    成念娇拗不过成沁，唯有乖乖地闭上眼睛，假寐。
    可人一旦犯困，就算坐在马车上，也能睡得着。本来只打算假寐的成念娇，一闭上眼睛就真的睡着了。她的头一点一点的，随着马车的晃动而乱摆动。
    燕小六怕成念娇这样会受伤，急忙把成念娇的按在她的肩膀上。
    熟睡中的成念娇毫无知觉地被燕小六压紧，乖乖地窝在燕小六的肩上歇息。
    成沁看在眼中，心里却忍不住泛出阵阵苦涩感。
    她才是成念娇的亲姐妹，她却无法想燕小六一般对待成念娇呢。
    也是这段时间，她才稍微放宽心，开始接纳成念娇呢。
    又岂能像燕小六和成念娇这般亲密无间呢？
    由于医鬼把事态说得很严重，景华便把车赶得极快，到宋府时也才用了一小会的时间。
    成念娇是迷迷糊糊间被燕小六轻轻地拍醒的，“阿娇，到了。”
    成念娇缓缓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哎呀，到了？这么快？我好像才刚闭眼呢。”
    不得不说，稍微休息一会后，果然精神了很多。
    景华把脚踏放在马车旁，月娥率先跳下马车，伸手扶着成念娇几人下了马车。
    匆匆赶到宋府堂屋门前，只见门外跪着一男一女，脸色凝重，还带着重重的悲伤。
    成沁觉得那对夫妇有些面熟，不由看多了两眼。
    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她凑近成念娇，低声说道，“他俩是户部尚书柳大人和他的夫人。”
    成念娇了然，突然有几分猜到医鬼让她赶过来的目的。
    成念娇几人绕过柳大人夫妇，走进正厅。
    “有君丫头在，看来你们都清楚门外那俩人是谁了吧？”
    成念娇轻轻地嗯了一声，看了看门外，“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跪在地上了呢？”
    现在是六月天，太阳毒辣得很，他们就这么在太阳底下晒着，多热呀。
    方才经过时，她就发现那两夫妇头部底下的地面湿濡的一片，是汗水滴下形成的。
    也是可怜了这两夫妇，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受这种苦。
    “宋老先生，您不肯帮人家治病就赶人家走嘛，至于罚着人家在太阳底下跪着嘛？”
    面对燕小六的指责，医鬼不由失笑，“你可别把我想成这种人，这人啊可不是我罚跪的。是他俩在听到我要考虑一下时便跑到门外跪了下来，不肯起呢。”
    这是逼着医鬼去救人的意思。
    如果换做其他的人，他们这么做，或许会凑效。
    但是他们现在要挟的可是医鬼，医鬼可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他又岂会因为他俩的长跪不起而妥协呢？
    “您把我请来是为了柳岩锋的事？”
    “那是自然，” 医鬼点点头，“听过说那小鬼和王景明一同欺负过你，我想着冤有头债有主，把你叫来是为了让你做决定。”
    “我决定？”成念娇有些错愕，“那可是人命一条，不救会不会太不人道了？”成念娇忍不住惊呼道。
    早在昨晚，她就打算让医鬼去救人的。
    是杨子煜阻止了她。
    不过现在既然柳氏夫妇能求到这里来，证明柳岩锋的情况不算严重，不然他俩早就在府中守着柳岩锋了，哪有空出来哦。
    医鬼站起身，“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成念娇愣了愣，她好像还没说要不要救呢，医鬼怎么就说明白了呢？
    不过很快她也明白了过来，方才她怕医鬼不愿意救人而失声尖叫，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医鬼，她希望医鬼救人吗？
    既然她希望医鬼救人，医鬼自然不会决绝她。
    医鬼走出了正厅的门口，来到柳氏夫妇跟前，“你们若是想我救你的儿子，就跟一个人磕头道歉吧。”
    柳氏夫妇不由一愣，医鬼的这个要求又点奇怪，但是为了唯一的儿子能好好的活着，他们只能点头答应。
    “不管宋先生您说什么，我们都会答应的。”柳大人开腔说道。
    夫君已经开腔表明态度，柳夫人也急忙点头附和，“您让我们做牛做马我们都愿意的，不知您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呢？”
    “成丫头，过来。”医鬼笑眯眯地对着成念娇招招手。

 第六百八十章，人命一条

    听闻成丫头几个字，柳氏夫妇不由一愣，互看了一眼，对方的双眼中都充满了疑惑，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成丫头到底是谁。
    直至成念娇从屋里出来，他们就更加疑惑了。
    眼前的这名姑娘面生得很，他们可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这样一位姑娘。
    若是让他俩向医鬼磕头行礼还行得过去，但现在让他俩跟一个小丫头道歉，还是个不认识的小丫头，这有点讲不过去了吧？
    更何况他俩就算真的对她磕头道歉，这个小姑娘倒是敢接受吗？不怕折寿吗？
    被医鬼叫出来的成念娇也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毕竟欺负她的是王景明和柳岩锋等人，并不是柳氏夫妇。让柳氏夫妇向她磕头道歉，说不过去吧？
    医鬼先是鼓励般地看了成念娇一眼，示意她再站前些。
    他又看向柳氏夫妇，缓缓地开口，“你们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何老头我会让你们向成丫头磕头吧？其实若不是因为她，老头我还不知如何救回头部受创的病人。对此，你们就该好好向她表达谢意。再者，你儿子当初助纣为虐，和王景明一起干了不少坏事。我相信你们也十分清楚，他们那行人干了不少的坏事。但是你们一定不知道，成丫头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说实在的，你儿子的命，老头我可救，可不救。”医鬼顿了顿看向成念娇，“是成丫头以德报怨开口让我救他，你们说你们是不是该……”
    不用医鬼把话说完，柳氏夫妇就急忙向对着成念娇连连磕头，“谢谢成姑娘的宽宏大量，柳某无以为报。”
    成念娇在他们跟前站着，尴尬得很，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
    成沁站了过来，抬手往成念娇的肩膀拍了拍，“别怕，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燕小六也站了过来，拉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有医鬼的鼓励，又有成沁和燕小六在一旁陪着她，她终于心安了些。
    见柳氏夫妇是真心诚意地向成念娇致歉，又加上成念娇尴尬得很。医鬼又缓缓开腔，“行了，见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答应跟着你们去救你家儿子。”
    得到医鬼的松口，柳氏夫妇终于停下磕头，重重地松了口气。
    能把家中唯一独子救活，这点磨难真的算不上什么。
    其实那两个人也是人精来的，若不是知道医鬼曾救活过头部受创还差点一命呜呼的成念娇，他们也不会眼巴巴求到宋府门前来。
    之所以会装傻，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目的太过直白地袒露在众人面前罢了。
    医鬼让他俩向成念娇磕头，也算给了他俩一个台阶下。
    让他俩没想到的是，成念娇会如此轻易就妥协了。
    医鬼跟着柳氏夫妇匆匆离开了，成念娇和燕小六几人也在回去成府的路上。
    “你说，那个柳岩锋能被救回吗？”成沁开口问道。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这事难说，不过既然柳大人还能过来这里求宋老先生，证明他的情况不算太过紧急。”
    “那你是希望他能被救回来还是救不回来？”成沁开口问道。
    成念娇毫不犹豫地开腔，“自然是希望他救回来，人命一条。”
    “他可是做了不少的坏事。”成沁提醒道。
    燕小六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要知道王景明和柳岩锋一伙还真做了不少坏事，强抢民女，欺凌穷苦百姓……
    他们所做的坏事，一个人的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呢。
    “他做了多少坏事跟救不救他没有太大关系，他就算被救活，一样得接受法律的制裁。就算别人不去举报他，我也一样会去举报。他活着是一回事，但是做错事是一定要接受惩罚。你总不能让他逃过所有罪责，平白无故地就死去吧。”
    成念娇的话有道理，车厢内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医鬼到了柳府后便着手帮柳岩锋清理伤口做手术，在他的头上缝缝补补的。
    柳岩锋的额上也有一条小小的裂口，医鬼为了给柳岩锋一个教训，故意加重缝补力度，还特意把伤口缝合得丑丑的，为的是让伤痕留在柳岩锋的额上。
    看着自家儿子的头部和脸部像绣花布一样被医鬼缝缝补补的，柳夫人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
    柳大人也算在朝堂经历过风雨的，硬着头皮守着医鬼做手术。
    虽没晕过去，但也被吓得冷汗涟涟。
    直至医鬼最后一针完成，放下手中的针，柳大人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宋先生，这么做是……”
    毕竟是他求着医鬼过来救人的，因此在医鬼帮忙治疗时，他不敢多嘴。
    但现在医鬼已经停下手了，他自然要开腔问个清楚。
    医鬼觉得他既然在人家儿子的脑袋上缝缝补补的，自然也要告诉人家，这手术有何用处。
    “促进他头部伤口快速愈合，”医鬼顿了顿，“不过他的伤口较大，缝补后或许会留下痕迹，他额头上的疤痕估计难以消除。”
    柳大人愣了愣，最后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他请过御医的，可是就连医术最厉害的胡御医也说柳岩锋的伤势严重，或许救不活了。他走投无路才想到了医鬼，现在医鬼说能救活柳岩锋，只不过是留下一道比较丑的伤痕罢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有劳宋先生了，若不是有您在，他怕是连小命都没了……留下一点点疤痕罢了，算不了什么。”
    既然柳大人都这么说了，医鬼自然是没意见的。
    他只是有些后悔，为何不把伤口的缝合处理得更丑些，让柳岩锋一辈子不能出门也是挺好的。
    这样一来就少了一个祸害人间的混蛋。
    医鬼又用奇怪的法子，帮柳岩锋抽血，验血。
    医鬼还让柳府的下人抽血验血，本来他们都不愿意的，奈何是自家的老爷下令让他们配合医鬼，他们也没办法，唯有配合。
    医鬼把人血抽出，又输入柳岩锋的体内。
    柳大人被吓得够呛，一来他觉得这样的救治方法太过奇怪；二来这些血是下人的血在自家儿子体内流淌，总是不好的。
    他们可下贱得很。
    可医鬼说只有这样才能救回柳岩锋一命，因为柳岩锋被砸中头，伤口太大，一直流血，失血过多，若是不及时补给体内血液，就会因失血而亡。
    毋庸置疑，在两难之间做抉择，他选择让自家的儿子活着。

 第六百八十一章，真正的救回一命

    柳岩锋的伤势没有成念娇的重，顺利地被医鬼救活了。
    又加上他运气好，经过输血后，没过多久便苏醒了过来。
    瞧见自家的儿子真的奇迹般活了过来，柳氏夫妇对着医鬼又跪又拜的，把医鬼当成了活菩萨。
    “宋先生，您就是活菩萨啊，若不是有您，我们家锋儿怕是……”柳夫人说着，忍不住偷偷地抹着眼角的泪水。
    该说的话都被柳夫人说了，柳大人对着医鬼感激地笑了笑，“宋先生救回了我家小儿，不管您要多少报酬，我们都愿意给的。”
    “该收的医药费，不会少要，待我回府后我便让人送给收费单过来，你们在结账就好。”
    反正医鬼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会亲自收钱的。
    接触过医鬼的人都会知道，医鬼是医者，治各种疑难杂症。若是能救回一命的，医鬼都会尽力救活，但是他收费不会太高，就跟市价一样。
    不会多少半文钱。
    但是今日医鬼过来可不是就为了救人这么简单。
    他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说道，“命我就帮你救回来了，但是他能不能救回来，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面对脸色凝重的医鬼，柳氏夫妇不由一愣，“宋先生，此话怎讲呢？”
    医鬼指着躺在床上的柳岩锋，“贵公子的身体已被五石散侵蚀得差不多了，若是在继续沉迷五石散，身体只会变得更差，到时候就真的是回天无术，救不回来了。”
    医鬼的话一说完，柳氏夫妇的脸色渐渐地起了变化。二人互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吃惊与凝重。
    “宋先生果然是神医，只需简单一把脉就什么都知道了，想隐瞒也隐瞒不了。”柳大人脸色凝重地说道。
    “是我们管教不严才教出了这么一个混账，想不到他会去碰那样的东西……呜呜呜……”柳夫人更是难过地捂着脸，低低哭泣。
    “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劝他收手吧，别在把自己沉浸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医鬼开腔严肃说道。
    “没用的，”柳夫人难过地摇了摇头，“知道他碰了这种东西时，我曾以死相逼。他表面上答应了我不再碰，可没隔几天就又跟着那些人去鬼混了……都怪当初认识了那个人啊……”
    柳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就是王景明。
    若不是王景明带头，柳岩锋等人也不会越陷越深，回不了头。
    “回不了头了。”柳大人说道。
    “可以回头的。”医鬼突然开腔，“去自动认罪吧，求皇上求得原谅，把他困在天牢里。时间久了，他自然就忘了那阵瘾。瘾没了，他就又活过来了。”
    柳氏夫妇抿着唇，脸色凝重，都不说话了。
    医鬼说的话很对，可是那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呀，平时都打不得骂不得的，现在要让他去坐牢，那岂不是要了他俩的命嘛。
    看出柳氏夫妇正在迟疑，医鬼又继续开腔，“慈母多败儿，你们自己考虑吧。到底要不要救回他，在你们一念之间。”
    医鬼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他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柳氏夫妇愿不愿意听，就看他们了。
    柳大人心想，医鬼的话说得对，柳岩锋只要一日还沉浸在五石散中那就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就算救回了生命，也救不回他的灵魂。只有把他从五石散的毒瘾中拔出，才是真正的救赎。
    柳大人恍然大悟，“老夫明白该如何做了。”
    柳夫人已经知道柳大人要做什么了，她的心不由一紧，“不要啊，夫君。那可是您唯一的孩儿，您怎么忍心……”
    柳大人抿着唇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
    “不要。”柳夫人红着眼摇了摇头，好生难过。
    “如果不送到那里，你能救得回咱们儿子吗？我之前把他困在府中，多少次都是你心软把他放出府，才让他一步错，步步错，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难道你就不后悔吗？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呀。”
    柳夫人也算明白了过来，可她还是觉得难过呀
    “他是得去那里治一治了，不然无人救得了他。你也不想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样被毁了吧？”
    柳夫人看向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的柳岩锋，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为了五石散变成了这副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她咬咬牙，点了点头，“老爷，就依你所说的去做吧。”
    既然自己无法改变柳岩锋了，那就让牢狱之灾改变他吧。
    做好了决定，他们竟觉得轻松了很多。
    那是他们得知柳岩锋沾了五石散以来最轻松的一次。
    本该在家里陪着病重儿子的户部尚书柳大人突然上朝，还向皇帝请辞。这柳大人可是老臣子了，深得皇帝信任。他要请辞，皇帝十分吃惊。
    “是不是你家小儿又出了何事？朕让所有的御医都在你府中帮忙，定要救回他的命。”
    能让皇帝说出这样话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啊，可柳大人却做到了。
    皇帝对他越是关心，他就越觉得愧疚，他噗通一声对着皇帝跪了下去，不让任何人插嘴，一味地说，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当初他说过的，那件事若和他儿子有关，他便辞了户部尚书一职，现在该履行承诺了。
    最后，皇帝被柳大人的真诚所感动，只让柳岩锋在府中养好病后便将其打入天牢。
    柳大人则被罚一年的俸禄，这件事在皇帝心中就算告一段落了。
    吴良及手下因贩卖五石散，家财全部充公，他们还要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回来京城。
    这算是对他们极重的处罚。
    说也奇怪，在大周国这里，处死刑是极少发生的。
    处理了吴良等人，被吴良侵占的成记茶庄归还到成沁手中。
    成沁自然把成记茶庄还给了成念娇。
    可惜的是，成记茶庄被吴良打理了一阵子，弄得乌烟瘴气的，要收拾起来，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行。
    “怎么会乱成这个模样呢？要收拾起来还得很长的时间呢。”燕小六烦恼地说道。
    成念娇扫视了一圈，也是懊恼得很。

 第六百八十二章，新的开始

    吴良那些人也是过分，只有要拿出来掩人耳目的地方才是整齐的，其他的地方都是乱糟糟的一团。
    后院由于打斗，更是乱成了一团。
    门窗都被打破了，屋里的器具也被打烂了，没一处完好的。
    面对这般乱糟糟的环境，即使找了人过来帮忙，一时半会也是收拾不完的。
    简直就无从下手嘛。
    “阿娇。”
    是杨子煜的声音，成念娇急急地转过头，果然在后院门口处看见那抹俊俏的白色身影。
    “你过来了，快来帮忙收拾。这么乱，大家一起收拾才能快些。”
    成念娇让人把杨子煜请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本以为杨子煜过来是帮忙的，怎料他却拉着成念娇的手往外走。
    “子煜，你这是干嘛呢？茶庄里乱得很，这么少人收拾不来的，”成念娇急急转过头，看向在一旁收拾的燕小六，“你快放开我。”
    怎料杨子煜还是不愿撒手，甚至说道，“不用收拾了。”
    成念娇不由一怔，“怎能不收拾呢？这可是我的心血，我一定要收拾好，重新开业！”
    多少人等着她的重新开业，她不能负了大家的期待。
    又一次向燕小六求救，燕小六接受到她求救信号，看了杨子煜一眼，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哎呀，杨公子，不管你要把我们阿娇带到哪去，你都先让她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再说嘛。”
    杨子煜不由一愣，他光顾着高兴，忘了跟成念娇说要带她离开的原因了。
    “这里不用收拾了，我帮你们找到一个更适合做茶庄的地方，现在就带你们过去看。”
    燕小六愣了愣，“这是真的？我的天呐。”
    燕小六没去过那里，反应自然会大一些。
    可成念娇不一样，她已经去过那个地方。现在杨子煜一说起，她立即就想到了。
    “那里修葺好了？”成念娇侧头问道。
    杨子煜嗯了一声，轻轻地点头，“早就收拾好了，只不过那时你已经……”
    成念娇昏迷了不短的时间，那边就一直闲置了下来。
    满满的灰尘，杨子煜让人把那里打扫干净，里里外外都要干干净净的，洁净如新。
    为此可花费了下人不少的时间才达到了那样的效果。
    一收拾干净，他便急急地过来，打算带成念娇过去“验货。”
    现在成念娇可是他的未婚妻，送什么给她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哩。
    “杨公子，带上我，我也想去看。”听说茶庄要换到一个新地方，燕小六自然是兴奋得不行，她也想去看看呢。
    “好，想去的都能去。”
    就这样，本来该过来收拾旧茶庄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全出发到新茶庄了。
    没办法，杨子煜不是说了嘛，不用再收拾了。
    驾车来到新茶庄门口，燕小六才下车便忍不住哇哇大叫，“天呐，像，好像！这简直就像把扬州的成记茶庄给搬过来了。”
    可不是嘛。
    成念娇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这里跟扬州的茶庄真的很像，就连里面……”
    还未等成念娇把话说完，燕小六便一股劲地往里冲，“我要进去里面瞧瞧，看看里面是不是和扬州的茶庄也一样。”
    不得不说，这茶庄比被吴良毁掉的那个茶庄要大上很多。
    里面应有尽有。
    成念娇失笑地摇摇头，跟着杨子煜慢慢地往里走。
    “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了，现在想来，我总算知道为何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了味。”走着走着，成念娇突然开腔。
    杨子煜不由一怔，定定地看着成念娇忘了动作。
    “其实你是一直介怀我从这里的休息室跑出去的事吧？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你才会以为我的心中没有你……对不对？”
    杨子煜不由一赫，还真被成念娇给猜对了。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急忙开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么想。”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何会突然对我冷淡了下来，直到再次来到这里，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我要跟你说的是，其实我并不是因为放不下任何人而不愿和你亲近，而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才让我有所忌惮，怕自己太过动情，会做出些让自己后悔的事，因此才会克制住自己，跑了出去。”
    杨子煜愣了愣，心里却像怒放的鲜花，绚烂而美丽。
    “你父母的事？”
    成念娇把成父成母和成沁妈妈三人之间恩怨情仇的全告诉了杨子煜。也是在这个时候，杨子煜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成念娇不是逃避他，而是为了不让自己做出些后悔的事罢了。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杨子煜真诚地道歉。
    成念娇抿着唇摇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跑得太突然又没解释清楚，还表现出惧怕，因此你才会以为我不在乎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杨子煜抓起成念娇的手，放入怀中，摇了摇头，“与你无关，你无需介怀，是我自己不够自信罢了。”
    说着说着，二人都责怪起自己来了。
    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歉意，怎么也散不开。二人尴尬地走着，十分不自在。
    “阿娇，原来你在这里啊，快跟我过来看看，这里简直和扬州的成记茶庄一模一样呀……”
    燕小六二话不说，拉起成念娇的手便往前跑，直接把杨子煜晾在了原地。
    而此刻的成念娇却把燕小六看成了天使，若不是有燕小六过来解围，他们之间的氛围怕是还会十分尴尬吧。
    现在暂时分开了，反而感觉好了很多。
    成念娇跟着燕小六又一次参观起新茶庄。
    之前还未修葺好的地方也都修葺好了，不得不说，还原度是真的好。
    若是熟悉扬州的成记茶庄的人来这里，定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不然就以为自己在做梦吧。
    成念娇和燕小六都十分满意这新茶庄。
    成念娇指着加工坊，“有了这里，我们就可以直接在京城生产茶包，不用特意等着茶包运送过来了。”
    燕小六笑眯眯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这里是京城的成记茶庄新的开始，也是扬州的成记茶庄的扩展。

 第六百八十三章，惊喜陆续有来

    这一次成念娇没有拒绝杨子煜的好意，直接收下了成记茶庄。
    因为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茶庄了，这里简直就和扬州的茶庄一模一样嘛。
    成景仁等人过来看过也是赞叹连连，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成景仁还感动得红了眼，有些触景伤情。
    为何会这般感动呢？宋芸娘事后问过成景仁，成景仁给了宋芸娘两个理由。一来，他许久没能踏足扬州城，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回去了，结果在这里看见了和扬州城一模一样的茶庄自然十分感动。二来，他觉得成念娇能找到这么好的夫婿，愿意把最好的东西全送给成念娇，而他这个当爹的却没能给到什么好东西给自己的女儿因此难过得落泪了。
    宋芸娘轻叹了一口气，连忙安慰成景仁。
    她何尝不感动呢？
    她在扬州城时也曾偷偷去茶庄看过，那里实在是很好的一个地方。当时她还暗直感到荣幸，自己的女儿居然这么能干，能在扬州城开了这么一大间茶庄。
    现在来到寸土寸金的京城，成念娇还能拥有这样一座茶庄，实在难能可贵呀。
    本以为惊喜就这么结束了，怎料还陆续有来。
    杨子煜邀请成家老小去了京城的郊外一趟。
    也是到了那里才发现，杨子煜居然在京城郊外买下一处庄子，还把庄子打造成和扬州城一样的农庄。
    一大片绿色的草原，可以养奶牛，养羊。
    最重要的是，杨子煜居然把乳制品的制作工坊都“搬了过来。”
    “你之前说想了解一下我的工坊，让我把整个工坊的设计图拿给你看就是为了这个！”成念娇惊喜地大叫。
    全没了形象。
    可大家早就沉浸在意外的惊喜中，忘了嘲笑成念娇的不淡定。
    因为他们全都不淡定了！
    杨子煜笑着点点头，“牛群还在运输途中，应该很快就能过来了。”
    成念娇眼前一亮，“听说欧姆的牛宝宝又生了很多的宝宝，本来还愁着牛太多了，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可好了，有了这农庄，这些牛儿就有了新的落脚地，也不怕太过拥挤了。”
    杨子煜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成念娇一味地说话。
    说也奇怪，他只需静静地看着成念娇说话就觉得心情愉悦呢。
    “不过那些牛儿是怎么运送过来呢？是何人负责运送？”
    成念娇担心那些牛儿受不住，在运送的过程中会产生问题呢。
    “是李齐负责运送的，他有经验。”知道成念娇心急，杨子煜急忙开腔解释道。
    果然，听了杨子煜的解释后，成念娇重重地舒了口气，“是李大哥的话就不用怕，他有经验。”
    李齐确实有经验，他曾多次在扬州和北疆之间奔走，帮成念娇运送茶具和茶包到北疆贩卖，也会运送牛羊和马匹回来大周国转卖，他是经验十足的老师傅。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杨子煜凑近些，低头看着成念娇，轻声询问道。
    仿佛怕成念娇不满意，不敢大声说似的。
    成念娇咧嘴一笑，满意地点头，“满意，实在是太满意了。”
    她本就想过要置办农庄，因为她的野心很大，她要把扬州所有的生意都复制到京城这边来。
    甚至把生意做得更大。
    只是一直苦着找不到合适的农庄罢了。
    想不到杨子煜居然找到这么好的农庄，比扬州城的那个还要大。光是草场就大了很多，还有跑道，能在上面赛马呢。
    “怎么办？你对我这么好，帮我准备了这么多成亲的礼物……我可是什么都没帮你准备呢。”成念娇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不敢看向杨子煜。
    实在是太丢人了，活似她根本就不在意这桩婚事似的。
    杨子煜笑着摇了摇头，“你只要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就好，其他的事不用你愁。”
    成念娇微微一怔，很快，她整张脸变得通红，“这怎么行，太便宜我了。”
    可不是嘛，她可是什么也不用做就能享受这一切，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
    “你不是在准备嫁衣吗？用尽你未来人的智慧，准备一件最好看的嫁衣，让大家都知道我杨子煜的娘子非常的高贵好看，这就是我希望你所做的。”
    杨子煜把她拥紧了些，凑在她耳边说道。
    成念娇不由一赫，正准备说别这样，大家都在看着。
    可她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大家不知在何时已经全部走开了。
    大家都识相地让到一旁去，她自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想了想，觉得杨子煜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容易办到了，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我一定准备一件很好看的嫁衣，惊艳全城！”
    她是来自未来的人，懂得很多其妙的法子，她所设计的嫁衣一定要很好看。
    同时，她也要做一份很好的腰带送给杨子煜，给他新婚时用。
    本来快要成亲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的。
    对方自己准备好新婚时要穿的红袍就行，可杨子煜为她准备了这么多，说什么她也要回礼才行呀。
    成念娇默默地在心里打定主意，接下来她将会全心全意投入准备婚礼的事务，不能有一丝半点的马虎。
    成家一行人参观完杨子煜准备送给成念娇的新婚礼物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杨子煜帮成念娇准备这些的事并没有准备隐瞒任何人，甚至还想大肆宣传，好告诉大家他对成念娇十分重视。
    不过杨子煜带着成念娇一行人去参观农庄的事传到杨氏的耳中就变了味，“娘，你说煜哥是不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昏了头，什么事都帮着她做，那么大一个庄子，说送就送了，得花多少的钱呀。”
    相对杨氏的忿忿不平，杨老太就显得淡定了很多。
    “这是煜哥的事，他喜欢怎样都行，我们杨家不差这点钱。”杨老太闭上眼，不愿理会杨氏。
    杨氏双眼暗了暗，咬牙跺脚，气得不行。
    “娶一个孙媳妇而已，哪用得上如此大费周章，女人娶回来不就为了传宗接代吗？”
    杨老太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杨氏，“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那当初我就不该和你爹商量了那么久才找了张生那样的人给你，反正你也是随便就嫁人的。”

 第六百八十四章，美丽的误会

    杨氏愣了愣，脸色大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你把我嫁那么远就算了，还帮我挑了个短命鬼，害我现在过得这般凄惨……”
    “那你是说我不该把你嫁到扬州，不该给你找张生？你现在是说你现在回来住在杨府过得很凄惨，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吗？”
    杨氏的脸变得更惨白了些，急忙摆手，“娘，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杨老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行了，我不想听了，你出去吧。”
    这回杨老太可没有装模作样地喊乏了，而是直接赶人，这就证明了，杨老太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十分生气的那种。
    杨氏惊得急急站起身，“好，我不扰着您休息了。”
    说完这句话，杨氏便急急地离开了。
    这是她的习惯罢了，只要杨老太赶人她就这么说。
    杨氏匆匆地离开后，杨老太才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玉竹，过来，帮我捶捶腿，”她对着在一旁站着准备随时服侍她的玉竹，“这人一旦老了，骨头就硬了，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也不知还能活在世上多久呢……”
    杨老太悲伤地轻叹了一口气，心想，终于熬到孙儿娶妻，实在不容易啊。
    若是能让她瞧见曾孙出生，那就好了。
    玉竹乖巧地行至杨老太身侧，缓缓地跪在杨老太身侧，轻轻地帮杨老太捶腿。
    “老夫人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用担心。”
    杨老太微微一笑，“就你嘴甜。”
    玉竹仰头对着杨老太笑了笑，继续帮杨老太捶腿。
    杨老太舒服地闭上眼，“还是玉竹的手势好，力度刚刚好。”
    “未来少夫人是个十分聪慧之人，日后奴婢多教她些捶腿的手势，相信她会把老夫人您服侍得很好的。”
    听闻这话，杨老太倒是不经意一笑，“她呀，估计会整日忙着生意上的事，未必会理会我这个老太婆呢。不过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家里又有人照顾着，也用不着要她整日陪在我身侧。”
    口中说着不在意，可表情还是有些难过。
    玉竹的心不由一紧，“不会的，少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杨老太不由一笑，“哦？看来玉竹很了解她嘛。”
    玉竹的脸不由一红，“少爷喜欢的人又怎会太差呢？更何况奴婢经常听马健提起未来少夫人，她的机智勇敢是玉竹学不了的。”
    “看来你挺喜欢她嘛。”
    玉竹抿着唇轻轻地点点头，“嗯。”
    “玉竹，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要嫁人呢？”
    面对杨老太的突然转移话题还绕到她身上，玉竹不由一愣，突然脑海里就浮现起一认真的身影。
    那个人应该不知道她喜欢他吧。
    “玉竹宁愿一辈子守在老夫人身边照顾您，不嫁人。”
    “傻瓜，你总要嫁人的，怎能一直窝在我这个老太婆身边呢？我觉得马健就不错，你觉得如何？”
    本来杨老太情绪不算好，可提到玉竹的婚事，忽然就变得高涨了起来。
    玉竹的脸不由一红，头极快地低下，不敢看向杨老太，“奴婢不知您再说什么呢。”
    杨老太咧嘴一笑，“不用害羞，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嘛。我帮你问问他……”
    玉竹急忙摇头，“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啦。”怕杨老太不相信似的，她再强调道，“是真的。”
    她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比红苹果还要红。
    躲在门外每日都来向杨老太汇报情况的马健的心不由一紧，抿着唇，眼中掠过一抹失望。
    原来玉竹也不是很喜欢他啊，他还以为玉竹也蛮喜欢他呢。
    躲在屋外的马健自然不知道玉竹为了他，脸都红得像要烧着了。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杨、成两家的婚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杨子煜和成念娇都忙碌了起来，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最近成念娇都窝在屋里研究着如何把她的嫁衣做得美轮美奂的，好让她一出花轿就能惊艳全城。
    设计稿在画纸上改了又改，还是不满意。
    这日无聊的元沁郡主又过来“串门”了。
    “我觉得古代的嫁衣都差不多，还是后世的婚纱好看，具有设计感，纯白无瑕的，可好看了。我觉得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嫁衣，要不你也弄一件婚纱穿吧。”
    成念娇摇摇头，毫不犹豫地否定成沁的建议。
    “这是古代，只有办丧事才会用到白色。如果我穿着一身白出嫁，别说杨家的人会说什么，就连成家这边也过不了关。”
    成念娇的话十分有理，这可是古代，这些古代人封建又固执，他们才无法接受后世的纯白婚纱。
    成沁的提议得不到采纳，她倒是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你的建议倒是提醒了我，”成念娇突然开腔，高兴地说道，“我可以做红色的纱裙，上面是这边的嫁衣，图案弄好看些，下身穿纱裙……”
    成念娇的手在画纸上快速移动，很快，嫁衣的初稿就画出来了。
    成沁凑近一看，眼前一亮，“这件不错，我一看就喜欢上了。”
    她仿佛能想象得到，成念娇是穿上这件嫁衣出嫁，必定会惊艳全城。
    因为在古代，从未有人穿过这样的嫁衣。
    这张图纸在成家传了个遍，凡是看过图样的人都被这件嫁衣给惊艳了。
    怕成念娇许久没动手做针线活，宋芸娘坚持要帮忙。
    成念娇得了个好帮手，高兴得不行。
    一边和宋芸娘分享自己的设计目的，一边动手。
    虽有些笨拙，可做出来的针脚还算过得去。
    “人家准备嫁衣可都要准备大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你做得这么匆忙，也不知赶不赶得及呢。”
    成念娇的嫁衣上有绣样，图案是一直盘旋在整件上衣的凤凰。
    凤凰的尾巴缝有五彩琉璃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衣的那只凤凰简直就像活过来似的，十分好看。
    这些琉璃珠是文叔特意为成念娇赶制，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知道成念娇要成亲，文叔可是高兴坏了，亲自帮成念娇弄琉璃宝石，制作茶具的工作全交给徒弟做了。
    收到文叔那用心良苦的琉璃宝石，成念娇感动万分。

 第六百八十五章，老顽童的惊喜

    杨子煜再一次偷偷上门，又过了好几天的时间了。
    若不是他主动上门，成念娇是不会找他的。倒不是因为成念娇像古人一般忌讳，觉得快成婚了就不能再见面。而是因为她一直忙着做嫁衣，没空出门。
    就连她十分紧张的生意都交由燕小六和张老七打理了呢。
    成景仁怕燕小六他们忙不过来，还自动请缨到茶庄帮忙呢。
    茶庄还未正式营业，还在不断补充货物中，因为成念娇不想一重新开业就卖断货。
    她还请了一批心灵手巧的工人，签了长约，打算教他们做茶包。
    这样一来，京城的茶包就不用从扬州城调过来。
    从此，京城的成记茶庄就能自给自足，而扬州的茶庄也能做回自己城市四周的买卖，压力小很多。
    现在他们在等着制作茶包的老师傅过来传授经验。
    杨子煜今日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特意从扬州调过来的老师傅过来了，坚持要见成念娇这个东家一面。
    “可是我很忙啊。”成念娇忙着穿针引线，头都不肯抬。
    “可是那位师傅说一定要见你一面，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成念娇愣了愣，歪着头看向杨子煜。
    他表现得太淡定了吧？别的男人要对自己的未婚妻说这样的话，他居然不生气，还代为通传，实在是太奇怪了。
    物极必反，必有诈。
    “不了，我没空。”成念娇再次拒绝道。
    虽然知道杨子煜也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可成念娇还是不想出去啊。
    本以为做件嫁衣很简单，可实操起来才发现一点都不容易。因为这里没有车衣机，一针一线都得靠人手，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都未必能赶出整件嫁衣。
    尤其是刺绣部分，要绣得精细好看，并不简单。
    由于成念娇许久没做过针线活了，而成娇当年习得的功夫早就随着她灵魂的消失而慢慢消失，笨拙的她只能慢慢地操练，找回当年的感觉。
    现在她才知道，人家用一两年的时间去准备嫁衣这种说法是没错的，宋芸娘的担忧也是没错的。
    单靠人手干活，实在是太慢了。
    这个时候，她只想留在厢房中，慢慢地捣鼓她的嫁衣，才不想出去哩。
    知道成念娇不情愿，杨子煜还是继续恳求，“但是那个师傅是真的很想见你一面，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想见你一面，你确定真的不去见他们么？或许你的拒不见面会让他们十分难过呢。”
    成念娇愣了愣，“真有你所说的那么严重么？非去不可？”
    杨子煜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
    宋芸娘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成念娇，“阿娇，去吧，你的嫁衣娘亲会帮你弄的，你就出去一会，没关系的。”
    其实准备出嫁的姑娘家是不能再踏出府门半步了，可杨子煜都找上门，还苦苦哀求，宋芸娘又岂能限制成念娇不准出去呢？
    “快去，快回。”宋芸娘叮嘱道。
    成念娇和杨子煜的婚事，注定和普通人的都不一样，既然是这样，她也无法计较那么多。只能尽力帮成念娇准备好出嫁时所需的东西就好，其他的事就随它去吧。
    “阿娇……”杨子煜再次开腔。
    实在拗不过杨子煜，成念娇只能妥协，“哎呀，明知道人家在忙你偏要人家出去。”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好了，现在就跟着你走，行了吧。”
    杨子煜这才舒心一笑，“自然是好的。”
    杨子煜带着成念娇赶到茶庄时，整个茶庄静悄悄的，那些请回来工作的长工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越是安静就越显古怪，成念娇停住了向前的脚步，皱了皱眉，“到底是那个师傅那么举足轻重，一定要我来呢？”
    突然想到什么，成念娇急急看向杨子煜，想从他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我爹呢？”
    成景仁不是说要过来帮忙吗？怎么连成景仁也不见了，该不会是串谋杨子煜一起准备捉弄她吧？
    她倒是有点后悔，为何自己就傻傻地听话，跟着他到这里来了。
    可杨子煜也是满脸的疑惑，似乎并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该不会是出事了吧？你到底带了哪个师傅过来呀？”
    茶庄都还没重新开业呢，就闹出什么问题，怕是没客人愿意上门关顾吧。
    到时候她倒是没心思筹备什么婚礼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不就是……”
    还未等杨子煜把话说完，角落里就急急跑出一个身影，笑嘻嘻地奔向成念娇，“是我，林师傅。”
    由于成念娇背对着他，看不见人，但只需听那声音，成念娇便认出了他是何人。
    成念娇急急地转过头看向来人，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脸庞，不由惊喜地大叫，“林爷爷，是你！”
    林爷爷咧嘴一笑，“可不就是我嘛。”
    他转过身看向背后，对着角落招招手，“小麦芽，快，过来。”
    小麦芽尴尬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对着成念娇笑了笑，“阿娇姐姐。”
    成念娇难抑心中的高兴，急急走向小麦芽，“你过来了，怎么就不跟我知会一声呢？若是知道是你来，我定会早早就到城门去迎接你的。”
    “是我，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的。”杨子煜在身后解释道。
    成念娇撇撇嘴，“这惊喜差点就变成惊吓了。”
    这场“惊吓”是林爷爷带来的，是他坚持让大家都躲起来，给成念娇一个惊喜呢。
    大家都拗不过他，唯有听从。
    就连成景仁也乖乖配合，他乡遇故知，高兴冲昏了头，林爷爷说什么，他都配合。
    更何况以前在扬州，他也是这样配合着林爷爷，一起玩乐。
    林爷爷可喜欢他了呢。
    这不，成景仁也从角落里出来了，“阿娇，你就别怪子煜了，是我们想给你惊喜才这么做的。”
    “好好好，是真的惊喜，我都收到了。”
    语气看似不耐烦，可脸上那笑眯眯的笑容怎么也不会骗人。就像那冬日里的阳光，温暖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都高兴地笑开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讨喜的老顽童

    打自成念娇有了举家搬迁到京城的计划，她便找过小麦芽爷孙，询问他俩的意见。毕竟她答应过小麦芽的，她要照顾小麦芽一辈子。
    小麦芽倒是无所谓，反正在哪里都是做制纸和做茶包，只要爷爷开心就好。
    可林爷爷不肯啊，他死活都不愿离开。
    实在没办法，成念娇只能让小麦芽爷孙俩留在扬州。
    平日也会有书信来往。
    小麦芽既然决定过来京城，也不跟她知会一声，肯定又是杨子煜的主意了。
    仿佛看清了成念娇的心思，杨子煜尴尬地点点头，“确实是我的主意，是我让小麦芽不告诉你的，因为有人说过，生活处处需要惊喜……”
    成念娇不由扶额，那个有人不用猜，肯定又是成沁了。
    她还真行，完全帮杨子煜洗脑了。
    成念娇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杨子煜会如此相信成沁的话呢？
    事后在成念娇的再三逼问下，杨子煜才老实交代：原来他觉得既然成念娇和成沁都是来自未来之人，跟大家都不一样，成沁的意见或许会更贴近成念娇的想法，因此对成沁的意见深信不疑。
    知道真相后的成念娇竟无言以对。
    成念娇把小麦芽和林爷爷接回成府，让张嫂子煮了很多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俩。
    成家的人林爷爷都认识，除了宋芸娘。
    林爷爷呆呆地看着宋芸娘，满脸的疑惑，“这位是漂亮姐姐是？”
    看来是宋芸娘的外貌使林爷爷产生疑惑了，成念娇连忙拉过宋芸娘介绍道，“林爷爷，这位是我的娘亲。”
    林爷爷不由一愣，很久才回过神，“不会吧，这是漂亮姐姐的娘亲啊，那我该叫她什么好呢？”
    总不能叫宋芸娘漂亮姨姨吧？成景仁急中生智，“芸娘，你叫她芸娘。我们是好朋友，你叫我景仁，那你就叫我的娘子芸娘，您觉得如何？”
    林爷爷想了想，开心地鼓掌，“好耶，芸娘，好啊。”
    宋芸娘在一旁笑得很开心，家里的两个小孩都长大了，倒是不会经常吵闹了。
    现在多了个林爷爷，老顽童一个，倒是又热闹了起来。
    不过林爷爷也是个能闹腾之人，吃完饭就喊困了，不愿在成府歇息，死活都要回茶庄，他说那里才是他的家。
    拗不过林爷爷，唯有让月娥赶车送林爷爷回家。
    林爷爷在马车上就睡着了，醒来后又精神满满，要找漂亮姐姐和她的娘亲玩。
    不管小麦芽如何劝说，就是不愿意消停。
    后来是小麦芽说要制纸做茶包，忘了某一样工序，让林爷爷帮忙指导。
    林爷爷骂了小麦芽一顿，说她不该叫小麦芽，叫小笨蛋好了。
    小麦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装可怜向林爷爷撒娇，林爷爷才愿意帮忙。
    这个世上也只有小麦芽才能搞得定林爷爷了。
    是后来成念娇问起才知道原来林爷爷之所以不肯来京城，是因为街口的小花怀孕了，小花是一直身上有斑纹的流浪狗，自然小花这个名字是林爷爷所取。小花的肚子里有狗宝宝，林爷爷没见过狗宝宝，于是就不愿意离开了。可他又怕别人会欺负小花便不愿意跟大家提起，自己每日默默地偷拿食物去喂小花。
    后来小花生宝宝了，生了四只小奶狗，林爷爷还偷偷把小花带回茶庄后院养着。
    小麦芽只能只眼闭只眼开，假装不知道。
    后来小花病死了，林爷爷还伤心地哭了很久。
    小奶狗太小了，要喝奶，小麦芽便把小奶狗送给刚生完宝宝的母狗的人家饲养。林爷爷为此又和小麦芽闹别扭，好久都不愿意和小麦芽说话。
    杨子煜一回扬州说要把他俩带到京城生活，林爷爷还是不肯的，是杨子煜提起成念娇，说成念娇就在京城，林爷爷才愿意过来的。
    林爷爷时而糊涂，时而正常，但是糊涂的时间比正常的时间长了很多。
    以前小麦芽还会为这样的事而难过，但是现在不会了，她变乐观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只要林爷爷能开心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不管林爷爷想做什么，她都会尽量配合。
    也正是这样，他们才会一起捉弄成念娇，想给成念娇惊喜。
    扬州那边早就有一批长工学会了林氏的制纸方法，无需小麦芽指导也能成功指出柔韧而轻薄的纸制作茶包。
    可来到京城，除了她爷孙俩，新请来的工人无一个会制纸。
    小麦芽为了能让这些工人尽快上手，只能整日呆在后院指导，林爷爷待得无聊便喊着要去找漂亮姐姐。可漂亮姐姐成念娇每日都忙着做嫁衣，也没空搭理林爷爷啊。
    这下怎么办呢？
    杨子煜主动请缨把林爷爷接到杨府，让暗卫陪着林爷爷玩。
    那些暗卫除了动刀舞枪还真不会如何个一个老小孩玩，于是就教着林爷爷耍拳。
    成念娇知道这件事后便画了一张详细的太极拳套拳，让暗卫教林爷爷耍太极。
    林爷爷本来不感兴趣的，觉得这些动作太柔软了，一点都不刺激。
    马健骗他说学会了就能和他们一样厉害，林爷爷还真的信了，整日在院子里耍太极。
    想不到杨老太觉得好玩，也跟着一起练。
    “不得不说，阿娇创的这套太极拳法还真不错，我每日坚持练竟觉得腰不疼了，腿不累了，舒畅。”杨老太当着杨子煜的面，狠狠地夸奖了成念娇一番。
    自己心爱的人能得到祖母的赞赏，杨子煜自然是十分高兴。
    本来还有些受不住林爷爷的难缠，现在想来却觉得有林爷爷在也挺好的。
    林爷爷无知的问话总能引得杨老太哈哈大笑，杨老太也喜欢这样的老顽童。
    要说谁不喜欢林爷爷，那自然就是杨氏了。
    因为林爷爷第一天来杨府就“冲撞”了她，把她准备好的贡品葡萄吃了精光。
    她可是一颗都没吃到，自然是气得半死。
    杨氏把林爷爷大骂了一顿，林爷爷委屈得很，便十分讨厌杨氏。
    “为何你和她是母女，你这么好，她却那么讨厌呢？”林爷爷气呼呼地问道。
    杨老太不由一愣，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真的那么惹人讨厌吗？”
    “那是自然。”林爷爷毫不犹豫地点头。
    当时杨氏就在一旁，听到林爷爷这么说，自然是又被林爷爷气得半死。

 第六百八十七章，好狠的心

    “死老头，臭老头，不要脸！头发都白了，还在装小，我娘亲他们让着你，不代表我也让着你……”
    杨氏在屋中囔囔自语，“你说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呢。”
    整日看到林爷爷在府中“作威作福”，杨老太对林爷爷又是处处维护，杨氏自然是气到不行。
    “既然你喜欢吃，那我就让你吃个够。”
    杨氏叫来平日服侍她的丫鬟，凑近丫鬟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丫鬟脸色一变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姑奶奶，这样做不太好吧？”
    杨氏眉头一皱，“胆小鬼，你怕什么，出了什么事由我担着，你紧张啥？依我所说的去做，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好看。”
    丫鬟害怕地抿着唇，“奴婢明白。”
    看着丫鬟匆匆地离开，杨氏这才咧嘴一笑，把玩着手中的五彩琉璃茶杯，“臭老头，这回看你怎么死。”
    林爷爷又如往常一般，一早就被杨府的暗卫接来了杨家，他先是陪杨老太吃了早膳，然后就抓着杨老太和他一起练太极了。
    现在两人都十分熟悉成念娇所给的那一套太极拳，歇了一会便熟悉地练起来了。
    “一个大西瓜，”林爷爷的手缓缓地伸到头顶，画了个大圈，像抱了个大西瓜，“切开两半，”双手合拢，做了个从中间劈开的动作，“一半分给你，一半分给他……”
    林爷爷口中念念有词，动作熟练得很。
    若不是有成念娇这些有趣的口诀，怕是以林爷爷的记性，还未必能记得住呢。
    杨老太也是觉得这些口诀有趣，动作舒柔还能强身健体，才跟着一起练的。
    杨氏躲在角落里，看着杨老太和林爷爷耍太极。
    她一直在伺机而动。
    很快杨老太就喊乏了，要回屋里歇着。
    林爷爷觉得还不过瘾，打算继续练习，杨老太自己回屋了。
    就在这个时候，杨氏端着一个食盒走进林爷爷附近的凉亭。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食盒，才打开食盒，里面热腾腾的肉包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闻到香味，林爷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停下动作，看向杨氏。
    林爷爷深深地吸气，舔舔唇，“好香。”
    杨氏看了林爷爷一眼，偷偷一笑，突然大叫了一声，“哎呀，忘了拿醋了。”
    说完这些话，她便假装匆忙地离开了。
    离开前，她还不忘低声说道，“这回看你怎么死！”
    可恶的死老头把她的贡品葡萄全吃完了，她这个人小气得很，睚眦必报。
    这才准备这一份肉包，就等着林爷爷过来偷吃呢。
    杨氏心情愉悦地离开了，想象着林爷爷吃了加料的肉包子，中招后的场景。
    当她哼着歌回来，果然看见林爷爷在凉亭中，手放在食盒上方动作古怪，这是在偷吃吧？
    她假装着急地走上前，“你这个死老头，怎么又偷吃我的东西！”
    林爷爷吃惊地转过头看向杨氏，一脸的委屈，张了张嘴，“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的手是怎么放的？我又不是眼瞎的，你休想骗我！”
    林爷爷觉得十分委屈，双眼不由一红，“我没有……”
    “还说没有？”杨氏冲了上来，凑近食盒一看，不由愣了愣，低声说道，“怎么可能？”
    食盒里有四个肉包子，她数过的，自然记得。可是现在里面还有四个包子，根本就没少到，也就是说林爷爷根本就没吃那肉包子。
    林爷爷居然不像上次一样偷吃东西，真是出乎意料了。
    “你不是来偷吃的话，你来这里干嘛？”杨氏有些凶的问道。
    林爷爷看向杨氏，脖子缩了缩，满眼的惧怕。
    很少有人凶他的，现在杨氏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害得他有些害怕呢。
    但是小麦芽说过，人家问话就得老实回答，于是林爷爷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有苍蝇，我怕苍蝇在你的包子上下蛋，所以才会在这里守着你的包子。”
    杨氏不由一愣，若是平常人说这种话，她还未必相信。可近来和林爷爷相处了不少时间，她倒是相信林爷爷的话。
    “那你为何不像之前一样拿来吃？”
    林爷爷摇了摇头，“小麦芽和漂亮姐姐都说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偷吃你的葡萄。我也跟你道歉过了，不是吗？所以我现在不能偷吃了。”
    林爷爷自然是向杨氏道歉过了，但是杨氏就是记恨林爷爷，还处处针对林爷爷，才导致林爷爷不喜欢她。
    杨氏的双眼转了转，又想到一个主意，“既然你这么听话，那我就奖一个包子给你吃吧。”
    林爷爷不由一愣，“这是真的吗？真的奖一个包子 给我？”
    一边说着，一边咽了咽口。
    那包子是真的香，他也是强忍着要吃的欲望才坚持了下来，不然早就吃完了。
    杨氏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你喜欢吃哪个，自己拿吧。”
    林爷爷笑着点点头，“你真好人，我有点喜欢你了……”
    说着，林爷爷的手伸向食盒。
    “不准吃！”杨老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林爷爷取包子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忘了放下。
    杨氏嘴角的弧度更是僵在嘴角，好不自然。
    “你好狠的心！”
    啪嗒一声，一巴掌落在杨氏的脸色，把杨氏的头打歪到一旁。
    这是杨老太第二次打她，把她再次打蒙了，久久不能回神。
    “你来啦，你怎么就打她呢？这里有包子，是她请我吃的。”林爷爷想拿又不敢拿，表情可爱。
    杨老太咬牙摇了摇头，指着林爷爷，“他这样的人，你也敢欺负，你也好欺负。”
    若不是小丫鬟做了坏事，十分惧怕，跑到杨老太那里把杨氏在肉包子放泻药的事全讲了出来。杨老太也不知杨氏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知道后又气又急，急急地赶过来，幸好林爷爷还没把包子吃下，不然就该出问题了。
    杨氏捂着被杨老太打红的脸，不敢说话了。
    在这件事上，是她不对。
    可她也是想教训林爷爷一顿罢了，没想到娘亲为了一个外人打了她。
    “他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罢了，你为了他打了我！你好狠的心！”杨氏竭嘶底里地大叫。
    林爷爷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可他却被杨氏狰狞的面孔吓得够呛，竟哇哇大哭起来。
    像极了小孩儿。

 第六百八十八章，被吓坏了

    杨老太头疼得很，只能吩咐暗卫把林爷爷送回茶庄。
    被吓坏的林爷爷把小麦芽闹得不得安宁，幸好那些请来的长工有几个比较机灵，跟着小麦芽几天就开始上手了。
    不然小麦芽绝不能陪着林爷爷。
    林爷爷被吓得够呛，一直窝在小麦芽的怀中低低哭泣，“那里太可怕了，有妖怪……我再也不要去了……”
    林爷爷口中所说的妖怪是杨氏。
    林爷爷怎么也没想到一开始还对着自己笑嘻嘻的杨氏凶起来像要把他吃掉一般，表情十分狰狞，可把他吓得够呛。
    杨子煜和成念娇已在屋外守候多时了，他们怕自己贸然进去会吓到林爷爷，因此一直在门外守着。
    林爷爷所说的话，他们自然听得十分清楚。
    杨子煜尴尬地看向成念娇，“我并不知道姑母会对林爷爷做出那么凶残的事。”
    杨氏若是吓唬林爷爷就算了，她竟当着杨老太的面抓着下了泻药的肉包子拼命往林爷爷的嘴里塞，林爷爷被吓哭了，根本就不愿吃。
    可杨氏硬要塞，力气之大，连林爷爷也无法抵挡。所幸，被杨氏吓坏的林爷爷死活不愿意张嘴，这才没吃到那些加了料的肉包子。
    为此杨氏更是奋力折磨林爷爷，就算杨老太在一旁喝停，杨氏也不愿松手，以至于现在林爷爷的嘴还是红肿的一片呢。
    成念娇看着心疼死了。
    但是杨子煜所说的这句道歉她却不能接受，做错事的并不是杨子煜，而是杨氏。
    她摇了摇头，“谁也没想到你家姑母癫狂起来会如此，你也不想的，就不要内疚了。”
    尽管成念娇如此安慰他，可他还是难过了。
    平日只要有空，他都会陪着林爷爷的。刚好今日有些急事要处理，没空呆在府中陪着林爷爷。本以为杨府是比较安全的，暗卫也比较放心，没有时刻盯着林爷爷。
    谁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发了疯的杨氏被几个人拉着才拉开了，不然估计她肯定得逼着林爷爷把有问题的包子吃下。
    小麦芽哄了林爷爷很久，林爷爷才睡着了。
    小麦芽一从屋中出来便看见成念娇和杨子煜还守在门外不由一愣，“阿娇姐姐，杨公子，你们怎么还没离开呀？”
    “林爷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说我们也得确定他没事了才能离开。他老人家睡着了吧？”成念娇关切地问道。
    小麦芽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看得出，她满脸的疲倦，双眼还有些红。
    为了制纸的事，小麦芽本来就够忙的了。
    现在林爷爷又出了事，她才会这般疲倦又难过。
    “小麦芽，对不起，我们……”
    小麦芽急急打断成念娇的话，“不关你们的事，无需向我道歉的。是爷爷他太皮了，偷吃了张太太的贡品葡萄，不然她也不会……”
    不用在现场，只需看着林爷爷嘴上的伤痕就可以想象杨氏当时事多用力逼着林爷爷吃包子。
    林爷爷是眼角挂着泪睡着的，小麦芽一想到这就觉得心里阵阵的心疼。
    “明日起，你先陪着林爷爷把，茶庄的事你先不用理了。”
    小麦芽却拒绝了成念娇的好意，“我会陪着爷爷从旁监督的，制纸做了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
    小麦芽就是这样，总是太体贴，把所有的委屈往肚里吞。
    “要不明日把林爷爷接到成府吧，就让他跟在我身侧，看着我做嫁衣，他不是一直想去看吗？”
    小麦芽愣了愣，很快便回过神，她摇了摇头，“这样不好，他会扰着你的。”
    现在的林爷爷就像个小孩子，皮得很，他坐不定的。成念娇长期埋头做嫁衣，他肯定会乱跑乱跳，扰得成念娇不得安宁。
    “我觉得一直窝在屋里做针线活挺无聊的，有林爷爷陪在身侧也挺好的，热闹些。”
    既然成念娇坚持，小麦芽也不好说拒绝的话，只是说等林爷爷明日醒来再做决定吧。
    小麦芽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她的态度告诉了成念娇，她想林爷爷陪在身边，不想林爷爷离开。
    成念娇没有再多说什么，又说了些宽慰的话便和杨子煜离开了。
    “小麦芽也不容易啊，自己一个人带着林爷爷，又要干活，挺辛苦的。现在林爷爷又受到惊吓，小麦芽肯定会觉得难过。那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一边说着，成念娇不由感觉阵阵难过。
    杨子煜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他的心里也难过得很。
    两个人就一路无言，直至把成念娇送到成府门口，成念娇下马车之前，杨子煜跟她说了道别的话便离开了。
    他是整件事中最没有话语权的人，若不是因为杨氏，林爷爷也不至于变成这样。而杨氏是他的姑母，就算他多生气，他也不能对杨氏如何。最多就在用度上限制一下，可杨子煜觉得那样并不能有多大效果，一样治不住杨氏。
    回到杨府，杨老太把杨子煜请到屋中，“怎样？林老没事吧？”
    “无大碍，受了点惊吓，被他的孙女哄着睡着了。”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可请小宋去看过了？”
    “请了，还给林爷爷开了些安神茶。可药煮好了，林爷爷不肯喝……也不肯吃东西，是饿着睡着的，怕是吓得够呛了。”虽然不是很想提，可杨老太一问起，他便忍不住简单地说了下。
    毕竟这回杨氏做得实在太过分，他希望杨老太能惩罚一下杨氏。
    杨老太自然是懂得杨子煜的心思的，“她已经被我禁足了，不准她再出门。做了这些事，还理直气壮的，也就只有她那样的人了。我为何就生出了这样的女儿呢？哎……”
    一提到杨氏，杨老太眼中有的不是疼爱，而是苦恼。
    这样的女儿实在是太不懂事了，难怪她的儿子张少华也常做陷害家人的事。
    “若是找到她儿子，就让她儿子把她带走吧，我们这里容不下她了。”
    杨子煜点点头，“好。”
    “我乏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杨子煜乖巧地退了出去。

 第六百八十九章，难得清醒

    要把杨氏打发走的话明明是杨老太自己提出的，可杨子煜应了声好，她又觉得难过了。
    就算她今日打了杨氏，可她的心里也一样的疼啊。
    俗话不是说了嘛，打是疼，骂是爱。
    杨氏总说杨老太不疼爱她，可若不是因为疼爱她，杨老太也不会一直让她住在这里了。
    杨氏说人家林爷爷在杨家“作威作福”，其实杨氏才是那个人。
    可他们的容忍却变成杨氏伤害别人的利器，她觉得这回不能再次纵容了。
    现在的杨老太是这么想的，可她对杨氏，耳根可是软得很，只需杨氏求饶撒娇，她肯定又不舍得对杨氏做什么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女儿。
    杨子煜也是一直忌讳杨老太才不把杨氏怎样，不然依杨氏前段时间欺负成念娇的总总事迹，他早就把杨氏丢到远处去了。
    杨家在京城还有别院，他本可以把杨氏打发到别院，要不就把杨氏打发回扬州，反正他可以把杨氏打发到任何地方。
    可是这一想法因为杨老太而无法实现。
    林爷爷在第二日一早就醒来了，饿得慌，自己起身煮早点。
    他洗米生活煮粥，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晶莹的米粒在水中沸腾，翻滚，开花最后变成清淡可口的白粥。配上农家自制的腌咸菜，那味道美味得无法形容。
    小麦芽是在勾人的香气中醒来的，睁眼一看，睡在另外一张床上的爷爷居然不见了。
    她身上的瞌睡虫全被吓跑了，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急急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跳下床，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上便跑出房门。一边跑，一边大喊，“爷爷，爷爷……”
    “小麦芽，你醒了。”
    一出房门便看见爷爷在堂屋，笑眯眯地看着她。
    “爷爷，你……”
    林爷爷的双眼一片清明，没了往日的糊涂，想来……
    林爷爷点点头，肯定了小麦芽的猜测，“是的，我又回来了。”
    那个正常的爷爷回来了。
    这样的林爷爷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想来是被杨氏吓了一跳，在强烈的刺激下才会变成这样。
    这下小麦芽不知该难过还是开心了。
    “愣着干嘛？米粥刚煮好，赶紧去洗漱，然后回来用膳。”
    “好。”小麦芽偷偷地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捂着脸跑了出去。
    直至小麦芽的身影跑没影了，林爷爷才轻叹了口气，低垂着头，用手抓着喝粥用的筷子，随意搅拌着米粥。
    他是什么情况，自己清楚得很。病情时好时坏，记性是越来越差了。以前总抱着小麦芽，对小麦芽说他会照顾小麦芽一辈子。
    可现在都是小麦芽照顾他呢。
    他曾想过离开的，可一想到小麦芽会难过，他便不忍心离开了。
    就算他平时疯疯癫癫的，有他陪伴小麦芽总会安心很多吧。
    那孩子从小就喜欢粘着他。
    难得林爷爷有正常的时候，小麦芽特意向成念娇请了半天的假，带着林爷爷出门四处闲逛。
    因为她想趁着林爷爷还有意识，认识一下不同南方的北方风情。
    林爷爷十分配合小麦芽，不管小麦芽说什么，林爷爷总会表现出很惊奇很高兴的表情。
    因为难得正常一小会，他不想小麦芽难过。
    “咦？那里好热闹，我们要不要进去瞧瞧？”林爷爷指着热闹的云海楼说道。
    小麦芽看了看，觉得林爷爷所指的那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的都是些穿着打扮高档之人，他们这样的人进去，人家不会欢迎吧。
    可爷爷想进去，她也不好拒绝啊。
    她笑了笑，“好呀，我们去瞧瞧。”
    仿佛知道小麦芽的为难，林爷爷摇了摇头，“我突然又不想去了。”
    小麦芽不由一愣，“怎么就……”
    当她看向林爷爷的双眼时，她想她明白了林爷爷的意思。
    此刻林爷爷的体贴竟让她感到十分难过。
    “小麦芽，你和林爷爷怎么在这里呢？”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小麦芽的肩膀。
    小麦芽转过头便看见燕小六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六姐姐，我爷爷说这里比较热闹，想进去看看……”
    “那就进去呗。”燕小六毫不犹豫地说道。
    小麦芽倒是为难了，抿着唇不说话。
    燕小六很快就明白了小麦芽的意思，不由一笑，“别怕，里面是品香居，今日我请客，你们敞开肚子放心吃就好。”
    小麦芽眼前一亮，“真的吗？实在是太好了。”
    她高兴，倒不是因为燕小六说请客这件事。而是因为她觉得这里若是品香居的话，她倒可以赊账，就像以前一样，用她的工钱去抵扣在品香居的消费。
    虽然成念娇不愿收钱，可小麦芽坚持要给，成念娇也没办法。
    “进去吧，”燕小六在前头领路，“估计阿娇是忙晕了才忘记带你们过来这里瞧瞧了……”
    燕小六一直说个不停，小麦芽一直回话。
    倒是身侧的林爷爷安静了很多。
    一开始还以为林爷爷被杨氏吓到了才会这样，后来才发现林爷爷双眼一片清明，跟以往不一样。
    燕小六这才意识到林爷爷又恢复正常了。
    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吃惊，只能继续用以往对待林爷爷的恭敬态度和林爷爷说话。
    林爷爷偶有记性好的时候，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正常了这么长时间。
    他陪着小麦芽和燕小六谈笑，吃茶点，好不欢乐。
    后来他困了，也不敢睡，只能强忍着睡意继续和小麦芽谈笑。
    难得正常，能好好欣赏一番北方风情，还能和小麦芽好好说话已属不易。
    趁着燕小六出去帮他们拿点心，林爷爷突然抓起小麦芽的手，“小麦芽，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爷爷会一如既往地疼爱你。”
    小麦芽自然明白林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红着双眼，使劲点头，“孙女明白，孙女也会一如既往地孝顺爷爷。”
    “好好好……”林爷爷轻轻地拍打着小麦芽的手，满脸笑意。
    躲在门外的燕小六红着双眼，仰头看向屋顶，仿佛这样做，眼眶里的泪水就不会随意落下了。
    就算林爷爷想强忍着睡意，可人总抵挡不了人体最原始的欲望，也就是吃喝拉撒睡。
    困到极致，自然就睡着了。
    由于林爷爷睡着了，不好移动，燕小六便让小麦芽陪着林爷爷在厢房里歇息。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
    而林爷爷又变回了那个怕黑的小朋友，紧紧地抓着小麦芽的衣角，嚷嚷着要回家了。

 第六百九十章，有我在，无人敢欺负她

    对于林爷爷所发生的事在成家的心里都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们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杨氏原来是这样的人。
    宋芸娘不由开始担忧了，“咱们阿娇一嫁过去就要面对这样的姑母，这该如何是好呀？当初还以为她是多好的人，若是早些知道……”
    就知道宋芸娘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成念娇才会瞒着宋芸娘等人，不敢在他们面前说杨氏的不是。
    “娘，我嫁的是子煜，不是她，又与她有何干系呢？更何况我是那种人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他人若有仇于我，我必十倍报之的那种人。她若是敢欺负我，我也不会跟她客气。”
    宋芸娘皱了皱眉，她并没有因为成念娇的话而感觉轻松多少，反而眉头更皱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嫁过去就是杨家的人了，那个是你的姑母，是你的长辈。你对她做什么，都是大不敬的事，传到外间，人家会笑话的。”
    张嫂子也在一旁点头附和，表示宋芸娘的话不假。
    在这个注重礼节和孝顺的时代，长辈如何欺负小辈一般都不会被诟病。反之，小辈若是不小心冲撞了长辈，会被人诟病，大家都会看不起小辈，甚至还会说些难听的话，让其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
    他们都不想成念娇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哩。
    “子煜和他祖母都挺好的，谁知道他家的姑母竟是那样的人。我们阿娇这回命苦囖……嫁过去，定要被她欺负……”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阿娇的。”
    一把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家都抬眼看向门外，不是杨子煜还能是谁。
    “阿娇是嫁到杨家是享福的，不是受人欺负的，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阿娇。”杨子煜重申道，“更何况我姑母只不过是暂住在我们杨家罢了，她会离开的。阿娇是当家主母，大家都得听她的话……”
    “所以说，只有我能欺负人，没人能欺负我。”还未等杨子煜把话说完，成念娇便接过他的话，笑眯眯地说道。
    双眼因为高兴而变得亮晶晶的，一闪，一闪，仿佛镶了成千上万颗闪亮的琉璃，可好看了。
    杨子煜简直就看入了迷，久久不能回神。
    得到杨子煜的承诺，宋芸娘等人算是松了口气。
    心想杨子煜突然过来，肯定是有事要与成念娇商量，于是全部都散去了，只留杨子煜和成念娇在屋里。
    成念娇抬眼看向杨子煜，“你怎么又过来了？”
    杨子煜不由一愣，“你是不想我过来？”
    成念娇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怎么会不想你过来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杨子煜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只不过外间的人或许会说些难听的话。”
    “那你介意他们说吗？”
    成念娇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不介意的，这些是我的事，我的生活，与那些外人无关。他们怎么说，与我无关。”
    定亲之后就不能见面，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她才不要这样。
    她见杨子煜许久不过来一次，还以为是杨子煜介意外人如何看呢。现在想来，双方都觉得对方会介意，所以才会减少了见面的机会。
    只有在有重要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才能见上一面。
    “如果我知道成亲这么麻烦的话，我就……”
    古代人要成亲，讲究的礼俗太多，对一个来自后世，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来说，确实是比较烦人了。
    可她抱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杨子煜捂住嘴巴。
    杨子煜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们是一定要成亲的，后悔的话吞到肚子里吃下去就好了。”
    想不到他会介意这样的事。
    成念娇被捂住嘴巴无法说话，只能轻轻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许是成念娇呼吸时所喷出的气弄得杨子煜的手难受了，杨子煜这才放开手。
    但是他的另外一只手还环着成念娇的腰，不让她逃开。
    “话说，你今日过来是为何呢？”
    似乎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做似的，那么空闲，就是为了过来和她聊聊天？
    “自然不是。”仿佛猜到了成念娇的心思，他自然地回答道。
    “我左思右想都觉得我姑母的事必须得跟世叔世婶讲清楚，免得他们觉得你嫁到杨家是受委屈了。”
    看来杨子煜猜得不错，幸好他及时赶过来了，不然成念娇还得花费不少的时间才能让宋芸娘等人相信她能治得住杨氏。
    “其实你不过来，我也一样能劝服他们的。”成念娇抬眼看向他，认真地说道。
    杨子煜轻轻地点头，表示认可成念娇所说的话。
    “但是我不想你那需要那么辛苦的解释，既然要解释就让我来解释好了，辛苦的事都由我来做就好。”
    其实他最怕的是他们的婚事会被杨氏而搅黄，依照方才的情况，他觉得这次来对了，还真有解释的必要。
    成念娇咧嘴一笑，“好呀，以后所有的事就有劳你多多当担了。”
    “你若真的放得下才好。”
    杨子煜十分了解成念娇的性子，她这样的性格，又岂会轻易放手。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还是你比较了解我。”
    又在房中环抱着歪腻了一会，成念娇抬手拍了拍杨子煜的手，“好了，快放手，我的东西还没做完呢，要继续努力才行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成念娇感觉还有很多事未能完成，都急得不行了呢。
    杨子煜听话地放开环着成念娇腰部的手。
    只见成念娇行至八仙桌前，拿起一条腰带在认真地刺绣花纹。
    上面的图案已经绣得差不多了，粗略可以看得出是一只威武的彩龙。
    何为彩龙？只因这腰带上缝着五光十色的小珠子在龙身上，当做飞龙的鳞，威武的龙头配上五彩的龙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真好看。”杨子煜不由感叹道。
    瞧成念娇这紧张的眼神，他仿佛猜到了什么，“是送给我的么？”
    成念娇迟疑了一会，认命地点头，“本想着迟些再送给你的，既然你现在就知道了，那你就过来给我比一比，看看合不合适？”
    “好。”
    杨子煜自然地展开双手，让成念娇拿着半成品腰带在他的腰间比划。

 第六百九十一章，重新开业

    成念娇不由有些小骄傲，她果然还是比较了解杨子煜的，这条腰带长度刚刚好，就算还没做好，可围在杨子煜腰间，红色搭着杨子煜的一身白衣也不突兀，反而有视觉上的冲击，腰带上的彩龙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十分好看。
    “我真棒，做的腰带刚刚好呢。”
    杨子煜把手环在成念娇的脖子上，“是啊，我的娘子手艺真棒，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腰带。”
    这句话不假，在他眼中不管成念娇做什么送给他，他都觉得十分好看，更何况这腰带本来就十分好看。
    他轻轻地拉着成念娇靠近他，眼看着嘴巴就要亲上成念娇，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成念娇却一把推开他，紧张地看向门外，“不害燥，门开着呢。”
    杨子煜笑了笑，松开环着成念娇的手，右手一动，准备运功打向木门。
    他只需稍微运功，房门就会立即被他的掌风关上。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她知道杨子煜这是要故技重施，像之前在茶庄一样，把门关上，然后对她进行一番攻城略地。
    可是现在不行呀，这是在成府，都是家里人。他若是做出把门关上的行为，摆明了就跟成家人宣告此地无银三百两，大家自然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于是她拒绝了杨子煜的亲近，“你把门关上，大家就更会怀疑的，都快成亲了，不急于一时。”
    杨子煜笑了笑，放下准备运功的手。
    成念娇这些话讲的不错，他不能在成家毁了成念娇的名声。
    可是他又很想和成念娇亲近，怎么办呢？
    他双眼一动，极快地亲向成念娇，双唇轻轻地在成念娇唇上一印。
    成念娇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唇上一重，一柔软之物印在唇上，来不及反应便离开了。
    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回不过神，
    过分了，杨子煜居然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亲了她。
    她紧张地抬眼看向门外，生怕刚好有人经过，撞见他们的亲近。
    杨子煜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咧嘴一笑，“放心吧，我方才看了，没人。”
    成念娇生气地抬手捶向杨子煜，“坏人，吓死人了。”
    粉拳垂在胸口，一点都不疼，仿佛像在帮他按摩似的，他竟舍不得制止。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新茶庄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制作茶包的工人已上手，在小麦芽的指导下能做些简单的茶包。
    复杂的茶包则由小麦芽一人完成，虽辛苦些，但也算能完成工作量。
    这下京城的茶庄也能自给自足了。
    琉璃茶具也从扬州运了不少过来，为了配合京城的茶庄重新开张，文叔和他的徒弟可是日夜赶工，做了不少的茶具。
    成念娇特意亲自去码头接货，看着印章在接货单下盖上，万老板把货物搬上成记茶庄的运货马车，她才觉得松了口气。
    之前被吴良那群人截胡抢了她的货物，让她耿耿于怀，这下终于没人来抢她的货物了，终于觉得安心了很多。
    是啊，这么过个月过去了，成记茶庄像在京城消失了一般，没了消息。
    她也很久没打理过关于茶庄的事，感觉自然就生疏了些。
    “阿娇，你是不是在想着之前被吴良抢了货物的事呀？”燕小六在身侧问道。
    成念娇点了点头，“是啊，那时候我们多气呀，可又拿吴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后万老板还上门道歉了，可货物已经被吴良抢走，她就算多生气那货物也拿不回来，况且人家万老板也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的成念娇就连该气谁都不知道，只能懊恼地在屋里生气。
    现在不一样了，她又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趁着还未成亲，她便赶着重新开业，还推出更多的新式茶包。
    重新开业当天，茶庄的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等得够久了，都巴不得自己是第一个能买到成记茶庄的茶包之人。
    “这么久没能尝到成记的茶包，我的心痒的很。”有客人凑近身侧的友人低声说道。
    “可不是嘛，当时成记茶庄被姓吴的抢走了，我就猜到很快没得喝成记的茶包，一直拿着现货存着喝，非到心痒时才喝上一包。后来实在没有了，只能托人在扬州买呢。”
    “呀，原来你也托人到扬州买过呀。”
    “那是自然……”
    “我悄悄告诉你，这京城的成记茶庄的装潢和扬州的一模一样呢。”有人假装神秘地跟一旁的人低声说道。
    “不是吧？你怎知道的？”
    “为了喝上一口正宗的成记茶，我可是特意到了扬州一趟，到那里的成记茶庄买了不少的茶包。那里的伙计还以为我是生意人，买那么多茶叶回去散卖，还特意给了我最低价呢。他是不知道，我一拿回来呀，都分人了，自己倒是没喝上多少。不过这一来一回路费就用了不少钱，还要在路上奔波，划不来。还是能直接在京城里买比较方便。”
    倾听者懊恼地捶胸口，“那个时候我怎么就不认识你呢？害得我盼了这么久才盼来了成记茶庄重新开业。你说扬州的成记茶庄真的跟这里的装潢一模一样？”
    “自然是真的，我亲自去过的，还能错吗？”
    “那也是。”
    因成记茶庄开了先例，后来大家都学了成记茶庄的经营模式，有能力者开新店铺时还特意用回旧店的统一风格，客人一看便知道这家分店正不正宗了。
    京城的成记茶庄热闹地开业了，开业第一天生意火爆，又加上有买一送一的活动，茶包在第一天就卖脱销了。
    制茶包的工人每日埋头工作，想着自己的荷包日益丰满，做梦都会笑醒呢。
    惨的是小麦芽，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为此成念娇特意写信回扬州，让郑掌柜找一个愿意来京城的老师傅，希望能帮小麦芽减轻些负担。
    古人跟后世的人不一样，他们讲求的是安居乐业，少有人喜欢迁徙，特别是要离乡背井来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等了很久都没人愿意到京城来帮忙。
    这个时候成念娇才深深地明白，小麦芽愿意过来帮忙，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复杂的异形茶包供不应求，成念娇只能让扬州那边继续供货。
    小麦芽忙得都没什么时间陪林爷爷了，后来小麦芽物色了一个学习能力强的长工亲自细心教导，终于可以勉强出师。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茶庄重新开业后，成念娇便把茶庄的事务交由成景仁和燕小六打理，而她则在府中安心待嫁。

 第六百九十二章，突然的紧张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她和杨子煜的婚期已经迫在眉睫。
    嫁衣已经赶制完成，腰带也早就让人送到杨府去了。
    杨老太瞧见成念娇送给杨子煜的新婚腰带欢喜得不行，直夸奖这个孙媳妇不错。
    “这阿娇的手艺不错，做的腰带好看又特别，世间难得找到这样的手艺。”
    这些话算是盛赞了，成念娇的针线活虽不错，但也达不到杨老太所说的那种水平。
    这话里仿佛还有话，杨子煜默默地记下，准备去跟成念娇说一说。
    怎料他准备偷偷溜出杨府去见成念娇，杨老太却死活不让杨子煜去见成念娇了。
    “都快成亲了，就不要见面了，不好。”
    “祖母，我和阿娇都不计较这些的，只要我们过得幸福就好。”
    尽管杨子煜解释了一番，可杨老太还是不乐意呢，她就是不让杨子煜出去，还让暗卫盯紧杨子煜不让他乱来，杨子煜实在拗不过杨老太，只能乖乖听话待在府中不出门。
    本来成念娇还像没事人般在成家待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当真正成婚的日子到了，她却紧张得不行，连清晨起床洗漱都抓不紧洗脸巾似的。
    “阿娇，你怎么现在才开始紧张啊？”
    燕小六和成沁在偷偷地嘲笑她呢。
    大周国成亲有个风俗叫送亲，就是新娘子的好姐妹来府中帮忙，直至把新娘子送上花轿为止。
    可成念娇的两个好姐妹似乎不是来帮忙的，是来帮倒忙的。
    明知道成念娇紧张，居然还嘲笑她。成念娇抿着唇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紧张得很，”她把手伸了出来，“你看，手心都是汗呢。”
    燕小六和成沁捂着嘴偷偷笑，“叫你之前假装镇定，现在瞒不住了才表现出紧张来了吧？”
    成念娇无奈一笑。
    “哎呀，阿娇，你怎么还没洗漱完啊？杨家派来的梳头婆来了，赶紧准备一下，时辰到就要梳头了。”
    成亲时男方派来的梳头婆是多子多福之人，帮成念娇梳头，那寓意成念娇能沾了梳头婆的福气，变得多子多福呢。
    宋芸娘一进屋提醒，成念娇就更紧张了，“哦……好……”
    口中应着好，手脚却乱了起来，连嫁衣都穿不上了。
    最后还是一直在一旁嘲笑她的成沁和燕小六从旁帮忙才穿好了嫁衣。
    才坐到铜镜前，梳头婆就进门了。
    秋菊把梳头婆领到成念娇的闺房中，成念娇对着梳头婆紧张地笑了笑就忘了动作。
    梳头婆看着成念娇说着恭喜的话，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梳子都没拿起又如何能帮成念娇梳头呢？
    宋芸娘轻咳了一声，成念娇才反应过来，急忙从桌上拿早就准备好包着碎银的红纸递向梳头婆，“劳烦了。”
    梳头婆咧嘴一笑，接过红纸，也不计较里面包了多少银两就塞入腰间。
    梳头婆不图这点银两，可她若是帮成念娇梳头，成念娇就沾了她的福气，要还点东西回来，不然不吉利的。
    新娘子嘛，一时紧张忘了给她也可以理解，因此才会故意用眼色提醒。
    幸好宋芸娘也算机灵，立即就明白了梳头婆的意思。
    收了红纸包，梳头婆立即认真干活了。
    她先是赞叹了一下成念娇的面相好，定是多子多福之人。又依照杨家所叮嘱的让成念娇面朝正南给她梳头，等到吉时一到便开始梳头，大吉。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礼成。”
    梳头婆一说礼成便被请到一旁，真正帮忙梳妆的人上前认真帮成念娇整理妆发。
    成念娇头发较多，要上头油才能固定。
    怕时间赶不及，帮忙妆发的奴婢手脚极快。
    不一会的时间一个妆容靓丽的成念娇就坐在铜镜前，端看着自己的容貌。
    “听说每个新娘妆成之时都是这辈子最美的时候，果然不错。”成沁在一旁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燕小六在一旁附和道。
    其实成沁还有话没说，但是现在说未免太过扫兴了。
    成亲的时候有人服侍着什么都有人打理好，自然就好看。但是成亲后要忙着打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还要忙着赚钱，带小孩，一切的时间都给了家人小孩，想美也没空美了。
    不过这是后世千万女人的悲哀。
    在这里，成念娇嫁的可是洛阳首富，家里富贵得很，大把的人轮着服侍成念娇，倒不会有后世那种手忙脚乱的情况发生。
    弄好妆发，戴上头冠，一个完美的新娘子就呈现在大家眼前。
    过来围观的成傲和虎妞被成念娇的美丽吸引得呆呆楞在原地，说实在的盛装打扮的成念娇实在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每个帮忙弄妆发的奴婢也能收到宋芸娘给的包着碎银的红纸。
    张嫂子端着几碗莲子百合糖水走了进来，“大家快过来喝糖水。”
    大家都围在八仙桌前端糖水喝。
    宋芸娘端了一碗递向成念娇，“阿娇，喝些糖水吧。”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不喝了。”
    她紧张得要命，哪有心情喝糖水哦。
    她不肯喝糖水，宋芸娘倒是急了，“怎能不喝，你早膳都没吃呢。更何况今日就这个时候你才能有东西落肚了，肚子空空的忙活一整天，你会饿晕的。”
    张嫂子也劝说道，“是啊，阿娇，吃点吧。”
    若真如宋芸娘所说的那样，还是勉强吃点吧，她总不想在成亲当天饿晕。
    那样得多失礼人呀。
    见成念娇终于愿意吃东西，宋芸娘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宋芸娘特意让负责妆发的奴婢先别在在成念娇唇上涂胭脂为的就是让成念娇能吃些东西。
    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作为新郎的杨子煜一身红衣，腰间戴着成念娇亲手做的彩龙腰带，一脸喜气地骑着疾风去接他的新娘子了。
    一身黑的疾风挂着红花球，看着喜气极了。
    平日它不喜欢太大的东西弄在头上，觉得不舒服。可今日它却乖巧得很，怕是连它都知道今日是主人的大喜日子吧。
    今日的杨子煜难得穿上喜庆的服侍，看起来可精神了。
    迎亲的队伍在热闹的大街上行走，引来路人围观，不管男女老少都被杨子煜吸引着，移不开眼睛。
    那跃然出现在腰间的五彩金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呢。

 第六百九十三章，轻易过关

    作为成念娇弟弟的“小舅子”被打发到成府门前，准备拦门了。
    时间越是逼近，成念娇就越是紧张得不行。
    “小六，怎么办，我好紧张呀，感觉双腿发软都站不起身了。”
    燕小六也被成念娇弄得十分紧张，“那该如何是好呀？”
    “不怕，待会有喜娘过来背着阿娇上花轿的。”知道成念娇紧张，宋芸娘急忙解释道。
    出了娘家的门，未到夫家前，新娘子的脚是不能着地的。
    成念娇这才意识到，原来喜娘是有妙用的。
    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姑爷来了，来到门口了。”
    匆匆跑进门的秋菊的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喜庆的炮竹声，这是在迎接杨子煜的到来呢。
    “成傲呢？他在拦门吧？”
    “自然是在的。”
    为了表示新娘子不是那么容易娶到，也想让杨子煜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新娘子，小小年纪的成傲可是想尽办法去为难杨子煜。
    第一关是投壶。
    成傲心想，陶壶摆远一点，故意刁难杨子煜，也好消磨一下时间。
    怎料杨子煜面带笑容地接过染成红色的弓箭，突然开口问道，“如何投呢？”
    成傲愣了愣，“用手投呀。”
    此话一出，前来围观的乡亲父老们都笑开了花。
    成傲不由羞红了脸。
    杨子煜心想，这下糟了，总不能成亲第一天就得罪了小舅子吧，急忙解释道，“你想我一根根地投还是一次性投完呢？”
    成傲愣了愣，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怕他又说错话，引得大家再次嘲笑呢，“姐夫您随意。”
    既然成傲都这么说了，当然是速战速决呀。杨子煜拿着弓箭站到规定的起点，手握着十支弓箭，咻一下全投了出去。
    成傲吃惊地长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
    可奇迹就这么出现了，十支弓箭就这么一同插进壶中。
    杨子煜的四周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大家都在夸成家的这位姑爷武艺了得。
    在如雷的掌声中，啪嗒一声，一下插满箭的陶壶裂开了。
    众人愣了愣，又一次使劲拍掌，掌声比方才还要大声了些。
    陪同拦门的张老七见成傲呆立在原地忘了动作，急忙轻咳了一声，示意成傲继续。
    成傲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话没有说，既然陶壶都裂开了，那他就这么说吧，“十全十美，花开富贵！”
    “说得好。”杨子煜领头鼓掌。
    再一次掌声如雷。
    躲在回廊偷看的燕小六急急回来跟成念娇她们粗略说一下外面的情况，成沁满脸黑线，“好好的迎亲，怎么就变得像街头卖艺似的。”
    成念娇那紧张的心情终于因这句话变得放松了很多。
    本来宋芸娘想责怪成沁几句的，毕竟成沁说这话可不太好听。可又碍于成沁是郡主的身份，还是来送亲的，她才没有把难听的话说出口。
    不过成沁也是聪明，光是看宋芸娘的脸色便知道宋芸娘不高兴了，她尴尬地笑了笑便不出声了。
    燕小六回来跟她们说完这件事便又偷溜了出去，想再看看小舅子成傲如何拦姑爷。
    成沁觉得屋里气氛尴尬也跟着出去了。
    一来一回间，杨子煜已经又过了一关。
    听一直躲在回廊偷看的虎妞说，成傲的第二关是和杨子煜对诗。别看杨子煜是个生意人，他的文学水平亦是在普通学子之上。
    成傲出的上联都太过简单了些，杨子煜一下就全对出来了。
    对答如流！
    “成傲也是傻，怎么就想着和他对对子呢？这不是明摆着放水嘛。”成沁忍不住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这个时代的拦姑爷玩得也太简单了些，不像后世，能有不少的奇葩游戏玩，狠狠地捉弄新郎。她若是提出玩这些，怕是成家的人会当场就把她给灭了。
    第三关，成傲准备了很多小碗，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不明液体，让杨子煜一一尝试并让其回答出那些液体是什么味道的。
    这是小舅子的要求，杨子煜自然不会拒绝。
    酱油，糖水，醋，苦瓜汁……都尝了个遍，最后舌头发涩感觉都没知觉了，幸好全部都答对了。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过了这一关后，成傲便放弃了拦门，他对杨子煜说道，“姐夫，您文韬武略，还尝尽百味，希望您和我姐姐能一起长长久久尝尽人生的酸甜苦辣咸，永远幸福美满。”
    众人都惊呆了，原来小毛孩成傲也能讲出这样的话呀。
    一直都以为成傲还没长大，原来他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懂得帮姐姐考验姐夫了呢。
    虽然不管成傲有没有说这些话，杨子煜都会一如既往地对成念娇好。但是听到这些话，杨子煜多少也有些感触。
    不管成傲提出什么要求，杨子煜都一一应承了下来。
    得到杨子煜的应承，成傲急忙退到一旁，让迎亲的队伍进门。
    在回廊偷看的燕小六和成沁急忙往后院跑，燕小六还一边大叫，“姑爷来咯，姑爷来咯……”
    那声音传到成念娇耳中，莫名地就觉得紧张了起来。
    宋芸娘不由一愣，“怎么这么快？”
    杨子煜到这里的时间本来就早了些，现在拦姑爷才用了一点时间，还有大把的时间空余。
    “不怕，我还有准备。”
    古灵精怪的元沁郡主突然开腔，宋芸娘的心不由一紧，这元沁郡主不要捣乱才好。
    宋芸娘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着实好笑。
    在杨子煜踏进房门前，成念娇已被盖上了头纱，隔着火红的头纱只能看见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领头走了进来。
    虽然看不清，可成念娇还是羞红了脸。
    成傲也跟在身后走了进来，燕小六拉过成傲对他低声说道，“真没用，这么快就放他进来了。”
    成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说话了。
    也确实快了些。
    不过他姐夫那么厉害，哪是他能拦得住的。
    杨子煜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成念娇，只差一点，就能碰到那那美丽的新娘子了。
    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一个俏丽的身影挡在他和成念娇之间，“杨公子，若是想娶到我们家阿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子煜愣了愣，“不知元沁郡主有何指教呢？”
    宋芸娘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成沁，心想这个元沁郡主若是捣乱，她就赶人。

 第六百九十四章，爱的宣言

    坐在床上的成念娇也是一愣，成沁可从未跟她提过有这一出。
    她突然挡住杨子煜是想干嘛呢？
    不用大家过多猜测，成沁很快就从腰间掏出一张红纸，上面写满了字。
    她把红纸递向杨子煜，“若是想把我们阿娇娶走就把这一份爱的宣言给读了吧。”
    爱的宣言？成念娇不由一愣，这是后世结婚时让新郎读的宣言，内容有正经的，也有玩笑成分的，不知成沁准备的是哪种爱的宣言呢？
    成沁可没跟她提过呢。
    成念娇紧张地抬手扯了扯成沁的衣角，示意她不要乱来，“君元沁！”
    成沁转过头对着成念娇小声说道，“放心，不会为难你的夫婿。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心疼了？”
    面对成沁的揶揄，成念娇不由羞红了脸，她放下抓着成沁衣角的手。
    既然成沁都这么说了，成念娇也不好阻拦，眼睁睁地看着杨子煜接过那份所谓的爱的宣言。
    杨子煜的视线一扫而过，粗略了解了一下上面所写的内容。
    他皱了皱眉，这爱的宣言是丧失主权的不平等条约吧？
    见杨子煜楞在原地，达不到她要的效果，成沁急忙开腔，“怎样？新郎官是不识字呢？还是不敢读呢？不读的话就证明你不爱我们阿娇。”
    在场所有的人除了成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成沁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
    宋芸娘实在忍无可忍了，她上前拉着成沁的手，“元沁郡主，今日是阿娇和子煜的大喜日子，有什么事我们日后再说，不要误了成亲的吉时。”
    宋芸娘也只敢开口说说成沁而已，也不敢真的敢成沁走。
    毕竟成沁的身份摆在这里，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我读，”杨子煜突然开腔说道，“这些承诺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些。”
    既然杨子煜愿意读，在场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同前来迎亲的君玉麟凑近些想看清爱的宣言上面的内容，粗略一看却楞在了原地。
    苍天呐，这种丧失主权的宣言，他舅舅真的愿意读？
    实在是太丢脸了些。
    “舅，我劝你三思。”君玉麟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
    杨子煜摇了摇头，“不用考虑了，我读。”
    君玉麟来不及阻止，杨子煜便开腔对成念娇进行一番爱的宣言。
    “娘子绝对不会有错；
    如果发现娘子有错，一定是我的错；
    如果我有错，那一定是我的错，才害得娘子犯错；
    如果是她自己的错，只要她不认错，那就是我的错；
    如果我不认错，我还坚持是她的错，那就是我的错；
    总之，娘子绝对不会有错，这句话话绝对不会有错；
    ……
    不要忽略相处上的小细节，因为我只要娘子开心。”
    听完杨子煜读完这些话，在场的人都哭笑不得。
    只有成念娇看着成沁，真心的感激她。她的主意虽特别了些，但能听到杨子煜说这些话，她还是很感动的。
    成沁努力给成念娇一个现代的婚礼感，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是她还是接受了。
    来不及说谢谢便被宋芸娘催着起身，“快去拜长辈吧，和长辈道别完就该启程巡城了。”
    杨子煜也算是皇亲贵族，就该依照皇亲贵族的婚礼仪式。
    接到新娘子后，迎亲的队伍就要绕城一圈，以对外宣告杨家成亲了。
    算上绕城的时间，该是到了傍晚才回到杨府，赶在吉时拜了天地，这个亲就算完成了一半。
    那最后的一半自然才是最重要的——传宗接代！
    杨子煜本想亲自牵着成念娇离开房门，可宋芸娘说这不符合规矩，硬要让喜娘拉着成念娇走。
    说也奇怪，方才十分紧张的成念娇，听完杨子煜那丧失主权的爱的宣言后竟变得淡定了很多，双腿也不发软了，还可以自己站起来走了呢。
    杨子煜就站在成念娇身侧，和她一起慢慢地走，直至走到布置喜庆的成府大堂看着成景仁和成家两老正襟危坐地等着他们，成念娇才意识到，原来她就要和家人道别了。
    嫁到杨家后就不能时刻呆在家里了，突然就觉得有些伤感。
    “向长辈敬茶。”喜娘在一旁开腔。
    成念娇和杨子煜接过秋菊端着的茶别分向成家两老敬茶接着是成景仁夫妇，就连张老七两夫妇也喝到了敬茶。
    在昨夜用膳时，成念娇提出要给张老七夫妇敬茶。张老七夫妇是拒绝的，可成念娇坚持说他们也是家人，他们若是不愿接受她和杨子煜的敬茶就是不把成家的人当一家人看。
    迫于无奈，他们唯有妥协。
    现在喝着成念娇和杨子煜敬的茶竟感觉莫名的感动，突然就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张老七一个大老爷们竟觉得双眼发涩，泪水忍不住要往外流。
    以为自己是最失礼的一个人，偷偷抹了抹眼角快流出来的泪再抬眼看过去，竟发现在场的每个人双眼都红红的。
    成念娇出嫁是好事，可他们一想到将来不能时常在一起都觉得难过了呢。
    分别领过各个长辈递过来的包着碎银的红纸，听完长辈们送嫁的叮嘱，成念娇就被喜娘背着出门了。
    娘家的长辈是不能跟着过去吃喜宴的，把女儿送到门口就不能再继续送了，不然会不吉利的。
    送嫁的成沁、燕小六、成傲和虎妞几人倒是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起离开了。
    他们要一起去吃喜宴，然后闹新房。
    娘家那边总得有人见证一下成念娇和杨子煜的婚礼嘛。
    迎亲的队伍离开了，热闹的成家一下安静了下来。
    成景仁是第一个有了哭腔的人，“时间过得真快呀，我们的小阿娇长大成人还嫁出去了。”
    “是啊，女儿都嫁出去了，你这个当爹的也要长些记性别再糊涂了。”成老太循循教导，“大喜的日子，不许哭。”
    “好。”成景仁偷偷地抹了眼角的泪，生生地把泪水憋回去。
    “用膳吧，膳食都准备好了。”
    “可以吃饭了，太好了。”林爷爷高兴得直拍掌，“漂亮姐姐嫁人了，她说过几天就回来跟我一起吃饭。”说到这，林爷爷乐得直拍掌。
    面对如此高兴的林爷爷，成家的伤感似乎又少了很多。是啊，嫁人而已，还可以经常来往的。
    更何况过两天就是三朝回门，又可以见面了。
    林爷爷和小麦芽也来了成府送嫁，可林爷爷是男人不能进成念娇的厢房，小麦芽又怕林爷爷一时糊涂起来会捣乱便带着他到别的厢房玩，直至敬茶的时候才出现。
    林爷爷死活都不肯跟着迎亲队伍过去杨家，就在成家直接用膳，吃完午饭就回茶庄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礼成

    迎亲的队伍环城而行，一路敲锣吹喇叭，放鞭炮，热闹非常。
    以前曾喜欢过杨子煜的姑娘都只有羡慕的份，已成定局，她们再也无法和杨子煜有所交集，除了羡慕还能如何呢？
    “这杨府娶亲，算是今年我看过最热闹的婚礼了。”
    “可不是嘛，迎亲的队伍那么长……还有那看不尽的嫁妆！女方是何许人家呀？”
    “听说是成记茶庄和品香居的东家，成娇成姑娘。”
    “原来是她呀，一下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能飞得上去呀，你以为杨家是那么容易能给你飞得上去歇息的么？”
    ……
    讨论声一路不停，但都是赞美的话比较多。
    坐在八人大花轿中的成念娇手中抓着宋芸娘偷偷让她藏起来的干粮，是一块馕饼，叮嘱她饿了一定要吃下，不然熬不到晚上。
    一直以来都是成家的人依赖着她过活，可到了今日她才知道，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受着成家各个人的宠爱。
    从今日出嫁的事就能看出来了，他们十分重视她。
    绕城而行是个漫长的过程，早晨就出门，一直到傍晚才回到杨府。
    鞭炮在杨子煜的疾风停下的那一刻放响，响彻云霄。
    若不是他紧紧拉着疾风的缰绳，怕是都吓得疾风乱蹦了。
    “新郎官要踢轿门了，新娘子准备好。”喜娘的声音在外响起。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悬，手中拿着的吃了一半的馕饼被她用手抓得变形，皱成一团。
    馕饼实在太干了，没有水，再加上坐在花轿里晕乎乎的，根本就吃不完。
    她坐在花轿里什么都看不见，天色已暗，整个花轿里都变得阴暗的一片，莫名地就觉得紧张了起来。
    突然感觉轿门被轻轻地踢了几下，她知道，这是杨子煜在踢轿门。
    踢门的声音才刚停下，杨子煜便打开轿门。
    杨子煜那俊朗的身影隔着面纱撞进她的眼中。
    “辛苦了。”醇厚低沉的声音对着成念娇低声说道。
    这一刻，她觉得所有的辛苦都不值得一提了，有杨子煜这一句关切的话，什么都值了。
    还未等成念娇回话，喜娘的身影便出现在轿门，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新娘子，准备背你进门了。”
    成念娇抿着唇轻轻地应了声，“好。”
    一直被喜娘背着进了杨府，进了门，她终于可以下地。她被喜娘牵着来到热闹非常的大厅，她一句话也没能和杨子煜说上。
    四处都是鞭炮的声音和宾客聊天的声音，吵闹得很。
    今日来吃喜宴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坐在堂屋正中央的是杨老太，一旁坐着的是淑妃娘娘。
    被禁足了许久的杨氏在今日也被放了出来，许是被禁足的时间太长了些，杨氏整个人呆呆的，也不敢乱来了。
    可她那无表情的脸在杨老太看来实在碍眼得很。
    “是真不懂今日是大喜日子吗？一点笑容都没有。”杨老太忍不住埋怨道。
    毕竟一堆的宾客在，杨老太也不好过分指责杨氏。
    还是淑妃帮杨氏解围，“姑母若是觉得不舒服，那边到内屋休息吧。”
    杨氏点点头，看向杨老太，这是请示杨老太的意思。
    杨老太想了想，觉得她就算在这里也是气人的，还不如让她会内院歇着呢。
    “去吧，没事不要出来了。”
    杨氏点了点头，“好。”
    其实杨氏的心里不舒服得很，但是她又怕被杨老太再次禁足，只能听话回了内院歇着。
    没了杨氏在一旁站着，杨老太终于觉得舒服了很多。
    “一对新人到。”
    是喜婆的声音，她领着成念娇和杨子煜亮相在众宾客面前。
    所有的宾客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的方向，看着一对璧人缓缓地走向他们。
    大家都被成念娇身上的嫁衣所吸引，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嫁衣。
    在上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下半身的罗裙很特别，是纱质的，走起路来仿佛要飘起来似的，就像一个美丽的仙女。
    “太美了……”男宾客赞叹道。
    “这针线也太厉害了些。”女宾客看着成念娇的衣裙就离不开眼了。
    “吉时到，一拜天地……”
    成念娇和杨子煜转向门口的方向，双双俯身拜天地。
    “二拜高堂……”
    二人对着杨老太和淑妃行礼。
    杨老太感动得抬手抹泪，口中喊着，“好，好……”
    盼了这么久，终于看到杨子煜成亲了。
    “夫妻对拜。”
    二人面对面互相对拜。
    喜娘又说了些恭贺的祝词，就算礼成。
    杨子煜轻轻地捏了捏成念娇的小手，来不及说话，成念娇便被喜娘带走了，“送入洞房。”
    接来下就是成念娇认为的漫长等待。
    电视剧里不是说了嘛，礼成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就得陪着宾客吃喜宴。直至酒席散去，杨子煜才能回来了。
    此刻的她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屋里除了一对龙凤烛在燃烧，似乎就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宋芸娘还千叮万嘱，让她千万不要掀开头纱。
    因为凤冠上的头纱只有新郎官才能掀开的。
    于是她便无聊地隔着面纱四处打量着这日后都属于她和杨子煜的厢房。
    屋子很大，比她见过的都要大，床也很大，就算她在上面打滚也要打滚几圈才能从一头滚到另外一头。
    正当成念娇发愣，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立马正襟危坐不敢乱动。
    不出一会，房门就被打开了。
    由于隔着屏风，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何人走了进来。
    可很快她就知道是何人了，因为她听到了杨子煜的声音，“我没醉……”
    当她得知进来的是杨子煜时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呢，怎么这么早就能回来了？
    他身上的酒味很重，又加上他的胡言乱语，应该是喝醉了。
    听说人心情好时也容易喝醉，看来杨子煜就是这样的情况，成念娇在心里如是想到。
    可当醉猫被扶着扔到床上时，她低垂的双眼竟看到了杨子煜对着她咧嘴一笑。
    那笑容稍纵即逝，可成念娇还是快速地捕捉住了。
    这人，居然在装醉！难怪这么快就能回来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生不生

    杨子煜才进屋一会，屋外就吵了起来，成念娇仿佛还听到了成傲的声音。
    成家也只有成傲一人能来闹洞房，因为前来送嫁的其他人都是姑娘家不能来。
    不过杨家这边倒是有不少的亲朋好友，都过来凑热闹了。
    君玉麟也赫然在其中，不过他知道自家舅舅记仇，不敢放肆说话。
    “小舅子，你去推门啊。”有人提议道。
    成傲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我去吗？不太好吧，姐夫若是怪罪下来……”
    “怕什么，今日是什么日子，他心里没有个数吗？他不敢怪罪你的。”
    还未等得及成傲反应，便被几个人推着撞开门。
    门一开打，成傲便被人左右架着闯入房中。
    屋里突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能不热闹吗？
    成念娇害怕地看向杨子煜，低声问道，“怎么办？”
    成念娇还坐在床边，紧张得不行。
    杨子煜倒还像醉酒人一般躺在床上，似乎不知道那些人进来了。
    趁着无人阻拦，也无人敢阻拦，那些人全绕过屏风跑向床的方向。
    成亲嘛，闹洞房是必经之事，哪有人敢阻拦。
    当他们看见成念娇时全楞在了原地忘了动作，也忘了呼吸。
    天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美人，在红色嫁衣的衬托下皮肤雪白，五官柔和好看，一双大杏眼仿佛装下了日月星辰让其他的东西都黯然失色，她有一个笔挺的鼻子，樱桃小嘴……
    他们看着，都舍不得移开双眼了。
    听闻那些人倒吸一口气，杨子煜在心里暗想糟了。
    方才一时猴急，想一亲芳泽，手一动便掀开了成念娇凤冠上的面纱，现在却后悔了。
    没了面纱的阻挡，成念娇的面容暴露在大家面前，引得大家觊觎。
    他不该这么猴急的，白便宜了那些人。
    不过他也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些人，不出一会，那些人就会自动跑出去。
    他动了动，双眼迷糊的一片，似乎醉得不轻。
    嘴中念念有词地说道，“我头好疼，我要睡觉，别吵……”
    话没说完，一掌风打出，桌上的花瓶就这么碎在他的掌风下，他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像个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般。
    “谁敢吵着我，打碎你，粉碎！”
    杨子煜一直都以冰山脸著称，行事又爱较真，从不说玩笑话。
    这些人都是近亲，自然十分清楚杨子煜的性子，全都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才不想自己像花瓶般在杨子煜手下死得那么惨。
    他们一边往外跑，一边说着闹洞房时该说的祝福话，全跑完了。
    君玉麟是跑得最快的那个，倒不是怕杨子煜真会对他如何，而是怕杨子煜生气会跟他秋后算账。
    还有一个人还在屋内，因为被吓得腿软的成傲根本就跑不动。他又害怕杨子煜会那般对付他，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哭腔看向杨子煜，“姐夫……”
    杨子煜的双眼恢复了清明，“傲哥，出去吧……”
    像得到特赦令似的，成傲抬腿就往外跑，生怕杨子煜会改变主意。
    看着成傲跑远的背影，杨子煜不由失笑，“本来还想让他代为通传，让人进来服侍我们呢。”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你都把人吓跑了。”
    杨子煜无辜一笑，“我这不是想他们赶紧走嘛，难道你不想？”
    成念娇也不好掩饰心中的意愿，“想，自然是想的。”
    杨子煜的手围了过来，“那可不是，良辰美景，怎能让那些人给破坏了呢？”
    成念娇脸慢慢地变红，脖子都红了一片。
    只因借着酒意，杨子煜的手不安分了。
    “我们……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她紧张得差点就咬到舌头了，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整了。
    杨子煜懊恼地撇撇嘴，对着门外大声喊道，“玉婷，让喜娘进来。”
    本来守在屋外的奴仆们还当心少爷醉的厉害无法和少夫人行周公之礼，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不一会，喜娘就端着一碗东西进门了，“少爷，少夫人。”
    “合卺酒要怎么喝？”杨子煜开腔问道。
    别以为他十分淡定就什么都懂，可他也是第一次成亲，哪懂这些。
    在喜娘的教导下，杨子煜和成念娇喝下合卺酒。
    酒意上来，成念娇的脸变得更红了些，看得杨子煜更是痴迷。
    他摆摆手，准备赶人了。
    喜娘碘着脸端着一碗饺子递向成念娇，“少夫人慢用。”
    成念娇不由眼前一亮，说实在的，她是真的饿了，看着眼前的饺子，也不管碗里的汤水有没有冒烟，她抓着筷子夹起饺子便往嘴里塞。
    可才咬一口，脸色就大变，到嘴的饺子全吐了出来。
    喜娘趁机问道，“少夫人，生不生？”
    生？
    成念娇愣了愣，立即回答道，“生。”
    饺子是生的！
    怎料喜娘咧嘴一笑，“生，少夫人说她生呢。”
    “恭喜少夫人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着便有人抓着红枣和莲子往他俩的床上砸。
    成念娇彻底被他们弄晕了，她可没遇过这样的场景呢，不过她也懂得喜娘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羞涩的脸变得更红了些。
    “行了，都完了吧？把床收拾干净，让人备水，我要沐浴。”
    他浑身的酒气，臭烘烘的，成念娇定会受不了吧。
    为了装得像些，他特意往身上倒了不少的酒。
    “好的，少爷。”
    奴仆手脚极快，一会的功夫便把房间全都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屋里只剩下成念娇和杨子煜了。
    成念娇莫名的觉得自己紧张了起来，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阿娇。”杨子煜在她耳边轻轻叫唤道。
    “嗯？”成念娇羞涩地低着头，低声应道。
    杨子煜却再做奇怪的动作，反而行至八仙桌前，提着一个食盒走向成念娇，“饿了一整天了吧，吃点东西。”
    成念娇不由一怔，抬头呆呆地看着杨子煜。
    他竟知道自己饿了，还让人准备了吃食，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吃吧，刚做好的。”
    “嗯。”成念娇接过筷子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算他聪明，让人准备了汤面。她可是渴了一天了，其余的东西都吃不下，还是汤面最有食欲。
    趁着成念娇吃面，杨子煜隔着屏风洗浴。
    成念娇一边吃面，一边听着杨子煜洗浴的声音。也不知是饿着还是其他原因，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向杨子煜洗浴的方向。

 第六百九十七章，良辰美景

    成念娇慢吞吞地吃着面，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奇怪的身影。虽然两世为人，可是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那种事儿她听说了不少，但是却从未真正经历过。
    她不禁在想，人家都说很疼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若是真的疼，她该怎么办呀？要知道从小到大她都挺怕疼的。
    想着想着成念娇便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杨子煜的耳朵一动，低声问道，“阿娇，你吃完面了？”
    回过神的成念娇不由一窘，急忙开腔，“还没呢。正在吃……”
    为表示她真的在吃面，她把面吃得呲溜直作响。
    在一旁冲澡的杨子煜不由失笑，听听，他家小娘子平日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今日居然表现出紧张的模样。
    其实他也挺喜欢成念娇偶尔表现出女儿家的温柔与娇羞，想着，他冲澡的动作变得飞快。
    不过该洗干净的地方，他还是很认真地洗了。
    成念娇把面吃完了，屏风那边的洗浴声也停了下来。
    她不敢抬头看向屏风的方向，只敢侧耳偷听，只觉心跳如雷。
    “阿娇。”醇厚动听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成念娇疑惑地抬头，循声看了过去。
    不知在何时，杨子煜居然然已来到她的身侧，正对着她笑得很好看。
    可她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眼快速地转动，不知该往哪看。
    坏家伙，居然只穿着一条里|裤就出来了，身上湿|湿的，那常年练武而呈现出来的线条感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
    他的身上没有半点的赘肉，也不是肌肉发达的那种，看起来结实好看，让人忍不住要摸一摸。
    成念娇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花痴！
    可另外一把声音又在提醒她，想|摸就|摸，这可是你的夫君，你能|摸。
    成念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却不知自己该不该下手……
    “阿娇。”
    “嗯？”
    还未来得及反应，两只大手就环了过来把她抱住，他身上的水沾湿了她的衣衫，黏|糊糊的，最主要的是，她仿佛还听到了杨子煜的心跳声。
    两个人的身体得多贴近才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呀。
    趁着成念娇不防备，杨子煜一把提起成念娇，在她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一双柔软的红|唇凑|近她的樱桃|小嘴。
    “嗯……”
    成念娇紧张地推了推杨子煜，把脸侧到一边。
    杨子煜的双唇一直贴着她的脸一滑而过。
    又一次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在杨子煜的手不安|分地摸|向她，她推了杨子煜一把，“我还没洗浴呢。”
    杨子煜没有生气，反而把她抱紧了些，“你不用洗了，你很香。”
    浑身都很香，香得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更进|一步。
    来不及反应，她已被杨子煜抱着往|床|上带。
    突然眼前一花，视觉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压在|她|身|上的是今日的最佳男主角。
    他的双眼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此刻的他眼中只有她，“阿娇，你好美。”
    成念娇就一直呆呆地看着杨子煜，忘了反应。
    他终于变成了她的男人，他永远都那么好看，脸上的每一处都像是雕刻家细心镌刻出来似的，让她着迷。
    他的脸慢慢地向她靠近，无限地放大。
    他的双|唇又一次覆盖在她的唇，这一次，他伸出粉| 舌慢慢地在她的双| 唇上描绘，绘画着属于她的唇|形。
    慢慢地，他的舌| 头又开始耍赖了，趁着成念娇不注意，一把溜进她的嘴中，进行一番攻城略地。
    粉| 舌在成念娇的口腔中肆意横行，横扫着每一片土地。
    隔了一会，似乎觉得自己一个人的主动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慢慢地挑拨着成念娇的粉|舌，让它和自己的舌|头共舞，纠缠，缠|绵……
    再次分开时，成念娇和他两个人都气喘嘘嘘。
    “阿娇，你好甜。”杨子煜喘着气说道。
    成念娇脸变得更红了，只觉唇麻麻的，心痒痒的。
    今天杨子煜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成念娇，他要好好地品|尝属于她的|味道……
    到后来成念娇习惯了杨子煜的动作，慢慢地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在火山爆发，岩浆|喷涌而出的那一刻，二人共得鱼|水|之|欢。
    怕成念娇第一经历这些身体|会受不住，他也不敢多要，两人便一起躺|在|床上，慢慢地喘|着气。
    杨子煜把成念娇抱在怀中，把弄着她的长发，“让人备水洗|身吧？”
    “嗯。”成念娇娇羞地躲在他的怀中，低低地应了声。成念娇一直躲在被窝里不敢露面，直至奴婢们把热水准备好，出去了，她才偷偷地把头从被窝里露出。
    “怎样？都走了吗？”
    知道这个时候成念娇定会觉得害羞，不敢让人服侍，因此杨子煜早就把下人全部打发走了，“都走了，起来吧。”
    “好。”她想了想，抬手指向杨子煜，“你把头转过去，不要看着我。”
    杨子煜愣了愣，不由失笑，“早在方才就已经看|光了……”
    “我不管，反正你就要转过头。”
    他若是不肯转过头，成念娇怕是都不愿起身洗浴了。
    现在已是十一月了，天气转冷，若是还磨蹭一会，水又凉了。
    他乖乖地把头拧到一边，正经地站着。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可当她摸|索着衣物披到身上，准备下|床却发现某| 处有些疼，刚好跨步的动作过大拉扯到了，忍不住吃疼地叫出声，“嘶……”
    杨子煜着急地转过看看向成念娇，眼中慢慢的担忧，“怎么了？哪里疼？”
    一开始他还是正经八百地关切着成念娇，可后面又看到哪去了？他的双眼正盯着成念娇因衣服滑落而露出的 酥| 肩。接着往下移……
    性| 感的锁骨，饱满的……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露出别样的神情。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张了张嘴，“不要……”
    可容不得成念娇拒绝，杨子煜又一次扑上来，把她直接压|在身|下。
    再一次的攻城略地。

 第六百九十八章，美人在怀，舍不得撒手

    成念娇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的配合，二人又折腾了一回。毋庸置疑到最后，备好的热水变冷了。
    又得重新准备。
    这一回成念娇是累得都站不起来了，浑身乏力，只能任由杨子煜抱着她放入浴桶。
    本来想让杨子煜把她放入浴桶中就算了，可杨子煜不愿离开，还自动请缨说要帮成念娇擦身。
    成念娇怕杨子煜再一次伺机作恶，急忙摆手赶着杨子煜离开，“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还是我来帮你吧。”
    杨子煜死活不愿离开，还亲自动手帮她按摩。一开始成念娇还有些抗拒的，但杨子煜的力度刚刚好，揉捏的位置也刚好，她舒服地闭上眼睛，十分享受，竟忘了把杨子煜赶走。
    不得不说，杨子煜愿意帮成念娇按摩自然有私人目的。
    他趁着帮成念娇按摩，还可以偷吃豆腐。
    虽然每一次得逞之后都被成念娇打手，可他还是甘之如饴，嘴角的弧度越变越大。
    最后露出幸福的笑容。
    “知道吗？我想象这个场景已经想象了很久了，这回终于可以实现，我觉得很幸福。”
    话已经说完了，可坐在浴桶里的女人却没有反应。
    他凑近一看，原来成念娇已经歪着头，靠在浴桶边上睡着了。
    “对不起，看我把你累得。”
    估计也洗得差不多了，他一把捞起成念娇，就近抱着她到软塌上，用厚厚的布巾帮她把身上的水擦干，再穿上干净的衣裤，然后抱着她到床上睡觉。
    才把她放到床上，便看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
    他抬手放在成念娇的双眉间，轻轻地揉了揉。
    又俯下身，轻轻地吻在成念娇的额上，“累了就好好睡吧，好梦。”
    当成念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却发现眼前的场景陌生得很，并不是她以前的闺房。
    浑身像被什么很重的物体碾压而过，难受得很。
    不用很久，她就想起，她已经嫁人了，现在的这个房间才是她以后要住的地方。
    她想抬手把身上的棉被掀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定睛一看，原来是杨子煜紧紧地环抱着她。
    抬眼看向窗外，发现天色大亮，不由暗想糟了。
    冬天天亮得比较迟，现在这么亮，一定很晚了。作为新妇这么晚还没起来敬茶请安，怕是会惹得家里人不高兴呢。
    她着急起床，杨子煜却紧紧地抱着她，害得她无数次起床失败。
    最后忍不住生气地用身子撞了撞杨子煜，“起床了！”
    杨子煜的眼皮动了动，有了慢慢转醒的迹象。
    他缓缓地睁开眼，瞧见成念娇正瞪着一双大杏眼，不高兴地看着他，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
    成念娇又撞了他一把，“快松手，太阳都晒屁股了，好起床了。这么晚才起床，祖母定会不高兴了。”
    杨子煜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是祖母叮嘱我们睡久一点的。”
    成念娇愣了愣，脸上满是错愕，“怎么可能？”
    “你忘了吧？今早祖母吩咐府中的老人过来收喜帕，特意叮嘱我们可以睡迟的，说我们昨晚都累了。”
    喜帕是贞洁的象征，同时也代表成念娇和杨子煜同房了。来收喜帕的老人一瞧见喜帕上的星星点点便开心地笑了，放到盒子里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轰一声，成念娇羞得满脸通红，抬手打向杨子煜，“都怪你！”
    杨老太会这么说，肯定是知道他们昨晚胡闹，洗浴的水都冷了又得换了才能再洗浴的事。
    若不是杨子煜要了一次又一次，她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杨子煜也自知有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晚我会制约一点。”
    成念娇脸色大变，“今晚还来？”
    她是真的怕了，杨子煜就像个无底洞，填不满似的。
    她是不知道，初尝这般滋味的男人在那方面的欲|望都会强一些。
    杨子煜把成念娇搂在怀中，下巴抵着成念娇的肩膀，嘴巴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喜欢我们在一起那种灵肉结合的感觉……”
    成念娇再一次从脖子红上脸，她速度极快地抬手撞向杨子煜。
    杨子煜忍不住轻叫出声，“哎呀。”
    成念娇白了他一眼，“别装，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自然是故意的，以他平日的身手，成念娇的手肘还没撞过来，他就能灵敏地躲开了，哪像现在这般，皱着眉，装可怜。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美人在怀，我哪舍得松开手。”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会杨子煜。
    仿佛听到屋内的动静，负责在门外等候的银儿敲了敲门，“姑爷，小姐，你们起床了吗？”
    银儿是成念娇从成家带过来的两个丫鬟中的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自然是月娥。
    冬梅和秋菊服侍惯了成家老小，不可能把她们带出来。成念娇又不习惯使唤丫鬟，她的身边就一个月娥，因此思来想去就把会算数的银儿给带过来。毕竟要打理生意，多一个能帮上忙的也不错。
    “嗯，起床了。”成念娇开口应道。
    银儿领着几个杨府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成念娇刚穿好亵衣，准备穿外衣。
    衣橱里的衣服都是新做的，且都出自宋芸娘之手。刚成婚的人什么都要新的，里里外外都得用新的，宋芸娘怕不够用似的，帮成念娇准备了很多件衣裙。
    厚披肩准备了两件，每一件看起来都很暖。
    由于已嫁做人妇，宋芸娘给她缝制的衣裙花式都比较庄重些，颜色也没以前那样的清新好看。
    她竟觉得有些无从下手，因此站在衣橱前看了很久。
    “这件吧，你穿这件应该挺好看的。”杨子煜一眼就相中了一条颜色相对来说比较浅的衣裙，淡紫色的，衣裙外面还有一层纱，看起来挺特别的。
    成念娇不由一愣，这件衣服……怕是宋芸娘仿造她设计的嫁衣所做，款式看起来特别又好看，方才怎么就没留意到呢？
    或许是她一开始并不是很

 第六百九十九章，贵重的礼物

    转身一看，杨子煜已经穿好了外衣，是暗紫色的，衣服上没有花纹，看起来朴素无华，可穿在他身上却把他衬托得十分的精神俊朗。
    这还是她认识杨子煜以来，除了昨日成婚要穿红色以外，第一次见他穿着除了白色以外的衣服。
    见成念娇定定地盯着他看，他不由一窘，开口问道，“怎样？不好看吗？”
    这么多年来都是穿白色，可成婚了，祖母说不要也不能穿白色的衣衫，不吉利。
    他才穿上了这件衣衫，又觉得十分不自然，因此才会这般没自信地问道。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不会，很好看。”
    杨子煜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我就穿这件吧，”她拿着杨子煜帮她挑的紫色衣裙，“刚好能凑成一对。”
    “嗯。”
    成念娇才挑出衣服，那些丫鬟们便上前，准备帮成念娇穿衣服。
    成念娇想拒绝的，可又怕那些丫鬟会难过，只能任由她们帮忙。
    穿好衣服后，洗漱。
    乖乖地坐在铜镜前等着梳头的丫鬟妆发妥当，她便急着出门。
    拖了这么久，杨老太该是等急了吧。
    出了房门，成念娇便忍不住跨大脚步匆匆地往前走，恨不得自己的脚步能再跨大些，走快些。
    可她的夫君在干嘛？慢悠悠地走，还真让人生气！
    “哎呀，你走快一点嘛。”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
    杨子煜笑了笑，“不用那么着急的。”
    成念娇气急地跺跺脚，“那你到底要不要走快些。”
    “好。”
    三两下跨着大大的脚步，迎面赶上。
    成念娇这才满意一笑。
    匆匆忙忙赶到堂屋，发现杨老太果然在那里等着了，昨日没有出现的杨氏现在也在里面坐着。不管怎么说都好，杨氏也是长辈。杨府人丁单薄，等着敬茶的也就杨老太一人，多一个人会热闹很多。
    成念娇才进屋就急忙叫人，“祖母，姑母，久等了。”
    杨氏冷哼了一声，“知道让我们久等了，怎么就这么迟才来呢？害得我们一大早就起来等着。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杨老太瞪了杨氏一眼，打断她的话，“你懂什么？是我让人叮嘱煜哥夫妇多睡一会的，毕竟昨日他们都辛苦了。”
    不知杨老太所说的辛苦包含了几种意思，反正成念娇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可杨氏还是不依不饶，毕竟现在是她占理，她才不怕呢。
    人家不是说要给新嫁进门的媳妇一个下马威，媳妇才会听话吗？想当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当年张生为人老实，胆子也小，看到她受委屈也不敢出声呢。
    那时候人家是怎么说来着？媳妇就该听话，三从四德，对长辈还要恭敬有礼。
    她可是都做足了呢。
    以她那样的性子都懂的道理，成念娇凭什么可以不懂？
    今日她就要教会成念娇这些道理。
    “当媳妇就该有当媳妇的样子，起床一定要比家里的长辈早，准备好膳食等着家里的长辈和夫君起床用膳，每日晨昏定省肯定也不能少……首先在按时这一方面你就做得不够好……”
    杨子煜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准备开口说话。
    成念娇拉着他的手，对他小幅度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杨子煜这才强忍着怒意。
    杨老太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喊停，“行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喝侄媳妇的这杯茶了？”
    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光凭杨老太两次打断她教训成念娇的话就可以看出杨老太十分重视这个孙媳妇，甚至处处维护这个孙媳妇。
    杨氏也不算傻的离谱，自然能明白杨老太的意思，她抿着唇不说话，算是给足杨老太面子了。
    杨老太笑着看向面容尴尬的成念娇，“好了，敬茶吧。”
    守在旁边的丫鬟急忙端过托盘把茶杯递向杨子煜和成念娇。
    成念娇和杨子煜分别接过托盘里的茶杯，先是给杨老太敬茶。
    杨老太自然是欢欢喜喜地喝下这杯孙媳妇茶，还送给了成念娇一对好看的翠玉手镯。
    杨氏看得眼都直了，这对翠玉手镯是杨老太的嫁妆，听说值不少的钱。当年她出嫁时就曾要求杨老太把这对手镯送给她，可是杨老太拒绝了。
    现在倒好，直接把翠玉手镯戴在成念娇的手上，左手右手各一个。
    说不气愤是骗人的，杨氏气得双眼都能喷火了。
    若是换做以前，她定要大吵大闹一通。可如今不一样，她好不容易才能解除门禁走出房门，她可不想这么快又被困回屋中不得进出。
    “这手镯也太贵重了。”成念娇有些不好意思手下。
    就算她不是很懂得玉石这方面的东西，可她也能从这对手镯的通透度可以判断，这对手镯很贵重。
    有些话可以不说，但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杨氏冷哼了一声，“自然是贵重，我娘当年的嫁妆，能不贵重吗？也不知你是多好命才能戴上这对手镯。”
    她还想对着成念娇说，你不配。但是杨老太肯定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于是她忍了下来。
    经杨氏提醒，成念娇也知道了这对手镯的重要性。
    她感激地看向杨老太，“谢谢祖母，我很喜欢。”
    杨老太满意地点点头，笑得十分开心，“你喜欢就好。”
    成念娇又陪着杨老太聊了会天用完早膳才离开。
    现在她是当家主母，府中大小事务很多，都在等着她去熟悉呢。
    要说到做生意，成念娇自然不在话下，毕竟她有后世的记忆，只有一套打理生意的模式。但是打理偌大的杨府，她却略有压力。
    毕竟以前在成家，他们过得十分随意。作为当家主母的宋芸娘也是随和的一片，根本就没有一丝的作为当家主母的自知。
    但是在杨府却不行，成念娇若是对底下的那些人太过和蔼，那些人会觉得成念娇好欺负，或许会明里做一套，暗地里又做一套。可是若是太过严苛，又会被人说她太过不近人情。
    成念娇不禁有些为难了。

 第七百章，尽惹是非

    杨子煜命人叫来杨府管家，让他帮着成念娇了解府中事务。
    由于成念娇本就是做生意之人，熟悉管理事务。很快便把府中的事务大概都了解了，还能有自己的小见解。
    “少夫人，玉竹姑娘在门外求见。”
    “玉竹？”
    成念娇知道的，玉竹是杨老太身边的丫鬟，十分受杨老太重视。她是杨老太院子里最能说得上话的丫鬟，只是不知她现在过来又是为了何事呢？
    “快把玉竹姑娘请进来。”
    玉竹很快就被请进来了，她偷偷地环视了一圈，发现成念娇正在认真地看账本。而杨子煜则陪在身侧，手中拿着一本闲暇的侠士游记在看。
    杨子煜偶尔看看游记，偶尔又抬头看向成念娇，满脸的笑意，双眼中满是柔和的光。
    这还是玉竹第一次看见杨子煜有这样的神情，这种神情莫不是幸福的感觉？
    直至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过来，杨老太所说的，只有成念娇才适合杨子煜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只有成念娇才能让杨子煜露出这样的神情呀。
    听闻进门进门的脚步声，杨子煜快速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玉竹，眼中的宠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玉竹你来了。”
    玉竹楞在了原地，心想，天啊，少爷变脸也变得太快了些。
    不过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一生的，眼中除了少夫人就容不下别的女人，真好。
    如果那个愣头马健能明白她的心意并这样对她，那就好了。
    成念娇从账本中抬头，果真看见玉竹已经来了。不过她低垂着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呢。
    “玉竹，是祖母让你过来找阿娇吗？”
    杨子煜再次开腔，玉竹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对着杨子煜笑了笑，“少爷，少夫人。”
    成念娇笑了笑，“玉竹姑娘过来，不知老夫人有何指示呢？”
    “少夫人，这个是府中库房的钥匙。” 玉竹把腰间的钥匙掏出，递向成念娇，“老夫人说下午二房和三房的亲戚会过来，让你去库房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送的礼物。”
    杨老太的意思就是说这些接待客人的事日后都交由她处理了。
    “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她把钥匙推回给玉竹，认真地说道。
    她早就准备好了礼物，都是成记茶庄的东西，怕是没人会不喜欢吧。
    玉竹笑了笑，又一次把钥匙递向成念娇，“少夫人，老夫人还说了，这库房的钥匙是交由当家主母保管的，现在您是当家主母了，这些钥匙自然得交由你保管。”
    成念娇不由一怔，杨老太的意思是把整个杨府的大权都交由她了。
    她何德何能？
    偌大的杨府就这么交给她管理，她能肩负起这个责任吗？
    不过杨老太有心交由她处理，她总不能拒绝，不然杨老太估计会难过的。
    她笑着接过玉竹递过来的钥匙，轻咳了一声，认真说道，“我会努力做好每一件事的。”
    “少夫人的意思，奴婢会待为通传的。”
    “那就有劳玉竹姑娘了。”
    “不客气。”
    玉竹退了出去，在门口时遇见匆匆进来的马健，脸不由一红，急急地跑了出去。
    她是没看到，马健在看见她之后整张脸变得惨白。
    他轻叹了一声，“哎，不喜欢就罢了，怎么每次看见我都像见鬼了一样呢？女人的心思真不好猜。”
    那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入屋中就变了样。
    成念娇抬眼看向马健，“马健，你见鬼了？”
    马健的脸不由一红，摇了摇，“并没有这么回事，少夫人您听错了。”
    成念娇本来还兴致勃勃地准备听故事，听马健这么说倒是咂咂嘴，有些失望。
    本以为能听些新奇的东西以缓解一下看了大半天账本的疲劳，结果是白费功夫。
    “阿娇？你想听鬼故事吗？”杨子煜看着成念娇，仿佛只要她点头应是，那鬼故事便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似的。
    成念娇不由一怔，“倒不是一定得听鬼故事，好玩有趣的也行。”
    杨子煜的表情太过认真了，她还真怕从他口中听到些吓人的故事。
    “那正好，我现在看的这本游记倒是挺好玩的，我讲给你听吧。”
    成念娇点点头，“那好呀。”
    杨子煜对着她招招手，“那你倒是过来软塌这里，我一边帮你按摩，一边跟你讲。”
    “好……”差点就把好字给讲出来了，可她眼睛一扫，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大活人呢。
    差点就把马健给忘了！
    她急忙开口，“马健，你这么急着进来，可有要事？”
    马健偷偷地松了口气，还以为杨子煜和成念娇真把他晾在一旁，只顾着自己歪腻呢。
    杨子煜没好气地看了马健一眼，“说吧，什么事？”
    由于成念娇现在嫁给了杨子煜，是他的少夫人，杨子煜又没有特意提醒不要让成念娇听，马健便当着成念娇的面把他所查到的事告诉他们听。
    “找到表少爷了。”
    成念娇愣了愣，马健口中的表少爷应该指的是张少华吧。
    他之前陷害杨子煜不成便落跑了，后来听说回过京城，但是狡猾得很，知道杨府的暗卫在找他又逃走了。
    现在倒是让马健给找到了着实不容易啊。
    “在哪里找到的？如果还能动，死不了的话麻烦让他把他娘亲带走。”
    马健有些为难地看向杨子煜，“这个……怕是有些难。”
    “他又惹出什么麻烦了是吧？”杨子煜皱了皱眉，不悦地问道。
    马健点点头，“他现在被关押在府衙的牢房里，听说是打伤了一名官爷被人抓到官府里。原因是……他和那个官爷抢女人……”
    “净会给我惹事。”
    这张少华整日都在惹是生非，正经事又没见他做过多少。
    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帮着他，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坐牢的滋味。
    “那我们要不要把他……”马健的意思是把他救出来。
    那个官爷倒不是什么高品阶的官员，只不过是禁军里的一个小头头，倒是好对付。
    “不用了，先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你就权当不知道这件事，不要在祖母面前提起。”
    说完，杨子煜摆摆手。
    “属下明白。”
    马健立即明白了杨子煜的意思，行礼，退了出去。

 第七百零一章，家宴

    杨子煜对着成念娇招招手，“阿娇，过来。”
    “嗯？”成念娇愣了愣，一时不明白杨子煜的意思，但她还是乖乖地走向杨子煜。
    她还以为他会为了张少华的事而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呢，现在看来，张少华的事对杨子煜的影响不算大。
    “你不是要听游记，还要我帮你按摩吗？”
    “你是认真的？”
    杨子煜点点头，“自然是真的，现在是我服侍你，到了晚上就该是你服侍我了。”
    成念娇愣了愣，娇羞地抬手打向杨子煜，“让你胡说八道。”
    杨子煜抬手接住成念娇打过来的小粉拳，嘴角一弯，抓她的手拉向他，“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杨子煜笑了笑，抬手摸着她的头，“何必那么较真呢？你不服侍我，那就让我服侍你好了。”
    成念娇的脸红得像苹果，让人忍不住要咬一口。
    杨子煜不光是这么想，他还这么做了，他的头缓缓地凑近成念娇。
    正准备得逞，一直小手横空挡了过来，挡在他的嘴上，“不准。”
    成念娇是怕杨子煜太过兴奋了，又会擦枪走火呢。
    大白天的又干那事，只怕会累得半死，她才不要这样咧。
    因此她要义正言辞地拒绝任何可能引得杨子煜“兽性大发”的行为，亲亲也不行。
    “为什么？”杨子煜一脸无辜地看着成念娇。
    他是真的有些心动了，成念娇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因此拒绝了他。
    “当然不行了，快到准备家宴的时间了，我要到厨房看看准备得如何了。”
    “那好吧。”
    虽然杨子煜心里痒痒的，可他也知道成念娇所说的都是正经事，他自然不能让成念娇把这些事搁下。
    成念娇是新妇，稍微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怕是会留下诟病，被那些人议论纷纷。
    成念娇是他的娘子，他自然得保护好。
    随意吃了些糕点，成念娇便在厨房里忙开了。
    虽说是家宴，但也是一场考验。
    杨家有个传统，凡是新嫁到杨家的媳妇在成亲的第二天都要准备膳食给大家尝尝，看她是否能照顾好丈夫和婆家。
    以前穷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富有了，厨房里有不少的厨子帮忙做菜，但是作为新妇的成念娇还得依照传统准备一样膳食。
    她开着食肆，做菜方面自然不会太差。可是众口难调，一时间她竟有些为难了。
    “怎么？为难了？”
    本来不该出现在厨房里的杨子煜却硬要跟着成念娇进了这里。
    看着成念娇一脸为难，他便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成念娇点了点头，“嗯，众口难调，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放心吧，那些人的手艺没几个能有你的好，你随意做一样都能胜过她们了。”杨子煜所说的倒是真话，不会假。
    “可是我还是想认真对待呀，你赶紧出去吧，不要待在这里了。”
    俗话说得好，君子远庖厨。原来是真的有道理，你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男人进来厨房，只会站在一处胡乱指点罢了，简直就是捣乱，还不如赶紧把他赶出去呢。
    杨子煜愣了愣，“好好的，怎么就赶人了？”
    “厨房多脏乱呀，熏人，味道又杂，你还是出去等着我吧，别被火灰糊了眼。”
    杨子煜虽看得出成念娇有嫌弃的意思，但是她既然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他总不能拒绝吧？
    免得会惹得成念娇不高兴。
    “好，我出去。”
    成念娇点点头，“这就乖了。”
    这两夫妇简直就把这人来人往的厨房当做无人之境。
    杨府的下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少爷呢，一脸的柔和。若不是掐了掐大腿，酸疼得很，他们还以为是做梦呢。
    不过这比做梦还要可怕呢，有生之年竟看到少爷如此温柔，该是花光了一生中所有的好运吧？
    “帮我把那边的大白菜拿过来。”成念娇在一旁指挥说道。
    “哦……好……”
    回过神的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忙活了起来。
    直至成念娇从厨房里出来，杨子煜也不知道成念娇到底做了什么菜式。
    他倒有些好奇了，“我怎么没闻到什么香味，你到底做了什么呀？”
    成念娇笑了笑，“待会你不就知道了吗？昨晚大鱼大肉吃了那么多，今日吃清淡些。”
    对吃的，杨子煜倒是没有太大意见，“你怎么决定都行。”
    成念娇回房里洗浴，换回今日早晨穿去请安的衣裙，又稍微打扮了一番，煞是好看。
    由于都是一家人，不分男女，都在一起用膳。
    菜式一样一样地往桌上摆，大家都在好奇，成念娇到底做了什么菜式。
    感觉大家都在打量着她，她只能假装镇定地正襟危坐，让那些人无可挑剔。
    突然感觉双手一暖，原来是杨子煜在桌底下伸过手握住她的手，给她以力量。她不由十分感动，回应似的捏了捏杨子煜的手。
    二人相识一笑。
    “二哥和二嫂真是恩爱呀。”不远处的二房三少爷杨清开口说道。
    淑妃娘娘在杨家是最大的，其次就是杨子煜了。
    在杨家，二房和三房的长辈都叫杨子煜二郎。
    成念娇腼腆地笑了笑，算是对三房少爷的话做出回应。
    她也不可能开腔说是啊，我们就是这么恩爱的。怕是这么一说出口，那些人定会在背后议论纷纷。
    “夫妻就该相亲相爱。”话不多，却让一桌子的人无话可说。
    见杨子煜如此维护他的新婚娘子，那些人立即就明白了过来，长房的孙媳妇可不能随便欺负。
    “不知嫂子做的事哪一样菜式呢？我倒是很想试一试。”二房的四郎杨明开腔问道。
    别看杨家长房人丁单薄，可二房和三房的人丁倒是兴旺。
    利益趋向一致时，他们就会一起共同对付外人，可平日还是各自为政，只有像现在这样的大日子他们才会聚集在一起。
    最后一份菜式就是成念娇所做，下人一把盘子摆上桌，那些人就全把目光放在那盘菜肴上。成念娇准备的一份荤素结合的菜，用大白菜切开后用上汤烫熟，然后摆成一朵花的形状，上面摆放着好些晶莹剔透的丸子，丸子中间又是乳白色的一团，根本就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名堂。
    “这道菜是什么？这般新奇，我们都没见过呢。”三房的老五问道。
    “这叫花开富贵阖家团圆，白菜用上汤烫熟而成。里面的丸子中间是鱼肉，外层是藕粉而制，清爽可口。”

 第七百零二章，众口难调

    成念娇的话刚落下，有人就不满意了，“别以为把名字取得好听，你的菜就变得好吃了。别空有虚名……”
    不用猜也知道，开腔的人是杨氏。
    她就是看不惯大家都恭维成念娇，因此才会故意这么说。
    “哎呀，听说二嫂是开食肆的，她做菜应该不会有错吧，姑母。”
    这算是维护成念娇的意思。
    成念娇感激地看向帮她说话的身穿湖蓝色的小姑娘，对着她笑了笑。
    小姑娘也对着成念娇回以一笑。
    杨子煜凑近她耳边介绍道，“这是三房的八妹妹，为人天真可爱，对人无恶意。”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对这个八妹妹杨想容就更喜欢了些。
    宴席也就几个年轻的一辈开腔说几句，长辈们不怎么说话。
    不过三房的老六杨铭宇和老七杨铭旭，是对双生儿，平日沉默寡言不爱说话。
    二房、三房的媳妇都乖巧听话地坐在自家夫君身侧，不说话。
    老三、老四和老五早就成亲了，孩子都有了。
    长房的杨子煜算是成亲得比较迟的了，杨老太都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一杯孙媳妇茶呢。
    因此整个晚上杨老太都笑呵呵的，一改往常的严肃脸。
    大家见杨老太这样的态度，更是不敢乱说话了。
    其余的孩子比较小，根本就不敢说话。
    “既然菜都上齐了，那就开始用膳吧。”杨老太轻咳了一声，开腔说道。
    杨老太一声令下，其他的人哪敢不从，皆拿起筷子准备用膳。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成念娇所做的菜肴上，都想尝第一口。
    刚好那道菜摆得比较靠近杨氏，杨氏倒是第一个勺了一些丸子放在碗中。
    只要那丸子稍微有一点难吃，她就恶狠狠地批评成念娇一番，杨氏在心中如是想到。
    大家见她先勺的第一口，皆期待地看着她。
    杨氏把丸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番，奇特鲜甜的感觉随着她的咀嚼充斥着她的口腔。
    实在是太好吃了，她竟不舍得像想象中的那般把口中的丸子吐出，反而速度加快，急急地吞下。
    “味道一般。”好不容易才把心中的激动压下，假装镇定地说道。
    虽然杨氏的神情有些古怪，但她这么说，其余的人都有些失望了，一时间竟没人动成念娇亲手所做的菜肴。
    杨氏在心里暗暗地笑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杨氏是杨老太所生，杨老太又岂会不知杨氏在想什么呢？
    “阿娇，帮我勺些你所做的菜肴，光是看着就挺好吃的。”
    成念娇感激地看了杨老太一眼，点点头，“好。”
    也不知杨老太是否喜欢吃，成念娇不敢勺太多丸子给杨老太，“老夫人，您尝尝。”
    “好。”杨老太笑着接过成念娇递过来的碗。
    她拿起身前的勺子勺起几颗丸子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当那清甜软糯的口感在她口中爆炸时，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还未等口中的丸子完全吞下便开腔说话，“好吃。太好吃了！”
    原本还在坐着观望的众人愣了愣，都觉得杨老太的表现过于夸张了。杨氏给成念娇面子说一般，实际上一定很难吃吧？
    可杨老太却说很好吃，这怎么可能呢？
    可他们又不敢不给杨老太面子，“既然大嫂子说好吃，那就给我勺些尝尝。”二房的老太爷突然开腔说道。
    二房老太爷就是这样的人最会迎合他人，讨好他人。
    二房老太爷都这么说了，其余的人还哪能镇定，全说要试一试。
    本来他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装模作样罢了。
    结果尝了第一口后就停不下来了，不一会就全都清盘了。连在一旁点缀用的上汤白菜也吃个精光，“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成念娇怎么也想不到大家会这么喜欢这道菜，清盘的速度极快。
    本来还装模作样的杨氏面容尴尬地坐在那里，表面淡定，可实际上坐如针毡。
    “阿娇说，众口难调。我倒觉得这道菜是成功的，最起码在座的人基本都喜欢，当然个别人不喜欢，那也没办法。其他的菜也好吃，大家继续动筷吧。”
    杨老太虽没有点名道姓地批评杨氏，可大家都知道杨老太说的就是杨氏，还带着指责的意思。
    杨氏的手在桌底下紧握成拳，对成念娇的憎恨又重了几分。
    若不是杨老太开腔说要吃那份菜式，或许它会一直摆在桌上，摆到冷，拿去倒了也不会有人要吃。就因为杨老太的突然开腔，帮了成念娇一把，大家才会趋之若鹜地抢着去吃成念娇亲手所做的菜。
    杨老太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呢。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成念娇而引起的！
    杨氏坚决认为，这都是成念娇惹造成的。
    “二嫂所做的这道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杨想容真心地赞叹道。
    三房的三太太也就是杨想容的娘亲，看了杨想容一眼，眼中透着复杂的光，“吃饭，饭桌前不要说话。”
    她这么做，不过是不想得罪杨氏罢了。
    毕竟杨氏也是大房的人，面子上比二房、三房的人都要大，得罪不得。
    杨老太维护成念娇，杨氏自然没办法，可杨想容若是再开腔，只怕会火上浇油，让杨氏憎恨上杨想容，只怕三房的日子会不好过。
    杨想容听从娘亲的话，抿着唇不敢说话了。
    成念娇对着她感激地笑了笑，她也是偷偷地点点头便不再开腔。
    “孩子说菜肴好吃罢了，又不是什么难听的话，怎么就不让人说了呢？那道菜好吃，是大家公认的，有人若是要生气的话，那就把我们全部人都记恨了吧。”
    三房的老太太平日极少开腔，但是今日的话一出口却非同凡响，把杨氏的脸弄得惨白惨白的，像做错事的小孩，低垂着头，不敢再抬头。
    杨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一般会让她像活活挨了好几巴掌般难受万分，桌底下握拳的双手青筋四起。
    这次的家宴办得还算成功，当然，除了试菜的小小插曲以外。
    家宴临结束前大家都领到成念娇送的礼物，人手一份。
    当着成念娇的面他们自然不会拆开，说了谢谢的话就离开了。

 第七百零三章，让人吃惊的见面礼

    在大房办的家宴结束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府中。基本上所有人都觉得成念娇小家小户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出手，不甚在意，直接摆在屋中的角落便不再理会。
    但总有第一个淌水之人，当杨想容把属于她的锦盒打开时就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天呐，琉璃茶具！我终于能有自己的一份琉璃茶具了！”杨想容抱着属于自己的琉璃茶具兴奋地大叫。
    杨家除了大房比较富贵以外，二房和三房只是小康人家般的存在。由于人口多，入不敷出还经常要大房接济，又哪会说每个人都能有一套价值连城的琉璃茶具呢？
    因此杨想容才会高兴地大叫。
    “看来八妹妹得到什么好东西了，我们都去看看吧。”
    见几位哥哥嫂嫂突然闯进自己的屋中，杨想容警惕地把怀中的锦盒抱得更紧些，“你们想干嘛？”
    “八妹，你倒是跟我们说说，你二嫂送了什么给你呀？”
    杨想容抿着唇不愿说话了。
    怕是只要她一开腔说出锦盒里的是什么，这些人会把她的琉璃茶具给抢走。
    “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们自己回去拆自己的锦盒看呀。你们快走，我要歇息了。”杨想容死活不肯说锦盒里到底装着什么。
    “好妹妹，你在宴席上帮二嫂子说了不少的好话，她自然会送大礼给你呀，我们就不一样了……你还是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三房老五杨靖华和自家娘子互看一看，对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步步向杨想容逼近。
    今晚不管是杨想容主动拿给他们看，还是抢过来，他都要弄清楚锦盒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物，竟能引得妹妹哇哇大叫，万分激动。
    他觉得里面的东西定是什么宝物，拿去卖钱，应该可以卖得不少钱。
    杨靖华就是这样的人，总把注意打在沉默寡言的老六、老七身上，不然就打在柔弱的杨想容身上。
    平日杨想容都会让着杨靖华，可这次她却不想让，因为锦盒里的琉璃茶具是她渴望了很久而得不到的。
    好不容易能收到这样一份称心如意的礼物，说什么她也不会拱手让人。
    “乖，给哥哥瞧瞧。”杨靖华对着杨想容咧嘴一笑，双手袭向杨想容，这是准备把锦盒直接抢过来。
    杨想容把怀中的锦盒抱得更紧了些，穿着鞋子往床上跳，“不给，你们再过来，我就要大叫了，看丢脸的是你还是我。”
    以大欺小，丢脸的人自然是杨靖华两夫妇了。
    可紧要时刻，差一点就能拿到手的锦盒，杨靖华夫妇不想放弃。
    看着杨想容不顾形象地爬上床，杨靖华看了旁边的娘子一眼，示意她去抢过来。
    老五的娘子也不是吃素的，她撸起袖子就要往床上从冲。
    “这个在干嘛呢？是是把我当做死人是吗？”三房的三太太大声喝道。
    三太太不像大太太，生了老五，步入中年还老蚌怀珠生了老十。也不像二太太生了老六、老七这对双生儿，还生了一个九小姐。她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杨想容，一听闻杨想容被欺负，她就算要歇下也冲了过来。
    别看她头发凌乱，风风火火的，竟衬托得她脸上的怒意更盛。
    “你们大房的就这么欺负我和想容吗？你们三叔走得早，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你们平日怎么欺负都算了，今日还想抢了人家大房送的礼物。就不怕晚上睡觉时，你们三叔出来找你们吗？”
    三房的三老爷叫杨远容，自小体弱多病，娶妻生女不久就殒了。
    因此三房太太才帮杨想容起了个想容这个名字，为的是告诉这个家的人，别忘了杨远容，别指望着能欺负她两个孤儿寡母。
    听闻三婶用尖锐的声音把死去多年的三叔搬出来，杨靖华停住了动作，尴尬地笑了笑，“三婶，我们也不过是想知道八妹妹的锦盒里到底装了什么罢了。”
    “这是大房送给想容的礼物，她想跟你们说就说，不说你也强迫不来。更何况哪有有人像你一样问话，把想容都逼到床上去了。你们这是想逼死我们？”三房三太太气呼呼地说道。
    杨靖华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话了。
    “出去吧，我们家想容要歇下了。”
    事情不能闹得太大，把人唬住就差不多得了。
    杨靖华夫妇尴尬地笑了笑，不舍地走了出去。
    “娘……”杨想容抱着锦盒扑向三房三太太。
    也只有这个时候，有娘亲在她才敢露出受惊的难过面容，脸上挂着泪楚楚可怜，“吓死我了。”
    三房三太太把杨想容抱紧了些，“乖孩子别怕，这不是有娘亲在吗？”
    “嗯。”杨想容窝在娘亲的怀中，乖巧地点点头。
    “大房那边到底送了什么礼物给你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起这礼物，三太太就有些生气了，心想成念娇真是个祸端，才进门第二天就惹得大家都不高兴了。
    成念娇送给她的锦盒，她让下人随意放在角落里，根本就不想打开。
    因为基本上新妇送的都是些不值钱的手镯配饰，她不屑入眼。
    “是一套琉璃茶具，五彩琉璃茶具，可好看了。”杨想容高兴地说道。
    三太太愣了愣，“想容，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琉璃茶具？”
    “嗯，”杨想容点点头，缓缓地打开锦盒，把锦盒递向三太太，“娘，您看。”
    三太太定睛一看，还真是琉璃茶具，还是一套很漂亮的琉璃茶具。
    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还真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
    杨想容爱不惜手地摸着琉璃茶具，“我想要这套茶具很久了，想不到二嫂子就把它送给了我，一时激动就叫得大声了些，才惹得五哥……”
    三太太无奈地咂咂嘴，“你呀，真是不小心。以后不准这样了，把这套琉璃茶具收好吧，免得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嗯。”
    她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对话全传到了杨靖华夫妇的耳中。他俩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门外偷听呢。
    他们互看了一样，皆露出吃惊的神情。
    他们怎会想到成念娇把如此贵重的琉璃茶具送给了八妹妹呢？
    “走，我们去把我们的锦盒打开，倒要看看她送了什么给我们。若不是是茶具，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解释。”
    回到屋中，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里面装着的竟然也是琉璃茶具！
    后来暗中打听才知道，成念娇送给他们每一个人的是琉璃茶具，只不过送的茶包不一样。
    茶包是按照口味送的，年纪小的是些口味清新的茶包，而年老的则是养生茶包。
    万万没想，在他们看来小家小户的成念娇居然这般大手笔，送给他们每人一份贵重的礼物。

 第七百零四章，回门

    成念娇自然也不知道二房和三房因为她所送的礼物而大闹了起来。
    洗漱完后和杨子煜亲热一番后，他俩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成念娇便起来准备了，今日可是她成婚的第三天。依照传统礼俗，成婚的第三天是回门之日，也就是姑爷和新嫁的女儿回家看望父母家人的日子。
    杨老太也早就让人准备了一堆回门的物品，听说回门的物品也得讲究，其实就秉着一个道理，越多越好。
    数量越多才越能表现出婆家对媳妇的重视。
    “祖母，会不会太多了。”成念娇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多，不多。这么多刚好，你带着回去，家里肯定会很高兴的。”
    倒不是因为成家的人缺这些，以成家现在的财力，要买下这些东西自然是卓卓有余，但是这是面子上的东西，还是得做足。
    不过在成念娇看来，三辆马车都堆得满满的，实在夸张。
    成念娇和杨子煜陪着杨老太用完早膳，他们带着大车小车的回门物品一路上热热闹闹地回成家了。
    这么多回门的物品，自然又引得城中热议。
    回到成家，宋芸娘等人看到大大小小的礼品不断地往屋里拿，奴仆进进出出拿了好几趟都还没拿完，嘴巴张得大大的，十分吃惊。
    “怎么就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呢？家里要用什么，我们都可以买。”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跟老夫人说的，可她说这些都是她老人家的一份心意，也代表着杨家的心意，希望你们能满意。”
    “满意，怎会不满意呢？”成景仁眉开眼笑，乐得不行。
    这么多的回门物品，不就跟人宣告，杨家十分重视这个孙媳妇吗？
    自己的女儿能得到婆家的重视，他自然万分高兴。
    宋芸娘笑了笑，拉着成念娇往一旁走，这是想避开杨子煜的意思。
    杨子煜也是识相之人，自动自觉站远些，看着奴仆把物品往屋里般。
    成念娇乖乖地被宋芸娘拉着来到院子角落，赶紧距离比较远了，觉得杨子煜该听不清了，她才开腔，“阿娇，你倒是跟为娘说说，那张太太有没有为难你了？你有没有受委屈吧？”
    成家的人自从知道杨氏是怎样的人之后便提心吊胆的，生怕成念娇嫁过去会受委屈呢。
    成念娇失笑地摇摇头，“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有子煜在一旁帮着我，她哪敢欺负我呢？更何况老夫人也十分疼爱我呢。不然她怎么会准备那么多礼品给我带回呢？”
    宋芸娘还是有些不相信，“我还以为这些礼物是因为你在杨家受了委屈，杨老太特意送过来赔礼的呢。”
    她一开始看见这些礼品，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这个想法。
    看见成景仁不知头不知脑地在一旁乐呵呵地笑，她还瞪了成景仁一眼，拉着成念娇来到这角落里，为的是能把事情问清楚。
    “哎呀，你怎么就这么多疑呢？阿娇说没事就是没事了。回门是开开心心的事，你怎么就弄得像审犯人一样。你这样做，阿娇和姑爷都会不高兴。姑爷还以为你信不过他呢。”
    说着，杨子煜仿佛心有灵犀地转过头看向她们的方向，还对着他们笑了笑。
    宋芸娘抿着唇不说话了。
    成景仁拉着宋芸娘门口走去，“去吧，和姑爷聊聊，别在这里说悄悄话，姑爷还以为我们特意针对他呢。”
    宋芸娘这才勉强挤上笑容，走向杨子煜。
    “时间这么紧，我也是想问清楚些罢了，你就偏要过来捣乱。”宋芸娘还是有些不高兴，一边走着，一边拉着成景仁低估道。
    回门的时间比较紧，吃完午膳就要回去了，听说是越早回去越好。
    一想到女儿隔一会就又要离开，宋芸娘自然觉得难过了。
    话还没问完呢。哪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否真的过得好呢？
    俗话说得好，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说的就是这个理。
    回到堂屋，成老太爷和成老太早在堂屋等着他俩敬茶。
    喝道成念娇和杨子煜给他俩敬茶，他俩自然是十分高兴，又偷偷地给成念娇和杨子煜塞银子，就像小时候祖父祖母偷偷给自己塞钱买零嘴吃似的场景。
    这是两老的心意，他们自然不会拒接，多少都会领下。
    坐着聊了一会天，宴席准备好就该开始用膳了。
    趁着众人入座，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的燕小六偷偷走到成念娇身边，低声问道，“阿娇，成亲后的滋味如何？”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成念娇了，这几天她都忙得很，根本就没空去想过这个问题。
    她细细地想了会，开口说道，“觉得跟之前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又好像有很大的区别，这种感觉很难说得清。就像以前睡觉是一个人睡的，现在就是两个人。有时候睡醒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不习惯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似的。我一样要晨昏定省，不过请安的对象就换了，从祖父祖母换成了老夫人。管理的琐事也多了，以前可以把家里的事务丢给张嫂子和娘亲管，但是现在就要我一个人管了。府中的事务实在太多，我还没理清，生意上的事就辛苦你一下了。”
    本来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的燕小六在听闻后面的话，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打理好生意上的事。我会小心再谨慎，定不会再出乱子的。”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有你在，我是放心的。”
    燕小六自从经历了吴良那件事后整个人都便成熟了很多，也谨慎了很多，不像以前那般马马虎虎地干事了。
    “还有一件事，”成念娇故意一顿，“没有你时刻陪在身边，真有些不习惯呢。”
    燕小六不由一愣，很快就露出满脸的笑容，犹如百花盛开一般，心里极甜。
    这些话才是她今日最想听到的。
    燕小六抬手撞了成念娇一把，“算你有良心，还能记得我。”
    成念娇假装被燕小六撞疼似的揉了揉被撞的地方，“哪能忘了你呀。”
    燕小六脸上的笑容更甚，笑得可甜了。
    隔了一会，燕小六又有些低落了，“可惜，你嫁人了，我俩就不能整日呆在一起了。”
    语气之伤感渐渐地感染了成念娇，她的心情也变得低落了些。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眼前一亮，“不怕，过几天我出来做生意之后，我们又可以经常见面了。”
    燕小六笑着点点头，“嗯，你可要赶紧出来呀。”
    “好。”

 第七百零五章，别丢脸

    用完膳，成念娇在众人依依不舍的挥别中离开成家。
    “阿娇。”坐在身侧的杨子煜突然开腔叫唤道。
    “嗯?”成念娇低低地应了声，却没有回头。
    倒不是她不想见着杨子煜，而是因为此刻的她因离别的伤感而染红了双眼，心中太多的不舍让她十分难受。
    她怕转过头时让杨子煜看到她红着双眼的样子。
    突然感觉肩膀一重，是杨子煜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把她环在他那温暖的怀抱中，“想哭就哭出来吧。”
    他又岂会不知成念娇因为不舍而红了眼呢？
    不舍是最自然不过的反应，毕竟成念娇跟家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现在要离开家人，不能时常见面了，会难过，会不舍也属正常。
    安慰的话他不会说，但有些承诺他却能给，“以后我们常回来看看，这里离杨府那么近，随时都可以回来，我一定会陪着你回来。”
    感动传遍全身，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她感受得十分清楚。
    她窝在杨子煜的怀中，带着哭腔轻轻地嗯了声。
    怕成念娇红着双眼会让人生疑，杨子煜让马健特意到广香楼取了些冰块回来，让成念娇敷眼，待她状态调整好后才让人赶车带着她回家。
    从成亲那一日起，过了好几天的时间，他们依旧没有太多的私人时间。杨子煜作为无实权的国舅爷，成亲此种大事，还得入宫给皇帝和众妃嫔请安。
    更何况还是皇帝下令让钦天监给他们看的日子，他们自然要去答谢一番。
    “进宫，什么都要小心些，”杨老太忍不住叮嘱道，“最主要是记得一点，不要说话。这不要说话你一定要记住的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得记清楚。不要强出头，受了委屈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能忍则忍。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再跟我说好了。”
    “阿娇明白。”成念娇在一旁小心地点头应是。
    杨老太这才满意地点头。
    杨家的情况就像走在悬崖边，危险得很，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劝着成念娇不要多事，不要多话，能忍则忍。
    虽然人家见成念娇软弱或许会受很多委屈，但是她还是不希望成念娇强出头，免得得罪了些不该得罪的人。
    杨老太想了想，“算了，还是让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
    杨子煜去跟皇帝请安，不到后宫，没人帮衬，杨老太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祖母，您真的要进宫？”杨子煜疑惑地问道。
    要知道杨老太已经多年没有进宫请安过了，她可是最不愿意进宫的人。由于她上了年纪，再加上她并不是朝廷命妇，平日是不用进宫请安的。
    现在杨老太为了成念娇，硬撑着要进宫还真是为难她老人家了。
    “老夫人，您不用跟着我进宫的，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得来。”
    “哼，你小家小户的怕是连宫门都没进过，你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别笑死人了。”杨氏又一次对成念娇冷嘲热讽。
    杨氏的话是事实，因此尽管杨老太觉得杨氏说的话难听了，她也没有过多责怪杨氏，“谁让你在这里多嘴了。”
    “娘，你明明就觉得我说的话是对的，怎么就不让我说了呢？这个是事实！就不该娶她，害得大家提心吊胆的。”杨氏忿忿不平地说道。
    杨老太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杨氏，“行了，你说的话过分了。”
    总拿成念娇的身份来做文章，确实过分了。
    “老夫人，您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去的，元沁郡主昨日特意让人来送信，说她会从旁帮衬着，不会有事的。”
    “就是那个耍计抢了你茶庄还把茶庄交给一个无赖打理，差点要不回来的那个郡主？她的话你也敢信？别让她又害了你一把，我们杨家可经不起这么多打击。”
    杨氏的嘴脸可恶得很，可她所说的话也不算假。
    不清楚她和成沁关系的人自然会这么说。
    可她和成沁已经化解心结，不会再有那样的问题出现了。
    “之前我们是有误会才会那样的，现在不会了。”成念娇郑重地解释道。
    杨老太想了想，“你成亲的时候，她可是也来了？”
    成念娇点点头，“她来送亲了。”
    “那你们的关系也没外人说的那么糟糕，并且看那小姑娘也算正经，不会出什么事才是。”
    “娘，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还是让我陪着她进宫吧。”
    她可是很久没进宫过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摆在这里，没有淑妃通传，她是不能随意进宫的。
    只要杨老太愿意让她跟着成念娇进宫，那她就能在气势上压倒成念娇。
    “你？”杨老太冷笑了一声，算是明白杨氏为何要来这里说那么多话了，原来是为了入宫，“今天没你的事，你就不要去了。”
    杨氏不依了，“为何不让我去，我……”
    “有元沁郡主陪着阿娇我放心，你就不要去捣乱了。”杨老太根本就不让杨氏如愿。
    杨氏口中说得好听，可等她带着成念娇进了宫，她怕是第一个欺负成念娇的人。杨老太又不是糊涂之人，又岂会不明白杨氏的心思呢？
    这次的进宫万万不能让杨氏跟着。
    “你们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时辰，有元沁郡主陪着阿娇，我放心。”杨老太顿了顿，“不过，万事还是要小心。”
    “孙儿明白，不还有姐姐在一旁帮衬嘛，不会有事的。”
    淑妃这个王牌不能经常用，但是那些人看在成念娇是淑妃的弟媳份上也不会过多为难，最多就是小打小闹，让成念娇难堪罢了。
    “那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杨老太直接就把杨氏给忽略了，赶着成念娇和杨子煜离开。
    这是怕杨氏继续纠缠，弄得杨子煜和成念娇脱不了身呢。
    不过杨氏这回也学乖了，杨老太不让她去，她也不再死缠烂打。
    她假装无所谓地把玩着右手戴着的手镯，“别给我们杨家丢脸就好。”
    杨子煜笑了笑，拉着成念娇离开了。
    没人理会，杨氏只能气急地跺跺脚。
    愿望落空，难免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
    本来想串谋二房和三房的人一起为难成念娇，可成念娇用贵重的琉璃茶具收买人心，一时间竟没人愿意帮着她，因此她才想到了跟着成念娇进宫，伺机行事，只是想不到她才翘起尾巴，杨老太便知道她想如何了。
    看来只能另谋他法了。

 第七百零六章，入宫觐见

    外来的马车在宫门前就要停下，不得入内。
    这是千百年来的规定，只有皇帝和主子的马车才能自由进出宫门。
    其余的臣子和命妇在宫门前下车，步行接受检查，穿过宫门等着坐布辇。
    身份高的，有布辇坐，身份低的只能步行，这是宫中不成文的规定。
    成念娇才下马车就被这辉煌的宫门所吸引，她对古代建筑总有着莫名的兴趣。
    为了让成念娇能看久一些，杨子煜竟不催促，站在一旁默默等候。
    隔了一会，成念娇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看向杨子煜，“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杨子煜抬手揉了揉成念娇的头，“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成念娇对着杨子煜回以甜甜一笑，“好，以后不说。”
    “这就乖了。”
    杨子煜抬手又想摸成念娇的头，怎料被成念娇抬手挡住，“不准再乱摸了，都被你摸乱了，待会我还要进宫见人的。”
    杨子煜笑了笑，这才没有乱动。
    “哎呀，你们在宫门前进行摸头杀也不看看四周有人没人，简直就甜死人了，让我这个单身狗如何自处。”
    听闻成沁的声音，成念娇高兴地转过头，“你来了。”
    成沁点了点头，“是我。”
    成念娇看向她身后，成沁身后并没有人，“瑞王妃呢？她怎么没来。”
    提起瑞王妃，成沁就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这两天母妃身子不太舒适，就不能陪着我过来请安了。”
    成念娇愣了愣，瑞王妃生病了，成沁应该希望陪在瑞王妃身边照料吧。
    为了她，成沁却特意过来了。
    “对不起，我昨日不该让人送信给你的，不然你今日也不会特意过来。”
    成沁笑着摇摇头，“母妃的身体无碍的，更何况我只是出来一会就回去了，不会耽误很长的时间。太后这么久没见着我，应该也挺想念我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谢谢你。有你陪着我，我安心了很多。”
    成沁揶揄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既然把我说得那么好，记得要报恩呀。”
    成念娇嘴角一弯，“那不知女侠要我如何报恩呢？以身相许好不好？”
    成沁嫌弃地撇撇嘴，“你都成亲了，是个有夫之妇，亏你还敢说以身相许。”
    说着，成沁抬眼偷偷地看了杨子煜一眼。
    杨子煜在一旁等着她们聊天，一点催促的意思都没有。
    “成婚后的感受如何？你跟他已经那个了吧？看起来就像脱胎换骨了，变成正真的女人了。”
    这话可把成念娇弄得满脸通红，“不知你在胡说些什么。”
    成沁咧嘴一笑，“不要掩饰了，你瞒不过我的。倒是告诉我，你这个老处女第一次尝到这滋味，感觉如何？”
    成沁真是个老色|女，怎么能当街当众地问这种事呢？老不正经。
    成念娇突然就有些后悔要找她过来了。
    她绕过成沁，抬脚急急走向在一旁等着的杨子煜。一边走还不忘提醒成沁，“快走呀，别耽误了时间。”
    知道成念娇害羞了，成沁也不好多问什么。不过来日方长，总有机会问的。更何况成念娇的身侧站着个冰山脸男神，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杨子煜，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光是看杨子煜如何对付王景明那些人就知道杨子煜是那种耍起狠劲来会吓死人的那种。
    成沁带着成念娇去坐布辇，杨子煜也坐着布辇走向另外的方向。
    他们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若不是有成沁在，此刻的成念娇难免会有些慌张了，毕竟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环境。更何况杨家的人又十分忌讳入宫，仿佛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难免会有些害怕。
    “喂，你该不会害怕了？”成沁突然对着成念娇低声说道。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若不是害怕也不会把你找来了。”
    这话十分有道理，成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呢。
    本来成沁还有些担心成念娇的表现，怎料成念娇表现也没有太差，向太后和各个妃嫔行礼时都有模有样的。
    听说宫中的礼仪嬷嬷教了成念娇几天，能学成这样，算是很不错了。
    其实当初她进宫请安，还闹出了很多笑话呢。
    是太后疼爱她，维护着她，不然她都不敢再进宫了。
    成念娇请了安，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微微低垂着头。凡是有人说话时，她才会微微抬头看向说话的人，表情认真，给足了那些人面子。
    在一旁看着的淑妃悬起的心安心地放下了，这个弟媳的表现比其他刚进宫的人表现都要好，不用她过多的担心。
    只要待会不出乱子，就能安全地出宫了。
    假装镇定的成念娇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在打量着她。
    他们是觉得作为小家小户的小农女表现不该像她所表现的这样？
    看到成念娇表现得如此镇定，有些人还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听闻杨少夫人在未嫁人之前是开食肆的？”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问话的竟是皇后娘娘。
    既然皇后娘娘都问话了，成念娇自然得回话，“回皇后娘娘，确实如此。民妇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
    由于杨子煜没有官职在身，只能用民妇自称，这些也是宫中的老嬷嬷教的。
    皇后点了点头，“倒是个机灵的，一个姑娘人家也能做生意。”
    “回皇后娘娘，小本生意罢了，不足一提。”成念娇又一次谨慎地回答道。
    “小生意吗？我怎么早在宫中就听闻过你了，是在哪里听过呢？我一时又记不起了……”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觉得皇后话中有话，定不是故意跟她聊家常这么简单。
    她的心里有些底了大概知道皇后会跟她讲什么，可她不敢主动提起，只能抿着唇等待着皇后的刁难。
    当初做那件事时，她就想过这个画面，只是没想到一进宫就要经历罢了。
    成沁凑近了些，“你得罪了皇后？”
    成沁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皇后可是个难缠的人物，得罪不得。
    成念娇咬咬牙，低声回答道，“应该是吧。”
    成沁忍不住想拍头大叫，那你死定了。

 第七百零七章，我有故事要说，你要听吗？

    皇后假装思索了一会，终于缓缓开口，“本宫记起来了，你是否在盐城开了家专门制作干粮的店铺，还和燕将军合作，把那种干粮当做军粮使用？”
    所谓的忘记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成念娇做过什么事皇后怎么会不记得呢？王家父子早就跟皇后提过成念娇这个人了。
    但是成念娇和他俩光明正大的比赛，是他们输给了人家成念娇，才分一杯羹给成念娇罢了。
    本来皇后也不知该如何对付成念娇这个人的，毕竟远在天边，找不到人，又如何针对呢？
    现在成念娇主动送到她跟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成念娇呀。
    成念娇抢去的可是王家百年基业，还使得她无形中减少了在宫中的用度。若不是有王家父子时常进宫进贡，她也没那么闲钱可用。
    毕竟她在外人面前可是个贤后，勤俭节约是她的保护色。
    谁也不知道皇后在背后也会花钱如流水。
    经皇后如此点醒，和皇后相熟的人都知道原来成念娇就是那个得罪了王家整个家族的民间女子。
    这下成念娇还真的是送羊入虎口了。
    这件事成沁不知情，更不可能用撒娇这样的伎俩帮成念娇化解掉呀。
    成沁额上冒起了冷汗，竟比成念娇还要紧张。
    成念娇也自知这个时候，成沁是帮不了她什么忙了，只能靠自己化解这次的危机。
    总不能才进宫就出事吧？
    其余的妃嫔也不出声，皆等着看好戏。
    能一进宫就招惹到宫中最不能得罪之人，也只有成念娇有这样的能耐了。
    “杨夫人不做声，难道是本宫记错了？”
    成念娇的沉默并不能让皇后就此放过，看来今日皇后是要追究到底了。
    “回皇后娘娘，确实是这样呢。民妇在盐城确实有一家制作干粮的小店，不对外贩卖，只对军营提供军粮。说来这也是件有趣的事呢。”
    “哦？很有趣吗？本宫倒是要听听。”
    皇后这是要看成念娇如何自圆其说呢。
    什么是有趣？把人家的生意抢过去了还好意思说有趣？只有像成念娇这么厚脸皮的人才敢这么说吧。
    一看皇后的脸色，成沁就知道皇后要生气了。
    熟悉皇后的人都知道。
    只有成念娇看似傻乎乎的，似乎不知道皇后已经生气了。
    “既然大家要听故事，不如我帮你们沏茶，好让你们一边品茶，一边听吧。”
    这算不算得寸进尺？
    反正皇后今日是定要追究成念娇抢了王家百年家业的事，但也不急于一时，不然人家还以为皇后急于处成念娇于死地呢。
    众人都看向皇后，等着皇后的回复。
    一旁的太后也没有说话，她主要是想看看杨子煜喜欢的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能让他放弃那么多世家小姐而娶了一个小农女。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皇后在心里如是想到。
    “好呀，既然杨夫人有故事要讲，那本宫倒要听听，到底多有趣。”
    得到皇后的应允，成念娇在心底偷偷地松了口气。
    “月娥，把我带来的茶具拿出来。”
    她早就让月娥带了一套全新的琉璃茶具出来，盖碗，茶海，茶碟，茶杯。用上好紫檀木做的茶板、茶挟、茶瓢、茶匙也准备齐全。
    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月娥把所有的茶具摆放在大大的茶盘上，成念娇主动做到了沏茶的位置上。而太后等人也按照身份高低就坐。
    成念娇先用热水清洗茶具，动作优雅有序，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饮茶而有的茶艺。
    大周国饮茶不大讲究茶艺，泡了茶就豪饮，跟后世的茶艺相差太远。她们光是看着成念娇摆放茶具的姿势便来了兴致，细细地看着。
    备茶具，备茶，备热水，三备齐全。
    她用茶瓢勺出些花茶放在茶碟上，先让大家鉴赏，“大家请赏茶。”
    装着花茶的茶碟先递向太后，太后接过成念娇手中的茶碟。太后有些错愕，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什么叫赏茶。
    茶不是直接泡好就喝了么？
    “赏茶分很多种，您可以先闻一闻茶香，再看看茶叶的肥瘦等等。”成念娇解释道。
    太后把茶碟凑近鼻尖细细地闻了闻，“这茶的香气很特别，清新的茶叶中带着花香，是栀子花的香味，有点像我们所喝的香片，可气味又淡些，挺特别的。”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太后是个懂茶之人。
    接着太后又把茶碟递给皇后，接着是各个贵妃……
    有了太后这个“前车之鉴”，大家都像模像样地鉴赏茶叶。
    趁着大家在赏茶，成念娇用开水烫过茶具，又用茶夹一一把茶杯中的热水倒去。接下来是把盖碗中的水倒去，洁具完成。
    清洁完茶具，盛着花茶的茶碟刚好又传回成念娇的手中。
    成念娇把茶碟中的花茶倒入刚烫好的盖碗中，盖上盖子，左右手分别抓着盖碗的两边，上下摇晃。
    “哀家不明白了，这是在干嘛呢？”
    “回太后娘娘，民妇这是在醒茶，利用茶碗的热度把茶叶的香味全部逼出，待会泡出来的茶会更香更浓。”
    太后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皇后冷笑了一声，抿着唇不说话，心想这不过是装模作样的把戏罢了。
    醒完茶，成念娇便往茶碗里倒入热水，倒水的动作是逆时针地转圈。
    又有人提出疑问了，“为何要这样倒水呢？反过来不行？”
    成念娇笑了笑，“这是民妇的习惯罢了，在我的老家，这样倒水代表客来的意思。民妇比较庸俗，希望客似云来，自然不会反过来倒，那样是在赶客哩。”
    听闻成念娇这么说，大家都乐得哈哈大笑。
    当然，除了皇后以外。
    倒入热水后盖上碗盖，在心里默念了两秒钟。
    她立马把水倒入各个茶杯中，然后速度极快掀开碗盖，“这茶呀不能用盖子闷着，不然会闷坏发黄就不好喝了。”
    一边操作还不忘一边解释。
    怕在座的娘娘们会直接端着茶杯喝茶，成念娇又急忙解释，“第一泡是洗茶，不会拿来喝的。”
    有人的手僵了僵，急忙缩回，若是直接端起来喝下，怕是就丢脸了。
    不由庆幸，成念娇提醒得也算快。
    成念娇用茶夹夹着茶杯，把茶杯里的茶水全倒在茶盘上，自然流走。

 第七百零八章，有惊无险

    接着倒水第二泡，这一次她在心中默念了十秒钟再把茶水倒出到各个人的茶杯中。
    成念娇的右手大拇指微微往内扣，四指并拢伸直从左往右划了半圆，“各位请喝茶。”
    动作优雅。
    成念娇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夹着茶杯的杯肚夹起杯子，右手托杯底，端着茶先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喝下。
    动作自然而高雅，简直要迷倒众人。
    这些高贵的人在成念娇面前仿佛低了个头，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喝茶也能如此优雅。
    “这次配的栀子花茶是用毛尖茶所配，口味比较清新，喝下甘甜爽口，不知各位娘娘觉得味道如何？”
    太后笑着点头，“味道实在好极了，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
    能得到太后这样的盛赞，成念娇在众妃嫔心目中的地位一下提高了不少。
    成沁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着成念娇竖起大拇指。
    成念娇回以微微一笑。
    两姐妹不经意的表现，更显默契。
    成念娇接着又泡上第二泡茶，看见哪位娘娘的茶杯中空杯，她便立即补上。
    喝茶七分满，不空杯。
    “趁着大家在喝茶，民妇就顺带给大家讲个故事吧。”成念娇一边倒茶一边开口。
    众人皆一愣，都忘了又这一茬了，成念娇又自投罗网提起这件事，真是傻。
    倒是皇后点了点头，心想成念娇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她不会放过成念娇才故意提起。
    她倒是更有兴趣想听听那所谓的故事了。
    没人回话，就证明大家都想听，于是成念娇便娓娓道来，讲着属于她的故事，而刚好这些妃嫔又不知道的故事。
    “民妇之所以会做干粮还是因为民妇的夫君杨子煜所托，他要南下赈灾，要带些轻便又耐储存的粮食。民妇立即就想到做干粮，我把这款干粮叫做压缩饼干，因为它的热量高，汇集了各种材料，压制而成，因此叫做压缩饼干。民妇所制的压缩饼干便携，且及其耐饿。南下赈灾的过程中，压缩饼干起了不小的作用，民女便暗暗想着要把这款压缩饼干发扬光大。”
    杨子煜南下赈灾的事在整个皇宫是心知肚明的，毕竟淑妃当初为了这件事跪在皇帝的寝宫求了又求，皇帝都不愿改变主意呢。
    后来杨子煜能功成身退也属不易。
    她们不知道的是，成念娇居然也参与其中罢了。
    “驻守于盐城的燕天成燕将军的二千金是民妇最要好的朋友，有一回燕将军回乡探亲，跟其二千金提过军粮的事。听说传统的军粮不耐饿，不利于野外作战，于是燕二小姐就跟燕将军举荐民妇的压缩饼干，燕将军有兴趣一试。只不过是尝了一块压缩饼干罢了，也不知是哪个人把话传得很难听，还传到盐城的王家耳中，因此王家和民妇结怨……”
    随着成念娇故事的讲述，她们总算明白了过来。
    成念娇也算避重就轻，并没有把王家偷工减料，以次换好的事讲出来。
    皇后自然是知道王家父子的事，如果不那样做，又哪来的那么多油水，供养着偌大的王氏家族呢？不然他们也不会因为成念娇抢了王家一半的生意而气到不行。
    “后来民妇所挑选的队伍赢得了比赛，王老爷便依照承诺给了制作干粮的那一半生意让给民妇打理。这件事可是燕将军，甚至是整个军营都知道的呢。在民妇看来，这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呢。”
    有趣？放屁！
    皇后越想就越气，王家父子只跟她讲成念娇抢了王家的生意，可没跟她讲过这些。
    这么说来，并不是成念娇抢了王家的生意，而是他俩打赌输给了人家，不得不把到嘴的肥肉吐出？
    实在是过分！
    这么说来，她哪还有机会发难。
    “依你所说，还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呢。”太后笑着说道，仿佛很感兴趣似的。
    既然连太后都帮着成念娇说话了，皇后更没有责罚成念娇的理由。
    就此放过又不甘心，可又拿成念娇没法子。
    既然这样，皇后觉得她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太后娘娘，本宫突然想起太子应该从御书房回来了，平时这个时候本宫都会拿些糕点给他……”
    皇帝立了太子之后便一直带着太子在身边学习，皇帝若是在御书房批奏折，几岁的太子就得待在御书房里看奏折。
    太子小小的年纪如何能受得住呀，整日的哭闹。可皇后觉得这是别人求不得的荣耀，不管太子如何哭闹都要逼着太子跟着皇帝学习。
    为了不让母子情缘生份，皇后便总会准备糕点等着太子。
    太子年纪还小，对于那种打一棍又赏一颗糖的道理还不懂，只觉得母后虽逼着他学习，但学习后就有好吃的糕点，就算艰苦了些，他还是乐意的。
    太后对皇后这个做法是默认的，毕竟太子的年纪小太，还得由人哄着。
    太后点点头，“去吧，别饿着太子了。”
    “本宫明白。”
    皇后匆匆地离开了。
    她一离开后，整个宴会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比方才要活跃很多。
    还有人默默地在学着成念娇那一套沏茶的技艺。
    成念娇离开时，太后还让成念娇多些来宫里玩。
    这自然是客气话，在成念娇听来却可怕极了。这宫呀，若是能不进，还是不进好了。
    第一次的进宫就这么有惊无险地揭过。
    直至出了宫，坐上马车，成念娇才觉得浑身都是汗。内杉被汗浸湿贴在身份黏糊糊的，怪难受。
    那是一身的冷汗呀，方才若不是她机灵应付，今日这个宫门就难出了。
    车厢的帘子被人掀开，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紧张地看向车门的方向。
    来人在阳光下逆光，根本看不清面孔，可成念娇却认出了来人是谁。
    她站起身，抬脚急急地冲向来人，“子煜。”
    杨子煜张开双手，任由成念娇撞进怀中。
    “方才真是吓坏我了。”
    杨子煜把成念娇抱紧了些，“对不起，得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真的对不起。”
    成念娇摇了摇头，从杨子煜怀中抬起头，“不，如果不是你，我还未必能渡过难关。”
    杨子煜愣了愣，“这话怎么说？”
    “我就一直想着你还在等着我，不能出事，不然你就没有娘子了……一直咬牙忍着，没想到就真的没事了。”
    杨子煜抬手刮了刮成念娇的鼻头，“顽皮。”
    成念娇在他怀中笑靥如花。
    “元沁郡主呢？”杨子煜低声问道。
    “回去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
    “好。”

 第七百零九章，心死莫过于失望

    杨老太一直等着杨子煜夫妇，直至看到他俩平安归来，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成念娇和杨子煜笑着点点头。
    “不是说有什么元沁郡主陪着她嘛，自然不会出事了。”杨氏撇撇嘴说道。
    杨氏的双眼一掠而过的居然是失望！
    看着杨氏如此嘴脸，杨老太的双眼不由暗了暗，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无力多说。
    这个女儿变成这样，跟她以前的教养脱不了关系呀。
    “好了，既然都回来了，那赶紧回去屋里歇着，待会自己开小灶用膳就好，不用过来陪我。”
    成念娇愣了愣，“老夫人不用我们陪着吗？”
    平日都是他们陪着杨老太一起用膳呢，都已经习惯了。
    以前在成家，他们也是一起用膳。
    “人多才热闹。”
    “我今日有些乏了，不想吃什么，就吃些白粥，不需要陪着我。”杨老太摆摆手，有些有气无力。
    杨子煜脸色一变，“祖母，你的身体可有何不适？”
    杨老太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累了，”她顿了顿，“都提心吊胆了大半天了，你们就让我歇一歇吧。”
    听闻杨老太这么说，杨子煜总算松了口气，“那好，你老人家好好歇着，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好。”
    杨子煜和成念娇离开后，杨老太指着杨氏，“你也走吧，我今日累得很，谁也不想见了。”
    杨氏撇撇嘴，站起离开。
    离开前还不忘低声说了句，“光会惦记着他们，从没理会过我。”
    杨老太脸更黑了些，她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杨氏的表现。她没想到杨氏居然因为杨子煜夫妇平安无事地回来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可是她至亲的亲人呐！
    杨氏怎么可以这样？
    杨老太对杨氏难免有些失望了，心死莫过于失望呀。
    杨老太有多失望，她的心就有多疼。
    这日成念娇正在书房里看账本，管家前来通报，“少夫人，八小姐在外求见。”
    成念娇愣了愣，八小姐？不就是三房的杨想容吗？
    “是八妹妹来了呀，快把请她进来。”
    “好。”
    管家退下不久便领着杨想容走了进来。
    杨想容微微低垂着头，有些害羞，“二嫂。”
    成念娇已经坐到一张别致的茶桌前，这张茶桌是木桩加树根的形状，不过比木桩还要大些，她所坐的椅子也是木桩加树根的形状，独特而别致。
    这样的茶桌仿佛和整个书房格格不入，又好像十分搭配。
    茶桌上放着一个大茶盘，茶盘上摆着琉璃盖碗，茶杯……各种用于沏茶的器具都备齐了。
    成念娇听闻杨想容过来，她便停下手头的工作，准备和杨想容聊聊。
    杨想容突然到来，定是有什么事要找她吧。
    若是这样，一边喝茶，一边谈话真是最好不过了。
    “八妹妹，坐吧。”成念娇手一扬，示意杨想容坐下。
    杨想容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巧坐下。
    “八妹妹喜欢喝什么茶呢？”成念娇询问道。
    杨想容愣了愣，“我喝什么茶都无所谓的。”
    在三房，可没人问过她意见呢。祖父祖母觉得她是女儿身，不太疼爱她。而其他的人因为她不得祖父祖母的宠爱，又加上爹爹已去世多年，那些人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中，总喜欢欺负她。
    那日的家宴也不知她付出多大的勇气才敢帮着成念娇说话呢。
    她想，或许一眼就喜欢上了成念娇，成念娇所做的菜让她有种家庭的温暖，她才帮着成念娇说话。
    成念娇一边清洗茶具一边和杨想容说话，“那我就泡些栀子花茶给你试试吧，那日我在宫中也泡了这份花茶，是这个季度茶庄的新茶，味道不错。”
    本来成念娇也不打算做这么复杂的盖碗式沏茶方式，可小麦芽一个实在是忙不过来，做不了那么多复杂的异形茶包。
    既然这样成念娇便想出返璞归真，做回最原始的花茶。
    没了异性花茶包的外形，不了解情况的客人自然就不感兴趣。如何能再次吸引客人呢？成念娇想到炫技般的沏茶技艺，没想到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
    连带着盖碗款的琉璃茶具又一次卖得断货。
    成念娇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人接受能力也太强了些。
    杨想容双眼一亮，“天呐，我也能喝在宫里才能喝到的茶呀？”
    小脸兴奋得很，双手都不知该如何摆了。
    成念娇笑了笑，“没那么夸张啦，那些茶本就是茶庄的茶，你自然能尝。”
    “好。”杨想容笑眯眯地说道。
    成念娇醒茶，沏茶一系类动作做下来，杨想容简直就看入迷了，双眼一直盯着成念娇的双手看，忘了眨眼。
    忘了回应。
    成念娇都把茶递到她跟前了，她也忘了接。
    “八妹妹，喝茶。”成念娇再次说道。
    杨想容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不好意思，方才我看入迷了。”
    成念娇笑了笑，“没关系。”
    杨想容这才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抬眼看向成念娇，“二嫂，你沏茶的技艺也太好看了，我还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沏茶也有这么多学问呢。”
    她看见成念娇喝茶的方式，十分优雅好看，又学着成念娇的动作喝茶，仿佛这样一来茶就变得更加醇香好喝了。
    放下茶杯，她忍不住摆弄着茶盘上的茶具。
    突然脸一红，急忙放开茶海，“对不起，我一时兴起才会……”
    这里不是她的屋里，成念娇的茶具一看就知道十分珍贵。她却未经主人同意就乱碰，成念娇准会不高兴了吧。
    怎料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你对沏茶感兴趣？”
    杨想容拼命地点头。
    “那我教你呀。”成念娇笑着说道。
    虽然一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杨想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何，可她一看到杨想容就想起成傲，就忍不住要对她好。
    更何况杨想容还是上次家宴中一直帮她说话之人。
    “这是真的吗？”杨想容不可思议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想学，我就教你。”
    得到成念娇的承诺，杨想容就更高兴了，“实在是太好了，二嫂你可以现在就教我吗？”
    “自然是可以的。”

 第七百一十章，辛苦教学

    “倒茶的时候要根据茶海的方向去调整，茶海若放在左边，那你得用左手敬茶，且从主位开始敬茶，敬到右边的客人时若是觉得不方便了，你得把茶海重新放到茶盘上，调整一下位置用右手敬茶。倒茶前记得把茶海放到你跟前的布巾上轻轻擦干，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你方才倒茶时有茶水会沿着茶海的嘴流到底部的茶叶滴到客人的茶杯中。”
    “茶杯不能空，看到客人的茶杯空了，不用客人提醒，你要主动加茶。而且记住一个要点，茶杯七分满即可，不要太满。”
    “好。”杨想容认真地点点头。
    成念娇又接着解说，“从盖碗中把茶倒入茶海中时，若是太烫，碗口有热气，你怕烫到手的话，可以学我这样用手腕旋转一下茶碗，这样热气就不会烫到手。或者你也可以像我这样点三下，动作不要太高，这叫做凤凰三点头，但是这个技法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客人会不耐烦的。”
    成念娇一边解说，一边认真教学。
    见杨想容看得津津有味地，一系列的动作都完成后，成念娇停下动作，“八妹妹，你要不要试一试？”
    杨想容不由一愣，轻轻地摇头，“我才刚学呢，还不是很会，若是做错了，岂不是……”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有外人在，不用怕。谁不是在探索中学习呢？只有勇于练习，才能有进步。”
    成念娇最后一句话激励了杨想容，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那好，我试一试，做得不好，二嫂不许笑我。”
    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尽显女儿娇态。
    成念娇点点头，“不笑。”
    杨想容从清洗茶具开始做起，虽不够熟练，但基本都做得像模像样的，成念娇忍不住点点头。
    待杨想容把整个沏茶和敬茶的流程都做了一遍，成念娇才开始指点。
    “方才倒茶时你的手抬得太高了，而且头会跟着茶海的方向转动，这样是不对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手动身不动，沏茶的动作要优雅。倒茶的时候只需手腕动就可以了，像这样。”
    一边说着，成念娇还一边演示。
    杨想容羞得满脸通红，“我真是愚笨，二嫂您明明就这么认真教学了，我还是学不会。”
    她的手放在胸前，拼命地搅在一起，难受得很。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伸手拉住杨想容的手，“别紧张，第一次接触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你只需多加练习，日后一定会练得很好的。”
    杨想容仿佛又有了勇气，她抿着唇轻轻地点点头，应了声嗯。
    杨子煜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有爱的画面，成念娇在手把手地教杨想容沏茶。
    “若是想做好，还得多练，不如这样，我送一套这样的茶具给你回去练习，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学得很好了。”
    “你呀，连八妹妹也没放过，硬拉着人家学习你的新式沏茶。做那么多花样，不还是喝茶罢了。”
    成念娇并没有因为杨子煜的话而生气，反而笑着看向门口的方向，“你回来啦。”
    “二哥。”杨想容微微低垂着头，害羞地叫唤道。
    “嗯。”杨子煜点头应道。
    “人人都说好看的茶艺，到了你这里倒是嫌弃了？”成念娇假装气呼呼地说道。
    杨子煜知道成念娇只不过是假装生气罢了。
    “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罢了。”
    教了一个人又一个人，好像从未停歇过似的，杨子煜自然有些不高兴了，自己的娘子为了这沏茶技艺辛苦了那么久。
    杨想容不好意思地开口，“二哥不好意思，是我一时兴起让二嫂教我沏茶。没想到扰了她那么长时间，我……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往外冲。
    成念娇责怪地看了杨子煜一眼，无声地说了句，你吓到她了。
    杨子煜无辜地笑了笑，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太过在乎成念娇而忘了杨想容罢了。
    成念娇急忙冲向杨想容，拉住她的手，“八妹妹先别走，我让人整理好茶具，给你带回去。”
    杨想容不由一愣，使劲地摇头，“不用了，二嫂你已经送过我一套琉璃茶具了。其实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答谢你送了我一套琉璃茶具，特意给你送答谢礼物的。”
    杨想容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配饰，是木头所做，用彩绳吊着，底下连着小铃铛，还有个红色的穗子可以别在腰间或者用做其他配饰都可以。
    本来还希望成念娇会喜欢的，可现在掏出来却有些送不出手了。
    她只不过是用廉价的木头做了个礼物，就想着要送人。成念娇送给她的可是价值连城的琉璃茶具，相比之下实在太寒酸了些。
    趁着杨想容犹豫之际成念娇托起杨想容的手，一脸的惊喜，“天呐，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杨想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我亲手所做，希望二嫂喜欢。”
    既然成念娇都这么问了，杨想容也不好否认。
    “我很喜欢，很别致的配饰。这世间呀，难得找到一样的。”
    成念娇把挂饰拿在手中摆弄，是个茶壶的形状，旁边还放着几个茶杯，茶杯仿佛还冒着烟，这些茶具的造型都是成记茶庄的茶具造型，真是别有心裁。
    看得出杨想容是花费了很多心思才做出来的，她又岂会不喜欢呢。
    “有劳八妹妹多花心思了。”
    杨想容摇了摇头，“我还得谢谢二嫂送给我那么好的茶具才是，我这么大都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又觉得自己讲错话了，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
    若是有心人听闻杨想容这么说，定会觉得杨想容是故意跟成念娇和杨子煜告状说她在三房过得并不好呢，因此杨想容才会急忙住口。
    幸好在场的只有成念娇和杨子煜。
    “既然你回来了，不如让八妹妹帮你冲茶，看看八妹妹学得我多少成功力。”成念娇笑着建议道。
    杨想容不由一愣，“我？怕是不行吧？我的功夫不到家，怕是二哥不喜欢。”
    “一试无妨。”杨子煜说道。
    既然杨子煜都这么说了，且成念娇又鼓励地看着她，杨想容也不好推脱，唯有点了点头，“那好，我且试一试。”

 第七百一十一章，砸院子

    由于杨子煜在场，杨想容突然就觉得紧张了起来。但是她表现得也不算太差，成念娇教给她的本领倒是都能使出来了。
    “二哥，喝茶。”杨想容亲自把茶杯递向杨子煜，她还记得成念娇的教导，手握杯肚的位置，不能碰到杯口，不卫生，客人不喜欢。
    “怎样？”成念娇期待地问道。
    杨子煜轻呷了一口茶，慢慢地品尝，“没有枉费你教了八妹妹一个早上，不错。”
    “真的吗？”杨想容高兴地大叫。
    “是真的，你冲茶的时间掌握得不错，味道刚好。”
    成念娇把杨想容泡好茶放在鼻间仔细地闻了闻，然后喝下。她轻轻地动了动舌头，让茶液在口腔中回荡，满腔的茶香，然后再缓缓地吞下。
    这才有了方才的评论。
    杨想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二嫂教得好，我还默默在心里数了数，数到十声左右就赶紧把盖碗中的茶倒到茶海中，就怕慢了些会影响口感呢。”
    由于哥哥嫂嫂都夸奖了她一番，杨想容的胆子便大了些，笑着把这些说讲出。
    “没错，倒茶时一定要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成念娇点点头，“想容，你现在可以出师了，我让下人准备好了茶具，待会你离开的时候带走就……”
    还未等成念娇把话说完，杨想容便急着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若是想学习就来二嫂你这里……”又觉得这话不对，人家成念娇又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空陪着她，“我自己用木头制成茶具来练习就可以了。我以前的茶具都是这样做的，也挺好用的。”
    杨想容的娘亲，三房的三太太是工匠世家，在京城很有名气的，后来是因为家道中落才嫁到杨家。三太太闲来无事都会教杨想容做木工，因此杨想容的对做木工倒是十分娴熟呢。
    “现成的不好过还要辛苦做？”成念娇笑着问道。
    杨想容为难地抿着唇，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她这次若是又拿着一套琉璃茶具回去，定会引得三房那些人的觊觎，或许又会抢去呢。
    成念娇还想劝说一番，杨子煜拉着她的手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勉强了。
    杨家二房和三房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杨想容把这套茶具带回去，也是被人抢走的，才刚拿到这茶具就要被抢走，想必杨想容也会觉得难过吧。
    既然连杨子煜也阻拦她，成念娇唯有放弃再送杨想容一套茶具的想法。
    “那好吧，那就不送了。”
    正常人听到成念娇这么说定会很难过才是，可是杨想容就刚好相反，她竟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还真让不知情的成念娇感到十分错愕呢。
    杨子煜夫妇正准备把杨想容送出门，院子外就传来很大的响声，似乎有人在砸东西。
    “杨子煜，你给我出来，若是还不出来，我就把你的院子砸得稀巴烂。”
    啪嗒，又有东西被砸烂的声音。
    那人喊得竭嘶底里的，仿佛杨子煜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杨子煜皱了皱眉，脸上浮起不悦的神情，“马健，怎么回事。”
    隔了一会，马健才出现在门口，一脸的为难，“主子，姑奶奶不知为何地突然闯到这里来死活让您出去。下人跟她说您在忙，她便动手砸院子。她说您若是不出去见她，她便把整个院子砸得稀巴烂……”
    杨子煜不耐地摆摆手，杨氏所说的话他自然听得十分清楚，不需要马健继续解释。
    杨想容尴尬地待在屋中，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办？好端端的姑母怎么就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来了这里她才……”
    杨想容以为杨氏是因为上次她帮过成念娇说话，因而记恨了她才来这里大闹。
    成念娇抓起杨想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不关你的事的，不用害怕。”
    上次不对的是杨氏，杨氏怎么也不会耍无赖耍到这里来。
    而且能引得杨氏如此动怒，看来不是小事。
    成念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眼看向杨子煜，“子煜，该不会是那件事被姑母知道了吧？”
    杨子煜头疼地揉着鼻梁，点点头，“应该是这件事。”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杨氏才不会这么生气呢。
    “那我们出去见她吧，”成念娇提议道，她抬眼看向杨想容，“八妹妹，你就不要出去了，免得伤及无辜，你在这里等着，若是无聊就练习沏茶吧。”
    杨想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小声应道，“好。”
    她胆小还是躲在这里安全些。
    杨子煜皱了皱眉，“阿娇，你也留在这里，免得待会她发疯起来连你也不放过。”
    杨氏是怎样的人杨子煜自然十分清楚。
    杨氏敢来杨子煜的院子捣乱，就证明她豁出去了。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成念娇没有回话，一脸坚毅地看着杨子煜。
    “你到底出不出来？啊……”又有东西被扫落在地的声音。
    杨氏开启了疯狂砸东西模式，真是糟糕。
    “快出去呀，我种的盆栽都要被她砸光了，”成念娇假装撇撇嘴，“你不心痛，我还心疼呢。”
    杨子煜无奈地点点头，“好吧，现在就出去。不过你要乖乖听话，不要强出头，在我身后躲好。”
    杨子煜最终还是妥协了。
    成念娇乖巧地点头，“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杨子煜宠溺地抬手揉了揉成念娇的头，成念娇不好意思地转头看了身后的杨想容一眼。
    还未来得及说话，她便被杨子煜拉着出去了。
    杨想容看着成念娇和杨子煜的身影若有所思。
    “二哥和二嫂的感情真好呀，比我见过的所有哥哥嫂嫂们的感情都要好。日后我若是也能拥有这样一份感情就好了……”杨想容无限期待地说道，不过说着说着她的双眼一暗，露出了无限的失望。
    祖父祖母根本就不重视她，她又没了爹爹，好姻缘又怎会轮到她呢。
    想得再多，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成念娇和杨子煜出到院子时，杨氏正抬起一盆栀子花准备扔下。本来摆设好看的院子由于杨氏的捣乱而凌乱不堪，简直就不堪入目。
    犹如台风过境。
    “我的栀子花……”成念娇心疼地说道。
    杨子煜皱了皱眉，速度极快地跃到杨氏的身侧，抓着杨氏的手，不让她乱来。
    “够了。”杨子煜皱着眉大喝一声。

 第七百一十二章，你走吧

    杨氏冷哼了一声，“你终于肯出来了！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不敢出来见我了？硬要逼着我把你的院子毁了你才愿意出来，何苦呢？”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可她却还能如此咄咄逼人呢。
    “就算姑母有理就能胡乱砸我的院子？”杨子煜反问道。
    就算杨氏多不识相也听出杨子煜语气中带着怒意，对她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趁着杨氏发愣，成念娇示意马健几人成功从杨氏的手中抢回即将要砸毁的栀子花。
    看着满院子的凌乱，成念娇难免有些难过，被砸毁的都是她小心护养的花草，有些用来研制新茶，有些可入药的。
    杨子煜的胃不好，她特意在院中种了白术和蚕桑，白术和蚕桑子一起煮汤可养胃，调理胃酸。
    为了这些，成念娇总是忙里偷闲，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可现在却被杨氏毁得差不多了。
    杨氏是杨家的人，暗卫们不好直接动手，才让杨氏有机可乘罢了。
    “少夫人，是属下办事不利。”乐景倒是立即向成念娇行礼道歉。
    成念娇摆摆手，“不关你们的事。”
    她自然知道乐景他们的忌讳，又怎能胡乱怪罪乐景他们呢？
    “杨子煜，你放手，你抓着我的手，可疼了。”杨氏站在原地，哇哇大叫。
    杨子煜这才甩开杨氏的手，“姑母若是觉得解恨了，麻烦离开。”
    杨子煜这是在宣示主权，杨氏根本就没权利在这里捣乱。
    杨氏冷哼了一声，“我若是不离开呢？你赶着我离开？我告诉你，没门！你不帮我把少华从牢里救出，我就跟你没完。”
    闹了这么久，杨氏终于把她的目的讲出。
    果真是为了张少华的事。
    杨子煜倒是淡定，“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侄儿听不明白。”
    “你听不明白？”杨氏冷笑了一声，“你就别在这里装傻了。少华说，他早就让人把消息传到杨府了，是你不救他罢了。”
    杨氏推了杨子煜一把，“杨子煜，你好狠的心！少华可是你的表弟呀，你的至亲呀，你居然眼睁睁看着他在牢里受苦，不去救他。”
    说着，杨氏竟呜呜地哭了来。
    “姑母，您这话说反了吧？当初张表弟把我们家子煜陷害入狱，这件事姑母应该也清楚吧？您那个时候怎么就不痛骂张表弟，让他顾及一下兄弟之情呢？”
    成念娇实在是看不惯这样的杨氏，忍不住开口说道。
    杨氏愣了愣，停止哭泣，脸色尴尬，“你……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姑母这么聪明的人又岂会不明白呢？你的儿子现在是打伤官爷被抓到牢中，我们杨家没权没势的，如何救他呢？当初子煜被抓到天牢，生死未卜，您不也这么说么，杨家没权没势和皇家斗不过，让老夫人不要费尽心思救人了？”
    杨氏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突然意识到这样说话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氏挺直腰，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看着杨子煜，“不管怎么说，那个都是你的表弟，你一定要把他救出来，不然……”她环视了一圈，“不然，我就把你整个院子都砸烂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正想说话。
    “你敢！”
    有人在门外大喝了一声，徐徐向这边走来。
    众人皆看向门口的方向，是杨老太。
    杨老太能赶来也属正常，毕竟杨氏在这里闹得那么大的动静，定有人会去通知杨老太的。只是大家都没想过，杨老太会赶得那么快赶到这里罢了。
    “你还想闹成哪样？这个家还能有安宁的时候吗？”
    不用点名道姓，大家都知道杨老太所骂的那个人是谁。
    杨氏不甘地看着杨老太，双眼通红，好不委屈。
    “娘，现在做错事的是他！他明知道我都快思儿成疾了，好不容易得到少华的消息他却不告诉我。现在我只不过让他去把少华救出罢了，他竟不肯。您怎么说是我胡闹呢？”
    若是照杨氏这么说，确实是杨子煜不对了。
    可杨老太又岂会不了解杨子煜为人呢？杨子煜迟迟不把张少华救出来，只怕是想让张少华能呆在牢里好好反省罢了。
    不然依张少华那种性子，出来定会再惹事端。
    “你真想把他救出来？”杨老太询问道。
    杨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了，他可是我儿子。”
    还算有些护犊之情，不算完全泯灭良心。
    不过这护犊之情只对张少华才有，难免太自私了些。
    “好，既然你要把他救出，我自然有办法把他救出。”
    杨氏不由一喜，“还是娘对我好，不像某人。”
    杨氏看着杨子煜，冷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杨子煜根本就没有看过她一眼，他蹲在地上帮成念娇一起收拾烂摊子。
    这院子里乱成了一团，成念娇好不容易种的花草都被毁了，不光成念娇心疼，他也是很心疼的呢。
    “不用在这里指桑骂槐了，我帮你是有条件的。”杨老太再次开口，缓缓说道。
    “什么？娘，你在说什么？”杨氏不可置信地看着杨老太，仿佛没听明白杨老太说了什么似的。
    “你若是答应，我就让人把你的儿子救出，不然就免谈，让他在牢里多受些教训也是好的。”
    “这……”
    这根本就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嘛，这叫她如何是好？
    可是为了宝贝儿子，她又岂会不答应。
    她不想宝贝儿子再在牢里受苦，多一刻都不行。
    “好，不管您出多让人为难的条件，我都答应。”杨氏咬咬牙说道。
    “倒不会让你很为难，”杨老太顿了顿，“你从牢中接出少华就离开扬州吧。”
    “好，我会让他离开。”杨氏松了口气，虽有些为难，但也不算太难做到。
    为了避嫌，张少华还是得离开京城避风头的。
    “不，”杨老太再次开腔，“你和他一起离开。你们回扬州生活吧，不要回来了。”
    不要再回来祸害她的子孙了，她只有一个孙子和孙媳妇，不想让杨氏在这里把好好的生活给毁了。
    杨氏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回过神，“娘，您这是什么话呢？我怎么听不懂。”
    杨老太赶走张少华就算了，怎能把她也赶走呢？
    “就是话里的意思，你听得懂得走，听不懂也得走，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杨氏不由急了，“娘，我走了，谁照顾你呀。”
    “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更何况还有煜哥和阿娇待我好，不牢你费心了。”
    杨老太也是咬牙，强忍着心里的悲伤才讲出这些话呢。
    成念娇和杨子煜互看了一眼，二人有默契地站起，一个扶着杨老太的左手，一个扶着杨老太的右手，“祖母。”
    “嗯。”
    杨老太这是下定决心要赶杨氏离开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收拾行李

    杨氏还是一脸的错愕，她不相信杨老太会赶她离开，“娘，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说这些话？你告诉我，我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她已经作势弓好腰，只要杨老太开口说是，她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冲上前撕了杨子煜的嘴。
    杨老太摇了摇头，“你不要猜了，根本就没人逼着我这么说。你之前回来时跟我讲过，你只不过是回来暂住几天，陪陪我罢了。你这一陪也够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杨老太也是那次看见杨氏对杨子煜和成念娇平安归来竟露出失望的表情才下定决心要把杨氏赶走。
    这个女儿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然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这是真的？”杨氏还是不相信地问道。
    她总觉得今日的杨老太跟往常的杨老太大有不同，可她又看不出哪有不同。
    因为她不知道，杨老太的心态变了。
    不再心软了。
    “走吧，你去收拾一下，待会直接到府衙把少华接出来，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听到杨老太如此决绝的语气，杨氏终于急了。
    她噗通一声跪向杨老太，抱着杨老太的腿，“娘，你不要赶我走……你不要我，我会死的……”
    她已经过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叫她回去跟着张少华过那种吃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她实在不敢想象。
    “放心，我会给你一笔钱，回去之后好好拿着那笔钱做生意吧，饿不死的。”
    杨老太看杨氏哭得那么可怜，于心不忍，可她还是咬牙，没让杨氏留下。
    任由杨氏哭闹，两个身材高大的丫鬟架着杨氏回到屋中，“姑奶奶，老夫人说了，你可以慢慢收拾，反正您一日没把行李收好，她一日就不把表少爷救出。到底要不要把表少爷救出，就得看您了。”
    回到屋中的杨氏本想赖在屋中不离开的。
    可她没想到杨老太这回是真的铁了心要逼着她离开呢，不然也不会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哇一声，杨氏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看起来十分凄凉。
    “娘，您好狠的心……呜呜呜……”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到喉咙都沙哑了，实在哭不出来了，她才停了下来。
    她抬着泪眼惺忪的大眼向门口的方向打量，可还是没看到杨老太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她的双眼不由暗了暗，看来这次她必须得离开了，不然无人会帮她救出张少华。
    她一边哭着一边收拾，“少华，咱们娘俩命好苦啊……”
    不知隔了多久，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杨氏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娘……”
    可当她看到来人时，双眼暗了暗，“怎么是你。”
    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欣喜，“是我娘让你来找我的吗？她是不是决定让我……”
    怕杨氏会有所误会，玉竹急忙解释，“不是，老夫人让奴婢看看您收拾好了没？何时能出发去救表少爷，就看您何时能收拾好。若是收拾不来，奴婢可以帮您的。”
    杨氏脸色一变，胡乱抓起身侧的东西砸向玉竹。
    “你滚，给我滚！我不要你在这里假好心。”
    玉竹也不好躲闪，杨氏扔过来的东西就这么打在玉竹身上。
    是一只绣花鞋，砸在身上不算疼。
    玉竹没有离开，她一直等着杨氏收拾。
    看来玉竹就是那个来监视着她收拾东西的，杨氏悲哀地想到。
    杨氏冷哼了一声，拼命地往木箱里搬东西，凡是屋里的东西，稍微值钱的她都往里塞。
    反正都要被赶走了，什么值钱的就全拿走吧，不要便宜杨子煜。
    可就几个行李箱，塞得了衣服，又塞不了值钱的古董。
    一时间，杨氏陷入了选择的两难境地。
    衣服都是用上好的布料所做，丢掉了，以后可能没机会穿了。可那些古董又能换钱，真是愁死人了。
    仿佛早就知道杨氏会为难，杨老太让人又准备好了几个木箱。不用杨氏开口，下人便往屋里搬进好几个木箱。
    “姑奶奶，老夫人说了，若是不够，你还可以让我们继续准备。”
    “滚啊！”
    杨氏生气地抓起一个花瓶砸向说话的下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值钱的东西没了，突然就有些心疼。
    以前她教训下人时也会经常砸花瓶，那个时候可不会觉得可惜。
    可现在这些东西可以带走换钱却这么被打烂了，难免又有些可惜了。
    “你们楞在那里干嘛？快点过来帮我收拾。”杨氏突然大喝道。
    虽然被赶着离开，可杨氏还是以主子自居，命令下人做事，毫不客气。
    她一直就是这样的性子，方才若不是刺激太大，她也不会忘了叫下人干活，自己一个傻傻地收拾。
    下人们都有些犹豫，杨氏叫他们收拾东西，可那些东西都属于杨家的。他们帮忙收拾，那岂不是变成同伙了，一起把杨家的财物往外搬。
    有人看了玉竹一眼，希望玉竹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指示。
    玉竹想了想，杨老太只不过想让杨氏离开罢了，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让她把这些东西搬走也损失不了多少银子。
    既然这样，玉竹很快就有了答案，“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帮姑奶奶收拾呀。”
    “是。”
    下人们一窝蜂地围到杨氏四周，帮忙收拾。
    杨氏气急地瞪了玉竹一眼，这个丫鬟也忒胆大，居然不请示杨老太就私下做决定。
    这个时候她已经失去责骂玉竹的权利，因为本来就是她让这些下人帮忙收拾的。
    有了那些人一起收拾，值钱的东西全收拾好。
    偌大的屋子一下就空了，看起来十分空荡，落寞。
    杨氏白了那些人一眼，“你们收拾得那么快，找死呀。”
    一时间无人敢应话。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玉竹轻咳了一声，“既然姑奶奶已经收拾妥当了，奴婢这就去向老夫人汇报。”
    “你站住！”
    可玉竹是直接听从于杨老太的，根本就不听从她的指挥，一会就不见人影了。
    很快杨老太就出现在门口，“都收拾好了是吧？马车已经帮你备好了，现在就可以离开。”
    杨氏红着眼看向杨老太，“娘，您真的舍得吗？”
    舍得把我赶走吗？
    杨老太的双眼中有泪水盈动，可她还是点头，“走吧，耽误了你救出少华，你又该把我碎尸万段了。”
    这些话她只不过是说出来威胁杨子煜的罢了，谁知道杨老太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第七百一十四章，回不去了

    杨老太亲自带着杨氏离开了杨府。
    杨氏那可是三步一回头，足以证明她是多么的不舍。
    可就算她如何的不舍，杨老太也是全程黑着脸，根本就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二嫂，姑母她真的要离开了吗？”
    虽然杨想容对杨氏的印象不算好，但她看着杨氏如此落寞离开，还是感觉有些唏嘘。
    想往日，杨氏是多么的风光呀，在杨家二房、三房人面前那是把眼睛放在头顶上走路的，傲气得很。可她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若是知道自己大闹一场会惹得杨老太如此处置她，她定不会做出先前那么冲动的事吧？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就算杨氏多渴望留在杨府，她已经失去了留在杨府的资格。
    “让你受惊了，我已让下人备好马车了，待会送你回府。”成念娇避开这个话题，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不知道杨老太是否真的下定决心让杨氏离开了。
    杨想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立即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乖巧地点点头，“好，有劳二嫂了。”
    成念娇勉强笑着摇摇头，“不客气。”
    把杨想容送走后，成念娇便回到院子里继续收拾那一堆“烂摊子”。
    不得不说，杨氏破坏力极强。
    杨子煜早就出发到府衙打点了，杨氏一行人赶到府衙时，张少华刚好走到府衙门口。
    瞧见杨氏和杨老太走在门口等着他，不由一喜，急忙走向杨氏，“娘，外祖母。”
    杨氏神色尴尬地笑了笑。
    杨老太严肃地点点头。
    张少华感觉气氛不对劲，他脸色的笑容一变，急忙解释，“外祖母，您不要误会……是那个禁军的人和孙儿有过节，故意陷害孙儿才……”
    杨老太摆摆手，“算了，过去就不要提起了。”
    张少华点点头，笑道，“对，过去就不要提起了。”
    “娘，那你是过来接我回府是吗？”
    杨氏红着双眼，难抑心中难过，“是，回去了。”
    杨老太轻咳了一声，“别在孩子面前丢人，快走吧。”
    她往杨氏怀中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凑近杨氏耳边低声说道，“这里的银票是四海银庄的通票，去哪都可以换钱。不过你若是想拿着这笔钱过一辈子，我劝你就不要让少华知道。”
    现在杨老太算是认清张少华这个人了，自然不会再被张少华的虚情假意所蒙蔽。
    见杨氏还在发愣，杨老太推了杨氏一把，“走吧。”
    实在没法，杨氏唯有点点头。
    她对着杨老太低声说道，“娘，孩儿以后不能在您身边服侍您了，您要多保重。夜里寒凉，不要总喜欢喝凉茶睡觉。睡觉时要开窗别把自己给闷着……”
    一想到自己要离开，杨氏便忍不住一番叮嘱。
    她知道，这次一别，以后就难见面了。
    杨老太难免也被她弄得红了眼，为了不在杨氏面前流露出不舍的表情，杨老太微微侧过头，低声说道，“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
    “好。”
    纵使多么不舍，可她还是得离开了。
    杨氏拉着张少华坐上马车，便命人赶车，“走吧，回去了。”
    马车，缓缓地驶离。
    杨老太看着越变越小的马车，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往外流。
    突然感觉双肩一重，是杨子煜拥着她的肩。
    “祖母。”
    “煜哥，我这么做会不会太绝了些？”
    杨子煜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杨老太这个问题，反而说道，“不管祖母做何种决定，我都会支持您的。”
    杨子煜的意思是杨老太若是不舍，大可把杨氏留下。
    杨老太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不了，还是让她离开吧。”
    不管杨老太如何决定，杨子煜都会接受。他扶着杨老太坐上马车，和杨氏离开的方向背道而驰。
    “哎呀，蹲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老鼠咬我脚甲，蟑螂啃我的指甲，害得我浑身臭烘烘的，可难受了。待会回到府中，我要好好地洗澡，然后大吃一顿鲍参翅肚，然后大睡一觉……”
    张少华一直说个不停，可一旁的杨氏却一直抿着唇，并没有做声。
    张少华转过头看向杨氏，却发现杨氏红着眼，偷偷地在哭泣。
    他不由一愣，“娘，您怎么哭了？是孩儿惹得您不高兴了吗？”
    杨氏咬牙摇摇头，还是一直哭，并没有回话。
    张少华突然感觉十分不对劲，马车已经过了回杨府的路口却还在一直往前走，没有转弯，也没有转头的意思。
    “娘，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回杨府吗？”
    杨氏哇一声就哭了起来，她使劲地咬着头，“回不去了，以后都回不去了。”
    杨氏的语无伦次让张少华的心不由一紧，“哎呀，娘，您倒是讲清楚呀，到底出了什么事。”
    当张少华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打算返回已经迟了，马车已经快速地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门。
    他眼睁睁地看着城门在自己眼前关闭，“不行！我一定要回去跟外祖母解释清楚。”
    杨氏摇了摇头，“不行，你回去就是送死呀。”
    张少华愣了愣，“送死？杨子煜要杀了我？”
    杨氏摇了摇头，“是那个禁军头头的家属。他们若是知道你逃狱了，会杀死你的。”
    张少华的心一紧，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的话让张少华十分震惊。
    “你打伤的那个禁军在昨夜离去世了，救不回。他的家人说了，要把你碎尸万段。”
    也是为了这件事，杨氏才会急着去求杨子煜救张少华。她怕禁军的家属真的把张少华碎尸万段了。
    “不可能的……我只不过是敲了他的头一下，他怎么会……”
    张少华无力地瘫坐在马车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杨子煜再次回到府中，院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成念娇就在屋里等着他，“怎样？祖母没事吧？”
    尽管杨老太表面对杨氏十分绝情，可杨老太还是十分疼爱那唯一的女儿。
    现在杨氏被自己亲手赶走，杨老太会难过也属正常。
    “喝了些白粥歇下了，你明日若是有空便多陪一陪她老人家。”
    成念娇点点头，“好，我明日不外出，陪着老夫人。”
    “辛苦了。”杨子煜拥着成念娇说道。
    成念娇窝在他怀中，抱紧他的腰，“不辛苦。”

 第七百一十五章，生气了么

    杨老太生性好强，就算心里难过，她不允许成念娇在身边陪着。成念娇特意不去打量生意在家中陪着她，她不但不感动，还生气了，把成念娇赶走。
    不让成念娇呆在她的屋中。
    成念娇知道杨老太只是不想让成念娇看到她难过无助的样子。
    虽无法亲身理解杨老太这样的心情，但她能体谅。
    成念娇没有离开杨府，而是呆在府中，随时留意杨老太的情形。
    杨子煜回来时早已听说成念娇向杨老太请安后便被杨老太赶走的事，可难能可贵的是成念娇依旧按往常的习惯，晨昏定省。
    “阿娇，辛苦你了。”
    成念娇笑着摇头，“你出去赚钱给我用，你更辛苦。”
    “哎呀，不是你赚的钱你自己花，我赚的钱我自己花吗？”杨子煜不由失笑。
    成念娇放下手中的话本子，从软塌上站起身，抬手拍向杨子煜，“你傻呀，男人大丈夫自然得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你的钱自然也是我的。难得你娶了我这个这么会精打细算的娘子，你的钱还不赶紧给我管着？”
    杨子煜微微一闪就躲开了，不然成念娇趁机使坏，甚至还抬手抓向成念娇，“你呀，会不会太贪心了些。”
    其实在他心中，他希望成念娇更贪心些才好，这样成念娇才能更依赖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太过独立，反而不够依赖他呢。
    成念娇笑着躲开，“不贪心，怎会贪心呢？”
    杨子煜皱了皱眉，“小心，你可是在软塌上，别摔倒了。”
    成念娇咧嘴一笑，“我才不怕，我这么小心，不会……”
    话还没说完，她便一脚踩空，吓得哇哇叫，“哎呀呀……”
    杨子煜眼疾手快地抓住地上摔的成念娇，一脸的责怪，“看吧，还说自己会小心，不还是摔着了。”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一时不小心罢了。”
    “以后得小心些，别乱来。”
    “嗯。”成念娇窝在杨子煜怀中羞答答地应道。
    杨子煜笑着抬手刮向成念娇的鼻头，“顽皮。”
    “不顽皮，不顽皮……”成念娇笑着躲开他再次准备偷袭的手指，娇嗔地说道。
    “你快把我放下来，很多人看着呢。怪不好意思的……”
    杨子煜的嘴角弯曲的弧度十分可疑，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她环视了一圈，才发现，屋里的人不知在何时已被杨子煜打发离开了。
    无人的屋中，俩人自然又耳鬓厮磨了一番才传下人上饭菜。
    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祖母已经几天没跟我们一起用膳了。”
    杨老太不肯跟他们一起用膳，他们只得在自己的院子中开小灶。
    “祖母说她胃口不好，就不和我们一起吃了，”成念娇顿了顿，“子煜，你说，祖母会不会是生了我们的气。”
    成念娇突然这么问，倒让杨子煜有些错愕。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从小到大，祖母是最疼爱他的，又岂会生他的气呢？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做错事。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上觉得就是如此罢了。”
    她觉得杨老太有些不对劲，在赶走杨氏后杨老太的情绪一起不高，且对他们避而不见。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他们所忽略的，不然杨老太为何会这般呢？
    杨子煜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成念娇的碗中，“别胡思乱想了，吃鸡吧。”
    成念娇低头一看，碗里放着的是她最喜欢的鸡胸肉不由一喜，“你知道我喜欢吃？”
    “你每次吃饭都喜欢挑着这个部位吃，我又岂会不知道呢？”
    “哎呀，我怎么就把自己的生活习惯暴露在你面前了呢？”
    杨子煜咧嘴一笑，“你暴露得越多，我才越喜欢呢。这样一来，我又可以多了解你一些了。”
    成念娇愣了愣，“可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的自律，什么都吃，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喜好。”
    这跟杨子煜的童年经历有关。
    杨家是首富，觊觎杨家家财的人可不少。不少的人为了能得到杨家的家财，只能从杨家唯一一个孙儿下手，用尽各种方法对付他，还曾在他最喜欢的吃食中下毒，差点就毒死他。
    他自然不会再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喜好。。
    可杨子煜觉得他的喜好还是暴露在众人面前了，只是成念娇不知道罢了。
    “傻瓜，我最大的喜好就是喜欢你，爱着你呀。”
    成念娇微微一怔，慢慢地脸上爬满了红霞。
    她怎么就觉得杨子煜是个土味情话高手呢？可又在不经意间把她弄得十分感动。
    这样的杨子煜又岂会让人讨厌得起来呢？
    “好了，赶紧吃饭，不然饭菜都要凉了。”成念娇轻咳了一声，假装镇定地说道。
    “好，”他顿了顿，“你是不是被我这唯一的喜好所感动了？”
    成念娇才刚喝了口汤，来不及吞下便被杨子煜的话吓得呛到，拼命地咳嗽。
    杨子煜担忧地抬手帮她拍背，“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成念娇拿出布巾擦嘴，“还不是因为你？”
    自知有错的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倒是不敢再乱说话了。
    杨老太依旧不让成念娇陪在身边，在府里呆久了实在无聊，成念娇便出府打理生意了。
    “阿娇，听说你们家那个可恶的张太太离开了？”
    这件事倒不是杨府的人告诉燕小六听的，而是坊间的传闻。
    “听说张少华打死了一个禁军，又从大牢中逃走，带着他娘逃走。现在禁军的家属可是花钱下了个江湖追杀令，誓要把张少华碎尸万段，太可怕了。听说他还是因为和禁军抢女人才打伤了人家禁军，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呀……”
    成念娇愣了愣，“你还真是听说了不少。”
    还基本都对了。
    燕小六咧嘴一笑，“你可别忘了，我们这里可是茶楼，什么样的消息都有？更何况以我的能力，什么样的消息都不在话下。”
    成念娇倒觉得燕小六不在情报局工作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当局者迷

    “既然那讨人厌的张太太离开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呀，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呢？”燕小六不解地问道。
    成念娇无奈一笑，“你是不明白我的苦处呀。”
    燕小六愣了愣，立即拥着成念娇往包厢的方向走，“有什么不高兴的，说给大爷听听，好让大爷高兴高兴。”
    成念娇不由撇撇，“这些稀奇古怪的话肯定又是那个人教给你的。”
    不用问也知道成念娇口中的那个人就是成沁。
    燕小六笑着点点头，“你可别说，她教的这些可有意思了。”
    “别跟她那么多，免得学坏了。”
    燕小六突然转过头看着成念娇，一脸的揶揄，“好呀，阿娇，你居然说她的坏话，下一回我若是看到她，定要跟她说，你讲她的坏话。”
    “那你倒是说呀，看我还理你不。”
    “不敢，你都要挟我了，我不敢说呀。”
    成念娇对着燕小六翻了个白眼，“就你嘴贫。”
    燕小六对着成念娇咧嘴一笑。
    进了屋，燕小六才正经了下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有啥苦处。真是想不明白你，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他刚好又爱着你，对你还很好。不用服侍公婆，自己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还把经常捣乱的杨氏给赶走了，你到底还有什么苦处呀？”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把杨老太的事告诉了燕小六。
    “你说，老夫人是不是生了我的气？”成念娇苦恼地问道。
    燕小六忍不住点点头,“就是生气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你这语气怎么就这么笃定呢？你可是连她一面都没见上，你怎么就说她生气了呢？”
    燕小六咧嘴一笑，假装高深莫测地说道，“有两点。”
    “哪两点？”成念娇焦急地追问道。
    “别急，且听本大师细细说来。”
    成念娇抬手打了燕小六的手一把，“别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赶紧说。”
    燕小六撇撇嘴，“现在是你要我说的，怎么就比我还要凶呢？弄我不高兴了，我可不跟你讲了。”
    “哎呀，燕姑奶奶，燕大小姐，你倒是说呀。”成念娇晃着燕小六的衣袖哀求道。
    燕小六轻叹了口气，人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真的有道理的。
    不然依成念娇的聪慧又岂会想不到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呢，只是你一时没想明白罢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很简单？”
    “哎呀，你想想嘛。杨氏是杨老太的女儿，她的女儿是什么德行，难道杨老太不清楚吗？可她都能一直容忍了下来，那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杨氏是她的女儿嘛。可这次杨氏实在闹得过分，杨老太才想着把杨氏赶走。你想想杨氏到底因为何事被赶走的？还不是因为你们的事。杨老太估计是觉得她是为了你们才赶走杨氏，心里不舒服了。其实我倒觉得她心里不舒服也正常，她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她就真的是个冷漠之人。”
    躲在成念娇脑海深处，总要呼之欲出时的答案就这么被燕小六简单明了地讲出，实在是让成念娇恍然大悟啊。
    “小六，这里就交由你打理，我有事，先走了。”
    交代完这些话，成念娇便匆忙地离开了。
    燕小六无奈一笑，“这个阿娇，走得这么急，让人上的糕点都没送上来呢。还想跟她讲一讲今天的用度，结果也没机会说。到底我是老板还是她是呀？”
    只可惜，跑得太快的成念娇根本就没听到这些话。
    成念娇去了广香楼，没找着杨子煜。后来去了四海钱庄才把杨子煜找着了，“可把你给找着了。”
    成念娇气喘嘘嘘。
    杨子煜不由一愣，看着成念娇急火急燎地赶过来，还以为是家里出事了。
    “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家里……”
    “不是，”成念娇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想和你讲一讲。”
    杨子煜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呀，差点吓到我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呢。若是不急的，你可以等我回去后再慢慢说呀，没必要特意过来。瞧你累得……”
    成念娇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在我看来就很重要呀，那你到底要不要听？”
    杨子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笔，“好，你说。”
    成念娇把燕小六的猜测说了一遍，“我觉得就是这个理，老夫人确实是生我们的气了。”
    杨子煜愣了愣，成念娇这么说，不无道理。
    只是他也犯了同样错误，甚至比成念娇还要迷糊，从未想过杨老太的心情为何会如此不好。
    “走吧，我们回家，陪老夫人用膳。就算她不想和我们用膳，我们也厚着脸皮……”成念娇坚定地说道，“不知老夫人喜欢吃什么呢？”
    杨子煜想了想，“我倒觉得你做的那一份藕粉丸子不错。”
    “那就做藕粉丸子。”
    到了饭点，杨老太懒洋洋地躺在软塌上，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个时候，玉竹应该领着人端着白米粥过来了。
    最近她说胃口不好，玉竹都是让人做这个给她吃，最多配几根脆黄瓜罢了。
    可这一回似乎有些不一样，桌上摆了好几样菜了，那些下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继续上菜。
    杨老太皱了皱眉，不悦地坐起身，“谁让你们准备这些的？”
    “是我们。”
    杨子煜和成念娇端着藕粉丸子走了进来，“祖母，我们过来陪你用膳。”
    杨老太愣了愣，“不是跟你们说了，我胃口不好，不想和你们……”
    “祖母，对不起。”杨子煜率先开口道歉。
    杨老太又是一愣，“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成念娇摆摆手，下人们都听话地退了出去，现在屋里就剩下三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顾忌到我们，老夫人您也不会把姑母赶走吧？是我们不好，惹得您不高兴了还不自知……”
    杨老太彻底楞在了原地，久久才回过神，“你们……你们居然都知道了。”
    “其实并不是生你们的气，只不过是我自己想不通罢了，你们无需介怀。”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会。”
    “祖母，这是阿娇亲手做的藕粉鱼肉丸子，您过来尝尝吧，味道很好。”

 第七百一十七章，出事了

    杨老太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若有所思。
    杨子煜和成念娇特意赶过来，为的就是和她好好吃饭。这两个孩子，为了她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她总不能一直拂了他们的好意。
    “好，”杨老太顿了顿，看向玉竹，“玉竹，扶我过去。”
    玉竹刚想动身，杨子煜就走了过来扶住杨老太，“祖母，我来扶你。”
    成念娇也凑近，扶着她的另外一边手，“咱们一家人一起走。”
    这句话可不是表面说的那么简单。
    杨老太迟疑了一会，双眼含着泪点点头，“好，一起走。”
    杨子煜和成念娇相视一笑，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杨氏离开以来杨老太用得最舒心的一次晚膳，有懂事的孙儿和孙媳妇陪着。那两个人总忙着给她布菜，他们倒是没吃多少饭菜。
    杨老太难免十分感动，“你们也吃呀，别总给我布菜，你们快吃，快吃。”
    “我们在吃呢，祖母，您也快吃。”杨子煜应道。
    “好好好。”
    一家人吃晚饭，又在屋里歇息，闲聊。
    杨子煜帮杨老太按摩手脚，成念娇帮忙揉肩，屋内和乐融融一片。
    杨家总管突然出现在门口，先向屋里三个主子屈身行礼，然后开腔，“少夫人，三房的三太太求见。”
    屋内的三人皆一愣。
    三房的三太太不就是杨想容的娘亲吗？这么晚了，她怎会突然过来呢？
    “管家，她找的是我？”
    管家点头，“是，三太太指明要见您。”
    “快把人请进来。”
    管家有些迟疑，“三太太说她有些话得亲自跟你说，只跟您一个人说。”
    成念娇不由一愣，三太太这么做似乎不太合理。这屋里还有杨老太和杨子煜在呢，怎能避开他们，只跟她说话呢。
    “阿娇，出去见她吧。”杨老太突然开腔，“那孩子也不容易，自己一个人带着年幼的想容，从不喊一句苦。这次若不是出了什么事，估计她也不会特意找上门。”
    杨老太这么说，是不介意成念娇独自出面见三房三太太的意思。
    甚至还鼓励成念娇这么做呢。
    成念娇想了想，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出去看看。”
    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成念娇还是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跟着管家走了不长的路，远远便看见三房的三太太焦急地走来走去，似乎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成念娇急忙迎上前，“七婶。”
    三房的三子杨远容在这一支的兄弟中排行第七，因此杨家的人都会叫三房三太太盘氏七婶。
    盘氏急急转头看向成念娇，“侄媳妇，可把你盼来了。”
    盘氏双眼泛红，一脸的疲倦，神情焦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七婶不要急，发生了何事，好好跟我说。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力。”成念娇郑重地承诺道。
    想不到成念娇的这一句承诺倒让三太太呜呜地哭了起来，“那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们想容呀，呜呜呜……”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心里已有不祥预感，“八妹妹出了何事？”
    一提起杨想容，盘氏便难过地捂住脸，哭得更难停下来。
    难怪她的双眼会通红，原来是杨想容出事了。
    成念娇安慰了盘氏很久，她才平复了一些。她抓着成念娇的手，不停地说，“你一定要帮想容，一定要帮想容……”
    “七婶，八妹到底发生了何事？您也得跟我说，我才知道要如何帮您和八妹妹呀。”
    成念娇的话提醒了盘氏，盘氏拼命地调整呼吸，终于平复下来。
    平时十分镇定的盘氏，为了杨想容的事却失了方寸。
    这也是因为她太过着紧杨想容了才会这样。
    成念娇也是从三房三太太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知道发生了何事。
    原来那日杨想容从杨府回去时发现杨五郎杨靖华偷偷摸摸地从她的屋中出来，杨想容立即就想到她卧室里放着的那套宝贝琉璃茶具。
    因为杨靖华觊觎已久！
    果然杨靖华的手中就拿着一个锦盒，果真是成念娇送给她的那个锦盒。
    杨想容知道这五哥真的过来偷了她的那套茶具。
    若是平常物品，杨想容觉得就让杨靖华偷走算了。
    可那锦盒里装着的可是她最喜欢的琉璃茶具，她平时宝贝得不行，每次用完都得十分小心地把茶具清理干净摆放好，她又岂能让杨靖华把她的宝贝茶具偷走。
    “五哥，你在干嘛？”杨想容大喝道。
    为了琉璃茶具，杨想容也是豁出去了，竟敢对着杨靖华大声呼喝。
    杨靖华的心不由一紧，慌张地看向杨想容，“八妹妹，你回来了。”
    他会如此表现还不是因为做贼心虚。
    他平日才不会对杨想容如此客气呢。
    “你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是我的琉璃茶具吗？”
    杨靖华一开始还不肯承认，“什么你的茶具，这是我的茶具，我拿出来晒晒太阳不行吗？”
    “是吗？我怎么看到你拿着锦盒从我的屋中出来？”说着，她冲到杨靖华跟前，双手抓着锦盒一角，想把锦盒抢回。
    “我没有拿你的锦盒，不信你进去看看。”杨靖华还是不肯承认。
    她才不会傻到真的进屋去看呢，这么一来，杨靖华定会偷偷溜走了。
    现在抢不回来，到时候死无对证，杨靖华就更不会把茶具还给她。
    杨靖华屋里本就有一套茶具，这套茶具杨靖华应该是拿去卖的。
    这可恶的家伙，只会欺负她！
    “给回我。”
    既然道理说不通，那就抢。
    二人相争，卯足劲的杨想容推了杨靖华，杨靖华摔倒在地，手中的锦盒也一样掉落在地。
    听到落地的声音，杨想容的心就碎了一地。
    打开锦盒一看，里面的茶具果然全碎了。
    杨靖华骂了杨想容一句活该便急急地离开了。
    杨想容自知这个时候就算跟祖父祖母告状，他们也不会偏帮自己，只能抱着锦盒呜呜大哭。
    怎料杨靖华还恶人告状，说杨想容打伤了他。
    三房老太爷大怒，命人去把杨想容抓到大堂审问。
    杨想容趁乱跑了，至今未归家。
    “我就想问一问，我们家想容在你这吗？她已经不见了很多天了，我很想她……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盘氏难过地呜呜大哭。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七婶，想容并不在我这里呢。不过既然想容出了事，我一定会帮你把想容找回来的，您放心。”

 第七百一十八章，拒绝好意

    “不不不，我怎敢让你帮忙找呢？”盘氏急忙拒绝，“既然想容不在你这，我就先走了。”
    盘氏抬脚就准备离开。
    她的想容啊，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离家出走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呀？
    本以为杨想容和成念娇关系不错，或许杨想容会过来找成念娇，怎料杨想容也不在这里。
    看着盘氏落寞的身影，成念娇张了张嘴，“七婶……呀，七婶……”
    语气突然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本想着挽留盘氏，怎料话还没说完，盘氏就晕倒了。
    成念娇命人把盘氏抬到客房，又让人把医鬼请来。
    医鬼一来就气得哇哇大叫，“成丫头，老头我正准备吃饭呢。也就你这儿事多。”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您先帮我瞧瞧七婶到底如何了，我准备些饭菜给您？”
    医鬼撇撇嘴，“那还用问吗？赶紧帮我弄一份藕粉丸子。”
    “好咧。”
    刚好厨房里还有材料，要赶着做出来也不是难题。
    见成念娇答应了，医鬼才给成念娇好气色看，亲自帮盘氏把脉。
    不出一会，医鬼便让人全部出去，“她又困又累才会晕倒的，让她睡会吧。让人准备些清淡的米粥，等她睡醒了就让她吃。”
    “好。”成念娇点点头。
    想来盘氏是为了杨想容的事日夜不眠不休，也没有按时吃饭才会晕倒的。
    方才就觉得她的脸色不对劲，想不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怎样？七婶怎样了？”杨子煜又陪杨老太说了些话，杨老太歇下后他才出来。
    成念娇把原委告诉杨子煜，“你让暗卫帮忙找八妹妹吧，七婶也是因为担心八妹妹才会晕倒的。”
    杨子煜点点头，“好。”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如果我知道送茶具给他们会弄成这样的话，我就不送了。”
    本来她是处于一番好意，又加上礼节上要送礼，她才送的。心想着琉璃茶具是人人都会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们总会满意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真是糟心。
    “你管得了人家那么多事干嘛？你自己的事你都管不完呢，”医鬼突然开腔，一脸的不高兴，“成丫头，我的藕粉丸子呢？”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一时给忘了。”
    医鬼不高兴地撇撇嘴，“我不管，今日我吃不到藕粉丸子，我就不回去了。”
    杨子煜倒是一笑，“你不回去也是可以的，反正这里一直有你的客房。”
    “小羊咩，你不能这样的，怎能合着你的娘子一起欺负我呢？我可是饿着肚子过来帮你们，藕粉丸子无论如何我都得吃上。”
    “骗你的啦，时间紧了些，我让银儿去帮忙做了，她跟在我身边学着做，已经像模像样了，待会您可要好好尝尝，看看味道有何不同。”
    反正能吃上，医鬼就没那么生气了，“算你识相，还懂得让人准备。”
    成念娇笑了笑，“怠慢谁也不能怠慢宋老先生您呀。”
    被成念娇哄得十分高兴，医鬼心里舒畅了很多。
    盘氏口中一直喊着杨想容的名字在尖叫声中醒来，一只温暖的手抓住她的手。
    她激动地握紧了些，“想容，是你吗？”
    “七婶，是我。”成念娇无奈地应道。
    盘氏抬眼看向成念娇，双眼暗了暗，满脸的失望。她快速松开成念娇的手，“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想容才……”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七婶醒来了，先喝点米粥吧。”
    “这里是哪里？”盘氏支撑着坐起。
    递过来的装着米粥的碗停在半空，“这里是杨府的客房。”
    盘氏不由一愣，“我怎会在这里。”
    她身体动了动，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成念娇急忙放下碗，扶着盘氏，“您在院子里晕倒了，大夫说您是太长时间没休息又没进食才会晕倒的。”
    盘氏双眼一红，“找不到想容，我哪有心情吃东西和睡觉呀。”
    杨想容可是她的命根子，现在杨想容不见了，她哪还顾得上吃东西和休息。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能找到杨想容，她心中的恐惧更甚，生怕杨想容出了什么事。
    “七婶，我已经让人帮忙去找八妹妹了。您就先在这里好好歇息一会，等消息吧。”
    盘氏摇摇头，“不用了，我不便在这里打扰。我先回去了……”
    盘氏已下床，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成念娇知道劝不了盘氏只能退而求次，“最起码您也得先喝些米粥垫垫肚子吧，不然你又会饿晕的。您若是饿晕了，可就少了一个人找八妹妹了。”
    盘氏想了想，觉得成念娇的话有道理。自己若是又晕过去，就没人帮忙找杨想容了。
    “好，把米粥给我吧。”
    成念娇笑着把米粥递给盘氏，“温度刚刚好，慢慢吃。”
    就算她有心劝，可盘氏还是速度极快地把米粥喝下，放下碗，她就准备离开了。
    “七婶，我让人送你离开吧？”成念娇提议道。
    盘氏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就离开了。
    她想跟成念娇说，不必要对他们这么好的。她的好意反而会害了她们母女俩，就像上次送琉璃茶具一样。若不是有那琉璃茶具，胆小如杨想容也不至于和杨靖华抢茶具，也不会又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可成念娇对她母女俩也实在是好，她竟不忍心说些难听的话。
    “七婶离开了？”
    见成念娇回到屋中，杨子煜多少能猜到。
    成念娇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本想着让她在屋里多睡一会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离开了，还不让我们的人送她离开。”
    杨子煜点点头，“七婶是这样的，生性好强。若是换做其他的人，就未必会这样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这话怎么讲？”
    杨子煜皱了皱眉，这是多年相处得来的经验，让他现在讲清楚，他一时间也没头绪呀。
    更何况在人背后说人家坏话也是不好的。
    “时间久些你就会明白了。”
    成念娇撇撇嘴，“那好吧。”

 第七百一十九章，有家归不得

    杨家暗卫日夜寻找杨想容，可杨想容就像在世间消失了一般，找不着了。
    “你说，八妹妹会到哪去了呢？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吧？”成念娇担忧地说道。
    杨子煜摇了摇头，“这就难说了，毕竟七婶过了这么多天才来跟你说起八妹妹不见的事，她若是有意早就能找好落脚地了，出城了也有可能。像你当初一样，都躲到……”
    那个地方杨子煜不想说，毕竟在哪里的日子算是成念娇记忆中最不好过的日子了。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初不还是因为你嘛，我以为你是那种强抢民女的坏人才会……”
    杨子煜脸色一变，“我就真的那么可怕吗？”
    成念娇笑着走远了些，“不知道……”
    “嗯？不知道？”杨子煜抬脚追向成念娇，“别想跑，不把话讲清楚就休想跑出我的五指山。”
    成念娇呸了声，“你又不是如来佛祖，更何况我也不是孙悟空又岂会逃不出。”
    本来她想向门口的方向跑去的，但是速度实在比不上杨子煜，一下被他抓在怀中。
    “这回看你怎么跑。”
    成念娇只觉眼前一花，伴随着失重感，视觉上下颠倒，是杨子煜扛起了她！
    成念娇吓得哇哇大叫，“疯了吗？放下我。”
    杨子煜嘴角一弯，大步跨向大床。
    直至走到床边，他才小心地放下成念娇。
    成念娇一碰到床就拼命地往一旁滚，可是已经迟了些，杨子煜已经抓住她的脚，“还想跑？”
    成念娇翻了个白眼，不跑难道乖乖等着“送死”吗？
    可现在被杨子煜抓着脚，想跑也跑不了了。
    本还想着杨子煜会如何处置她的，怎料杨子煜身子一动，俯身吻向她的细腿，一路沿着腿慢慢向上。
    成念娇紧张地缩成了一团，只有那只被杨子煜抓着的脚缩不回。
    她浑身都敏感得很，尤其是被杨子煜吻过的地方都像带电似的，弄得她浑身酥麻。
    “行……行了……”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杨子煜抬头认真说道。
    成念娇小脸拉长，露出害怕的神情。
    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一柔软的红唇吻了过来，细细地品尝着属于她的味道。
    直至成念娇感觉浑身乏力，呼吸不过来了，杨子煜才放开她。
    “娘子，你好香，好甜。”
    刚洗完澡，用自制香胰子洗澡，自然是香香的。
    成念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定定地看着他。
    不用过多的言语，她就猜到杨子煜接下来要做什么。
    果真没猜错，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直至二人累呼呼的抱在一起，杨子煜才满足地叹了口气，“总算惩罚到你了。”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你这惩罚还真特别。”
    杨子煜把手撑在成念娇身侧，他的身子微微离成念娇远了些，就着昏暗的灯光看着成念娇，“若是知道是这样的惩罚，你就不挣扎了，乖乖配合是吗？”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你说呢？”
    “我说你也想我了……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面对如此诱惑的成念娇，他是怎么要也要不够呀。
    成念娇脸色一变，“还来？不要了吧？”
    被杨子煜这番折腾，她都累死了。
    杨子煜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让下人备水给你洗一下吧。”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好。”
    二人一番清理后相拥而睡，嘴角皆挂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又一日的清晨到来，杨想容还是没能找到，而盘氏再也没来过大房这里。她靠着自己一个人拼命地寻找，鞋底都要磨平了。
    这一次她又晕倒在街上，晕在成记茶庄附近。
    又是成念娇命人把她带回茶庄的客房。
    “七婶，您又多久没歇息过了？”
    成念娇心疼地看着盘氏，只见她头发凌乱，脸上蓬头垢面的，双唇还干裂可怕。
    “想容至今还没找到，我哪敢歇息呀。”盘氏难过地红了眼，抬手偷偷地抹着泪。
    也是太过无助了，她才在成念娇面前表现出这般软弱无助的模样。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杨家的暗卫也出去找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我也不敢跟您说。”
    盘氏抽噎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的。你已经很不错了，还愿意帮忙找想容。想想府中的那些人，简直就不把想容当一家人看待，想容不见了这么多天，他们居然从未帮忙找过想容。”
    不帮忙找就算了，那些人的嘴角还特别贱，总说些难听的话。嘲讽杨想容身份尴尬，还离家这么久，身子都被人玷污了，找回来没人要，还不如死在外边呢。
    成念娇愣了愣，“怎么会呢？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们应该是太忙了吧？”
    盘氏冷笑了一声，“他们能有多忙？好吃懒做，整日等着大房的接济，能有多忙呢？”
    杨家大房被皇帝猜忌，连带着杨氏这一支都没能入朝当官。三房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做些小买卖，开了一间米铺。
    米铺的店铺是老太爷分家时留给三房的，米粮是杨子煜让人送上门的。
    一家子就靠这家无本生利的米铺，活似米虫。
    成念娇也是知道三房的情况，她只不过是不想盘氏太难过了才这样安慰盘氏。
    盘氏清楚成念娇的好意，“你也无需安慰我了，他们是什么的人，我很清楚。”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我送您回去歇息吧。”
    盘氏摇了摇头，“不回了。”
    “您的鞋子已经磨破了，脚也受伤了，怕是很难继续走路。还是回去歇着吧，八妹妹由我帮您找。”
    盘氏的眼更红了些，微微低垂着头，“不用了。”
    此刻的她是无家可归呀。
    杨想容离家出走还迟迟不归，惹得三房老太爷十分生气，他扬言就算杨想容回来也要打断杨想容的腿，并下令不让盘氏和其他人出来找杨想容。
    盘氏是偷偷溜出来的，已经几天没回去了。
    她这次若是回去，那些人不知又会说哪些难听的话。
    就怕她回去后就不能出来了。
    “要不您就在这里歇着吧，待多久都可以。”成念娇看出了异样，特意这般说道。
    盘氏松了口气，点头应道，“好，谢谢了。”
    这一回盘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看来三房那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第七百二十章，愤怒的一巴掌

    成念娇让人一查便清楚三房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子煜，你说那些人怎么这么过分呢？八妹妹可是他们的孙女，他们的亲人呀。他们怎能说那么恶毒的话，还不让七婶去找八妹妹，实在是太过分了！”
    相对成念娇的义愤填膺，杨子煜则表现得十分平静。
    成念娇气呼呼地说完话，却看见杨子煜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不由生气地推了杨子煜一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那可是你的亲人呢。难道你也是这么冷漠之人？”
    杨子煜无奈一笑，“阿娇，你怎能拿我跟他们比呢？”
    “可是我跟你说这些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成念娇气呼呼地说道。
    杨子煜伸过手准备像往常一样把玩着成念娇的头发和她聊天，怎料成念娇一把打开他的手，不让他碰。
    “你这么冷漠，我不理你。”
    尽管成念娇十分生气，在他的怀中扭捏挣扎，可杨子煜还是搂紧了她，“阿娇，你是不明白。杨家二房和三房都是这样德行，以前更过分的事都发生过呢。当年我爹娘双亡，我年纪小，家中无人主持大局，他们二房三房的人就趁机过来吵着说要帮轻我们。我们在太爷时代就已经分家了，杨家的根基给了大房，可也是靠我爹努力才把生意发扬光大。他们眼红大房的产业多，想着争抢呢。后来是祖母大发雷霆，痛骂他们一顿，他们才有所收敛。但还是时不时都上门捣乱，求接济……”
    二房、三房的人本性如此，对金钱利益看得很重。
    杨想容是女娃，不值钱的赔钱货，三房的人自然不会重视。
    现在盘氏也出来了，他们更是乐得清闲，少两张嘴吃饭，少两个人领用度，又可以省了一笔钱。
    虽然盘氏母女根本就没多少钱的用度。
    “也是现在我成家立业了，能独当一面，他们才收敛了些。不然你嫁过来看见的就不是这个场景了。”
    “难怪你对他们的态度总是冷冷的。”
    “没办法，太过热情，他们还觉得能在我们这里能占到多少便宜呢。”
    成念娇撇撇嘴，“真是一群坏亲戚。”
    “现在还算好了，隔一段时间，又该上门闹腾了。到时候你就能见识他们死缠烂打的功力和他们臭不要脸的功力。”
    “你皮呀，学我说话。”成念娇抬手戳向杨子煜。
    杨子煜不由一笑，“有吗？我怎么会学你说话呢？”
    “臭不要脸！”
    杨子煜不由一愣，这个词确实是从成念娇嘴中得知，不知不觉就学着说了。
    “肯定是吃了你的口水多了，说话变得像你一样了。”
    成念娇的脸不由一红，“臭不要脸！”
    杨子煜笑嘻嘻，“要脸的，要脸的。”
    “哼。”
    成念娇抽空来茶庄查看新茶的制作，工人们都在俨然有序地干活，加工房里十分安静。
    林爷爷守在一个空位置上，时而把玩着桌上的茶叶，时而又抬头四处张望。
    小麦芽就坐在旁边，证明这个位置并不是小麦芽的。
    “林爷爷，这个位置是你坐的吗？你也会做茶包呀？”成念娇假装好奇地问道。
    林爷爷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是小美女的位置，她肚子有些不舒适，去方便了。”
    “哦，新请的工人吗？”
    “是啊。”林爷爷点点头。
    成念娇光顾着和林爷爷聊天，竟没发现小麦芽的神色十分不自然。
    突然茶庄院子里发出巨大的声响，是什么倒地的声音，伴随着盘氏的哭叫声。
    “想容，想容，我的儿！娘亲终于找到你了！”
    盘氏喝了药便在屋里歇下，一整天都没出门。除了小麦芽知道客房里有客人外，竟无其他人知道客房里有人，外出方便的杨想容也不知道她日夜想念的娘亲就在自己附近歇着。
    杨想容愣了愣，吃惊地看着十分虚弱的盘氏，“娘，您怎会在这里？”
    盘氏一把抱住杨想容，“想容，为娘可是找你找得很苦呀。”
    “娘……”杨想容也被泪水染红眼，紧紧地抱着盘氏。
    成念娇赶出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母女团圆画面。
    总算找到杨想容，成念娇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杨想容在茶庄出现，还穿着茶工的制服，毋庸置疑，林爷爷口中的小美女就是杨想容了。
    小麦芽也赶了出来，一脸尴尬地看着成念娇。
    “小麦芽！”成念娇责怪地看着小麦芽，等着她的解释。
    小麦芽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想容就是您要找的杨八妹。”
    “那你知道了，为何不说呢？”
    小麦芽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二嫂，不关小麦芽的事，是我自己不让她说的。”杨想容大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杨想容的身上，她已经扶着盘氏站起。
    盘氏难过地拉着杨想容的手，“你在二嫂的茶庄，怎么也不跟娘亲知会一声呢？”
    杨想容难过地抿着唇，“因为我怕您知道后会要我回家，那我就不能呆在这里了。”
    她是真的喜欢这里。
    能制作茶包，还能更多地了解她喜欢的茶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美好了。
    啪嗒一声，杨想容的头一歪，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直十分疼爱她的盘氏居然打了她一巴掌。
    在场的人全楞在原地，忘了动作。
    “你实在是太任性了，你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的苦吗？”
    明明被打的人是杨想容，可哭得最惨的却是盘氏。
    在这里，只有成念娇十分清楚盘氏为了找杨想容而吃了多少苦。
    “娘，对不住，是想容任性了。”
    杨想容本就是软弱的性子，被人一骂她便立即道歉。
    盘氏难过地转过头，“你总是这么快就跟人道歉，你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吗？当初为何就要强地和五郎抢茶具呢？如果不是为了抢了那套茶具……” 也不至于让她们母女都无家可归了。
    最后一句她却怎么也讲不出口了，只因实在太难堪了些。
    杨想容抿着唇，不出声。因为只有她才清楚，出来后的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失策了

    盘氏想了想，觉她和杨想容在外边无依无靠的，还不如回到杨家三房，最起码有饱饭吃，杨想容还能正经地做世家小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龙蛇混杂的地方当茶工，抛头露面。
    盘氏上前拉着杨想容的手，“想容，跟娘回去向祖父道歉。”
    杨想容愣了愣，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
    “娘，您让我回去？”
    “你是正经的杨家小姐，不回去难道要呆着这里吗？”
    杨想容愣了愣，“呆着这里又有什么不好，难道您要我回去，然后被打断双腿吗？”
    杨想容永远记得三房老太爷说要打断她双腿的神情，那恶狠狠的神情，仿佛要吃了她的肉似的。
    那个家，祖父母只疼爱男丁，不管男丁做出何事都可以原谅。相反她一个姑娘家是被冤枉的，可无人会怜惜她反而说要打断她的腿。
    那些人说出口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会打断她的腿！
    盘氏僵在了原地，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老太爷说会打断想容的双腿的事。
    她难过地抬手捂着脸，“那我们要怎么办呀？总不能一辈子流落在外吧。”
    都怪那套琉璃茶具！
    明明心里有气，却只能忍而不发，毕竟这里是成念娇的地盘，就算要生气也不能在人家地盘发脾气。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整个三房都要看大房脸色做人。
    “娘，其实我在茶庄挺好的，有屋子可住，还能拿不低的薪酬。做多得多，薪酬日结，一个月下来拿到的银两可比以前在杨府的能领到的月银还要多。”
    自然，杨想容口中的月银指的是在三房杨家每月能用的钱。
    盘氏愣了愣，“真有你说的那么多？”
    在府中月银虽少，但是有饱饭吃，只要不追求好看的衣裙和昂贵的胭脂水粉，那些钱还是够用了。
    可杨想容所说的薪酬若是真有那么多，那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杨想容骄傲地点点头，“女儿手脚快，工作精细，自然能拿到不少的薪酬。”
    主要还是成念娇这个东家大方，茶包的价格卖得贵，她能给到茶工的工钱自然也就高了。这也是为了能留住人心。
    虽签了长约，但是成念娇还是希望那些人能真心留下，并为她保密成记茶庄的茶包制作技巧。
    这茶包的独特技艺是外人一直觊觎而又得不到的。
    刚好茶庄又缺茶工，小麦芽才会斗胆请了杨想容做短工。
    算是开了茶庄的先例。
    幸好杨想容是成念娇的亲人，不然还不知道成念娇事后会如何责怪她呢。
    “娘，您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喜欢这里。”
    杨想容拽着盘氏的衣角，轻轻地摇晃，“娘……”
    盘氏迟疑了，照理来说，她不该让作为世家小姐的杨想容呆在这里。
    可现在除了这里，她们似乎也没别的去处。
    “七婶，您就让八妹妹留在这里吧，她这么喜欢茶艺，做得也不错，就让她帮忙打理茶庄吧。”成念娇提议道。
    杨想容和盘氏皆一愣，“打理茶庄？”
    她不是来打工赚钱的吗？怎么就变成了打理了？她何德何能呀。
    杨想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适合吧？”
    盘氏也点点头，是不合适。
    这是成念娇的生意，怎么说也算是大房的生意，轮不到她们三房的人去打理。
    更何况……
    盘氏轻叹了口气，她不喜欢杨想容来这打工，可杨想容若是以管理员的身份呆在这里，那就挺好的。
    她极快地做好决定，轻咳了一声看向杨想容，“想容，既然你二嫂让你帮忙打理，你就尽管帮忙。别辜负了二嫂对你的期望。”
    杨想容愣了愣，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方才盘氏明明不肯答应的，怎么突然就愿意让她留在这里呢？
    那是因为她年纪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利益关系。
    “既然七婶答应了，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想容就跟在我身边学习，帮我一起打理茶庄。七婶觉得如何？”
    盘氏自然是拼命地点头，“好，自然好极了。”
    成念娇和盘氏都有了主意，只有当事人杨想容还是懵懵的，似乎还没清楚发生了何事似的。
    成念娇本想让盘氏母女跟着她回杨家大房住的，可盘氏死活都不肯，宁愿带着杨想容在茶庄的客房住下也不愿打扰大房。
    其实盘氏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们承了成念娇的恩，若是还登堂入室的话，只怕杨老太会不高兴。
    成念娇回杨府用膳时把找到杨想容的事讲给杨老太和杨子煜听。
    “那孩子一直挺乖巧的，谁知道她竟敢离家这么长的一段日子呢。”杨老太略有感叹。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是啊，谁都没想到。她能鼓起勇气这么做，也实在难得。”
    她把留在杨想容在茶庄帮忙的事也告诉杨老太和杨子煜。
    杨老太皱了皱眉便没有说话了。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杨子煜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成念娇这才忍了下来。
    直至用完膳，杨老太歇下。
    成念娇跟杨子煜回了房中，成念娇还是猜不透杨老太为何突然不高兴了。
    “子煜，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八妹妹过得好些罢了。”
    杨子煜轻叹了口气，“阿娇，你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但是在别人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在谁看来……”
    本来这是句疑问句，最后却没了声息。
    因为她想起了杨子煜之前说过的话，“你是说二房和三房的人会有意见？”
    杨子煜轻叹了一声，点点头，“可不就是他们。要知道，他们已经觊觎我们的生意很久，一直想插手我们的生意，只不过被我所拒绝罢了。你现在把八妹妹留在茶庄，那些人若是收到风声，只怕……”
    一旦开了先河，有了先例，那些人就以为又一次有机可乘。
    “对不起，是我欠思考了。不过成记茶庄是我的生意，我把八妹妹安排在哪里是我的事，与杨家无关。”
    “他们可不会这么想。”

 第七百二十二章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成念娇所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
    成念娇不由松了口气，觉得杨子煜和杨老太多虑罢了。
    杨想容确实是个聪明人，才跟着她学习不长一段时间就做得很不错了。
    “八妹妹，你做得很好。”看着杨想容流利地倒茶，成念娇真心地赞叹道。
    杨想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二嫂肯给机会给我罢了。”
    现在杨想容能独立带着一群品茶师研究更好的沏茶姿势，动作自然好看，连成念娇都赞她有天赋。
    盘氏在一旁看着十分感动，当年杨远容也是那种很聪明的人，可就是身体太虚弱了，没能享受多少人生就没了。
    幸好，杨想容长得跟杨远容很像。不管在外貌上，还是天赋上都很像。
    能把女儿养成这样，简直就是她的骄傲呀。
    “东家，茶楼那边有人来捣乱，”茶楼那边的伙计气喘嘘嘘地跑向成念娇，“燕姑娘和他们吵了起来，乱得很……”
    成念娇愣了愣，“到底谁的胆子这么大，敢来我们茶楼捣乱？”
    自从她嫁给杨子煜，又和成沁也就是所谓的元沁郡主结义金兰后，大家都给足成念娇面子，从未有人敢捣乱。
    这次伙计匆匆而来，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说是杨家的人，对着伙计指指点点的。燕姑娘受不了便和他们吵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差点还打起来了。”
    成念娇不由一怔，“杨家的人？”
    盘氏的心一紧，不由惊呼“难道是他们……”
    转而又想到她也是那边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会被成念娇所迁怒，因此急忙闭嘴。
    成念娇皱了皱眉，心里有底了。
    若是没猜错，定是三房的人无疑了。
    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成念娇想了想，有了主意，“走，我们去见他们。”
    “二嫂，要我去帮忙通知二哥吗？”杨想容焦急地问道。
    盘氏不由一惊，她没想到杨想容嘴巴会这么快，管不住她的嘴让让她把这些话给讲出来。
    成念娇若是迁怒到杨想容身上来，那杨想容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怎料成念娇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件事我能自己解决。”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也不要跟着过来，免得伤了无辜。”
    她是不会去把杨子煜找来的，因为茶楼是她的生意。若是把杨子煜找来，那些人就真以为茶楼也是杨家的生意，准备插手也是可能的。
    她要把他们的那种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杨想容本想自动请缨的，可还没开口就被成念娇拒绝了。
    杨想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盘氏拉住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成念娇也来不及和杨想容几人多说什么，匆忙地离开了。
    杨想容等成念娇离开了才问盘氏，“娘，您方才为何不让我说话呢？”
    盘氏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容，你太过简单了，不会明白有些事你是不能插嘴的。那些人说是杨家的人，在茶楼指指点点。那肯定是因为他们知道你帮你二嫂这打理茶庄，你那些哥哥们才会到茶楼捣乱。因为那些人觊觎着杨家的生意，又长期得不到便宜，于是趁着你能打理茶庄的机会，把手伸到你二嫂的茶楼那里去了。你若是去帮忙，那岂不是去添乱吗？”
    杨想容愣了愣，“可是，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呀。毕竟我们也是杨家的人，二嫂还对我们这么好。”
    “你别去添乱就好。”盘氏拦着杨想容，不让她乱来。
    实在没辙，杨想容只得作罢。
    成念娇匆匆赶到品香居，在门口就听到吵闹的声音了。
    不由一个头两个大，那把吵得最大声的嗓音她自然记得，是杨五郎杨靖华的声音。
    进去一看，果然是杨靖华在带头捣乱。
    燕小六叉着腰，不让他进后厨。
    可杨靖华硬是要往里闯，“我是杨家的人，这里是杨家的生意，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燕小六往地上吐了口沫，呸了声，“你臭不要脸。我方才就跟你说了一遍又一遍，这里是成家的生意。就算是杨公子过来，他也没权管，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杨家人，更没权利！”
    方才他们已经大干了一场，现在歇下来才又吵起来罢了。
    杨靖华本以为燕小六是弱女子，好对付。怎料都不用张老七出马，燕小六一个人就抓花他的脸，还踹了他好几脚。
    以至于现在看起来他比燕小六还要狼狈，只能在这里和燕小六进行一番口舌之争。
    “没错，这里是成家的生意，可不是杨家的生意。五弟请回吧。”
    听闻成念娇的声音，燕小六不由一喜，循声看了过去，“好阿娇，你可过来了。”
    杨靖华的双眼转了转，看向成念娇的身后。
    只要她身后跟着杨子煜，那他就用巧舌说得成念娇哑口无言。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杨子煜的身影并不在其中。
    “怎么可能？”杨靖华低声说道。
    杨子煜居然没来！
    “五弟，请回吧。”成念娇咬牙说道。
    “不，你既然让八妹妹打理你的茶庄，那你就让我在你的茶楼打理吧。”杨靖宇双眼一转大声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既然成念娇能让杨想容打理茶庄，那让他在这里打理也是可以的。
    “那也是可以的。”
    杨靖华脸上一喜，“当真？”
    成念娇点点头，“自然当真，不过你得有能力我才能让你在这里打理。八妹妹会制茶包，冲茶沏茶，你又会什么呢？”
    “我会什么？”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
    他平日好吃懒做的，能懂什么呢？
    不过会算数，会敲算盘什么的，他还是会的。毕竟杨家是商户，这些是他们从小就要学的。
    “我会算数。”
    “那行，那我考考你，若是通过了，我就让你打理茶庄。”
    “当真？”杨靖华不由一喜，算数不是很简单吗？
    “当真。”
    成念娇怎能答应得这么干脆呢？
    燕小六皱了皱眉，拉了拉成念娇的衣角，“阿娇……”
    成念娇对着她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看着成念娇满脸的自信，燕小六这才松了口气。
    她倒有些期待，想看看成念娇到底如何考验杨靖华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无望

    成念娇答应得太轻易，以至于杨靖华忘了自己有多少斤两，还催促着成念娇快点。
    仿佛催促着成念娇赶紧完成考验，他就能立即上岗了似的。
    “二嫂，你倒是快点呀。”杨靖华急得不行，也顾不得头上的头发被燕小六拔得乱糟糟的，急急催促。
    成念娇心想，你现在倒是急，待会就会后悔自己怎么急着出丑了。
    成念娇记得杨子煜说过的，二房和三房中最游手好闲的莫过于杨靖华了。他却是第一个出来捣乱的，那就别怪她枪打出头鸟。
    “好嘞。”成念娇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一桌，客人刚吃完，还未来得及收拾好的桌子，“五弟，你可要听好了。”
    杨靖华点点头，“我早就准备好了，二嫂您尽管说就好。”
    杨靖华心想，不就是算数罢了，他才不怕哩。
    “看到那一桌的碟子了吗？掌柜通常在客人吃完后都要负责算数收钱的，速度要快，数要算得准。不管哪一点做不到，客人都会不依。”成念娇特意强调了一番算数的重要性。
    可杨靖华听话的侧重点却放在掌柜上，心想：天呐，掌柜！他一进来就能做掌柜了，那可是最能捞油水的位子，二嫂还真舍得。这回他还不捞个盘满钵满……
    他已经在想象那成堆的金银向自己砸来的爽快感了，快哉！
    “五弟……”
    “五弟……”
    成念娇连叫了几声，杨靖华还是没有反应。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一旁的燕小六忍不住摇了摇头，光是他这反应就不及格了。
    若是让他来收钱，这么慢的反应，早把客人气走了吧。
    可杨靖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根本不知道别人如此看待他。嘴角反而还有了得意洋洋的弧度，似乎志在必得似的。
    成念娇又叫了几声，杨靖华才回过神。
    成念娇并没表达任何的怒意，反而还对着他笑了笑。
    杨靖华还以为成念娇是怕了他呢。
    “现在我挑几个茶楼的伙计跟你比一比，看谁的算数速度快。你若是赢了他们，这掌柜的位置就由你坐了。”
    杨靖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
    他根本就不把这些只会斟茶倒水的伙计放在眼中。
    突然瞧见成念娇嘴角的笑意，他又迟疑了，“不行，人得由我来挑。”
    成念娇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也行，你看这里哪个伙计合眼缘的都可以叫他过来比试比试。”
    杨靖华嘴角一弯，“那她呢？”
    杨靖华手指直指燕小六，他就不信他还不能赢了这个粗鲁的臭丫头。燕小六打人那么疼，力气又大，肯定是个粗鲁丫头，应该连算数是什么都不会吧。
    “她？”成念娇愣了愣，还真没想到杨靖华会选了燕小六。
    “小六，你愿意比试吗？”
    燕小六撇撇嘴，“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让他放马过来就好。”
    两个人互瞪了一眼，眼中都带着火，仿佛要把对方烧着了似的。
    “只是比试罢了，点到为止，不能再打架。”成念娇强调道。
    “好。”
    燕小六和杨靖华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对方和自己回应的速度一样快，二人又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大大地冷哼了一声。
    战火蔓延，似乎要烧到旁人身上去似的。
    站在他们附近的人都站远了些，免得伤及无辜。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开始出题，“桌上有两种竹笼，大点的竹笼一份一两五十文，小竹笼一份一两。碟子也分大小，小的碟子五百文一份。大的碟子得八百文一份。你们算一算，看看这客人花了多少钱，好让客人结账。”
    燕小六和同时冲到那一桌前，细细地数着桌上的竹笼和碟子。
    当杨靖华还在掰着手指算数时，燕小六已经张口说答案了，“一共十两五百文。”
    杨靖华愣了愣，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还没算出来呢，燕小六就算出来了！
    这个粗鲁丫头会算数？
    “不！不可能！你作弊！”
    杨靖华觉得燕小六肯定作弊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我又没有作弊，大家都可以作证。我们这里每个人算数都很快，不信你可以和伙计们比一比。不怕告诉你，他们算得比我还要快。本来你找我跟你比试，我还觉得你既然表现得如此自信，肚子应该有点料才是，怎料你是个空空的墨盒，没墨的。”
    燕小六的话一出口，引得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
    杨靖华也是个厚脸皮之人，他坚持说燕小六作弊，要求换其他人比试。
    可最后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的速度依旧比不上人家。
    输得非常彻底！
    杨靖华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怎么会输呢？”
    成念娇一脸凝重地看着杨靖华，“五弟，你现在看见了，不管你跟我茶楼里的哪个人比，你都比不过。算数速度这么慢是当不了掌柜的……”
    “我还有其他的本领，总有一个可以用得上。”
    今日没能从成念娇这里得到任何的好处，他是不准备离开了。
    “你不是说八妹妹会沏茶吗？我也会沏茶的，我现在就沏茶给你看。”
    “也行，我跟你一起沏茶吧，看你沏得好，还是我的好。”
    沏茶能有什么难的，杨靖华在心里得意地想到。
    可他一在成念娇命人拿出一整套的沏茶工具出来就懵了，这么多器具摆在眼前，他居然不知道该先用哪个呢。
    那一边的成念娇已经开始挑茶，倒水……
    杨靖华实在没办法，只能一边看着成念娇做一边自己学着做。
    可分了心又岂能做好呢？更何况他还笨手笨脚的，很快就被热水烫到手。龇牙咧嘴，难受万分地大叫。
    成念娇没有理会他的哇哇大叫，继续手中的动作。
    当一连串的优美动作完成后，大家使劲地鼓掌，只因这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是太好看了。
    “好，好！”
    这些喝彩声自然不是给杨靖华的。
    杨靖华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成念娇缓缓站起身，走向杨靖华，“五弟，既然烫伤了手，不如带你去医馆瞧瞧吧，顺便送你回府。”
    不用过多的言语，也不用再说是否还让他当掌柜的事。
    杨靖华也知道，无望！

 第七百二十四章，生气了

    成念娇怕杨想容有所担心，特意命人到茶庄知会一声才带着杨靖华离开到医馆看病。
    由于这次输得太彻底，杨靖华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想不到他雄赳赳地过来捣乱，却败落而归。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杨老太的耳中。
    “你这次的处理不错，”杨老太顿了顿，有些担忧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不过三房那边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些。”
    用膳时，杨老太特意叮嘱成念娇，她和二房、三房的人相处了这么久，对他们的性格自然是十分了解。
    成念娇点点头，“阿娇明白。我会小心处理好的，不会让他们再钻空子。”
    “嗯，你办事，我放心。”
    杨老太还是第一次跟她讲这样的话呢，她高兴地看向杨子煜，只见杨子煜嘴角微弯，对着她点点头。
    回到厢房，为了奖励成念娇这次完美地击退杨靖华。杨子煜带着成念娇进行了一次饭后健身运动，直弄得成念娇有气无力才肯罢休。
    不知为何的，成念娇总觉得杨子煜今日有些不高兴。双唇一直紧闭，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在事后露出满足的表情。
    她窝在杨子煜的怀中，抬手在他的下巴画圈圈，“你今日似乎不太高兴，这是怎么了，谁又惹得你不高兴了？”
    成念娇趴在床上，右手撑着头准备看清些。
    怎料视觉上突然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杨子煜一个翻身，又一次把她|压|倒，“还不是因为你！”
    成念娇愣了愣，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你方才是没听到吗？老夫人夸奖我做得很好，你不也是奖励我吗？怎么现在又……”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恍然大悟。
    “你是因为我今日出事时没有让人去请你过去，所以你生气了？”
    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杨子煜看，越想就越觉得就是这个理由。
    被成念娇这么直直地盯着看，杨子煜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你说嘛，是不是？”
    杨子煜抿着唇，别扭地嗯了声。
    “哎呀，你真为这件事不高兴呀。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把你拉下水罢了，若把你叫来，他会觉得茶楼的生意是杨家的。到时候又会有诸多意见，指不定就真的死赖在茶庄不肯走了。”
    “你是我的娘子，我帮你是正常的，无关生意上的事。”杨子煜咬牙说道。
    成念娇知道杨子煜所说的话在理，“可是杨靖华不是普通人，他可不是这样想的，你太过紧张了，他指不定还真把茶楼的生意当成杨家的，硬要抢过去呢。”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双眼又抹凌厉一闪而过，“他敢！”
    “他可是连自家妹妹都欺负的人，你觉得呢？”
    杨子煜其实明白成念娇的苦心，可是他一想到成念娇在出事时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而是独自一人面对一切，他觉得自己在成念娇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与其说是是生气了，还不如说是难过了，总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成亲时，我们说过的。不管发生何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杨子煜轻叹了一口气，一脸认真地说道。
    成念娇抿着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她抬手在他的手臂上的肌|肉画圈圈，弄得他痒|痒的，心也是。
    “对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的。”
    声音轻轻的，像极了呢喃细语……
    杨子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情|不|自|禁……
    直至成念娇低低地哭泣，他才肯放过。
    成念娇躺在他身旁，轻轻地喘气。似乎还有些呼吸不过来，她的小脸通红眼角挂着泪。那泪水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显得晶莹剔透，更显得楚楚可怜。
    杨子煜不由一阵心疼，他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成念娇光洁的额头。
    “对不起，弄|疼……你了……”
    成念娇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挤出这么一句话，“你不生气就好。”
    杨子煜的心不由一紧，怪难受的。方才明明是成念娇做错事，他要来住持公道才对成念娇讨伐一番的，怎料现在反倒变成他做错事了似的。
    不过娘子是用来疼爱的，不是用来欺负的。
    更何况他才刚享|受完，什么怒意都跟着跑光了，哪还有什么脾气啊。
    此时此刻的他只有满心的满足。
    “热水准备好了，去擦身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好累，不想去。”
    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杨子煜便把手伸到她背|后，双手一用力就把她抱起，跳下床，缓缓走向浴|桶。
    成念娇全程红着脸，根本就不敢看向杨子煜。
    今夜的洗| 浴是杨子煜亲自帮她洗的，身体的每一寸处都帮她清洁。
    到最后，她浑}身舒|畅，简直没有哪一次洗浴比这次更舒服了。
    她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喊了一句舒服。
    她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措不及防地挤了进来。
    浴桶刚好能容纳两个人，可那得完全没有缝隙地贴在一起才能呆在桶里。
    这可比任何时候都要贴| 近！
    成念娇的心噗通地跳得很快。
    “阿娇，你很紧张吗？”杨子煜调戏地说道。
    成念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出去吧，太|挤|了，根本容不下两个人……不然我……出去也行……”
    如此的贴|近，她实在是无法习惯。
    可是杨子煜却容不得她迟疑，最后又是一番亲||近……
    二人胡闹了一通，还没洗完澡，水就凉了。实在没办法，又得喊银儿她们重新换水。
    成念娇永远也忘不了，丫鬟们进来时脸上的奇怪的神情。
    真是一场尴尬得要命的体验！
    头发被浴桶的水弄湿，两人互相帮对方擦干水后又得躺在软塌上等头发彻底晾干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以后出事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要不要帮忙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嗯，知道了。”
    成念娇的手上抓着杨子煜的一缕头发，慢慢地在手中打转，把玩。
    夜已深，二人头发晾干，最终实在是太困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第七百二十五章，抢人了

    这次的暴风雨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成念娇像往常一般起身向杨老太请安，陪着杨老太吃完早膳后便和杨子煜一起出门了。
    为了弥补昨日出事时杨子煜不能陪在成念娇身边，今日杨子煜特意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陪着成念娇一起到茶庄查看。
    可一来到茶庄便看到门口混乱的一片，散落的茶叶，打碎的茶具……
    林爷爷坐在茶庄门口哭得十分可怜。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急忙冲向林爷爷，“林爷爷，是小麦芽出了什么事吗？”
    林爷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可把成念娇都搞糊涂了。
    “哎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林爷爷一人在哭，哭得成念娇的心都纠在一起了。
    “阿娇，我们进去问问。”
    茶庄里还有别的伙计，只要进去一问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成念娇哄着林爷爷，准备把他带回去，怎料林爷爷怎样都不愿进去，只肯坐在门口低低哭泣。
    实在没办法，成念娇只能留着林爷爷在门口。
    “您要乖乖地，别乱跑哦。”
    林爷爷没有回应，还是哭。
    实在没办法，成念娇只能进门一探究竟。
    才进门就见到平日该在加工坊里工作的工人们全都站在院子里，一脸的焦急。
    议论声不停，仿佛在议论着什么。
    成念娇发现地上还有血迹，刺目惊心。
    成念娇不由着急地跑向众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东家，您可来了。”
    “是小麦芽出了什么事？”成念娇焦急地问道。
    她环视了一圈，仿佛没有看到小麦芽的身影，她便更加笃定，小麦芽一定是出事了。
    “阿娇姐姐，我在这里呢。”
    是小麦芽的声音！成念娇不由一喜，急急地转头看向背后。
    真的是小麦芽，她平安无事地站在她面前。
    成念娇快步走向小麦芽，上下打量着，“你没事吧？林爷爷在门外哭得很凄凉，问他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小麦芽难过地低下头，“不是我出事了，而是想容出事了。”
    成念娇不由一愣，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你说什么？想容出了什么事？人呢？”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院子里并没有盘氏和杨想容的身影，她们并不在人群中！
    “是杨家的人，一大早就过来要接想容和杨太太回府。想容不肯，他们就强硬要带她们回去。杨太太极力抵抗，被他们推到在地，磕到头，晕了过去。他们就趁机带走了想容他们，还说我们只是下人无权插手。所以我让小郑去通知你们，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没你在，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小郑？”
    她倒是没有看见小郑，或许是今日出门的时间早了些，刚好和赶过去知会的小郑错开了，没能见上面。
    不过幸好她也赶过来了。
    茶庄里没有主心骨，伙计们心不定，干不了活。
    “你们先整理一下，把门口的茶叶和茶具都清理干净了，着手干活。剩余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们放心。”
    小麦芽抿着唇，轻轻地点头。
    “林爷爷他……”
    “爷爷因为想容被带走所以难过地坐在门口哭，哭累了他会睡着的，没事。”
    “好，那你多留意一下林爷爷，别让他也出了什么问题。”
    能得到成念娇如此的关心，小麦芽心里十分感动，“好的。”
    也来不及说过多的话，成念娇匆匆离开了。
    这一回，她不再是一个人，因为她的身边有杨子煜陪着。
    在马车上，成念娇咬牙，“他们怎么这般蛮狠不讲理呢？”
    在茶楼得不到便宜，便让人把盘氏母女给接回去，不，是抓回去了。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更过分的事他们都做得出来。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
    二房的人倒是没三房那般过分，一直还挺安静的。
    当时曾太爷分家时，大房的份额是最大的，二房也不少。曾太爷觉得三房老太爷心术不正，给多少家财都会给他败光，因此才会只给三老太爷一间铺面。不过曾太爷让杨子煜的祖父对其三弟多加照顾。
    想不到对他们的容忍和照顾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三老太爷本就是好吃懒做之人，喜欢不劳而获。
    他的儿子和孙子性格各异，但是都不离其宗，贪便宜，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成念娇和杨子煜匆匆赶到杨府三房时，一下便被迎着进了三房的大堂。
    他们仿佛早就猜到成念娇他们会过来了。
    怎么说，三老太爷也是长辈。
    杨子煜俯身行礼，“三爷爷。”
    “煜哥这么好，带着媳妇儿过来看望我这个老太爷了？”
    杨子煜笑了笑。
    “你看，你已经多久没来过我们这里了。不过我们这样的破落院子，天一下雨屋顶就漏水，哪是住人的地方。难为我这个老头每次一到下雨天，这副老骨头就疼得要命。更不用说你作为大房的人，身份娇贵，自然也受不得这些……”
    杨子煜皱了皱眉，“老房子自然问题多多，孙儿待会便让人过来瞧瞧。”
    三老太爷这才满意一笑，“还是煜哥懂事。”
    成念娇倒是没心情和他们啰嗦，她行礼后便坐了下来，四处环视。
    这屋里收拾得挺好的，屋里敞亮，所用家具都是极好的，看不出哪里落魄了。
    烂船也有三斤钉，更何况他们常年受到杨家大房接济，日子自然不会太差。
    不过他们要装死，你也拿他们没辙。
    “煜哥媳妇，你这是在找什么呢？”
    “回三爷爷，大家都在，怎么就没看到七婶和八妹妹呢？”
    盘氏和杨想容早就让他们锁在屋中，自然是不能放出来的。
    “哦，她们身体不适，我怕她们把病气传给你们，就没让她们出来了。”三老太解释道。
    其他人也一起附和道。
    这个时候成念娇只想高歌一首，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这全家人的戏真足，还演得像模像样的。
    “既然八妹妹不舒服，我觉得还是得去探望一下她，好表示我作为嫂子对她的关怀。”
    三老太爷想不到成念娇还要硬闯，他愣了愣，“不用了，她病得严重，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还未好。怕是不能见人了。”
    直接回绝成念娇的好意，还把杨想容曾离家出走的事一把抹去，根本就不承认杨想容曾在茶庄待过的事。

 第七百二十六章，唠家常

    盘氏母女不在场，他们喜欢怎么说都可以，简直就是死无对证！
    这法子是杨靖华给想出来的。
    在茶楼受尽侮辱而归，坐在屋里左思右想，被他想通了。心想既然成念娇有意侮辱他不让他打理茶楼，那他就把杨想容的前程也毁了。
    反正他不好过，杨想容也休想好过。
    没想到他才把法子告诉三老太爷，三老太爷和他一拍即合，当即决定一早去把杨想容从茶庄抓走。
    其实杨靖华已经踩点已久，早就知道成念娇大概在哪个时辰到茶庄。
    他特意让人赶在成念娇面前到达茶庄，把盘氏母女给抓回来。
    才把盘氏母女抓回来没多久，成念娇果然就带着杨子煜赶了过来。
    这里是三房的地盘，就算大房的面子多大，也不能在这里撒野。
    更不可能硬闯！
    不然三房那些人肯定会四处嚷嚷说大房的人仗势欺人。
    杨子煜和成念娇在堂屋里坐了很久，三房的人只口不提盘氏两母女的事，仿佛杨子煜和成念娇夫妇二人就是过来和他们唠家常似的。
    隔壁家不知何时搬进了一家人，养了好几只狗，吵得他们日夜不得安宁……最近米价上涨了，价钱后客人少了很多，三房的米铺根本没钱赚……
    所谓的日夜狂吠根本就没发生，像现在杨子煜夫妇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也没听到任何的狗叫声。
    “煜哥，人家不肯给面子给我们，你是扬州首富，还是国舅爷，你一定要帮帮三爷爷的忙，帮我好好跟那一家人说说，让他们的狗闭嘴，不要再吵了。”
    杨子煜皱了皱眉，“我先去了解情况，若是属实，我再和他们沟通。”
    三老太爷咧嘴一笑，“那就有劳了。”
    什么隔壁家的狗，无非就是指桑骂槐罢了。这是不想杨子煜夫妇这两只“狗”来他们这里狂吠，吵到他们不得安宁罢了。
    成念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好样的。毫无痕迹地把他们夫妇比喻成了畜生，而他们又不能翻脸，只能继续赔笑。
    所谓的米价上涨无非就是想让杨子煜再给多点钱接济他们三房罢了，一天一个借口，也只有他们的脸皮够厚才敢每日换个借口提接济。
    听说盘氏磕破头了，流了不少血，也不知三房的人有没有请大夫帮忙查看了……
    成念娇觉得烦心得很，她不想再呆在这里赔笑了。
    她伸手拉了拉杨子煜的手，用眼神示意，想办法脱身。
    杨子煜对着她眨眨眼，表示赞同。
    “煜哥呀……”
    在三房老太爷还没把话说完，杨子煜便急急站起身，“三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和阿娇就先行告退了，日后有时间再来探望您老人家。”
    三房老太爷还没说完的话生生地咽下，“哦，好，下次再来。”
    他做这么多，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并没有真心想和杨子煜唠家常。
    又说了些客气的话，杨子煜便拉着成念娇起身离开了。
    三房老太爷对着杨靖华使了个眼色，杨靖华立即站起身，走向杨子煜夫妇。
    “二哥，二嫂，等一下。”
    杨子煜夫妇停下，循声转过头看向杨靖华。
    “五弟，请问还有什么事忘了说吗？是窗户烂了没人修理还是家里的井水不够甜？”杨子煜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
    三房老太爷方才一直唠叨的不就是这些话吗？
    杨靖华面不改色，他知道杨子煜生气了。但那又如何？是他们主动送上门，自取其辱的，可不关他的事。
    这是他的地盘，他们奈何不了他。
    “难道二哥和二嫂今日过来不是为了八妹妹而来吗？”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等了这么久，成念娇以为今日得空手而回了，没想到杨靖华还是忍不住追出来了。
    “二嫂，八妹妹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你若是还想见到她，那……”杨靖华故意顿了顿，“你就答应让我在你的茶楼帮忙打理吧。”
    杨靖华果然还是没有死心，把杨想容抓回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他倒也直白，喊住杨子煜夫妇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你也是够绝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妹妹也没放过。”成念娇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
    她也是十分生气了，才会一点面子也不给杨靖华。
    “打住。七叔从小体弱，年纪轻轻就死去了。那个野种都不知盘氏和哪个野男人生出来的，亏得七叔临死前还那般欢喜，还不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哩……”
    杨靖华的嘴脸可恶得很，说起这些不尊重长辈的话倒是十分顺畅。
    “七叔和七婶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更何况死者已矣，你怎能这般说话呢？”
    “这是事实，为何不能说？”杨靖华反问道，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估计三房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不然杨靖华也不敢这般大胆地把这些话说出来。
    也是可怜了杨想容和盘氏，在杨家辛苦生活了这么多年，处处强忍，怎料人家根本就不把她俩当家人看。
    难怪她们处处受难了。
    “怎样？二嫂，你若是答应，我就……”
    “不用了，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应。”成念娇一口回绝，毫不犹豫。
    杨靖华这种行径决不能容忍以及助长，不然别人都会以为杨家大房会很好欺负。
    杨靖华的笑意僵在脸上，“还说你有多关心那个野种，原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我是否真心也不劳你操心，”成念娇看向杨子煜，“相公，咱们回家。”
    杨子煜的双眼不由一亮，这是成念娇第一次喊他相公，十分的自然而顺畅。
    他的心里喜滋滋的，很甜。
    二人就这么离开了，毫不给杨靖华面子。
    杨靖华咬牙，一脚踹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嘶……他娘的，这两个人不是东西！”
    杨靖华瘸着脚回到堂屋，三老太爷急忙问道，“如何？成了吗？”
    杨靖华咬牙摇了摇头，“她回拒了。”
    三老太爷的笑意僵在脸上，双眼掠过一抹怒意，“既然如此，把那两个人扔到柴房去吧，不管生死。”

 第七百二十七章，成功营救

    “如何？想到办法了吗？”
    成念娇和杨子煜早就猜到三房的那些人不会那么好说话，他们来这里无非是一番试探罢了。
    “放心，马健他们已经潜伏在附近，一有动静就会采取行动。”
    三房以为杨子煜夫妇真的是过来赔笑，吃了一肚子的气，兴败而归。
    实则人家只不过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让暗卫做好潜伏工作罢了。
    成念娇看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希望他们能快点救出七婶和八妹妹。”
    她一直担心着盘氏的伤势，只怕不及时救治会伤及性命。
    她也是伤了头部，幸好救治及时才换回了一命。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成念娇只希望能快些救出盘氏母女。
    三房的人没想过杨子煜会派暗卫守在附近。
    杨靖华领着下人，来到杨想容的厢房拽着哭哭啼啼的杨想容，拖着奄奄一息的盘氏进了柴房。
    盘氏是被人抬着扔进柴房的，毫无怜惜之意。
    作为三房三太太的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马健，要不要现在行动？”乐景焦急地问道。
    马健抿着唇摇了摇头，“不要急，等那些人离开之后再说。”
    杨靖华一直守在这里，不好行动。
    杨子煜说了，他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盘氏母女带走。
    隔了一会，下人把门锁上后，杨靖华上前检查。
    杨想容瞧见来人是杨靖华急忙扑上前隔着柴房的门对着杨靖华跪下，“五哥，你去帮我叫个大夫吧，我娘的头部还在流血……”
    杨靖华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巴结了大房的人吗？那就求他们来救你娘呀，你在这里求我是没用的。”
    杨想容哭得更大声了些，“不，五哥，是我错了。求你救救我娘亲吧，求求你了……”
    杨靖华双眼一转，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眼发亮。
    “你对我磕几个响头，我觉得满意了再说。”
    “好。”
    杨想容为了自家娘亲，站起身，走远了些，接着毫不犹豫地地对着杨靖华跪下。
    咚~一个响头，她抬眼看向杨靖华，那人脸无表情，似乎并不满意。
    咚~又一声，她再次磕头。
    “不够响，再用力些。”杨靖华在门外得意地说道。
    “好，我磕。”
    她抬头，毫不犹豫地用力撞向地面，发出很大的响声。再次抬头时只觉整个人晕乎乎的，不一会儿竟觉得有一股腥热从头上冒出。
    她抬手摸了摸，凑近眼前一看，是血！
    “不知五哥满意了吗？”
    “我有叫你停了吗？这样的态度还想让我救你的娘，没门。”说着他便往外走出。
    杨想容不由急了，她又一次扑向门边，“五哥，你不能这样呀。你要我磕头我也磕了，你怎么就不信守承诺呢？”她回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盘氏，“我娘的伤势拖不得呀。”
    杨靖华冷笑了一声，“谁说你磕头我就让人来救你娘亲了，你也太天真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根本就没把盘氏的性命放在眼中。
    “不要啊，五哥不要走……”
    杨想容抓着门缝伸出手，大声地哭喊。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杨靖华已经离开了，根本就没人理会她。
    上锁的下人也离开了，整个后院都静悄悄的。
    盘氏头上的伤口用普通的手帕包裹着，根本就不止血。猩红色的鲜血还是慢慢地往外流淌，慢慢地带走盘氏的性命。
    “娘……谁能救救我娘亲呀……”
    乐景激动得满脸通红，只想扑向柴房。马健却拉住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不要急，他们还没走远呢。更何况我方才远远看了看，她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暂时没问题的。”
    听闻马健这么说，乐景才算松了一口气，躲在一边耐心等待。
    一直没人过来搭理杨想容二人，她哭累便睡了过去。
    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盘氏的手，不舍得撒开。
    突然发现门口发出细细的声响，仿佛是有人在弄门锁的声音。
    杨想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门口，这个时候天色已黑，整个后院都静悄悄的。
    她的心不由一紧，该不会是遇到什么歹徒吧。
    杨想容正想大叫时，马健已经撬开门锁冲了进来。
    怕杨想容会尖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马健急忙低声说道，“杨八小姐，我们是少爷派过来救走你们的。”
    杨想容愣了愣，“少爷？是二哥吗？”
    “正是。”马健说道。
    “太好了，你们赶紧救救我娘亲，她的头受伤了。”
    “好，八小姐不用着急，我们会把你们都救走。”
    在焦急的等待中，马健等人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好消息，杨想容和盘氏都被带回来了。
    “二嫂！”
    直至看见成念娇的那一刻，杨想容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信了蒙着脸面的马健几人，事后在路上怕得要命，可又不敢声张。就怕马健几人会对她们不轨，幸好马健他们真的把她们带来见成念娇。
    不过这里并不是茶庄，也不是杨家大房的院子。
    “这里是？”
    “这里是我娘家，只能委屈你们先住在这里了。大夫已经请来了，现在就马上帮七婶救治。”
    “太好了。”说完这句话，杨想容便彻底地晕了过去。
    也是这个时候成念娇才发现杨想容的额头不知在何时也磕破皮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医鬼又多了一个病人要救治。
    看着盘氏母女这般凄凉，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过。
    “怎样？三房的人发现了吗？”
    “没有，他们并不知道。”
    “那就好，你们沿路返回，把一路上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免得他们顺藤摸瓜摸到这边来。”
    “放心吧，乐景已经返回了。”
    “那就好。”杨子煜满意地点点头。
    医鬼帮杨想容和盘氏包扎完伤口，确认无碍后，成念娇和杨子煜便匆匆地赶回杨府。
    杨想容在饥饿感中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杨姑娘，您醒了。”冬梅欢喜地叫道。
    “我娘呢？”
    “杨太太她好着呢，半夜醒来喝了些粥又睡下了。想必杨姑娘您也饿了吧？奴婢去帮你准备些米粥？”
    杨想容羞涩地点点头，“劳烦了。”
    “不劳烦。”

 第七百二十八章，打狗得看主人

    三房的人发现盘氏母女不见已是饷午时分的事了。
    他们根本就不在意盘氏母女的生死，自然不会理会。是下人经过柴房才发现盘氏母女不见了，大叫着冲向偏厅。
    三老太爷和杨靖华等人正在大鱼大肉地用膳。
    “不好了，三太太和八小姐她……”
    “怎么？死了吗？死了就拖出去扔了，喂狗。”三老太爷懒洋洋地说道。
    其余的人面无改色，仿佛三老太爷说的话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是……可是……”下人急出一身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杨靖华冷哼了一声，“有话你就大方说呀，结结巴巴的像个什么样，不就是个死人罢了。”
    下人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可是三太太和八小姐不见了！”
    “什么？那两个贱人不见了？”杨靖华第一个摔下碗急急地跑了出去。
    当他来到后院时只看见柴房的门上挂着昨日才挂上去的门锁，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在柴房的门上挂锁，若不是为了锁住盘氏母女，他们家也不会这么做。十分的讽刺的是门锁没有坏，可人不见了。
    “可恶！”杨靖华生气地抬手打向门边，由于木门受到外力作用而晃荡了一下，门上的锁掉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响。
    就这么小的柴房，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光，里面确实没人了！
    “怎样？人真的不见了？”三老太爷焦急地问道。
    没了要挟成念娇的筹码，就再也没有办法逼着成念娇允许杨靖华到茶楼帮忙。
    “没了，柴房空空的，门锁好好的，似乎是有人用钥匙打开的。”杨靖华环视了一圈，在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怀疑是这里面的人放走了盘氏母女。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三房二太太感叹道。
    “该不会是你的好儿子干的好事，家里就他们俩人最喜欢和我们唱反调！”
    杨靖华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平时沉默寡言的双生子，杨铭旭和杨铭宇。
    一提及自己的儿子，三房二太太孟氏就急了，“你别胡说八道，我家旭哥和宇哥昨日身子不太舒适，早早就睡下了，哪知道她们母女是怎么离开的哟。”
    双生儿兄弟平时和杨想容的关系挺好的，昨日确实想着送些吃食和伤药给盘氏母女。可才出门就被其母孟氏发现了，死活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因为三老太爷已经放话，谁帮她们母女俩就是和三老太爷做对，因此孟氏死活都要拦着他们兄弟俩，不让他们乱来。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明明也看见旭哥和宇哥昨日早早就歇下的。”
    三房二老爷轻咳了一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莫不是你们做贼心虚才急着辩解吧？”杨靖华嘲讽道，“一家子的全聚集在一起，哪叫不舒适呀，分明就是有鬼。”
    “华哥，你在府中是最大的，但也不能随意污蔑你的两个弟弟呀。他们从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整日都被你欺负就算了。现在你还这样污蔑人，我家旭哥和宇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呀。”孟氏看向三老太爷，“老太爷您看，华哥他……”
    “行了，闹够了没？人不见了就赶紧去找回来呀，在自己家里闹翻天了又有何用？别吵了，赶紧去把那两个贱人给我找回来。”
    三房的人在三房的各个宅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把盘氏母女找到。
    不知是谁讲了句，“该不会是被别人救走了吧，不然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杨靖华恍然大悟，“肯定是大房那边的人把人给救走了！”
    “那得怎么办？”
    “能怎么办？去把人给我要回来。”三老太爷大怒，“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了。华哥，这回你带着我，让我去会一会大房那些人。”
    杨靖华不由一乐，又三老太爷在，又能省下不少功夫。
    他就高兴地答应了，“好咧。”
    杨靖华觉得成念娇定是把盘氏母女藏到茶庄了，上一回不也是藏到茶庄去了嘛。当即带着三老太爷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去赶去成记茶庄。
    在门外迎宾的伙计记得杨靖华，一见他过来便拦门，“你是过来消费还是捣乱的？若是过来捣乱的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人。”
    他们把可爱善良的杨小姐抓走了，还想上门捣乱，休想。
    “你算什么玩意，叫你们的东家出来见面我们，就说她的三老太爷来了，叫她出来迎接一下。”
    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还迎接哩。
    就算是真的达官贵人也加也是心平气和地过来，绝不像他们这样，一脸的火气似乎又是过来抢人似的。
    伙计不为所动。
    “祖父您看，什么样的人就养什么样的狗。普通人养的狗瞧见我们都还会主动摇头摆尾地向我们示好，这只狗倒是好，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呢？”
    “不听话的狗，那就得教训一顿。教训完了，自然就会听话了。”三老太爷说道。
    “听到没有，还楞在这里干嘛？给我教训一下这只不识相的看门狗。”杨靖华看向身侧的家丁，大声说道。
    守门的伙计脸色一变，这家子人越来越过分了。
    照理来说，他们是成念娇的亲戚，他应该恭敬有礼才对，可是一想到他们昨日害得盘氏受伤，又强行抢走杨想容，他就……
    三房的家丁已经冲上前，准备对拦门的伙计一顿胖揍。
    “慢着。”成念娇匆匆地从后院赶出。
    说实在的，她已经在茶庄恭候多时。本以为他们会一大早就过来的，没想到他们一直到过了饷午才过来，足以证明，他们根本就不重视盘氏母女。
    现在过来，不过是想要挟成念娇罢了。
    “三老太爷，俗话说得好，打狗得看主人，更何况拦着你们的是我茶庄的伙计，并不是什么狗。不过您习惯把您的下人当做是狗来看待，倒也是可以。只不过我就不太赞同这种习惯罢了。”
    “二嫂，不是我说你，你做人也太不厚道了。竟让一个长辈在外间等了你这么久，还出口辱骂祖父，你不懂尊敬长辈，你愧为杨家长媳。”
    这杨靖华给她安的罪名也太大了些吧，成念娇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第七百二十九章，丢了东西，过来找找

    “既然三老太爷远道而来，那就请进我们茶庄喝杯茶，吃吃糕点吧。”
    成念娇的嘴角礼貌性地一弯，笑着把杨靖华和三老太爷迎进茶庄中。
    杨靖华和三老太爷俩爷孙互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古怪。
    “她这么轻易就让我们进去了，该不会人已经不在里面了吧？”三老太爷低声说道。
    杨靖华摇了摇头，“上一回她们也是躲在茶庄中，被我们的人给找出来了。这一回该是害怕了，想快些解决这件事，才会这么好说话吧。”
    “既然如此……”
    “那就好办了。”
    俩爷孙再次咧嘴一笑，忘却旁人。
    若说三房的后辈哪个人和三老太爷比较像，那就非杨靖华莫属。俩爷孙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样子相像就算了，性格也一样。若是非要说个不同出来，那就是他俩的年纪不一样，一个年老些，一个年纪小些罢了。
    一见昨日早晨来抢人的杨靖华又带了一批人过来，茶庄的伙计们立即有了防备。都警惕地看着杨靖华几人，心想这回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定要给他们好看。
    这回东家在场，他们有了主心骨，不会再怕得罪人了。
    “东家，只要您说一声，我们就把他们赶出去。”
    不知是谁起了头，院子里的伙计全聚在一起，有的拿着扫地的扫帚，有的拿着木架子全都凶神恶煞地看着三老太爷爷孙俩。
    这些人的神情和昨日的非常不一样，仿佛和他们有深海大仇似的。
    杨靖华轻咳了一声，“二嫂，你的人就是这样待客的？莫不是要欺负我祖父这样的老人吧？”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成念娇轻咳了一声，假装生气地看着茶庄里的伙计，“我告诉你们，这位是我的三老太爷，也就是杨八小姐的祖父，他平日可疼杨八小姐了，你们别误会了。”
    “可是就是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把杨八小姐抢走的！还把杨太太打伤了。”一名伙计说道。
    “这……”成念娇假装尴尬地看了杨靖华一眼，“五弟，你来解释清楚吧。”
    杨靖华尴尬一笑，“只不过是误会一场，大家别往心里去了。”
    “听到没有，都是误会罢了。杨五公子才会做那种强抢人，还打伤人的坏事。”
    杨靖华嘴角尴尬地抽了抽，不好回话了。
    他觉得成念娇是故意让人这么对付他的，好让他在这里丢人。可成念娇每句话说得都好像在维护他似的，他又不好发火。
    三老太爷看了成念娇一眼，心想这个女人嘴巴倒是可以。
    成念娇领着三老太爷俩爷孙进了茶室。
    “不知三老太爷想喝什么茶呢？清淡些的，还是浓郁些的？”
    三老太爷想了想，“就喝那个什么青柑菊普茶。”
    这青柑菊普茶深得达官贵人喜欢，一盒青柑菊普茶的价格已卖得很高。又加上青柑的生产具有季节性，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青柑，因此产量少，就卖得更贵了。
    还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茶。
    三老太爷嘴巴还真挑，一来就要喝这样的茶。
    成念娇倒是没有太大反应，直接从柜子中拿出青柑菊普茶，亲自泡给他俩喝。
    当成念娇把柜子打开时，三老太爷俩爷孙简直看得双眼发直。瞧瞧，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上等的好茶，随便拿一些去买就能赚不少的钱。
    杨靖华心想昨日就不该这么轻易把杨想容抢回家，应该抢些茶包茶叶回去才对。
    “三老太爷，请喝茶。”
    “嗯。”
    三老太爷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汤清香可口，好茶。
    他的神情随着品茶的姿势而变得陶醉，可一开腔，言辞就变味了，“还行。”
    “本来还想着说三老太爷若是喜欢，就送点给您的，既然您也不是很喜欢，那就……”
    三老太爷脸色又一变，“喜欢，怎会不喜欢呢？这茶味道真好，我喜欢。”
    成念娇嘴角一弯，“三老太爷喜欢就好，待会让人准备些，好让老太爷带回去。”
    三老太爷乐滋滋地点点头。
    成念娇又命人送上些品茶用的小茶点，好让他们可以一边品茶，一边吃些小点心。
    三老太爷得意洋洋地品质着茶，越喝就越觉得妙极了，在家中也能喝上这样的茶实在是再好不过。
    “连品茶的小茶点都做得如此精致，妙哉。”
    “三老太爷喜欢这些茶点吗？”成念娇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心想或许成念娇又会送些茶点给他，因此急忙点头应道。
    “那待会我让人准备多些，让您带回去？”
    三老太爷乐得呵呵笑，“自然是好的。”
    由于杨靖华没能占到什么便宜，他不由有些着急了。他在桌底下偷偷地拉了拉三老太爷的衣角，凑近三老太爷的身边低声说道，“祖父，别被她给迷惑了。”
    得了便宜，总不能立即就翻脸不认人，毕竟那些东西还没到手呢。
    三老太爷不高兴地看了杨靖华一眼，“不要吵，你懂什么呢。”
    杨靖华讪笑了一声，不敢再开腔。
    又喝了些茶，吃了几块小点心，三老太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缓缓开腔，“煜哥媳妇，做错事了就要及时承认。俗话说得好，做错就要认，长辈打你就要站定。你觉得呢？”
    成念娇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的，只不过孙媳妇不知哪里做错了呢？”
    “你若是拿了我们家什么东西，忘了归还，我劝还是早些还回来比较好，毕竟怎么说那东西都是我们三房的，你们大房的人拿了，没用！”
    “孙媳妇可没拿三房任何的东西，三老太爷该不会是弄错了吧？或许是您弄丢了？若是觉得弄丢在我这儿，我倒是可以让人帮忙找找。”成念娇一脸认真地说道。
    三老太爷想了想，“既然如此，我就命下人找一找，或许真丢在你这里了。”
    “好。”
    “你们给我小心些找，不要弄坏这里的东西了。若是找到了，我们就立即回去。”成念娇对他客气，他自然也会客气些。
    “听到了没，认真些给我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杨靖华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们还以为成念娇是因为怕了他们，给足面子才让他们这么做呢。

 第七百三十章，特殊待遇

    三房的家丁把成记茶庄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一个小角落都没放过，没找着。
    “老太爷，都找了一遍，没找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三老太爷怒拍桌子大声喝道。
    “只不过有间屋子前躺着个怪老头，死活不让我们进去。”
    杨靖华脸上一乐，不用猜，杨想容一定在里面，“那还愣着干嘛，硬闯进去。”
    “可是……”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地盘，这么做不太好吧。
    三老太爷想了想，“煜哥媳妇，那里……”
    “那里可能有些不方便……”成念娇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方便的，”杨靖华的双眼掠过一抹狠劲，“适才不是说了，随便哪里都可以找，现在又不乐意了？还是说哪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口中的所谓秘密就是杨想容躲在里面。
    杨想容自然不在里面，成念娇担忧的也不是这个。
    既然杨靖华真的那么想去看，那她唯有成全，只不过待会若是出了什么事，希望杨靖华不要后悔就行了。
    见成念娇抿着唇若有所思的模样，杨靖华继续添油加醋，“二嫂这是害怕了？心有鬼所以就不敢让我们进去里面……”
    “既然五弟想进去，我自然是无法阻挡的。毕竟你们不见的东西，我作为家人的也得积极配合，帮你们找回来才是。不过那个爷爷倒是有些难对付，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杨靖华嘴角一弯，得意地笑了，“二嫂肯配合实在是太好了。”
    心想成念娇口中的不好对付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他才不担心哩。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三老太爷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讲错话了，急忙改口，“赶紧把东西找到然后回去了。在外面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你家祖母该担心了。”
    其实他是想赶紧领着人和东西离开就算了，免得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他最怕的是成念娇突然反悔，不送茶叶和茶包给他哩。
    一行人匆匆地赶到林爷爷和小麦芽居住的小院子外，林爷爷挡在他歇息的房间门口死活不让三房的家丁进去。
    “你们这些坏人，不准进去！”
    若不是三老太爷特意叮嘱不准闹事，这些家丁早就顾不得这个糟老头闯进去了。
    因为三老太爷的一句话，他们才会为难地站在这里，无法行动。
    “你们楞在这里干嘛？给我进去！”杨靖华匆匆赶来，还没临近院子门口便大声说道。
    听闻主子的口令，那些家丁仿佛看到了曙光，他们脸色一变，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他们准备把林爷爷拎起来扔走，好让他们能进去。
    林爷爷也感受他们态度的转变，不由露出恐惧的神情。可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双眼中又满是倔强，就是不肯让道。
    “把那个老头给我赶走。”杨靖华大声说道。
    “五弟，这是我茶庄的老师傅，我们平日都十分敬重他老人家，千万别伤了他。”成念娇真的怕那些人粗鲁地伤了林爷爷，急忙跑到林爷爷跟前挡住那些家丁。
    “林爷爷，您为何不让他们进去呢？”成念娇转过头询问道。
    林爷爷见到成念娇总算松了口气，“漂亮姐姐，你总算来了。”
    三老太爷和杨靖华嘴角抽了抽，一脸的鄙视。还漂亮姐姐哩，都嫁为人妇了，怎么说也称不上小姐姐了。更何况这句漂亮姐姐是从一个头发苍白的糟老头嘴中说出，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而成念娇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和糟老头说话，脸皮也算够厚的了。
    “他们有东西丢了，想进去找一找，不如您就让他们进去找一下？”成念娇慢慢地引导道。
    怎料林爷爷使劲地摇摇头，“才不要，他们都是坏人来的，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去。更何况他们丢了东西，干嘛要来我这里找呀。”
    林爷爷死活都不肯妥协。
    成念娇为难地抬眼看向杨靖华，“五弟，林爷爷现在情绪激动，不肯让你们进去。不如先等一会，让他老人家平静一下，又或者等他睡着了再说？”
    先等一会？这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让他们去等一个糟老头睡觉，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行，我们现在就要进去！”杨靖华不悦地说道。
    林爷爷和成念娇越是不让他们进去，他就越是笃定杨想容就在里面。
    见劝服不了杨靖华，成念娇只能把目标转移到三老太爷那里，“三老太爷，您觉得呢？”
    三老太爷皱了皱眉，现在好处还没捞着呢，千万不能得罪了成念娇。
    那些茶叶可值不少的钱，以三房现在的能力，并不能买得起这昂贵的茶叶。
    在杨想容和茶叶面前，三老太爷偏向于茶叶。
    三老太爷轻咳了一声，凑近杨靖华，“不要伤了那老头，茶叶还没到手呢。”
    杨靖华皱了皱眉，心里十分不悦，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二嫂，我们的时间宝贵得很，总不能把时间耗在一个老头身上。你把他拉开些，好让我们的人进去找一找。”
    “这……”成念娇迟疑了一下，“那好吧，我试试。”
    成念娇看向林爷爷，“林爷爷，您看能不能……”
    今日的林爷爷仿佛变聪明了，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他居然撇下成念娇冲到屋里。
    杨靖华不由一喜，自己率先往屋里冲，“我就不信我还奈何不了一个糟老头。”
    杨靖华才冲到门口，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林爷爷双手捧着一个木桶冲了出来，“坏人，快滚！”
    哗啦一声，淋得杨靖华浑身都是。
    本来准备跟着杨靖华往里冲的下人们全退后了些，免得殃及池鱼。
    那又黄又骚的东西一淋到杨靖华身上，他整个人就懵在原地。
    “好臭！你这个糟老头居然给我淋尿。”
    久久才回过神的杨靖华大声喝道，满脸的怒意，仿佛要把林爷爷杀之而后快。
    站在院子里的三老太爷皱了皱眉，但没有其他的反应。
    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在庆幸，方才往里冲的不是他。
    “你们赶紧给我抓下这个糟老头！”杨靖华大声喝道。
    林爷爷吓得哇哇大叫，一会的功夫便跑进屋里，又拿了一个木桶出来，“这里面是屎，你要试试吗？”
    屎尿是他存了好几天的，准备拿去给院子里种的蔬果施肥，不过今日全淋在杨靖华身上了。
    他能有这样的特殊待遇，是他活该。
    听闻是屎，杨靖华不由迟疑了，根本就不敢靠近。
    他转过头看向三房的下人，“你们赶紧上去，抢走糟老头手上的屎桶。”

 第七百三十一章，浪费了

    都知道是屎桶，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谁也不想和杨靖华一样被淋得浑身的屎尿。
    屎尿可是世上最脏臭的东西，那得多恶心，又难受呀。
    “你们楞在这里干嘛？这个月的工钱不想拿了是吧？谁不想拿的就继续给我楞在原地！”杨靖华抬手抹了一把脸，大声喝道。
    既然他的身上已经全是尿骚味，他倒是往里走了几步。
    三房的家丁也不敢再退缩了，皆硬着头皮往里走。
    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小老头，作为小老头的林爷爷自然害怕了。
    他往屋里缩了缩，双眼中盈满了泪水，“漂亮姐姐，我害怕。”
    还未等成念娇有所反应，那些人就全都冲上前，一个抓着林爷爷的手，一个拉着林爷爷的手往下压，他手中的木桶缓缓地降下。
    当他们瞧见木桶里面的东西，那些人不由一愣，“是水！里面是水！”
    听闻是水，那些人都放心了下来。
    那些人变得大胆了下来，一把抢过林爷爷手中的木桶。
    木桶里的水晃荡了几下，发出声响，杨靖华条件反射地往一旁退了退。
    “哈哈，胆小鬼。这里面才不是尿哩。全浇在你身上多可惜呀，我还要拿去种菜的呢。”
    淋在他身上还叫浪费？
    杨靖华怒得脸上全黑，巴不得杀了林爷爷而后快。
    成念娇怕杨靖华真的会这么做，急忙冲上前把林爷爷挡在身后，“五弟，你们既然都进来了，就尽管找吧，别伤了林爷爷。”
    杨靖华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个糟老头罢了，何必如此维护。”
    成念娇笑了笑，拉着林爷爷退到一旁，不再开腔。
    林爷爷是伤害不了的了，杨靖华自知无趣，甩手命令道，“你们给我仔细地找，别漏了任何的地方。”
    其实这房子才豆腐这么大，一张床，床上的被褥折叠整齐，一眼看去，没藏人。
    床底，衣柜也找了，都没有人。
    杨想容根本就不在这里！
    现在整个茶庄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人。
    “怎样？有找到你们想找的东西了吗？”成念娇明知故问地说道。
    杨靖华嘴角抽了抽，只想上前抽成念娇两巴掌。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没有！”杨靖华没好气地说道。
    “既然没找到，还要不要再找一次？”成念娇心里偷乐，表面却假装好心好意地问道。
    杨靖华撇撇嘴，强忍着心中的怒意，“不必了，既然找不到，那就此告辞。”
    找不到人，还惹了一身骚，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丢人现眼。
    “三老太爷觉得呢？”
    似乎怕三老太爷不肯答应似的，成念娇又询问了三老太爷。
    三老爷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都找不到，那就回去吧。或许那东西被别人拿走了，又或者掉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要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吗？”
    “不用了。”杨靖华甩手准备离开。
    现在他的身上臭烘烘的，还湿哒哒的，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上全是尿液，他就恶心得要命。哪还顾得上去找杨想容哦，还不如赶紧回去洗浴呢。
    “祖父，我们回去吧。”杨靖华看着三老太爷说道。
    “好。”三老太爷点点头，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杨靖华的离开而迈开脚步。
    “煜哥媳妇，那茶叶……”
    原来他还是放不下那茶叶和茶点呢。
    成念娇笑了笑，“都给您准备好了，现在就给您送过来。”
    领了不少的茶叶和茶点，三老太爷终于高兴而归。
    杨靖华离开时全程黑着脸。
    他身上全是尿液，三老太爷不让他坐马车，他跟下人一样是走着回去的。
    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的，每个靠近他的人都沿着嘴鼻跑开了，还不忘嘲笑道，“真臭。”
    这是他活这么大以来，最憋屈的一天。
    “成娇，你给我等着瞧！待我找到杨想容，我就好好地折磨她给你看！”
    屎尿自然是少不了的，不是直接淋这么简单。他要灌着杨想容吃屎尿，想象着杨想容难受的模样，杨靖华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林爷爷，您适才的表现真不错。”成念娇对着林爷爷竖起大拇指。
    林爷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一时心急才想到要给他淋尿，不过还是可惜了些，我的尿本是准备拿来淋果蔬的，现在全浪费在他身上了。”
    林爷爷还是为了他那一桶尿而难过。
    成念娇不由失笑，“不浪费，不浪费。能把他们赶走，又能让他们尝尝你的厉害，实在是再值得不过了。”
    林爷爷想了想也高兴地笑了，“对呀，让他们尝了我的厉害，让他们不准再欺负好看姐姐。”
    成念娇慎重地点点头，“放心吧，他们欺负不了了，以后都欺负不了了。”
    最近成念娇都不好回成府，怕三房的人跟着她知道了杨想容的行踪。不过为了让杨想容放心，成念娇特意去了品香居一趟，把今日的事说给了燕小六听。
    可把燕小六乐得哈哈大笑，“真是活该！给他淋尿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你都不知道，林爷爷还在为他那桶尿而难过呢，说淋在杨靖华身上实在是太可惜了。”成念娇捂着嘴偷笑。
    方才不敢笑，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地笑出来了。
    燕小六笑得更大声了些，“确实是浪费了，他那种人渣不配。”
    成念娇本不敢把杨想容的事告诉杨老太知道的，怕她老人家会不高兴，不让她插手三房的事。
    怎料一回去杨老太便问起了盘氏和杨想容的情况，看来已经有人把这件事告诉杨老太了。
    瞧她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太大反应。
    成念娇这才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跟杨老太讲了盘氏的情况。
    杨老太点点头，“人无碍就不错。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她们？让她们一辈子躲在你的娘家？这不太好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自然不能这样，这样她们多得多憋屈呀。等七婶和八妹妹的伤养好些，我便把她们送到扬州。八妹妹喜欢茶艺，那里有我的成记茶庄，可以让她好好地大展拳脚。”
    杨老太点点头，“这样挺不错的，就依你所说的去做吧。”
    既然杨老太也觉得不错，成念娇觉得这次的决定没有错。

 第七百三十二章，自投罗网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盘氏头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杨想容额头上的伤口也早已结痂，又加上整日勤奋涂抹医鬼所给的雪芝膏，现在连疤痕都找不着了。
    在成家养了一段时间，整个人丰盈了不少，加上皮肤本来就白，杨想容看起来就像个好看的瓷娃娃。
    杨想容年纪小，自然不会有太大感觉，可待在成家越久，盘氏就越觉得过意不去，整日想着离开。
    “想容，不如我们今日就离开吧。在人家这里打扰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也过去这么多天了，你家祖父应该也把这件事放下了……”
    杨想容的心不由一紧，“娘，难道您还要回那里吗？他们根本不把女儿当家人看待……”
    杨想容急红了眼，眼中盈着泪，楚楚可怜。
    本来杨想容是不知道三房不把她当亲生孙女看待的这件事，是燕小六不小心说漏嘴才让杨想容知道的。
    也是委屈了这个小姑娘了，在旁人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只能在心里偷偷地难受。
    盘氏难过地叹了口气，“他们如何误会我没关系的，可是他们这么说你，我……”
    盘氏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咱们母女俩怎么就这么命苦呀。”
    当年家道中落，嫁给杨家三房最不受宠爱的三子，大家都不看好她的这段婚姻，但是她却和杨远容好好地过日子，相亲相爱。
    只是杨远容的身体太过虚弱才会早早离世。
    而杨远容的家人又不把她和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女儿当家人看待，辛苦地活了半辈子，却落得这样的结果，真让人心酸。
    “就算不回去了，也不能总待在人家这里呀。这是你二嫂的娘家，多不好意思呀。”
    杨想容乖巧地点点头，“那我们准备去哪呢？”
    只要不是回杨家三房，她就没那么紧张了。
    盘氏也有些为难了，盘家家境不如当年，弟弟一家人的生活也只是刚过得去，她也不好去打扰。
    “别不好意，你们在这里住，人多才热闹呢。”
    是宋芸娘的声音。
    盘氏母女抬眼，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宋芸娘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他们已经好些天没能见上面了。
    杨想容一瞧见成念娇，便高兴地迎上前，甜甜地叫唤道，“二嫂。”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又对着盘氏行礼，“七婶。”
    盘氏嘴角微弯，对着成念娇笑了笑。
    “二嫂，你敢过来看我们了，意思就是……”
    成念娇点点头，“是啊，三房那边已经消停了。”
    自从杨靖华在茶庄被林爷爷用屎尿侮辱了一番过后便怕了林爷爷，也就没到茶庄那边闹过。
    不过杨靖华也没死心，又品香居闹了几次。
    后来是实在找不到杨想容才消停了。
    杨家三房的人已经放弃寻找盘氏母女了，毕竟盘氏母女没能继续巴结成念娇就失去利用价值，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们不甚在意。
    “既然这样，我们就……”
    “就离开吗？”成念娇急急打断盘氏的话，“想好要到哪里了吗？”
    盘氏抿着唇摇了摇头。
    “我倒是有个好地方，觉得挺适合你们的，”成念娇顿了顿，“不过地方远了些，不知你们能否接受。”
    “是哪里？”杨想容急急问道。
    “在扬州，我在那里也有一家茶庄。你可以在那里做你喜欢的工作。”成念娇笑着说道。
    杨想容双眼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扬，“天呐，这是真的？我不是做梦吧。”
    杨想容高兴地看向盘氏，“娘……”
    眼看着盘氏皱着眉一脸的凝重，杨想容的笑容不由一僵，楞在了原地，“娘亲，您不喜欢吗？”
    盘氏笑着摇了摇头，“傻瓜，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扬州这么远，娘亲有生以来都没踏出京城一步呢。”
    更何况，扬州离杨远容的坟墓也太远了些。
    她本想着以后死了能和杨远容葬在一起，若是到了扬州那么远，怕是……
    不过她很快便摇了摇头，现在就算在京城，三房的人也不把她当一家人看待了，这个想法也不能实现了吧？
    “对不起，这是我所想到的能避开三房的人，又能让你们过得好些的法子了。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行，那我再另外想别的方法吧。”成念娇为难地说道。
    一直以来她只想着杨想容会喜欢，却忘了盘氏的主意。
    难怪那天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杨老太会特意看多了她一眼。
    不过杨老太什么都没说，是想让她自己把问题解决好吧。
    “不是，我怎么会觉得不好呢？只要想容喜欢，我到哪去都无所谓的。”盘氏突然开腔说道。
    方才杨想容都快急红眼了，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难过，盘氏又觉得不好受了，心想还不如顺从女儿的意思呢。
    明明她们没有做错事，却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活着，也是可怜，还不如换个地方试试看。
    或许日子会好过很多呢。
    “那如果你们都同意的话，我就及早安排一下。”成念娇高兴地说道。
    谁也没想到盘氏会突然改口，可把大家都高兴坏了。
    “不过我要回杨家三房一趟。”盘氏突然开腔咬牙说道。
    杨想容愣了愣，“娘，既然都决定要离开了，您还回去干嘛呢？”
    “去把你爹的神主牌带出来，平日没有我在帮忙打理他一定很孤单，也会少了供奉的果品吧？更何况只留你爹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盘氏对杨远容有着满满的爱意。这样的盘氏又岂会勾汉子，和别的男人生下杨想容呢？
    杨靖华那些人只不过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胡说八道罢了。
    “那我们要怎么回去呢？”杨想容问道。
    就这么贸然地回去，那些人就不会再让她们出来了。
    好不容易才逃离了那里，总不能又自投罗网吧？
    看出杨想容的担忧，成念娇急忙开腔，“八妹妹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杨想容不由一愣，“二嫂有法子？”
    成念娇笑着点头，“你忘记你们是被谁救出来的了？找他们准没错。”
    杨想容高兴地笑了，“对呀，我怎么就忘了他们呢？”
    有杨家那些暗卫在，应该轻而易举地就能把爹爹的神主牌拿到手吧。

 第七百三十三章，盘氏的坚持

    “不行，我要亲自去拿。”盘氏再次开腔。
    大家都被盘氏这一想法给吓了一跳。
    见大家不理解地看着她，盘氏也不在意，“你爹不会跟陌生人走的，只有我回去跟你爹聊聊天跟他讲我们准备离开的事，他清楚了，明白了才会跟着我们离开。不然光是拿出一个没有灵魂的神主牌又有何用呢？”
    这只不过是精神寄托罢了，成念娇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盘氏这样的要求确实算是给了成念娇和暗卫一个难题。
    让暗卫到三房取走神主牌，那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可是盘氏要亲自去拿神主牌就增加了难度。
    “子煜，七婶是无论无人都要亲自去把七叔的神主牌接出来，不然她是不会离开京城的。”成念娇无奈说道。
    杨子煜皱了皱眉，“她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她要一起去，也太强人所难了。”
    盘氏不懂武功，又是弱女子一个，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杨子煜是不乐意的。
    平时其他的事，杨子煜都可以迁就，可这个问题上他不能妥协。
    杨家三房有护院，懂些功夫，若是纠缠起来弄醒三房的人，那就很难脱身了。
    上次能硬闯接走盘氏母女那是因为马健几人身手敏捷，可加上盘氏……那就难说了。
    “可是你不带上她，她也不会让你们把神主牌带出来的，你还是带上她吧。让月娥一路护着她，也不用增添马健他们的烦恼。”
    “不是男女之分的问题，而是能否全身而退的问题。”杨子煜还是不想妥协。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求求你了，就这一次而已。拜托，拜托……”
    实在不行，成念娇只能扯着杨子煜的衣服，撒娇道。
    杨子煜抿着唇，正经端坐，不为所动。
    成念娇抬手轻轻地拂过杨子煜的下巴，“子煜……”
    杨子煜只是脖子动了动，咽了咽口水，再无其他的动作。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看着这个法子不凑效，只能另想他法。
    后来又试了很多的法子，杨子煜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只不过撒娇地喊了句相公，怎料就是这句相公弄得杨子煜浑身酥麻终于破功。
    扯着成念娇一翻身，就是一阵翻云覆雨。
    在气喘嘘嘘中，终于受不住成念娇吹的“枕边风”，杨子煜咬牙答应了下来。
    成念娇高兴地搂着杨子煜亲了又亲。
    杨子煜抱着成念娇无奈一笑，“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我这辈子都无法逃脱得了。”
    成念娇娇气一笑，“那是自然，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能逃到哪去呢？”
    二人相拥而睡。
    翌日成念娇和杨子煜以探望娘家人为借口到了成家，几人和盘氏一起商量着如何到杨家三房把杨远容的神主牌带走。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七婶能配合我们，听从我们的指挥，不要乱来。”
    盘氏抿着唇点点头，“好，我明白的。”
    杨子煜能答应带着她一起回杨家三房让她能亲自带走杨远容的神主牌，她就很满足了，哪还敢有其他的意见呢？
    入夜，月娥到成家接过准备妥当的盘氏，二人一起到约定的地点和杨子煜一行人汇合。
    “七嫂，您准备好了吗？”
    盘氏紧张地点点头，她可是紧张得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杨家三房，只能翻墙而去。
    可盘氏恐高。
    那得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让月娥领着她一跃而入。
    杨子煜知道盘氏紧张，急忙宽慰道，“七婶不要紧张，闭上眼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盘氏又点了点头，乖乖地闭上眼睛。
    杨子煜对着月娥点点头，月娥背着盘氏一跃而起。
    其余的人已散落在杨氏三房周围，伺机而动，护她们周全。
    直至感觉月娥已落地，盘氏才缓缓地睁开眼。
    这个时候已入夜，三房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下了，四处都静悄悄的。
    由于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几年，盘氏自然记得这里的路，领着月娥缓缓地走向供奉杨远容神主牌的地方。
    是个小阁楼，得通过一个小楼梯才能到达。
    阁楼有些破旧了，楼梯是木做的，踩上去会咯吱作响。
    “那楼梯会响的。”盘氏低声说道。
    月娥皱了皱眉，“那怎么办？”
    “我脱了鞋，慢慢地走上去。你帮忙看看，附近有没有人。若是有人，帮我把人支开就好。”盘氏低声说道。
    从始至终，盘氏从未跟杨子煜说过杨远容的神主牌是放置在这样的地方。若是知道，杨子煜定不会让盘氏亲自来取的。
    就算盘氏多小心，还是会弄出声响的。
    见月娥有所迟疑，盘氏不由急了，“我要上去了，这里偶尔还会有下人巡查过来的，要赶紧动手才行。”
    现在才去跟杨子煜知会，似乎已经行不通了。
    实在没办法，月娥只能配合着盘氏，“您倒是小心些，千万别弄出声响了。”
    盘氏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
    看着盘氏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向楼梯，月娥的心都纠成一团了，“千万别出事才好。”
    咯吱~
    尽管盘氏已经走得小心翼翼的，可才踏上第一级楼梯，就发出了声响。可把月娥和她都吓了一跳，盘氏无辜地转过头看向月娥。
    可光线太暗了些，根本就看不清月娥的神情。
    只觉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人影。
    可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了。为了能把杨远容的神主牌带走，不管要经受什么，她都愿意。
    所幸，这里只是个偏僻的小角落，没值钱的东西，杨家的人也不会在这边歇息，因此护院偶尔才会巡到这边来。
    此刻这片小角落里除了盘氏便是月娥，再无他人。
    趁着没人，盘氏小心再小心，终于在踏上第二级阶梯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月娥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心想，希望后面能顺利些。
    说来也奇怪，除了第一级阶梯响了些，其余的楼梯倒变得十分安静，似乎在配合着盘氏。
    终于来到小阁楼的门口，盘氏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杨远容的神主牌就放在阁楼中间的神台上，已经有些时日了，除了有人会定时来上香和点香烛以外，竟没人帮杨远容的神主牌擦拭过。
    就着阴暗的香烛光，盘氏心疼地摸向杨远容的神主牌，“阿容，我回来了。最近你过得不是很好，对吗？也是，除了我，这里的人又何曾真心对待过你呢……”

 第七百三十四章，阿容保佑

    月娥已在楼梯边等了好一会了，上阁楼拿神主牌的盘氏还是没有出来。
    月娥不由有些着急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月娥自言自语道。
    正想踏上楼梯，突然听见不远处一个男人大声喝道，“是谁！”
    月娥的心不由一悬，紧张地循声看了过去。她都这么小心了，居然还是被人发现了！
    该怎么办好呢？
    听那人声音洪亮，似乎是把话从丹田逼出来的。虽还未见识到本人的功力如何，但是她可以十分笃定，这个人十分难缠。
    她都藏得这般好了，连呼吸都故意放缓，他都还能发现，若说不难缠，月娥还真不信了。
    她的身子动了动，手放在腰间的软剑上，只要那人一靠近，她便抽剑御敌。
    这是她本能的反应，殊不知这一拔剑的动作差点就误事。
    不远处的月亮门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一个人男人，走路的动作踉踉跄跄的，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就连在远处的月娥也能闻到了，是一个酒鬼无疑！
    她放在腰间的右手抽剑的动作停了下来，打算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一会的功夫，那洪亮的护院冲向醉酒男人，“你是谁，为何夜闯杨府？”
    醉酒男人呸了一声，一脚踢向杨府三房的护院，“她娘的，你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是吧？找死吗？”
    护院就着月光看向醉酒男人，隔了一会才认清了来人。
    “哎呀，原来是五少爷……”
    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杨靖华抬手打了一巴掌，由于杨靖华是主子，他也不好还手，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叫你连本大爷也不认得。”
    护院尴尬地笑了笑，不好作答。
    不管他怎么说，对于杨靖华来说都是不对的。今日杨靖华才被三房老太爷训了一顿，理由是杨靖华居然想偷三老太爷的茶叶被抓了现行。
    杨靖华被一向疼他的三老太爷骂得狗血淋头，因此心情十分不好才会喝醉酒了。
    三房的人都知道，但凡杨靖华不开心了，不快活了，遭殃的必定是下人。
    护院也不敢声张，只能任由杨靖华捶打。
    捶打了一会，杨靖华觉得护院的胸膛硬邦邦的，垂得他手都疼了。冷哼了一声，推开护院，“也不知吃了多少好东西，才把自己养得这般粗壮。”
    护院无奈地笑了笑，当初不是因为他长得粗壮才让他进来这里做护院的么。
    现在怎么就嫌弃他了呢？
    杨靖华踉踉跄跄地走向月娥这边的方向，月娥的心不由高高悬起，有杨靖华在，就更麻烦了。
    护院怕杨靖华会跌倒急忙跟了过来，“五少爷，您这样很容易受伤的，不如让小的……”
    杨靖华推了护院一把，“滚开，我才不要你扶，快滚开。”
    护院楞在了原地，不敢动。
    “你给我立刻滚，我不想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瞧见你！”杨靖华对着护院大声喝道。
    护院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穿过月亮门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月娥松了口气，担忧地看向阁楼的方向。
    杨靖华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很难说他会不会发现她们。
    盘氏若是还不下来，那就糟糕了。
    咯吱一声，是楼梯的响声。
    月娥瞧见了盘氏的身影，而那边的杨靖华也听到了楼梯发出的响声，大声喝道，“是谁在那里？”
    “快！”月娥对着盘氏招招手，低声叫唤道。
    这个时候杨靖华已经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了，也顾不得会不会弄响楼梯，赶在杨靖华过来之前离开才是正道。
    盘氏心里也急，走了两步却一脚踩空，右脚一脚踩烂了楼梯，整只右腿陷了进去。
    盘氏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到底是谁！”
    杨靖华越来越靠近了。
    月娥一个头两个大，急忙冲上去帮盘氏拔脚，“忍着疼，一会就可以了。”
    盘氏双眼盈着泪点点头，轻轻地嗯了声。
    眼看着杨靖华越来越靠近，盘氏和月娥都十分着急，可越是着急，那腿就像不听使唤似的，就是拔不出来。
    “阿容，你帮帮我们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盘氏紧紧地把杨远容的神主牌抱着怀中，舍不得松手。
    突然间一阵怪风吹过，杨靖华像被迷了眼似的，左脚踩右脚，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到在地。
    也是这个时候，月娥拔起盘氏的脚，动作极快地背上盘氏一跃而起，翻上墙头急急地逃离。
    只是远远地听见杨靖华在大声吼叫，“是谁？是谁推了大爷一把，他奶奶的……”
    月娥再无心思去理这些，她背着盘氏急急地撤离。
    “谢谢你，阿容。我知道一定是你帮了我，谢谢……”盘氏在月娥的背后囔囔自语，似乎在跟杨远容说着情话。
    “怎么这么久。”杨子煜不悦地说道。
    “出了点状况，”月娥顿了顿，“不过都解决了。”
    “那就离开吧。”杨子煜不再多说，直接下令离开。
    杨家的暗卫全部撤离。
    拿到了杨远容的神主牌，盘氏母女是时候要离开了。
    成念娇依依不舍地看着杨想容，“以后见不到面了，真有些舍不得你呢。若是在扬州住得不舒适还是不开心的，记得跟我知会一声。”
    杨想容笑着点点头，“好。”
    “煜哥媳妇，谢谢你。”盘氏真心地感谢道，“若不是有你，我们母女俩如今还是在三房艰苦地活着，现在我们可以走出去了，还可以带上阿容。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他身前就很希望能多出去走走。”
    成念娇点点头，“会的，七叔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
    盘氏和杨想容在众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声中，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后来听说三房不见了一些金子，是老太爷所有的积蓄，在一夜之间全部不见了。三房的人都在痛骂那个偷了金子的毛贼，却没人留意杨远容的神主牌已经不见了。
    那一夜，盘氏之所以在阁楼逗留了这么久，除了要和杨远容聊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不小心撞到蜡烛，想捡起蜡烛，却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暗格。她打开暗格，发现了里面的金子。
    一气之下，她全部带着离开了。
    当初三老太爷说没钱救治杨远容，杨远容才会病重，早早离世的。
    原来他爹一直都有钱，只是不愿意救治罢了。
    现在她把这些钱都拿走，让三老太爷躲在被窝里哭去吧。

 第七百三十五章，特殊情况

    盘氏母女离开了，不过生活还在继续。
    成念娇觉得许久没见过成沁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瑞王妃生病得挺严重的。太医看了又看，仍旧没有用。
    成沁担忧瑞王妃的病情，一直不外出，在府中陪着瑞王妃。
    成念娇上门拜访时恰巧瑞王妃躺下歇息了，不然成沁还未必有时间搭理成念娇哩。
    “瑞王妃这是得了什么病呀？怎么都大半年的时间了，还没起色呢？”成念娇担忧地问道。
    成沁一直大大咧咧的，看似没心没肺。可她这一次却对瑞王妃的事上心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
    听说瑞王爷为了瑞王妃还向皇帝请辞，想带着瑞王妃离开京城去养病，是皇帝不答应罢了。
    说起瑞王妃的病，成沁脸上露出的神情十分不自然，像担忧，可又带着欢喜之情。
    虽然那欢喜之情很快就一闪而过，可还是被成念娇捕捉到了。
    “看来瑞王妃并不是生病这么简单。”
    成沁知道成念娇为人聪慧，定是瞒不过她。
    不过既然她让成念娇进了瑞王府，就没准备瞒着成念娇。
    “其实，我母妃并不是生病了，而是……”成沁笑了笑，“怀孕了。”
    成沁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旁人听见了似的。
    成念娇愣了愣，张大嘴巴，“怀……怀孕了！”
    若不是她及时抬手捂住嘴巴，怕是会大叫出声。
    细细想一下，瑞王妃的年纪不算小了，也有四十多了吧。
    这叫老蚌怀珠？
    “母妃身体不算好，怀孕初期总是呕吐不止，头晕目眩。后来月份大了些，终于没那么严重了，可是最近却变得嗜睡，总想着睡觉。父王怕母妃会睡得太沉，白天的时候便让我守着母妃，偶尔带她起来散步。”
    原来如此，难怪成沁看起来会比以往憔悴很多。
    没有休息好，人自然就憔悴了。
    瑞王爷一家人这般谨慎并不是因为瑞王妃年纪大怕怀不稳才如此吧？
    成念娇猜到了什么，凑近了些，压低音量说道，“要不要请宋老先生过来看看？”
    成沁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母妃现在的情况还好。我们一直找太医上门是不想让某个人知道母妃又怀有子嗣罢了。”
    成沁的神情严肃，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旁人听见似的。
    成念娇点点头，果然和她猜的一样，有人十分在意瑞王爷的子嗣。这个世上除了一个人，似乎没有任何人让瑞王府的人如此紧张，又不得不堤防。
    “你都猜到了就好，不用我继续解释这么多。”成沁知道成念娇是个聪明人，只需提点就什么都明白了多来。
    成念娇抿着唇轻轻地点点头。
    “听说元沁郡主也差点活不下来的，生出来是女儿身，那人才没再为难。不过由于怀孕时受到的惊吓不少，又误食毒药才把元沁郡主的身子折磨得十分虚弱，没能撑多久就折了。这才让我有机可乘……”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毕竟那个位置很重要，他对兄弟有所忌惮也属正常。很多人为了能在在那个位置上待久些也是经过多少的明争暗斗才能得来的。多少兄弟和亲属都死在他们那些人手下……”
    成沁点点头，“所以这件事一定不要让他知道了。为了不让他生疑，母妃只能详装生病，每日躲在府中不敢出门。幸好刚显肚天气就转冷，披上披肩就挡住孕肚了。”
    “嗯，这个法子不错。不过你们还是得小心些，毕竟瑞王妃也上了年纪了，若是再发生什么事，只怕胎儿不保就算了，还会关系到大人的性命。”
    成沁点点头。
    “倒是你，成亲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瞧你如此滋润的模样，杨子煜应该都有努力耕耘吧。不知你肚子里的种子发芽了么？”成沁揶揄地说道。
    成念娇小脸不由一红，抬手打向成沁，“哪有人像你这般直接的。”
    成沁轻易地就躲开了，“那你倒是说，有了没？”
    成念娇摇了摇头，“没有呢，这个月的月事刚干净。”
    “看来杨子煜不够努力呀。”
    一改方才谨慎的态度，成沁捂嘴大笑。
    成念娇被成沁气得不行，又实在拿她没办法。
    “郡主，王妃醒了，正在找您呢。”瑞王妃身边的丫鬟刚来通报道。
    成沁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实，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走吧，去看看我母妃。”
    成念娇愣了愣，“我？可以吗？”
    瑞王妃情况特殊，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担不起。
    更何况瑞王妃长得实在太像成沁后世时的妈妈，只要看到那张十分相似的脸，成念娇分分钟出戏。
    可容不得她迟疑，成沁便握着她的手拉起她，带着她去拜会瑞王妃。
    瑞王妃年纪大了，怀有身孕在身，身子不灵活，得几个丫鬟扶着才能下床。
    瞧见成沁进门一脸的高兴，“沁儿。”
    当她瞧见成沁身侧还站着个成念娇时不由一愣，“这……是成姑娘吗？许久不见，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王妃。”成念娇屈身向瑞王妃行礼。
    瑞王妃点头并让成念娇起身。
    “母妃，她都成亲了，梳了个妇人的发型，您自然就认不出来了。”成沁撒娇地坐到瑞王妃的身侧，帮瑞王妃轻轻地揉着腿。
    “对哦，成姑娘都已经成亲了，”瑞王妃笑了笑，“瞧我这记性，居然忘了这件事了呢。”
    又陪着瑞王妃聊了会天，成念娇才离开了。
    也是这次的相处，成念娇才彻底分清瑞王妃和成沁的妈妈。
    瑞王妃是个温柔娴雅之人，对任何人都有礼而不失分寸，对成沁更是十分疼爱，简直就要宠到骨子里去了。难怪成沁会越活越任性，因为她有这样的娘亲在呀。
    成沁能这么快放下后世的恩怨，还得多得瑞王妃对成沁的疼爱。
    在后世得不到的母爱，在这里得到了。
    这或许就是上天让成沁过来这里的原因吧。
    成沁活得幸福，成念娇自然替她高兴。不过瑞王妃怀孕这件事，成念娇总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或许还会牵扯到很多的人和事，马虎不得。

 第七百三十六章，不能出事

    成念娇回府后把瑞王妃怀孕这件事偷偷地告诉了杨子煜。
    杨子煜得知这个消息亦是十分震惊，他皱了皱眉，“怎么在这个节骨眼怀孕了呢？”
    “什么节骨眼？”成念娇愣了愣，疑惑地问道。
    平日里她不会多管朝堂上的事，不过这件事牵扯到成沁，她才会多问几句。
    毕竟在后世，成沁是她的亲妹妹，在这里她们是好朋友的身份。
    她不想成沁出事。
    “西南方有异动，皇上正在怀疑是朝堂上某个人和城南王合谋而为之。若是让皇上知道瑞王妃偷偷瞒着他怀孕，恐怕……”杨子煜皱着眉，神情严肃。
    成念娇也是这个时候才彻底地明白了过来，原来一切并没有成沁所说的那么简单。反而还要复杂很多，瑞王府的谨慎是必要的。
    “真是让人左右为难，”成念娇轻叹了口气，“若是告诉皇上瑞王妃怀有子嗣，怕皇上会对子嗣下狠手。但是现在偷偷瞒着，又怕皇上知道了对瑞王府不再信任。”
    成念娇突然想到了什么，“城南王！不就是王景明的爹吗？他和朝堂中的人勾结？”
    后知后觉的成念娇大为吃惊。
    听说城南王的实力不俗，如今整个西南方的兵权都掌握在他手中。他若是真的叛乱，后果不堪设想！
    杨子煜是为了君玉麟才会如此留意朝堂上的事，因此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你说瑞王爷知道这些事吗？”
    杨子煜抿着唇摇了摇头，“未必知道，因为这件事也是我从潜伏在皇上身边多年的手下口中得知。”
    “那瑞王府岂不是危险了。”成念娇惊得浑身都是冷汗，“我觉得瑞王妃怀孕这件事不能再瞒下去了。”
    杨子煜摇了摇头，“你以为对皇上晓之以理，皇上就会对他们晓之以情吗？皇上一直都是个多虑之人，对谁都不会信任。他之所以挑了最小年纪的皇子做太子，无非就是不想这么早让位，更不想旁人撼动他的皇位。他一直对瑞王爷的雄韬武略十分忌惮，若是瑞王妃这一胎是小世子，只怕……”
    成念娇只觉浑身凉飕飕的，冷汗已经浸湿她的亵衣，而她毫无知觉。
    “不行，我得去跟他们说说，总有办法的。”她从床上跳起，准备出门。
    瑞王妃这么好人，成沁又是她姐妹，她怎能让她们出事呢？
    杨子煜不由失笑，一把拉住成念娇，“阿娇，现在入夜了。你现在急匆匆地出门，不就告知天下，瑞王府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成念娇不由一愣，抬眼看向窗外。
    现在窗外黑乎乎的一片，是黑夜无疑了。
    一时心急，竟忘了现在已入夜。
    “不管是多着急，你也得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再从长计议吧。”杨子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表达他的困意。
    成念娇无奈一笑，“好好，我睡。”
    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却因为心中想着事情，心里太过沉重而一直清醒着。
    一整夜都在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也不知杨子煜睡着了没，反正她就没睡着。
    好像还没过多久的时间，她便听到了鸡鸣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动了动，准备起身，可一想到会吵到杨子煜又不敢乱动了。
    身侧的杨子煜轻叹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想起床的话就起来吧。”
    成念娇有些吃惊地看向杨子煜，他反应这么快，该不会是一直没睡着吧？
    “你说呢？你一直在床上动来动去，像只乱拱的小猪，我又怎会睡得着呢？”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就是睡不着嘛。”
    杨子煜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由于休息不好而突突发疼的太阳穴，“好了，赶紧起来，洗漱一番，然后跟祖母请安，陪着她老人家用早膳，接下来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成念娇轻轻地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杨子煜。
    想不到他还真愿意让她去做这件事呢。
    她还以为杨子煜会反对，会阻拦。
    成念娇梳妆打扮一番，到杨老太院子请安时，杨老太才刚练完太极，正在屋里歇息。
    瞧见成念娇和杨子煜这么早过来，还有些吃惊呢。
    “今日怎么这么早？”杨老太吃惊地问道。
    “对啊，今日醒的早了些，想着也是睡不着了还不如早些过来跟您请安呢。”成念娇强忍着要打哈欠的欲望说道。
    杨老太笑了笑，“既然都起来了，那就赶紧用膳吧，别饿着了。”
    “好。”
    瞧成念娇这神情就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不过成念娇不说，成老太也不会过问。
    成念娇吃完早膳便匆匆离开了。
    为了不让人生疑，她特意到茶庄和品香居巡视了一番才去了瑞王府。
    对于成念娇昨日才来拜访，今日又过来的事，成沁十分吃惊。
    心想该不会是成念娇出了什么事吧，于是让人急急地把成念娇迎进府内。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和他们家有关。
    “你说的都是真的？”成沁还是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可关系着整个瑞王府上百号人的性命。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这种事我还能开玩笑吗？我昨夜一得知这个消息我就忍不住要赶过来了，是子煜拉住了我。我又怕人家会生疑，才强忍了这么久才赶过来。”
    成沁想了想，“好，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如你和我一起跟我父王讲清楚吧，他今日休沐，正在陪着母妃。”
    瑞王爷自从知道瑞王妃怀孕后巴不得天天都能休沐，这样一来他就能天天窝在家里陪着瑞王妃了。
    “哎呀，他在踢我，好皮的小子。”瑞王爷的手放在瑞王妃的鼓鼓的肚子上，感觉到胎动的他乐得哈哈大笑。
    瑞王妃一脸的无奈，“都不知是男是女呢，你就说是小子，若生出来不是小子呢？那你岂不是要失望了？”
    瑞王爷笑了笑，“不会，怎会失望呢？我直觉就是小子。就像你当初怀有沁儿一般，我说是姑娘家，生出来就真的是姑娘家。”
    “哪能这么说话的，上一回你碰巧说对了，这一回可不一定。”
    “反正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宝贝。”
    “那我呢？”瑞王妃开玩笑地问道。
    “我的大宝贝。”瑞王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瑞王妃羞红了脸，窝在瑞王爷怀中笑得很甜。

 第七百三十七章，难以启齿

    看着瑞王爷和瑞王妃如此恩爱的场面，成念娇感觉整个人的心都酥了。
    心窝暖暖的，满是感动。
    这般恩爱的夫妇，怎能让他们出事呢？
    “那我呢？我是你们的什么？”成沁笑着走进屋中。
    瞧见成沁过来，瑞王妃身子动了动，准备从瑞王爷怀中起身。
    被成沁看见她和瑞王爷这样的亲密动作总归不好，就算是亲生女儿也得有所避嫌才是。
    瑞王爷却一点也不介意，他把瑞王妃搂紧了些，不让瑞王妃乱动。
    实在动弹不得，瑞王妃只能撇撇嘴白了瑞王爷一眼，娇嗔得很。
    瑞王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也是我们的宝贝。”瑞王爷对着成沁认真说道。
    “我就知道。”成沁笑嘻嘻地说道。
    明明是件高兴的事，可成沁笑着笑着却笑出了泪。
    瑞王爷和瑞王妃皆一愣，“沁儿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还是父王说错话惹得你不高兴了。”
    瑞王妃紧张地推了瑞王爷一把，准备站起身。
    成沁摇了摇头，“无人欺负女儿……”
    成沁顿了顿，看向门口的方向，“成娇，你进来吧。”
    这一回成念娇不敢直接跟着成沁进门，直至成沁叫唤她才缓缓地走进屋中向瑞王爷和瑞王妃行礼。
    “王爷、王妃。”
    瑞王爷还未见过成念娇，不由一愣，“这位是？”
    “父王，这位是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成娇。就是她用命救回了女儿一命，不然……女儿就再也不能和你们团聚了。”
    听闻成念娇就是成沁的救命恩人，瑞王爷眼中的打量立即少了很多。
    “原来是成娇，成姑娘呀。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杨夫人了才是。请坐，不知你到来，有所怠慢真是不好意思了。”
    瑞王爷突然变得热情，让成念娇有些招架不住。
    尴尬地笑着，被丫鬟领到一旁坐下，喝茶。
    在成沁使眼色下，服侍的丫鬟全退了下去，并关上了门。
    瑞王妃早就猜到，成念娇这次到来并不简单。
    现在想来，还真是。
    成沁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走，并让人关上门，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沁儿，到底发生了何事？”瑞王妃焦急地问道。
    成沁张了张嘴，却毫难以启齿。她转身看了成念娇一眼，“阿娇，不如由你来说吧。”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好。”
    成念娇把她所知道的全告诉了瑞王爷夫妇。
    得知这一情况的瑞王妃浑身无力差点就摔倒，幸好瑞王爷一直坐在她身边及时扶住她才没出事。
    “你所说的这件事是真的？”瑞王爷还有些不相信。
    “我家夫君告诉我的，他不会骗人。”
    瑞王爷自然知道成念娇的夫婿是大名鼎鼎的洛阳首富杨子煜，也知道杨子煜的性格。
    人人都说无奸不商，可杨子煜身上却有着冷冷的气息，做事亲力亲为，为人认真，杨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实力，都是杨子煜一手拼搏出来的。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表面就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杨子煜并不简单，他居然连这种他都不知道的事，都知道了！
    所幸成念娇比较聪明，她把这件事归功于四皇子君玉麟身上。虽然瑞王爷未必尽信，但也不至于太过怀疑杨子煜的实力。
    反正杨子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玉麟嘛，干脆就让君玉麟出头算了。
    瑞王爷想了想，“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有劳杨夫人特意过来通知我们。”
    这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的，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
    瑞王爷该不会要把杨子煜拖下水吧？
    她一心想着来帮瑞王府，却把自己和杨子煜推到水深火热之中。那自己岂不是好心做坏事了？自己害了自己。
    “父王……”成沁觉得不对劲，急忙开腔想帮忙说些什么。
    成沁还是第一次看见瑞王爷在外人面前的凌厉，竟有些不习惯呢。
    仿佛猜到成沁要说什么似的，瑞王爷再次开腔，“杨夫人放心，你救了我瑞王府两次，我君某无以为报，绝不做那翻脸不认人的财狼，而你也不是东郭先生。”
    不用再多的言语就让成念娇松了一口气。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瑞王爷能在皇帝身边活得好好的，也是个不简单之人。
    别看他活似闲散，可心里有多少的计谋，又有何人知道呢？
    不过瞧瑞王爷的反应他应该也是今日才知道西南有异动的事，应该不是他所为。
    成念娇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本以为她忧心忡忡地来，交代完这些事会轻松些离开，可现在怎么感觉心情更加凝重了。
    没在朝堂上打滚过的她自然不懂那些明争暗斗，一个细节决定一切的道理。现在总算悟出些门道了，却担忧自己会连累杨子煜。
    杨子煜回到府中看见自家娇气正拿着小铲子给新栽上的栀子花苗松土。
    这花苗是从暖房里拿出来的，花草都知道冷要躲在暖房里才能生长。他的娇妻倒是好，穿着薄薄的衣衫连披风都不穿一件，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给花苗松土，这样真的好吗？
    明明银儿就站在一旁，怎么就不懂得帮成念娇披一件衣衫也不懂得劝着成念娇回暖和的屋里去呢？
    “阿娇。”
    听闻杨子煜的叫唤声，成念娇回过神，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杨子煜，“你回来了。”
    杨子煜抿着唇点点头，“你在干嘛？”
    “我在给栀子花苗松土啊。”成念娇认真地回答道。
    杨子煜皱了皱眉，“手都冻红了，你没知觉吗？这些人也不知干嘛的，一个两个干站着也没人帮你穿件衣服。”
    院子里的丫鬟们全因杨子煜的话跪了一地。
    成念娇愣了愣，“不关她们的事，是我……”
    杨子煜抓着她的手往屋里拉，不忘对着屋外的下人们大声说道，“还楞在外面干嘛？赶紧让人备水备姜茶，别让少夫人冷着了。”
    院落里的下人们慌乱地起身，有序地忙碌了起来。
    一只红通通的小手伸了过来，拉着杨子煜的衣袖，“对不起。”
    杨子煜不由失笑，“无端端的怎么就跟我道歉了？不过你也真是该打，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得让我担心！”
    成念娇无奈一笑，“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哪一件事？”杨子煜笑着问道。
    此刻的成念娇还有些后怕，面对笑容满面的杨子煜，她竟觉得难以启齿。

 第七百三十八章，渡过一关

    “扭扭捏捏的真不像你的性格，我家娘子可是直爽之人，有什么话就说吧。”杨子煜顿了顿，“莫不是在瑞王府受到委屈了？”
    说道瑞王府，成念娇的双眼中便氤氲一片，上齿咬着下唇不出声了。
    杨子煜的心不由一紧，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莫不是真的被他猜中了吧。
    “早知道就不让你到那里去了。”杨子煜无奈地说道。
    成念娇委屈巴巴地点点头，“你就该拦着我的。”
    杨子煜若是有所阻拦，或许她就不会过去了。
    “可是就算我阻拦了，你就不去了吗？”
    成沁可是她后世的妹妹，二人又冰释前嫌了，感情要好。成念娇真的会听劝而不去知会瑞王府那些人吗？答案是不会的。
    就连成念娇在心底也十分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因此她才会觉得又难过又内疚，生怕连累了杨子煜。
    实在没办法，成念娇便把当时瑞王爷当时的态度讲了一遍。
    “你说瑞王爷会不会把你拉下水呀？我就懂得生意上的东西，对于朝堂上的事真的没想过这么多，谁知道只因为我一句话就有可能害惨了你呢？”
    成念娇还是一脸的内疚。
    杨子煜轻叹了一声，他知道在这件事上确实是吓到成念娇了。不过他在一开始并没有特意提醒，因为他知道瑞王爷的为人，倒不会故意拖无辜之人下水。
    成念娇的担忧有些过了。
    不过给她一个警醒也好，不然以她冲动的性子，很有可能真的会出事。
    “放心吧，瑞王爷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加上这一次，你可是救了他们瑞王府两次，他又岂能恩将酬报。就算他想，成沁也是不依的。”
    成念娇恍然大悟，她一时心急就忘了成沁了，“这叫傻人有傻福吗？”
    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可把杨子煜逗得忍俊不禁，“你傻吗？”
    成念娇点点头，“我觉得我挺傻的。”
    在成念娇看来她实在是太傻了，做事冲动了些。
    可在杨子煜看来，她是那种懂得造势，懂得把生意越做越大之人又岂会是愚笨之人。她只不过是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罢了，又岂能算是傻呢。
    后来瑞王府确实是出事了，不过可没牵连上杨家。
    也算是应了杨子煜那句话，瑞王爷并没有把杨家拉下水。
    瑞王妃带着成沁到宫内向皇太后请安，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长跪不起。
    成沁的身体娇弱是大家都知道的，皇太后更是十分清楚成沁的身子为何会如此虚弱，因此皇太后才会这般疼爱成沁。
    “你不懂事就算了，怎能拉着沁儿跟你一起下跪呢？沁儿的身体哪受得了呀。”
    “臣妾有罪，不敢起身。”
    皇太后不由一愣，“好好的，怎么就有罪了？”
    皇太后一生人中生了好几个子女，长女长公主远嫁他国，不曾有机会回来过。
    其他的儿子不是到了封地无故死去就是被皇帝早早治罪死去。
    现在就只剩下瑞王爷和皇帝两个儿子陪在身边，她对瑞王妃这个温柔娴雅的儿媳妇很是疼爱，又岂能看着她受苦。
    “地面寒冷，快起来吧。先前不是一直抱恙吗？天寒地冻的，一直跪着怎么行，快起来。”
    “臣妾不敢。”
    皇太后皱了皱眉，“到底发生了何事，说吧。哀家能帮你解决的定会帮你解决。”
    当初瑞王妃腹中的孩儿也就是君元沁也是皇太后力保下来的，这次就算出了多大的事，皇太后也一样力保瑞王府安康。
    得到皇太后这声承诺，瑞王妃才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并让一旁的成沁帮她把遮挡着厚重身材的大披风解开。
    瑞王妃挺直腰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肚子……”
    瑞王妃点点头，“没错，臣妾已经怀有身孕七个月……”
    皇太后不由一喜，“难怪你这几个月都说不舒服，从未进宫请安……”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一变，“你现在又是……”
    “臣妾是来认罪的。本来想瞒着大家偷偷地生下这个孩儿，可是心想着毕竟生孩子是天大的喜事，臣妾一直藏着捏着才是犯了欺君之罪。昨夜夜里一直睡不着，辗转反侧，觉得还是得进宫请罪。”
    皇太后已经明白了瑞王妃的意思，轻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哀家既然应承你保你周全就绝无戏言。这次不管是任何人，哀家都不会让他伤害哀家的孙儿。”
    皇太后口中的任何人自然包括皇帝在内。
    瑞王妃和成沁两母女在皇太后那里长跪不起，而瑞王爷则在皇帝的御书房长跪不起。
    都说来认罪的，其实就是硬着头皮来逼着皇帝不准伤害瑞王妃腹中的胎儿。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捏着茶杯的手一直在抖，手上额上全是青筋，却只能强忍着不发。
    小太子窝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他常伴君身，自然知道，父皇露出这样的神情是盛怒了。
    皇叔也是胆大，父皇都如此生气了，既然还敢继续说些气人的话。
    “皇弟想着年纪这么大了能得一子自然得好好护着养着，又怕他生来娇气说不得，现在时机成熟了才……”
    月份都七个月了，自然成熟了，就算现在早产生下来也能养活了。
    皇帝气得半死，却只能忍而不发。
    也是凑巧，刚要怀疑到瑞王爷，他就来投案。
    也就是说他最近的古怪行径皆是因为瑞王妃的胎儿，并不是因为西南的事？
    “西南那边让人送来了珍品五彩菌菇，你要不要尝尝？”皇帝突然开腔说道。
    瑞王爷愣了愣，“五彩菌菇？味道如何？能补胎吗？若是……”
    若是对胎儿好，那就给点给他吧。
    皇帝的眼皮突突地跳了跳，那五彩菌菇属于毒物，根本不能入口。瑞王爷是在跟他装傻还是假傻呢？
    不过依照瑞王爷的神情，不是假装。
    若是连这个都能假装，那瑞王爷也真是厉害了。
    那就姑且把他当做无辜的。
    “那五彩菌菇放久了味道不够好了，我赏些别的养胎珍品给瑞王妃吧。让她安心在府中养胎。”
    皇帝这是打算放过瑞王府一家了。
    “臣弟明白。”瑞王爷偷偷地松了口气，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渡过这个难关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主动请缨

    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过后会有几天平安的日子可过，结果没过几天就又出事了。
    西南方有异动就算了，南方又出现悍匪。
    这次是直接通报到朝堂上来的，听闻那些人并不是悍匪那么简单，而是从兵营里逃出来的小兵。
    都是些世家子弟犯错被皇帝打发到南方当小兵受苦，一直都相安无事。
    可最近那些人不知受到何人煽动，竟逃出了几个人，带着一群小流氓占山头为营。拦路抢劫，欺压老百姓，强抢民女。
    百姓们苦不堪言，而当地官员无能实在没辙只能通报到皇帝这里来了。
    皇帝大怒，立即惩治了几个逃出去占地为营充当悍匪的世家子弟的家人。
    那些世家子弟迫于压力纷纷认错，准备离开时却被头领全杀掉！
    后来经查清了，那群悍匪的头领并不是其他人，而是王景明。
    多得皇帝扔他去当小兵，去那里磨练了一番，人变强大了，五石散戒掉了，还胆子长毛地领着一群人闹事。
    分明就是在向皇帝挑衅。
    那些死去儿子的官员们天天到皇帝跟前诉苦，哭得像个泪人。
    皇帝迫于无奈只能让人下旨送到西南，让远在西南的城南王管一管他那顽劣不堪的儿子。
    可旨意下达很久却得不到城南王任何的回应。
    又隔了很久城南王才命人复命说西南方战事吃紧，无暇管理。
    无暇管理！
    分明就是不把皇帝看在眼里罢了。
    皇帝在朝堂上怒骂了城南王一番，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任何用处，问题依旧没能解决。
    “众卿家，何人愿意前往剿匪？”皇帝焦急地问道。
    底下一片安静。
    这人一旦发狠就没人性的，几个一直跟随他的世家子弟都被王景明直接抹脖子了。
    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到了那里不就是送死的吗？
    哪有人敢自动请缨哦。
    怕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有官员开始举荐人选。
    “皇上，微臣觉得有个人挺合适这次的行动。”礼部尚书吴定明说道。
    没错，吴明定自从上回南下赈灾回来后就加官升职，从礼部侍郎升为礼部尚书。
    “哦？是谁？快与朕说来。”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开腔，皇帝不由焦急地说道。
    “那人就是罗泾岩，罗千夫长。前几年他和微臣南下赈灾已显将才之能力，倒是可以让他一试。”
    为了逃过送死的命运，吴明定硬着头皮把罗泾岩推上断头台。
    “罗泾岩？”皇帝抿着唇想了想，“倒是有些印象。”
    能混到禁军的千夫长，能力不会太弱。
    “那就让他去试一试吧。”皇帝打定了注意。
    四皇子君玉麟在底下急出了一身汗，却因无话语权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想了想，觉得只能由自己出面了。
    “父皇，儿臣想一试。”
    人人都怕死，他也怕死，但他却不怕王景明。他始终觉得王景明并没有大家口中说得那么厉害，一堆烂泥怎会突然扶上墙了呢？
    皇帝皱了皱眉，“你瞎凑什么热闹！”
    “父皇，儿臣真的想一试，请父皇成全！”君玉麟噗通跪下对着皇帝咬牙说道。
    近来君玉麟韬光养心，整个人变得沉稳了很多倒是变了很多，渐渐地也得到皇帝多看几眼。
    越是这样，皇帝越是不想他去送死。
    “请父皇成全！”君玉麟跪下。
    其他的臣子都为君玉麟说话，不过他们说的都是赞成君玉麟前去剿匪的说辞。
    有个人自动献身，哪有人不欢喜。
    既然君玉麟想去送死，他们自然乐意，哪管得上他是皇子还是什么。
    既然文武百官都这般推崇君玉麟前去剿匪，皇帝也不好拒绝，只能当下就下了决定。
    君玉麟自动请缨去送死，皇帝倒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心想，君玉麟始终是只不听话的驴。
    “传朕旨意，四皇子不日南下剿匪，不得有误。”
    “谢父皇恩典！”
    皇帝下令，君玉麟率领禁军剿匪，从旁辅助的就是方才吴定明举荐的罗泾岩。
    万万没想到君玉麟和罗泾岩成了难兄难弟。
    听闻君玉麟被皇帝派去剿匪一事，淑妃娘娘当即晕倒。
    太医一番救治才缓缓醒来。
    睁眼时，君玉麟已在床侧守着。
    淑妃抬手摸向君玉麟的脸，“皇儿，你真傻！”
    君玉麟笑了笑，不再做声。
    还是淑妃想得通透，一下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他主动请缨并不是为了罗泾岩，而是为了杨子煜。那些人提到罗泾岩，定会提起一通前往赈灾的杨子煜，到时候肯定得叫上杨子煜了。
    “舅舅他新婚燕尔，自然不能让他前往剿匪。”
    “可是你呢？你还尚未娶妻立妃，岂不是更应该留在这里？”
    君玉麟笑了，“母妃，您从小就教儿臣，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些磨练哪有以后的强大？儿臣一定会平安归来，请您相信。”
    淑妃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看着神情坚韧的儿子，她知道一直被她紧张地拦在身后护着儿子终于长大了。
    “你要平安归来，母妃在宫里等着你凯旋归来。”
    君玉麟抿着唇点点头，“好。”
    淑妃把君玉麟搂在怀中呜呜地哭，而君玉麟则一脸的坚毅。
    他知道这次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大家护了他这么长时间，是时候到他护着大家了。
    “你真傻。”杨子煜看了君玉麟一眼缓缓开腔。
    “不傻，值得。”君玉麟笑着摇头。
    “放心，我会让暗卫一路护着你。”杨子煜再次开腔。
    怎料君玉麟拒绝了，“不用，我有罗泾岩在，他会护着我。”
    “别傻了，到时候乱起来，他自顾不暇，哪顾得上你。听我的，带上几个暗卫。”
    实在拗不过杨子煜，君玉麟只能答应，“好吧。”
    从杨府出来后君玉麟却没有回宫，而是到路边的酒铺随意买了些酒，然后去了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痛快！”
    喝完的酒壶随手一扔，快哉！
    “哎呀！是谁那么缺心眼呀！”底下有人大叫。

 第七百四十章，雪夜饮酒

    燕小六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哇哇大叫，“大半夜的乱扔酒壶，若是砸到人了怎么办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呀，这里明明是成家的院落，府中无人饮酒，怎么突然就从半空中掉出个酒壶呢？
    燕小六抬眼看向屋顶的方向，大声喝道，“谁？谁鬼鬼祟祟地躲在屋顶上。”
    君玉麟觉得那把声音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吵死了人，身体一动，咚一声降落在地。
    燕小六只觉眼前一花，一抹湖蓝色的身影如天神般降临在眼前。
    这一次没有砸中她，让她有机会就着月光看清他的面目。
    燕小六皱了皱眉，看着脸上微醺的君玉麟，“怎么又是你！这回倒是好，来我府上撒野了。”
    上一次在品香居附近的荒废院落，直接砸中她，害得她整个人晕乎乎的。
    还跟他打了一架。
    从此也知道了他的特殊身份。
    不过说也奇怪，她也是一开始时觉得有些害怕罢了。现在又一次遇见微醺的君玉麟，她竟不觉得害怕。
    君玉麟愣了愣，环视了一圈，这里明明是他先前买的私人府邸，怎么就变成燕小六的府邸了呢？
    很快他又想起了，迫于杨子煜的“淫威”之下，他早把这里让给他的舅母成念娇做府邸了。
    呵，原来这里不属于他了呀。
    一时兴起来了这里喝酒，原来这里不属于他了。
    他喝了小酒，有些站不稳。身子晃动着，凑近了些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然后对着燕小六打了个嗝。
    “呃……”
    “臭死人了。”燕小六推了君玉麟一把，掩鼻说道。
    君玉麟没想到燕小六出手那么重，只是推了他一把罢了，他竟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个踉跄还差点摔倒在地。
    燕小六冲上前一把拉住君玉麟的手，“你没事吧？”
    君玉麟只觉浑身一激灵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他的手，很暖。
    他站稳了些，摇了摇头，“没事。”
    “你又偷溜出来喝酒了。”燕小六十分笃定滴说道。
    偷溜？不算吧？
    他可是光明正大地出来的，卖酒时也是付了钱再走的，不算偷溜。
    喝了些酒，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竟觉得脑子不好使了，舌头也不好使了。
    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呢。
    他想了想，慢慢地挤出一句话，“要不要喝酒？”
    他把酒壶递向燕小六。
    “这样不好吧？”口中说这不好，可身体却老实得很，一把抓住君玉麟递过来的酒，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口。
    这次的酒倒没有上一回喝的那般呛喉咙，醇香可口，还不错。
    燕小六贪杯，又喝了一小口。
    怎料眼前一花，手中的酒壶已到了对面的君玉麟手中，“别那么贪心，这是我的酒。”
    原来君玉麟也知道她想霸占着酒壶自己一个人喝呀，被识破的燕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心情不好，我陪你喝酒罢了。”燕小六说道，还厚颜无耻地再一次抢过酒壶喝了一口。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君玉麟一把抢过燕小六手中的酒壶，大灌了一口。
    燕小六怕君玉麟会把酒喝完了，又抢过来，灌了一小口。
    两人一起坐在地上，盘地而坐喝着小酒。
    天空突然飘起了入细絮，轻轻地，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飞舞，然后掉下。
    燕小六伸手一接，那些细絮掉落在她的手中不一会的功夫便全融化成一滩水，冰冰凉凉的，舒服。
    “喂，下雪了。”
    “嗯。”君玉麟看着满天飘落的雪白，双眼不由一暗。
    南下剿匪，若是得幸归来，也未必再能看到下雪了吧？
    那不如慢慢地欣赏一下雪景？
    二人背对着背，仰着头一起欣赏着满天飘落的雪花。
    都没有做声，就这么静静地欣赏着。
    “我要回去了。”君玉麟突然开腔。
    燕小六愣了愣，转过头看向君玉麟，“这么快？”
    “嗯，时间不早了。”
    “那我送你？”
    “不用了。”
    一跃而起，就这么消失在砖瓦之间。
    燕小六，“……”
    隔了一会，她知道君玉麟是真的离开了，拍拍身上的雪花站起身，“来得奇怪，走也奇怪。明明就不开心，还不肯认，真是个奇怪的人。”
    自那一日君玉麟来过成府后院后就没出现过了，后来燕小六才听说了，君玉麟被皇帝派去剿匪了。
    “难怪他那一日看起来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燕小六囔囔自语。
    “你讲过他？”成念娇好奇地问道。
    燕小六点点头，“嗯，见过。那一日不是为何的，他突然出现在我们府中的屋顶上喝酒。”
    成念娇愣了愣，若不是燕小六提起，她还真不知道燕小六和君玉麟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一眨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君玉麟隔三差五地都会送信回来讲述路上的情况。
    可就在最近这段时间，君玉麟没再送回消息。
    淑妃担忧地把杨子煜召进宫中。
    “煜哥，你说麟儿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淑妃红着眼担忧地说道。
    杨子煜抿着唇，若有所思，“我去一趟吧。”
    “我求皇上再让你带上一些人吧。”淑妃提议道。
    君玉麟是她的儿子固然重要，但杨子煜是杨家大房唯一的血脉，是她的弟弟，也一样重要。
    杨子煜本想拒绝的，可细想一番还是答应了下来。
    多一些人帮忙总会安全些。
    “好，就以运送粮草为由让我去一趟。”
    淑妃红着眼抓住杨子煜的手，“真是为难你了，新婚燕尔就要离开。”
    杨子煜笑了笑，“不是还会回来嘛，到时候我带着玉麟一起回来。”
    这是他对淑妃的承诺，也是对大家的承诺。
    知道杨子煜也要离开，成念娇满心的不舍，可她也不能把杨子煜拦在家里不让他出去呀。
    他心系自己的外甥安危，没有错。
    “你一定要小心，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成念娇含着泪，依依不舍。
    杨子煜抿着唇点点头，一把拉过成念娇拥入怀中，“好。”
    “煜哥，一定要平安归来。”杨老太也不忘叮嘱道。
    “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杨子煜郑重地承诺道。
    就这样，杨子煜依依不舍地领着禁军离开了京城，赶往南方支援君玉麟剿匪。

 第七百四十一章，假象

    “杨公子，你就这么抛下娇妻南下运送粮草，不太好吧？新婚燕尔的。”
    万万没想到，皇帝这次派过来的人竟是邓鸣贺。
    不过邓鸣贺再也不是当初的百夫长，如今他已经晋升成了千夫长。
    他是主动请缨跟随杨子煜南下运送粮草的。
    不知为何的，听闻杨子煜负责运送粮草南下，他就忍不住想帮忙。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嫁做他人妇，即使忘不了也只能远远祝福。
    怕她的心上人出事，他便主动请缨护在那人身侧，希望能见到她的每一个笑容。
    虽然邓鸣贺的言语中处处透着关怀，不过在杨子煜看来却觉得酸溜溜的，话中有话。
    “不劳邓千夫长担忧，我运送完粮草便会归去。”
    那时候剿匪成功了，自然会平安归去。
    为撇下邓鸣贺，杨子煜用力拉了拉疾风的缰绳。疾风一接收到主人传递过来的信息，立即就奋力向前跑。
    邓鸣贺愣了愣，咬牙追向杨子煜。
    可不管他追得多快，马匹的差距还是让他落后于杨子煜之后，只能跟在杨子煜的马屁股后面吃烟尘。
    后来是杨子煜主动停了下来，邓鸣贺才能追上。
    “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管你多努力地去追求都不会得到。”杨子煜看着邓鸣贺冷冷地说道。
    邓鸣贺脸色一变，明白了过来。
    “杨公子，你误会了……”
    “我有没有误会你该心知肚明，不过希望你以后节制些。阿娇是我的娘子，不是你能觊觎的。”
    早在今日成念娇赶来送别时，邓鸣贺一直盯着成念娇看他便看出来了，邓鸣贺喜欢成念娇。
    那灼热的眼神，杨子煜不会看错。
    只可惜成念娇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杨子煜身上，自然没有留意到邓鸣贺注视的眼神。
    不过在一旁的杨子煜倒是留意到了，因此他才会一把扯过成念娇拥入怀中。
    他这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成念娇的归属权。
    到了这里，邓鸣贺还想对他指指点点，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他要点醒邓鸣贺，不让邓鸣贺继续觊觎成念娇。
    “杨公子，您别误会了我和贵夫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邓鸣贺急忙解释道。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想说的是，你不要太过执着了。”
    回过神的邓鸣贺脸一白，抿着唇不再说话。
    渐渐地，他的速度明显落后于杨子煜。
    自己的心思被杨子煜看破，虽不是当众嘲讽，不过他还是难受了。
    这叫做不自量力吗？他不知道。
    可是他却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成念娇的身上，那又能怎么办呢？
    当杨子煜一行人赶到君玉麟的驻扎地时，君玉麟的驻扎地已被土匪给劫洗一番，伤兵寥寥几个，君玉麟和罗泾岩不见了！
    难怪一直没消息传回，原来是君玉麟不见了！
    “那日，我们和土匪纠缠交战了好几个回合，双方都累极了。我们回了营地稍作整息，没想到土匪突然来袭……”
    君玉麟等人早已体力不支，而土匪那边的人熟悉地形一边迎战一边歇息，养精蓄锐。
    君玉麟一方早已虚脱，急需恢复元气，怎料土匪会突然来袭。
    整个剿匪队伍突然遭袭，溃不成军，君玉麟和罗泾岩不见。
    杨子煜皱了皱眉，环视了一圈，这里就几个零散的小兵，身上还有伤，首领还不见了，根本就溃不成军。
    邓鸣贺凑近了些，“杨公子，这些得怎么办？四皇子不见了，我们带来的……”
    杨子煜摆摆手打断邓鸣贺的话，看向领头说话的伤兵，“乐景呢？乐景在哪里？”
    伤兵没想到杨子煜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不由一愣，“乐景他……跟四殿下一起不见了。”
    杨子煜点点头，“来人，给我把这些伤兵都抓起来！”
    邓鸣贺愣了愣，“杨公子，你疯了吗？怎么把自己的兄弟给抓起来。”
    邓鸣贺心想杨子煜该不会是急疯了现在来给这些伤兵治罪吧。
    邓鸣贺带来的人没有行动。
    不过杨子煜带来的暗卫听从杨子煜的话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些伤兵一改虚弱形象和杨家暗卫对打，个个眼神凶狠，带着杀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刻邓鸣贺也感觉到不对劲了，那些人砍人的手法混乱无章，根本就不是禁军该有的手法。
    “众军听令，立即把那些人给我抓起来。”
    十几个人自然敌不过上千人，一下子便把他们全部都生擒了。
    杨家的一个暗卫抓到人后还不忘发狠地踢着方才领头说话的那个人，“她娘的，大爷我就是乐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你居然说大爷我不见了！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禁军的人不认识杨家的暗卫不是正常吗？怎么杨子煜就猜到这些人不是禁军呢？
    “你看他们身上的伤，血是涂上去的，并不是真的伤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说四殿下不见时一点担忧的神情都没有。这般镇定，怎会是我们的人？”
    邓鸣贺总算明白了过来。
    这十几个土匪也是胆大，竟敢冒认禁军。
    “说，朝廷的人呢？都去哪了？”
    领头的土匪冷笑了一声，“不知道！”
    “这么嘴硬，掌嘴！”
    啪啪几声，乐景左右开弓，打得不亦乐乎。
    “好了，别把人打死了，我还要好好审问一番。”
    乐景把人打得奄奄一息，杨子煜急忙开腔阻拦。
    乐景这才停下手。
    暗卫把假冒禁军的土匪丢进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中，不知使了什么招数，里面的土匪鬼哭狼嚎的一片。
    在外面守候的禁军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面面相觑，皆怕得很。
    邓鸣贺嘴角抽了抽，看向杨子煜，“杨公子，这样不会出人命吧？”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本来就是一群土匪，死不足惜。不下些狠招，他们怎会招认。”
    那些土匪怎么也没想到杨子煜一边喊着暗卫不准弄死他们，却又让暗卫用尽手段折磨他们。
    被折磨得不像样的土匪终于招供了，原来君玉麟一行人和土匪交锋后双方皆受挫，君玉麟为照顾伤兵，又为躲闪土匪，连夜领着禁军紧急撤离，消失在树林之中，不见了人影。
    就连土匪也不知道君玉麟一行人去了哪里。

 第七百四十二章，问出端倪

    土匪们也是瞧见有异动，见领队的人不是君玉麟，便想过来这里试探军情，若是可能，他们想单凭十几人之力，下毒把新来的援军全部弄倒。
    怎料才一会的功夫便被杨子煜给识破了。
    君玉麟身侧有杨家的暗卫，如无意外，暗卫会留下杨家特有的通信暗号。
    乐景和其余的暗卫进行了一番搜寻终于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一路寻着暗号，终于找到了君玉麟那行人的驻扎点。
    君玉麟的人感觉附近有异动，还以为是土匪来袭，皆严谨以待。
    君玉麟更是拉弓相对，紧紧地盯着前方。
    杨子煜才踏出一只脚，一支弓箭便咻一声飞向他。所幸他动作敏捷，一下躲开了。
    “小子，好样的，连我你也该射击。”杨子煜右手抓着剑大声说道。
    君玉麟愣了愣，很快便回过神，脸上不由一喜，“舅舅！真的是你！”
    杨子煜抿着唇点点头，“是我。”
    “您怎么过来了？”
    他就是为了杨子煜才自动请缨来了这里剿匪， 杨子煜也过来了，那他这些天的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杨子煜顿了顿，“不过你迟迟没往京城递送消息，大家都十分担心你的情况。特别是淑妃娘娘，她担忧得夜不能寐。”
    “母妃她……没事吧？”君玉麟担忧地问道。
    来这边磨练了一段时间，君玉麟变得更加坚毅了，也只有在提起淑妃时他的神情才变得柔和了些。
    “还好，不过你再不传递消息回去，估计她就要疯掉了。”杨子煜正经八百地说道。
    君玉麟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线，抿着唇不说话。
    杨子煜凑近了些，“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了就重新来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未失败，听说你领军突袭了几次，都造成土匪不小的创伤，又岂是失败者呢？”
    杨子煜果然了解他，一下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他就是因为吃了几场败仗，觉得自己没用才没写信回京。
    本想着再搞几次突袭，直至剿匪成功，他就能凯旋而归，到时候就能一次性解释清楚了。
    谁能想到杨子煜居然过来了呢？
    “那他们不会嘲笑我没用吧？”君玉麟不自信地问道。
    杨子煜抿着唇摇了摇头，“他们哪敢嘲笑你，整个朝堂无人敢过来。倒是你自动请缨过来了，还重创了那些土匪几次，他们岂敢嘲笑你。”
    君玉麟笑了笑，“那也是。”
    “跟我说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君玉麟领着杨子煜走近帐篷，帐篷的案台上铺满了作战方案。
    “这座山头很大，还有其他连绵的山头，土匪们熟悉地形东躲西藏的，我们根本就不能一次性把他们全部剿灭。更何况我发现那些人不是土匪那么简单，倒是像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君玉麟把心中的疑虑一次性讲给杨子煜听。
    “倒是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杨子煜开腔说道。
    “光是从他们作战模式就看出来了，他们不畏生死，听从军令，有序作战。若是普通的悍匪绝不会这样，除非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在一旁的罗泾岩解释道，“以王景明逃出兵营短短的一段时间，不可能以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当地的流氓训练成这样。更何况他的人连绵不绝，似乎死了一批又补上一批，绝对不比我们带来的人少。”
    “我们的人已经有好一些都受伤了，丧失作战能力。因此我才学着他们躲起来，休养生息，只待反转的那一天。”君玉麟接着说道。
    杨子煜点点头，“做得不错，我在你们的旧营地抓了几个假冒你们军队的人。从他们的行径，多少能猜到一些。不过他们的嘴硬得很，问不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他们竟敢冒认我们！胆子也太大了。”君玉麟十分吃惊。
    “他们就在外面，随时都可以把他们拎进来问话。”杨子煜说道。
    君玉麟想了想，“好，就让我会一会他们。”
    暗卫把人拎了进来，君玉麟凑近些看了看，“是有些面熟，不过这个人的脸若是瘦些，或许就是那个副手了。”
    经常领着土匪和朝廷军队交战的就是这个副手，不过现在被揍得脸肿肿的，又不太相像。
    杨子煜转头看了乐景一眼。
    乐景不好意思地笑了，抬手摸了摸头，估计下手重了些。
    谁知道还有认人这个环节呢？若是知道，他就不打脸了，随便打其他别的地方也是可以的。
    不过现在都迟了。
    杨子煜轻咳了声，“若是相像，那就是他了。毕竟被揍得脸青鼻肿的，就只能将就着看。”
    君玉麟乐得哈哈大笑，“舅舅，你手下的乐景就是个人才，下手也太重了些。”
    乐景尴尬地撇撇嘴，“殿下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属下所为呢？”
    “不是你还能有谁下得了那么重手。”君玉麟不忘吐槽道。
    乐景在心中腹议道：他可是连爷爷我都不知道，固然得揍他一顿。
    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口，还不怕大家使劲地嘲笑他么。
    抓来的这些人也是嘴硬，不管如何折磨，他们也不肯再多说什么。
    其中有一个还要咬舌自尽被杨子煜及时发现，阻拦了下来。
    “你们是西南军吧？”杨子煜突然开腔。
    那些人神色十分不自然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不知你在说什么。都说了我们是占地为营的土匪，爱信不信。”
    杨子煜等人在心中已有了思量，不用他们过多解释也清楚了答案。
    “来人，把这些人拉到一处捆起来，绝对不能让他们轻生。”君玉麟下令道。
    “属下遵命。”
    一会的功夫十几个人便被拎着出了军帐。
    “得想办法让他们开口把王景明的老巢讲出来才行，不然我们一直这样被动应战只有吃瘪的份。”杨子煜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他们嘴硬得很，根本没法撬开他们的口。”
    “除非……”
    仿佛想到了什么，二人突然相视一笑。

 第七百四十三章，被抛弃

    君玉麟他们似乎想不到办法，就这么把假装土匪的西南军扔在军帐中偶尔逼问一下便没了任何的行动。
    几人互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就算多坚强，多嘴硬的人被人如此折磨，也会感到难受的。
    现在杨子煜他们放弃了折磨他们的计划，他们自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有人过来问话，不过问来问去都是差不多的问题，他们紧紧地闭着嘴，朝廷派来的人也实在没辙。
    入夜，朝廷的人已经歇下，除了几个巡逻军整齐的脚步声，便没了其他的声音。
    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可以得以放松，被抓来的几个假土匪昏昏欲睡。
    可就在这个时候，军帐外面突然传来异响。
    由于常年行军，他们早就灵敏得很，很快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几人互看了一眼，皆变得警惕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军帐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
    一会的功夫，那几个人影便溜了进来。
    “快来瞧瞧，是不是就是这几个人。”
    来人一开腔，被困的一行俘虏皆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只因这些人说的话是他们西南那边特有的乡音，别的地方的人不一定会说，就算会说也未必能像这些人说得那么流畅。
    来人拔掉其中一个人嘴巴上的布巾，“西南军的兄弟，是你们吗？”
    被捆绑着手脚的人点点头，“是我们。”
    用的是乡音来询问，自然用乡音回答。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俘虏急切地问道。
    来人干笑了一声，“是。”
    可他举起匕首却不是帮俘虏割断束缚手脚的麻绳，而是插向那俘虏的心脏。
    “你……你竟然……”话还没说完，俘虏便倒地，只剩下低低的喘气声。
    来人冷笑了一声，“傻瓜，我怎么会来救你的呢？世子说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泄密。”倒地的俘虏虚弱地说道。
    此刻他胸口的血液一直往外流，染红了衣衫，胸口高低起伏的速度很快，估计凶多吉少。
    “不管你们已经说了多少的秘密，或者没说，都得死在这里。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安心上路吧。”
    来人再次把匕首举起，准备刺向另外一个俘虏。
    这些人万万没想到他们如此忠心却换来了王景明的无情无义，其中一个人趁着来人不注意，整个人倾斜着身子撞向其中的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声响。
    “该死的，你们竟敢反抗，现在就让你们全部死……”
    死字的尾音还没完全落下，就又有另外一个人撞向军帐发出巨大的声响。
    “该死的，你们居然敢通知敌军？现在就让你们死得痛快。”
    可就在这个时候，朝廷的禁军也发现了异常急急地冲了过来。
    “快，俘虏那边出事了。”
    一阵要喝，不断地有人从各处赶来。
    最先赶到的是杨家暗卫，三两下子就把打算杀人的黑衣人全控制住。
    “说，你是何人，来这里是干嘛？”君玉麟逼问道。
    黑衣人抿着唇，一脸的坚毅，一句话都不说，眼神坚定倒是像极了这般俘虏。
    “殿下，有个俘虏被杀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我是来把他们通通杀死的，就算我没能杀死他们，还有千千万万的兄弟会过来把他们杀死，逃不掉的。”
    说完这句话，那人居然咬舌自尽，没了声息。
    得花多大的勇气才能真的咬舌自尽呀，他却做到了。
    只有西南军的人才会如此的无所畏惧，连自己的兄弟也能痛下杀手。
    “把这些人拎到另外的一个军帐，严加拷问。”君玉麟又看了最先抓到的这些俘虏一眼，“这些人都给我看牢了，可别真的被人杀死了才好。若是有人能从他们嘴中问出些什么，回京后重重有赏。”
    “属下遵命。”
    看来又得经受一番折磨了。
    与其死或者饱受折磨，不如把所有他们想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有的俘虏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唔唔唔……”其中一个俘虏扭动着身体呜呜大叫，仿佛有话要说。
    君玉麟示意禁军把他嘴上的布巾取下。
    “殿下，我招供，我什么都招供，只求殿下给一条活路……”
    俘虏的领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妥协的兄弟。
    笨蛋！别被骗了，他们极有可能只是做戏罢了！
    可他就算多激动也罢，嘴巴被封着，发出来的始终是呜呜呜的声音。
    最先妥协的那个人还以为领头是想抢着说话。
    “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老实作答的，我说我说……”怕君玉麟他们不相信似的，那人再次开腔，“我可以把世子的具体位置告诉你们，就在凤凰山山头的西边……”
    副手的双眼暗了暗，了无希望。
    那个笨蛋不经吓，真的把大本营的位置给供出来了。
    朝廷的军队若是来个突袭，大本营怕是不保，世子也会出事。
    可是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君玉麟高兴地点点头，“好，先把你换到另外的军帐保护起来。你说的话若属实，到时候就如你愿，不管你要什么，本皇子都会答应你。”
    “谢四殿下，谢四殿下……”
    突袭的人被拉走了，倒地不起的俘虏也被拉走了。
    关着俘虏的军帐又恢复了平静，可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他们的命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驻守在门外的禁军似乎也撤离了，这个时候世子的人若是再次来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被拖着出去的尸体才离开军帐不远就站了起来，活动自如了。
    “她娘的，要本大爷扮死人，差点就撑不下去了。”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一片湿濡，“这野鸡血腥臭难闻，还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万万没想到，假装死人的竟是乐景！
    那些俘虏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兄弟早被调包。过来刺杀他们的也是杨家的那些暗卫，并不是王景明派过来的人。
    他们这群暗卫，走南闯北，又来自全国各个地方，有人会说西南那边的乡下话一点也不出奇。
    这些俘虏就这么被杨家的暗卫所欺骗了。
    君玉麟他们从胆小的俘虏口中又问出了不少的话，确定了王景明老巢的位置，更确定了王景明的人马。
    原来这些所谓的土匪，全是城南王派过来支援王景明的。
    难怪王景明敢公然和朝廷做对，还不是因为有个强大的老爹在背后做靠山。

 第七百四十四章，呈口舌之快

    从被俘虏的西南军口中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君玉麟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会是他呢？为什么？”君玉麟难过地捂住脸，不愿相信。
    “纵观整个朝堂，也只有二皇子才有这个能力也只有他有这个胆识敢和城南王合作。”杨子煜抬手拍了拍君玉麟的肩膀，“其实我也怀疑过他的，不过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明是他，我才作罢罢了。”
    君玉麟猛地抬起头看向杨子煜，“舅舅，你一开始就知道西南有异动？”
    杨子煜抿着唇点点头，“你父皇也早就知道了，不过他也不知到底是朝中何人合谋而为之罢了。”
    谁也没想到，近日一直因病不能上朝的二皇子就是幕后的同伙。
    太医每日都会到二皇子的府中问诊，一直不见好。现在想来，那个负责问诊的太医早就被二皇子收买了。
    二皇子因记恨皇帝把储君之位给了一个小毛孩才为之。
    一个原本唾手可得的位置竟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懂，胆子还小的小毛孩，二皇子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府中幕僚给他献策，让他和城南王合作，一步登天。
    二皇子受不住那万人之上的诱惑，当即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万万没想城南王也会轻易地答应了这次的合作。
    城南王能如此轻易地同意合作，他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二皇子看不透罢了。
    城南王把一部分的兵力调到这边来假装悍匪只不过是他下的第一步棋罢了，只要有足够的兵力，他们就从这里攻回京。
    杀皇帝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皇帝只有吃瘪投降的份。
    “现在我们就要把他们的计划扼杀于摇篮之中，先下手为强。”杨子煜的双眼中掠过一抹狠劲。
    君玉麟抿着唇点点头。
    不过，这十几个俘虏已经不见了两天之久，只怕王景明几人已经生疑。
    “若那个西南军的话没有错，王景明那里已有几万人马，可是我们这里只有几千……只怕这是以卵击石。”邓鸣贺老实说道。
    邓鸣贺的话没错，此话一出口，整个军帐里就沉默了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的凝重。
    杨子煜抿着唇想了想，“快攻，最近天气干燥，适宜火攻。”
    听闻火攻这两个字眼，众人皆眼前一亮。
    “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既然决定了作战策略，就该开始作战准备。
    急急准备好一切，找准了方位，朝廷的军队便悄无声息地往王景明的老巢赶。
    由于距离不远，赶在天亮来到王景明驻扎的山头附近。
    密密麻麻的军帐，足以看出西南那边果然来了不少的人。
    由于天还未大亮，除了几十个负责巡逻的小兵，其余的人还在歇息。
    看了一会便摸清他们的巡逻路径，杨子煜这边的人开始行动。
    领头摸索着混进军帐堆里去的是杨家的暗卫，早就问好堆放粮草的军帐方位。现在他们过去，只需一放火，那些人为了口粮定会急得不行。
    没了口粮，他们困在大山里更是存活不了太长时间。
    杨子煜这一招实在绝，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
    其余的暗卫在别的军帐点火。
    看着熊熊烈火燃起， 而负责巡逻的就十几人，根本就不知该往哪扑火。
    只能敲锣打鼓，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西南军的几万人全乱成了一团，冲出军帐，四处奔跑。
    有的人甚至连衣衫都还未来得及穿好，一身的狼狈，一脸的迷糊。
    不过整个存放粮草的军帐已经处于火海中，想要扑火，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粮草没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这座物资贫瘠的大山里存活。
    正在他们急红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有暗箭从四处射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很多人便成了刺猬，倒地不起。
    一瞬间，西南军元气大伤。
    “怎么回事？”王景明大吼着冲出军帐，看着四处都是火，急红了眼。
    “我们是来抓你会京问罪的。”杨子煜突然出现，对着王景明冷冷地说道。
    王景明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盯着杨子煜看了一会，“是你！”
    “没错！”
    杨子煜率先出招，抽出腰间的软剑，快速袭向王景明。
    王景明也不是吃素的，他拔出身上的佩剑相迎。
    两剑相碰，一时间竟有火花迸射而出。
    西南军可以死，但是王景明不行！得生擒王景明，这样才能得以震撼城南王，让其不能乱来。
    城南王就一个独子，不可能放任王景明不管。
    杨子煜就是瞄准了这一点，才主动说要过来生擒王景明。
    两个仇人见面，格外眼红，招数都极为凶狠，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让杨子煜想不到的是，王景明的功夫并不弱。
    戒了五石散后，整个人变得更强大了，和他对战起来，竟不相上下。
    又加上他连夜赶路，赶到这里已经有些疲倦了。两人渐渐地拉开了距离，杨子煜处于下风，被王景明追着打。
    “听说你已经娶了那个尤物，想必是夜夜笙歌，因此身体才会变虚……”王景明的表情无比的邪魅，“她那浑圆的双峰，艳红的小嘴……”
    杨子煜的额上爆起了青筋，他明知道王景明是故意说这些惹他生气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淫贼，受死吧。”
    邓鸣贺加入了攻击的队伍，“不许你这样侮辱杨少夫人。”
    王景明挡下邓鸣贺的攻击，嘴角一弯，“怎么？你是她的情人？不然为何如此紧张？”
    邓鸣贺尴尬地看了杨子煜一眼，使出浑身解数袭向王景明，“你胡说。”
    “我都说嘛，她看似清纯，可实际上是十分淫荡之人，见一个勾引一个，当初我也是被她所勾引才犯了糊涂，差点惨死……”
    王景明越说越起劲，故意看了杨子煜一眼，见杨子煜整张脸黑得像木炭，他高兴地笑了。
    “你娶了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却当做宝贝。那绿帽子的你戴着可舒服？我可不敢带这样的绿帽子……”
    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子煜一剑刺中，“呈口舌之快，只有死路一条。”
    王景明迅速地跳远了些，抬手摸了摸腰间的伤口，看见手上的鲜血。皱了皱眉，腰间的伤口伤势不大，他只觉得有些刺疼罢了。估计只是腰间被剑刃擦过，流了一点血，无碍。
    幸亏他眼明手快，不然就吃大亏了。
    不过杨子煜趁机偷袭，还刺伤了他，并成功激怒了他。王景明双眼一眯，举剑直直地刺向杨子煜，“混账，受死。”

 第七百四十五章，不见了

    杨子煜使用的是软剑，若是生生地挡下王景明用尽全力劈下来的这一剑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跳远了些，再用剑袭向王景明，他的软剑十分灵活，就像一只灵动的飞龙四处游动。
    可王景明的剑就像一道道闪电，直追着杨子煜。
    连夜赶路，又加上战斗十分消耗体力，杨子煜已经有些乏力了。
    他一边和王景明打斗，一边往一旁跳跃。
    王景明也看出杨子煜的乏力，他的攻击又凶猛了很多，直逼杨子煜的命门。
    杨子煜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中招。
    邓鸣贺的剑挡了过来，护着杨子煜跳开了些，“杨公子，你累了，让我来吧。”
    杨子煜抿着唇摇了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
    邓鸣贺的身手不及王景明，根本无胜算。
    不过二者若是一起攻击，倒是增加不少胜算。
    二人互看一眼，倒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杨子煜拿着剑攻向王景明的右侧，邓鸣贺则攻向王景明的左侧。左右开弓，王景明很快就应接不暇，败下阵来。
    王景明的腰侧又重了一剑，还是杨子煜刺中的。
    不过这一剑比较重，杨子煜拔剑而出时，王景明腰间有血喷洒而出。
    受了伤的王景明举剑扔向杨子煜和邓鸣贺二人，他则撒腿就跑。
    杨子煜和邓鸣贺躲过迎面而来的利剑，侧头一看，王景明的身影竟已远了些。
    “不好，他要逃走。”邓鸣贺紧张地大叫。
    “生擒他，绝对不能让他逃走了。”
    只怕王景明若是逃开了，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一定要把他抓住。
    二人一同追向王景明。
    王景明虽然受了伤，但是逃跑的速度还是极快。杨子煜和邓鸣贺一路相随，竟追不上王景明。
    渐渐地他们离树林的方向越来越远，四处变得空旷了起来。
    王景明突然刹停脚步，慌张地转过头看向杨子煜。
    杨子煜也停了下来，不再逼近。
    他也看出来了，王景明的脚边就是悬崖，只要再走多两步，王景明就会掉下悬崖，必死无疑。
    王景明捂着腰间的伤口，“够了，我跟你们回去……”他顿了顿，“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邓鸣贺欺近了些，“什么条件。”
    王景明对着邓鸣贺招招手，“你过来再说。”
    邓鸣贺顿住脚步，不再上前，他抿着唇，侧着头看向王景明，“有话你就直说好了。”
    “反正我在悬崖边也逃不开了，你不会这样都怕吧？”语气不无嘲讽。
    邓鸣贺也是经不起激怒之人，一下便被王景明气得额上青筋四起。
    “好，我过去，就看你要说什么。”
    邓鸣贺抬脚往王景明的方向走。
    “不要过去，小心有诈。”杨子煜喝道，“他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就算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也会被我们制服。”
    邓鸣贺顿住脚步，不敢上前。
    “哼，胆小鬼。”王景明嘲笑道，“我都已经受伤了，还被你们逼到悬崖边上了，你说我还能怎样？你若是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跳下悬崖，你们也得不了任何的便宜。”
    王景明的话没有假，这个时候就是生擒王景明的最佳时机，不能错过。
    “杨公子，我会小心的。”邓鸣贺继续上前。
    杨子煜怕王景明会耍赖，也跟着往前走。
    “怎么？现在又不怕我耍赖了？”王景明嘲笑地说道。
    可就当邓鸣贺凑近他时，他的手极快地从袖口甩出，他的手中有寒光闪过，他竟藏着匕首在手上！
    那匕首像毒蛇的毒牙袭向邓鸣贺，邓鸣贺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中招。
    邓鸣贺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悬崖边，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适才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杨子煜和王景明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悬崖边上！
    他冲到悬崖边上往下看，雾气很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杨公子！”
    他的声音在山头间不断回荡，可却无人回应。
    是他连累了杨子煜，才害得杨子煜掉下悬崖，他真该死！
    方才杨子煜为了救他，一把把他扯到一边然后一掌打向王景明。王景明的匕首掉落在地，王景明受到重创，整个人往后倒，眼看着就要掉下山崖。
    谁也想不到，王景明的手会像毒蛇一般死死地拉住杨子煜的手，死死地拽着杨子煜，两人一同掉下山崖。
    君玉麟领着暗卫，循着打斗痕迹赶了过来。
    他看见的是什么？邓鸣贺跪在悬崖边上，痛哭流涕。
    君玉麟的心不由一紧，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可他不愿相信。
    “邓鸣贺，我舅舅呢？哪去了”
    “杨公子……杨公子他和王景明一同掉下悬崖了……”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可亲自听到真相的君玉麟还是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武力高强，怎会掉下悬崖，一定是你看错了。”
    邓鸣贺难受地抬手捂着脸，“我也希望我看错了，可是这个是事实。”
    “啊……”君玉麟痛苦地冲向悬崖边，“不可能的！舅舅……你快应一下我，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你开的玩笑罢了，舅舅……”
    倔强如他，泪水还是忍不住往外流。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搜，整座山头都要给我找清楚了，我要看到我舅舅平安无事地出现在我眼前。”
    “是！”
    由于之前在南方，罗泾岩几人见识过杨子煜掉下悬崖，最后在山腰的大树被救起。因此他们深信，这一次也会有奇迹出现。
    “上天保佑，杨公子这次也要平安无事！”
    可翻遍了整个山头，他们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王景明，却怎么也找不到杨子煜。
    此刻王景明昏迷不醒，再无他人知道杨子煜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混蛋，我要杀死他！”君玉麟红着眼拖着剑冲向王景明，准备把他杀之而后快。
    可是他的剑还没碰到王景明便被罗泾岩给拦了下来，“殿下，现在只有他才知道杨公子的行踪，千万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杀了他。”
    君玉麟红着眼，使劲地咬着牙才忍住杀死王景明的欲望。
    他把剑甩在地上，甩手往外走，“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他给我弄醒！”

 第七百四十六章，我要静一静

    搜寻的工作还在进行，可禁军把整座山头都翻遍了，还是没有发现杨子煜的行踪。
    “听附近的村民说，这座山有猛兽，会不会是……”有人担忧地说道。
    “你们胡说什么？我舅舅武力高强，岂会敌不过区区的猛兽。就算是猛虎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小猫般的存在，你们找不到他那是证明你们不尽力。还不赶紧给我去找！”君玉麟指着依靠在树干上歇息的小兵大声喝道。
    他的双眼通红，痛苦万分。
    自从杨子煜在悬崖消失那天起，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君玉麟不曾闭过双眼，因此才会尽显疲倦。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君玉麟不由一喜，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舅舅……”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便慢慢地往下，“是你啊。”
    罗泾岩一脸担忧地看着君玉麟，“殿下，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先去歇息一下吧。众兄弟也是累了才坐下来歇息一会罢了，并没有偷懒的意思。”
    自家的罗千夫长帮他们说了句公道话，他们终于敢挺直腰板了。
    不然四皇子还以为他们真的在偷懒呢。
    他们已经在整个山头找了很久，实在是太累了才换了一批人出去外面找。这会才得以坐下来休息的，又岂会如四皇子所说，他们并没有尽力呢？
    君玉麟自知罗泾岩的话没有错，可是找了一天一夜都找不到人，他心急焦急。又听闻这些禁军胡说八道，他才会生气的。
    “殿下，去歇息一会吧。”罗泾岩劝道。
    君玉麟咬着牙，摇了摇头，“不用，我不累。”
    可才走了两步路，他整个人变摇摇晃晃地往一旁倒去。是罗泾岩及时接住了他，他才不至于狼狈倒地。
    “就算你不愿意回军帐歇息，那你也坐下来喝口水，吃点干粮吧。你也一天没东西下肚了，吃点东西吧。”
    君玉麟想了想，现在确实有些饿了。方才差点晕倒，莫不是太久没吃东西罢了。
    于是他点点头，“那好吧。”
    罗泾岩不由一喜，急忙把早就准备好的干粮和水递向君玉麟。
    君玉麟接过罗泾岩递过来的干粮，握在手中，却没了反应。
    罗泾岩有些担忧地看着君玉麟，“殿下，就算您胃口多不好，好歹您也……”
    回过神的君玉麟摆了摆手，“我没事。”
    说着，他拆开了干粮的包装，慢慢地咬了一口。
    他只不过是看着杨子煜带过来的军粮发了呆而已，这些干粮全都出自成念娇之手，是成念娇特制的“压缩饼干”。
    听闻容易储存，还耐肚子。
    之前吃着并无其他的感觉，现在看着却觉得有些难过。
    成念娇的丈夫不见了，若是这个时候她知道杨子煜不见了，她会有何种反应呢？
    她还能想平常一样的淡定自若吗？
    她若是在这里，她又会怎么做呢？
    听闻之前就是成念娇救回的杨子煜，若是这个时候成念娇在这里，她一定会救回杨子煜吧？
    想着，想着，难免有些难过罢了。
    在罗泾岩满心期待下，君玉麟艰难地咽下每一口干粮。因为每一口干粮都是成念娇满满的爱意，都是他支撑着找到杨子煜的能源。
    “殿下，那王景明醒来了。”随行的军医急急地出来通报。
    君玉麟不由一喜，急急地把所有的压缩饼干一次性全塞在口中，抬腿蹦向安置暂时安置王景明的军帐。
    “王景明！”君玉麟大声喝道。
    王景明从悬崖上掉下，所幸被横生的树枝挡了几下，才不至于摔死。不过浑身被干枯的木划出不少的伤口，还摔断了双腿。
    因此才会动弹不得，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苏醒过来。
    王景明懒洋洋地抬眼看向君玉麟，抿着唇没有出声。
    “我舅舅呢？他去哪了？”
    王景明自然知道君玉麟口中的舅舅就是杨子煜，他冷笑了一声，“谁知道呢？或许被财狼叼走了，或许被猛虎吃了也不一定。”
    “混蛋！”君玉麟一拳砸在王景明的枕边，“你老实说话，不然要你狗命。”
    王景明双眼死寂的一片，并没有因为君玉麟的话而产生任何的波澜。
    他甚至转过头，不再搭理君玉麟。
    这样的态度让君玉麟如何能接受！
    君玉麟一把抓着王景明的衣襟，把他拎离枕头，逼着王景明看向他，“你到底说不说，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死。”
    君玉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嗜血的寒气，让王景明浑身皆一颤，终于露出了惧怕的神情。
    这样的君玉麟实在可怕，仿佛就像从地狱里出来索命的恶鬼似的。
    可不是王景明不愿意说，而是他摔下悬崖便晕死过去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更不知道杨子煜到底如何了，这让他如何说，又从何说起呢？
    他若是坚持说不知道，怕是君玉麟又觉得他有所欺瞒。
    于是他干脆抿着唇不说话了。
    “你到底说不说！”君玉麟怒吼着，拉着王景明衣襟的手又攒紧了些。
    王景明被勒得透不过气来，双眼慢慢地往上翻，仿佛就要晕死过去。
    罗泾岩自知不妙，急忙拉住君玉麟，“殿下，他就要死了，放手吧。”
    君玉麟的双眼暗了暗，回过神，这才缓缓地松开紧抓着王景明衣襟的手。
    王景明感觉颈部一轻松，急急地喘气，整张脸由涨红的猪肝色变回正常的颜色。
    方才他有一刻竟觉得自己的肺部就要因为缺氧而炸裂了呢。
    “殿下。”
    罗泾岩追了过来，满脸的担忧。
    君玉麟摆摆手，“你不要跟过来，我要静一静。”
    迟迟没有杨子煜的消息，他感觉整个脑袋的神经都蹦得紧紧的，就要奔溃了。
    “对不起，母妃，对不起……我把舅舅给弄丢了……”
    如果他能赶紧解决那些西南军，及时赶过去，或许舅舅就不会出事了吧。
    可是没有如果，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该死的！”君玉麟一手垂在身侧的老树上，树干粗大，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用力而有任何的晃动。就像他这一次苦苦寻找杨子煜一样，明明这么努力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七百四十七章，接受事实

    杨家的暗卫一直在寻找杨子煜的下落，从不停歇。
    最危险的地方，最脏乱的地方，统统都是他们领头去找的。
    可是附近的山头都找遍了，依旧没有杨子煜的身影。
    “可恶！”乐景大喝了一声，用力地踢向脚下的一块小石头。
    少夫人千叮万嘱，让他们一定要照顾好主子。可现在主子已经不见了一天一夜了，依旧没能把人给找回来。
    找到的时间越迟，就越危险。
    之前南下赈灾时少夫人就说过，救人有黄金二十四小时，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现在一天已经过去了……
    “不行！我们不能放弃，一定要接着找，找不到主子就……”
    “乐景，你听，方才你踢过去的石头似乎滚到一个山洞里去了。”
    乐景侧耳一听，似乎还真的听到细微的声音。
    这里杂草丛生，若不是踢了那一块小石头，还真难发现这里边有个山洞呢。
    乐景等人拨开像人一样高的杂草，冲向山洞。
    才冲到洞口，他们便闻到了重重的骚味。
    “是大虫！”有人低叫了一声。
    洞里有只老虎正在打着呼噜，在睡大觉。方才的小石子就滚落在它的脚边便停了下来，它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依旧睡得很香甜。
    乐景皱了皱眉，这老虎是只成年的老虎，看似精壮凶猛，若是把它弄醒了，后果不堪设想，还是赶紧撤吧。
    乐景抿着唇对着大家挥挥手，无声地示意大家撤退。
    就在乐景准备转身时，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慢着。”乐景低声说道，他指着老虎身下的一块破布，“你看那腰带，像不像主子当天穿的那件衣衫上的腰带。”
    那件腰带是少夫人亲手所制，颜色典雅百搭，杨子煜所穿的每一件衣服都喜欢搭上这件腰带。
    众人皆看向老虎的身下，它的身下似乎除了那件腰带以外，还有些破碎的布料。
    众人双眼一暗，那只老虎身下睡着的极有可能是杨子煜的衣衫。
    或许杨子煜就在这洞里！
    几人互看一眼，点点头，都有了主意。
    乐景是第一个举剑冲向老虎的人，他一剑刺向老虎的头部。
    大老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瞪着大眼睛，张开血盆大口痛苦地吼叫。
    老虎的叫声很大，在洞中不断回旋，弄得大家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老虎一个抬手，把乐景直接拍飞。
    而乐景的剑则插在老虎的头上，随着老虎的摆动而晃动。
    若是平常人被刺这么一剑，早就一命呜呼了。可老虎不同，它还能动，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它要把这里所有攻击它的人全部咬死，把他们变成自己的腹中之物。
    老虎弓起身，头旋转着大声地吼叫了一声，扑向众人。
    来不及询问乐景有没有事，大家已和受伤的老虎展开了一场恶斗。
    经过大家的努力，在浑身挂彩的情况下，他们终于制服了老虎。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凶猛的大老虎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完全没了往日的勇猛。
    最后它流下一滴泪，慢慢地闭上眼睛，没了声息。
    也是这个时候，乐景等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冲到老虎方才匍匐着睡觉的石头面前，上面真的有一件血迹斑斑的外衫和一条腰带。
    熟悉的样式，熟悉的布料……
    毋庸置疑，这些都属于杨子煜的。
    “说呀，你把我家主子怎么了？”乐景跳到死去的老虎尸体跟前，大力地踢了老虎的头一脚。
    可是死去的老虎再也无法动弹，根本就没法子回答乐景的问题。
    其实，就算老虎活着也一样不会回答乐景的问题。
    乐景几人带着杨子煜的衣服，拖着大老虎回到禁军的驻扎地。
    君玉麟一看见杨子煜的血衫便激动地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醒来后的君玉麟依旧十分激动，“不，他不会有事的。你们到底有没有找清楚了？怎么就带回了衣衫，人却没找到呢？”
    乐景低垂着头，脸上的悲恸不比君玉麟少，“属下已经把大虫的洞穴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只找到了这些，再无其他……”
    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他们已经尽力了，却只能找到这零丁的东西。
    他们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杨子煜很有可能遇害了。
    杨子煜和王景明一样跌落山崖，极有可能和王景明一样昏迷不醒。
    而老虎正好经过，闻到血腥味便叼走了杨子煜，受了伤的杨子煜自然不敌大老虎。在无力抵抗的情况只能任由老虎鱼肉，最后老虎在洞穴里享用了杨子煜……
    只要想到这个场景，乐景便觉得心脏有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
    “不，我不相信！”君玉麟大叫了一声，“你们给我找，到别的山头找，我一定要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绝对不愿意相信他已经……”
    那个死字，君玉麟怎样也无法讲出口。
    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杨子煜已经死去这个事实。
    这一次，大家展开更大面积的搜救范围，把其余的山头也翻找了一遍又一遍。
    依旧没有杨子煜的下落。
    大家都心知肚明，杨子煜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可是君玉麟一日没喊停，他们也不敢停下，即使再苦再累，他们也坚持找人。
    圣旨又一次下达，催着君玉麟返京。
    皇帝在圣旨中质问君玉麟既然已经剿匪成功，为何迟迟不归。
    若是君玉麟再不回京，只怕皇帝就会以为君玉麟和二皇子一样要占地为王，要抢皇帝的帝位。
    一得知二皇子谋反，皇帝便把二皇子幽禁。
    罗泾岩不想君玉麟重蹈覆辙，只能劝着君玉麟离开。
    “殿下，就算大家心里难过，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属下还是要跟您说，杨公子他怕是凶多吉少了，您还是带着他的衣衫回去，让他早日安息吧。”
    君玉麟抿着唇不说话，无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
    隔了好一会，君玉麟终于张了张嘴。就在大家以为君玉麟又要发脾气骂人时，君玉麟却沮丧地开口，“算了，回去吧。”
    坚持了这么久，就算他不愿意相信，那也是事实了。
    还不如真如罗泾岩所说，让舅舅有所安息吧。
    负责南下剿匪的队伍终于班师回朝，还带回了很多重新归顺朝廷的战俘。
    当然，王景明的身影也在其中。
    君玉麟怕王景明会逃走，命人严加看守，并在他身上锁上粗大的铁链子，手脚被上锁，这回王景明插翅难逃！

 第七百四十八章，晴天霹雳

    得知君玉麟已经班师回朝，不日就要达到京城，成念娇高兴得手舞足蹈。
    站在衣橱面前挑选着衣服，不忘囔囔自语，“太好了，他终于要回来了。”
    银儿和月娥几人也十分高兴，“太好了，少夫人终于重展笑容了。”
    自从杨子煜离京后，成念娇就没一日睡得踏实，还整日愁眉苦脸的，让人看着都为她担忧。
    若不是为了照顾年迈的杨老太和打理整个杨府的各项生意，成念娇早就跟着杨子煜离开了。
    可是已经成亲的他俩，代表的是整个杨家，家中不能一个主子都没有。
    杨老太也不让成念娇也跟着离京，成念娇才强忍思念留了下来。
    现在得知杨子煜就要回来，成念娇终于重展笑容。
    整个厢房也从寒冬变回了暖春，让人如沐春风。
    “阿娇，你打扮好了吗？”
    是杨老太的声音。
    成念娇急急地迎出门口，“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杨老太笑了笑，“我坐在屋中实在无聊，便想着过来看看你收拾得如何了，若是可以了我们就早点出发吧。去早些总好过迟些，也免得煜哥等太久。”
    成念娇想了想，点点头，“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她身上本来就穿着衣衫，只是想换一件好看些的罢了。
    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嘛。
    可是杨老太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那就穿着这样的衣服出门吧，反正杨子煜说过，不管她穿什么样的衣服，他都会喜欢。
    一想到这里，成念娇便甜甜地笑了。
    “怎么？想煜哥了？笑得那么甜。”这是杨老太第一次主动和成念娇开玩笑。
    成念娇害羞地别过脸，“哎呀，老夫人，您知道的。”
    想，想死了！
    若是可是，她想大声地回答，我很想，很想子煜了。
    可是作为女性，该有矜持，她便忍了下来。
    成念娇和杨老太两人坐上早就备好的马车出发了，来到城门时，城门附近已经有不少的百姓在那等着，等着围观剿匪成功的君玉麟等人。
    “听说这回负责剿匪的是四皇子，别看他年纪小，却是我们大周朝的第一勇士，自动请缨去剿匪，还以一敌百，用几千人的禁军打败了有上万人的土匪。”
    “天呐，四皇子也太厉害了。”
    “可不是嘛。”
    “好想看看他的俊容……”
    “听说那些不是土匪，而是……”
    成念娇和杨老太刚下马车便听到民众的议论声，二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君玉麟啊，在成念娇看来就是小毛孩一个，任性得很。
    可在不知不觉中他就长大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
    这次还剿匪成功，看来皇帝都会高看他几眼囖。
    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呀。
    “我们先上城楼和皇上、太后等人请安吧。”杨老太提议道。
    “好。”成念娇点点头。
    皇帝和后宫妃嫔早早就过来城楼上等着君玉麟一行人凯旋归来。
    若君玉麟真的领着战俘归来，那皇帝便重重有赏。
    若是谋反，那就不怪他要挟淑妃和杨家的人做要挟。
    谁让君玉麟剿匪成功后迟迟不愿归来呢？
    成念娇和杨老太上城楼请安后便打算下楼了，怎料皇帝却让她们一起在城楼上等着，还让她们就坐在淑妃的身侧。
    大家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还以为他是出于一番好意才这么做。
    杨老太心想在城楼上等就能一眼看见自家孙儿远远归来，于是便欣然答应了。
    “回来了！是禁军的军旗。”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军旗，大叫了起来。
    大家循声看了过去，果然看到军旗，还看到了像蚂蚁一样小的队伍正向城门的方向徐徐走来。
    成念娇和杨老太皆一喜，成念娇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终于回来了。”
    杨老太点点头，“可不是嘛，总算回来了。”
    队伍越来越近了，本来像蚂蚁一样小的人慢慢地在眼前放大，能看清脸庞了。
    骑着马走在最前头的是君玉麟，“那不是麟儿……四殿下嘛……”杨老太四处打量，“阿娇，我有些眼花。你帮我看看，怎么没看见煜哥的身影呀？”
    成念娇也在四处打量，一脸的焦急，“对啊，我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就算杨子煜身份特殊，不能和君玉麟拼排走，也不至于连人影都不见吧？
    君玉麟已经领头进城了，接着是禁军的队伍，然后是被锁在囚车里的王景明，再接着是一群战俘……
    直至队伍所有的人都进城了，还是没有发现杨子煜的身影。
    君玉麟登上城门，向皇帝一行人请安。
    皇帝终于松了口气，君玉麟并没有谋反之意。
    远远看到君玉麟的身影，埋伏在城门附近的禁军就开始戒备。
    直至君玉麟登上城门向皇帝请安，皇帝才用手势制止那些戒备的禁军。
    皇帝特意走向君玉麟，伸手扶起君玉麟，“真是朕的好儿子，干得好。”
    君玉麟勉强地笑了笑，“谢父皇赞赏。”
    皇帝觉得君玉麟的神情古怪，又看他肩上绑着白色的布巾。
    这个布巾只有军中的将领死了才会绑的，但是君玉麟并没有跟他知会过到底是谁在此次剿匪行动中牺牲了。
    淑妃是第一个回过神的，“麟儿，是不是你家舅舅出了什么事？”
    君玉麟噗通一声对着杨老太跪了下来，“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舅舅，他……”
    “他到底怎么了？”成念娇红着眼冲向君玉麟。
    若是换做平常时，杨老太定会拉着成念娇的手，示意她不得放肆。可今日，她已经无力拉住成念娇。
    她双腿一软，往后跌，“阿娇……”
    成念娇急急地回过头，及时扶住杨老太，“老夫人，他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杨老太双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成念娇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满眼眶都是泪水，“他说过要一定会回来的，他不可能抛下我的，不可能……”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君玉麟一直跪地不起。
    罗泾岩拿着一个木盒子递向成念娇，“杨夫人，这里面是杨公子生前的衣衫。他整个人被大虫所吃，只剩下这点衣衫了，节哀……”
    咚一声，是杨老太倒地的声音。
    成念娇刚想伸手接过罗泾岩递过来的木盒子，松开了扶着杨老太的手，怎料她老人家一下便晕了过去。

 第七百四十九章，不愿多说

    “老夫人！”成念娇并没有接过罗泾岩递过来的木盒，而是急急转身扑向倒地的杨老太。
    杨老太晕得太快，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
    只有成念娇一人，急急地跑到杨老太身边，扶起杨老太。
    老人家年纪大了，受到刺激容易爆血管中风。
    成念娇只能尽力急救，她把杨子煜的死讯抛于脑后，全心全意地救治杨老太。
    在成念娇的努力下，杨老太缓缓转醒，微微地睁开眼，满眼的悲恸。
    “阿娇，煜哥他是不是……”杨老太的双唇哆嗦着，差点连话都讲不出了。
    成念娇抿着唇，倔强地摇摇头，“没有，他很好，只是还没有回来罢了，他会好好的。”
    杨老太双眼一红，轻轻地点点头。
    本该是欢喜的庆功场面却因杨老太的晕眩而变得混乱起来，杨家的人匆匆地离开了。
    淑妃和君玉麟再也没心思待在这里，也向皇帝请辞，跟着杨家的人离开了。
    城楼底下的百姓议论纷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本来剿匪成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嘛？怎么杨家的老太太是被扛着离开的呢？”
    “不知道呢，反正四殿下才上城楼就出事了。”
    “我倒觉得是杨家的长孙杨子煜出事了。你没看见吗？归来的人群里并没有他的身影。而且我还看到四殿下的手臂上缠着跟白布巾，定是因为杨子煜杨公子出事了才会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似乎还真如这个人所说的那样。
    在底下围观的成景仁神，撒腿往杨家的方向跑，连马车都忘了坐。
    “该不会真的是姑爷出事了吧？”成景仁紧张地问道。
    方才出门时刚好门前的路有些堵塞，因此耽误了些时间，才刚赶来就看见杨家的马车离开了。
    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现在想来，或许杨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才是。
    “与其在这里猜，还不如赶紧过去问一问还好。”宋芸娘担忧地说道。
    成景仁点点头，“对对对，赶紧去。”
    于是他领着头往前跑，比任何人都要快。
    成傲跟在身后，一脸的疑惑，“平日爹他走多两步路都嫌累，现在倒是健步如飞了，连马车都不用坐了。”
    成傲口中是这么说，可他跑得并不比成景仁慢。
    大家都心系那个对大家的极好的姑爷呢。
    成景仁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坐马车，急急地跑到自家的马车边上，“快，你们都快上车。”
    成傲松了口气，还以为不坐车了，真的得跑过去呢。
    成家一行人来到杨府大门前时，杨家门口已经停放了好几辆马车。
    “那些人消息真灵通。”成景仁囔囔自语道。
    成景仁一行人早就来过杨府好多回了，守门的家丁自然认得成景仁他们。
    不过少夫人说过，不管什么人过来都拒而不见，不知成家的人要不要也……
    正当家丁迟疑的当口，管家匆匆地赶了出来，“亲家老爷您好，少夫人让我来请你们进去呢。”
    成景仁正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跟着杨府管家走了进去。
    “亲家老爷，实在是不好意思了。由于府中来了很多的人，闹腾得少夫人头疼才让下人拒见任何人。后来又想到你们也许会过来，才让我过来迎接你们，想不到我还是来迟了些。”
    成景仁摇了摇头，“不迟，不迟，我们也是刚刚到罢了。”
    杨府管家领着成家老小绕过会客的堂屋，直接领着他们往成念娇和杨子煜的院子所在的方向走。
    方才他们还听到堂屋的方向很是吵闹。
    估计成念娇是把那些人全扔在堂屋，一个人躲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果不其然，成念娇正在院子里的堂屋等着他们。
    她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撑着额头，看着杨子煜平日坐的方向发着呆，若有所思。
    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发生任何大事似的。
    “阿娇，我儿……”宋芸娘抬腿走了进去，一脸的担忧。
    回过神的成念娇站了起来，迎向宋芸娘几人，“爹，娘，你们过来了。”
    “嗯，”宋芸娘点点头，“听说姑爷出事了，莫不是真的吧？”
    就算成念娇掩饰得多好，在方才进门的瞬间，宋芸娘还是捕捉到成念娇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助。
    成念娇勉强扯着嘴皮笑了笑，“没有这回事，您是听谁说的呀？也不知干嘛的，大家全往这边挤了过来。我实在是烦得很，便让他们自己呆在堂屋里。”
    她根本就没去见堂屋那边的人。
    杨老太那里有淑妃陪着，她便自己一个人回了院子里发呆。
    “阿娇，你要老实跟我们说。出了什么事，有爹娘帮你担着。”成景仁难得有当担地说道。
    “是啊，阿娇，我们是一家人来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有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呢。”宋芸娘在一旁说道。
    燕小六焦急地上前握住成念娇的手，对着成景仁夫妇摇了摇头，“世叔、世婶，阿娇若是不愿意说，你们就别逼着她说了。她什么时候想说，再跟我们说也不迟。”
    成念娇感激地看了燕小六一眼，还是燕小六比较懂她。
    宋芸娘着急地跺跺脚，“小六，这是关乎我们家姑爷性命的事，要赶紧说呀。我一想到我们家阿娇年纪轻轻地，才刚成亲不久，膝下无儿就要承受丧夫之痛，我的心比任何都要疼呀。阿娇，你只要跟我们说，姑爷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成念娇的双眼慢慢地变红，眼眸中一片氤氲，“他们说子煜掉下悬崖，不见了踪影，至今找不回来。因此都说他已经……但是我深信他只不过暂时不见了而已，还没有……”
    那个死字，她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
    仿佛只要不把死字挂在嘴边，杨子煜就会平安无事，就一定会好好似的。
    可成念娇的话一出口，宋芸娘便双腿发软地往后倒，幸好是成景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天呐，这哪能叫没事呢？人都不见了这么久了，只怕是……”
    “对啊，二嫂，二哥若是真的出事了，你也得跟我们说呀。总不能一个人躲在屋里不理人……”
    屋外传来杨五郎杨靖华的声音，而他的身边站着好些人，二房的，三房的都有，都像讨债鬼似的，突然出现在堂屋门前。

 第七百五十章，不容欺负

    成念娇皱了皱眉，双眼中掠过一抹厌恶，“是谁允许你们过来这里的？还真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主人了？”
    一气之下，难听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那些人也真是烦人，不好好坐在堂屋里喝喝茶，占占便宜就算了。眼巴巴地赶着过来这里，惹人心烦，真想把他们一扫帚全部赶走。
    杨靖华冷哼了一声，“二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们来这里也不过是关心二哥罢了。你倒好，把我们晾在一边不理不睬，还让管家偷偷地把你娘家的人带到这里来。若不是我跟了过来，还不知道你要瞒着我们多久。”
    他们一心过来打听杨子煜的消息，却被成念娇晾在堂屋里喝茶。时间一久，自然失去了耐心。
    “可不是嘛。二嫂，你总不能顾此失彼，光顾着和娘家的人说话，不理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把杨家的家财都转移到娘家那边去，不留一点给我们二房和三房呢。”这回开腔的是二房的杨三郎，杨清。
    宋芸娘瞬间就明白为何成念娇要把这些人晾在堂屋的目的，这样的亲戚还是不见为好。
    见了可是会气死人的！
    这算是哪门子的关心呀，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你们若是要来关心子煜的事，那我是一开始便让管家跟你们说了，子煜平安无事，不用你们操心。”成念娇顿了顿，瞪了他们一眼，“现在我又亲口跟你们说了一遍了，可明白了？明白的话就请回吧。”
    成念娇扬手送客。
    “二嫂，你可不能这样。你若说二哥安然无恙的话，那你就让他过来见我们吧。只要见到二哥了，我们什么话都不说，立即离开。”
    成念娇只觉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疼，难受万分。
    这些人不能帮她解忧就算了，还来跟她添堵……
    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若是再不走的话，莫怪我要赶客了！来人，给我请三少爷和五少爷等人回府。”
    宋芸娘几人也是第一次看见成念娇如此强势的一面，不过面对这些人，不强势一些，还真不行。
    “二嫂，你可不能讲理讲不过人就要强行赶人。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今日若是见不到二哥，我们就不回去了。”
    “那要是我来请你们回去，你们也是不回是吗？是觉得我们大房现在好欺负了，所以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众人皆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淑妃亲自扶着杨老太缓缓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成念娇不由愣了愣，杨老太明明就不适，才在屋里躺了一会的功夫，又赶着过来。
    还不是因为担心她应付不来，所以才赶着过来的。
    此时此刻，她的心更难受了些。
    家里出了事，她作为当家主母，只顾着自己难过。对于准备上门捣乱的人不理不睬，还让年迈的杨老太出面，真是惭愧。
    见到杨老太和淑妃，众人皆跪下来向淑妃行礼，“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都平身吧，”淑妃摆摆手，“若是还把我当做一家人的话。”
    “不敢，不敢。”
    杨老太和淑妃一来，杨靖华一行人就不敢放肆了，乖巧地站在一旁，假装彬彬有礼。
    “阿娇只不过是身体不适，不想会客罢了。你们倒是好大的面子，还逼着她一定要出去见你们了是吧？”杨老太大声喝道。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威武，仿佛又恢复了往日铁娘子的威严。
    听说当年杨老太就是用一脸的威严把二房和三房那些等着抢钱的豺狼给赶走的。
    当年赶走的是他们的祖父和爹娘，这回就把他们这些孙子辈赶走。
    只要有她在一天，杨家大房就不容二房和三房的人欺负。
    “不敢，不敢。”杨靖华等人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回去吧。”杨老太摆摆手赶客。
    “可是，二哥的事……”杨靖华还是不死心。
    杨老太怒拍桌子，“你这是打算死赖在这里不离开的意思是吧？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不敢，不敢……”
    二房和三房的人脚底像抹了油似的，一会便全走了出去。
    成念娇感激地看着杨老太，“祖母，是阿娇不好，让您担忧了。”
    杨老太摆摆手，“是那些人太过分罢了。”
    她抬眼看向成家老小，“亲家都过来了，实在难得。”
    成景仁还沉浸在杨老太的威严中久久无法回神，心想这杨老太也实在是霸气十足呀。
    难怪坊间都称杨老太为铁娘子，想必杨老太年轻的时候肯定十分厉害。
    见成景仁不做声，宋芸娘尴尬地撞了撞成景仁。
    成景仁还是没有反应。
    既然成景仁不说话，那就让她来说吧，免得杨老太觉得他们怠慢了她老人家。
    “我们也是刚到城门听到些风言风语，担心真的出了什么事，才赶着过来罢了。”
    杨老太点点头，“吓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现在我们还没弄得请到底发生了何事呢。四殿下由于要赶着回京复命，还没找清楚就赶着回来了，因此才闹出这样的乌龙。我们已经把杨家所有的暗卫都派过去找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的。你们放心，一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既然杨老太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没太大意见。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现行告退。”
    见杨老太似乎有话要跟成念娇说，成家一行人急着要离开。
    “难得来一次，我都让人把饭菜准备好了，用膳了再离开吧。”
    成景仁急忙摆摆手，“不用了，不便打扰。”
    既然成家的人这般识相，杨老太也没有继续挽留，“那就下次吧，下次再过来一起用膳，聊聊家常。”
    “这是自然，那么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成家的人也离开了，整个屋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成念娇对着杨老太跪了下来，“老夫人，是阿娇不对，阿娇不应该把他们晾在一旁不加理会。”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杨家大房的当家主母，很多事不能任意妄为。更不能让那人如狼似虎的人，有机可乘。煜哥不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要守住整个杨家的家业，等着他回来。”
    “阿娇明白。”

 第七百五十一章，适合的时候

    成念娇的鼻头酸得厉害，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她却一味地忍住。
    她难过既是因为杨老太的语气中带有责怪她的意思，但是更多是因为杨老太的最后一句话，要等着杨子煜回来。
    是的，她等着杨子煜回来！
    就连倒地不起的杨老太都能坚强地站起帮她赶走了坏人，她又岂能像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坑里，自怨自艾呢？
    燕小六出了杨府，在门口附近发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她转过头看向成景仁几人，“世叔，你们先离开吧。我遇到熟人了，等会我再自行回去。”
    燕小六年纪也不小了，最近也稳妥了起来，定不会乱来。
    宋芸娘几人自然也不会限制她的行动，“去吧，记得早些回府用膳。”
    燕小六笑了笑，点头应道，“好咧。”
    一边说着，一边撒腿跑远了，直追那抹穿着盔甲的身影。
    一直追到一条小巷子，那抹身影才停了下来。燕小六高兴地走近那人，抬手在他的肩膀拍了拍，嘴巴动了动，正想说话。
    “哎呦，好疼！”燕小六双眼溢出了泪，可怜兮兮地看着那个怒目瞪着她，还把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还准备扭麻花的那个男人。
    君玉麟愣了愣，“怎么是你？”
    他还以为一直追着他跑的是王景明的余党，因此才会……
    燕小六呸了声，“疼死了，你倒是先放手呀。”
    君玉麟尴尬地笑了笑，放开燕小六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燕小六把被君玉麟扭得生疼的手凑近嘴前轻轻地吹气，“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不在杨府陪着大家，出来干嘛？”
    燕小六的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唐突，君玉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不敢待在里面，是因为里面的气氛太过沉重了。
    虽然他是小辈，该是由杨子煜保护他才对。又加上杨子煜不见了也不是他故意而为之，自然没有人会特意责怪他。
    可是他还是难过了，在他看来，是他的不努力才导致杨子煜的突然不见。
    他更是觉得杨子煜已经离世了，因为附近的山头都找遍了，只在虎穴里找到了杨子煜带血的破衣衫。事实证明，杨子煜已不在世的概率极高。
    可是杨老太和成念娇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们坚称杨子煜还在世，还立即让剩余的暗卫全南下继续寻找杨子煜。
    这不是白做功夫，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他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来了。
    不用面对成念娇几人，他觉得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燕小六撇撇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这回你要如实回答我……”
    “我有事先离开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等不及燕小六把话说完，君玉麟便抛下燕小六匆匆离开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非要立马就去做似的。
    燕小六不高兴地撇撇嘴，“真是怪人一个。”
    既然无法从君玉麟嘴中问出什么，她便离开了，“上天保佑，杨公子别真的出了什么事才好，不然阿娇该是很难过了。”
    君玉麟赶着离开，确实因为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做。
    杨老太一晕倒，大家都乱了方寸，因此才会忘了那么重要的事。
    君玉麟急急地赶去找罗泾岩，果然在罗泾岩那里找到了那个很重要的木盒子。
    “太好了，我还以为……”君玉麟心有余悸，还以为把这个盒子弄丢了。
    罗泾岩无奈一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敢弄丢呢？杨老太和杨夫人怎样？他们还好吧？”
    君玉麟抿着唇点点头，“还好……不过她们不愿相信舅舅已经……已经派暗卫南下了。”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她们不愿相信也没办法。可是我们也不能太过笃定，或许还有些地方我们不曾找过，万一他们真的把人找回来了呢？”
    君玉麟轻叹了口气，“若真的那样就好了，可我最怕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罗泾岩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君玉麟，该说的话早在路上就已经说完了。
    他把木盒递给君玉麟，“现在物归原主了，你挑个适合的时间把这个木盒子交给杨夫人吧。”
    “好。”
    君玉麟本是想着把木盒子交给成念娇的，可最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成念娇现在的情绪十分低落，虽一味地假装坚强，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承受不得太大的刺激。若是这个时候贸然把这沾血的血衣交给成念娇，只怕成念娇会像杨老太一般绝望地晕倒吧。
    在府中待了一整天，成念娇觉得自己的心态终于调整好了。
    一早起来打扮妥当便到杨老太屋中请安，才到门口便问到浓浓的药味。
    她的心里不由难受极了，杨老太身体如此不适都能坚强地站起来维护她。
    她也要坚强地活着，更何况她还要等着杨子煜平安归来。
    “少夫人。”守在门口的玉竹向成念娇行礼。
    成念娇点点头，“老夫人呢？醒了吧？”
    平常这个时候杨老太都会醒来耍太极了，不过今日她却不在院子里出现，估计是身体不适才没出来。
    玉竹点点头，“醒来了，不过她说头有些疼，便没有出来。”
    “那我……”
    “是阿娇过来了吗？进来吧。”
    是杨老太的声音，声音中透着重重的疲倦感。
    她是听到成念娇和玉竹的谈话，才会开口的吧，真是为难她了。
    进了屋，屋内的药味更重了些，杨老太就躺在软塌上，一脸的憔悴，仿佛比往日要苍老了很多。
    成念娇满脸的震惊，“老夫人。”
    杨老太点点头，“坐吧。”
    成念娇乖巧地在杨老太对面的椅子坐下，平日她来请安也是坐这里的，不过她的右侧还会坐着一个人，那便是她的夫君杨子煜。
    不过如今他却不在了。
    一想到这，成念娇又忍不住鼻头发酸。
    她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强忍着悲伤。
    “你今天的状态不错。”杨老太赞赏地说道。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昨日是阿娇太激动了才会那样，今后不会了。”
    “难过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也是希望你能坚强地站起来才会那样说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成念娇急忙摇了摇头，“阿娇怎会怪您呢？若不是您，阿娇还未必能这么快站得起来。”

 第七百五十二章，眼中多了坚毅

    “那你今日有何打算？”杨老太开口问道。
    “自然是像往常一样出府打理生意。”成念娇笑着回答道。
    杨老太点点头，“好，就该这样。不管发生何事也不要被那些人给看扁了。只要我们足够强大，那些人就不敢欺负我们。”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阿娇明白。”
    “那就好。”
    陪杨老太用完早膳，成念娇便出门了。
    和往常一样，她先到杨家的每一个店面巡查，然后再到她自己的茶楼茶庄巡查。
    自从杨子煜离开京城后，她每日都如此，从不间断。
    当然，昨日的特殊情况除外。
    见到成念娇出现，掌柜们都围了过来，“少夫人，听闻少爷他……这是不是真的？”
    “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罢了，你们不要相信。”
    那些掌柜也是过于担忧才会急着问道。
    杨子煜若是真的离世了，只怕又会出乱子。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老爷和夫人突然遭遇意外离世，杨家一下就乱了起来，二房和三房的人自动占地为营。
    二房三房的未经准许便随意挑选铺面打理，还为了争抢生意好的店面而大打出手。
    后来是杨老太从悲伤中走出来，咬牙亲自打理杨家的生意才结束了那场混乱，后来有赖杨老太管理有方，再加上杨老太的强硬手段，杨家的生意重新上了轨道。
    再后来杨子煜接手，把杨家的生意发扬光大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少爷小小年纪就要出来打理偌大的杨家产业也是不容易，现在少爷虽不在，但碍于少爷平日的威严还在，那些人不敢放肆。
    少夫人也算是生意能手，把生意管得不错，这段时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但是那些人若是确定杨子煜已死，而成念娇又膝下无子，只怕这回的乱子会比二十几年前的还要乱。
    凡是经历过那段时光的老伙计都知道，那是一段极其混乱又可怕的日子。
    二房和三房抢着争“地盘”，哪里都乱糟糟的，根本就做不了生意。
    不过那些人昨日才被杨老太骂着回去，二房和三房的人有所顾忌，也不敢这么快出来捣乱，每个铺面都在如常营业。
    不过有经验的老伙计还是觉得，这只不过是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杨子煜若是长期没有出现，那些人定不会像现在那么安分。
    仿佛猜到这些老掌柜、老伙计在想什么，“你们放心，有我在一天，我不会让那些人乱来。”
    今日的少夫人仿佛和平常不太一样，她的眼神中多了坚毅，仿佛有些像往日的老夫人。
    就是这样的成念娇让伙计们安心了很多。
    把杨家的产业全部巡查了一遍，对每一个掌柜和伙计都说了同样的话，为的是鼓励人心，更过的是安抚民心，让他们安心地工作。
    总不能还不确定杨子煜是否真的出事，家里就出乱子了。
    成念娇的那番话无疑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针，大家都安心且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阿娇，你怎么出来了？家里没事吧？”
    成念娇才刚到品香居便被燕小六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成念娇知道燕小六这是在表达她的关怀之意，成念娇自然不会介意。
    “没事，都挺好的。昨日吓到你们了吧？我爹和娘亲他们还好吧。”
    本来今日她该回去见一见成景仁和宋芸娘几人的，可她怕一回府就难抑难过才没有回去。
    人家不是说了，家是最宽广而温暖的港湾，给予人温暖和力量。
    她怕自己过于沉浸在爹娘的关怀中而继续软弱，因此才没有立即回去见他们。
    今日去见了那么多人，重复说了这么多次同样的话，她觉得现在的心态总算调整好了，可以回去见他们了。
    燕小六点点头，“都还行，不过他们比较担忧你的情况。本来想今日过去看一看你的，不过又怕遇到昨日那样的情况让你为难，所以才……”
    “没事的，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敢上门了，除非他们不怕再被老夫人责骂。”
    “昨天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怪快活的。”
    二人相视一笑。
    “都饷午了，不如我们回去和大家一起用膳吧。”
    她像没事人一般回去，就是她过得好的证明。
    成念娇突然回府，成家上下都很高兴。
    “阿娇这个样子，似乎还不错。”成景仁凑近宋芸娘低声说道。
    宋芸娘放心地点点头。
    成念娇今日的精神不错，眼中也没了昨日的悲伤，应该没事了。
    “姑爷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成景仁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毕竟他还是比较好奇到底出了何事。
    宋芸娘责怪地看了成景仁一眼，抬脚在桌底下踹了成景仁一脚。
    成景仁吃疼地低叫了一声，无辜地看着宋芸娘。
    成念娇笑了笑，“娘，没事的，爹只不过是关心我罢了。我今日过来也是想和你们说说子煜的事，好让你们安心。子煜在和王景明打斗时被王景明扯着一起掉下山崖，王景明运气好，一下便被大家找到了。子煜的语气就没那么好，大家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们已经把杨家所有的暗卫都派到那里寻找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怎么又是那个王景明，真是讨厌。上次害了阿娇，这次又害了姑爷。”一提到王景明，大家都咬牙切齿的。
    燕小六更是抓着一只鸡脚吃得起劲，仿佛这只鸡脚就是王景明似的。
    “咬死你这个死人头，死人头！”
    成念娇不由失笑，“好了，他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了，估计也不会好过到哪去。你也无需太过生气了，免得气坏自己的身体。”
    “现在我要就把这鸡脚当王景明来咬，你不要阻止我。”燕小六用力一咬，居然把鸡脚的骨头都咬断了，喀吱作响。
    “真泄恨，我也来学学。”成傲抓起碗中的鸡腿，学着燕小六咬牙切齿的模样，“死人王景明，我咬死你。”
    “对，咬死他。”
    家里有着二宝在，她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杨家暗卫终于传来了消息。
    信鸽带回来的消息是成念娇和杨老太凑在一起打开的，上面的字眼很简单，可成念娇和杨老太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地杨老太双眼一暗，“让他们继续找吧，不要停。”
    成念娇点点头，“好。”
    这件事他们自然没对外说起，一直假装若无其事，仿佛还没收到暗卫的消息。
    后面又收到几次暗卫的飞鸽传书，每一次的内容都差不多，没找到人。
    连善于寻人的暗卫找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找到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成念娇和杨老太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坚持让暗卫继续寻找。

 第七百五十三章，让他入土为安吧

    不知不觉，时间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无影无踪。
    在这个月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例如皇帝以王景明的性命做筹码威胁城南王，城南王为了儿子的性命假意诚服，回京做了清闲将军。
    西南不能一日无将，更何况城南王有很多的心腹在西南，只有京城一有什么动静他们或许就会杀到京城。
    朝廷也没有适合的人选可以派遣到西南接任西南王的位置，因此皇帝只能对西南王一再容忍，假意不再追究城南王和二皇子合谋要谋朝篡位的事。
    被调遣给王景明当山贼的那些西南军变成了真正的山贼，被判以秋后处斩。
    城南王倒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只要承认这件事与他有关，怕是也没能落得好下场。
    最惨的莫过于那些西南军，背井离乡到南方帮助王景明却落得如此下场。
    君玉麟不知到皇帝那里说了什么，皇帝悄悄地把那些西南军交给他全程处理。
    而杨家那边这一个月并不好过，二房、三房又上门闹了几次，且越来越放肆了。
    杨子煜久久没有出现，便是他们伺机行动的最好借口。
    “二嫂，到底二哥何时能回来呢？若是真的没了，你也不要隐瞒，好让我二哥早日入土为安，好让他不用四处飘荡做个孤魂野鬼……”
    成念娇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抓起手中的茶杯砸向地面，“来人，把这个口不择言的人给我赶出去，以后我再也不要在这里见到他。”
    杨靖华愣了愣，额上青筋凸起，满脸怒意，“成娇，你算什么东西。妇人一个，也敢如此对我？”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就凭我是杨家大房名门正娶的少夫人，而你只是三房的叔伯兄弟无权插手我们大房的事，更无权用如此恶毒的语言诅咒我的夫君。”
    若是别的人，早就灰溜溜地溜走了。
    毕竟成念娇的话一点都没错，他一个三房的人确实无权插手杨家大房的事。
    可是杨靖华是何许人也？他的脸皮比上百年的大树的树皮还要厚，他才不怕成念娇的恶言相对。
    “我说的都是事实，想不到你这个女人真恶毒，为了霸占杨家的家财不愿让我二哥下土为安就算了，还对我恶言相对。就算他人被大虫吃掉就算了，死无全尸……可是他的血衣和腰带也算找到了，好歹也给他立个衣冠冢，好让他不用再做个孤魂野鬼……”
    成念娇的双眼缩了缩，脸上满是震惊，“你胡说什么？什么血衣？”
    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莫不是杨靖华要霸占大房的财产因此胡说八道罢了？
    “怎么？原来你不知道呀？大家都知道的事，也就你不知道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老夫人呀，那些东西就在她手中。听闻她打算让那些负责寻找二哥尸体的人全部撤回了，毕竟死无全尸，全落到大虫的尸体里了，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成念娇双眼一红，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是真的，阿娇。”
    是杨老太的声音。
    成念娇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杨老太被玉竹扶着缓缓地走了过来。
    杨老太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尽显老态。
    “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搞错了，子煜他武功高强又怎会……”
    杨老太抿着唇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泪水，“是真的，若不是麟儿把盒子亲自送给我，我也不会相信。一个月过去了，也是我心中最后的期限过去了，找不到人，那就算了吧。让煜哥入土为安吧。”
    “不！这不是真的！”成念娇大叫着摇头，“盒子呢？在哪里？所谓的血衣又在哪里？这都不是真的！”
    杨老太就知道成念娇的反应会比较大，因此才打算找个适合的时机再跟成念娇说。想不到不知是谁泄露额风声让杨靖华给知道了，还闹到成念娇这边来了。
    知道杨靖华上门捣乱，杨老太便急急地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成念娇从杨靖华口中知道了事实，果然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
    可怜成念娇，年纪轻轻的就丧夫，自然接受不了。
    毕竟她是经历过丧父之痛，丧子之痛的人，自然知道切肤之痛是什么的感觉，她也能更好，更快地调整好心态。
    她绝不能让人看扁了，更不能让二房和三房的人把整个杨家给毁了。
    “玉竹。”杨老太看了玉竹一眼，对着玉竹点点头，
    “是，老夫人。”
    玉竹在身后的丫鬟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个木盒子，她双手托着木盒子走向成念娇。
    “少夫人。”
    成念娇双眼暗了暗，一把接过木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盒子。
    木盒里面的东西赫然映入眼帘。
    里面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件破烂不堪的血衣，一样是她亲手做的腰带。这两样东西上都有点点血迹，而且这些血迹已经发黑发暗，看起来是已经有些时日了。
    时间倒是和杨子煜失踪的那段时间对上了，不是假的。
    “不！不会的，他不可能出事的。他还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我昨天做梦才梦到他，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成念娇把杨子煜的血衣抱在怀中，低低地哭泣。
    杨靖华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似乎在向成念娇邀功：看吧，我没骗你吧。
    杨老太白了杨靖华一眼，“你若是没什么事就离开吧。”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杨靖华也不会继续逗留，“好，孙儿不打扰了。”
    杨靖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走了很远了，隐约还能听到成念娇在痛哭的声音。
    成念娇的哭声十分悲恸，像一把刀，声声都刺痛人心，无人不感动。
    屋里的丫鬟都红了眼，低垂着头，十分难过。
    杨老太一直没有说话，直至成念娇哭到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了，她才走近成念娇。
    “孩子，让煜哥入土为安吧。”
    “不，他还没死的，他还活着的。”成念娇声音沙哑，说话艰难，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很用力才从她的喉咙中挤出。
    她一脸的坚定，杨老太都拿她没办法呢。

 第七百五十四章，他一定好好的

    成念娇哭累了便睡下，粒米不进。
    银儿担忧地看了紧闭的木门一眼，“月娥姐姐，少夫人的情况不妙呀。要不要我回成家把成夫人她们请过来，有个人劝一劝或许就好一些。”
    月娥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让她静一静吧，她若是想不明白，不管何人来劝，她都不会听的。”
    月娥在成念娇身边已经好些年了，自然十分清楚成念娇的性子。平日所有服侍成念娇的下人都对月娥心服首肯，因为只有月娥最清楚成念娇的心思。
    既然月娥这么说了，银儿等人也不敢胡乱行动。
    成念娇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却听到一把声音在低低地呻|吟。
    她使劲地跑，可不管怎么她如努力也跑不出那一片黑，也看不见任何的人。
    “子煜，是你吗？”成念娇大声地叫了一声。
    仿佛还听到她的叫喊声在四处回荡。
    隔了一会她才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阿娇……阿娇……”
    “是我，是我，子煜，你在哪里？”
    可这一回不管成念娇如何叫喊，都只听见杨子煜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除此之外再无回应。
    成念娇低叫着醒了过来，满脸的泪水。
    “子煜，我知道你一定活在世上的，对不对？”
    整个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便再无人，更没有会回应她的话。
    杨子煜俱黑，就算睡觉也要掌灯，后来用了夜明珠代替。
    现在就算杨子煜不在身边，她也保留这个习惯。就着屋里夜明珠的光，自然也看得清楚，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在。
    她把手环在膝前，头埋在双腿间，“子煜，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你……”
    听闻屋里有了声响，月娥轻轻地敲了敲门，“夫人，你醒了吗？”
    成念娇愣了愣，缓缓地抬头看向窗外，窗外还黑乎乎的一片。
    还没天亮呢。
    不过成念娇还是低低地应了声，免得有什么要事她会错过，“嗯，醒了。”
    “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奴婢让人准备了些米粥在小厨房热着，现在拿点过来给您？”
    月娥不提，成念娇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却觉得肚子咕噜作响了。
    确实已经饿了一天了。
    “嗯，拿点进来吧。”
    听着成念娇沙哑的嗓音，月娥的心阵阵地抽疼。幸好成念娇还愿意喝粥，若是连粥也不愿意喝，她还真不知怎么办了。
    少爷当初离开时，可是交代过她，一定要照顾好少夫人。
    很快月娥便端着热腾腾的米粥进门了。
    “你摆在桌上吧，我等会就吃，”成念娇顿了顿，“你去拿两个熟鸡蛋过来，我要敷眼睛，对了也拿点冰块过来吧，双管齐下。”
    虽不知成念娇是由于什么有所转变，可月娥还是很开心地应了声好才出去给成念娇准备她所要的鸡蛋和冰块。
    成念娇喝了些热腾腾的米粥填饱肚子，又用鸡蛋和冰块敷了眼睛，觉得双眼没那么红肿可怕了，才又一次睡下。
    她以为这一次还能梦见杨子煜，可沉沉睡下后便昏昏沉沉的，一直到天色大亮才醒来。
    洗漱一番，成念娇便去向杨老太请安。
    杨老太看见成念娇的状态调整了过来，心底的沉重才少了些。
    “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准备一下，煜哥的葬礼就定在明日……”
    成念娇急急开腔打断杨老太的话，“昨日我梦见子煜了，他没事，只是在某一处困着出不来罢了。我始终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走了，所以他的葬礼……我不赞成办……但是老夫人若是执意要办丧事，我也不会阻拦，最多我不参加就好。”
    杨老太双眼暗了暗，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本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想不到你还是这般顽固。何必呢？暗卫把四处的山头都翻遍了，皆找不到他……你又何必固执于他还在世的这件事呢？他是我唯一的孙儿，我自然也不希望他出事，可是既然已是事实，我也无法否认。你还是准备一下……”
    “不！”成念娇站了起来，“您若是觉得他已经走了，大可帮他置办丧礼的事。可我不认同他已经离开了，所以他的丧礼我不会参加，更不会帮忙。”
    不待杨老太多说，成念娇便抬脚跑了出去。
    杨老太捂着胸口拼命地咳嗽，玉竹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老夫人，您没事吧？”
    杨老太抿着唇摇了摇头，满脸的失望，“那孩子太不懂事了，既然她不愿参加，那我也不勉强，就由着她吧。”
    玉竹生怕杨老太会说休了成念娇或者其他的话，怎料杨老太只是认命罢了。
    成念娇不愿置办杨子煜丧礼的事，便由杨老太全程负责，让下人准备各样东西。
    还让下人通知二房和三房还有各个相识的人来参加杨子煜的葬礼。
    而成念娇则像没事人一般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仿佛完全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何事。
    当成念娇忙完所有的事，回到府中时，整个杨府已是缟白一片，让人感觉十分刺目。
    成念娇想了想，“我还是不方便呆在这里，我先回娘家住几天了。”
    也不等杨老太有所回应，她便急急地逃开了。
    “老夫人，少夫人这样该如何是好？”玉竹担忧地问道。
    杨老太摆摆手，“算了，她不愿意就随她吧。”
    成念娇还没认清事实，无人逼得了她。
    “给她点时间吧，她总会认清的。”杨老太希望明日入葬时成念娇能出现，但是成念娇若是固执不出现，她也没办法
    杨子煜离世已是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杨老太让下人通知通知一番，大家都赶了过来。
    奇怪的是，整个丧礼都不见成家的人，更不见成念娇这个当家主母。
    “姓成的该不会被杨家给休了吧？”
    “才成亲不久就把夫君给克死了，命硬得很，难怪杨家要休了她。”
    看不到成念娇，二房和三房的人最为高兴了。
    “淑妃娘娘驾到。”
    听闻淑妃驾到，大家都让到一旁等着淑妃进门然后向她行礼。
    “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四殿下万福金安。”
    “大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第七百五十五章，不愿回去

    淑妃环视了一圈，没看见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祖母，怎么不见阿娇的身影？”
    杨老太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回淑妃娘娘，二嫂她根本就不把二哥的丧礼当一回事呢。今日我们赶过来吊唁、帮忙，竟在路上看见二嫂，她穿着一身的彩衣去做生意呢。”杨靖华得意地向淑妃告状。
    淑妃当即就黑了脸，一脸的不悦，“此话当真？这成娇真是不像样，自己夫君的丧礼都不来参加，真是过分！”
    杨子煜是她的弟弟，她自然十分重视，因此才会如此生气。
    “母妃，舅母她或许只是因事耽误了，应该很快就会赶回来的。”君玉麟在一旁解围道。
    虽然他也不明白成念娇为何不出现，但是成念娇绝对不是那种绝情之人。他相信成念娇没有出现，一定事出有因。
    淑妃冷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人总有个容忍度，若是过一会，仪式开始还没见到成念娇的话，那就休怪她不客气。成念娇和杨子煜的婚事虽由皇上赐婚，但是她作为后宫妃子又是杨子煜的姐姐，现在杨子煜已离世，她自然也有做主休了成念娇的权利。
    杨老太皱了皱眉，瞪了杨靖华一眼，“你胡说些什么？阿娇只是身有不适，暂且去休息罢了，过会她会过来帮忙的。”
    “那要不要我去把二嫂给请过来？”
    明知道成念娇不在府中，杨靖华故意说道。
    “放肆，”杨老太大喝一声，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你三番四次闯入她的院子，实在放肆！这里是大房，我的府邸，若是要请人也是我府中的奴仆去把人请来。轮不到你做主。”
    杨靖华脸色一白，尴尬地笑了笑，“是孙儿不好。”
    “你是不好，真不懂事。你以为这是你府中？这里何时轮到你插嘴了？还不赶紧回到你的位置坐好。”开腔的是三老太爷，他故意责骂杨靖华无非是帮着杨靖华解围罢了。
    杨老太见三老太爷当着众人的面责骂了杨靖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就此作罢。
    杨靖华自知自己放肆了，乖乖地坐在一旁不敢出声了。
    此时成念娇正在成府中和宋芸娘置气。
    宋芸娘他们已经穿好了一身的素衣，准备出发到杨家，成念娇却不让他们过去。
    “阿娇，你作为杨家的长媳，怎能不回去呢？更何况姑爷还是你的夫君，今日发丧，就算你多任性也不能抛下他不顾……”
    成念娇倔强地咬着牙，“娘，子煜还没死的，又何来的丧礼一说？反正我不去。”
    宋芸娘轻叹了口气，“你说姑爷还在世，那你倒是把姑爷给找到呀？杨府暗卫苦苦在山中找了姑爷整整一个月有余皆不见姑爷的身影。听闻只寻得姑爷的衣服和腰带，想必已经凶多吉少。娘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姑爷已经离世的事实，可你也不能这般任性不听劝，连他的丧礼都不参加。若是他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很难过的。难道你就不想送他最后一程吗？”
    成念娇的双眼慢慢变红，眼中盈满了泪水，“娘，怎么您也认定子煜已经离世了呢？你们知不知道，若是子煜真的没有离世，而他回来看到大家给他安排这样的丧礼，他会如何做想？更何况他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以前答应过我的事他都办到了，这次也一样！”
    宋芸娘轻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你好。”
    成景仁见成念娇苦的可怜，急忙拉了拉宋芸娘的衣角，“芸娘，阿娇只是一时想不明白罢了，你也别跟她置气。瞧你把孩子骂得……她可已经嫁为人妇了，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有自己的思量……”
    宋芸娘白了成景仁一眼，“还说呢，她就是被你给宠坏了，不然也不会这样！”
    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不敢作声了。
    若说他宠坏了成念娇，可是天大的冤枉呀。当年宋芸娘突然离开，他日夜借酒消愁，哪有空理会家里的事呀。
    可是他若是这么说，大家肯定会不高兴，只怕会更生气。
    因此他最好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阿娇是我宠坏的！”成老太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脸的怒意，“你们一个早早就离家，一个整日借酒消愁，从未理会过我们阿娇和傲哥儿，是老婆子我苦苦照顾把两个小孩拉扯照顾大的。他们都是我的宝贝，容不得你这样说她。”
    成老太的话不假，成景仁和宋芸娘听了都好生愧疚，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们这两个做爹娘的怕是最失败的爹娘了，又怎敢插嘴多说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宋芸娘却不得不说，“娘，今日是姑爷的发丧的日子，怎么说我们家里也派几个人过去，不然不像样，也不知杨家会怎么说我们呢。”
    “你觉得不妥，就过去呀。你们从未理过阿娇的事，现在终于可以表现表现了，还不赶紧过去？”杨老太瞪了宋芸娘一眼。
    宋芸娘尴尬地笑了笑，“那……阿娇……”
    “阿娇喜欢怎样都行，听她自己怎么说。”成老太看向成念娇，“乖孙女，你觉得如何？”
    成念娇想了想，“我就不去了。”
    成老太抬眼看向宋芸娘，“听到没，阿娇说她不去了。要去你们就去，我也不会阻拦你。”
    宋芸娘动了动唇，“娘，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想去就去呀，我都说了不会阻拦你。阿娇不去，也有她的缘由，我也不会责骂她。”
    成老太这么说，宋芸娘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宋芸娘想了想，觉得若是整个成家都没有人到杨家吊唁也实在说不过去。
    “那我和景仁还有傲哥儿过去帮忙吧。”宋芸娘看了成念娇一眼。
    方才就是成念娇阻拦，宋芸娘才和成念娇有所争执。
    成念娇这回倒是抿着唇不说话了，这是妥协的意思。
    宋芸娘偷偷地松了口气，“那我们过去了，我会跟亲家那边说阿娇身有不适在家休养。”
    成老太点点头，“去吧。”
    其实成老太也觉得总归要去几个人会比较好，不然人家杨家还不知道会如何说成家呢。但是成念娇实在不愿意回去，她也不会勉强。

 第七百五十六章，情有可原

    杨家的人在府中等了又等，依旧没看见成念娇的踪影。
    客人陆续上门吊唁了，总不能耽误了仪式。
    摆在大堂中央的棺木里只放了杨子煜的血衣和腰带，棺木还未完全合上，凡是过来吊唁的都会偷偷地瞄几眼。
    看到果如传言所说的只有一件血衣皆摇了摇头，“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离世，还死无全尸，只剩下一件血衣。”
    “咦？杨夫人呢？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听说身子不适在院落里休养呢。”
    “也是可怜了她，年纪轻轻的就要承受丧夫之痛。”
    “你是不知道吧，听说当初钦天监就说过她命硬或许对夫家不大好，是杨公子硬要求皇上赐婚才有了这段婚事。想不到成亲不到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
    宾客在底下议论纷纷，杨老太听得十分头疼。
    本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让她十分伤神了，迎宾这种事不该由她来做，可成念娇迟迟不出现，只能由她来主持大道。
    “成家亲家到。”杨府管家大声说道。
    杨老太不由一喜，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宋芸娘和成景仁带着一身素衣的成傲过来了，而他们的身后并没有成念娇的身影。
    杨老太双眼不由暗了暗，满腔的失望，只能忍而不发。
    宋芸娘满脸尴尬地走到杨老太身边，“杨老太节哀。”
    杨老太抿着唇点点头，欲言又止。
    宋芸娘自然知道杨老太要说什么，“阿娇她身子不舒适，因此暂时在我府上休息……”
    “她倒是好大的面子，连自己的夫君发丧都敢不回来，是不是嫌杨家媳妇不好做，不想做了是吧？”淑妃忍了好一会的脾气终于爆发了。
    都说淑妃脾气好，那是因为她性子淡薄不争不抢罢了。但并不都能说她没有脾气，现在她就因为成念娇迟迟不出现的事十分生气。
    宋芸娘愣了愣，吃惊地看向淑妃。方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这个一身素衣，浑身没有首饰的女人是淑妃。
    退去浑身的金银首饰，原来淑妃也是普通人一个。
    混账，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东西干嘛？宋芸娘在心里暗骂自己笨蛋。
    “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民妇方才没有留意到您才……”
    淑妃不耐烦地摆摆手，“客气的话不要多说，我今日过来是为了我弟弟发丧的事。你倒跟我说说，你的女儿还要不要继续当杨家的媳妇，若是不愿意当了就不要回来了。”
    “这……”宋芸娘心里苦得很，她早就劝过成念娇，是她不愿意回来罢了。
    想不到他们才刚到就遭到淑妃发难了。
    不过成念娇也是过分，夫君的丧礼都不愿参加，难过淑妃会生气。
    宋芸娘偷偷地看了杨老太一眼，准备听听杨老太是如何说的。
    杨老太一脸的疲倦，双眼中满是失望，一直抿着唇不做声。
    “阿娇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淑妃娘娘千万不要误会了。阿娇和姑爷伉俪情深，又怎会不想做杨家的媳妇呢？”
    “那她夫君发丧，她倒是回来帮忙啊？”淑妃说话尖锐，不愿放过。
    她也实在是太气了。
    “亲家，哦不，很快也不是亲家了。”杨靖华又一次出现了，“成太太才是。你们的女儿胆敢连自己夫君的丧礼都不参加，怕也是不想当杨家的媳妇才会这么做了。不如我们就成全她……”
    “放肆！”杨老太大喝了一身，“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本来淑妃还因为杨靖华帮忙说话而感到高兴的，杨老太突然喝止杨靖华的话，看来杨老太不是这么想的。
    淑妃转过头看向杨老太，“祖母……”
    杨老太看了眼身侧的管家，“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吧？仪式开始吧，也好让大家早些回去歇息，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祖母，成娇可还没回来……”淑妃一脸的忿忿不平。
    作为自己弟弟的娘子，迟迟没有出现，淑妃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她也不是真的非得休了成念娇，方才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了给成家的人施加压力好让他们回去把成念娇请过来罢了。
    怎料杨老太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呢。
    杨老太摆摆手，“不用多说了，仪式开始吧。”
    就算淑妃的面子多大，在杨府，大家都得听杨老太的话。
    既然杨老太都开腔了，大家自然不敢有所怠慢，发丧的仪式就这么开始了。
    在少了当家主母的情况下就这么开始了。
    本该跪在火盘前烧纸钱的成念娇被杨老太所代替。
    人家都说白头人送黑头人不好，烧纸钱的功夫不该让杨老太做。
    可杨老太执意要做，大家也是没办法。
    整个流程走完了，成念娇始终没有出现。
    “封棺。”
    杨老太一声令下，棺木缓缓地合上。
    杨家的世代都葬在京城外的陵地，杨子煜的衣冠冢也一样，要运到郊外的陵地下葬。
    送葬的队伍很长，却没有成念娇的身影。
    百姓议论纷纷，什么样的话都有。
    淑妃的脸因为大家议论声越变越黑，君玉麟坐在身侧为难地看着淑妃，“母妃，别置气，舅母她……”
    淑妃摆摆手打断君玉麟的话，“你不必为她说话，她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她本来也很喜欢成念娇这个弟媳的，现在却失望至极了。
    “我或许知道为何舅母没过来的原因……”君玉麟欲言又止。
    淑妃双眸转了转，不可置信，但还是开腔了，“你到是说。”
    “听府中下人说，舅母始终觉得舅舅还没死，因此她才抗拒参加舅舅的丧礼。”
    “当真？”淑妃脸上的怒意少了很多，反而起了恻隐之心。
    “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看来君玉麟在方才不见了一会，原来是特意去问话了。
    这么说来，淑妃也算明白了杨老太为何十分失望也不愿她插手成念娇的事。
    “也是可怜了那孩子，不过既已成事实就不该执着，她的固执只会让大家都不好受。”
    君玉麟点点，“可是她还没想明白，我们旁人也讲不明白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相争斗气

    杨子煜的棺木是用上等的楠木所制，四根整木做成，称“四角”。由于棺木质量上乘，比普通的棺木都要重，若是加上人的尸体倒是会十分沉重，可能得好几个人才能抬得起棺木。
    可杨子煜死无全尸，棺木里只有血衣和腰带，倒是很轻。扛棺木的师傅十分轻松地抬起棺木，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棺木缓缓地放下，负责做法事的师傅往坑里撒了不少的石灰粉，防止棺木受潮腐朽。
    杨老太抓着一把土撒到棺木上，其余的工作就交给师傅完成。
    填好坑，立好墓碑，便要返程回去了。
    家里还准备了答谢宴，答谢宾客们愿意来送杨子煜最后一程。
    “老夫人，您没事吧？”
    杨老太抬脚踏上马车边上的脚踏时，突然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往后倒。
    幸好是身侧的玉竹及时扶住了她。
    杨老太抿着唇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玉竹不敢多说什么，扶着杨老太上车。
    一行人返程回到杨府，府中已准备好饭菜，吃完宴，宾客们就该离开了。
    “老夫人，您若是觉得不舒适……就先回屋里歇息，这里有我帮你打点……”杨靖华碘着脸厚颜无耻地说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杨靖华这是讨好杨老太的意思。
    杨老太又岂会不明白二房和三房的狼子野心呢？
    他们一见淑妃和君玉麟离开就开始放肆了，还真是半刻的时间都不愿放过。
    “怎么？你这么快就像把手伸到我们大房这边来了？不怕实话告诉你，只要还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碰大房的事。”
    杨靖华脸皮厚得很，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他是豁出去了。
    “老夫人，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也是体谅您的身体才会提出要帮忙的。您可不能好人当贼。”
    杨老太冷笑了一声，“你们二房和三房的本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领教过了。”
    杨老太的话惹恼了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大嫂，话可不能乱说呀。当初大郎出事，我们也是为了杨家着想才提出要帮忙的。是你不领情罢了，可怪不得我们。现在你们家煜哥年纪轻轻就逝世，也不是我们所想的。他又没留下子嗣，作为至亲，我们也不过是想帮忙罢了。你可别误会了我们。”
    “可不是嘛，大嫂您可别误会了我们的一番好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房着想，绝无二心。”
    三老太爷难得和二老太爷站在同一阵营。
    这也自然，当两个原本争锋相对的人的利益趋于一致时，他们自然就能站在同一阵线对付那个阻碍他们获取利益之人。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今日是煜哥出殡的日子，容不得你们放肆。”杨老太强忍着怒意咬牙说道。
    “可是煜哥没有子嗣也是事实，杨家大房掌管杨家所有的生意。兹事体大，我觉得还是得有人帮忙。我建议，把我们三郎过继给你们大房，好让你们大房也能留后。”二老太爷大言不惭地说道。
    被二老太爷抢了先机，三老太爷懊恼地跺跺脚。
    “二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三老太爷抬手指向杨三郎杨清，“谁不知道三郎娶妻多年，生了好几个都是女娃，至今一个男丁都没有。把他过继到大房，那岂不是满屋子的女娃……”
    二老太爷怕三老太爷会误事，急忙打断三老太爷的话，“现在三郎媳妇又怀孕了，肚子尖，孕相好，我敢肯定一定是个男孩。”
    杨三郎急忙扶起身侧的娘子向众人展览，像欣赏货物一般。
    三老太爷冷笑了一声，“谁知道呢？这种事仅凭肚尖是说不准的，你之前也说前面几个曾孙女是男娃，接过生出来全是没把的。”三老太爷捂着嘴偷偷地笑，“我们五郎就不一样了，连续生了两个男娃，又生了一个女娃，凑成一个好字，多子多福。”
    三老太爷的话不错，一下把二老太爷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
    杨靖华得意洋洋地笑了笑，看来这次胜券在握了。
    可二老太爷又岂是那种容易妥协之人，“长幼有序，怎么说也是我们二房的人比较适合。三郎不行不是还有四郎吗？四郎娶妻不久，媳妇刚好也有孕在身，正好给大房冲喜。”
    四郎夫妇拼命地点头，一脸的笑容。期盼着杨老太一眼就看上他们，然后愿意让他们过继到大房。
    那可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呀，谁不稀罕。
    “二哥，话不是这么说。大家都知道四郎脑袋愚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大房这么多的铺面，各处都有产业，以四郎的脑子哪应付得来。还是我们五郎脑袋好使，从小聪慧过人，小小年纪都懂得生财之道。”
    反正把二房的人往死里贬低就对了。
    杨四郎的脸一白，不高兴了，什么叫他脑袋愚笨呀？他就不觉得。
    反倒是杨靖华，人是挺聪明的，但是所谓的生财之道不过是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想尽办法从家人身上骗钱！
    “你们够了！”杨老太站了起来，指着门口的方向，“我何时说过要你们的孙儿过继过来了？大房的生意也不需要你们帮忙。若是谁还在这里相争斗气，那我这里容不下你们，赶紧走吧。”
    二老太爷刚被三老太爷奚落了一番，本来就有些不爽，现在杨老太还要赶着他们离开。二老太爷就更不乐意了，“大嫂，我们今日一早就过来帮忙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随便把我们赶走。更何况你年纪也大了，让你打理这么多生意你也打理不过来，不如趁着今日大家都在，你把生意上的事分一分，大家都有份，也就不存在什么过继不过继的事了。”
    三老太爷虽然对二老太爷的这个提议不是很满意，毕竟一块大饼被分成了好几份，吃进嘴的就少了。
    可是现在杨老太不愿意提过继的事，那分就分吧。
    有得吃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够了，你们都给我滚！1”杨老太气得浑身发抖，根本就不想看见这些人。
    这些贪婪的面孔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只想这些人赶紧离开，还她一份安静。

 第七百五十八章，容不得你们放肆

    “大嫂，你怎么就讲不明白呢？煜哥不在世了，你年纪也大了，没人能帮忙。我们也是体谅你才……”
    “二老太爷，求您别再说了，老夫人身子不适，受不了刺激。”一旁的玉竹忍不住提醒道。
    二老太爷冷哼了一声，“这里何时轮到一个丫鬟说话了，你给我闭嘴。”
    玉竹无畏惧地挺直腰。
    可那些人根本就不把玉竹放在眼里呀，继续争吵，把其余宾客的目光全聚集了过来。
    这杨家的家财之争简直比看大戏还要过瘾呀。
    杨老太被二房和三房的喋喋不休闹得头疼，刚想离座，一个趔趄就往前倒。
    幸好玉竹在身边扶住了杨老太，才让杨老太避开了皮肉之苦。
    “老夫人，您身体不适，不如奴婢扶您回房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由管家去办。”玉竹担忧地提议道。
    杨府管家在杨府办事多年，为人忠厚老实，做事还稳妥。
    把事情交给他办，杨老太一万个放心。
    “好，就这么决定了。”
    眼看着杨老太就要离开，二房和三房的人不由急了，“大嫂，人手分配的事还没说呢，怎么就急着走了呢？”
    三老太爷急急叫住杨老太，因为他深知，错过这个好时机，日后要提这件事就有点难了。
    二老太爷对着杨四郎使了个眼色，“既然大嫂不舒服，就让四郎夫妇扶着你回房休息吧。”
    既然杨老太不愿意开口谈分配家财的事，那就让杨四郎讨好杨老太，若是看顺眼了，或许就直接把四郎要过去，然后过继了呢。
    三老太爷也不是蠢人，他一下就明白了二老太爷的用意，“二哥，四郎媳妇身怀胎儿不方便照顾老人，还是让五郎和五郎媳妇扶大嫂回去吧，他们最乐意帮忙了是不是？”
    杨靖华急忙点头，“这是自然，我们……”
    杨老太皱了皱眉，“够了，你们都留下，我离开。”
    杨老太不领情，他们无法讨好，自然又不乐意了。
    “老夫人，还是让我扶您回去吧。”杨靖华为人最机灵，站起走到杨老太右侧，扶住杨老太的手。
    二老太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杨四郎一眼，低声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
    杨四郎这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走向杨老太。
    可就在这时，杨三郎已经挤过去拉住杨老太另外一只手。
    既然兄长已经行动，杨四郎唯有退到一旁，不敢乱动。
    杨四郎的娘子倒是生气地跺跺脚，多好的机会呀，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就算亲兄弟又如何？利益当前，哪管得了那么多。可杨四郎却退缩了，怎让她不生气。
    二老太爷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杨四郎一眼，摇了摇头。
    此刻就是杨三郎和杨五郎两人之间的较量，一人抓着杨老太一只手臂，互相拉扯，不愿撒手。
    杨老太就像一个木偶，被夹着走，别无选择。
    玉竹在一边急出了泪，“三少爷，四少爷，老夫人身体不适，受不住你们这般拉扯呀，求你们放手吧。”
    杨老太被杨三郎和杨五郎左右拉扯，弄得整个人晕乎乎的。他们力气又大，似乎要把她撕开变成两半似的，让她好生难受。
    杨老太双眼发暗，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你们都给我放手，这里是大房，容不得你们二房和三房的人放肆！”
    门外传来了一把充满怒意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是成念娇！
    杨老太听闻成念娇的声音不由一喜，精神为之一震，急忙开腔，“阿娇。”
    成念娇急急地走了进来，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开杨靖华的手，紧接着是杨三郎杨清的手，一把扶住杨老太。
    “老夫人，阿娇回来迟了，让您受惊实在是对不起……”
    杨老太红着眼摇了摇头，十分感动，“不迟，只要你出现了，都不迟。”
    若不是宋芸娘发现不妥，让成傲偷偷溜出杨府给成念娇通风报信，成念娇还不知道杨家二房和三房的人竟对杨老太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成念娇急急地赶回杨府，幸好赶得及，不然还不知道杨老太还要遭多少罪呢。
    成念娇让玉竹把杨老太扶到一旁坐下，好让她可以专心对付杨靖华等人。
    “你这个女人还回来这里干嘛？”杨靖华揉了揉被成念娇打得生疼的手，满脸怒意地说道。
    这女人不像一般女子弱不禁风，也不知从小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打得他整只手都发麻了。
    还坏了他的事，真是讨厌。
    “不就是，你这个女人连二哥的丧礼都不曾参加，根本不配当二哥的娘子。也不配当杨家的长媳，识相的话你就赶紧回成家，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真是可笑，我夫君还活在世上，何来的丧礼之说？倒不如说你们这些人狼子野心，想要抢了杨家的家财，因此聚众闹事。”
    听闻成念娇的话，大家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二哥还活着？”杨四郎大声叫道。
    杨靖华倒是冷静，“你说二哥还在世，人呢？人在哪里？”
    “暂时还没找到……”成念娇如实说道，“不过我相信他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找到。”
    “哈…哈…哈哈……”杨靖华仰天大笑，“真是可笑。大家都知道二哥早入虎口，魂断南方。你却说他还活着，岂不是痴人说梦？还胆敢不参加二哥的丧礼，这样的女人既疯癫，又无情无义，不配做杨家大房的长媳。来呀，我们一起把她赶出去。”
    三老太爷赞赏地看着杨靖华，心想还是他的孙儿聪明，一下就识破了成念娇的奸计。
    方才听闻杨子煜还活着，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呢。
    “对，把她赶出去，她不配做杨家的媳妇。”
    成念娇双眼暗了暗，为了赶走二房和三房的人，唯有咬牙挺直腰板，“你们敢？我是子煜明媒正娶的发妻，你们休想胡乱替他做决定……管家，还愣着干嘛？把这些人给我赶出去。杨家大房容不得你们放肆！”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你们敢？”杨靖华大声叫道，“好歹我也是杨家少爷，你们别不识相，帮错了人还不知。日后我若是飞黄腾达，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下人不敢胡乱动手，都顿在原地。

 第七百五十九章，喜讯

    “你们不敢动手？那我自己动手！”
    见家丁们愣着不敢动手，成念娇果真走近杨靖华，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走不走？”
    也不知是太过激动了还是怎么的，她突然就感觉双眼发暗，有些昏眩。为了赶走那些不要脸的亲戚，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坚持了下来。
    “你这女人竟敢推我？”
    找打！
    杨靖华举手准备打向成念娇，可手才一动，只觉眼前一花，一把软剑就举在眼前，可把他吓得冷汗直飚。
    定睛一看，原来是平日跟在成念娇身边保护成念娇的女侍卫月娥。
    听闻这个女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惹不得。
    这才把手放下，呆若木鸡。
    二房的人看见杨靖华如此吃瘪，都觉得十分快活，想笑又不敢笑。
    “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人，你一个女婢可当担不起，岂容你乱来！”三老太爷怕月娥伤了杨靖华，急忙对着月娥大声喝道。
    月娥不加理会，剑锋依旧指着杨靖华。
    突然成念娇又觉得一阵昏眩袭来，她眼前有一黑，眼看着就要往一旁倒。
    杨府下人忍不住惊呼，可都来不及了。
    还是月娥眼疾手快，把拖着软剑冲向成念娇，一把扶住成念娇，“少夫人，您没事吧？”
    成念娇虚弱地摇摇头，“没事，可能被气到了有些晕眩罢了。”
    听闻成念娇这么说，刚捡回一条命的杨靖华又不乐意了，“你这个女人还恶人先告状了？把我吓得半死，现在自己却来装死。”
    若不是月娥还守在成念娇身边，他早就冲到成念娇跟前痛揍成念娇一把。
    “宋老先生来了，你们都让一让，让一让。”
    见杨老太不舒服，玉竹便让人去把医鬼请来。
    医鬼是唯一一个和成念娇一样认为杨子煜没有死的人，他也不乐意来参加杨子煜的丧礼。
    后来是过去请他的家丁给他讲明杨家二房和三房闹事差点把杨老太给气晕的事，医鬼才急急地赶了过来。
    这下可好了，帮杨老太把完脉，还得帮成念娇把脉。
    “宋老先生，怎样？老夫人没事吧？”就算她现在还觉得晕乎乎的，但她还是十分关心杨老太的情况。
    没听到无碍之前，她都放心不下。
    “无碍，就是太累了又加上有人刺激她的心神才导致头晕眼花的状况。”
    医鬼的话不言而喻，这是在指责二房和三房的那么些人。
    不过二房和三房的人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会往枪口上撞，假装听不明白医鬼的话就算了，一时间无人开口。
    医鬼从药箱里拿出一灌药丸，让玉竹拿出两颗就着热水给杨老太服下即可解除症状。
    “回屋好好休息一番即可。”
    “那也给两颗给我服下吧。”成念娇指着药罐提议道。
    这样一来就省下医鬼把脉的麻烦了，她可是要把那些牛鬼蛇神给赶走的，没空耽误太多时间。
    “以前跟着我学的医理都丢哪去了？跟你重复了几遍了？要对症下药！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药。吃对了救命，吃错了要命……”
    成念娇委屈地撇撇嘴，“我也是意思心急嘛，您若是要把脉也是可以，等我把要事处理了再说。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感觉没那么晕了。”
    她准备站起。
    “不行！”医鬼不同意，还一把抓过成念娇的手，强硬把脉。
    既然医鬼已经行动，成念娇也不好推脱，唯有服从。
    隔了一会，医鬼竟面露喜色，欲言又止。
    成念娇笑了笑，“怎样？没事吧？”
    “你上一次的月事是何时来的？”医鬼问道。
    成念娇小脸不由一红，医鬼这是怎么回事呀？当着大家的面问这种事。
    等一下……医鬼突然这么问，似乎……
    “难道……”成念娇不由一喜，惊喜地看向医鬼。
    医鬼笑着点点头，“如盘走珠，来往流利，是大喜事呀。”
    成念娇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我的天？我不是做梦吧？这是真的？”
    医鬼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做梦，这是真的，你已怀有身孕。你给出你最后的月事时间，便可推算出你已经怀孕多久。”
    成念娇愣了愣，她月事一直不正常，她一直不放在心上。医鬼突然这么一问，她一时间竟记不起是哪一日了。
    也是因为她的月事有些乱，有时会推迟有时又会提前，有时还会不来，因此她从未把月事推迟的事放在心上。
    “回宋老先生，少夫人的月事是在上上个月初三就断了，至今没来……”
    银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由于她云英未嫁，不谙男女之事，自然不知道成念娇不来月事是因为成念娇怀孕了。
    她还算细心，还能记住成念娇月事的时间。
    医鬼推算了一番，“这么说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
    也就是杨子煜临出发前的那一晚和她同床，然后就“弄出人命来了。”
    成念娇欣喜地抚摸着还未隆起的肚皮，“孩子，你来得还真是及时呀。”
    成念娇看向杨老太，“老夫人，您听到了吗？”
    杨老太眼含热泪，点点头，满脸的喜悦，“这是天大的喜悦呀。”
    杨子煜离开对她的打击很大，可是现在成念娇怀孕，杨家香火得以传承算是苦中一点甜。
    听闻成念娇已怀有身孕，最震惊的莫过于杨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只要成念娇怀有身孕，诞下一子，那他们的希望全部落空！
    “不可能的，怎么会突然就说怀孕了。说不定只是你们串谋在一起演戏罢了，一定是这样！”杨靖华突然大声说道。
    成念娇翻了个白眼，“宋老先生可是医鬼，他的诊断结果又岂是你说要推翻就能推翻的？大不了你去请别的大夫过来把脉呀。不过我劝告你一声，就算你去请过来也是白费功夫，因为我怀有身孕这件事是事实。”
    杨靖华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好呀，我这就命人就请大夫，揭穿你们的把戏……”
    说着真的抬腿往外走。
    “放肆！”杨老太大声喝道，“有没有身孕自然是我们大房说了算，岂容你们在这里放肆。若是不信，八个月后自见真章。请回吧，今后我们大房有子嗣了，不用你们操劳大房的生意。”
    成念娇微微一笑，“管家，送客。”
    二房和三房的人被请着离开了，整个屋子终于清静了下来。

 第七百六十章，他若是知道了定会很高兴

    前来杨府吊唁的客人全部都离开了，屋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杨老太十分享受这样的安静，被二房和三房的人吵了一整天，现在总算耳根清净了。更何况她又听到了一个重大的好消息，心情就更好了。
    “阿娇，实在是太好了。”她把手伸向成念娇。
    这是她期盼了多久的好消息呀，自从成念娇和杨子煜成亲的那一日起，她便日夜期盼。现在终于给她盼到了，一定是佛祖保佑。
    她刚失去疼爱的孙儿，现在还给她一个曾孙也不错。
    成念娇抓住杨老太的手，高兴地摇了摇，“是啊，实在是太好了。”
    杨子煜若是知道她怀孕了，定会很高兴。
    她想起了前不久的事。
    那时候杨子煜还未南下剿匪，一日闲来无事二人躺在软塌上相互依偎着看书。
    杨子煜手中拿的是一本游记，这是他难得的看闲书的闲暇时光。成念娇手中则拿着平日最爱看的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一直大手不知在什么时候起正在她平坦的腹部上作恶，一直慢慢地抚摸着。
    成念娇本以为杨子煜是不自觉而为之，看当她放下话本子看向杨子煜时却发现他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你这是在干嘛呢？快松手呀，大白天的，大家看着都不好。”成念娇挣扎着要起身。
    杨子煜却用另外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他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说我晚上努力耕耘许久，种子应该已经在你的肚子里发芽了吧？很快就能长出一棵参天大树。那可真是让人十分欢喜。”
    成念娇羞红了脸，微微低垂着头，“就你爱胡说八道，若是一棵美丽的花朵呢？难道你就不喜欢了？”
    “自然也是喜欢的，不过我还是喜欢第一胎是大树，这样一来就能为以后的花朵遮风挡雨，好让大树下的花朵能开出许多朵，一朵、两朵、三朵……”
    原本还在笑的成念娇脸一下拉长了，抬手打向杨子煜，“你当我是母猪呀？哪生得了那么多。这么多花，那岂不是御花园了。”
    杨子煜笑着躲开，“不怕，我们家养得起……”
    那时候的他们多开心呀，单是从他俩的对话就可以知道，杨子煜也是个极其喜欢孩子的人。若是知道她怀有身孕，他一定会很开心。
    “阿娇，在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杨老太忍不住开腔问道。
    成念娇笑了笑，回过神，“我在想子煜若是知道我……”
    她急急地住嘴，不再往下说。因为她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杨子煜这个名字已成了杨家的忌讳，现在提起他的名字，杨老太估计会不高兴吧。
    怎料杨老太反而笑了，“是啊，煜哥若是还在，他肯定比任何人都要高兴。我有些乏了，先回屋里休息了，你也别太操劳了，好好养胎。”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阿娇明白。”
    她明明就看到杨老太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只是二人都假装若无其事罢了。
    这样也好，大家不用再为杨子煜的事而有所争执。
    仿佛一切风雨都过去了，接下来将会迎来阳光明媚。
    再见艳阳天！
    成念娇怀有身孕一事不胫而走，一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现在大家都知道杨子煜离世，而成念娇腹中却有了遗腹子。
    “也算那女人命好，偏偏这个时候怀孕了。不然就依她不来参加煜哥丧礼一事，她在杨家就再无一席之地。”三老太爷忍不住感叹道。
    “是虚是实，十个月后自见真章。孙儿倒觉得她怀有身孕一事不过是故弄玄虚，想把我们赶走罢了。”杨靖华忿忿不平地说道。
    昨日之事差点就成功了，若不是成念娇突然回来，又查出怀有身孕，他或许早就成功了。
    “姓成的那个女人真是碍手碍脚的，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不管她腹中是否真的怀有身孕我们都得对她下手，把她……”三老太爷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这种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大家都有所意会。
    屋里的人的脸色都露出了极为邪恶的笑意。
    “不过她身边的女侍卫就是最大障碍，若是想把她处理掉，真是个难题。”杨靖华心有余悸地说道。
    月娥把剑对着他的那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就要死定了，幸好后来成念娇突然晕倒转移月娥的注意力，他才险些捡回一条命。
    杨靖华的话是事实，一时间大家都无话可说。
    又过了一个晚上，成念娇梳洗了一番便向杨老太请安。
    杨老太一见到成念娇便高兴到不行，让她做到一旁的软塌上，“日后身子若是不舒适就不要过来请安了，身子要紧。”
    成念娇不由失笑，“老夫人，我没问题的，待会我还想出去巡查铺面……”
    杨老太急忙打断成念娇的话，“不行，不行，怎能让你出去巡查铺面呢？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的曾孙……呸，”杨老太把头别到一旁假装吐了一口沫，“还是小心为上，前三个月还是注意些为好。”
    成念娇点点头，“我会多加小心的。”
    杨老太自然知道成念娇的性子倔强，成念娇决定要做的事就不会改变。不然她也不会坚持不来参加杨子煜的丧礼了，这么倔强的孙媳妇，该如何是好哟。
    最后成念娇还是出去了，不过她的身边却被硬塞了一个府中的老妈妈，听说十分有经验，深懂养胎保胎之事。
    成念娇实在没办法，也不好拒绝，只能让刘妈妈跟在身边多加照顾。
    到茶庄巡查，刘妈妈就开始发话了，“少夫人，茶喝不得，孕妇喝茶，胎儿受不了，有可能会……”
    成念娇愣了愣，停下手中喝茶的动作，“茶喝不得？这是为何？”
    刘妈妈一脸的严肃，“反正就喝不得，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听闻对胎儿不好。”
    若是换做从前，成念娇准会不高兴地反驳了。可是这一回关系到腹中的孩儿，成念娇便忍了下来，“小麦芽，既然我不能喝茶，那日后试茶的工作就全交给你负责。”
    小麦芽愣了愣，“阿娇姐姐，我何德何能，还是你……”
    刘妈妈瞪了小麦芽一眼，仿佛只要小麦芽多说一句就把小麦芽骂得狗血淋头似的。
    实在没办法，小麦芽只能乖乖闭嘴。

 第七百六十一章，回来了

    本以为过了茶庄就会好很多，最起码不用喝茶，刘妈妈的意见也会少很多。
    结果成念娇到了品香居，只不过是想到后厨巡视一番罢了，结果刘妈妈又出来阻拦了，“少夫人，后厨杂乱无章，地面又湿又滑难免会摔倒，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刘妈妈讲的是别人家的后厨，却不是品香居的后厨。要知道品香居在她的管理下干净有序，并不会出现刘妈妈所说的情况。
    可是她出门前答应过杨老太要乖乖听话，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都听刘妈妈的。
    因此她只能强忍着怒意，点了点头，“好，不进。”
    成念娇乖乖听话，刘妈妈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
    她向成念娇行礼，“少夫人，奴婢若有冒犯请多见谅，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和您腹中的胎儿好。”
    成念娇无奈地摆摆手，“我都明白，有劳刘妈妈操心了。”
    纵使诸多无奈，可刘妈妈是杨老太安排过来照顾她的人，出发点也是为了她和腹中的孩儿好，她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到前厅，刘妈妈又说人多吵杂怕吵到腹中的孩儿，更怕有人不小心发生冲撞会伤到成念娇，也不许她到前厅多待。
    燕小六拉着成念娇上了楼，进了包厢，刘妈妈才没那么多意见了。
    燕小六本想和成念娇吐槽刘妈妈一番，可刘妈妈就跟着成念娇身边，寸步不离，燕小六也不好当面说人家的坏话。
    “阿娇，你只不过是怀孕罢了，用不着这般大惊小怪吧。”燕小六故意说得大声些，为的就是让刘妈妈能听见，然后有所觉悟。
    怎料刘妈妈皱了皱眉，“燕姑娘，胎儿小气，容不得别人当面说他。”
    燕小六愣了愣，脾气都上来了，“你……”
    成念娇急忙拉住燕小六，“小六，别生气，刘妈妈也不过是为了我好罢了，别气，别气……”
    燕小六撇撇嘴，看了刘妈妈一眼，“哼，我看在阿娇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两个多月呢，还有长长的七个多月时间，该如何是好呢？
    若是长期让刘妈妈呆在身边，管东管西，她会疯掉的。
    由于刘妈妈跟在身边，很多事做着实在没意思，她便决定回去了。
    心想，杨老太把刘妈妈安排在她的身边为的就是这样吧。
    回到府中，第一件事自然是到杨老太的屋中向杨老太请安。
    还没到杨老太屋中呢，远远地就听到了谈话的声音，似乎有客人过来了。
    正好瞧见玉竹端着糕点从远处走来，于是她便向玉竹打听，“玉竹，有客人过来了？”
    玉竹面露尴尬，欲言又止。
    这么看来，里面的客人不简单呀。
    成念娇陪着玉竹又走近了些，这回不用玉竹多说什么，成念娇也听出来。
    “是她回来了？”
    玉竹抿着唇点点头，“是。”
    似乎听闻成念娇的声音，屋里的杨老太喜悦地说道，“是阿娇回来了吗？快进来吧。”
    本来成念娇不大愿意进去的，可杨老太已经开腔，她也不好假装听不到，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屋里抓着杨老太的手在说话的不就是杨氏嘛，而她身侧坐着的就是张少华。
    这回张少华倒是表现得十分乖巧，正经端坐，不言不语。
    瞧见成念娇进屋，急忙站起来打招呼，“表嫂，您回来了。”
    这样的张少华真让人不习惯，感觉有些假，可他又一脸的正经。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的张少华实在让人无从下手。
    成念娇唯有笑着点点头，“怎么突然回京城了？”
    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呢？
    杨氏抬手抹了抹眼泪，“我一听闻煜哥离世的消息就拼命地往京城赶，可是还是来迟了些，今日才赶到。来不及送他最后一程，实在是太可惜了。”
    杨老太拍了拍杨氏的手，“有这个心就不错了，你风尘仆仆而来，已表身为姑母的心意。煜哥在天之灵定不会怪罪与你……”
    杨氏又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希望煜哥真的能原谅姑母的不及时。”
    杨氏双眼红肿可怕，似乎哭了很久似的。
    可是依照成念娇对杨氏的了解，杨氏对杨子煜并没有太多身为长辈的关爱之情，这个时候在这里装腔作势的真让人不爽。
    杨氏心里也苦呀，由于实在哭不出来，只能用些催泪的辛辣药物敷在眼睛下方熏得她眼泪直飙，根本停不下来。
    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她娘亲杨老太看见她哭得如此悲恸表现得十分感动。
    “煜哥能有你这样的姑母，真是三生有幸。”
    杨氏抬手抹了抹泪，“不敢当，不敢当，我也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那姑母吊唁完子煜就准备何时离开呢？您记得提前告知，好让我能提前准备好告别宴。”
    杨氏面露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没那么快离开了，娘亲刚没了唯一的孙儿，心情难过，我想在京城陪一陪她老人家。”
    杨氏把手伸向杨老太，抓住杨老太的手轻轻地握了握。
    杨老太本想拒绝的话最后生生咽下肚，“阿娇，就让你姑母在这里陪一陪我吧。”
    府里突然少了个人，感觉确实安静了很多。
    再怎么说，杨氏也在她身侧陪伴多时，若是不算上她平日爱招惹事端的本事，有杨氏陪着还是挺能解闷的。
    成念娇知道，让杨氏留下来的事已成事实无法改变了，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多说什么。
    她只盼着杨氏这回不要来招惹她，不然她这次必不客气！
    “老夫人，阿娇有些乏了，先回屋歇下，待会若是用膳了再过来陪陪您。”
    杨老太点点头，满脸的体贴，“快去，别把自己累着了。我已命人炖了燕窝，给你好好补一补，一会就让人送过去给你。”
    成念娇乖巧地点点头，“好。”
    出去前成念娇礼貌地向杨氏和张少华点点头才离开了，也算对他们较为友善。
    “娘，阿娇这是怎么了？看着和平日不太一样。”
    杨氏刚回来，还没听到坊间的传言，自然不知道成念娇已怀有身孕。
    “也是阿娇不在这里了我才跟你说。她呀，怀有身孕两个多月了。”杨老太喜滋滋地说道，看着成念娇方才离开的门口不愿回神。

 第七百六十二章，回来了就不会离开

    杨氏愣了愣，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笑了笑，“哎呀，阿娇怀孕了呀？那也算是上天保佑，杨家有后了。”
    听闻杨子煜魂断虎口，她便眼巴巴地带着张少华赶回京城，为的就是杨家家财的事。杨子煜一死，杨家后继无人，要找人管理杨家的各项事务，让她的儿子打理最好不过。
    不过现在成念娇怀有身孕，那就得从长计议了。
    那个女人真是好命，竟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在杨老太的屋中虚情假意了一番，杨氏母子离开。这次回来，杨老太没有安排她回以前的院子住，而是让她娘俩住在客房里。
    客房不够大自然没有以前住在一座院子来得舒服，更何况客房里的东西也不能彰显她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服侍的人都少了很多，现在她母子两就只有一个丫鬟服侍。
    杨氏进屋后便把负责服侍她俩的丫鬟赶出屋，急急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
    “华儿，你给为娘的是什么药呀，那眼泪一直往外流，难受死我了。快快拿解药出来，真是要命。”
    确实要命，聊着聊着都聊到成念娇怀孕的事去了，她还在哭，只能假意说自己是喜极而泣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假得要命。
    也难怪杨老太只给她娘俩安排了客房。
    张少华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倒在茶碗中，又往茶碗中倒了些温水，冲出淡黄色的液体。
    “娘，擦擦眼吧。”
    杨氏接过张少华递过来的茶碗，用手巾沾了些茶碗中的淡黄色液体往眼上抹了抹，果然舒服多了，眼泪也不再往外流。
    “终于舒服了很多。”
    “娘亲，让您受苦了，实在抱歉。”张少华一脸愧疚地看着杨氏。
    若硬说张少华身上有优点的话，孝顺算上一个。
    他对旁人可以心狠手辣，但对杨氏却不会，不但不会，还很是孝顺。多年来假意对杨氏不管不顾也是为了能让杨氏在杨府多些好日子过罢了。
    杨氏拉住张少华的手摇了摇头，“傻孩子，为娘岂会怪罪你呢？你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咱娘俩好呀。”
    “但是看着娘亲受难，少华还是难受了。”
    “不怕，苦已经受完了，日后过的都是好日子了。”
    这次回来了，她就不要再离开。
    杨老太给她的银两在这大半年内已被她娘俩挥霍得差不多了，本来还在寻找机会回来。后来天意难为，杨子煜的死讯就是她回京城的最好契机。
    于是她紧赶慢赶地赶着回来，虽然错过了在葬礼上的表现，不过现在看来杨老太对她“痛改前非”的表现还比较满意，总算能留下来了。
    “这次回来了，就休想我轻易离开。”
    “嗯。”
    母子二人相视而笑，尽显得逞之色。
    当时若不是杨老太以张少华相逼，她也不会被迫离开。这一次又被她寻得机会回来，她就绝对不会离开。
    “不过那个女人怀有身孕，又是件麻烦事。”杨氏的脸突然一实，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本想着杨子煜死前没有留下子嗣，他们此次回来就能占尽便宜。想不到才回来第一天便知道成念娇怀孕的事，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可又真的发生了。
    可让她乱了心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少华想起了方才成念娇进门时所带给他的惊艳，实在是难得的尤物呀。本为姑娘家时成念娇的样貌就不俗，现在嫁为人妇，被杨子煜滋润了大半年竟愈发的清丽脱俗，身体各处也丰润了起来，更具诱惑。
    看得他垂涎三尺！
    若不是才刚回来要收敛些，他怕是就动手了。
    “娘，儿子倒是想到了好办法，知道如何对付她了，您就少操心，好好地照顾好外祖母即可。”
    杨氏咧嘴一笑，“还是你在身边好呀，什么都为娘想好了，我也就少操劳些。”
    “娘亲放心，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二人又一次相视而笑，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得知成念娇怀有身孕，成家上下都高兴坏了。宋芸娘准特意备了些家养的鸡所生的蛋带到杨府，准备给成念娇补补身子。
    宋芸娘过来也是得先到杨老太那里请安的。
    当宋芸娘看见去而复返的杨氏可是吓了一跳，可杨氏笑意盈盈地对着她，她也不好当面发作。
    寒暄一番，成念娇便带着宋芸娘离开了杨老太的房间。
    “阿娇，那个张太太怎么又回来了？这该如何是好呀，”宋芸娘急红了眼，恨不得冲回去和杨氏拼命似的，“她那人不安好心，若是伤了你和腹中的孩儿可怎么办呀？那孩儿可是你这一辈子的依靠，马虎不得。”
    成念娇把手放在自己还平坦的肚皮上方轻轻地抚摸，“娘，没事的。这里有月娥和其他的暗卫护着我，老夫人又给我准备了有经验的刘妈妈，她凡事都以孩儿的安全出发，不会有事的。”
    杨老太可比她还谨慎多了，说怕有人会往她的吃食中下毒，每次用膳前都得让人试毒，确认无毒后才能让她入口。
    刘妈妈又经验丰富，有损腹中孩儿的食物和事物她都不让成念娇碰，自然又多了一番保障。
    听闻成念娇这么说，宋芸娘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小心为妙，特别是你现在还不够三个月，胎儿不够稳，容易……”
    后面的话宋芸娘不敢说，因为她怕一语成谶害了成念娇腹中的孩儿就不好了。
    成念娇笑着避开这个话题，“孩儿，你看你家外祖母多好呀，自己生的鸡蛋舍不得吃全拿给娘亲吃了。你可要乖乖听话，健康成长。”
    宋芸娘脸一窘，“不是我生的，是家里的鸡生的。”
    成念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讲错话了，不由失笑。
    一旁的月娥等人也忍不住发笑，就连平日一本正经的刘妈妈也忍俊不禁。
    “哎呀，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才刚怀孕呢就开始犯傻了。”
    “不傻，不傻，聪明着呢。”宋芸娘急忙解围道。
    二人相视一笑。

 第七百六十三章，求赐名字

    恰逢杨家办丧事，瑞王府却有了喜事。
    瑞王妃怀胎十月，终于诞下一儿一女，双喜临门！
    这回瑞王爷不敢有所隐瞒也无从隐瞒，只因皇帝在瑞王妃临生产前就派了好几个太医在瑞王府守着，美其名曰保证万无一失，实则命人监视瑞王府的一举一动。
    幸好瑞王爷一直修身养性，没有其他的异常行为，不然依皇帝容易生疑的性子只怕瑞王妃还未来得及诞下儿女便被皇帝弄死。
    一儿一女，好事成双，瑞王爷高兴得合不拢嘴，可他笑着笑着脸上突然一实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瑞王妃的身侧睡着两个娇小的小宝宝，乖巧安定，瑞王妃亦是含笑入睡的，一脸的幸福。
    在这欢乐时光，瑞王爷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成沁却明白瑞王爷的意思，她缓缓地开腔，“父王，女儿陪您到宫中向皇上报喜吧，顺便向皇上求赐名字，好让弟弟妹妹有个好听又富含意义的名字，您觉得如何？”
    瑞王爷眼前一亮，点点头，“好，这个方法妙极了。”
    本来他还愁着该如何打破僵局，府中的幕僚各说纷纭却没有一个说法能让他满意。
    成沁的提议最符合当前的情况，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皇帝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瑞王爷喜得一儿一女的事，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弟弟居然亲自上门报喜了，让他帮刚出生的侄儿侄女赐名。
    这何曾不是一种妥协示弱的表现呀。
    皇帝当即就很高兴，想了想，有了好主意。
    “朕觉得辈分这种事不能乱，侄儿的就叫君玉成，成功的成。侄女就叫君元祁，祁山的祁。”
    “君玉成……君元祁……”瑞王爷低头囔囔细语，“顽石精雕细琢亦能成玉，女子温婉贤淑，好名字，好名字！谢谢皇兄赐名。”
    皇帝难得这般高兴，也难得和瑞王爷这般亲近，“既然皇弟喜欢，朕甚喜。”
    能使皇帝高兴，瑞王爷彻底松了口气。
    君玉成，君元沁，这两个名字还真不赖。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了皇帝最深层的意思，成、祁，成其好事。
    也就是说皇帝不再追究瑞王妃偷偷怀孕的事了。
    成沁则到太后的寝宫请安，跟太后报喜了。
    恰好成念娇今日进宫向淑妃请安，被淑妃留下向太后和众多的妃嫔以及品级高的官家夫人示范茶艺。
    一瞧见成念娇在认真地示范的身影，成沁便开心地笑了。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对她微笑，成念娇猛地抬起头，这便瞧见了成沁。
    成沁也是这个时候向太后等人行礼，“参加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良妃娘娘、淑妃娘娘……”
    众妃嫔一一点头示意。
    太后娘娘看见成沁甚是欢喜，特意让成沁坐到她的身侧，“沁儿，几日不见，你娘亲她是这几日临盘了吧？”
    成沁点头一笑，“回太后，娘亲今日已生产，沁儿特意进宫跟您报喜来的。”
    太后不由一喜，嘴角忍不住上扬，“天呀，这是大喜事一件呀。是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妹妹都有了，好事成双呢。”成沁高兴地说道。
    在座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天呀，双生儿！”
    太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天大的好事。”
    “今日我是陪着父王来向皇上报喜的，父王准备让皇上给弟弟妹妹赐名呢。”
    太后眼中的担忧稍纵即逝，“好呀，不知皇上会赐什么名字呢？哀家倒有些好奇了。”
    “等会应该就会知道了。”成沁笑眯眯地说道。
    由于家里有喜事，成沁比任何时候都要和颜悦色，对着每个人都笑得十分开心。
    “人家家中有喜事才过来报喜，而有的人家里出了丧事却没有在府中守孝而是整日出来抛头露面……”
    成念娇若无其事地继续帮大家倒茶，仿佛没听到方才针对她的话。
    倒是成沁皱了皱眉，不高兴地看向假意低声说话，音量却故意说得很大的嘉嫔。
    “逝者已矣，大家就别再拿逝世的人说话了，对死者和家属都是一种伤害。”成沁清了清喉咙，不高兴地说道。
    嘉嫔抿着唇不说话了，双眼中掠过一抹阴鸷。
    淑妃笑了笑，“头七已过就没太大关系了，更何况阿娇身上有喜，喜气冲天，自然就冲掉身上的煞气。她是本宫召进宫来请安的。只不过是刚好大家都来太后这里品茗，我才把阿娇带过来给大家泡茶的。妹妹若是有何不满，大可冲我来。”
    成念娇今日会进宫确实是淑妃请过来的，因为淑妃得知成念娇怀有身孕，高兴得不行，才把成念娇召进宫中。
    还给成念娇准备了不少的进补佳品，待会变回让成念娇全数带出宫。
    想不到才来太后寝宫坐一坐，就遇到有人针对成念娇了。
    也不知嘉嫔这次是出于何种原因针对成念娇，不过她似乎并不会因为成沁和淑妃皆帮成念娇说话而放过成念娇。
    成念娇笑了笑，把又往各个空杯中倒茶，“各位娘娘，夫人请喝茶。”
    嘉嫔假装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她的手一颤，整个茶杯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紧接着大家便看到嘉嫔捂着肚子大声的呻吟，“呀，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可把一旁的妃嫔都吓了一跳，“嘉嫔，你没事吧？”
    嘉嫔啊地一声便晕倒在地，不醒人事。
    只见嘉嫔额上冒着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发白。
    一下子大家都吓得慌乱了起来，满眼的惊恐。
    “传太医，快传太医。”皇后镇定地说道。
    宫婢去请太医了，又有其他的宫婢收拾了一下现场，大家这才平静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说晕倒就晕倒了呢？”有人提出疑问。
    和嘉嫔相熟的妃嫔摇了摇头，“她今日早晨还好好的，还特意过来跟我请安，想不到就……”
    “大家莫要慌，待太医过来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太后镇定地说道。
    很快宫婢便带着太医院里的太医过来了，一阵施针后，嘉嫔终于缓缓地清醒了过来。
    “嘉嫔，你没事吧？”
    嘉嫔惨白着张脸，别有深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都被人害成了这样，能没事吗？”
    淑妃愣了愣，急忙站到成念娇跟前，护着成念娇，“妹妹此话是什么意思？”

 第七百六十四章，肮脏之人

    “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嘉嫔顿了顿，“姐姐的宝贝弟媳做了什么好事不是已经不明而喻了吗？今日我都相安无事的，直至来太后这里请安，我也只是喝了她冲泡的茶。若不是她的茶有问题，我为何会腹痛难忍，甚至晕倒呢？”
    嘉嫔的话似乎没错，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竟没人帮成念娇说话。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把这个女人拉到掖庭杖打三十大板，治她一个大不敬和残害六宫妃嫔的大罪。”
    淑妃愣了愣，这治罪也来得太快了吧？
    太后和皇后都没说话呢，何时轮到小小的嘉嫔说话了？
    淑妃看向太后，露出了求救的神情，“万万使不得呀。”
    三十大板打下去，成念娇皮开肉绽就算了，她腹中的孩儿定会不保！
    现在成念娇腹中的孩儿可是整个杨家大房的希望呀，马虎不得。
    太后一时无法定夺，怕冤枉好人，更怕放过坏人，抿着唇并无任何动作。
    淑妃突然乱了方寸，对她把成念娇召进宫请安一事十分懊恼又后悔。
    早知道今日就不把成念娇召唤进宫了。
    “嘉嫔娘娘，民妇和您无冤无仇又岂会特意毒害您呢？”成念娇勇敢地从淑妃背后站出来，露面于人前。
    成念娇对着淑妃微微一笑，示意淑妃莫要慌张。
    “无怨无仇？”嘉嫔冷笑了一声，“方才我说的话是难听了些，你也不至于下毒害我呀。若不是我命大死不了，那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嘉嫔的意思不明而喻，指的是成念娇因为介怀嘉嫔说她死了丈夫还要出来丢人现眼，才对嘉嫔下手。
    成念娇对嘉嫔下手似乎变得情理之中，一时间大家都认定嘉嫔出事就是成念娇一手促成的。
    正当大家脸色凝重，不知该如何判定时，突闻成念娇笑了，声音还不小。
    众人皆抬头看向成念娇，似乎觉得成念娇是因为做贼心虚才笑了。
    “嘉嫔娘娘怕是忘了吧？民妇只是过来泡茶献丑的，这里的茶叶、茶具，甚至是水都不是民妇所准备。况且民妇又不是医术高强的医师，一不会治病，二不会害人，又岂会随身带着毒药来害您呢？”
    成念娇的话确实有理，嘉嫔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成沁站了出来，“杨夫人说得对，她不会是下毒之人。杨夫人所冲泡的茶在座各位都喝了，大家都相安无事，为何偏偏就嘉嫔就有问题呢？只怕是嘉嫔故意针对杨夫人而为之吧。”
    嘉嫔愣了愣，想不到成沁会帮成念娇说话呢。
    “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元沁郡主为何就把本嫔想得如此黑心肠呢？本嫔才真的跟杨夫人无冤无仇呢？她为何要这般折磨我呢？”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了！
    成念娇和嘉嫔二人似乎都有理，又似乎都没理，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
    “若是嘉嫔喝了茶出了事，那么我们会不会也……”胆小的妃嫔惊恐地说道。
    大家在争论时，太医已把嘉嫔喝过的茶杯进行了检验。虽碎了一地，但也能捡起大件的，还沾着茶叶的茶杯进行检验。
    银针没有黑，证明茶水没有毒。
    太医向太后行礼，“回太后娘娘，经下官检验，嘉嫔娘娘所喝的茶水并没毒。”
    嘉嫔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成沁轻咳了一声，高兴地看向成念娇，故意大声说道，“清者自清这句话说得没错，有些人真的冤枉好人了。”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嗯。”
    嘉嫔挣扎着站起身，“就算这次不是你做的，你也不安好心。你这种在青楼混迹的肮脏女人会用一些肮脏不堪的手段陷害人也在所难免。”
    成念娇愣了愣，高兴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嘉嫔的话犹如一颗巨石掉入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惊起惊涛骇浪。
    在座每个人的表情各异，但都离不开吃惊这个基调。
    淑妃的脸皱成了一团，“嘉嫔，你进宫多年，难道不知道东西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个道理吗？阿娇虽出身不是很好，农女一个。但她自强不息，努力学习，懂得生意之道，生活之道不比在座的任何人少。但绝不是你所说的那种肮脏不堪之人！”
    成念娇的双眼暗了暗，若是让淑妃知道她曾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怕是淑妃不会再为她说话了吧。
    嘉嫔冷笑了一声，一脸的自信，“姐姐，妹妹有没有乱说话，姐姐只需问一问姐姐的宝贝弟媳不就知道了吗？”
    嘉嫔十分清楚她的话具有十足的真实性才这样说的。
    早前嘉嫔的嫂嫂赖夫人进宫跟她诉苦，说嘉嫔的哥哥赖振明迷恋上一个青楼女子，死活要娶回家中当小妾。
    赖夫人说，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就随赖振明去了。可赖振明要弄回家的可是肮脏不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呀。
    那样的女人万万不可进门的。
    可赖振明偏是不听，还说人家富贵人家还娶了一个青楼女子做正妻呢，可把嘉嫔气得半死。
    一切都是那名青楼女子教着自家哥哥说的，青楼女子口中能嫁入富贵人家的女子正是成念娇本人！
    那名青楼女子还把成念娇祖籍在哪，家住哪里，在扬州经营生意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不是撒谎。
    听闻成念娇的娘亲也是从青楼出来的，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淑妃抿着唇看向成念娇，“阿娇，嘉嫔所说的都是真的？”
    淑妃以为成念娇一定会摇头说不是。
    可是成念娇竟点了点头，低声回答道，“是。”
    嘉嫔这般自信的嘴脸，嘉嫔定是抓到了她的什么把柄，就算她想否认，嘉嫔也会用尽办法证明她在青楼待过。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认了，让背后搞鬼之人措不及防。
    淑妃只觉得双腿发软，双眼发黑站不稳只能往一旁倒。
    来不及惊呼，成念娇急忙伸手打算扶住淑妃，却被淑妃一手拍开了。
    淑妃根本就不愿成念娇碰她。
    成念娇一脸的受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辜地看着淑妃。
    别人会误会她，她不在意。可就连淑妃也误会她，她就感觉十分难过了。
    所幸淑妃的身边一直跟随着一名宫女，宫女扶住淑妃，“娘娘，您没事吧？”
    淑妃摇了摇头，“没事。”

 第七百六十五章，证明自己

    就连嘉嫔也没想到成念娇会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给认了下来。
    嘉嫔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在青楼待过的人，胆子果然够大，这种事也轻易地认下来了。”
    成念娇笑了笑，“民妇自然是敢作敢当的，在那里待过不代表我就是那种肮脏不堪之人。嘉嫔怕是对青楼有所误会吧？以为青楼里的每个人都要出门迎客的？殊不知青楼也得有厨娘的，而民妇不才，正是青楼里的厨娘。若是您的故人是从扬州而来，自然识得醉花楼的一剪红梅，那正是出自民妇之手。”
    嘉嫔愣了愣，那人可没说过什么厨娘，什么一剪红梅的事。
    “一剪红梅闻名扬州，本皇子有幸尝过一回，真是永生难忘呢。”
    众人把目光转移到门口的方向，只见君玉麟偏偏有礼地走了进来。
    “玉麟，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笑着点点头，“免礼，快快请起。”
    淑妃皱了皱眉，看向君玉麟，“麟儿怎么突然过来了？”
    君玉麟若是要过来帮成念娇解围，似乎不妥。
    要知道成念娇自己都把这件事给认下来了，大家都知道了成念娇的出身，这个时候才来辩解，似乎有些迟了。
    君玉麟笑了笑，“玉麟听闻舅母在太后寝宫为大家泡茶，特意过来讨一杯茶喝的。”
    君玉麟偷偷在太后寝宫里安排了眼线，为的就是护成念娇周全。方才嘉嫔晕倒，就有人通知到君玉麟那里去了。
    因此君玉麟才会急急地赶了过来。
    “那四殿下来得真是不及时了，茶会估计办不下去了，因为无人想喝一个肮脏不堪之人泡的茶。”嘉嫔顿了顿，得意洋洋地看着成念娇，“我一想到方才我喝下这么多茶就想吐。亏她还装得冰清玉洁的，沏茶前还要洗手燃香，装模作样罢了。”
    不知怎么的，其余的人竟也有种反胃的感觉。
    “呕，真难受。”和嘉嫔相熟的敏嫔帮腔说道。
    其他的妃嫔也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神色，甚至有人说，“难怪我刚才喝茶时就觉得味道怪怪的，原来是有人身子不干净，怎么洗都……”
    “哦？是吗？怎么哀家就觉得挺好喝的。”
    太后最看不得后宫不和谐，更看不得后宫妃嫔见高抬，见低踩的风气。
    更何况太后也是实话实说，成念娇泡茶确实有一手，好喝就是好喝。
    太后都这么说了，其他想帮腔的都静了下来，不敢说话了。
    方才帮腔的几人又改口了，“许是臣妾不习惯那个味道……”
    一开始明明猛地夸奖那茶好喝，现在倒是又改变说辞了，真是一时一个样。
    太后早也就对这些现象习以为常了，只是今日她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刚死去丈夫的小女人，看着成念娇孤苦伶仃地站在原地，就连本该维护她的淑妃也对其弃之不理，太后才有了恻隐之心，想帮一把成念娇。
    依照成念娇平日的表现，太后觉得成念娇不是那样的人。
    不然也不会得到成沁的处处维护，就连君玉麟也对她赞赏有加。
    连冰山脸杨子煜都对其疼爱有加的女人又岂会差到哪儿去呢？
    “杨夫人，倒是跟哀家说说你的那段奇遇吧，定是个让人感动得潸然泪下的故事。”
    成念娇怎么也没想到就连太后也帮她解围呢。
    她对着太后笑了笑，“回太后娘娘，潸然泪下倒不至于。只不过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罢了。”
    嘉嫔在心里大声地呐喊，听到了没有，是她自己承认不堪回首的！
    可她也想听听成念娇到底是如何自圆其说的，并决定暂时不揭穿成念娇。
    “那段往事其实是这样的，民妇当年落难于扬州城外的城隍庙，被坏人所劫持，还把民妇卖给了扬州城内的青楼。青楼老鸨要逼民妇接客，民妇不肯曾多次以死相逼……后来民妇用美食与青楼老鸨谈成合作关系，青楼也改头换面，只卖美食和表演歌舞，生意火爆，客人络绎不绝，都是为了那一口一剪红梅……”
    君玉麟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真是意犹未尽，若不是舅舅带我去……”似乎说漏嘴了，君玉麟急忙住口不再往下说。
    太后倒是来了兴趣，“这么说来，杨公子就是这样认识的杨夫人？”
    成念娇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吧。”
    “因此才成了一段佳话。”有人感叹道。
    虽有太后帮成念娇说话，可嘉嫔这回就算得罪太后也不能给成念娇好过，毕竟就是成念娇这样的青楼女子害人不浅才使得哥哥沉醉在青楼日日笙歌，花了钱财又忘了情义。
    “这只不过是她的片面之词罢了，和嫔妾听来的可不一样。传闻中她人尽可夫，见一个爱一个，也是勾引上了杨公子才得以翻身。”
    “不知嘉嫔娘娘是从一个名叫秋燕的人口中听来的呢？民妇心想也只有她才会如此诋毁民妇了。民妇的清白日月可见，成亲当日的喜帕就是最好的证明。”
    嘉嫔一时间被成念娇的话弄得无话可说，她哥哥喜欢的那个青楼女子确实是秋燕。而她所知道的一切确实就是从秋燕口中得知。
    不过就算成念娇把话说得多好听，嘉嫔还是不相信她的自圆其说。
    “此时此刻若是能吃上一口一剪红梅就好了。”君玉麟突然感叹道。
    成念娇一直口口声声说她在后厨专研厨艺，从未踏出大堂接客。若是想知道这是否只是成念娇的借口，一试便知道。
    “既然杨夫人说她会做一剪红梅，不如就让她现在做给大家尝一尝，也能增加实据，让大家能更加相信你几分。”嘉嫔提议道。
    那小眼神分明是不相信成念娇能做出所谓的一剪红梅。
    成念娇愣了愣，“现在？”
    嘉嫔冷笑了一声，“杨夫人是害怕了？怕是做不出来？”
    成念娇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不过一剪红梅工序繁多，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只怕得浪费各位娘娘很长的时间。”
    “不怕，为了那一口传闻已久的美味，本宫愿意等。”淑妃第一个开腔。
    她在一旁观摩了很久，终于相信了成念娇几分。这次就当做成念娇表现的机会，若是真的做出来了，那就证明成念娇所说的话不假。
    若是做不出来，那就是成念娇撒谎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工序繁多

    成念娇知道由于她勇于承认下之前在青楼待过的事，淑妃开始不太信任她了。这个时候能帮忙开腔找个机会让她做酥饼已算不错，她不能在有所推脱。
    成沁凑近了些，“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答应呀。”
    别人或许不知成念娇的能耐，可成沁却清楚得。成念娇是那个可以一个人带整个领团队到国外拿奖拿到手软的天才型糕点师。西式糕点是成念娇所拿手的，可中点也不赖。
    成父喜欢吃中式糕点，成念娇便经常做，酥饼自然是少不了的。
    在后世时，成沁还曾嘲讽成念娇，说成念娇做这些糕点无非是为了讨好成父。
    怎料成念娇真的认了，“是讨好，不然爸爸都快忘了有我这个女儿存在了。”
    成父对成沁母亲早逝的事情十分内疚，又加上成沁懂得撒娇，对成沁的关爱自然会多一些。
    为了能讨成父欢心，让成父能关心她多一些，成念娇便苦心钻研中式糕点。
    后来自得一套制作中式糕点的方法，外面的人学不来，又深得成父喜欢。
    见成念娇迟迟没有回应，嘉嫔得意洋洋地看着成念娇一眼，“若杨夫人实在是没法子做，那就算了吧，宫廷外的小吃我想也未必有多好吃。更何况还是青楼里传出来的东西，又能好到哪去呢？”
    话里的嘲讽之意已是很明显了，听得成沁都气愤极了。
    成沁动了动，正想反驳嘉嫔的话。突然感觉手一重，是成念娇拉住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
    成沁这才松了口气，“姑奶奶，你总算回过神了。”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一直在想要怎么做能加快些制作的时间，以至于……”
    成沁摆摆手，低声说道，“得了，得了，一提到糕点方面，你就忘乎所以了。可是现在是紧要时刻，你倒是答应呀。”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太后，“那就有劳太后娘娘把您寝宫的厨房借给民妇一用了，最好还能借几个宫婢给民妇用一下。”
    成念娇倒还真不客气，一开口就向太后要人，不过太后倒是喜欢成念娇这般直率的性子，“好，随你使用。”
    成念娇高兴一笑，“那就先谢过太后娘娘了。”
    成念娇被宫人领着离开了，不出一会二又热闹了起来。
    各种的话题，各种谈笑。
    并不会因为成念娇的离开，她们就少了谈天说地的权利。
    倒是淑妃一脸凝重，无心聊天，生怕成念娇做不出传说中的一剪红梅。
    “母妃，别担心，舅母可以的。我之前就吃过，味道极好。”君玉麟在一旁低声安慰道。
    淑妃皱了皱眉，“你没听到嘉嫔的话吗？那些一剪红梅或许是别人所做，未必非得经过她的手。”
    淑妃担忧的就是这一点。
    只要能证明糕点就是成念娇所做，要污蔑成念娇的嘉嫔自然就被堵得哑口无言。
    可是成念娇若是做不出来，那就证明嘉嫔的话是真的，成念娇就是那个抛头露面，肮脏不堪之人。
    嘉嫔则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淡定得不行。
    在秋燕口中，成念娇是一个只会审时度势，攀龙附凤之人。
    这样的女人又哪懂半点厨艺呀。
    在她看来成念娇借用太后的厨房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不足为惧。
    今日就要坐定成念娇肮脏不堪的出身，不然她就白费了方才的装模作样。
    幸好大家都被成念娇的出身所吸引，一时间竟没有人怀疑到她方才无故晕倒这件事上来。
    看着嘉嫔老神在在地坐在斜对面喝茶，淑妃的心就揪成一团了。心绪不得安宁，心想这个成念娇真是个祸端，莫不是真的是她命硬克死了杨子煜，现在还要害惨整个杨家，使得她也丢了面子。
    “母妃，别忘了舅母是做食肆的。她的品香居和成记茶庄都是整个大周国独有的，其他人可做不出来。听说在扬州，她还开了另外一个点心店，里面的点心好看有好吃。这些都是出自舅母之手，区区的一剪红梅对舅母来说一定是小菜一碟，您就别过于忧虑了。”
    淑妃双眼一亮，点了点头，“我倒忘了这个。”
    经君玉麟提醒，淑妃总算心安了很多，最起码没那么紧张了。
    一剪红梅的工序确实繁多，光是制作馅料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又是揉面，又是塑形……
    厨房焖得很，成念娇怀有身孕在身，累得差点就要晕倒。
    “少夫人，您没事吧？”月娥担忧地问道。
    对抗敌人月娥就懂，可在做吃食发方面，月娥就一窍不通，只能看着成念娇吃苦而爱莫能助。
    成念娇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没事，有些闷罢了，我出去透透气就好。”
    月娥怕成念娇会出事，特意扶着成念娇出去透气。成念娇在厨房外待了好一会，终于觉得自己缓过气来了。
    “许是太久没干活了，觉得自己娇贵了不少。”成念娇不好意思地说道。
    “哪会呢。听闻怀有身孕的妇人都容易疲倦，少夫人您自然不会例外。”月娥宽慰道。
    成念娇笑了笑，“或许是吧。”
    “少夫人，您坐吧，坐着或许没那么累。”月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太师椅，示意成念娇坐下。
    成念娇感谢地看了月娥一眼，欣然坐下。
    坐下来干活，终于觉得舒服了很多。
    成念娇又在厨房里忙活了很久，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那么久？该不会是做不出来，不敢出来见人了吧？”嘉嫔不耐烦地说道。
    其余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若是真做不出来也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呀。”
    “方才杨夫人不是说了嘛，制作工序多又繁琐，会比较久。大家都说了愿意等的，现在倒是不乐意了？”成沁环视了一圈，撇撇嘴不快地说道。
    “元沁郡主，话不能这么说呀。她若是把东西做出来了还好，若是没做出来，那岂不是浪费大家时间了？我们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小事而浪费大家的时间呀。”
    证明一个人清白的事怎能算是小事呢？
    成沁听得火都往头上冒了，她双手撑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来了，杨夫人所做的一剪红梅经已全数做好了。”宫人尖锐的声音怀着莫名的兴奋说道。

 第七百六十七章，傲雪寒梅

    在太后寝宫服侍太后的宫人和宫女都是些经验老到的老手，平日办事稳妥镇定，不急不躁。
    可今日大家的表现都有些兴奋，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嘉嫔的脖子伸得长长的，一直张望，生怕错过了什么。
    更怕成念娇真的做出了什么。
    一碟又一碟的吃食按每个人的身份高低逐一摆放，第一份一剪红梅自然是摆放在太后跟前。
    宫人才一端上桌，太后便被那精美的吃食所吸引了，简直就移不开眼睛！
    都说宫里的吃食精致而美味，可宫人端上来的这份吃食可谓称得上美轮美奂了，又散发着浓浓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嘉嫔光是从众人的反应便可以看出那份糕点所给她们带来的震撼，估计是什么了不得的食物。
    嘉嫔的心高高地悬起，紧张得不行。
    紧张地等了好一会，终于轮到她了，一碟一剪红梅端正地摆在嘉嫔跟前，“嘉嫔娘娘，请您慢用。”
    嘉嫔盯着跟前的碟子一看，忘了所有的动作。
    不可能的！这么好看的东西居然是成念娇亲手所做？
    “都说傲雪寒梅，梅花是花中君子，不畏严寒傲雪开放。杨夫人所做的一剪红梅，梅花姿态各异，却尽显梅花不畏严寒傲雪开放之姿，实在引人注目。妙哉，妙哉。”太后率先感叹道。
    其余的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脸上满是震惊。
    “是不错，好一份一剪红梅，尽显梅之傲骨和娇态，只怕我都舍不得下手去吃了。”一直沉默寡言的良妃突然开腔感叹。
    这份一剪红梅也是深得良妃喜欢才能让一直沉默的良妃开口，并且一开口就是夸奖的话。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太后娘娘和良妃娘娘的夸奖，民妇愧不敢当。”
    “杨夫人，你就别谦虚了，是真的好。本郡主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份一剪红梅，难怪你当初能在青楼有一足之地，并能说服青楼老鸨让你不用接客安心做厨娘。”成沁对着成念娇眨眨眼，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成沁就是要故意提青楼的事，好让那些想要污蔑成念娇的人知道，成念娇有本领做出如此与众不同的佳品，青楼老鸨不让她接客也属自然。
    成沁的话不假，就连整日在宫中享尽玉食珍馐的各个妃嫔也为之震撼，更不用说那些井底之蛙的市井流氓之辈了。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怒。”成念娇站在大殿中央，楚楚可怜地开腔。
    经此一事，大家都知道他们误会了成念娇，自然对成念娇有所愧疚。
    而成念娇又念出这一句话，众人就更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
    “那个胡乱污蔑人的人真可恶，害我差点就误会了杨夫人你，真是抱歉。”嘉嫔第一个开腔，十分不好意思地对着成念娇笑了笑。
    方才嘉嫔的态度是最强硬的，可就连嘉嫔都相信了成念娇，还有谁敢继续误会成念娇呢？
    成念娇对着嘉嫔点点头，“没关系的，只是有小人从中作梗罢了。误会已消除，民妇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嘉嫔尴尬地笑了笑。
    秋燕那个小贱人，摆了本宫一道，本宫绝不能轻易放过！
    “嗯，味道真好吃，就跟之前吃过的味道一样，简直就欲罢不能。”
    大家都在欣赏着如画般的一剪红梅，倒是君玉麟不客气地夹起一个，一口接一口吃了起来。
    酥饼香酥可口，吃的时候还得用手接着，不然就会掉落一地。
    君玉麟的吃相也算正经，可还是有所掉落。
    可这个时候大家已顾不得打量君玉麟，因为大家都被他那一句好吃所吸引，皆目不转睛地盯着跟前的一剪红梅看。
    到底要不要下手呢？
    这么美，都舍不得吃了呢。
    “食物自然是用来吃的，各位娘娘若是喜欢，民妇下次再做些给各位娘娘送过来。”
    一言惊醒梦中人，众人回过神，细细品尝。
    成念娇又命人摆好茶具，再一次为大家沏茶。
    动作悠然而动人，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幅动人的面似的。
    这一次，没人嫌弃成念娇所泡的茶，皆称赞味道上乘。
    “好一个虽在青楼却能洁身自好的女子，哀家实在是欣赏。”吃完了酥饼，太后率先赞叹道，“日后若是有谁还敢借题发挥，哀家决不轻饶。”
    太后的话分明就是彻底维护成念娇的意思了，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旁人哪还敢有再多意见。
    太后别有深意地看了嘉嫔一眼，意思不明而喻。
    嘉嫔吓出了一身冷汗，缩了缩脖子，一脸的惊恐。
    无端得罪了太后，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吞，那委屈的滋味，真是难受。
    一场宴会被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是时候该散去了。
    成沁拉着成念娇的手，打算和她一起出宫。
    “你方才看见了吧？”成沁笑眯眯地说道。
    成念娇愣了愣，“看到什么了？”
    她双眼明亮自然什么都能看到，只是不知道成沁突然开口，问的到底是什么。
    “嘉嫔的脸呀，黑得就像烧火的木炭。她也是过分，不动脑子就胡乱污蔑人。”成沁气愤地说道。
    成念娇笑了笑，“也怪不得她，毕竟那个跟她这些事的人对我早有怨恨，她只不过是误信谗言罢了。”
    “是什么人这么可恶？”
    “一个旧相识罢了，”成念娇顿了顿，“只是没想到她也来了京城。”
    还惹出了这次的事端。
    “杨夫人，请留步。”一个宫女迈着小碎步，急急地追上成念娇。
    成念娇回过头看向宫女，那名宫女她只是认得，是一直跟在淑妃跟前服侍的明苑姑娘。
    “明苑姑娘。”成念娇向其点头行礼。
    明月笑着回礼，“杨夫人，我家主子待会就过来了，请您等一等。”
    成念娇点点头，“好。”
    很快淑妃便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宫人，他们手上都提着些东西，看起来还挺沉的。
    “阿娇，本宫也是误听谗言才会对你有所误会，害你受了委屈，实在过意不去。”淑妃一脸愧疚地说道。

 第七百六十八章，都是一家人，不计较这些

    “淑妃娘娘，民妇知道您不是故意的，自然不会介意。”成念娇笑了笑，“更何况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应该计较得失，更不计较这些。”
    淑妃脸色更尴尬了些，“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
    成念娇的轻易原谅让淑妃更加难受了，看着成念娇惨白的脸，她心疼极了。
    “听闻方才你在太后的后厨还差点晕倒了，我看你脸上毫无血色，特意让人准备了不少补血养身子的补品给你，带回去慢慢吃。”
    在吃食方面，杨老太自然不会怠慢成念娇半分。
    可这是淑妃的一番心意，成念娇若是拒绝了，淑妃定会很难受，会觉得成念娇还没原谅她吧。
    成念娇想了想，对着淑妃笑着点点头，“那就谢谢淑妃娘娘了。”
    淑妃的嘴角这才有了微微向上的弧度。
    淑妃拉住成念娇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累了，赶紧回去歇着。不要太累了。”
    “好，那民妇就先行告退了。”
    “好。”淑妃点点头。
    成沁和成念娇向淑妃行礼后便转头开始离开。
    “阿娇。”淑妃突然叫停了成念娇。
    成念娇转过头看向淑妃，一脸的疑惑，“淑妃娘娘，您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
    淑妃急急打断成念娇的话，“日后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你就叫我姐姐好了，就像子煜一样，无需多礼。”
    这是这么久以来，淑妃第一次对她表示亲近。
    这算是真的认同她这个弟媳了吧？
    成念娇对着淑妃重重地点点头，“好，阿娇明白了。”
    淑妃这才释然一笑，“回去的时候不要太急了，免得路上颠簸，身子受不住。”
    “姐姐放心，阿娇会小心的。”
    淑妃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成沁扶着成念娇坐上布辇时悄悄地凑在成念娇耳边低声说道，“看来某人博得淑妃娘娘的欢心了。”
    成念娇笑了笑，“那还得感谢在背地里说我坏话的人了。”
    淑妃因她不去参加杨子煜的丧礼而耿耿于怀，就算今日过来请安，淑妃和她说的也是关于腹中孩儿的事，极少会对她表现出关怀。
    可方才那番话明显多了几分怜惜，那是一个姐姐对弟媳再正常不过的关心。
    回到杨府，成念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双腿发软，差点就站不稳了。
    “阿娇，今日进宫的时间怎么长了这么多？”杨老太担忧地问道。
    一看成念娇的脸色便知有所不妥，直觉告诉杨老太，成念娇在宫中出了事才是。
    面对杨老太的关切，成念娇有所迟疑了，到底要不要跟杨老太说这件事呢？
    她在青楼待过的这件事若是让杨老太知道了，不知杨老太会如何做想呢？她又该用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只怕有些事在外人面前可以以理据争，在亲人面前，一切的辩解就会显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杨老太身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杨氏，若是把这些事让杨氏知道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出来呢。
    因此这件事还是不要跟杨老太说为好。
    “宫里的娘娘们想吃些新鲜的小点，我便花费时间做了些。因此耽误了些时间，让老夫人担忧了实在对不起。”成念娇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杨老太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没事就好，不过那些娘娘们也真是的，明知你怀有身孕就不该让你这么操劳的，没累着吧？”
    也是在家里杨老太才敢说这些话，要知道她这些话放到外面一说都是大不敬的话，要砍头治罪的话。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有，都挺好的。”
    “阿娇你身怀六甲，以后还是注意些，有些事不该是你做的，就不要逞强出头了。”杨氏以长辈的身份叮嘱道。
    那话中讽刺的意味浓重，成念娇自然不会错过。
    杨氏定是认为成念娇故意要出头才会故意为之，因此才会话中有话地说教。
    成念娇不但没有表现出生气的神情，反而对着杨氏笑了笑，“谢谢姑母的关切，阿娇下回会注意的。”
    成念娇这样的反应让杨氏十分吃惊，成念娇平日不是说话有刺，活似一只刺猬吗？怎么今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这样谦恭有礼也好，起码她心情愉快了就不会过多为难成念娇。
    殊不知成念娇今日会如此温顺，纯粹是因为她不想和杨氏过多纠缠，只想早早回屋歇着。
    她实在没有心情过多地和杨氏在杨老太面前做戏。
    “不过阿娇今日确实有些累了，阿娇先回屋里歇一歇，待会再过来陪老夫人您用膳。”成念娇低声说道。
    杨老太点点头，“嗯，实在是太累了就不要陪着我用膳了，我让人煮了些燕窝粥，待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好。”
    成念娇被月娥扶着离开了。
    一回到自己的屋中，成念娇便躺在软塌上不想动了，只觉浑身腰酸背痛。
    “少夫人，老夫人命人送来了燕窝粥，还热的，要现在弄出来给您吃吗？”银儿低声问道。
    成念娇摇了摇头，“先放着吧，我有些累，先歇一会再说。”
    在宫中言行举止都得十分谨慎，又经历了被冤枉和奋力解释各种事。她累瘫了，根本就不想动。
    “少夫人若是累了，就让奴婢喂您吧。”月娥低声说道。
    成念娇却因月娥这句话而红了眼。
    她想起了前段时间她从品香居回来，由于研发了很多新品，累瘫在软塌上不肯动。杨子煜喊她起来用膳，她撒娇不肯起身。
    杨子煜也跟她说了类似的话，“你若是累了，那就让我喂你吧。”
    他真的命人准备好饭菜，端到她面前要喂她。
    她假意张开口，杨子煜就真的喂了她一口。
    后来杨子煜还想喂，是成念娇觉得不好意思急忙坐了起来。
    后来才发现杨子煜得逞的微笑，原来他这么做只不过是逼着她起来用膳。
    “不管做什么都不能饿到自己，如果你真的想我喂你，我也会喂的。”
    这个场景仿佛才在眼前发生，可事实上和她说那番话的人已经不在很多天了。
    她还记得杨子煜的话，多累也不能饿坏自己。
    她勉强坐了起来，“把粥给我吧，我自己吃。”
    现在她腹中还怀有孩儿，更不能饿着肚子。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自己。

 第七百六十九章，支走刘妈妈

    喝完燕窝粥，歇了一会，银儿便让人准备好热水让成念娇沐浴更衣。
    成念娇草草地冲洗干净便躺在床上快速入睡。
    今日提心吊胆的，可把她累坏了。
    入睡前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没做，却想不起来了。
    她心想，没关系的，迟些记起来了再去做，反正她的记性不错，不会忘记的。
    “少夫人睡下了？”月娥问道。
    银儿轻轻地点点头，“是，刚歇下。”
    方才她看着成念娇脸色不对，还特意去求见医鬼把成念娇的情况告诉医鬼听。
    医鬼说时间不早了，先让成念娇好好歇一晚，若是半夜不舒适便服下医鬼准备的药，会舒服很多。
    不过医鬼也说了，是药三分毒，若是没必要最好就不要喝。
    “少夫人没什么不妥吧？”月娥担忧地问道。
    银儿摇了摇头，“都挺好的，就是看起来有些累。”
    若不是那么累，成念娇也不会早早入睡。
    “我们今晚要小心警惕，以防有什么情况出现我们能及时发现。”月娥叮嘱道。
    银儿和几个粗使丫鬟点点头，皆点头应好。
    相对众多丫鬟的严谨以待，成念娇却难得睡了个好觉，当她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了。
    迷迷糊糊睁眼，发现窗外大亮不由一愣，“银儿……”
    听闻成念娇的叫唤声，银儿急忙推门进屋，“少夫人。”
    天呀，终于醒了。少夫人还是第一次睡到这么晚才起身，可把她们这些负责服侍的下人都吓了一跳。
    杨老太还派人过来问了几次，成念娇都一直没起身。
    不过杨老太派来的人倒没说什么，得知成念娇还在睡便离开了。
    倒是银儿和月娥几人急得不行，毕竟成念娇睡到这个时候还没起来，实在有些反常。
    现在终于瞧见成念娇醒来，银儿几人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成念娇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银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少夫人，现在正好是巳时末。”
    成念娇愣了愣，“巳时末？天呐，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早已习惯早睡早起，若是平常时候她早就醒来了，现在足足推迟了两个时辰！
    “快扶我起来，我要梳洗一番去向老夫人请安。”成念娇一脸的焦急。
    “少夫人，老夫人适才让人过来知会，她和姑奶奶出门了，您不用到她那里请安，免得白跑一趟。她还说了，您今日若是觉得累了就好好呆在屋里休息，别出去了奔波了。”银儿在一旁学着玉竹说话的语气小声说道。
    “老夫人出去了？有说要到哪去吗？”成念娇接着问道。
    “姑奶奶听闻龙泉寺求子很灵验，她打算到龙泉寺帮您求道平安福，让佛祖保佑您和胎儿安康。老夫人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便商量着一起出门。本来她们想要带上您一起去的，因为本人去求会更灵验、不过既然您还没起身，她们就先过去了。”
    杨氏会这么好心？
    成念娇总觉得杨氏这么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不过杨氏出门了，反倒让她能耳根清净地待在屋中，也挺好的。
    “银儿，我是真的饿了，有什么好吃的，拿点给我。”成念娇捂着肚子，一脸期待地说道。
    最近她的胃口都不是很好，每次吃东西还没吃几口便吃不下了。
    这次居然主动要求要东西吃，还真是稀奇了。
    银儿欢喜地出去，很快就端来了好几样吃食。
    “包子，燕窝粥，鸡蛋，应有尽有，少夫人这回可以饱食一顿了。”银儿笑着说道。
    成念娇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为何的，突然就很想吃东西，若是我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吃完了，你们可别笑话我。”
    “能吃是福，少夫人尽管吃。不过俗话说得好，七分饱就刚刚好，八分饱就有些过。希望夫人谨记。”刘妈妈在一旁叮嘱道。
    成念娇不由撇撇嘴，不过是想好好吃一顿早膳而已，刘妈妈又开始啰嗦了。
    成念娇只能一直给自己洗脑，刘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
    呜呜呜……刘妈妈什么时候能离开呀。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能实现了，月娥进屋后不知在刘妈妈耳边说了什么，刘妈妈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成念娇不由一喜，看向月娥，“月娥，你跟刘妈妈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这么急地离开了。”
    月娥凑近成念娇耳边对成念娇说了些什么，可把成念娇乐得咧嘴大笑，“你真坏。”
    方才月娥跟刘妈妈说刘妈妈辛苦晒的补身药膳材料被泡水了，刘妈妈就匆匆离开了。
    那些药膳食材可是刘妈妈的命根呢，她尽心照顾成念娇无非就是想论功行赏。
    那些药膳食材就是刘妈妈的秘密武器，现在秘密武器被人破坏了，刘妈妈自然是急急出去补救了。
    没了刘妈妈在身旁，成念娇终于可以安心地吃早膳了。
    不过就算成念娇胃口多好，也吃不完银儿准备所有早膳。
    “好了，好饱了，吃不下了。”成念娇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十分满足。
    不知是吃得太饱还是吃得太急了，隔了一会后成念娇便觉得腹疼难受。
    “早知道就不吃得那么急了。”成念娇捂着肚子，一脸的难受。
    方才她怕刘妈妈会突然折返又会阻拦她乱吃东西，于是便吃得急了些，想不到倒是害惨了自己。
    “月娥，我的肚子有些疼，你快去把宋老先生请来……”
    成念娇的额上冒起阵阵冷汗，看着十分难受，可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月娥来不及多说什么，急急地出去了。
    银儿担忧地看着成念娇，“少夫人，要不奴婢扶您到床上歇息一会吧。”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回床上躺一躺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好，扶我到床上歇一会。”
    可也不知干嘛的，明明是腹痛难耐，可一沾床成念娇便沉沉入睡。
    银儿见成念娇睡着了便小心地帮成念娇盖上薄被，静静地退了出去。
    还体贴地帮成念娇虚掩上门。

 第七百七十章，无赖要挟

    成念娇又做梦了，这回她梦见杨子煜坐在床边对着她笑，还帮她盖被子，笑话她连被子都不会盖。
    成念娇不好意思的笑了，把头别到一旁，“你不在身边，我连被子都不会盖了，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办……”
    可一转过头，却发现杨子煜不见了。
    成念娇不由急红了眼，大叫了一声，“子煜！”
    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感觉到了，真的有人在帮她盖被子！
    她不由一喜，感觉方才那个梦就是个吉兆，杨子煜回来了。
    还未睁开眼，她就急急地抓住放在被子上的手，还把那只手拉到胸膛前，紧紧压住“子煜，你回来了。”
    她不敢睁开眼，只怕一睁开眼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隔了一会，来人没有开腔。
    成念娇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怀中的手也不像杨子煜的手。杨子煜的手由于常年练武，宽大而粗糙，而来人的手细嫩不像常年练武之人。成念娇猛地睁开眼看向床边，当她看清床边站着的是何人时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张少华，怎么是你？”
    她急急地甩开张少华的手，拉起被子把自己浑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只露出一颗头，成念娇瞪了张少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张少华却一直笑嘻嘻地看着成念娇，“表嫂，你方才抓着我的手的模样真温柔。”
    成念娇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方才若不是她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以为杨子煜回来了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分明就是张少华图谋不轨，现在反而说得好像她才是那个坏人似的，真是气死人了！
    “月……”正想张嘴惊呼，张少华便急急冲上床，伸手捂住成念娇的嘴，“表嫂别叫，我今日过来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件事的，或者你也可以当做和你谈交易都可以。”
    成念娇依旧使劲挣扎着，根本不愿听张少华说话。
    张少华突然闯进她的屋中，意图不明而喻，绝对不安好心，她若是真的听他讲话那才叫做犯傻呢。
    可不管成念娇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张少华的束缚。
    张少华是个大男人，再加上他也略懂武功，虽称不上高强，但应付成念娇还是绰绰有余了。
    张少华凑近了些，对着成念娇的耳朵低声说道，“表嫂，你别激动，小心腹中的胎儿。”
    成念娇愣了愣，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对呀，现在的她可是双身子，马虎不得。
    若是她的挣扎而伤了腹中的孩儿，导致胎儿不保，那她会十分内疚的。
    见成念娇平静了下来，张少华这才再次缓缓开口，“表嫂若是答应我不再吵闹我就松开手，若是耍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不客气自然是指成念娇腹中的孩儿。
    成念娇自然听得懂张少华的要挟，由于不敢乱动，只能拼命地眨眼表示同意。
    张少华这才缓缓地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对嘛，乖乖合作就对了。”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说吧，你过来这里到底所谓何事。”
    她脸的防备，抬眼四处打量。
    “不用找了，屋里的人都被我支走了，除非你不顾及腹中的孩儿大叫，或许能引起她们的注意。不过到时候你腹中的遗腹子会有什么问题，我就不敢保证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把被子拉上了些。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成念娇没好气地说道。
    张少华反倒一笑，“表嫂多年没变，依旧是以前那直率的表嫂。”
    成念娇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快。
    心想，不是有话要说吗？那么多废话干嘛？
    “众所周知，表兄已经离世。而你腹中的遗腹子还未出生，根本就无法打理杨家的庞大生意。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来照顾你们母子俩。杨家的生意由我打理，你乖乖地在屋中照顾孩儿。若是寂寞了，我勉为其难帮你舒缓一下也是可以的……”
    张少华的嘴巴一张一合的，犹如毒蛇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偶尔还会；露出尖锐的毒牙闪着寒光让成念娇遍体发寒！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心里，居然觉得她会和他发生不符合论理的关系？
    他不但要占了杨家的生意，还要人财兼得。
    他会不会太高估了自己！
    且不说在成念娇看来杨子煜还没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杨子煜真的死了，成念娇也看不上张少华！
    见成念娇久久不回应，张少华皱了皱眉，凑近了些，“表嫂，你意下如何？反正你现在还花容月貌的，丈夫又不在世了，难免会寂寞难耐，我们也是各取所需罢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成念娇气得额上青筋四起，她抬手指向门口的方向，“给我滚！不然待会就算闹个鱼死网破我也要把人给喊进屋。”
    张少华皱了皱眉，“表嫂当真不要考虑一下吗？”
    “给我滚！”成念娇大叫。
    张少华也是随意吓唬一下成念娇罢了，他还真怕成念娇会把人给喊过来。若是人识破了他的奸计，只怕杨老太不会再让他在这里待下去。
    他离开了些，转过头看向成念娇，“表嫂应该不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吧，不然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管在何时，女人的清誉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张少华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才会故意这样跟成念娇说。
    “给我滚！”成念娇又喊了一声，她都手颤抖着，若是张少华还不愿意离开，只怕她反手就给他一巴掌，“再不走，我就大喊。不管你用何种奸计支开我的人，她们总会回来。到时候你就休想在杨家继续待下去。包括你的娘亲，我也会亲自赶走！”成念娇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少华悻悻地离开了。
    确定张少华离开了，成念娇才大叫起来，“银儿，银儿，月娥……你们在哪里？”
    隔了一会，银儿才匆匆地赶了过来。
    “少夫人，您喊我吗？”
    见成念娇在床角缩成了一团，还满脸的惊恐，可把银儿给吓了一跳，“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银儿，你方才到哪去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老夫人晕倒不醒人事

    偌大的院子，居然喊了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张少华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人全部支走，若是下一次他还这么做，她就危险了。
    银儿小喘着气，“方才院子里突然多了很多的蛇，怪吓人的，奴婢们怕蛇会爬到您的屋里咬伤您。因此先在您的房间门口洒了些硫磺粉便和大家一起出去院子里抓蛇了。”
    难怪张少华能溜进来，原来是使了阴招把大家都支走了。
    “以后就算你们要去抓蛇还是做什么都好，千万不要留我自己一个人在屋中……”
    成念娇欲言又止。
    “是奴婢不好，吓到少夫人。以后奴婢会多加注意，不会只留下少夫人一个人在屋中。”银儿一脸愧疚地说道。
    成念娇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切记！”
    月娥带着医鬼姗姗来迟，原因是医鬼外出诊脉，找了很久才找到医鬼。
    医鬼满脸担忧地看着成念娇，“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舒适了？”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贪吃了……”
    成念娇老老实实地把今早的情况说给医鬼听。
    医鬼皱了皱眉，“饮食要适度，千万不要贪多，贪快。你下次还这样，休怪我不理你。”
    这还是医鬼第一次如此生气地对成念娇说话。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多说什么。
    这件事上确实是她的不对，若不是贪吃又贪快也不会有问题，还给张少华钻了空子，差点害惨了自己，真是得不偿失！
    见成念娇一脸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医鬼也不好过多责怪，只能开了些消食的汤药给成念娇，叮嘱她饭后食用，过两天就没事了。
    “宋老先生，我最近都容易疲倦，不知是否正常呢？”成念娇害怕胎儿有事，急忙把这两日的忧虑告诉医鬼。
    比往日迟了两个时辰起床是她从未遇过的，她怕情况特殊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儿。
    提起这件事医鬼就来气了，“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呢，明知道自己是双身子还斗胆站了那么久干活，累着了也属正常。以后不准这样了，除非你不想要你腹中的孩儿了。”
    医鬼一脸的严肃，跟往常的他完全不一样，反而更具可信度。
    成念娇乖巧地点点头，“阿娇明白了，下不为例。”
    “你若是再乱来，大罗神仙都救不回腹中的孩儿！”医鬼示意成念娇把袖子拉起些，“帮你施针，稳固一下胎元，希望不要有事。”
    成念娇脸上一喜，“那就多谢宋老先生啦。”
    医鬼帮成念娇施针，而成念娇就坐在书桌前看账本，屋内一片祥和安逸。
    银儿端着茶水和糕点进门，瞧见这个画面，总算松了一口气。
    方才成念娇一脸惊恐的模样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幸好成念娇又恢复了正常。
    “少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在龙泉寺晕倒了，现在刚被送回府，还在昏迷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气喘急急地跑过来通报可把成念娇吓了一跳，她顾不得身上还插着针，“咻”一声便站了起来，准备冲出门。
    医鬼急忙站起来拉着成念娇，“成丫头，不管多急你也得先让我把你身上的银针给拔了，不然待会这银针就不是治病而是要命了。”
    成念娇被医鬼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坐下让医鬼拔针。
    医鬼的动作倒算快，三两下子的时间就帮成念娇身上的银针都拔下，又把银针插回针套中，“可以了。”
    成念娇急急站起身，“谢谢宋老先生。”
    她抬脚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心里急得不行。
    现在杨府只有杨老太和她相依为靠，千万不要又出了什么事才好！
    “诶，”医鬼撇撇嘴，“她怎么总是忘了自己大腹便便，身怀六甲的事实呢？也是腹中的胎儿福大命大，不然也经不起她这样的折腾……”
    医鬼撇撇嘴，极快地收拾好医药箱，然后迈开脚步跟上成念娇，“成丫头，等等我。”
    成念娇没有减慢脚下的脚步，急急地抬脚往杨老太的院子赶。她回头看向医鬼，“宋老先生，您倒是快一些呀。”
    医鬼撇撇嘴，“小心你腹中的孩儿！”
    成念娇愣了愣，这才减缓了脚速。
    成念娇匆匆赶到杨老太屋外时，已看到下人进进出出的忙得不行。
    成念娇也急急地往屋里赶，“到底发生了何事，老夫人为何会无故晕倒了？”
    “无故晕倒？”
    杨氏听闻成念娇的身影从屋里冲了出来，“你这个害人精为何要过来这里？若不是你，我娘亲她也不会气到晕倒！你赶紧滚，不要在这里出现。”
    杨氏十分气愤地推了成念娇一把，成念娇措不及防地往后退了退，差点摔倒在地。
    月娥及时出现扶住成念娇，“少夫人，您没事吧？”
    成念娇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没事。”
    方才若不是月娥来得及时，只怕她会摔倒在地，腹中的孩儿不保。
    “你这个长辈是怎么当的？明知道她腹中怀有孩儿还这么使劲地推她，若是摔倒在地，腹中的孩儿不保……”
    跟在后面的医鬼急急赶上来，恨不得戳着杨氏的头骂。
    杨氏面不改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像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腹中的孩儿还不知是谁的呢。掉了就算了，与人无尤。”
    医鬼皱了皱眉，一脸的不悦，“你胡说些什么呢？污蔑人也不能说这种话。”
    杨氏冷笑了一声，“是不是污蔑人，问她不就知道了吗？我娘若不是因为在龙泉寺听到她的肮脏事也不至于气急攻心晕倒，不醒人事！”
    成念娇脸色惨白往后退了退，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就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做，原来是忘了这件事！
    她想着把秋燕给找出来，阻止她继续风言风语，怎料一忙开就忘了这件事。
    想不到秋燕那张嘴巴实在了得，这么快就把这件事传到杨老太的耳中了。
    从秋燕嘴中说出来的话能好听到哪去！
    难怪杨老太会被气晕。
    这回真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医鬼转过头看了成念娇一眼，若有所思。成念娇这副表情告诉医鬼，这件事另有内情，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空听成念娇过多解释。
    “成丫头，既然是这样，你就别进去了，等我先进去帮老夫人把脉诊治。”
    成念娇抿着唇点点头，“好。”
    杨氏如此排斥她，她也不好硬闯，免得添乱。

 第七百七十二章，不愿见

    幸好一路上赶回来时杨氏一直帮杨老太按着几个救命的穴位，又加上医鬼的及时救治，杨老太终于缓缓醒来。
    “娘，太好了，您终于醒了。”杨氏欣喜地说道，满眼的欢喜。
    就算她回来杨家是为了占便宜，但是杨老太是她的娘亲，她自然也不会真的那么没良心，一心想着杨老太出事。
    更何况杨老太出事后，整个杨家就得由成念娇说话。到时候成念娇随时都会赶走她！
    现在杨老太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杨老太迷迷糊糊地睁眼环视了一圈，“这里是？我回来了？”
    杨氏点点头，“是的，女儿把您带回来了。方才您在龙泉寺气急攻心地晕倒，真把女儿吓了一跳。女儿还以为要和您天人两隔了……”杨氏抹了一把热泪，“幸好您又没事了，不然女儿怕是要内疚地过一辈子……”
    杨氏还想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可杨老太才刚醒来，被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头昏目眩。
    实在忍不得，只能摆摆手让杨氏住嘴，“我渴了，倒些水给我润润喉。”
    杨氏急忙住嘴，乖巧地站起，“好。”
    医鬼趁机凑近了些，“老夫人，阿娇就在门外，要不让她进来看一看您吧。有什么事，大家慢慢解释清楚。”
    杨老太动了动，正想说话。
    杨氏端着温水走了过来，一把挤开医鬼，“娘，喝水。”
    杨氏扶起杨老太，把水杯凑在杨老太嘴边。
    杨老太嘴巴缓缓地动着，慢慢地抿着杯子里的水。
    “我娘就是被那个女人气晕的，若是不想我娘再被气晕一次，你就别把她叫进来了。”杨氏瞪了医鬼一眼，大声说道。
    这句话分明就是对守在门外的成念娇所说。
    医鬼皱了皱眉，“老夫人都还没说话呢，又何须你搭嘴。”
    “我自然知道我娘的心思，不信你问我娘。”杨氏看向杨老太，“娘，还是不要让她进来了吧？免得您看到她又想到那些污言秽语，又被气晕。”
    杨老太抿着唇想了想，“好，先让我静一静，我什么人都不见。”
    杨氏得意洋洋地看了医鬼一眼，“听到没，这话可是我娘说的，别又污蔑我，说我胡说八道。”
    医鬼悻悻地咂咂嘴，欲言又止。
    “是老夫人醒了吗?我能进来吗？”成念娇听到屋里的动静，小心翼翼地说道。
    杨老太看了门口一眼，假装听不见，抿着唇不说话。
    医鬼叹了口气，急急走向门口。
    成念娇见医鬼出来不由松了口气，“宋老先生，老夫人她没事吧？”
    “人没事，醒了，不过……”医鬼一脸的为难，不知该如何跟成念娇谈起杨老太不愿见她这件事。
    “她不想见我？”成念娇双眼暗了暗，早有预料地说道。
    医鬼抿着唇点点头，“你既然猜到了，我就不多说了。老夫人现在不想见你，她的心绪不定，你就先别进去了，免得又刺激到她，害得她再次晕倒，这回若是还晕倒就没那么轻易能救回了。”
    杨老太这次晕倒，气色已有些不好。若是再次晕倒，只怕会步成老太爷的后尘，中风！
    医鬼不敢涉险，因此也不敢贸然违背杨老太的意愿把成念娇放进屋里。
    成念娇难过地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迟些再过来吧。”
    医鬼点点头，不忍成念娇难过便宽慰道，“她也是误信谗言罢了，想通了就不会这样了。”
    成念娇点点头，“我明白的。”
    她突然抬头看向医鬼，“那宋老先生呢？您相信我吗？”
    医鬼笑了笑，他和成念娇相识多年，又岂会不知成念娇是怎么样的人呢？不管旁人说了成念娇什么坏话，医鬼都觉得那只是旁人胡说八道罢了。
    “自然是信的，你的为人我十分清楚。”
    成念娇勉强笑了笑，“能有宋老先生如此信任，真是阿娇的荣幸。”
    “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估计也累了，先回屋里歇一歇吧。别把自己累着了，腹中的孩儿受不得你整日的折腾。”医鬼怕成念娇坚持留在门口，唯有拿出腹中孩儿这个杀手锏。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嗯，我明白的，现在就回去。”
    “这就乖了。”
    成念娇正想抬脚离开，张少华便匆匆地赶了过来，“怎么回事？外祖母怎么会无辜晕倒了？”
    成念娇皱着眉让开了些，她根本就不想看见张少华，更不想张少华靠近她，就算是靠近也不行！
    张少华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屋里传来杨氏的声音，喜悦的声音，“是华儿过来了么？快进来。”
    张少华看了成念娇一眼，抬脚走了进屋。
    成念娇在屋外守了这么长时间，杨老太却不愿意见成念娇。张少华姗姗来迟，杨氏却喜悦地让张少华进屋。
    哪有这样的道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月娥咬牙握拳，准备往屋里闯。不管发生何事，杨老太也不该如此冷落成念娇。
    成念娇可是她以后唯一能相依为命之人，杨老太是不是老糊涂了才让这两个个怀有狼子野心的母子全待在她的屋里。
    见月娥蠢蠢欲动，成念娇急忙拉住月娥的手，对着月娥摇摇头，“月娥，不要。”
    月娥抿着唇看向成念娇，“少夫人，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成念娇无奈地看了杨老太房间门口的方向，“别乱来，免得又气到老夫人了。反正我们都在一个屋檐下，总有机会解释清楚的。”
    忍一忍，总好过又出事端。
    月娥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好吧。”
    见成念娇领着月娥几人缓缓离开，医鬼总算松了口气。
    他就怕成念娇几人冲动地往屋里闯，把杨老太气晕，那就得不偿失了。
    成念娇回到屋中，银儿便端着一碗热粥进门，“少夫人，您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了，估计都饿了，先喝些粥垫垫肚子吧。”
    成念娇抿着唇摆摆手，“我不饿。”
    “就当为了腹中的孩儿，少夫人您多少也要吃一些。”银儿一脸担忧地劝说道。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好吧，把粥给我，我喝。”
    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儿，她还真不想喝粥。

 第七百七十三章，“功夫”了得

    喝了些粥下肚，成念娇便觉得再也喝不下了，她把碗推远了些，“不要了，我饱了。”
    银儿看了看碗里的粥，还剩一大半，成念娇根本就没喝多少。
    才喝那么少粥怎么行呢？成念娇现在可是双身子，饮食要均衡才行。
    银儿动了动唇想劝解一番，月娥挡在她跟前阻拦对着她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银儿都会听从月娥的指示办事，这次也不例外，她乖巧地让到一旁，不再说话。
    成念娇坐在桌前发了一会的呆，隔了一会她猛地抬头看向月娥，双眼中的灰暗一扫而光，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
    “月娥，去把秋燕给我找来。”
    成念娇终于想起她要做什么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把秋燕找来。只有断了谣言的源头才能更好地阻止谣言的传播。
    而秋燕就是那些谣言的源头，一定要把她找到，阻止她继续散播谣言。
    “奴婢遵命。”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单凭月娥一人之力还未必能办到，毕竟秋燕十分狡猾，以月娥一人之力未必能把秋燕抓来。
    成念娇思索了一会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若是把秋燕找到了，先把她带到这里来，然后再……”
    成念娇凑近月娥的耳边说了什么，由于声音太小了，旁人根本就听不清。
    月娥双眼一亮，点点头，“属下明白。”
    成念娇摆摆手，“那就去吧，一定要快，别让她再继续散播谣言了。”
    其实秋燕来了京城的怡红楼已经半年有余了但，由于京城的青楼美女如云，她的姿色在怡红楼的各位姑娘中只算中等姿色，因此一直以来并没有客人与她共度云霄。
    于是花钱买她进来的老鸨便不高兴了，整日给她脸色看，还整日用言语骂她。
    “不是说在扬州事花魁吗？来了我这里，一个客人也没能给我接到。弹琴书画更是一窍不通，一个客人都没能瞧上你。真是霸着茅坑不拉屎，白费老娘的米饭。”
    秋燕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落脚之地，自然不能乱发脾气，免得落得更惨的待遇。
    因此只能忍而不发。
    当年成念娇给柳燕花支招，把秋燕身耍得团团转。秋燕气愤离巢，跳槽到别的青楼。
    但是柳燕花为人小气，睚眦必报，竟到处扬言秋燕身染重疾才被她赶出醉花楼。
    想要光顾秋燕的客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无人敢光顾秋燕所在的青楼。
    要知道一个青楼女子能惹上什么病呀，花柳和其他肮脏的病症是她们那些人最容易染上的病症。
    而花柳治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青楼老鸨本以为秋燕是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结果招来老鼠屎，祸害了整锅粥，害得大家没口好饭吃，于是不听秋燕解释便把秋燕赶出青楼。
    后来秋燕又辗转去了好几个青楼，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声名狼藉，根本无人敢上门。
    她拿着仅余的盘川辗转来到京城，然后花光所有的积蓄买了一件华衣，装扮一番才进了如今的怡红楼，她自然不想离开。
    结果由于她不懂才艺，只懂床上之术，客人没尝过她的滋味又岂会知道她床上功夫如何，久而久之，秋燕一个客人也没捞着。
    正是老鸨口中只吃饭不干活的废物。
    秋燕伤心难过却苦无办法翻身，客人看不上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有一位赖大爷喝醉酒闯入她的闺房中，误把她错认成其他姑娘还和她共渡一番翻云覆雨，便深深地被她的床上功夫所吸引。
    赖振明是这么说的，“进出青楼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尤物，一试便不能忘怀！”
    于是才有了后面一次又一次的关顾，让她在青楼有了一席之地，才不至于被老鸨嫌弃。
    再到后来赖振明向老鸨把秋燕要回府中当小妾，赖振明完全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自然是离不开她的。
    月娥几人追查到怡红楼时，赖夫人大闹怡红楼想要手撕秋燕。混乱过后，赖振明偷偷把秋燕接走，不知所踪。
    “叶妈妈，赖大人真的没说他把秋燕带到哪里去了吗？”月娥急切地问道。
    怡红楼的老鸨叶妈妈抬眼看了月娥一眼，一脸的疑惑，“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一直追问秋燕的消息？”
    月娥想了想，开口回答道，“我是她在扬州的小姐妹，特意过来投靠她的，怎料我来迟了些。”
    叶妈妈一脸的不可置信，“扬州的小姐妹？扬州的客人居然喜欢孔武有力的姑娘？”
    又高又黑，像个大男人，是男人看了都没有“兴趣”一试吧？若不是月娥的声音像姑娘家的声音，单凭她一身劲装长得又高，老鸨还真觉得月娥是男儿身呢。
    月娥知道叶妈妈有所疑惑，急忙又补充道，“叶妈妈是不知道，扬州那边的人就是喜欢我们这样的人，双龙戏珠，倒挂金钩我统统都会，客人自然被我迷得昏头转向的……再者秋燕不也是因为功夫了得才被客人喜欢嘛。”
    月娥后面的话说得不错，秋燕确实是因为“功夫了得”才得赖大人欢心，叶妈妈是真的相信了月娥的话，“既然是这样，不如你就不要投靠秋燕了，直接来我这里吧，我这里好吃好住地供养你，让你无忧无虑。”
    月娥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抬手拍死叶妈妈。
    她只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想不到叶妈妈还真的相信了！
    躲在暗处的马健几人肩膀一颤一颤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偷笑了。
    月娥一气之下，往他们的方向踢了一块小石子。
    马健措不及防被小石子打中，小石子虽小，打人可疼了。
    若不是他强忍着没叫出声，叶妈妈早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方才叶妈妈也看见月娥用脚踢起小石子，然后一脚把石子踢飞到远处，速度极快，果然是“武功高强”！
    叶妈妈立马来了兴趣，她凑近月娥，一脸的兴奋，“方才你使的那招又是什么名堂，实在是太厉害了些。”
    叶妈妈心想，若是有月娥助她一臂之力，那怡红楼的生意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月娥面露尴尬，方才的一切都是她胡说八道罢了，她哪知道这又是什么招式呀。
    “既然秋燕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也不便打扰了，告辞。”
    咻一声，月娥便溜走了。
    叶妈妈撇撇嘴，看着月娥的背影一脸的惋惜，“多好的苗子呀，实在是可惜了。”
    马健几人在暗地里笑得合不拢嘴，若是让月娥去服侍叶妈妈的那些客人。只怕月娥会把那些客人都揍得鼻青眼肿不像人样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在怡红楼叶妈妈那里没能问道任何有用的信息，又加上秋燕不知所踪，月娥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杨府。
    “没找到人？”成念娇问道。
    “少夫人，您怎会……”
    月娥想想又觉得自己问这话不是废话吗？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成念娇会觉得她找到人了才奇怪。
    “奴婢去到秋燕之前所待过的怡红楼问话，那里的老鸨叶妈妈说秋燕已被赖振明偷偷带走，不知所踪。”
    赖振明倚仗自己的妹妹在宫中当妃嫔，有权有势，自己又是朝廷命官倒是贪了不少的钱，要在外院养个“小三儿”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息一会，明日再说吧。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只要秋燕在京城待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我们总会找到的。明日就从赖振明开始下手，不管他去到哪里，你们都给我跟紧些。”
    “奴婢明白。”
    成念娇点点头，“下去吧，我也累了。”
    月娥自然没有错过成念娇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她心情十分沉重地退了出去。
    成念娇让银儿扶着她躺到床上，不过隔了很久都没能睡着。
    翌日清晨，成念娇早早醒来，让银儿一番梳妆打扮便赶往杨老太的院子。
    这个时候杨老太应该醒来了才对。
    只是不知杨老太愿不愿意见她，听一听她的解释。
    刚到杨老太的房间便看到玉竹守在门口，脸色平和，估计杨老太是没事了，不然玉竹也不能有这样的好脸色。
    “少夫人。”玉竹低声向成念娇请安。
    成念娇颔首点头，往屋里的方向看了看，“老夫人醒来了吗？”
    玉竹为难地点点头，“醒来了，不过……她老人家说任何人都不见。”
    成念娇双腿一软往后退了退，幸好是银儿一直在身旁扶住她，“老夫人还是不愿意见我。”
    她自然知道玉竹话里的意思，杨老太无非就是不想见到她才说那样的话。
    玉竹抿着唇，为难地点点头。
    成念娇张了张嘴，“……”
    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不远处传来的嘲笑声打断她的话，“哎哟喂，有人天还没亮就来献殷勤了。只是这一招已经不好使了，我娘根本就不愿意见你。”
    杨氏来到成念娇身边，还撞了成念娇一把，“让开，别挡路。”
    成念娇没想到杨氏会这么大力地撞过来，一下被杨氏撞得往后摔。
    玉竹和银儿一起扑向成念娇扶住了她，“少夫人，您没事吧？”玉竹担忧地问道。
    成念娇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没事……”
    玉竹不悦地看了杨氏一眼，“姑奶奶，少夫人身怀六甲的，希望您能多体谅，不要随意碰撞少夫人，免得伤及少夫人腹中的胎儿。”
    玉竹也是忍无可忍才会这么跟杨氏说话。
    玉竹是杨老太身边的得力丫鬟，大家平日对她都十分恭敬，杨氏平日对玉竹也算客气。
    不过这几日只有杨氏才能进杨老太的屋，于是杨氏立即换了脸，对大家都不客气了。
    又恢复了以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对别人如何玉竹管不着，但是杨氏这般对待成念娇，玉竹便忍无可忍了。
    杨子煜出事前曾叮嘱过玉竹，平日一定要对成念娇多加照顾，她自然不能让成念娇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事。
    杨氏冷哼了一声，“是她挡着我的路，见我过来了也不懂得让路才会被我撞到罢了，怎么就怪罪到我的头上来了呢？更何况她腹中的孩儿还不知道是谁的呢，煜哥离开也有些时日了，恰巧她又怀孕了。极有可能是她捺不住寂寞去外面找了野男人才有的孩儿，又想赖到杨家的头上来。也是可怜了我们家煜哥，人死了就算了，死后还得戴绿帽子！”
    “够了，”成念娇咬牙大叫了一声，“一大清早的姑母的嘴巴就这么不干净，是起床忘了洗漱了吗？我腹中的孩儿就是子煜的骨肉，这个是不争的事实，容不得任何人污蔑。您若是觉得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够久了，那我便备好马车送您回扬州。”
    杨氏莫不是觉得老虎不发威，就觉得她是病猫了？要知道她可是一直会咬人的老虎，容不得旁人欺负她！
    杨氏愣了愣，“你敢！”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有些人就是那种给她面子却不懂得惜福之人，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我有何不敢，我在杨家可是子煜明媒正娶的发妻，杨家的当家主母。而姑母您只不过是回来探亲的外人，我有何不敢的？您倒是说。”
    成念娇特意把外人二字说得很重。
    杨氏双眼一红，抬脚往屋里跑，“成娇，你不要太过分了。”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杨老太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还是不愿意见她呢。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玉竹，帮我照顾好老夫人。”
    玉竹点点头，“少夫人放心，奴婢会的。”
    成念娇憋了满肚子的气出门了。
    所到之处她都能听到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着难听的话。
    “听说杨家的少夫人出身于青楼，为人淫荡不堪……”
    “杨家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这么一个人回家……”
    “倒了八辈子的霉呗……”
    “太过分了。”一向乖巧听话的银儿忍无可忍，准备下车教训一下那些胡说八道之人。
    成念娇一把拉住银儿，“银儿，算了，只不过一些闲话罢了，不足为惧。”
    “我们家少夫人不是他们口中那种人，更何况他们的话太难听了，奴婢听了难受……”银儿撇撇嘴，一脸难过地说道。
    “这些人闲来无事就喜欢胡说一番，我们无论如何也管不了他们的嘴。若是有其他更为震惊的话题，他们就不会再去谈论我的事……”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成念娇双眼一亮，“银儿，待会到了品香居，记得去帮我把月娥找来，我想到办法对付秋燕了。”
    银儿双眼一亮点点头，“奴婢明白。”
    成念娇这副自信的模样，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马车缓缓地来到品香居门口，成念娇才一下车，有人就开始对着成念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第七百七十五章，嘴贱者，骂走

    在身份和地位上比不上成念娇，可他们却可以在嘴上占尽便宜。
    “喏，你看，就是这个女人。听说当初人尽可夫，是杨公子糊涂才娶了她……”
    “你们胡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了你们的嘴。”燕小六不知从何处冒出，对着那些人大叫一声。
    那些人被燕小六吓了一跳，抿着唇不敢说话了。
    都说人善被人欺，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成念娇不理会，他们就越说越大声，燕小六只不过是大吼一声罢了，他们就乖乖闭嘴了。
    银儿松了口气，走到燕小六的跟前向燕小六行礼，“燕姑娘，还真是多得有您在，不然我们家少夫人就得被这些人欺负惨了。”
    燕小六撇撇嘴，“阿娇不爱搭理这些，自然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了。我就不一样，任何人若是敢欺负阿娇都得问过我才行。”
    燕小六这话分明是责怪她的意思，成念娇无奈一笑，“能骂得走多少个呢？你管得住一个人的嘴，却管不住千千万万人的嘴……那不如省下些功夫，不理罢了。”
    “怎能不理，一个人在背后说闲话，我就骂一个人。十个人我就骂十个人，反正来多少个我就骂多少个。只要遇到我，我就要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成念娇摇了摇头，面对倔脾气的燕小六，她实在没辙。
    成念娇踏进品香居，不由皱了皱眉，里面的客人比平时少了很多，最起码不见了三分之二的客人。
    “所以你就把那些客人骂得狗血淋头，顺便把人给赶跑了？”成念娇笑着看向燕小六。
    燕小六撇撇嘴，“那是因为那些人该骂。”
    “你呀你，我该说你什么好。”成念娇转过身，开始走向楼梯，准备进二楼的包厢。
    她一进后厨的话，刘妈妈又该会不高兴了。
    理论上来说杨老太生了成念娇的气，那杨老太送过来的人就应该叫回去了才对。可刘妈妈还一直跟在成念娇身边，因此成念娇还心存希望，觉得杨老太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还不至于真的不会理她。
    不然成念娇也不能有恃无恐地对杨氏说了那番话。
    燕小六在成念娇转身后偷偷地松了口气，她对成念娇有所隐瞒了。有些客人固然是被她骂走的，但是很多客人是碍于成念娇的名声而不想过来了。
    不过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成念娇，免得成念娇会难过。
    “楼上雅间的客人也变少了吗？”成念娇担忧地问道。
    燕小六为难地点点头，“是少了些，不过楼上的客人流失不严重，很多人还是选择相信你的，他们没有说你的闲话，我自然不会赶他们走。”
    燕小六这话是实话，有身份有见识的人反而比普通的老百姓更会思考，他们不相信流言，反而愿意相信成念娇的为人。
    “冯夫人说她所认识的你不是那样的人。”燕小六说道，“其他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成念娇欣慰地点点头，“他们能信任我，一如既往地支持我，我实在感动。”
    那些对她好的人，她不会忘记。
    “进雅间吧，让人准备些茶点给你吃。瞧你这脸色，仿佛没休息好似的。”燕小六担忧地说道。
    “燕姑娘，我们家少夫人确实没有休息好呢，她一直为了老夫人不愿见她的事而难过……”银儿忍不住对燕小六说道。
    成念娇责怪地看了银儿一眼，“银儿，别乱说，没那回事。”
    “哪会呢，老夫人让姑奶奶进屋却不让您进屋，您难过得连粥都喝不下几口……”银儿心疼地说道。
    “啊？不是吧，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都把你欺负到头上来了！”燕小六气愤地说道。
    成念娇无奈一笑，“银儿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你不要信她的。”
    “奴婢没有。”银儿委屈巴巴地说道。
    银儿老实乖巧，才不会乱说话，看来银儿的话就是事实。
    可成念娇又一脸的无所谓，像极了个没事人一般。
    燕小六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成念娇就是这么一个倔强之人，有些事不是她所能左右的。
    “既然受了委屈，那就好好吃一顿，把元气补回来。”燕小六笑着说道。
    成念娇点点头，“好，大吃一顿。”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只不过燕小六情绪高涨地邀请她吃东西，她总不能拒绝。
    这一回刘妈妈倒没有阻拦成念娇吃东西了，反而还热情地帮成念娇布菜，“少夫人，这是红枣糕吧？补血提神，不错，您吃。”
    “刘妈妈，我想吃什么自己再拿就行了。”
    刘妈妈尴尬地笑了笑，“好。”
    燕小六突然抬手爬向桌面，整张桌子震了震，把在座的成念娇吓了一跳。
    “可恶的秋燕，害死人了！若是让我找到她在何处，我定要撕烂她的嘴，让她嘴贱。”燕小六气呼呼地说道，一脸的忿忿不平。
    只怕这个时候让她见到秋燕，只怕她真的回这么做。
    “她不知被安置到哪去了，根本就找不着。我倒想把她找到，好让她跟老夫人解释清楚。”
    成念娇不在意旁人怎么说，可她却希望杨老太能理解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她拒而不见，让她心生难过。
    “少夫人，现在您最重要的是养好精神，安心养胎，别的事您就别管了。”刘妈妈在一旁宽慰道。
    燕小六对着刘妈妈撇撇嘴，“不行，你这刘妈妈怎么说话的呢。这是有关我们家阿娇清誉的事，怎能说算就算呢？一定要把秋燕那个始作俑者给找出来，好好对付她一番才是。不能让她这般欺负我们家阿娇都没有反击。”
    银儿在一旁点点头，十分赞同燕小六的话。
    银儿给月娥发出了信号，不一会儿，月娥便赶了过来。
    “少夫人。”
    “怎么样？找到秋燕了吗？”燕小六兴奋地问道。
    月娥为难地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今日一早她便和几个暗卫到赖府附近监视赖振明的一举一动，赖振明和赖夫人在府中大吵一番，而后赖振明拂袖离府，回了府衙当值。
    后来又回了赖府，并没有到别的地方去。

 第七百七十六章，制造流言

    那赖振明也是聪明人，知道赖夫人派人在背后跟踪他，于是他那里都不去了，干脆回家躲着。
    “你说既然他那么怕娘子，为何当初又把秋燕带走呢？”燕小六笑着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一时被秋燕给迷昏了头，又或是现在暂时忍一忍罢了。”成念娇顿了顿，“不过我倒有办法让他主动去找秋燕，甚至让他把秋燕赶出去。”
    燕小六一脸的兴奋，“这是真的？倒是跟我说说。”
    “既然秋燕说我的坏话，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尝一尝胡乱散播谣言的苦果。”成念娇笑着说道。
    她本就不是那种任由人欺负之人，她只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行我素罢了。
    不代表她不会回击，那些想欺负她的人，她也不会给那些人好果子吃。
    酒楼茶肆就是最后的流言传播之地，她也不怕别人知道这些话是从品香居传出去的。
    因为她就是要跟大家明白，有时候谣言这种事本就是以讹传讹，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过为了让这件事更加的逼真，成念娇让月娥去做了别的事。
    燕小六听了成念娇的计划，拍手称快，“就该这样对付她，不然她还真以为咱们好欺负了。以前在扬州就屡次欺负陷害我们，现在到了京城也不让我们安生。那我们也不用跟她客气！”
    秋燕那种人就不能给她好脸色看。
    既然燕小六也赞同这件事，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月娥出去执行任务了，第一件事便是又去了一趟怡红楼。
    怡红楼的叶妈妈看到月娥回来，高兴得不行，“小姑娘，你若是乐意就呆在我们这里吧，好吃好住的供着你，绝不会怠慢你半分。”
    月娥假装难以启齿地开口，“叶妈妈若是想要留下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付钱给我治病，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到这里来找秋燕。可是秋燕就找不到了……”
    叶妈妈愣了愣，“你要钱治病？那你得了什么病？”
    月娥假装为难地低垂着头，咬着唇不说话。
    叶妈妈倒是急了，“你倒是说呀，不然我哪敢要你。”
    月娥凑近了，生怕别人听到似的低声说了几个字。
    叶妈妈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退开了些，“你说的是真的？”
    月娥为难地点点头，抽起一边的袖子递向叶妈妈，“您看。”
    叶妈妈只看了一眼便被月娥的手给吓了一跳，只见她的手上长满红色点点，有的地方还被月娥挠得流血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叶妈妈吓得哇哇大叫，“你这种病怎么会治得好呢？你还是快走吧，别把这种病带到我这里来，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月娥急急地凑近了些，拦住叶妈妈，不让她离开，“叶妈妈，别呀。当年秋燕也有这种病，您都把她留下，还巴结上一个达官贵人。想必就是你们帮她把病治好了，你又怎能对我见死不救呢？更何况秋燕懂的，我都懂。她不懂的，我也懂……”
    叶妈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你说什么？秋燕也有那种病？”
    既然秋燕和月娥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又那种病也属正常。
    难怪当初秋燕丢下扬州的花魁不做，偏要辗转跑到京城来，做一个姿色中上却不受欢迎的花姑娘，原来是有原因的！
    当初秋燕说京城地大物博能有更好的发展，敢情都是骗她的。
    知道叶妈妈中计了，月娥在心里暗笑，“叶妈妈，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她当年就是因为这病实在在扬州待不下去了，又听闻京城这边的医师不错才特意花尽积蓄来京城治病……”
    叶妈妈的耳朵嗡嗡作响，她再也听不到月娥后面还说了什么。
    天呐，秋燕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的京城。当初若不是因为秋燕看着有几分姿色，又加上秋燕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的，说她是扬州青楼的花魁……
    一失足成千古恨！
    若是被秋燕把那种病传给别的姑娘，那她的青楼就要关门大吉了。
    “叶妈妈，您怎么就进去了呀？等等我呀，叶妈妈……”月娥忍不住笑得可欢了，可嘴中却说着挽留的话，还一边小跑跟上叶妈妈。
    叶妈妈气愤地转过头，“你的姐妹已经把我们害得够惨了，你就别来添乱！”
    砰一声，月娥刚走到怡红楼门口便被突然关上的木门挡在门外不能再进去。
    叶妈妈吓得惊慌失措地跑回怡红楼，大门不开。
    月娥得意一笑，“不辱使命，这次成了。”
    渐渐地便有流言传出，赖振明从青楼要回去的花姑娘身怀重疾，还是会传染人的那种脏病！
    赖振明最近想尽办法想甩开家里婆娘派来的人的跟踪，根本就没留意到这件事。
    这日赖振明从府衙回来，瞧见府中的小公子在玩蹴鞠，一时兴起，他也和小公子玩成一团。
    小公子被赖振明逗得咯咯大笑，从屋里出来的赖夫人吓坏了，一把从赖振明怀中把小公子抢了过来，“你自己染了奇怪的病就算了，别害了年幼的谦哥。”
    赖振明愣了愣，一脸的不高兴，“你这婆娘是怎么回事呀？整日和我吵得家无宁日就算了，现在还不让我碰谦哥？”
    小公子不知爹娘为何事吵了起来，但是爹娘生气的模样实在可怕，他吓得哇哇大哭。
    “你出去偷腥染上那种脏病就算了，还要回来闹事把谦哥吓哭了，你没良心！”赖夫人冲着赖振明大叫。
    赖夫人趁着赖振明不注意，抱着小公子往屋里冲，“谦哥别拍，娘亲绝对不会让你爹害了你。”
    小公子什么都不懂，只懂在赖夫人的怀中哇哇大哭。
    赖振明不明所以，想了想，抬脚往屋里闯。
    他心想，这个臭婆娘是疯了，居然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也不会客气。
    连自家的儿子都不给碰，哪有这种道理？平日他总是对她万般忍让就算了，这次绝不能让她胡来。
    赖夫人急忙把小公子塞到奶娘的手中，冲了出去，“你不要进去，别害了谦哥。”

 第七百七十七章，赶走

    赖振明忍无可忍，一脸的怒意，“你疯了吧？整日疯言疯语的把府中弄得不得安宁。”
    “我疯了？”赖夫人歇斯底里地大叫，恨不得上前撕烂赖振明的脸，可又怕会被传染脏病，听说那种病通过接触都能传染！
    “是你疯了！居然把一个身染花|柳的花姑娘带到别院，你要死是你的事，别把我们家谦哥给害了。”
    赖振明皱了皱眉，一脸的不高兴，“你胡说些什么呢？谁身染重疾？”
    “你新弄回来的花姑娘秋燕！现在她的事已经街知巷闻了，只是你日夜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不知情罢了。”
    赖振明愣了愣，回过神的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为了把秋燕赶走而胡乱捏造事实吧？”
    赖夫人冷笑了一声转过身不再理会赖振明，“我懒得捏造，你爱信不信。”
    赖夫人想了想，喊来几个下人，“把老爷衣袖掀开给他自己瞧清楚，有那种病的人先是四肢有红点，然后蔓延到全身……动手吧。”
    下人为难地看了赖夫人一眼，又看向赖振明，不敢动手。
    一来是被赖振明的威严所震慑，二来是因为他们也不敢靠近赖振明怕被传染上重症。
    “你们敢！”
    赖振明匆匆地甩下众人，独自一人跑到马厩，见四下无人脸上立即爬满了惊慌。
    他在赖夫人和下人面前假装镇定罢了，其实他心里害怕得很。
    “老爷。”府里的马夫向赖振明行礼。
    赖振明摆手让马夫离开了，他不想别人看见他狼狈无助的模样。
    昨日夜里趁着大家睡着，他终于忍不住寂寞跑到别院找秋燕，夜里寻|欢，乐不思蜀。
    不过今日醒来，就发现身上有些红点点，但是他以为是蚊子咬的便不以为意。
    现在想来却觉得浑身发痒难耐，掀开衣袖一看吓得他整张脸都白了，双臂皆被他挠出了血，一直有衣物遮挡他才没发现罢了。
    一想到自己真的染上那种病，赖振明便双腿发软，站不稳，只能往一旁倒去。
    难怪今早在府衙，那些人明明在说着什么，一见他进来就立即住口。
    可他一走开些，那些人又在议论纷纷。
    他只不过是凑近些罢了，他们就作鸟兽散。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总算想明白了，这些人是因为他身染脏病的缘故！
    碍于嘉嫔的面，他们不敢当面说他，于是便在背后偷偷地说。
    “秋燕这个贱人！可把我害惨了。”
    他匆匆地骑上马匹离开赖府，目的地十分明确，秋燕所待的别院！
    月娥在暗处笑得乐不可支，“太好了，他终于中计了。宋老先生给特调的药真好用，症状就跟真的得了那种病无疑。”
    秋燕已经跟踪赖振明好几天的时间了，十分熟悉赖振明的起居习惯，趁着赖振明不注意在他独自一人行走时偷偷地向他撒了些无色无味的药粉。
    慢慢地赖振明便身感不适，两日过去便露出端倪了。
    赖振明骑着马，心里焦急得很，又悔又恨，策马奔腾很快便来到秋燕所在的别院。
    秋燕平日在这里好吃好住的，身侧有好几个丫鬟服侍，生活有滋有味，乐不思蜀。
    “都说京城好，京城果然是好呀。”
    秋燕一张嘴，身侧的奴婢便有眼色地把削皮去核的桃肉放到秋燕的口中。
    秋燕细细地咀嚼了一番，吞下，“好甜，真好吃。”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日子，能赖上赖振明这样的人是她努力所得。
    若不是她床|上功夫了得，赖振明也不会看上她。
    “成娇所谓的少夫人生活也不过如此吧，”秋燕冷笑了一声，“不过她的好日子就快过完了吧。”
    她深知流言的可怕，当初若不是柳燕花的胡说八道，她也不会在扬州待不下去害得她流落他乡辗转来到京城。
    所以她在获得好日子的同时，她拼命地诋毁成念娇，因为她不想让成念娇有好日子过。
    别人过得好，她无暇顾及，但是成念娇过得好她却千万不乐意。
    “老爷。”
    听闻下人行礼的声音，秋燕不由愣了愣，“这个时候明郞怎么也过来了。”
    她缓缓地从软塌上站起，挽了挽身上的薄纱，不慢不急地走向门口的方向。
    她的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下|半|身穿着一条纱裙。身上的薄纱挡不住她的好身材，那双嫩白的双||峰随着她的走路就像要两只活蹦乱的小白兔那边，险些蹦出肚兜。
    秋燕知道，她这副模样最迷人，赖振明瞧见了，一定会按捺不住。
    每次赖振明看见她不都会兽性大发么？
    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估计是家里的婆娘被他说服了，这回就不是住别院了，而是直接登堂入室了。
    秋燕得意洋洋地想，扭着屁股迎了出去。
    一瞧见赖振明的身影，秋燕的声音一嗲，“明郞，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十分想念奴家了，来让奴家帮你好好按摩按摩，好让你能舒展筋骨，待会就能……”
    赖振明看着那快要从肚兜里跳出来的小白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多好的尤|物呀，只可惜她身上有病，还害了他一把！
    就在赖振明发愣期间，秋燕已经缠了上来，还拉着赖振明的手摸向她自己身上。
    “明郞，小兔兔它们说想你了。”
    若是换做平日，赖振明早就把她扑倒在地然后对她一番蹂|躏。
    可是今日却不一样，赖振明居然毫无反应，反而还推了她一把，“贱人，休想再碰我。”
    方才他透过薄纱盯着秋燕的身子瞧个仔细，果然在秋燕身上看到了些红点。
    他以为这些就是秋燕患病的最好证明，殊不知秋燕身上的红点也是有赖于月娥撒的药粉。
    秋燕愣了愣，不死心地往赖振明的身上缠，“明郞，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此刻的秋燕在赖振明看来就像一条毒蛇，让他浑身寒毛竖起。赖振明悔得要命，他用地地推了秋燕一把，把秋燕推到在地，“贱人。”
    秋燕倒地不起，双眸含泪，可怜兮兮地看着赖振明，“明郞，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赖振明冷哼了一声，“贱人，你还装无辜？你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阳城！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要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赖振明顿了顿，一脚踹向秋燕，“这回真是被你害惨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明白了过来

    秋燕不相信赖振明会伤害她，就这么措不及防地被赖振明狠狠地踹了一脚在胸口。
    她感觉被踹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赖振明，“明郞，这是为何？”
    平日赖振明还会觉得秋燕这副模样楚楚可怜，十分动人。
    可今日看来却觉得十分的恶心。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赶出去，我不要再见到她。”
    “是，老爷。”
    秋燕终于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满脸的惊恐，“明郞，不要呀。”
    赖振明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他不听秋燕的解释，直接把秋燕给撵了出去。
    秋燕就这么穿着一身薄纱，一件肚兜，惨兮兮地坐在赖府别院门口哭得十分可怜。
    赖府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秋燕急忙让到一旁，瞧见赖振明牵着马出来，急忙扑向赖振明，“明郞。”
    可赖振明却一眼都不再看向秋燕，就这么策马离开。
    这个时候他要做的是求名医，而不是坐在这里等死。
    秋燕一身狼藉地追在赖振明身后跑，哭唧唧，好生可怜，“明郞，明郞……”
    秋燕只顾着追一个不会回头的男人，没有留意脚下的路，脚下被一块大石头绊倒，跌倒在地疼得她眼中的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呜呜呜……明郞，你好狠的心，什么都不说就抛弃了我……呜呜呜……”
    秋燕突然的哭泣引得路人侧目，不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不知在说着些什么。
    秋燕一时悲伤难耐，倒地就哭，根本就不想起身。
    一个男子见她可怜又加上被她的打扮所吸引，走近秋燕，伸出手，“小娘子，你怎么就倒地哭得那么可怜呢？天气凉，别冷到自己了。”
    秋燕泪目在眼眶中打转看了伸手要扶她的男人一眼，这个男人色眯眯地看着她，一看就知道是别有所图。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巴结上这个男人再从长计议吧。
    “奴家不小心摔倒了，好疼，浑身都疼……”一副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嗲声嗲气对男人说道。
    男人一听这话，感觉整浑身都是酥麻的一片。半路突然遇到个美艳娇娘，还准备对他投怀送抱，男人自然是乐意得很。
    秋燕把手抬高了些，“有劳郎君了。”
    男人正想抓着秋燕时一个老头跑了过来拉开男人，“小伙子，你没听说过吗？路边的野花不要乱采，有毒的花就更不要采！这个女人是赖振明赖大人赶出来的，就是传言中那个身患脏病的青楼女子，你瞧她身上，还有红点呢。”
    男人突然脸色大变，吓得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我的亲娘呀，原来是这种货色，难怪跌倒在地也无人敢扶……”男人转身看向老人家，对着老人行礼，“还真是多谢老伯您的善意提醒，不然小生我也得像那个赖大人一般被这个脏女人染上脏病而不自知。”
    老人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
    老人离开了，男人也离开了，其余的路人听闻二人的对话也纷纷面露惧色，离秋燕又远了很多。
    老人和男人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巷子后二人对视一番，哈哈大笑，“马健，你这老人家装得挺像的。”
    马健看向身侧的乐景，揶揄地说道，“你这个色胚装得也很像，秋燕都被你迷住了。”
    二人卸下身上的伪装离开了。
    没错，他俩是成念娇特意派过来做戏给平民百姓看的，为的就是让大家相信秋燕得病这个“事实。”
    这回秋燕时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秋燕倒地哭了很久，可大家都怕了她，根本就没人敢上前扶她，都怕被她传染了脏病。
    她被人赶出去的事更是被杨家的暗卫大肆宣传，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秋燕实在哭累了便起身，回到赖府的别院门前敲门，“翠儿，苗儿，你们开门呀，让我好回去把行囊收拾好呀，翠儿，苗儿……”
    就算不要她了，也让她进去把一些值钱的东西收拾好再说呀。
    赖府别院的大门紧闭，无人因为她的呼叫而有半分动摇。
    她的东西早被别院的丫鬟收集起来，烧掉了，没留下一件！
    对你好是一回事，翻脸无情更是富贵人家常见的事。
    更何况赖振明只是把她赶出来算不错了，若是换做一些残暴之人只怕还会把她折磨得半死不活。
    秋燕在门口又敲了很久的门，无人回应，她只能拖着疲倦的身子慢慢地在路边走。
    “好端端的，怎么就说我患上脏病了呢？”
    之前在扬州是这样，如今在京城也这样！到底还让她过日子了不？
    实在走投无路，秋燕唯一想到的是回到怡红楼，一切从头来过。
    可当她一路被人指指点点，落魄地回到怡红楼门口，却被叶妈妈派来的护院打手像拎小鸡一般拎着丢得远远的。
    秋燕摔倒在地一脸无辜地看向叶妈妈，“叶妈妈，这是为何？”
    “你这个小贱人，差点就被你害惨了。若不是你的小姐妹过来跟我说你身染脏病的事，我都不知道呢。还好其他的姑娘都没事，不然我的怡红楼就被你害惨了。你别再来怡红楼了，不然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秋燕感觉两边的耳朵嗡嗡作响的十分难受，叶妈妈后来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见秋燕没了反应，叶妈妈冷笑了一声领着打手回了怡红楼。
    怡红楼的大门就这么在秋燕眼前关上，她失去了回怡红楼的资格。
    “我的小姐妹？是谁？我怎么就不知道我有个什么小姐妹也来了京城呢？”
    正当秋燕疑惑之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你的小姐妹不就是我。”
    秋燕愣了愣，抬头看向来人。
    过来跟她说话的人正是成念娇的贴身女侍卫月娥。
    秋燕盯着月娥看了又看，隔了一会才认出月娥的身份，不由双眼一瞪，不要命地扑向月娥，“原来是成念娇这个贱人，她可把我害得够惨的。”
    不用猜，她身患脏病这种胡言乱语肯定也是成念娇让人说的。
    秋燕终于明白了过来，一脸视死如归地扑向月娥，准备和月娥同归于尽。
    可还没动手就被月娥三两下子擒住，还拖着她往一旁走去。
    “你也别顾着生气，你若不是胡说八道害了我们少夫人，少夫人也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秋燕被月娥拖着走，毫无抵抗之力，突然就感到十分惧怕，“你……你要把我怎样？”
    月娥冷笑了一声，“别怕，我只不过是带你去见一个人罢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都是外人

    秋燕本来还很惧怕的，不过她见月娥拎着她往繁华热闹的城东走去，她便能猜到月娥想要带她去见的一定是成念娇无疑了。
    也只有成念娇那所谓的杨府少夫人才能住在这种地方。
    既然是去见成念娇，秋燕倒是不惧怕了，她要储蓄力气，待会定要和成念娇争辩一番。
    她总不能一直被成念娇压在身下，不得安生。
    月娥一行人在外忙活，杨家大房也在上演着一场好戏。
    二房和三房的人又找上门了，在杨府中闹得不可开交，意思也很明确，就是不想让成念娇掌家。原因是成念娇出身青楼，为人肮脏，不配当杨家大房的当家主母。
    他们得知杨老太生病，以探望不舒适的杨老太为由来的杨家大房。
    “大嫂，亏你精明一辈子却载在姓成那个女人身上，她出身青楼，根本就不配当大房的当家主母。你当初没把她的出身查清楚就让她进门了，简直就让整个杨家蒙羞！”二老太爷义正言辞地说着，脸色得意。
    他这次是特意过来兴师问罪的，自然不怕杨老太责骂。
    骂人也该是他骂人，不是杨老太。
    “大嫂，这回不是我不帮你，”三老太爷也开腔，“你明知姓成的是那种人尽可夫的肮脏女人，却让她继续呆在杨府做少夫人，还把杨家的生意继续交给她那种人打理，害得杨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无人光顾。这回杨家就要败在你的手上了！当初我爹临死前把杨家偌大的家财给了你们大房，是他老人家认为大哥是嫡长子有义务打理好杨家的生意。可后来大哥身亡，我们曾劝阻你放手，你不愿意。后来大房又接二连三的出事，我们二房和三房一次又一次把你们解救于危急存亡之际。你不但不感恩，还把我们赶走。前面几次出事，我们大人有大量都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这次我们决不能容忍你胡来，让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继续掌家。”
    三老太和二老太爷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趁乱瓜分杨家大房的家财罢了，哪有他们所说的那么义正言辞。
    杨老太不想听他们瞎扯，干脆躺在床上装死，一句话都不说。
    讲到舌干口燥，杨老太一点反应都没有，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互看一眼，二人双眼冒火。
    这死老太婆是准备给他们继续装死了！
    “二伯父，三伯父，我娘不舒适，她也没心思听你们说这些。更何况杨家的生意由我家少华打理就挺好的，以前在扬州呀，他就一直帮煜哥打理扬州的生意……”
    杨氏插嘴不过是为了帮张少华说话，想把杨家大房的掌家大权交给张少华罢了。
    二老太爷冷笑了一声，“你家儿子？他一个外姓人，凭什么插手杨家的事。你也是，嫁都嫁出去了，就不要回来没脸没皮地倒贴，我们杨家不缺人，不劳烦外姓人惦记。”
    杨氏一直觉得张少华接替杨子煜的位置再好不过。
    可是在杨家二房和三房看来，张少华的接管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最重要的是，快到嘴的肉，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无端吐出，还要拱手让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二伯父，您这话说得实在是大错特错呀。怎么说，我都是我娘的女儿，我儿少华身上流着杨家大房一半的血，怎么说也算得上半个杨家大房的人，并不是你口中的外人。相反，你们二房和三房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外人。不管大房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们二房和三房的外人去插手。”
    别的话杨氏还未必说得如此顺溜，但是这件事她却能说得理直气壮。
    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杨家大房的生意凭什么就要留弟弟而不是她呢？
    她也是杨家的一份子呀。
    趁着杨家大房刚失去嫡长孙，她就带着张少华回归，誓要从杨家大房那里要下一口肉。
    见杨家二房和三房的人觊觎着杨家大房这块肥肉，她自然是不乐意了，决定死活都要反击到底。
    三老太爷撇撇嘴走近杨老太床边，凑近些打量着杨老太。
    “大嫂，你倒是说句话呀？总不能让外人把杨家给毁了。”
    杨氏一听不乐意了，她也凑近杨老太身侧，握住杨老太的手，“娘，您不舒适的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女儿照顾的您，您一定要为女儿讲句公道话，千万不能让人欺负了每日辛勤地在您身边斟茶倒水的好女儿呀。”
    杨氏一边说着，一边眼泪肆意横流，仿佛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把她欺负得十分可怜似的。
    可杨老太就像没有反应似的，继续睡大觉，让那些人继续闹腾，而她一句话都没说过。
    杨氏又在杨老太床边哭唧唧地重复着方才的话。
    二房和三房的人与她据理力争，不相上下，吵得不可开交。
    玉竹难过地看着这些人不嫌乱地争吵，根本就没把身有不适的杨老太放在眼中，不由心生难过。
    这些人哪是真心过来关心杨老太的呀，他们简直就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来夺命的还差不多。
    难怪杨老太要装睡也不愿意面对他们。
    “姑奶奶，二老太爷，三老太爷，求你们别吵了。我们家老夫人正在休息呢，你们一直大声说话，已经扰了她的休息。”玉竹急忙劝阻道，她不想这些人继续呆在这里，扰了杨老太休息。
    杨氏瞪了玉竹一眼，“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二老太爷也看了玉竹一眼，“你没看到大嫂正睡得香甜吗？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若是睡得香甜，那他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又是为何呢？
    玉竹自知自己的身份低微，不能撼动杨氏和二房与三房的人。
    只能默默地行至杨老太床边，帮杨老太把床帐给放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些杂音。
    三老太冷笑一声，“丑人多作怪。”
    “老夫人，少夫人求见。”守门的丫鬟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
    这个时候成念娇刚从外面回来，每日都会如常过来请安，就算杨老太不愿意见她，她也会过来瞧一瞧。
    “都把大嫂气得倒床不起，她倒是还有脸来这里，”三老太爷冷笑了一声，“听说青楼女子整日抛头露面，没脸没皮，果然是真的。”
    “行了，你们都是外人，大房的事由不得你们插手。你们就省下口舌之争，别吵了。”躺在床上一直装睡的杨老太突然睁眼，慢悠悠地说道。

 第七百八十章，遇到不想见的人

    二老太爷眼中掠过一抹得意之色，他故意教唆三老太爷挑着这个时间过来探访杨老太就是想趁着成念娇在场，把成念娇拉下台。
    给他左盼右盼，终于把人给盼来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既然她回来了，就让她进来呀，晨昏定省这种事怎能少。”
    杨老太双眼一暗，不悦地看了二老太爷一眼，这个平日不怎说话的二老太爷才是最有心计之人。
    当年曾老太爷临死前可是把剩下的家财平均分给老二和老三，是老二让人在外阻拦，害得老三不能及时赶回。
    然后老二就在曾老太爷面前告状，说老三在外和花姑娘玩乐，忘了家里的老子。曾老太爷一气之下只留给老三一间店铺便撒手人寰，老三遗憾终身。
    而老二的巧舌也是厉害，偷偷给老三洗脑让老三误以为这些事都是老大所为，因此老三便憎恨上了大房这一门。
    杨老太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不过往事已矣，就算重提老三也未必相信，甚至还会觉得她故意挑拨离间，因此杨老太便不再提起这件事。
    但是杨老太却十分清楚二老太爷为人，知道他故意提出要见成念娇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
    “让她进来干嘛？我不想见到她，让她走吧。”杨老太开口说道，一脸的不高兴，仿佛一点都不想看见成念娇似的。
    杨氏点点头，“没错，我娘已经好些天不见她了。毕竟我娘就是被她气到倒床不起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二伯父硬要让她进来，是有何居心呢？”
    二老太爷懊恼地用手用力捏着手中的掌珠，仿佛要把它们当做杨老太和杨氏一般，狠狠地捏碎。
    这母女一唱一和的，要把他推到不仁不义的境地。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让她们这么做。
    “侄女你真是会开玩笑，我是关心大嫂的身体，不想她被那个女人一气再气才想到让她进屋把话说清楚，免得她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能把成念娇赶走，杨氏自然十分乐意。但是她却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时候把成念娇赶走，只会便宜了二房和三房的人。
    “不必了，她虽十分不堪，但毕竟她身怀我们家煜哥的遗腹子，让她离开杨家是万万使不得的。”
    二老太爷给三老太爷使了个眼色，三老太爷立即明白了过来，急忙开腔，“像她那样的女人，谁知道她怀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只怕煜哥不但死得不明不白的，杨家还不明不白地帮忙外人养孩子。若是到孩子长大了才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我们杨家的，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母子俩？”
    这番话杨氏也曾跟成念娇说过，不过这回从三老太爷口中讲出却比杨氏说的还要难听。
    杨氏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她无奈地转过头看向杨老太。
    只见杨老太气得满额的青筋浮起，表情有些狰狞。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上一回她这么说成念娇时杨老太到底有多生气。
    “这是大房的事，就不劳二房和三房操心了。”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大房出了事我们二房和三房过来帮忙是理所应当的事，上回煜哥的身后事不就是我们帮忙完成的嘛。”
    “是呀大嫂，我们都是秉着一腔好心过来帮忙罢了。你可别浪费了我们的一番好意，错把野孩子当宝贝。”
    不提那件事还好，一提杨老太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一次他们在宴席上胡闹把整个宴席弄得乱七八糟的，害得杨家大房在所有宾客面前丢尽颜面。
    他们还意思提，这是要把她再气一遍的意思吗？
    玉竹从屋外进来，“老夫人，少夫人说她有要事处理，先行离开了。”
    杨老太假装不经意地点点头，“她不进来见我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见到她。”
    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脸色一变，互看一眼，皆懊恼得很。
    “她到底有多忙呀，连请安的事都可以省。”三老太爷无比懊恼地说道，一看他表情便知道他十分生气。
    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把成念娇拉下台，就这样被她逃过一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乐意。
    他看向不远处的杨靖华一眼，“华哥，去把你家二嫂带过来。我倒要问问她，她的晨昏定省就是来到门口报报道就可以了？哪有人是这样做媳妇的，若是我们三房的媳妇，我早就把她休了，赶出家门。”
    杨靖华意会地点点头，不容杨老太开腔阻止，拔腿便往外跑，“孙儿明白。”
    杨老太无奈地张了张嘴，来不及阻拦，就这么看着杨靖华走远了。
    三老太爷看在眼中乐在心里，看你们这回要如何收场。
    可不知为何的，杨靖华才出门，院子里就吵了一起来。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尖锐且难听，在大叫着，“杨五公子，你让我污蔑杨少奶奶的事我已经做了，你为何对我避而不见，还把我推给赖振明。他现在不要我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抛下。”
    杨靖华看着发了疯似的的秋燕，不由十分懊恼。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秋燕这个贱人，当初他到怡红楼寻欢，偶然听到秋燕跟别人吹嘘她在扬州的光辉历史，隐约听到成娇二字。
    当即把秋燕要到包间，一番交流后二人同仇敌忾似的连成一线，都说要对付成念娇。
    于是关于成念娇出身青楼的流言便不胫而走。
    若不是杨靖华推波助澜，流言也不会流传得那么快。
    他自认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不过今日在杨家大房看见秋燕，那就证明他的计划已经败露。
    可是这个时候他只能死不认账，不然的话不管他如何否认都是跳入黄河洗不清了。
    他一把甩开秋燕的手，“你这个疯女人，我不知你是谁，你快给闪开。”
    “杨五公子，是我呀，我是秋燕……”秋燕顿了顿，突然略有所悟地大叫，“你是想利用完我就撇清关系，没门！”

 第七百八十一章，事迹败露

    杨靖华打死都不肯承认秋燕口中的那些事，他皱眉推了秋燕一把，“来人，这里有个疯女人，快来把她抓住……”
    杨靖华只是客人，可秋燕是成念娇带回来的，家里的仆人自然是听成念娇的话，一时间竟无人上前，任由秋燕拉拽着杨靖华。
    由于院子里的动静很大，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大家全从屋里走了出来，就连多日称病卧床的杨老太也被玉竹扶着走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是谁？”杨老太略有威严地问道，可把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皆转头看向杨老太的方向。
    杨靖华急急地摇头打算把这件事否认到底，“回老夫人的话，这个疯女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胡言乱语……”
    话还没说话，杨靖华便被扑上来的秋燕扑倒在地，“你这个人让我干了坏事不认账，你不得好死。”
    三老太爷整张脸都要皱成了一团，自家孙子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清楚，那个女人极有可能真的是杨靖华招惹过来的。
    不过在这种时候，这件事是千万不能认下。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走，在这里风言风语的，还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还楞在这里干嘛？赶紧把人给我赶出去！”三老太爷大声喝道。
    可这里是大房不是三房，一时间竟无人听从三老太爷的命令。
    下人们皆抬眼看向杨老太，等待杨老太的指示。
    杨老太轻咳了一声，“谁都不准动。”
    杨老太下令，大家自然没人敢动。
    “是谁把这个女人带进来的？”杨老太开口问道。
    “是我。”
    成念娇从暗处走了出来，指着秋燕，“就是这个女人四处散播谣言才让大家误会了我，我把她找到并带回来是想让她把话讲清楚。可方才她趁着我不注意她溜走了，我和月娥急着跑开也是为了去找她。没想到她就在这里，还和五弟一番纠缠。若不是我听得清清楚楚的，都不知道五弟竟联合外人一同污蔑我。”
    其实她就一直躲在暗处，根本就没有离开。
    这些话只不过是对二房和三房的人所说的罢了。
    “阿娇，你此话当真？”杨老太大声问道，意在震慑杨靖华几人。
    秋燕没见过这种场面，更没见过像杨老太这般有威严又正气之人，一下就被杨老太震慑住，缩了缩脖子，不敢乱动了。
    成念娇上前向杨老太行礼，“确有其事，老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向他们问话。”
    “老夫人，您千万别听二嫂乱说。她为了洗脱污名胡乱找了一个疯婆子过来陷害我……”杨靖华走向成念娇，一脸的愤怒，“二嫂，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污蔑我？把我陷于不仁不义之境。”
    杨靖华这番话也算是急中生智了，反口咬人。
    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了解实情之人定会觉得成念娇是十恶不赦之人，为洗脱污名胡乱找人来陷害家人。
    可杨老太偏就不愿听杨靖华的辩解，她抬眼看向秋燕，“你是何人？到底发生了何事，给我说一说。若是不说实情，乱棍打死！”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秋燕便被吓得双眼一缩，浑身颤抖，双唇哆哆嗦嗦地把杨靖华和她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
    如何连成一线，如何想方设法散播谣言都说了出来。
    杨靖华巴不得上前一把掐死秋燕，这个贱人说的话也太多了些。
    可是月娥一直挡在他跟前，右手还放在腰间的软剑上，仿佛只要他稍微一动她就会动手宰人似的。
    他上回被月娥拔剑指脖子的动作吓了一跳，是彻底怕了月娥，因此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燕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杨老太瞪向杨靖华，“此话当真？”
    杨靖华双腿一软，对着杨老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夫人，别听她胡说，绝无此事。你不能听她胡说而冤枉好人呐……”
    杨老太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得没错，不能冤枉好人。”她看向秋燕，“你又是如何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秋燕看向杨靖华，从腰间掏出了一件坠子，坠子上穿着一个平安扣。
    这个平安扣就是杨家人所有，每个子嗣身上都会有，如无意外，秋燕手中的平安扣应该属于杨家子嗣其中一人的。
    杨靖华深知秋燕手上的这个平安扣上刻有他的名字，这下杨靖华算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靖华一脸的惊恐，骂人的话脱口而出，“你这个贱人！”
    光是从杨靖华的神情便能猜到秋燕手中的平安扣就是杨靖华的。
    杨靖华一直以为他的平安扣无故丢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秋燕留有一手把他的平安扣悄悄偷了。
    秋燕得意一笑，“我不单有他的平安扣，我还知道他右边的屁股有一颗黑痣，长着三根毛。”
    若说平安扣这种东西容易被人盗走，可杨靖华这么私密的地方的特征连身为家人的三老太爷都未必知道，而秋燕都能描述得一清二楚，毋庸置疑，这两个人一定是认识且有一腿。
    杨靖华像只斗败的公鸡，跌坐在地。
    杨老太冷哼了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杨靖华抿着唇不说话了，既然事迹败露，他无话可说。
    “杨家的子孙居然出了这般黑心肠之人，为了一己之利居然联合外人污蔑自己的嫂子，败坏嫂子的名声实在可恶。依我之言，应该把他送回族里悔改……”
    “老夫人，不要呀，我不想……”杨靖华害怕地哀求道。
    三老太爷上前扇了杨靖华一巴掌，把杨靖华的脸都打得歪到一边去了。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陷害长嫂这样的事你都敢做，还不赶紧到族里反悔，难道你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三老太爷知道杨靖华若是不愿意到族中悔改，只怕杨老太要对付的就不止杨靖华一个人了，而是整个三房！
    他不能让杨靖华毁了整个三房的好日子，就算没了杨靖华这个孙子，他不还有老六和老七嘛。
    就算那两个平日木讷，可多加培养倒还可一用。
    杨靖华哭着扑向三老太爷，“祖父，您不能抛下孙儿置之不理呀。”
    “你犯下此种大错，让我如何帮你？你还是乖乖听话回族中忏悔学习，日后表现好了再说吧。”
    族中的生活难熬，犯错的人到了族中都是干苦活，伙食不好像泔水，叫他一个平日享福惯的人如何能待得下去。
    但是三老太爷一脸的坚定，根本就不让杨靖华有所反悔。跟杨老太哼哼唧唧一番后便准备带着杨靖华灰溜溜地溜走。

 第七百八十二章，道歉

    “慢着，”杨老太喝停准备溜走的三老太爷，“老三，你的孙儿联合外人污蔑我家宝贝孙媳妇，还说她腹中的遗腹子是野孩子，把他说得草芥不如，你以为你随便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就能离开了？”
    三老太爷一脸的不悦，一肚子的气却只能忍而不发，“那大嫂说该如何是好呢？”
    杨老太对着成念娇招招手，示意成念娇走向她。
    成念娇听话地走向杨老太，“祖母。”
    “乖。”
    这还是这么多日以来，杨老太第一次愿意见她，还对她和颜悦色。
    杨氏只想说，这翻脸比翻书要快呀。
    不过既然已经证明了成念娇的清白，杨老太会和颜悦色地对成念娇也属正常。
    “老三，向我们家阿娇磕头道歉。”
    三老太爷的脸当即就黑了，他有些生气地看着杨老太，“大嫂，你叫我跟一个小辈磕头道歉，不太好吧？”
    自古长幼有序，只有后辈的跟长辈恭敬行礼，哪有听说过长辈要向后辈磕头道歉的。
    这种事，三老太爷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让他磕头道歉？两个字——没门！
    “怎么？你们三房的人心存歹心，联合外人污蔑我们家长媳，害得大房名誉扫地，我差点就信以为真把阿娇赶出家门。若不是阿娇拼尽全力揪出始作俑者，那我的宝贝曾孙岂不是要流落在外？这种事你们三房当担得起吗？难道这么严重的事，不该说一声道歉？我倒觉得光是磕头道歉还不够，还要……”
    三老太爷忍无可忍地皱了皱眉，满心的不悦，“大嫂，不要太过分了。”
    本来他跟着老二过来是为了看好戏的，怎料被人家看了他三房的好戏。
    这就算了，还要逼着他跟一个后辈道歉，这道理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三老太爷冷哼了一声，“老二，你倒说说该怎么做？”
    在三老太爷看来，他和老二虽时常有争执，但是始终是兄弟一场，老二总会帮他才是。
    二老太爷为难地看了杨老太一眼，又看了三老太爷一眼，一副为难的模样，抿着唇不说话呢。
    其实看着三房出事，他的心里十分痛快，又不能表现出来，实在是可惜了些。
    正所谓两蚌相争，渔翁得利。此刻的大房和三房就是那两蚌，而他就是那渔翁，不多嘴，不管闲事才是最准确的做法。
    “大嫂的话没错，这次错的确实是三房……”二老太爷缓缓地开口，欲言又止。
    听闻二老太爷这么说话，三老太爷的脸当即就又黑了很多，“老二，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想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境吗？
    二老太爷尴尬地笑了笑，“老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可是大嫂呀，老三的话也没错，他一个长辈断不能跟一个小辈磕头道歉呀，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该往哪摆呀。”
    这二老太爷狡猾得很，说来说去，讲了这么一堆话，结果就跟没讲一样。
    谁在他口中都占理，说了等于白说。
    三老太爷嘴角抽了抽，想骂二老太爷吧，人家又确实帮他说话了，想骂也骂不得。
    他心想，这老二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房这么欺负大房，难道一个道歉都不该说吗？这若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三房的人，目中尊长，无法无天……”成念娇顿了顿，看向三老太爷的眼中掠过一抹强硬，“三老太爷莫忘了家里还有几个弟弟还未说亲，三房被传得太过不堪的话，怕是无人敢上门定亲了。”
    这话不无要挟的意味。
    三老太爷愣了愣，瞪了成念娇一眼，“你敢！”
    成念娇耸耸肩，笑得十分欢畅，“三老太爷别忘了，你们家连捏造事实散播谣言的事都做得出来，而我只不过是讲事实罢了。我又有何不敢呢？”
    “你……”三老太爷被成念娇堵得无话可说，“算你狠！”
    “三老太爷别这么说，怎么狠也不够你们捏造事实散播谣言狠来得呀。”
    杨老太轻咳了一声，看向三老太爷，“老三，道歉吧，不然大家在面子上都过不去。”
    三老太爷脸色难看地把杨靖华拽到众人面前，方才受了三老太重重的一巴掌，此刻的杨靖华一边脸肿得老高。
    “那些事都是他做的，我可没参与其中，要道歉也是他道歉。”
    三老太爷也是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明明就不是他犯的错，为何要他道歉呀。
    自然是谁犯错，谁就道歉，没错呀。
    于是他把杨靖华给拎了出来，“不俏子孙，道歉呀。”
    杨靖华知道，今日他若是不道歉，只怕不能落得好下场。
    他识相地对着成念娇扑通跪下，“二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阿娇，你觉得这个道歉够诚意吗？若是不够，我让他再给你磕两个响头。”杨老太在一旁认真地问道。
    那表情仿佛只要成念娇说一个不字，她就真的让杨靖华再次磕头似的。
    成念娇点了点头，“行了，反正五弟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送到族里去是一定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送去比较恰当呢？”
    杨靖华脸上一僵，他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就算了，想不到成念娇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他咬牙看向成念娇，“二嫂，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对你容忍，那你又对我如何呢？这次我绝不轻饶，要不就今晚送过去吧，拖不得。”
    “好，既然是受罚被送到族里，就应该要及时，那就今晚吧。”杨老太肯定了成念娇的说法，让这个提议变成板上钉钉，没跑了。
    杨靖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一脸的后悔不已。
    若不是一时想歪了，他也不会想到要这么做，而一切都是秋燕这个贱人提出的……
    他想到什么似的扑向秋燕，“都是你这个贱人，把我害惨了。”
    一个大男人，就算平日养尊处优但力气也不小，他和秋燕扭打成了一团，很明显，他占上风。
    撕拉一声，秋燕身上的薄纱连同肚| 兜的肩带被杨靖华撕烂，一边的雪| 峰豁然跃出，暴露在大家的眼前。
    像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上放着一枚粉|果，加上秋燕动作极大地和杨靖华扭打成一团，那雪|峰一动一动，忽隐忽现的，诱|人得很。
    三老太爷和二老太爷看得眼都直了，忘了移开。
    杨老太大叫了一声，“造孽！快把他们拉开。”
    在杨老太一声令下，杨家的下人才冲上前把杨靖华和秋燕拉开。
    也不知是谁急中生智脱下外衣丢在秋燕的身上，这才让一场闹剧得以结束。
    秋燕的脸被杨靖华打肿了，她身上也青一块红一块的。
    杨靖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脸被秋燕抓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红痕，渗着血。

 第七百八十三章，做戏一场

    三老太爷和杨靖华祖孙俩灰溜溜地离开了，秋燕也被下人带走。
    二老太爷在这里讨不到好处，也识相地离开了。
    整个院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杨老太伸手拉住成念娇的手，一脸歉意地看着成念娇，“阿娇，这些日子以来让你受委屈了。”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不委屈，能找出真相，还能让坏人受到应有的处罚，这些委屈算不了什么。”
    杨老太笑着抬手慢慢地拍着成念娇的手，“真是好孩子。”
    其实杨老太在龙泉寺被气晕也不过是要掩人耳目罢了，她这么做只不过是想一时示弱让那些心存不轨的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为了把戏演足不让外人怀疑，她这些天以来真的一天都没见过成念娇。
    “这些天真是想死我了，我的宝贝孙儿好着吧？”
    成念娇笑着把手放在腹部上，“这是自然，好着呢。阿娇也想极了老夫人，恨不得冲到屋中和您聊天，可一想到那些坏人还一直逍遥在外，我便只能忍了下来。”
    “忍得好，不然那些人还未必上当呢。”
    直至此时此刻杨氏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么多天以来，杨老太和成念娇都是做戏罢了。
    不由一脸的尴尬。
    她还以为杨老太是真的对成念娇失望了，一眼都不肯见成念娇。
    结果是她自己蠢笨，看错了风向。
    可是她一直想不明白，杨老太在龙泉寺昏倒那日起就未和成念娇讲过一句话，她们又是如何得知对方的计划呢？
    那是因为杨氏不明白，杨老太有多信任成念娇。
    杨子煜能看上的人，绝不是外人所说的那种人尽可夫的不堪女子。
    那日在龙泉寺听到那样难听的传闻再加上她心有不安，只因成念娇当时还正在宫中，她生怕成念娇会出事。心想能想出这一计谋的人真是心狠手辣，一时气急攻心便晕倒了。
    被杨氏送回府中后被医鬼救醒，她表现得不愿见成念娇，那时因为她心里另有计谋。
    待杨氏歇下后，杨老太才偷偷让玉竹去成念娇的院子把成念娇找来，还跟成念娇说了她的计划。
    祖孙二人立即一拍即合，决定演一出好戏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
    成念娇把在宫中发生的事告诉杨老太听，杨老太听了吓出一声冷汗，“幸好你为人机警聪慧才破了那一场僵局。不过外面的人可和宫里的贵人不一样，宫外的人都是一些市井之徒，最喜欢讨论别人的闲话。你站出来解释，那些人还会觉得你想要欲盖弥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背后那个人揪出来，让众人明白这一切都是那人在搞鬼。”
    成念娇点点头，“阿娇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那个人既然做出了这种事，他一定隐藏得很深，一时间还未必能找出那个始作俑者。”
    杨老太笑了，“不怕，我们最多的就是时间。慢慢筹谋，总有真相浮现的一天。”
    成念娇突然感动地看着杨老太，“老夫人能相信阿娇，实在是太好了。”
    方才杨老太一直不愿意见她，她还真以为杨老太生气了，不愿意见她呢。
    杨老太笑了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计谋罢了，若是吓到你，我跟你道歉。”
    成念娇眼睛湿润，笑着摇头，“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您能相信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杨老太伸手抓住成念娇的手，“傻孩子，我又怎会不相信你呢？你是煜哥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人，我放心。”
    在这件事上，淑妃也是她的亲人，可淑妃却不相信她。
    虽然后来淑妃跟她道歉了，可成念娇心里还是有了疙瘩。
    但是杨老太二话不说就信了她，还决定和她一起演戏一起揪出幕后黑手这件事就足以让成念娇十分感动。
    “好了，不早了，赶紧去歇下，日后还得有一段苦日子要熬呢。”杨老太抬手拍了拍成念娇的手，示意她离开。
    后来成念娇就没有见过杨老太了，因为她们要演戏嘛。
    若是有事要交流，她们就通过中间人玉竹进行交流。
    于是才有了这一场好戏，让人措不及防的好戏。
    杨靖华联合外人污蔑长嫂被送到族里受罚的事不胫而走，也不知是杨家大房传的话还是秋燕传的话。
    反正大家都明白过来了，成念娇出身青楼，肮脏不堪这件事只是流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那些回过神来的客人都十分的尴尬，瞧见成念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之前也是误信谣言才会……”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若不是因为当事人是我自己，我听到那样的话也会信以为真呢。”
    尽管成念娇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模样，还说着体谅的话。可那些人还是觉得不意思了，过来帮衬还特意消费了很多银两，用银两来表达歉意。
    开门做生意嘛，为的不就是赚钱。
    现在成念娇名誉回来了，还能赚钱，估计该高兴的是成念娇吧。
    燕小六当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那些人走开了，燕小六才开始爆发。
    “瞧瞧那些人，当初把话说得多难听呀，说你是如何的不堪，我们茶楼的人都是一路之丘，不想来我们这种肮脏不堪的地方。说得义正言辞的，现在一知道真相就眼巴巴地赶过来巴结你，真是看不惯他们这些人。”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小六，我们管不住人家的嘴，他们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打开门做生意，主要是围绕着赚钱二字，别的不管。”
    “那些人的臭钱我不愿赚。”燕小六撇撇嘴，一脸的忿忿不平。
    当初燕小六就是听不得那些人胡乱跟风，平白无故地和别人一起说成念娇的闲话，她才把人赶走的。
    就算客人少了很多，钱赚少了很多，她也不后悔。
    成念娇不由失笑，“那现在呢？他们一脸尴尬地向我道歉了，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燕小六点点头，“既然道歉了，就不生气了，”她顿了顿，“不过有一件事我还得跟你算账。”
    成念娇愣了愣，“跟我算账？”

 第七百八十四章，在家的欢乐时光

    燕小六叉着腰，一脸的不高兴，“自然是找你算账！你和杨老太演戏的事可不曾透露半分，还得我们都十分担心你，以为你受了很大的委屈，结果你都是演戏罢了。你都不知道，世婶为了你的事担心得睡不着，还说要到杨府把你接回家住。后来是祖母和大家一起阻拦她才作罢。”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待会我跟你一起回去，跟大家赔罪。要他们为我担心受怕，真是对不住他们。”
    燕小六撇撇嘴，“这事你早该做了，硬是拖到现在，害得她们又担心受怕多了好些天。”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毕竟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家人的担忧才能显得杨老太生气的事更具真实性嘛，可是让家人担心就是她的不对了。
    她一心想着把幕后之人揪出，怎料就忘了她出事家里人最为担心了。
    好不容易回了一趟成家，大家瞧见她没事都松了口气。
    “那三房五少爷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想不到他之前过去茶庄和茶楼闹事就算了，他这回竟联合外人一起欺负你，实在是过分。”宋芸娘一提起杨靖华就一肚子的气，“杨家的坏胚可真多，又加上姑爷出事，家中无人照料我们阿娇，可把阿娇欺负惨了。若是知道这么回事，我就不让……”
    成景仁连忙扯了宋芸娘一把，“不是说好不要说这些吗？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你再说这些不是让大家都难过嘛。”
    之前宋芸娘也提过这个，被他说了一遍，想不到宋芸娘还在成念娇面前提起。
    他平时舍不得责怪宋芸娘，但是这件事他就得说一说宋芸娘，毕竟宋芸娘说这些话只会让成念娇更为难过。
    宋芸娘抬起抓着手帕的右手轻轻地在眼角处压了压，她眼中湿润的一片，看起来难过极了。
    “你是不懂，阿娇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女儿，我自然会疼爱她。孩子受了委屈，当娘的也不好受。”
    更何况她在成念娇年幼时就被坏人骗着离家，未能照顾成念娇，让她已有愧疚。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她自然想把一切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而不是让她受委屈又难过。
    这是当娘亲的自觉，每个当娘的都会心细些，爱为儿女操劳一切。
    成念娇伸手拉住宋芸娘的手，对着宋芸娘甜甜一笑，“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肚里的孩儿也好好的。上回您给我送去的鸡蛋味道可好了，我每日都会让人给我蒸一碗鸡蛋羹吃，味道真香。”
    很快，宋芸娘的注意力就被成念娇的话转移了。
    她一心放在了成念娇所说的鸡蛋和鸡蛋羹上，“那鸡蛋吃完了吗？家里的鸡又生了好些蛋，本来想给你送过去的，后来又想着你最近心情不好，怕会烦到你就没过去。”
    “怎么会烦到我呢？您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的，反正我们住得近，我经常回来找您也是可以的。”成念娇笑着说道。
    宋芸娘摇了摇头，“你经常回来就没必要了。”
    成念娇愣了愣，“这是为何？”
    宋芸娘不是想她嘛，怎么就不让她回来了呢？
    成景仁啧了一声，怪宋芸娘乱说话。
    宋芸娘尴尬地笑了笑，她知道大家误会了她的意思，急忙解释，“人家都说外嫁的女儿不要经常跑回家，因为只有在婆家过得不好的才会经常想着回娘家呢。”
    成念娇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娘亲嫌弃我，不想我回来呢。”
    她故意撒娇地说道。
    成娇自小就懂事，极少会撒娇，突然看到她撒娇，宋芸娘和成景仁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大家都说他们的女儿能干懂事，只有他们知道他们并不希望成念娇如此懂事。因为成念娇太过懂事，一切都自己操劳了，反而没了他俩人做爹娘什么事了。
    现在看到成念娇撒娇，他们居然觉得感动极了。
    “进屋用膳吧，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们进屋一边吃一边聊。”张嫂子准备好饭菜便像往常一样赶着他们进屋吃饭。
    “好咧，”成念娇率先站起身，“好久没吃过嫂子做的饭菜了，甚是想念。”
    张嫂子高兴地笑了，“喜欢就多吃一点。”
    一家人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的，好不欢乐。
    成念娇把昨日的事告诉大家，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的，时而拼命地吸气屏息紧张倾听，时而又乐得哈哈大笑。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真活该！”
    成念娇点点头，“我爱以牙还牙，他们遇到我这种小气之人算他们倒霉。”
    大家乐得捂着嘴，哈哈大笑。
    用完膳，成念娇突然提议，“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外出了，不如找个时间一起出城玩一玩吧。”
    说到玩乐成傲立即就来了兴趣，“阿姐，你说要出城玩？那是去哪呢？”
    “我在城外的一处农庄，之前子煜让人在扬州运了一批奶牛过来，养了一段时间，听闻母牛开始产仔了，牛乳也能生产出不少。我想先拿一批牛乳回来尝尝鲜，听说常喝牛乳，对胎儿皮肤好，长大了还能聪慧些。”
    听成念娇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
    “阿姐，那这个农庄和以前在扬州的农庄相比哪个更大呀？”成傲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这里的大，比之前的大打了一倍左右吧。”成念娇笑着说道。
    成傲吃惊地把嘴张得大大的，“天呐，那岂不是很大？那我就可以骑马肆意奔跑了。”
    “你之前只敢上马背让人牵着走，现在倒是大放厥词要肆意奔跑，别去到那里才摸到马屁股就哭鼻子。”燕小六嘲笑地说道。
    成傲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小六姐姐，那是以前的事了……夫子说不要旧事从提，你就不要总拿以前的事笑话我。更何况谁会那么无聊，去摸马屁股呀……”
    燕小六假装不相信地别过头，直接忽略成傲最后一句话，“我才不信哩。”
    “小六姐姐，你走着瞧，等阿姐带我到农庄玩，我定要骑马给你看。”
    燕小六叉腰哈哈大笑，“拭目以待。”
    一家人被燕小六和成傲逗得哈哈大笑，成念娇也在其中笑得很开心。
    每次回成家都是那么的好心，仿佛没有出嫁前，无忧无虑的。
    可是欢乐的时光过得很快，吃完饭，成念娇又要回去了。
    毕竟总不能一直呆在成家。

 第七百八十五章，暂时相信

    成念娇跟杨老太提出要到农庄游玩的事，还邀请杨老太一起同行。
    杨老太有些心动了，毕竟她已经好久没出过门了。
    最近唯一一次出门就是去龙泉寺那次，不过那次的经历确实不算愉悦。
    不久前成念娇还跟杨老太说了那日张少华突然闯进她的房中差点把她吓到的事，还把张少华所说的话跟杨老太重述一遍。
    杨老太气得不行，但是苦于无凭无据又不能把张少华如何。
    张少华回来不久便又一次显露本性，出去风流快活，不沾家了。
    就算杨老太有心教训他也苦于找不到人。
    由于杨老太生了张少华的气，自然就把气迁怒在杨氏身上。
    “娘，您身体才养好些，就不要去了吧？”杨氏看向成念娇，“还有你，身怀六甲的，居然还要出远门。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自己肚中的孩儿想一想，好好在府中养胎而不是整日想着游玩。整日想着出去玩，不像样，一点为人父母的自觉都没有。日后孩儿生出来只怕比山里的猴子还要野……”
    不得不说，杨氏这番话是真的为了杨老太和成念娇好。
    可说话的方式就有些难听了。
    成念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姑母大可放心，宋老先生说了我的胎儿已经四个多月了，基本已经稳定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老人家说了，多出去走走有利于胎儿发育。更何况到时候宋老先生也会随同，他会全程陪伴在侧，不会有事的。”
    既然成念娇都这么说了，杨氏也实在没办法，只能看向杨老太，“娘，您说现在的年轻人呀就是固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
    还没等杨氏把话说完，杨老太便抬手打断杨氏的话，“你也别把自己说得多有经验似的，你家儿子的事你都没能力管好呢。你看少华已经多久没过来向我请安了？”
    杨氏尴尬地笑了笑，“他只不过是太忙了些，才没空……”
    “忙？忙什么？忙着流连在烟花之地，流连于众多的花花姑娘间，流连忘返吗？”杨老太生气地说道。
    “娘，您是听说胡说呢？我们家少华不是那样的人……”
    杨氏抬眼看向成念娇，一脸的怒意。她觉得这些事肯定是成念娇跟杨老太说的，不然杨老太大门不出一步又岂会知道这些呢？
    “有些人若是想报复我之前说话难听的话大可冲着我来，没必要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成念娇故意指着自己，假装糊涂地说道，“姑母说的别人是我吗？”
    杨氏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杨老太淡淡地看了杨氏一眼，她知道杨氏已经在暴走边缘。她若是不帮杨氏“灭灭火”，只怕以杨氏的暴脾气又该发难了。
    “够了，我人老了而已，眼没瞎。你儿子是什么德行，我自有自己的判断。你若是有空为他辩解，还不如好好教育好他，让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而不是想着占人便宜，毕竟便宜总不能占一辈子，还是靠自己努力多劳多得比较好。”
    杨氏嘴角抽了抽，百种滋味在心头，心情复杂得很，“娘，是不是有人跟您讲了什么风言风语呀。”
    “不用别人讲，”杨老太顿了顿抬眼盯着杨氏，“你只要跟我说，那日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引到龙泉寺去的？”
    杨氏一直很少提神佛之事，那日突然提起，她本就觉得奇怪。
    可是后来又想，既然是为了成念娇的胎儿好，能保母子平安，她便去试一试。
    没想到就差点出事了。
    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杨氏和张少华一起设计骗了她和成念娇，为的就是让张少华能成功闯进成念娇的厢房。
    后来她在龙泉寺晕倒不醒人事，成念娇就一直没有机会跟她提提及张少华在成念娇的院子里放蛇并支走所有人闯进屋里的事。
    眼看着杨老太又追究那件事的苗头，杨氏的双眼掠过一抹紧张之色。
    虽然那眼神一闪而过，稍纵即逝，但是还是被杨老太发现了。
    原来她的女儿还是一肚子的坏水，果然没有变好一点点。
    那日她就不该心软地把人留下。
    “算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无需旁人多说……”杨老太顿了顿，“我对你实在是失望极了。”
    杨氏瞪大双眼，一脸的惊慌，“娘，您误会了。我是真的有意到龙泉寺帮阿娇求平安符，您也要跟着来我也是始料未及。我觉得内疚是因为如果不是因为我要去龙泉寺，您也不会跟着去，更不会被气晕。”
    杨氏急急地解释道，表情真挚，似乎没有撒谎。
    “除了这个，便无其他？”
    杨氏摇了摇头，“再无其他。”
    杨老太盯着杨氏看了一会，只把杨氏看得浑身汗毛竖起紧张得不行。
    隔了好一会杨老太才缓缓开口，“好，既然你说没有，我就姑且信你一次。若是下次还这样，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杨氏低垂着头，整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女儿不明白娘的意思。”
    杨老太皱了皱眉，“你不懂就算了，我也希望你是真的不懂，永远不要懂才好。”
    杨氏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她那日答应帮忙把杨老太引走是碍于张少华的要求，可她真的不知道张少华的计划。她对杨老太的愧疚也是真的，若不是她把杨老太引到龙泉寺，也不会在那里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才导致杨老太晕死过去。
    当她看到杨老太晕死过去，她真的吓坏了，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心想，若是杨老太真的死了，一定会化作厉鬼来缠绕她吧。
    于是她一路上用尽自己所懂的急救方法，就是不想杨老太出事。
    后来医鬼把杨老太从鬼门拉回来，她是真的高兴坏了，心中的愧疚才少了些。
    杨老太在杨氏眼中没看出任何的端倪，她便选择再相信杨氏一回。
    “阿娇，我决定跟你一起去农庄瞧一瞧你所说的农庄风光。”杨老太满脸期待地说道。
    成念娇高兴地点点头，“好，我会好好准备的。”她转过头看向杨氏，“姑母呢？姑母想一起去吗？”
    杨氏一想到成念娇所说的牛群，花草……她就满脑子的牛屎臭烘烘的，不由满脸的厌恶，根本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了，那里蚊子很多，我不喜欢那种地方。你帮我照顾好我娘亲吧。”
    成念娇点点头，“我会的。”
    杨氏不跟过去，成念娇反倒松了口气，不用对着一个讨厌的人心情会好很多。
    更何况她也邀请了林爷爷一家，只怕林爷爷看到杨氏又会吓得哇哇大叫。
    她只不过是礼貌上问一问杨氏罢了，杨氏不去，那真是皆大欢喜呀。

 第七百八十六章，第一次胎动

    杨氏本来不想跟着成念娇一行人出郊外游玩的，可一见成念娇命下人把一件又一件的好东西往马车上搬，她顿时就后悔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她一件也没能捞着真是可惜了。
    什么都没捞着就算了，成念娇临走前故意在她面前说，“姑母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游玩，实在是可惜了。不过能有姑母在府中坐镇也挺好的，我们出去游玩也能放心些。”
    杨氏表面无事地笑了笑，心里可懊恼得很。
    等成念娇一行人的马车离开杨府后，杨氏忿忿不平地说道，“把我当做看门狗了是吧？有我在府中坐镇？我呸！府里的闲事我才不想管呢。”
    实则成念娇也没打算真的让杨氏打理府中琐事，她早就让杨府管家打点一切了，实在不用杨氏操劳。
    不过那几天无人搭理杨氏，没了杨老太在她身边陪她聊聊天，她居然觉得无聊极了。
    现在她以客人的身份回来，很多事都由不得她做主，更不能随便宴请客人了。
    实在无聊，连几个陪她打叶子牌的人都找不到。
    窝在杨府几天，杨氏叫苦连天，“早知道就跟着她们过去了。”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呢？人家都去了几天了，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话说成念娇一行人到了农庄后确实玩得很开心。
    成家老小早在扬州就见过类似的农庄倒不觉得有多惊奇，最多就感叹一下农庄变大了很多。
    杨老太则觉得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充满了希望的感觉，让人心身舒畅，舒服得很。
    “老夫人，您喜欢这里吗？”成念娇抬眼看向杨老太，低声问道。
    众人皆期待地看向杨老太，都希望能从杨老太嘴中听到些肯定的话。
    特别是宋芸娘。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聪明能干，对外总是夸奖自己的女儿有多能干。可她还是希望能得到杨老太的肯定，毕竟成念娇嫁到杨家就是杨家的人了，而杨老太是如今成念娇在杨家唯一的亲人，她自然希望杨老太能肯定自己的女儿。
    感觉大家的视线都投到自己身上，杨老太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因此就算不好意思她也不会表现得明显，“不错，这里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让人很舒服。我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这边的两排大树是用来遮阴用的？”
    大树底下还有一个大大的秋千，坐在大树底下荡秋千应该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吧。
    “嗯，是用来纳凉遮阴的。”成念娇低声解释道。
    趁着无人留意，她用力吸了一下发酸的鼻子。
    这两排的大树是杨子煜特意让人种上的，树的品种还是以前她和杨子煜在城中偷溜到人家院子里看到的那种树。
    很明显，因为成念娇喜欢杨子煜才特意让人种了这些树。
    移植过来的这些树都是些老树，比较大棵的。
    杨子煜带她来看过，那时候树刚移植过来，叶子都耷拉着半死不活的样子。
    想不到过了几个月，在农庄家丁的用心打理下，这些树竟变得枝繁叶茂了。
    说出去也许别人会不相信，有人居然会对一些树木如此紧张，可事实就是如此。凡是成念娇喜欢的东西，杨子煜都会尽量帮成念娇弄来。
    成念娇偷偷地把手放在肚子上，心里默默说道，孩儿你感受到了吗？这是你爹爹对你和娘亲的爱。
    你以后也要像这些树一样茁壮成长，到时候娘亲和爹爹再过来在这些树底下种上许许多多的花朵，娇艳的花朵。
    都说母子连心，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应到成念娇所说的话，他在腹中居然动了动。似乎在回应成念娇的话。
    成念娇浑身像被电击一般呆在原地，她的表情是激动的，是欣慰的……
    百般滋味在心头，忘了所有的动作。
    待大家走到那大大的秋千旁边才发现成念娇还楞在原地，仰头看着树枝若有所思。
    燕小六跑了过去，正准备抬手拍打成念娇的肩膀，但动作最后还是顿在半空中。
    因为她想起宋芸娘的叮嘱，千万不要拍成念娇的肩膀，原因是对胎儿不好。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像无稽之谈，不过大家都十分着紧成念娇腹中的胎儿，凡是会伤害到胎儿的事，他们都不会做。
    燕小六自然也不会故意犯忌，免得真的吓到成念娇和腹中的孩儿就得不偿失了。
    她轻轻地走到成念娇身边，低声说道，“阿娇，在发什么愣呢？大家都说要玩秋千，你要玩吗？”
    成念娇回过神，满眼的惊喜，她伸手拉住燕小六的手和她分享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惊喜，“小六，你知道吗？方才宝宝在腹中踢了我一下……哦，我也不知是他打了我一下还是踢了我一下，反正我就是能感受到他动了。”
    虽然成念娇说得有些乱，但是燕小六还是听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
    燕小六愣了愣，隔了一会才回过神，惊喜得哇哇大叫，“天呐，是真的吗？让我摸摸，让宝宝踢我一下呀。”
    大家都被燕小六的大嗓子所吸引，皆看向成念娇和燕小六的方向。
    本来燕小六大叫显得有些不寻常，可她俩脸上的表情都是高兴的表情，大家这才放心了过来。
    宋芸娘有些不放心，急急走了过去，“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燕小六抢在成念娇前面把这一喜事告诉宋芸娘，“世婶，阿娇说方才宝宝踢了她一下呢。”
    宋芸娘微皱的眉头立即变平了，整张脸都变得十分欣喜，“算一下日子，四个多月是会动了。不过后面才懂得厉害呢。人家说腹中的孩儿多些动，能聪明。”
    到最后，大家又全挤到成念娇身边，都在傻笑，活似成念娇的第一次胎动是多大事儿似的。
    可在他们看来就是很大的事呀。
    成念娇自从怀中腹中这个肉包子般的存在，只觉它每日都在悄悄变大之外，整个人就跟以前没有别的区别。
    若不是医鬼说她怀孕了，她还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变胖了而已。
    现在能真切地感受到胎动，她自然觉得高兴。
    可最高兴的还要数大家都在为她的胎动而高兴，还纷纷说起了以前自己怀孕的那些事。
    就连杨老太也忍不住感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遥记得老身初为人母时也是这么激动，腹中孩儿每有变化都兴奋得睡不着呢。”
    杨老太的话不假，初为人母都会紧张些……

 第七百八十七章，踢破肚皮跑出来

    大家围着成念娇又说又笑，还跟她传授了很多育儿心得，隔了很久才舍得移步继续参观。
    至于那个一开始大家都想坐一坐的大秋千被大家给忽略了，一时间竟无人问津。
    成傲和虎妞紧紧地跟着成念娇身边，他们都想知道胎动是什么感觉。
    “阿姐，宝宝踢你的时候你觉得疼吗？”成傲好奇地问道。
    “不疼。”成念娇笑着回答道，满脸的慈爱。
    “那他若是踢得太大力了，会不会踢破肚皮跑出来呀。莫不是我也是那样从娘亲的肚子里出来的？”
    这话可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可这那些笑的人其中并不包括宋芸娘，她皱了皱，不悦地看了成傲一眼，“别说胡话。”
    成傲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宋芸娘，“那我是真的好奇嘛。”
    “好奇也不能乱说话。”宋芸娘还是有些不高兴。
    都说胎儿小气，成念娇腹中胎儿才四个多月还脆弱得很，她可不想因为成傲乱说话而伤了腹中的胎儿。
    古人对这些事想来十分看重。
    别看宋芸娘的样貌看起来十分年轻，可一开始说教就停不下来了。成傲求救地看向成念娇，示意成念娇帮忙。
    成念娇无奈一笑，看来又得转移宋芸娘的注意力了，不然宋芸娘才不会轻易放过成傲。
    “傲哥儿，你瞧，那些就是欧姆的牛宝宝了，它们已经长大了，还生了不少的牛宝宝。”
    成傲假装惊奇地跑向草场，“哇塞，真的耶。”
    宋芸娘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成傲跑远。她缓缓走到成念娇身边，低声说道，“阿娇，傲哥儿的年纪不小了，别总是宠着他。”
    成念娇笑了，“娘，傲哥儿已经懂事很多了。我成亲时他的表现就很不错，您也别太担忧，慢慢会好的。”
    在成念娇看来，十来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呀。
    在后世，十来岁的孩儿活泼可爱，闹腾得厉害比成傲要皮了很多。
    成傲若是到了后世，算是同龄孩子中最沉稳的存在。
    自由发展就好，别强求太多。更何况在她看来，成傲的表现已算很不错的了。
    宋芸娘摇了摇头，“你们就是太宠着他了，把他宠得无法无天的，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成念娇微微一笑，并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成傲和虎妞玩成一团。
    燕小六笑嘻嘻地跟上成傲，趁着他认真盯着牛看，抬手拍了拍成傲的肩膀，“成傲，你不说要骑马吗？”
    成傲眼前一亮，“对呀，骑马，我就算我忘了什么来着，原来是忘了骑马……”
    说到后面，声音越变越小。
    因为他的眼睛全盯着不远处马夫牵出来的马身上去了，他忘了其他的言语，双眼一直跟着马儿的移动而移动。
    那匹马长得可骏了，浑身雪白，不掺杂任何的其他毛色，就像一只雪地里跑出来的马，纯白无瑕。
    它身上的皮紧绷，仿佛不带一丝赘肉，四条腿都很长，上半部分又充满了肌肉感，跑起来一定会很快吧。
    “哇这马真漂亮。”燕小六忍不住感叹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马，忍不住要抬手抚摸一番。
    不过有人的动作比她要快上很多，早就冲到马匹跟前，抬手摸向马儿的脖子，顺着马儿的毛发慢慢地抚摸。
    马儿似乎感受到他的善意，享受地闭上眼睛，任由成傲抚摸。
    成傲惊喜地看向成念娇，“阿姐，我能骑一骑这马儿吗？”
    成傲满脸期待地看着成念娇，仿佛成念娇不同意，他的双眼就能挤出泪来似的。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这匹马经过训练，算是比较温顺的了，你试一试。”
    这匹马是杨子煜给成念娇准备的，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
    马儿温顺不怕伤了成念娇，和他的黑色疾风一黑一白自成一对，煞是好看，成念娇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不过成念娇如今身怀六甲，想骑马大家也不会允许，还不如让成傲过过瘾呢。
    听闻成念娇真的愿意让他骑那只漂亮的白马，成傲双眼不由一亮，“阿姐，你是真的愿意让我骑这只白马？”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成念娇，仿佛只要成念娇一点头他就拉着缰绳跃上马背似的。
    这小表情简直就像后世那些车迷看到宝马奔驰跑车似的，恨不得开上一把。
    就算不是自己的马匹，能骑上一回也满足了。
    “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你不要急……”
    成念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成傲的动作打断了，只见他跑到马夫身侧对着马夫伸手，马夫了然地把缰绳递给他。他动作熟练地接过马夫递过来的缰绳，脚放在脚踏上借力一跃而上，才一瞬间的功夫，他便英姿飒爽拉着缰绳，“驾！”
    白马听话地跑远了，只留下一阵风。
    杨老太看着成傲越跑越远的背影赞赏地点点头，“这孩子了不得，年纪小小就有此等魄力了。”
    听闻成傲被杨老太夸奖，宋芸娘的心里美滋滋的。毕竟自家的孩子能得到自家人以外的人的赞赏，这是对她儿子最大的肯定。
    不过她还是谦虚地开口说道，“那孩子心太野，就喜欢弄刀舞枪的，不能安分。”
    “我就觉得挺好的，有煜哥当年的风范。”杨老太笑眯眯地说道。
    杨老太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了，但是听在大家心里都美滋滋的。
    谁不知杨子煜年纪小小的就文韬武略，武术、生意……样样精通。
    不过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杨子煜太过严肃，自小就老气横秋的，又整日摆着一张冰山脸，旁人喜欢他却不敢靠近。
    而成傲不同，虽然他在各方面比不上杨子煜，但是他为人开朗，整日笑脸迎人，为人谦恭有礼，更为讨喜。
    成傲骑着白马绕着草场跑了一圈，隔了一会才回到原地。
    “好玩，我再跑一圈。”
    搁下这句话，他又骑马跑远了些。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想不到傲哥儿的马术确实进步了很多，他简直就是骑上瘾了，不跑个四五圈他还未必能停下来。我们去找个树荫处坐下来喝喝茶，吃点小点心吧。”
    成念娇早就让人过来农庄知会过，这边的人早就依照成念娇的话准备好茶点。只要成念娇下达命令，他们就能把准备的茶和茶点拿出来供大家食用。

 第七百八十八章，故意排斥？

    大家都开始移步到草场附近的凉亭下歇息，凉亭里放着一张琉璃圆桌，旁边放着几张有坐垫的木椅子，也就是后世的欧式布艺椅子。明明这样东西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可放眼望去又觉得不管在色彩还是格局方面都挺搭配的。
    简单且舒服，让人眼前一亮。
    大家都移步过去了，只有虎妞一人还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个一身黛蓝色的少年骑着白马沿着草场任意驰骋。
    成傲正值少年，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着少年应有的青春气质。一边骑着白马，一边开心地大笑，那笑声远远地传来，虎妞看着便忘了移开双眼，竟看得有些入神了。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这首诗是出自李白的《少年行》，在这首诗里，李白刻画了一个少年豪爽倜傥的形象，少年敲打着乐器喝着酒，背着宝剑唱着歌……看着成傲骑白马的情景，不知为何的，虎妞脑海里就浮现起一个风流豪爽少年的形象，而这个少年形象不知在何时就与成傲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不知为何的，虎妞的双颊突然一红，抬眼看向四周，才发现大家不知在何时已经走远了，只有自己还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看着成傲发呆。
    也幸好大家都走开了，才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不用说，这一定是阿娇的巧思了。”
    走近了些，看清里面的情况，杨老太毫不犹豫地称赞道。
    这个时代除了成念娇能想出这些东西，怕是别人也想不到了。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以前想着做这个凉亭就是为了方便能坐在这里看看牛群羊群，还能看着子煜骑马……”
    后面的话成念娇实在是说不出来，毕竟一提到杨子煜的事，在座的各位心情都不会很好。
    杨老太抿着唇点点头，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成念娇不由有些懊恼，明明方才的气氛就挺好的，结果自己一不小心把话讲多了些，却把大家惹得不开心了。
    宋芸娘尴尬地笑了笑，拉了拉成景仁的衣角，示意他赶紧解围。
    成景仁尴尬地皱了皱眉，他嘴笨，不懂说话要他如何解围嘛。
    “老夫人，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些养生的桂圆红枣糕，放的糖不多，您尝一尝。”成念娇接过下人刚递过来的碟子，亲自摆在杨老太跟前，示意她先尝试。
    杨老太抬眼看向成念娇，眼中无波澜，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愉悦。
    隔了一小会，杨老太才笑了，“好，我倒要尝尝。”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把筷子递给杨老太。
    两个人一同装模作样，把那件事一抹而过，仿佛成念娇从未提过杨子煜，而杨老太也没听到那样的话似的。
    宋芸娘松了口气，看来成念娇和杨老太两人相处得挺不错的，懂得互相体谅和包容。
    本来宋芸娘一直担心由于成念娇不愿参加杨子煜的丧礼，杨老太的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芥蒂，或许不会像以前一样疼爱成念娇。
    可现在看来，杨老太对成念娇是挺好的，而成念娇对杨老太也不错。
    若是能一直都这样，那就挺好的。
    杨老太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桂圆红枣糕放入嘴中轻轻地咬了一口，嘻嘻咀嚼再缓缓地吞下。
    细细品尝一番后，杨老太点点头，“味道真不错。”
    “若是喜欢那就多吃一点。”成念娇笑着说道。
    “阿姐，你有好吃的怎么就不叫上我呢？”成傲策马驰骋了好一会，终于玩累了，舍得把白马交回马夫，自己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而虎妞则紧紧地跟在其后，表情严肃得很。
    仿佛她方才的停驻只不过是在监督成傲，不让他出事似的。
    成傲笑着挤了过来，浑然不知此刻的他满身的汗，臭烘烘的。
    他要控制好马的方向，要费些劲又在日头下晒了好一会，因此流了不少汗。
    成念娇掩着鼻子把成傲推远了些，不忘给成傲递了个装着糕点的碟子，“这里有些糕点，你赶紧吃下然后去沐浴一番，满身的臭汗，闻得我怪难受的……”
    话还没说完，成念娇突然腰一弯，呕一声便干呕了起来。
    可把成傲吓坏了，他伸手接过成念娇递过来的碟子，关切地问道：“阿姐，你没事吧？”
    成念娇抬手用手巾遮挡在鼻前，嫌弃地摆摆手，“傲哥儿，你离我远些，我……呕……”
    她又干呕了一声，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成傲受伤地跑开了些，委屈巴巴地看着成念娇，生怕她又干呕。
    不过说也奇怪，成傲才走开了些，成念娇便感觉好了很多。
    成傲表现得更受伤了些，“阿姐居然嫌弃我了呢。”
    这话听得就委屈巴巴的，让人好生愧疚。
    缓了一会，成念娇感觉好了很多。她不好意思地看向成傲，“傲哥儿，阿姐只不过是闻不得汗臭味，绝对不是嫌弃你呢。”
    “真的？”成傲又准备凑近些。
    结果成念娇眉头又皱紧了些，“傲哥儿，你赶紧把糕点吃了，然后去沐浴换衣吧。”
    成傲不高兴地撇撇嘴，端着成念娇递过来的点心碟子跟着下人走远了。
    “听闻有的孕妇对气味很敏感，想不到阿娇也是这样呢。”
    大家都说成念娇这个孕妇挺好伺候的，没怎么害喜。
    现在才知道成念娇会因为味道难闻而害喜。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一闻到太过浓烈的味道，我都会有些难受。不过没有方才那么严重，或许是傲哥儿身上的汗臭味太重了些，我才会这样。”
    “就委屈傲哥儿了，他以为你嫌弃他呢。”
    成念娇笑了笑，“如果他身上一直有那汗臭味，或许我还真会嫌弃呢。”她吐了吐舌头，“还好他不在，不然又该难过了。”
    可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
    医鬼帮成念娇把脉，确认无事，大家才真正松了口气。
    后来成傲沐浴回来，特意凑近成念娇，非得问成念娇现在是否舒适。
    他的身上没了汗臭味，成念娇还闻到香喷喷的香胰子的香味，怪好闻的，自然就不难受了。
    也不再干呕。
    成傲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原来阿姐也不是故意排斥我呀。

 第七百八十九章，大家伙

    在凉亭又休息了一会，在成念娇的提议下他们一行人移步到了牛乳加工产。
    经过一些列的改进，成念娇的牛乳加工厂已经更向后世的现代化趋近。
    牛乳利用离心机加工就能变成奶油和黄油。
    一部分的牛乳会进行高温灭菌，直接做成高温的瓶装牛乳，存储期大大的延长。
    用不完的牛乳还加工制成奶粉，储存期就更长了，可以用很久呢。
    这里没有电力，只能全部用人工进行。
    不过在这个时代的人工是最廉价的，只要被买回来，他们就得一辈子在这里干活了。
    不过成念娇这个东家算是不错了，还会给他们安排上班时间制度，要求他们每日工作时间不能超过四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八个小时，每月还有相应的休息时间。逢年过节的还有相应的补贴，拖家带口的还能安排大一些的住宿。
    技术好的工人还能占有一点股份，年尾还能有所分红。
    虽然他们的算数不行，拿到手的钱比外面的要多很多，就更加卖力工作了。
    能被成念娇买进来干活的下人们都喜滋滋的，高兴得不行。一有机会他们都对外宣扬成念娇这个东家的好，害得很多别家的下人都羡慕极了。
    成念娇是后世而来之人，自然知道人民群众力量之庞大。
    各个工人运动，罢工在后世层出不穷，不但影响了生产进度还会弄得四处都乱哄哄的，损失更严重。她不过是吸取后人的教训，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罢了。
    成念娇先让大家像之前在扬州一样先清洁手部，穿上无菌衣，戴上帽子，换上干净的鞋子，戴上口罩才能进屋参观。
    成家老小都有所经历，便习以为常了。
    杨老太却是第一次体验，觉得好玩极了，任由大家帮忙给她穿衣，蒙嘴巴。
    本以为那口罩会让她十分难受，可除了一开始稍有不适觉得有些闷以外慢慢地就习惯了，呼吸顺畅倒是没什么不适之感。
    “老夫人，您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吧？”成念娇凑近杨老太低声问道。
    由于她嘴上蒙着口罩，说话有些闷闷的又加上附近有大件器具在运作声音吵杂，一开始杨老太听得不够清楚，一脸的疑惑。
    成念娇唯有又加大了声音，杨老太才听清楚了。
    她对着成念娇大声说道，“没事，我慢慢就习惯了。”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领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很快杨老太的注意力就被这里面的各种“大家伙”所吸引，看得目不转睛。杨老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些列大设备，每个都比人大，功能大有不同，和她一样穿戴一整套装备的工人在忙碌着。
    满室的牛乳的醇香味，闻得人口水直流。
    “可真香，”才感叹完，还未等成念娇有所反应，杨老太又走到别处看其他工人忙碌了，“这是在干嘛？”
    两个工人合力把一桶又一桶的雪白色牛乳倒入大桶中，盖上盖子，几个工人便合力把大桶旋转起来，弄得杨老太晕乎乎的。
    虽看得她眼花缭乱的，又觉得挺好玩的，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是在制作奶油呢，利用大大的离心力把牛乳中的水油分离，浮在上层的就是奶油，可以用来制作糕点吃，入口即溶，口感醇香，回味无穷。”
    杨老太也是个爱吃之人，一下就被成念娇的话所吸引，“果然如此好吃？”
    成念娇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成傲的话所打断，“回杨老太，那滋味自然是好极了，吃过一次便不能相忘。说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舔舔唇。
    舌头碰到口罩的棉质触感他才想起自己正戴着口罩呢，难怪口感怪怪的。
    虽看不见成傲舔唇的姿态，但光是听着他所说的话，又看着发亮的双眼，不难发现成傲所说的话不假。
    “听你这么说，老身倒是更为期待了。”
    “既然都来了这里，自然是要试一试的，”成念娇笑着说道，“待会让人准备一下，我亲自做一个奶油蛋糕给你们吃吧。”
    杨老太担忧地看向成念娇，“你亲自做？会不会太辛苦了？还是让下人做吧。”
    她犹记得成念娇在宫里做一剪红梅差点累倒的事，她才不想成念娇太过辛苦，免得成念娇又出事。
    那就得不偿失了。
    感受到杨老太真诚的关怀，成念娇心里不由一甜，“老夫人您放心，只是做一个蛋糕罢了，我游刃有余，没事的。”
    既然成念娇都这么说了，杨老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嗯，量力而为，不要太勉强了。”
    在加工厂里逛了一圈后出到外面，杨老太还有些意犹未尽。
    “里面的大家伙呀，实在厉害，既省力还能方便操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器具……”杨老太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莫不是里面的东西也是你所想吧？”
    成念娇知道对着杨老太撒谎不太好，只能用之前应付成老太他们的那些话来搪塞杨老太。
    没想到杨老太还真的信了，“那你可要把那本书保管好呀，若是落到旁人中只怕你就做不成这独一无二的生意了。”
    那所谓的书根本就不存在，成念娇自然是不担心的。
    “只可惜那本书被我不小心给烧了，都化成灰烬了。”成念娇假装惋惜地说道。
    杨老太眼中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这样一来也好，旁人想学你这个技术，也学不来，你永远是独有的一份。”
    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共享意识，他们觉得自己能掌握的技术都会世代相传并不会传给外人，怕外人抢了他们的饭碗。
    不过他们会有这样的思想也没有错，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多年的摸索和积累中探索出了一门技术，若是轻易传给别人，自己没了依靠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成念娇对杨老太的谨慎毫无意见。
    “游玩了一天都累了吧，我已命人准备好饭菜了，今晚就先吃清淡些，你们说可好？”
    周居劳顿才来到这里，若是吃太过油腻的大鱼大肉反而会难受，成念娇的建议没错。
    大家都一致赞同。
    只有成傲发出不一样的声音，“阿姐，太清淡了也不好呀，我在长身体，得吃点肉。”

 第七百九十章，不服输的燕小六

    成念娇笑着看向成傲，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了。这小家伙简直就是无肉不欢，一天不吃肉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似的，一听闻成念娇说要吃清淡些就慌了。
    “你放心，我早让人在农庄的鱼塘里捞了几条鱼，一些让人片了鱼肉用来熬鱼片粥，另外几条特意让人弄成了炭火烤鱼，特意做给你和虎妞吃的。”
    成傲双眼一亮，高兴地蹦高又落地，“太好了。”
    成念娇领着他们来到农庄的院落时下人们已经把吃食都准备好了，整间屋子都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引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而主要的香气来源来自桌上摆放的长方形的小烤炉，烤炉上方放着一条从中间劈开的鲈鱼，鱼皮的一侧摆在正面，鱼头有些翘起，鱼身上放了豆干，土豆片，莲藕片，豆芽……配料有花椒大蒜和胡椒，用了成念娇教下人特调的酱汁，所有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放在炭炉上方烤着，咕噜咕噜作响，冒着不一样的香气。
    成傲看得眼都直了，忍不住咽了咽不由自主地涌出的口水，“天呐，这就是阿姐所说的炭烤鱼？”
    成念娇笑着点头，“是啊，这就是我所说的碳烤鱼。难道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成傲老实地点点头，“自然不一样，我以为就是拿鱼在火炭上烤熟罢了，没想过会这么香。”
    成傲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其实何止他在流口水，凡是进屋的人都忍不住要流口水，因为实在是太香了些。
    其实这样的烤鱼在后世已经屡见不鲜，各个牌子的烤鱼都有，什么炭火烤鱼，纸烤鱼在她所居住的城市都很出名。
    她也很爱吃烤鱼，每有空闲时间，她都会和工作室的同事一起去吃烤鱼。
    吃得多了，自然就知道里面的配料和做法。
    她自己在家里也有烤箱做过，味道也不错，不过她还是觉得用炭烤会更具风味。
    既然是来游玩的，她便想着请大家吃一些与众不同的吃食。
    于是提前几天让人弄了几口烤鱼用的长方形铁锅，分上下两层。上层放鱼和各种配料，下层是一个活抽屉，可以抽出来又放回去。底下放适量的炭，用的是上等的银灰碳，因为在饭桌上食用的，怕用普通的炭会熏着大家。
    这么特别的碳烤鱼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本来他们都说要吃清淡些。
    结果到后来都来和成傲抢烤鱼吃。
    就连杨老太也吃了不少的烤鱼，吃得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成念娇担心杨老太吃得太多对身体不好才让玉竹制止她继续吃，还让玉竹盛了一碗白粥给杨老太去去油腻感。
    吃完饭又喝了些清甜解渴的花茶，大家闲来无事又不想这么早睡下。燕小六提议大家玩叶子牌，大家欣然同意了。
    可明明是燕小六提议玩叶子牌的，才玩了几局燕小六就开始不痛快了，嚷嚷着不让玩了。
    理由是这里的人都是老江湖，老是赢，她可是一局都没赢过。
    就连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林爷爷也是个中老手，这不是欺负人嘛。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欺负人的。”燕小六气呼呼地说道，还真打算放下手中的牌。
    成傲跃跃欲试，他看向燕小六，“小六姐姐，不如你给我玩吧。”
    燕小六看了成傲一眼，“你这个小屁孩会玩？”
    成傲点点头，“我刚才看了几眼，大概知道该如何玩了。”
    听闻成傲这么说话，燕小六不由嗤之以鼻，“才看了一会就想玩？小心输死你。”
    成傲笑着说道，“有赌未为输。”
    燕小六啧啧了两声把手中剩余的牌递给成傲，“典型的赌徒心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就说这些。”
    成傲不以为意地接过燕小六递过来的牌，“我也是试着玩一玩罢了。”
    在牌桌上可没有亲情可言，更何况大家都玩疯了，更不会对成傲有所谦让。
    一开始成傲由于不太会玩，眼看着就要输了。
    燕小六不由乐了，“你瞧，都说你不会玩了，还不信，要输了吧。”
    虎妞默默地站在成傲身后，双手合十，满脸的虔诚，似乎在祈祷成傲一定会赢似的。
    瞧着她认真的模样，成念娇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突然燕小六大叫了一声，“不可能，怎么可能！你居然在快输的情况下扳回一城，居然赢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燕小六本等着成傲输牌的，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言辞准备嘲笑成傲一番。
    嘲笑的话准备脱口而出，结果成傲却赢了。
    拿了一手烂牌却打赢了！
    你说奇不奇怪？
    成傲笑了笑，“我也不会玩的，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成念娇却笑了，笑成傲的不老实。她没有参与玩牌，因此在一旁观察着每一个人玩牌，成傲神情紧张，出牌犹豫，确实是新手所为。
    不过成傲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的记性好，他能记住每个人出的牌和打出的牌是什么，再整理自己的牌，酌情而出，因此毫不犹豫地就赢了。
    初尝胜利，成傲十分高兴。
    燕小六却不高兴地哇哇大叫，觉得杨老太等人让了成傲。
    “老身可没让过傲哥儿，是付全力去和他对打的，不过他还是赢了，我也没办法。”杨老太笑着说道。
    其余人也是这么说的。
    可燕小六就是不相信，“世婶，您把位置让出来，我和他玩。”
    宋芸娘也玩了几把了，虽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燕小六都这么说了，她也不会死赖着不肯让出位置。
    于是她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燕小六。
    由于成傲是新手，燕小六信心满满地坐下和大家一起摸牌玩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毋庸置疑，又是轻敌的燕小六输得最惨。
    她难过地哇哇大叫，“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拼尽全力去玩了。”
    她居然玩不过一个刚学的成傲，实在是气死人了。
    后来燕小六死活不服输，又拉着成傲几人玩了好几把。玩到最后大家都累得打哈欠了，燕小六还不愿意离场。
    是成念娇详装疲倦要回屋歇下，燕小六才不乐意地离场。
    不过燕小六扬言，“明日我一定会赢回来的，我就不信赢不了你这个小屁孩。”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以燕小六胡乱出牌，毫无规律的玩法，就算她玩多少次，她都还是会输的。
    不过倒是她不服输又爱哇哇大叫的表现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比赢了牌还要高兴。

 第七百九十一章，喜鹊来了

    翌日早晨，成念娇闻着花香，听着鸟叫声起床。
    好久没试过这么悠闲地睡到现在才起来了，这几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因此她并没有急着起床，而是靠在床边听着鸟叫声。
    这样的悠闲时光在这几年以来都从未有过的。
    笃笃笃，她的房门被敲响了。估计是屋外的银儿或者月娥听闻屋里的动静，知道她起床了，因此才会来敲门的。
    成念娇才这么想，银儿就开口了，“少夫人，您醒了吗？”
    成念娇时常在想，那些人的耳朵到底有多灵敏呀，她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她们居然就听到了。
    想自己多享受一下这种时光都不行了，唯有认命地开腔，“嗯，醒了。”
    殊不知，银儿几人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轻轻地敲门询问，成念娇若是醒了就会应门。
    “那奴婢进来服侍您洗漱？”银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成念娇也不好拒绝，“好，进来吧。”
    银儿端着洗漱用的铜盆和茶碗进屋后摆放在一旁，准备走到床边扶起成念娇。
    成念娇想了想，让银儿到窗边先把窗户打开。
    “我听闻鸟叫声，好像就在附近。银儿你去把窗户打开，我想看一看。”
    银儿愣了愣，不过很快就走到窗边用手推开本就开了些缝隙的窗。窗户被银儿推着往两边打开，窗外的景色跃然出现在眼前。
    天色已大亮，一抬眼便能看见窗外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绿油油的一片，看起来舒服极了。
    成念娇刚新来时听到的鸟鸣声就是从这棵树上传来的，树上有个鸟窝。
    成念娇伸了个懒腰，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方才懒得下床开窗，银儿进来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银儿也立即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了，昨日入夜了才回来这里倒没发现这棵梧桐树上有鸟窝。
    现在才发现这树上被鸟儿建了一个鸟窝，瞧鸟身上的花纹大概可以辨认树上的鸟儿是喜鹊。
    银儿不由高兴地转头看向成念娇，“少夫人，您看，树上的鸟儿是喜鹊。喜鹊叽叽喳喳，像是给您报喜呢。”
    成念娇听银儿这么说倒来了兴趣，把手伸向后来进来的月娥，让月娥扶着她起床。
    月娥怕成念娇穿得单薄会冷到，急忙往成念娇身上披上一件披肩，“少夫人，春寒料峭，别冷着了。”
    成念娇感激地转过头对着月娥笑了笑，“好。”
    原本月娥只是她的侍卫，服侍人的事她很少做，现在却也变成如此体贴了，就像一个小丫鬟无异。
    到底是何时变成这样了呢？她记不清了。
    时间这东西真可怕呀，消磨人的耐性，把记性也变差了。
    不过为何它就不能带走些不愉快的记忆呢？
    成念娇饶有兴致地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树，银儿口中的鸟窝就在树干之间，看着摇摇欲坠的，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把它吹掉在地似的，可真的一阵风吹来，它又十分稳妥。只有那树上的树叶随着风的吹动而摇曳，鸟窝上的那些刚孵出来的鸟儿嗷嗷待哺，伸长脖子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银儿，喜鹊叫真的会好运来吗？”成念娇笑着问道。
    银儿认真地点点头，“奴婢家乡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奴婢也觉得是这样呢。奴婢被卖到牙婆那里，就是看见喜鹊才有幸被少夫人您买到呢。”
    在银儿看来被成念娇买回家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若是非要找个精神寄托的话，那说是喜鹊帮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成念娇笑了，“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成念娇在大家面前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但是一独处她就满脸的愁容，若有所思。
    银儿和月娥都知道成念娇一直闷闷不乐，大概是因为杨子煜逝世的事，可无人知道该如何安慰成念娇。
    今日成念娇却能笑得那么高兴，心情变好了不少似的，银儿和月娥也觉得很高兴。
    “一定是真的，”银儿肯定地说道，她看向成念娇，“如果真的有好运来，少夫人想要什么好运呢？”
    银儿饶有兴致地问道。
    “什么好运？”
    成念娇不由笑了，这种话还用说吗？她此刻唯一期盼的就是杨子煜能快些回来。
    不过她又觉得这个要求会不会有些过了，不如就先要点小的好运试一试呀。
    “我自然是希望子煜他出门在外能平平安安的。”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总有一天就会回来。
    银儿和月娥脸色变了变，倒没有方才那么高兴了。原来隔了这么久了，少夫人还是没有死心呀。
    本以为她是因为杨子煜逝世的事而难过，想不到她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月娥和银儿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倒是成念娇突然转过头看向银儿，“银儿帮我穿外衣。”
    成念娇穿着亵衣睡觉，现在起来了自然得穿上外衣。
    也是今日换衣服时成念娇才感觉到衣服的腰身有些紧了，看来是时候做些宽敞些的衣服了。
    就像后世的孕妇一样，有宽敞的孕妇装，显肚后就可以穿了。
    成念娇穿好衣服，让银儿帮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简单洗漱一番便出门了。
    才出院子就发现院子里热闹得很，大家竟聚集在院子里一起耍太极。
    领头的是林爷爷，“一个大西瓜，劈成两半……”
    别看林爷爷口中念出来的口诀听着很好玩，动作却很正规，没有一丝的马虎。
    “天呐，林爷爷隔了这么久您还记得那么清楚呀。”成念娇笑着说道。
    林爷爷傲娇地看了成念娇一眼，“那是自然，我可是天天都练的人。强身健体，对身体好着呢。”
    这话是成念娇对他说的，现在却是他反过来讲给成念娇听了。
    在林爷爷的带领下大家有模有样地耍着太极，就像后世的爷爷奶奶早晨在公园或者路边的广场里耍太极，晚上跳广场舞一样。
    广场舞！这个好玩，看着祖父祖母和杨老太等人一起跳广场舞，场面一定很壮观。
    不过这里缺了点音乐，广场舞都得要狠动感的音乐才有氛围。
    像广场舞的标配，最炫民族风，那歌的前奏一响起，老太太们就开始偏偏起舞了。
    在这里，缺了音响就缺了点味道。
    还是让他们一起练太极好了，太极也挺好的，简单又好学，还能强身健体呢。
    成念娇陪在一旁，等大家练完太极才提议大家一起去用膳。
    练出了一身汗，他们歇了一小会，等身体没那么热了才进屋用温水擦身再去用膳。
    早上的膳食也比较清淡，一份白粥加点咸菜。
    咸菜是张嫂子和宋芸娘亲手腌制，张嫂子又把咸菜切碎，放油炒过放了点甜，甜咸可口。
    杨老太许久没吃过这样的早膳了，吃得津津有味，直夸好吃。
    能得到夸奖，张嫂子和宋芸娘都很开心，“杨老太喜欢吃就好。”
    “

 第七百九十二章，新鲜玩意

    吃完早饭歇了一会，大家觉得无聊便想找些事来做做。整个农庄早在昨日已经逛完一圈，大家都有些累了不想再走动，暂时也没没有兴趣再逛一遍。
    但是这里的生活舒适又热闹，一时间也没人提出要回京城。
    于是燕小六便提出要再次玩叶子牌的决定，昨日她输得那么惨，连小屁孩成傲她都比不过，害得她昨夜睡觉都有些不爽。
    总想着扳回一城！
    在燕小六看来成傲能赢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她就不信成傲的好运气会延续到今日。
    燕小六的建议立即得到大家的强烈回应，都说要玩，不然光是坐在这里也无聊嘛。
    “叶子牌你们昨日不是已经玩过了吗？不如我们玩些新鲜玩意吧？”成念娇在一旁笑着说道，“更何况小六不是说大家都是老手，有欺负她的嫌疑，大家若是学了新的玩意，一切从零开始，那就不存在谁欺负谁了吧？”
    燕小六都已经把昨日的叶子牌拿出来，摩拳擦掌准备大杀四方了，听到成念娇这么一说，动作一顿，看向成念娇，“呀，倒是什么新鲜玩意？”
    听到成念娇有维护她的意思，燕小六整个人喜滋滋的，欢乐得不行。
    若是真像成念娇所说的那样，她估计就不会像昨日那样输得那么惨了。
    她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手中的叶子牌早被她扔到一旁。此刻她只想玩成念娇口中的新鲜玩意，真是期待得不行。
    成念娇也不故做神秘，一边让人把做好的器具拿进来，一边说道，“麻将。”
    “麻将？”众人皆是一愣。
    新鲜！麻将这个词古里古怪的，他们倒是没听过。
    他们时常能在成念娇口中听到些新鲜的词汇，不过正常来说，那些新词汇多少有些旧事物的影子，他们多少也能猜到成念娇所说的是什么。
    但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麻将二字古里古怪的，他们还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呢。
    只见成念娇命人扛着一张四方桌摆到堂屋的中央，四方桌四个边都有矮矮的手脚架，似乎是怕什么东西会掉出桌似的。四个边中间的位置还有个小抽屉，可以拔出来放东西。
    燕小六觉得一定是用来放零食，一边打牌还能吃零嘴，真是不错。
    但是她不知道这个小抽屉是用来放筹码和钱的，还觉得她的想法不错，整个人都喜滋滋的。
    秉着好奇心，大家都凑近些，想看个明白。
    突然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些被打磨得光滑，大小一样的木块被下人倒在木桌上，像下木块雨一样，把围观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为了让麻将玩起来轻便好使，成念娇特意让人寻来大竹子晒干所制，每个都被切割成一样的大小，然后在上面刻上麻将所应有的牌号。
    怕上面的牌号容易破损，成念娇特意让人在每个麻将子上涂上一层清漆，以防摸久了上面的颜料会掉。
    燕小六好奇地伸手在麻将子上摸了摸，把有图案的一面反扣在桌子上，那一桌子的麻将牌就变得一模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有何区别。
    轻轻一推动手上的麻将子，麻将子互相碰撞发出脆响的声音，可好玩了。
    她立即来了兴趣，“阿娇，快说说，这玩意要怎么玩。”
    成念娇却看着满桌的麻将子发起了呆。
    她在后世接触麻将是步入社会后的事了，那时候她跟工作室的同事回家玩，看见同事一家人围在一起打麻将，有说有笑的，可热闹了。
    同事说她们家一有空闲就喜欢聚在一起打麻将，倒不是为了要赢钱，而是因为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
    当即成念娇就很羡慕，因为他们家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父母忙着工作上的事，一个做食品公司的，整日喜欢呆在自己最开始发家的酒楼里装忙，过年也不回家。一个忙着自己的红酒生意，过年也说陪客户。而成沁更不会给她好脸色，更不会跟她一起打麻将了。
    整个家一直冷冷清清的，寒渗得很。
    同事拉着她玩了一把麻将，她就爱上和大家一起玩麻将，热热闹闹的，多好呀。
    于是她一直渴望一家人能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打麻将，想着这次两家人都一起出来玩，于是她便让相熟的木匠做一副麻将。
    虽然木匠觉得成念娇要花钱做这些看似没有用的麻将牌有些奇怪，但是成念娇出得起钱，他收钱做工就行了，倒是做得挺快。
    于是成念娇在来农庄的之前便收到这副麻将，还带了过来。
    “阿娇，你倒是跟我们讲讲要怎么玩呀？”燕小六抬手在成念娇的眼前晃了晃。
    成念娇缓缓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看向燕小六，“我在想着如何能让你们尽快上手。”
    听闻成念娇这么说，燕小六才不跟她计较为何方才她会发了这么久的呆。
    成念娇先把麻将子在桌上摆放整齐，让大家先把麻将牌认个遍，“这是一条，二条……白板……东风……”
    大家凑在桌边，认真听教，学得很认真。
    简直比学堂里的小学童还要认真，成傲更是听得最认真，很快他便把所有的牌都认个遍，并且都记住了。
    成念娇见大家都记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教大家胡牌的牌该怎么凑。
    成念娇又把鸡胡、平胡、碰碰胡、混一色、清一色、小三元、大三元等胡牌的牌型给摆放了一遍。
    由于大家已经把牌子都记住了，学习起牌型来倒是很快，一下就全记得了。
    就连记性差的林爷爷也嚷嚷着说学会了，在一旁跃跃欲试。
    “既然大家都学会了，不如来一把？”燕小六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成念娇笑着点头，“既然大家都想玩，那就开始呀。”
    大家当即都同意了。
    但是一次只能由四个人玩，到底该怎么玩呢？
    成念娇想了想，丢色子选庄家，开始玩牌，计番数，输得最惨的就要离桌让其他人补上。
    这样一来就能让大家都能玩到，又能避免他们产生赌徒心理。
    所谓的赌徒心理就是输了不肯离开，总想着自己再坚持一会就能赢回本。
    成念娇这么做就直接杜绝了他们会这样想的机会。
    轮流玩，更具公平，也能让大家都能体验一把。

 第七百九十三章，诈胡

    完整了解麻将牌的规则之后，燕小六、宋芸娘、张嫂子和杨老太便加入“战局。”
    其余的人在一旁观战。
    成念娇则作为“指导员”在一旁看着她们出牌，若是有错便及时指出纠正。
    这一局燕小六是庄家。
    听闻自己是庄家，燕小六便有了心底油然而生的优越感。觉得四个人之中自己是对特别的一个，庄家耶，拿的牌也比别人要多一张，听起来就觉得很高级的感觉。
    每个人轮流拿牌，拿到牌后便把牌竖起对着自己的方向，免得旁人偷看了自己牌的。
    由于燕小六是庄家，她怕旁人看到她的牌然后向其他的三个下家“通水”，于是她便整个人环着手微微屈着腰把她的牌捂得严严实实的，不想让别人看见了。
    杨老太看她这严谨谨慎的架势不由失笑，“看来小六有着必胜的信心呀。”
    本来杨老太还是客气地叫燕小六为燕姑娘，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一群人便熟稔了起来，也不再客气。
    称呼也变得随意了起来。
    燕小六咧嘴一笑，对着大家露出她那两排白白的牙齿，“您可别说，这回我还真有必胜的决心。”
    大家都是新手，她就不信玩不过他们。
    更何况她的手气很好，才刚摸牌就让她摸到了一手好牌，只要再摸上几个牌，她就能胡了。
    在没有胡牌前，她还是谨慎些好，免得不小心被围观者给泄露了信息。
    由于燕小六变现得十分谨慎，其余的几人也认真以待。虽出牌出得有些迟疑，但是玩了一小会后也终于开始能放得开完了。
    宋芸娘丢出了一个一条，她凑的牌不需要一条，因此摸到就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一条。”
    成景仁懊恼地看了宋芸娘一眼，“你扔那么急干嘛？还没看准牌就扔了，多可惜。”
    宋芸娘愣了愣，有些糊涂，“会吗？我怎么不觉得可惜。”
    成景仁凑近了些，对着宋芸娘说了几句话。这时宋芸娘才回过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果按照成景仁所说的，她能赢得的番数就越大呀。
    可是牌已经出了，若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吧。不过她还是想试一试，于是她把手放到了刚放下的牌上，“能不能悔牌呀，我出错了。”
    燕小六咬牙摇了摇头，“自然是不可以的，出了牌，大家都看到了怎能悔牌呢？”
    凡是会阻碍她赢牌的，燕小六都不会赞成。
    她还看了成景仁一眼，“世叔，阿娇方才说了，观牌不语。您若是再插嘴，待会可别说我们不让你玩哦。”
    大家都看了成景仁一眼，觉得燕小六的话不错，不能一人坐下两人玩呀。集了两人的智慧，自然一下就把其余三人比下了。
    更何况成景仁还有黑历史，他是赌鬼一个。
    大家都觉得赌鬼对这些应该都很灵敏的，因此赢面会比大家伙都要大，都不乐意了。
    “对呀，观牌不语，可别再犯了，不然不给你玩了。”成老太一脸严肃地说道。
    成景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不过是想帮一把自家的娘子罢了，怎料会引得大家如此大的反应呢？
    活似他是千古罪人似的，多不好意思呀。
    “好，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
    宋芸娘虽觉得打了一条有些可惜，但是她也实在没辙只能按回原来的计划，决定小胡一把也不错。
    每个人都谨慎出牌，又一次轮到宋芸娘了。
    宋芸娘又在犹豫着要出那一张牌，她还有些糊涂呢，不知该如何是好。
    举牌不定间，她转过头看向成景仁，希望他能指点一二。
    成景仁动了动唇，准备说点说什么，可又想起方才大家的警告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杨老太轻咳了一声，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观牌不语哦。”
    凡是参与打牌的都希望自己能赢呢，因此不想旁人扰了她们的牌局。
    成景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开了些。
    免得那几个女人又为难他呢。
    看见成景仁走开了些，大家才舒心一笑。
    “对嘛，我们自己玩。”燕小六高兴地说道。
    她只差一张牌就能胡牌了，绝对不能让成景仁给搅局了。
    “五筒。”杨老太丢出一个不要的牌，大声说道。
    听到五筒燕小六不由双眼一亮，她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五筒呀，看来这回她铁定是她赢了。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燕小六大声喊道“吃，胡了。”
    她手舞足蹈地把牌子全数推倒，这下她的牌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
    她不再收着藏着，而是高兴得哈哈大笑，“你们看，我终于胡牌了。”
    杨老太笑着点点头，“不错嘛，这么快就胡牌了。可惜了我凑的这些牌，也只差一张。”
    成念娇凑近一看，不得了。
    杨老太只差一张牌就能清一色胡牌，这清一色一出呀就是四翻，可比燕小六的平胡足足打了四倍！
    不过没办法，差了一张牌，输了就是输了。
    成念娇又看了宋芸娘和成老太的牌，那两个人动作就有些慢了，还差好几张才能胡牌。
    由于燕小六胡牌，宋芸娘输得最惨，因此她要离场让给别人玩了。
    宋芸娘站起了身。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是成傲的声音，“不对呀，小六姐姐，你看错牌了吧，你并没有胡牌，因为你还缺了一张四条。”
    燕小六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可能！我明明看了又看，不会错的。”
    可是低头又认真看了一遍，还果真是她看错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一定是方才她紧张地藏着捏着，一不小心就看错了。
    “小六诈胡，得罚直接出局。”成念娇公正地说道。
    方才她光顾着去看杨老太的牌，竟没留意到燕小六诈胡呢。
    燕小六自知有错，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即让位，“是我不对，我让位。”
    本来还以为自己能这么快胡牌很了不起，怎料是自己看错罢了，难免有些难过。
    情绪都变得不太高涨了，低垂着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成念娇笑了笑凑近燕小六，对着她低声说道，“不就是一局而已嘛，待会轮到你，记得赢回来。”
    燕小六眼前一亮，使劲地点头，“下局争取赢回来，还要赢多一点。”
    成念娇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嘛。”

 第七百九十四章，和牌

    大家都玩熟练之后也无需成念娇从旁指点，成念娇一下就空闲了下来。
    既然有时间，她就让银儿到牛乳加工坊的地下冰库里拿出些奶油，她准备做奶油蛋糕给杨老太和大家尝一尝。
    杨老太应该会喜欢吃这些的，昨日她就表现得十分期待的样子。
    成家老小也很久都没吃过了，自然也期待。
    特别是成傲，一听闻成念娇要去做奶油蛋糕给大家当点心吃，他高兴得不行，“阿姐，你要早些回来哦，看着大家一起打麻将，热热闹闹的多好呀。”
    成傲这话略有深意，成念娇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笑着走远了。
    大家都知道她有些不高兴呢，可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假装若无其事地陪着她。
    陪伴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而也是他们的陪伴才使得成念娇心窝暖暖的，才没觉得那么孤单呢。
    有种幸福是家人的关爱才能给予的，其余的人给不了。
    而她有杨老太的体贴关怀，又有成家老小默默的陪伴与疼爱，自然是十分幸福的。
    可这幸福却还少了样东西，那是源自夫君的疼爱与宠爱。
    若是知道她怀有身孕，杨子煜一定会很高兴的，只可惜他此时此刻却不能陪在身边。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热闹场景这才心窝暖暖地离开了。
    到了工作室后她便忙碌了起来，把蛋黄和蛋白分离，称重，面粉，玉米油，糖和面粉……
    打发蛋白，混合面糊，动作熟练一气呵成，简直就把在一旁观望的银儿的双眼都看直了。
    “少夫人，您好厉害，动作又快又熟练，还好看极了。”
    不管银儿这话里有没有恭维的成分，不过成念娇还是欣然接受了。
    在后世，凡是看过她做蛋糕的都说她是西点界的精灵，光是看着她做蛋糕就是一种享受的过程。
    她也不知是否言过其实，不过她倒十分享受烘焙这个过程。
    做烘焙要全身心投入，只要认真操作了，其余的事情就会摆在一旁，甚至是忘记了。
    以前她是因为在父母那里得不到应有的注意力，再加上活得不够开心，接触了烘焙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彻底地爱上了。
    成念娇笑了笑，“熟能生巧，你若是像我一样每日都做，你也能像我这么快的。”
    银儿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若是让奴婢做其他的还可以，奴婢单是看着您的动作就觉得头晕了，更不可能做得好。”
    她拿起了一个鸡蛋，在手中摆弄，怎么都做不出像成念娇一样单手打蛋的动作。
    银儿觉得单手打蛋的动作实在是太好看了，她却学不来。
    趁着蛋糕在炭火烤箱里烘烤，成念娇见还有些空余时间便手把手地教银儿单手打蛋。
    “你的食指和中指托着蛋，大拇指放在另外一侧抵着蛋，把蛋敲出一个裂缝后便大拇指压着一头，拉动中指，蛋壳就能分成两半了。”
    在成念娇的细心教导下银儿颤颤巍巍地试着打了一个蛋，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的，蛋壳打开得太大一下就溅了满手的蛋液。
    “这……”成念娇愣了愣。
    银儿红着脸，“瞧奴婢笨手笨脚的，还是学不会的了。”
    成念娇不由笑了，“看来你确实有些笨手笨脚的。”
    与其说银儿笨手笨脚的，还不如说银儿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哪像她，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犹如天才般的存在。
    银儿若是非要和她比，那肯定是比不过的。
    “少夫人，时间到了。”月娥在一旁提醒倒。
    成念娇点点头，“好，帮我拿出来。在这么高的高低砸下来，我要震出里面的热气，然后再反过来倒扣放凉。”
    成念娇抬手比划了个高度。
    月娥立即明白了过来，双手带着隔热手套把蛋糕模具拿出，照成念娇所说的高度砸下蛋糕模具。
    仿佛整个蛋糕都震了震，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趁着蛋糕倒扣放凉，成念娇开始着手切水果，打发奶油……
    忙活了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奶油水果蛋糕就完成了。
    银儿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食物，嘴巴长得大大的，忘了合上，“天呐，实在是太好看了……味道一定会很好吧。”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光是闻着那香甜的味道她就知道蛋糕应该很好吃。
    瞧银儿那馋猫样，成念娇不由失笑，“自然是好吃的，待会分点给你尝一尝。”
    银儿不由一愣，很快脸上有浮现出甜甜的笑容，“少夫人，您是说真的？我也能尝一尝？”
    “自然是真的，你都帮着我忙活了这么久，怎能不分给你吃呢？”成念娇指着桌上的奶油蛋糕，“快端起来，跟着我到大厅去，他们等了这么久该是饿极了。”
    “是！”
    银儿高兴地端起整个大大的奶油蛋糕亦步亦趋地跟着成念娇，满脸的笑容。
    简直比捡到金子还要高兴。
    银儿心想这么特别的吃食，若是推出世面应该是千金难求的吧？现在她不但能看到，还能吃到呢，自然比捡到金子还要高兴了。
    成念娇不知银儿是这么想的，她单纯的以为银儿是因为有好吃的所以会这么高兴。
    成念娇几人来带着蛋糕回来时，屋里的人正玩麻将玩得不亦乐乎，似乎没人发现成念娇回来了。
    围观的人比玩牌的还要紧张。
    成念娇示意银儿把蛋糕先摆到一旁，而她则凑近一看，果然十分紧张。
    在座的几人都差一两个牌就胡牌了，每个人大概都能猜到对家要凑什么牌，于是他们出牌都会十分谨慎，只怕一不小心就会让对家胡牌。
    “红中。”成傲丢出一张红中。
    “碰！”燕小六大叫一声把成傲丢出的红中捡了过来放在一旁，双眼快递扫视了一遍，突然双眼一亮，大叫了一声，“胡了，十三幺！”
    天呐，十三幺是最大的牌了，若是赌钱的话怕是要输死下家了。
    由于燕小六有“前科”，大家怕她又吃诈胡，皆伸长脖子细细地检查。
    燕小六倒是不怕他们检查，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这次特意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错了她才喊胡牌的，这次一定不会错。
    大家看了又看，确定没有错了，才确定燕小六是最终的赢家。
    燕小六双手叉腰，傲娇地大笑，“哈哈，终于扳回一城了，心满意足了。”
    “这么快就心满意足了？蛋糕不用就满足了？看来又可以省多一块蛋糕出来给我吃了。”成念娇笑着说道。

 第七百九十五章，抢食

    燕小六一听成念娇要抢了她的蛋糕吃，不由急了，她急急转过头看向成念娇，一脸的讨好，“哎呀，阿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就没留意到呢？”
    成念娇不由失笑，敢情他们连自己回来了都不知道呀。
    “刚才就回来了，不过你们都沉醉于打麻将中，没有留意到我回来罢了。”
    “刚才？”燕小六吐了吐舌头，“刚才那么紧张，谁能留意到你哦。”
    燕小六的话没错，她方才一直紧张地筹谋着想瞒天过海，又想着胡牌，自然没有留意到成念娇进屋。
    成傲也点点头，他本来以为已经掌握全局了，只差一张牌就能胡牌自然也是紧张得不行。
    后来又摸到了一张红中，环视了一圈大家所碰的牌，自觉无用，于是便丢了出去。
    结果燕小六为了掩人耳目竟偷偷地把她的牌藏得好好的，让他误以为是要胡另外的牌，结果措不及防地被燕小六捷足先登，胡牌了！
    大家都看得心都高高悬起，哪有人留意到成念娇进门哟。
    成傲双眼一转，走到成念娇身边，“阿姐，你不是去做蛋糕了吗？蛋糕在哪里？我光是提起蛋糕这个词呀，口水就哗啦啦地往外流，止都止不住。我家阿姐做的蛋糕呀，那可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这话分明是讨好的意思，听得成念娇十分高兴，大手一挥指向他们身后的八仙桌上，“你们看，不就在身后嘛，只是你们没留意到罢了。”
    成傲眼前一亮率先往八仙桌的方向跑，燕小六也不甘落后拔腿就跑。
    成傲回头看了燕小六一眼，“小六姐姐，你都赢了牌局了，蛋糕就少吃点吧。”
    生怕燕小六心情好，会一口气把蛋糕全部吃完似的。
    “我赢牌是一回事，吃蛋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蛋糕……我不能让。”燕小六赢了牌，心情大好，全程都笑眯眯的，但是脑子还是灵活得很，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成傲抿着唇，“……”
    成傲心想，这小六姐姐对吃的还真执着，赢牌了也不懂得谦让一下，害得他输了牌还不能吃多一些蛋糕。
    成傲加快了脚步，抢在燕小六之前啪嗒一声双手搭在摆放食盒的八仙桌上，整个八仙桌因他的动作而晃了晃。
    稳固的八仙桌竟摇摇欲坠似的。
    在一旁的银儿不由有些急了，急忙伸手扶住晃动的八仙桌，“小少爷，请您小心些，别把整张桌子都弄倒了，到时候大家都吃不成蛋糕了。”
    可别说，银儿因为这事鼻头都急得出汗了。
    那好看的奶油蛋糕若是被成傲的冲动所毁多可惜呀。她还没尝到个中滋味呢，更何况成念娇花了这么多心思才做好的蛋糕还没被大家欣赏呢，就这么被毁了多可惜呀。
    成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急忙放手，“是我不对。”
    他这也不是心急嘛，前几回每次吃蛋糕燕小六都会吃很多，他觉得吃亏又看燕小六追在他身后跑，他才会心急嘛。
    燕小六也跑了过来了，就现在成傲身边，“看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差点毁了整个蛋糕，”她假装冥思了一会，“就罚你把蛋糕让给我吃了好了。”
    成傲一听，不依了，“我不，其他东西可以让，这个可不行！”
    “古有孔融让梨，今有成傲让蛋糕。”燕小六看向成傲咧嘴一笑，“熟读圣贤书的你该不会不让吧？”
    成傲怎么也没想到燕小六居然会用书本上的东西来给他说教，若是换做平常事物，他就算了。毕竟他也是拜孔夫子，读圣贤书的人。
    可是美食当前，圣贤书什么的就算了吧。
    “我又不是孔融，不让！”
    燕小六不由咋舌，这小子平日总把圣贤书挂在嘴边，想不到今日却不认数了。
    两人相互瞪眼，皆不相让，他俩周围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仿佛稍微不小心就能点燃从而烧着似的。
    杨老太看着那两人的互动，不由乐了，“瞧他俩个互相较劲，一口……蛋……糕都不愿意相让的，那蛋糕的滋味一定很好吧。”
    说了两次，总算把蛋糕二字给讲对了。
    虽然还未尝过蛋糕的滋味，她却被两个小辈的行径所吸引，心想那蛋糕肯定是人间美味。
    不过那蛋糕被一个黑乎乎的盒子所覆盖，一时间她也不知道那蛋糕长成什么样，不过倒是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成念娇猜到他们刚接触麻将一定会玩得不亦乐乎会忘了时间。而奶油容易融化，她特意用了一个可以保温的食盒，免得蛋糕摆久了化掉。
    到时候软绵绵的一坨，口感和味道都会差很多。
    食盒的底部放的是冰块，四周有保温材料，这么一来蛋糕放上一时半会呀，都不会融化。
    见大家都到了八仙桌边，成傲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银儿把蛋糕上的食盒打开。
    银儿不好拒绝成傲的命令又不敢擅作主张，于是抬眼看了成念娇一眼。
    燕小六和成傲还在用眼神较劲，互不相让。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俩为了蛋糕的事“大打出手好像也不止一次了，这蛋糕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又爱又恨的存在吧。”
    成念娇看向银儿“银儿打开吧。”
    银儿这才听令地把手放在食盒的把柄上，小心翼翼地往上提。听成念娇说蛋糕上的奶油脆弱，一碰撞就会变形，所以她要很小心地打开食盒，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毁了那好看又独特的蛋糕。
    银儿动作慢，可把大家都急坏了。
    燕小六在一旁催促，“银儿，平日看你的动作也不慢，今日怎么就慢吞吞的了，倒是快点呀。”
    大家越是催促，银儿就越紧张，都急出了一身的汗。
    好不容易把整个食盒打开，银儿竟感觉热汗缠身，整个人就像掉到水里被捞起一样，浑身都湿哒哒的。
    瞧见奶油蛋糕完好无损，银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由于杨老太是第一次见奶油蛋糕，她立即被那好看又引人食指大动的造型所吸引了，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忘了合上。
    “天呐，这也……太好看了。”
    看得就像一件艺术品一样，让人怎么舍得吃下！
    可成家老小早就习惯了这奶油蛋糕，倒不觉得有多惊艳，毕竟扬州有大观楼有大把的蛋糕各式各样的供他们吃喝。
    因此燕小六拿着切蛋糕专用刀切了第一下，成家众人毫无反应，倒是杨老太的心纠了纠。
    银儿更是瞪大了眼睛，满眼的可惜。
    本以为这么好看的蛋糕要拿来多观赏一会的，结果才刚打开还没看够就被燕小六切了一刀。
    接下来燕小六又切了一刀、两刀、三刀……
    银儿感觉她的心在滴血，难受极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男女都重要

    待银儿回过神时，蛋糕已经被燕小六切得七零八碎，还分到了不少人的手中。
    成念娇对着银儿招招手，“银儿，愣着干嘛？过来吃蛋糕呀。”
    银儿欲哭无泪地走过去，既然好看的蛋糕已经被切得支离破碎，那就尝一口吧，不吃就更可惜了。她端起所分到的蛋糕尝了一口，蛋糕表面的奶油入口即化仿佛在吃着一朵香甜可口的白云，蛋糕体更是松软可口，所搭配的水果夹心酸甜可口，混合在一起的滋味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嗯……实在好吃。”杨老太忍不住大赞出口，“这么好吃的蛋糕我现在才能吃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成念娇不由失笑，“老夫人若是喜欢吃，我可以偶尔做给您吃。”
    杨老太愣了愣，详装生气地说道，“我这么喜欢吃，你才肯偶尔做给我吃，会不会太小气了呀？”
    虽有开玩笑的成分在，不过也带了几分认真。
    “老夫人，这奶油蛋糕虽好吃，但是重油重糖，吃多了对您的身体不好，还是少吃为妙。不信您问宋老先生。”
    成念娇把问题踢给了医鬼。
    只见医鬼端着碟子，狼吞虎咽，根本就不愿意抬头。实在是受不住成念娇那带刺般的直视，他才抬头看向杨老太，“管它对身体好不好，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该吃吃该喝喝又有什么问题？是我的话，美食当前就不要错过。”
    成念娇吃惊地拉长了脸，不悦地撇撇嘴。本来想找医鬼帮忙的，怎么就越帮越忙呢？
    这医鬼是来帮倒忙的吧？
    见成念娇有些懊恼，而他又正好把整块蛋糕吃下，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老夫人的身子好着呢，就算经常吃也不会太难受，最多我再开些药给她调理调理就好。”
    杨老太满足地笑了笑，端起碟子亲自勺蛋糕吃。
    医鬼悄悄地凑近成念娇，“多好的东西吃多了总会腻，你何不顺着她多做几次给她吃，或许不出几天她就吃腻了。”
    成念娇没好气地看了医鬼一眼，“你就皮。”
    医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抬手指向桌上的蛋糕，“银儿，再给我来一块。”
    其实成念娇知道大家都许久没吃过奶油蛋糕了，特意用比较大的模具做了个很大的蛋糕，就算再添多好一些人，这个蛋糕都还是够分的。
    倒不会像燕小六和成傲所担心的那样一会就被瓜分完。
    他俩也无需担心对方会把蛋糕吃完，于是敞开肚皮拼命地吃。
    到后来，一群人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要挺着肚子走路。
    由于大家吃蛋糕就已经很饱了，也没那么快能吃得下正餐。成念娇便让人准备了些白粥和咸菜，让大家随意吃一点。
    而她自己则没吃太多的奶油蛋糕，因为自从怀孕后她居然不太喜欢奶油的味道，觉得太骚了些，吃多了会有反胃的感觉。
    由于大家都在拼命地吃蛋糕，竟无人发现她的不妥。
    燕小六偷偷地凑近成念娇，低声说道，“阿娇，你胃口不好吗？怎么只吃了那么少蛋糕。”
    成念娇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大家不会有所注意，但是就连平日嘴马大哈的燕小六就有所发现，其余的人应该也发现了她的不妥吧。
    她笑了笑，急忙解释道，“不是胃口不好，而是最近不知为何不太喜欢奶油的味道，方才才做蛋糕需要打发，闻着我就有些难受了。”
    燕小六愣了愣，担忧瞬间爬满脸，“那现在好些没？要不要让宋老先生给你把把脉？不是了，还是直接让他帮你把脉吧，看看有何不妥。”
    成念娇笑着摇头，“小六，不要大惊小怪了，我没事的，现在还觉得有些饿了，我要吃多点东西补充能量才行。”
    也不用成念娇多做解释，她不忙不急地吃着白粥，配着咸菜吃了好几碗白粥的表现终于让燕小六放心了下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傻瓜，能有什么事呢？”成念娇抬手摸向微微隆起的肚皮，“不过是这里面的小家伙太会折腾他的娘亲了，以前我爱吃的他不让我吃了，闻到奇怪的味道他也不高兴还会催吐，还让我变得嗜睡，很容易疲倦，真是个皮小子。”
    燕小六往她身侧坐了下来，“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是个皮小子呢？若是生出来是乖巧的小女娃，那你岂不是不开心了？”
    燕小六也是出于好心才会这么说，怕就怕成念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若肚子里的宝宝生出来才发现不是个带把的小子，成念娇岂不是非常难过？因此现在先给她一点心理暗示，让她不要把说得太过笃定为好。
    成念娇抬手摸着肚子，突然肚里的宝宝又踢了她一下，她嘴角的弧度越变越弯，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也不知为何的，总觉得他就是个皮小子。不过就算是小女娃也不错呀，大家都说女娃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让她多多疼爱她的娘亲。”
    燕小六释然一笑，“也是，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是你的宝贝。”
    她知道成念娇是个死心眼，至今都不愿意承认杨子煜已经逝世的事实，更不会离开杨家。
    反正成念娇能生下肚里的孩儿，不管是男是女都能在杨家站稳脚。
    若是男孩自然就能传宗接代，若是女孩那就招婿入门，反正杨家长房后续有人就可以了。
    这些话是杨老太所说，她完全不介意成念娇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女孩还是男孩，只要是杨子煜遗留下来的孩儿，都是她的宝贝孙儿孙女，自然会万分疼爱。
    知道杨老太不在意成念娇腹中孩儿的性别，宋芸娘几人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在他们看来杨子煜这个姑爷已经陨了，若是成念娇能留下一儿半女给杨家都是喜事。不过他们一开始还会担心杨老太会介意成念娇生女娃，但是现在这些疑虑也都没有了。毕竟杨老太都说不介意了，其余的人想介意也介意不得。

 第七百九十七章，想法被搁置

    趁着这次做蛋糕的契机，成念娇向大家宣布，她要在品香居旁边的废墟重建一座楼，把大观楼引入京城，让京城的人也能尝到西点的美味。
    若是换做平日，大家一定会十分赞同成念娇的这个提议，可是现在成念娇身怀六甲的，要只怕对她腹中的胎儿不好。
    这个时代的人都十分迷信，什么贴对联就会把婴儿的眼睛封掉，婴儿早上还好好的，过年一贴对联婴儿的眼睛就睁不开了，求神拜佛都不睁眼。后来是家里的老祖母想到会不会是家里贴对联的原因，动手撕了贴上的对联，婴儿的双眼立马就睁开了……
    还有各种各样的例子，简直就是讲不完，让人听着汗毛竖起的更是数不完道不尽。
    成念娇也是被他们绕晕了，抿着唇不出声。
    “阿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张嫂子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还是小心些，这些事迟点再说吧。”
    太过迷信的事成念娇不想相信，但是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何撕下对联就能让婴儿的双眼睁开这个说法。
    最难解之谜不就是她和成沁无端端地穿越到这里然后好好地在这里活成了这个时代的人麽？
    此时此刻对她来说保住腹中的孩儿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么？
    可是她又不想轻易放弃大观园的工程，毕竟这件事从杨子煜离开前就开始商量了。一直没有提是因为很多条件的限制，例如说从扬州运过来的奶牛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如何，竟一直不产奶……
    各种烦事缠身就一直搁置了这个计划，可是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奶牛产奶了，其余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她终于有了空闲时间也有信心，现在让她贸然放弃她又心有不甘。
    “嫂子，您说的那些都是发生在自己府中的事，可那要动土的大观园不在府中，应该没事吧？”成念娇笑着看向张嫂子。
    张嫂子抿着唇想了想，成念娇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或许那里不住人，成念娇也不住在那里应该没事吧。
    “不过胎神是十分好动的，他会随意走动，说不准的，还是小心些为妙。”张嫂子还是不太放心。
    她也是真的把成念娇当一家人看才会提出自己的忧虑还不愿轻易松口。
    宋芸娘也抱着不同意的态度，“阿娇，我们也是不想你太辛苦罢了，你就把这个计划缓一缓吧。”
    宋芸娘一脸哀求地跟成念娇说道，她是真的不希望成念娇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出了事，那是对腹中孩儿不负责任的表现，还可能会危及成念娇的性命安全呢。
    这可是杨子煜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儿，绝对不能出事呀。
    成念娇也实在拿这些真心关怀她的人没辙，没办法，谁让这些人都是她的家人，而且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呢？
    她抬眼看了杨老太一眼，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最后都忍了下来。因为在座的各位估计没有一个比杨老太会更加紧张她腹中的孩儿吧？
    杨老太又岂会答应呢？
    但是现在牛乳已经开始生产了，不用又浪费，不挤出来吧，奶牛很快又会断奶了，真是愁死人了。
    问题不能解决，大家就打道回府了。
    由于成念娇实在放心不下京城里的生意便提议回去，大家虽有些不舍得这么快离开，但是也拗不过成念娇，只能离开。
    不过麻将实在是太好玩了些，既能消磨时间又能锻炼脑力与身体协调，是一项不错的棋牌运动。更何况大家才刚接触都觉得新奇得不行，便对其念念不忘，还相约有空就到杨府陪杨老太打麻将呢。
    杨老太自然是赞同的，她还巴不得成家老小立即就跟她回府立即大杀四方呢。
    不过成家自立门户，无需借住在杨家，这个念头才被她打消了。
    回到杨府，杨氏便带着哈欠连连的张少华迎了出来。
    杨氏满脸的笑容，“娘，这回玩得可开心？”
    经过农庄的游玩，杨老太难得心情好，对着杨氏笑了笑，“挺不错的。”
    杨氏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毕竟她又没亲身去过那里，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于是她一把扯过张少华，讨好地对杨老太说道，“娘，少华说想您了，特意在这里等着您回来呢。”
    一听到杨老太和成念娇返程的消息，杨氏便去张少华经常回去的会所把张少华找了回来。张少华这个时候正在歌姬的温柔乡中沉睡，右手还握着一只柔软舍不得放手。
    突然耳朵一疼，似乎被谁掐住耳朵提了起来，张少华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就瞧见杨氏保养得当的脸庞放大在眼前。
    杨氏虽时常有保养，但是还是抵不过岁月的摧残，她脸上还是起了不少的皱褶，在张少华看来就像是黑山老妖一般的存在。她的出现把张少华吓得够呛，瞌睡虫一下被吓跑了一半。
    “娘，一大早的，您怎么就过来了？”张少华打着哈欠说道。
    杨氏淡淡地看了张少华一眼，“还早？都日上三竿了，你还好意思说早，赶紧给我起来。”
    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杨氏扯着一个被角用力一扯，吓得躺在一边的歌姬哇哇大叫。
    被张少华又捏又摸是晚上的事，现在是大白天，还有个老阿姨像索命鬼似的盯着她，把她吓得够呛的，现在又像抢她的被子。要知道此刻的她衣衫不整，连肚兜都还没穿上呢。
    杨氏此刻若是扯开被子，那就真的丢脸死人了。
    张少华被两个女人闹得脑瓜都疼了，他用力压着身上的被子，看向杨氏，“娘，有什么事等我穿好衣衫再说吧。”
    此刻的他也是除了亵裤就没穿什么了，被老母亲看见他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实在不太好。
    “怕什么，你小时候就是我帮你洗澡，一直拉扯你到大的。”说起这些事，杨氏便心窝一酸，想起了以前的伤心史。
    张少华嘴角抽了抽，以前是以前的事，现在他都这么大了不太好吧？
    在张少华软硬兼施的情况下求了杨氏许久，杨氏才点头出去。
    期间还不断催促张少华快点，再快点。
    张少华穿着整齐出来后才知道杨氏所说的要紧事就是让他一起回府迎接杨老太。
    “娘，外祖母有你在就好了，何须叫上我。”张少华准备折返。
    小美人还在等着他呢。
    这里是高档会所，里面的小美人个个都美得不行，他费了很大劲才勾搭上其中一个，可不想轻易回去。
    杨氏皱了皱眉，“你是不知道，你外租母临出发前才点名批评了你，你若是还这样她老人家该不高兴了，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于是张少华打着哈欠跟着杨氏回到杨府。

 第七百九十八章，回礼

    “外祖母，您回来了。”张少华笑着对杨老太说道。
    他故意挺直腰，假装精神抖擞地向杨老太问好。
    杨老太深深地看了张少华一眼，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张少华倒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莫不是杨老太看出了什么端倪吧？
    杨氏也发现了不妥，急忙上前笑脸盈盈地对着杨老太说道，“娘，少华最近都很乖呢，一直呆在府中等你回来，还一直惦记着您出门在外过得好不好。”
    怕自己编造的谎言会穿帮，杨氏把手伸到身后，偷偷摸摸地扯了扯张少华的衣角。
    张少华立即有所意会地点点头，“是啊。”
    杨老太又岂不知她娘俩在演戏呢？张少华精神欠佳，身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香气，那种香气可不是普通人家会用的，一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少华匆忙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杨老太就回到了，身上自然粘上那歌姬的香味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但是杨氏母子要在她面前做戏，杨老太也懒得拆穿。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太辛苦了。”
    搁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杨老太便和成念娇一同踏入杨府，把杨氏母子撇在门外。
    杨氏嘴角抽了抽，她怎么觉得杨老太这次外出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呢？
    那不怒而威的脸庞不变，到底是哪里变了呢？杨氏一时还说不上来呢。
    讨好杨老太可是杨氏终身的事业，杨老太一个不开心可是会把她母子赶走的！杨氏眼巴巴地追上前，“娘。”
    见自家儿子站在门口昏昏欲睡，连杨老太进去了都不知道，不由懊恼地转身跑到张少华身边拍了他的手臂一掌，“愣着干嘛？赶紧进去。”
    张少华浑身抖了抖，微微睁开眼，摇摇晃晃地抬脚跟上前。
    成念娇从农庄带回了很多罐装密封的牛乳，还带了不少的奶粉，她送了些给杨氏。
    杨氏一开始还挺嫌弃的，“牛乳有什么好喝的，我可没听人说过喝牛乳。”
    在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懂得牛乳的妙处，若不是牧民，基本上很少喝牛乳。可到了后世大家都知道牛乳的妙用，补钙、促进骨骼生长，美容等等妙处可多着呢。
    那个时候，杨氏口中嫌弃的牛乳可就变成了热销品，每家每户都会一箱一箱地往家里带。
    可没人会像杨氏这般嫌弃。
    “牛乳的营养好，吃了能有效缓解腰疼，还能美容呢。”
    成念娇说了很多牛乳的益处，杨老太记不住太多，只能随意提出几个简单易记的，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营养二字在这个时代还没兴起呢，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杨老太也是有样学样地挑着说罢了。
    张少华昏昏欲睡，根本就不知道在座的几个人到底聊了什么。
    打了个瞌睡，头脑晃了晃又醒了醒，假装认真倾听地笑了笑，然后又被周公找去喝茶了。
    杨氏倒是个比较奇特之人，她对其他的词都直接忽略了，但是有一个词她却记得牢牢的，“娘，您是说喝这个牛乳可以美容？美容的意思就是让人变美吧？”
    杨老太没想到自家女儿都四十有余了，还想着变美的事。
    这个时代的人早早成婚，四十岁已是做祖母的人了，在他们看来自然就是比较老的存在了。
    可她不知道，在后世四十岁自然算不得什么，若是会保养，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二三十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杨氏爱美也是十分正常的事，像成念娇就特别能理解杨氏的心情。
    毕竟没人愿意看到年轻貌美的自己渐渐变老，最后变得人老珠黄，无人喜爱。
    只是成念娇不知道这个时候也会有人对美这个字眼如此执着与热爱。
    “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娇是这么说的。反正她带了不少回来，你若是要的话尽管拿就行了，她的农庄还有很多。”
    杨氏本来十分嫌弃的嘴脸早就不知抛到哪去了，现在的她满脸的欢喜，双眼发亮，“好呀，我自然是要了。”
    离开杨老太的房间时，她拿了好几箱牛乳离开，实在扛不动还让张少华给代劳。
    看着杨氏贪婪的模样，杨老太不禁摇了摇头。
    成念娇笑着说道，“难得姑母喜欢那就送给她喝，反正农庄还有很多，随取随用，不值钱。”
    她口中说着不值钱，但是她用牛乳创造出的价值却是惊人的。
    杨老太现在还不知道，便觉得有道理，“嗯，那就随她吧。”
    成念娇回到自己的院子不久，就有人给成念娇送燕窝粥了。
    送燕窝粥的丫鬟有些面生，不是庖房里的人，也不是杨老太身边的人，成念娇皱了皱眉，有些谨慎地问道，“这燕窝粥是谁让你送来的？”
    丫鬟微微低垂着头，低眉顺眼的并不惹人嫌，她谨慎地回答道，“是姑奶奶，她说少夫人您送了牛乳给她，因此她回送一碗燕窝粥给您喝。”
    就算是杨氏所送的燕窝也是杨家的东西，不过既然杨氏有心送，她也不会拒绝，毕竟她方才刚想让银儿去准备燕窝粥。
    近日她都会让人准备好燕窝粥，然后到些牛乳进去混着一起吃，香香甜甜的味道挺好的。
    话说，在后世，很多人炖燕窝都喜欢这么吃呢。
    成念娇也不例外，不过她懒，倒不是时常吨来吃。
    现在听说吃燕窝粥对婴儿好，她便每日都要来一碗。
    今日刚从农庄里回来，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说也奇怪，她不爱闻太过浓重的奶油味，可牛乳那股淡淡香甜的味道她却能接受，还挺喜欢的。
    “姑母的好意，我就收下了，你回去记得跟姑母说声谢谢。”
    小丫鬟恭敬地回应道，“好，少夫人请慢用。”
    说完这句话，小丫鬟便退下离开了。
    成念娇看了看碗中的燕窝，用的倒是上乘的血燕，成色很好，味道应该不错。
    成念娇一想到那滋味，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肚里的馋虫发作了。
    “银儿，去拿一瓶牛乳过来，我要混在燕窝粥里一起喝。”成念娇看向银儿，下令道。
    银儿乖巧地点头，行至门外转身走远了。
    牛乳放在院子的库房里，那里比较阴凉适合存储食物。免得牛乳太过容易变质，也免得粗使丫鬟笨手笨脚地把牛乳打烂了。
    说起来这个决定还是银儿提出的，毕竟这个时代的牛乳也是稀罕物，打烂了瓶子会招惹虫蚁，还浪费。成念娇说了，那些牛乳瓶子可回收重复利用的。
    不过也是，要不然这么好看的留意瓶子就这么用完一次就丢弃了，多可惜呀。

 第七百九十九章，有毒

    银儿出去了一会，手上就拿着一瓶罐装好的牛乳走了进屋，脸上挂着笑容，“少夫人，牛乳来了，是现在把牛乳和燕窝粥混在一起给您喝吗？”
    成念娇看着八仙桌上的燕窝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实在是馋呀。
    没办法，谁让牛乳加燕窝的滋味会那么好呢？
    成念娇点点头，“现在就混在一起吧，趁热吃，滋味会好些。”
    银儿点点头，“好。”
    银儿鼓捣了一会才打开了密封的牛乳罐子，准备往燕窝粥里倒牛乳。
    可别说，光是打开个牛乳罐子就耗了不少时间。毕竟成念娇为了让牛乳能储存久一些，特意让人密封工作做得很好，罐子难打开也属正常。
    由于技术和人力物力的原因，一瓶放在后世或许只要几块钱的牛乳在这里价格就得翻了很多倍才行。
    若是有个机构可以申请专利的话，成念娇想去申请一个牛乳密封保存的专利，毕竟这密封的技术放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大家想要效仿就能随便做出来的，别人得花上不少的钱都未必能做出来呢。
    她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才实现了这项技术，其他人若是想效仿，那就得付钱。
    光是靠这么技术，她就能赚上不少钱吧？成念娇在心里美滋滋地想到。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在这个时代，提出大规模饮用牛乳的人就是她自己，外界的其他居民还未必能接受这项提议呢。
    更何况其他人的牛都是黄牛，水牛之类的用来干农活和搬运的牛，产奶少，味道也不够奶牛的纯正。
    她也是托李齐的福，被他误打误撞认识了北疆的人才促成了奶牛引进。
    因此成念娇的牛奶可是独一无二的，别人想学也学不来，专利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银儿已经把牛乳和燕窝粥混合在一起，端了过来，“少夫人，慢用。”
    成念娇欢喜地接过燕窝粥，拿起勺子便勺了一大口往嘴里塞。
    还没来得及吞下呢，月娥便急急地冲了进来，“少夫人，别喝！”
    成念娇被吓了一大跳，喉咙动了动，差点就吞下那口燕窝粥。见月娥脸色凝重，她强忍着不适吐了出来。
    银儿也被月娥吓了一大跳，不过她瞧着月娥的脸色十分难看，估计那燕窝粥有什么问题才是，于是她赶紧倒了些清水给成念娇漱口。
    “给，少夫人您先漱漱口吧。”
    成念娇心有余悸地接下银儿递过来的水杯，喝下一大口水，闭上嘴，不断地搅动舌头让水在口腔里晃荡。
    甚至还仰头，张大嘴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连喉咙也清理咧一遍，成念娇才把口中的水吐到银儿递过来的铜盆中。
    见成念娇把水吐出，银儿急忙递了一条手帕过来让成念娇擦嘴。
    成念娇接过手帕，拿在手上往嘴角的水迹擦了擦，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等一系列的事都处理完后成念娇才抬眼看向月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焦急地问道，“少夫人，您没吞下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没有，你都吓了我一大跳，我自然不敢吞下。”
    月娥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向成念娇讲述为何她不让成念娇吃这燕窝粥的原因。
    原来方才那个小丫鬟离开时，神色就有些不自在，让人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于是月娥便喊停她，“站住。”
    只说了站住二字，那小丫鬟像收到索命符一般撒腿就往外跑。
    月娥暗喊一句糟了，那份燕窝应该有毒，于是她让马健继续去追寻小丫鬟的踪迹，而她则赶了回来阻止成念娇吃燕窝粥。
    成念娇这才明白了过来，她方才竟然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这下还得多亏银儿的建议，若不是她建议把牛乳放到库房。成念娇早在月娥还没赶得及回来前就吃下这燕窝粥了，想想就觉得可怕呢。
    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她抬手拍了拍胸膛，她的心因为月娥的这个消息而快速跳动。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个丫头找到，不然就死无对证了。”成念娇看了一眼桌上的晶莹剔透的燕窝配上乳白色的牛奶，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引人食指大动。看似无害的东西，竟然是毒药！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甜蜜的毒药最要人命！
    “真想不到她第一次向我示好就不安好心。”成念娇又看了一眼那燕窝粥，简直就厌恶至极。
    害得她想吃燕窝粥的心情都全没了，也不知道以后还吃不吃得下燕窝粥。
    “少夫人，要不要奴婢把这碗害人的燕窝粥给倒了？”银儿小心地问道。
    既然知道它有毒的，成念娇又如此厌恶，银儿觉得还是把这燕窝粥给倒了吧，免得看着就生厌。
    “不可。”
    “不可。”
    成念娇和月娥异口同声地说道，二人互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她们都想到同一个点上去了。
    银儿一脸的疑惑“为何不可呀？明知道有毒，难道还留着？”
    “银儿呀，这可是证据呀。若是把证据给毁了，那岂不是真的死无对证了？”
    银儿脸一白，一脸的愧疚，“奴婢愚笨，差点就误事了。”
    成念娇摆摆手，“无碍，反正不是还没倒嘛。你放宽些心，不要太紧张了。”
    一想到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差点害了成念娇，银儿说什么也无法放宽心。
    成念娇抿着唇不说话了，其实她也是故作镇定罢了。
    若是连她这个当家主母都慌乱了，底下的人只会更乱，因此不管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她都不能慌乱。
    一个小丫鬟怎么跑得过杨家武功高强的暗卫呢？不一会儿，马健便拎着小丫鬟的衣领提着她进了成念娇的房间。
    平常马健也不会这么粗鲁对待一个小姑娘，不过他一想到这个小姑娘或许已经祸害了成念娇他便无法对她客气。
    进了屋，瞧见成念娇还好好地坐在软塌上，马健这才松了一口。
    “少夫人，您没事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还好，还没喝下。”
    马健松了口气，“那就好。”
    成念娇分明从小丫鬟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失望，不过那眼神稍纵即逝倒是隐藏得很好。
    “说，是谁让你在里面下药的？”成念娇威严地说道。
    小丫鬟假装双腿一软，一脸惊恐地看向成念娇，“少夫人您说什么呢？奴婢不明白你的意思。”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好一个不明白，待会就要你好看。”
    成念娇看向月娥示意道，“月娥拿麻绳把她捆起来，千万不要让她给跑了。”
    “奴婢明白。”

 第八百章，自以为的陷害

    小丫鬟悄悄地打量着成念娇，心想这个少夫人真是奇怪，当初少爷死了她不去送葬，眼看着她就要失去地位被赶出家门，结果却来了个反转，她居然怀孕了！
    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她腹中的孩儿自然就成了大家的眼中钉掌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因此她便被人高价给收买了，在成念娇即将食用的燕窝粥里放了点东西。
    只是想不到奸计还没得逞，她便败露了。
    可成念娇也真够镇定的，在我在明敌在暗的情况下，她居然也能如此镇定地半躺在软塌上看账册。
    看着她这几日去农庄游玩以来堆积成小山的账册。
    竟如此镇定！
    小丫鬟不由暗暗吃惊，这成念娇以一个小农女的身份在杨家站稳脚步看来不但是母凭子贵这么简单，而是成念娇根本就有这样的能耐。
    小丫鬟心想，这回栽在成念娇手中看来是要凶多吉少了。
    不过幸好她聪明，早在收到那个人的钱财时她就悄悄地把那些钱给了杨家外的老娘亲。
    她就算没了，老娘亲也算有钱养老了。
    一想到这个，她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成念娇知道小丫鬟在悄悄地打量着她，不过她不动声色地看账本倒是对小丫鬟起了震慑的作用。
    小丫鬟满脸惧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农庄回来就没来得及看的账本堆积如小山一般高，她要把这些账册全部看完得花上一些时间。
    趁着凶手还没自投罗网，她自然得抓紧时间多看一会是一会，免得到头来辛苦的还是自己。
    “兰心这死丫头，让她送点东西过来罢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是死到哪里偷懒了吗？”
    小丫鬟的主人杨氏骂骂咧咧地穿过前院的门走了进来，倒觉得有些奇怪，成念娇的前院居然没有人在门口守着。
    有点可疑。
    一直到进了成念娇的房门才被里面的阵仗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呀，兰心怎么就被绑起来了呢？”
    杨氏迷迷糊糊地看向成念娇，“这是到底怎么了？”
    她感觉兰心已经走了很久了，还没回来，这才眼巴巴地赶到成念娇这里一探究竟，结果才一进门就让她看到什么了？她居然看到成念娇让人把她的丫鬟给绑了！
    似乎看清了屋里的状况，也想明白了什么。杨氏的双眼渐渐地变得清明了起来，甚至带上了一抹怒意，她冲到成念娇身边，“成娇，你也太欺负人了吧？居然在不问过我的情况下就把我的丫鬟给绑了，害得我一路好找。”
    “原来这个小丫头是姑母你的人呀？”成念娇放下手中的账册，微微抬眼看向杨氏，不咸不淡地说道。
    杨氏被成念娇的态度绕糊涂了，一时间竟搞不明白成念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心自然是我的人。”
    兰心是她在成念娇去了农庄之后才看上的丫鬟，她觉得兰心聪明又能干，便让兰心跟在身侧服侍。反正成念娇不是说了嘛，让她打理府中的事。
    虽然成念娇只是口上说说，并没有给她实权，但是开口叫管家给一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于是平日只有一个丫鬟服侍两个人的状况因为多了兰心一人就变成了一人服侍一个。
    “那么说来，那燕窝粥也是姑母让她送过来的？”
    杨氏愣了愣，“是啊。”
    成念娇目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你呀。”
    杨氏还是一脸的糊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念娇看了兰心一眼，又看了杨氏一眼，“所有东西都是姑母安排的，难道姑母这个时候才来装傻？会不会太迟了些？”
    见成念娇双眼中多了些凌厉，杨氏不由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看你分了些牛乳给我，我才好心好意让丫鬟送点燕窝粥给你，你就把人给绑起来了，现在准备教训起我来了不是？”
    再怎么说她也是成念娇的长辈，她就不信成念娇真的敢教训她。
    杨氏双手束在胸前，一脸的不耐烦，“你快把人给放了，我还等着她服侍我呢。”
    “这人怕是不能放了。”成念娇缓缓地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念娇的再三挑衅让杨氏满肚子的怒意，心想若不是看在成念娇身怀六甲的份上，她早就跟成念娇不客气了。
    “姑母怎么就不问我为何要把你的丫鬟给绑起来呢？”
    杨氏冷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给绑起来的。”
    “我倒是有理由的，”成念娇抬手指向小丫鬟兰心，“她给我送的燕窝粥里有毒，这就是我的理由……我比较在意的是姑母知不知道这件事呢？又或者说这件事就是姑母指使的？”
    杨氏愣了愣，脸上的嘲讽，不耐烦全被惊恐所代替，“你说什么？这燕窝粥本是我炖给自己吃的，怎么可能下毒……”
    她想到什么似的，抬眼瞪向成念娇，“莫不是你看我赖在这里不顺眼，因此想把我赶出去，才想到这样的奸计来陷害我吧？”
    成念娇被杨氏这番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原来她自己也知道她是赖在杨家的呀？若是自觉些，那就主动离开吧。
    不过这些话成念娇也不会跟杨氏主动说，只希望她自己识相离开就算了。
    “姑母为何不问一问你的丫鬟是怎么回事呢？”
    杨氏看了成念娇一眼，又看向被五花大绑的兰心。此刻的兰心手脚被绑着，嘴巴也被塞了破布，怎么说话嘛。
    杨氏才这么想着，月娥便上前罢了兰心嘴上的布巾。
    嘴巴一自由，兰心便焦急地开口，“姑奶奶，您要救救奴婢呀，奴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只不过是依您的吩咐过来送燕窝粥就被少夫人给抓起来了。奴婢真是无辜的……”
    杨氏得意洋洋地看向成念娇，眼神分明在说：看吧，分明就是你在捣鬼。
    怎料成念娇突然抬手打向一旁的矮桌，矮桌受不住成念娇的拍打，摇摇晃晃的发出巨响。
    “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狡辩，月娥把她的舌头给我切了，以儆效尤。”
    兰心听闻成念娇要人切了她的舌头，不由吓得哇哇大叫，“姑奶奶，您要救我呀，姑奶奶……”
    本来杨氏也不用管这些事的，反正服侍她的丫鬟也是杨府的人，兰心受罚就换一个人服侍就算了。可是成念娇这样做，分明就是在对付她，在给下马威给她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算了。
    “成娇，你不要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要害了我的宝贝曾孙……”杨老太的在门外响起，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焦急。

 第八百零一章，嘴巴硬得很

    不一会儿，杨老太焦急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当她看清屋里还站着一个杨氏时不由一愣，“是你？”
    杨老太眼中的失望刺疼了杨氏，杨氏张了张嘴急忙解释道，“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是那个成娇要陷害我罢了……”
    杨老太觉得她头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得欢，一阵头昏目眩像猛虎般扑向她，让她站不稳脚。
    眼看着她就要跌倒，是玉竹眼疾手快地扶住杨老太。
    “老夫人，您没事吧？”
    “娘，您没事吧？”
    成念娇和杨氏的语气一样的焦急，他们都同样关心杨老太。
    杨老太头疼地抬手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杨氏居然还没死心呀。明知道她最看重的就是成念娇腹中的孩儿，她居然还让人来害了成念娇腹中的孩儿，简直就是找死！
    杨氏难过地红了眼，“娘，我是无辜的，您听我解释。”
    杨老太不信任她的样子让她真难受呀。
    她为人虽跋扈又不懂事，但是成念娇腹中的孩儿是杨家唯一的子嗣，她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傻做这种事呀。
    “娘，您可以问问兰心，我绝对没有让兰心在燕窝粥里下毒，真的没有。”
    杨老太淡淡地看了杨氏一眼，又看了被五花大绑的兰心一眼，“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兰心一脸惊恐地看向杨老太，“老夫人，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奴婢只是依姑奶奶的之言过来给少夫人送燕窝粥罢了。”
    兰心知道，只要她把这件事给认了就得死路一条。她只有咬紧牙关，打死都不认才能有机会逃过一劫。
    “娘，您看到了吧？我们都没害人……”她抬眼看向成念娇，一脸的狠劲，“是她胡乱污蔑我，想把我赶出杨家罢了。”
    杨老太摇了摇头，“阿娇不是这样的人。”
    杨氏双眼暗了暗，难免有些难过。此时此刻她就像个外人，根本就无人愿意信任她，就连她的娘亲也不愿意相信她！
    她在这里简直就是举步维艰，待不下去了！
    “如果她没有做亏心事，为何刚送完燕窝粥离开时如此慌张呢？月娥越叫她就跑得更快，若不是马健把她抓回来，只怕她都不知跑到哪去了。”成念娇看向杨氏，眼中并无波澜。
    只要杨氏说出个所以然，成念娇就会轻易放过她。
    杨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期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杨氏看向兰心，一脸的狠劲，“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跑？若是说不出个合理的解释，看我不好好对付你。”
    兰心脖子缩了缩，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奴婢觉得月娥姐姐有些凶，她突然喊奴婢，奴婢……奴婢以为她要对付奴婢才赶紧溜的。”
    杨氏对兰心的这个解释十分满意，“听到没？人家兰心是因为怕了你的黑脸月娥才会跑的，并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谁让她整日都黑着一张脸，是会怕她也正常。反倒是你们大惊小怪，杯弓蛇影罢了。谁没怀过孩子呀，有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杨氏倒是教训起成念娇来了，谁让成念娇方才让她受气了呢？
    “姑母意思是我陷害你了？”成念娇顿了顿，故意不让杨氏说话就立即又往下说了，“既然你们都说没下毒，那就把这些燕窝粥喂给兰心吃下吧，反正她也不怕，不是吗？”
    兰心双眼的瞳孔不由一缩，满脸的惊恐。
    那燕窝粥里有毒的，喂给她吃，岂不是要毒死她？
    不，不会的，不会的……
    杨家是大户人家，他们不会随意草菅人命的，若是出了命案，只怕杨家也不好过。兰心定了定神，认为成念娇说这些话肯定是吓唬她的。
    肯定是这样的，兰心咬定牙关，决定什么都不说。
    成念娇扫了兰心一眼，心里有些错愕，想不到一个小丫鬟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这种时候都敢咬紧牙关不认账。
    不过她连下毒这种事都敢做，胆子本来就不小呀。
    她的话自然有吓唬兰心的，不过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成念娇看了杨老太，只见杨老太对着她点点头，意思是不管成念娇做什么，她都会同意。
    既然有杨老太的支持，成念娇就能放手去做了。
    成念娇抬眼看向杨氏，“为了能证明姑母的清白，姑母应该不介意我们喂兰心喝燕窝粥吧？”
    杨氏认为燕窝粥没毒，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自然是没问题。”
    “那我知道怎么做了，”成念娇看向月娥，“喂吧。”
    月娥领命端着桌上的燕窝粥走向兰心，兰心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要紧牙关什么都不愿意说。
    既然如此，那就真的喂吧。
    成念娇大手一挥，示意月娥立即行动。
    月娥端着燕窝粥要不犹豫地凑近兰心，“银儿，过来端着，我来把她的嘴角撬开。待会你把燕窝粥灌进她的嘴巴，我就死压着她的下巴，捏着她的鼻子，她自然得把燕窝粥全数喝下。”
    银儿在一旁乖巧地点点头，“明白。”
    兰心光是听着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害怕得不行。可心里还在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她不过是吓唬我罢了。
    可她万万想不到月娥是来真的，月娥真的抓着她的下巴用蛮力撬开她的嘴巴，还对银儿下令，“灌！”
    月娥的劲很大，兰心拼尽全力想合上嘴巴，却发现这是徒劳。
    银儿听话地把碗凑近兰心的嘴巴，毫不犹豫地把燕窝粥往兰心的嘴巴里倒。
    才倒了一小口，兰心便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那一小口燕窝一直在兰心的喉咙打转，不肯吞下。
    月娥一使劲压住她的嘴巴，又捏住鼻子，她无法呼吸，一不小心就把卡在喉咙中的燕窝粥给全数吞下。
    见她喉咙动了动，应是把燕窝粥吞下，月娥才松开手。
    兰心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这燕窝粥有毒的，我死定了……呜呜……”
    杨氏皱了皱眉，兰心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难道燕窝粥里真的有毒？
    “兰心，你胡说什么呢？”

 第八百零二章，中计

    瞧兰心的表情，那燕窝粥似乎有毒。可她根本就没让兰心下毒，这毒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下杨氏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掉进了冰窟里冻到不行，又觉得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再无翻身之地。
    “娘，不是这样的，我根本就没下毒……”
    兰心双眼一转，想到了什么。
    她心想，既然她都要死了，还不如把杨氏拉下水，让杨氏陪着自己一起遭殃呢。
    反正杨氏是个傻人，肯定不知道她到底为何做这件事。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兰心竟不觉得有多害怕了，眼神也坚定很多。
    “是她，就是姑奶奶让奴婢下的毒，她要把少夫人和腹中的孩儿一起毒死，这样她就能鸠占鹊巢……”
    兰心的话还没说完，杨氏便一脸惊恐的冲上前扇了兰心一巴掌，“贱婢，你胡说什么呢？找死吗？”
    兰心的头被杨氏拼尽全力地扇了一巴掌，歪到一旁，白皙的脸上渐渐地变红，赫然出现五指手印。
    杨氏觉得还不够泄愤，扬手又打了兰心几巴掌，兰心的嘴角慢慢地流出一道血痕，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可怜。
    杨老太皱了皱眉，“够了，住手。”
    “娘，这个贱婢陷害我，我要……”
    眼看着一把掌又要落在兰心的脸上，却被月娥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姑奶奶，老夫人让您住手。”
    月娥的劲非常大，捏得杨氏的手生疼。杨氏皱了皱眉，“好疼，你放手。”
    “除非姑奶奶不再打人，不然不放手。”月娥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幅铁面无私的样子。
    杨氏知道月娥就是这种人，脾气硬得很。她若是还坚持打人，只怕月娥会把她的手给废了。
    “好了，我不打！”杨氏气愤地说道，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屈服。
    月娥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杨氏低头看着自己被月娥抓过的手，方才被月娥用力抓得发白，现在却渐渐地变红了！
    一个贱婢也敢这么对她，真是过分！
    成念娇看向兰心，只见兰心的双颊都被杨氏打得红肿，肿得就像猪头一般。
    原本还是相貌姣好的小丫鬟，就这么被毁了，不过成念娇也不觉得可惜。
    凡是要害她腹中孩儿的人，她不会客气，更不会可怜。
    “说吧，那毒到底是谁让你下的？”成念娇再次问道。
    兰心愣了愣，看来成念娇不相信她的话呀。
    不过她答应过那个人的，绝对不会供出他。更何况她现在都中毒即将身亡了，她更不会在胡说些什么，除非她不想在外面的老娘亲好过。
    “就是姑奶奶指示的。”兰心咬牙说道。
    杨氏气得火冒三丈，这个贱婢真的满嘴胡话，居然这么陷害她，真是不知死活了。
    她扬起手准备打向兰心，不过又一次被月娥给拦了下来。
    “够了。”杨老太大喝了一声，不悦地看向杨氏。
    迫于杨老太的威严之下，杨氏高高举起的手慢慢地放下，“娘，她满口胡言，我根本就没有下毒。”
    “啊，好疼……”
    兰心的脸色突然一变，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她的额上冒出了很多冷汗。
    她腹疼难忍，疼得在地上打滚求饶，“好疼，好疼……”
    杨氏被阵势吓了一跳，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
    妈呀，燕窝粥里真的有毒。兰心那贱人真的给成念娇下毒了，可指示之人并不是她，但是现在各种证据都指向她，她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氏突然觉得双腿一软，站都站不稳，就这么跌坐在地。
    一时间竟无人上前扶她。
    兰心一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一边在心里暗爽。
    临死前还能拉个人当垫背的，死而无憾了。
    若不是杨氏平日对她这么差，她也不会执意要把杨氏拉下水。杨氏有这样的结果，是报应！
    成念娇皱了皱眉，这个兰心的嘴真硬且心肠歹毒，临死前还不忘拉个垫背之人。
    不过她还是有办法对付兰心的，她前面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铺垫罢了。
    “你若是乖乖把让你下毒之人供出来，我就免你一死。”
    兰心愣了愣，“免我一死？”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眼前一亮，“难道你有解药？”
    成念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兰心果然是个聪明人。
    “没错，我有解药。”成念娇面无改色地说道，双眼中甚至掠过一抹戏虐。
    兰心是个聪明人，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这碗燕窝粥里的料似乎不是她加的那个，不然成念娇怎么会有解药呢？
    想不到成念娇在不动声色间就坑了她一把，而她却傻乎乎地信以为真暴露了自己下毒的行径。
    但是现在成念娇手上有解药，而她又不想死那么快，只能弯腰低头地向成念娇臣服了。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华子，也别怪她出卖。
    “说吧，幕后指使到底是谁？”成念娇一看兰心的眼神便知道她想明白了，这个时候问话就是最好的时机。
    兰心也不敢隐瞒，急忙开口，“若我把那个人供出来，少夫人您就给我解药？”
    “这是自然，你说吧。”
    反正兰心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她只不过让医鬼调配了药剂，让兰心喝下后会腹痛难忍，兰心不经吓一下就以为自己身中剧毒了。
    待会用医鬼调好的解药给兰心喝下，腹痛什么的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说来这兰心也是胆大心粗，知道帮忙下药却没有问清楚下的是什么药。若不是她让月娥以最快速度去吧医鬼偷偷请过来，她也不知道那碗加料燕窝粥里放的是堕胎药。只要喝下堕胎药，她腹中的孩儿必死无疑。
    她失去了孩子，杨家大房便后继无人，那时二房和三房的人就能趁机上位。连腹中的孩儿都不能放过，那个人好歹毒的心！
    可成念娇虽然猜到背后指使者是二房或者三房的人，却猜不出是谁，因为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有嫌疑，甚至连杨氏和张少华都有嫌疑。
    为今之计，她只能从一个小丫鬟这里下手，准备剥丝抽茧地查出真凶。

 第八百零三章，和盘托出

    兰心又感觉腹部如刀割般难受，整个腹部像被火烧一样火辣辣的，又疼又热。心想成念娇这个人也是可怕，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她于人间地狱。
    见兰心抿着唇，一副腹痛难忍的模样，成念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让她再疼一疼也是好。
    医鬼说了，这种药吃下肚，时间越长，腹痛的感觉就越重，虽不拿人性命，但也会把人折磨到半死。
    这个兰心居然敢联合外人来谋害她这个当家主母，还想害了她腹中孩儿就不怪她不客气。
    又隔了一会，感觉兰心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了，成念娇才缓缓开口，“你若再不说，待会就算喝下解药也是药石无灵了。”
    兰心愣了愣，双眼慢慢地染上惊恐之意。
    若是真如成念娇所说的那样，那她根本就没有继续拖延的必要，还是直接讲出来算了。
    “是奴婢同村的一个伙伴叫大华子，是他做中间人联系的人。”兰心急急地说道。
    大华子是兰心同村的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二人皆住在京城外的小山村里。
    那个村的人很多都进了城，若不是京城做苦力就是卖身为奴，没办法谁让他们村太贫穷了些。
    自从兰心被买入杨家就没和大华子见过面了。
    最近有一天大华子突然跑到杨府说要见兰心，杨府的奴仆虽卖身为奴，但也有见家人的权利，只要在门口见一见面，管家是毫无意见的。
    大华子就以兰心的家人自称，说家里有急事要和兰心见面。
    兰心家里只有个老娘亲了，听管家说有急事，还以为是老娘亲出了什么事，急急地跑出来，才发现要见她的人竟是同村的大华子。
    大华子为人好吃懒做，不愿卖身为奴，整日在京城的街头混迹，是个小流氓般的存在。
    不过这回一见，大华子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的衣服都是崭新的，而且布料还不是普通的廉价货。
    兰心见到这样的大华子自然满心的疑虑，她心想大华子应该是找到什么门路发达了。
    原来大华子这回过来就是要和她谈合作的，说要和她干一票大生意，雇主给了他五十两，他决定分兰心二十五两。
    只要兰心愿意帮忙，那些钱就会送到兰心的老娘亲手中。
    兰心自知大华子只是个乡野流氓自然没有本领也没胆量来谋害堂堂洛阳首富杨家的当家主母，不过不管兰心如何逼问大华子都不愿意说哪个雇主到底是何人。
    大华子说，让兰心放心收钱就行了，不用管那么多。
    兰心心想，二十五两银子不算少了，够老娘亲活一辈子有余了，于是她考虑了一会就答应了下来。
    兰心不知道，这个大华子为人十分奸诈，雇主给了他一百两，他就骗兰心只有五十两，足足骗了兰心一半的钱。
    他不用费力就轻易收了七十五两，难怪最近都能锦衣华食的。
    成念娇皱了皱眉，兰心口中的大华子是何人，她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估计那个大华子真如兰心所说的，只是个中间人，如今雇主不明。
    “你平日是如何跟大华子联系的？”
    兰心迟疑了一会，不知该说不该说。
    她以为只要把大华子供出来她就能没事了，结果成念娇还继续问话。
    不过她身上的五花大绑倒是没了，月娥把她解绑了。但是她身中奇毒，浑身乏力，就算想逃跑也是有气无力。
    成念娇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让月娥放了她，还有一点就是想跟兰心证明，她若是没有解药，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兰心迟疑的一会儿，她感觉腹痛之感再次袭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疼了些。
    再这么下去，只怕待会吃下解药也是死路一条。
    “我说，我都说，”兰心急急地开口，“在府中西门附近的外墙，有个小洞，我平日就是通过小洞跟大华子联系的。”
    兰心倒是聪明，西门是杨府的后门，平日很少有人会特意从那里经过。到了晚上更是人烟罕至。
    “怎么联系，有没有什么暗号之类的？”
    兰心愣了愣，心想这少夫人真是聪明，居然他俩之间有暗号之事都知道。
    “奴婢会先敲墙边的瓦片三下，两下重，一下轻。他听到这个暗号自然就知道是我来了……”
    兰心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成念娇十分满意。
    “月娥，给她喂解药，然后把她拎到柴房锁起来。”
    “是。”
    听闻成念娇真的给她解药，兰心不由松了口气，跌坐在地。
    仿佛在地狱门口走了一圈，幸好阎王爷嫌她命硬没有收她。
    不过她也十分清楚，现在事迹败露了，她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成念娇现在没有处理兰心，是想着日后还有用处，也不想这么快就让二房和三房的人知道她差点出事这件事。
    杨氏见成念娇准备轻易放过兰心，她不乐意了，“不行，这个贱婢方才满口胡言，还陷害我下毒，一定要严惩，不能随便把她扔到柴房就算了。”
    成念娇看了杨氏一眼，“那姑母认为要如何处置她为好呢？”
    杨氏没想到成念娇会轻易询问她的意见，不由愣了愣，“自然是哪只手下的药就剁了哪只手，舌头说胡话就割了舌头。”
    杨氏得意洋洋地看了兰心一眼。
    兰心光是听杨氏这么说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若是真的接受了这样的惩罚，那简直比死还要恐怖呀，人不像人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现在能拍板的只有成念娇了，只要成念娇点头，她就能接受这样的惩罚。
    “少夫人，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您了，求您不要这样对奴婢呀。”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出卖主子的人，死十次都死不足惜。”
    兰心突然感觉整个人跌到冰窟里，冷得浑身发抖。
    既然连成念娇都这么说了，看来她是必死无疑了。
    只见成念娇又动了动唇，“不过，现在我怀有身孕，这种血腥的事还是不要做了，就当为我腹中的孩儿积福，老夫人觉得呢？”
    杨老太点了点头，一脸的凝重，“说得没错，为孩儿积福，不要做这种血腥的事。”
    兰心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殊不知方才的一吓可把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八百零四章，跟丢了

    兰心被月娥拖下去了，就锁在成念娇院子的柴房里。
    杨氏纵使忿忿不平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说起来这次的祸端还是她惹起的，若不是她突然找了兰心做贴身丫鬟，若不是她突然让兰心送燕窝粥过来给成念娇，兰心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在燕窝粥里下毒呢。
    杨老太松了一口气和成念娇又说了很多体己话，深深地看了杨氏一眼便离开了。
    杨氏自知无趣，也撒腿离开了。
    成念娇的院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月娥，准备一下，等到晚上，我们来一场瓮中捉鳖。”
    月娥行礼，“奴婢明白。”
    其实也不用怎么准备，只要摸清了他们接头的地点和暗号，这件事就算成了一半了。
    这些古代人倒没有后世的那些人那么狡猾，他们说一不二，说了今晚会面就是今晚会面，不会有假。
    只要跟着那个叫大华子的人，就能问出幕后黑手了吧？
    成念娇把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是慈爱。她轻轻地隔着衣服抚着着腹部，里面的小娃娃似乎感受到成念娇的抚摸，在成念娇抚摸之处胡乱踢动。
    感应到肚子里小娃娃的好动，成念娇和他玩起小游戏。她把手快速地移到一处，只是轻轻地碰了碰，不一会的时间肚子里小娃娃居然也感觉到了，踢了踢她手心所放的位置。
    成念娇双眼一亮，和腹中孩儿玩起了游戏。
    乐此不疲，忘了自己还有一堆的账本还没看。
    成念娇一边和腹中的娃娃玩乐一边暗暗发誓：孩儿你放心，为娘用尽办法也不会让旁人伤你分毫！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银儿在一旁看着十分欣慰，从农庄回来后成念娇就变了个样，变得坚强了很多，一扫之前的颓气。
    这样的少夫人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月娥处理完一切回来便成念娇心情大好地和腹中的孩儿在玩游戏，一脸的慈爱。
    月娥看向银儿，只见银儿笑着对她点点头，这就证明成念娇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和腹中的娃娃在玩游戏，仿佛一点都不受方才所发生的事所影响。
    这样的成念娇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自信的她。
    月娥不由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成念娇又会在无人处颓废很久呢，结果最近所发生的一切竟让成念娇变得越来越坚强了，不复往日的伤心难过。
    月娥和银儿都一样的开心，脸上都挂着笑，心里甜滋滋的。
    只要主子开心，她们又有何不开心的呢？
    许是肚中的孩儿玩累了便歇下，肚皮不再因为她的抚摸而偶尔凸起一块。成念娇又逗了一会，发现肚中的小娃娃是真的歇下了，她才抬眼看向月娥，双眼中掠过一抹凌厉，“都准备好了吧？”
    月娥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不知不觉，月转星移，黑暗之神把其黑色披风撒向大地，大地变得漆黑的一片。
    在没有路灯的时代，伸手不见五指，月高风黑，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杨家西门的巷子一直有个人在附近晃荡，在等待着什么。
    他却不知他所处的附近也有很多人在等着什么，不过那些人一直隐藏得很好，因此他没有发现罢了。
    他估摸差不多到时间了，因而走到了那个小洞附近。
    马健等人守在附近没有乱动， 因为成念娇说了不准抓错人，但也不能抓不到人。
    虽然让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守在附近对付一个小混混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是他们还是小心谨慎地守着，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坏人，更怕抓错人！
    这个男人一直在杨府附近晃荡，看着就知道不怀好意。
    但是马健等人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在等着那个男人和院子里的人进行暗号接头。
    院子里传来了敲碗的声音，两长声重音，一声短音！
    男人眼前一亮，往地上吐了口沫，满脸的兴奋，“总算来了。”
    只要他收到成念娇腹中孩儿遇害的消息，他就能立即去跟那个人通报，后面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余下的五十两银子他也能就此到手。
    这种事若是能让他多接几单，他很快就能发家致富囖。
    大华子乐滋滋地想，快步行向兰心指定的接头地点。
    他从身上掏出一小块瓦片，学着兰心交代过得暗号敲了敲。
    里面的人听到了暗号，一只小手伸了出来，对着大华子展开，里面有张纸条。
    大华子接过手中的纸条，迫不及待地打开，只见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成了。
    大华子认得上面的字，是兰心的字。
    小农女，目不识丁，能写这几个字已算十分难得了。
    大华子把“兰心”递过来的纸条胡乱塞到腰间，快步离开了。
    马健下令，“跟紧了，不要跟丢了。”
    他也匆匆地跟上大华子，生怕跟丢了。
    这大华子也是狡猾之人，仿佛知道有人跟着他似的，东躲西闪的，一会的功夫就差点找不着了。
    幸好马健几人是善于跟踪之人，这才跟得紧。
    马健心想这个人狡猾得很，千万不能跟丢了，不然少奶奶的布置就要白费了。
    “这个混小子是想回去睡觉？”
    马健眼看着大华子进了一间屋子后就没了动静，屋里的蜡烛也灭了。
    黑灯瞎火的，里面又没了动静，莫不是真的歇下了？
    马健在外面等了一会，心里发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知何处不对劲。
    大华子宁愿在杨府外面等了这么久拿到这么重要的信息难道不是第一时间送给雇主而是回家睡觉？
    马健低叫了一声，“遭了！”
    当他踢开大华子方才进去的屋子的房门，里面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一眼看过去就是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人在里面！
    马健不由有些懊恼地抬脚提向脚边的凳子，“他娘的，居然被他骗了。给我搜，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大华子竟然如此狡猾，用计摆了他们一道。
    其实大华子也不是很清楚杨府是否真的有人跟踪他，不过他生性多疑，自从接了这个大单，他每次接到兰心的消息就会在这里绕一圈才奔向接收消息和指示命令的雇主。
    没想到还真的坑了杨家的暗卫一把。
    还得多亏雇主跟他说杨家的暗卫武功高强又善于跟踪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第八百零五章，黑衣男人

    大华子匆忙地把消息交到一个身上穿着连帽披风的男人手上。
    男人的脸一直埋在阴影中，根本就看不清脸。
    上一回他只不过好奇地凑近些想看清楚些，结果那个男人抓起他的手用力扭到一边，差点就废了他的手。
    从此他就不敢再好奇地偷看了，毕竟这个男人武功高强，得罪不得。
    更何况男人手上还拿着他那五十两事成之后的办事钱，足足五十两呢。
    男人看了他递过来的纸条，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男人顿了顿，“确定消息无误吗？”
    大华子听得出，这个男人每次跟他说话都会故意压低声音，意在不让他认出。
    这样的男人极其会伪装，又让他去害人，肯定是个良心坏透之人。
    不过这又跟他有何关系呢？他在意的是那五十两。
    “您就放心吧，办事的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机灵得很呢。更何况她收了我的钱，她不敢不办事的。说到钱……”大华子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向男人，“不知我的五十两……能不能现在给我啊？”
    好不容易把请求讲出来了，大华子却紧张得气喘吁吁。
    他娘的，明明是男人欠他的钱，怎么他却像个借钱的人呢？
    还不是因为男人的气势太强了些，让他不得不低头。
    男人的气势因为他的要求而变得凌厉起来，还带了淡淡的杀机。
    没错，即使大华子已经帮他办了那件事，那大华子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没有利用价值，又向他伸手要钱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大华子还在等着男人给钱，却不知男人已暗藏杀机。
    大华子还喜滋滋地想着要拿着那五十两来干嘛好呢？
    如果他安安分分地过日子，那七十五两足够用了。
    但是他本来就不是安分之人，先前给了兰心二十五两，他拿着那二十五两任意挥洒，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这五十两也不会用太久。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青楼里的花姑娘，白花花的膀子，软绵绵的山峰，啃上一口，简直就像咬在棉花上一样。那些花姑娘浑身香喷喷就像打小就在花丛中长大似的，可好闻了。
    大华子还在美滋滋地想着花姑娘，却不知身侧的男人步步向他逼近，准备杀了他。
    当大华子回过神时，男人已经十分靠近他了。男人右手上似乎有一道寒光闪过，看得大华子头皮发麻。
    妈呀，他手上拿着的是匕首吧？他一匕首下来，自己的身体跟脑袋就要分家了吧？
    大华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拼命地在想办法，想要压低男人的杀气。
    “今夜好像有人在跟踪我，幸好我聪明用计甩开他们……”
    其实大华子根本就没有察觉是否有人跟踪，但是他还是胡编乱造一通以证明他的能力。
    男人身上的戾气渐渐地变少，最后消失而无影无踪。
    既然真的有人跟上来，那大华子就不能杀。就在大华子方才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丰功伟绩时，男人就觉得这个大华子是个狡猾奸诈之人，极容易带人绕圈子。
    让大华子带歪成念娇的调查方向，让她白做功夫也不错。
    于是男人便收回了杀心，决定留大华子再苟活一段时间。
    反正在男人看来，大华子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如那孙悟空，纵使有十八般武艺，火眼金睛，一个筋斗云一翻就是十万八千里也逃不过神通广大的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更何况大华子还只是个有着小聪明的小混混罢了。
    男人往腰间一拔，随手一扔。大华子只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的声响。
    大华子心中不由一喜，感觉那袋子里装着的应该就是那五十两。
    于是他扑向那钱袋，手速极快地打开钱袋，果然瞧见里面放着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
    大华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亲娘哟喂，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这次用命换回来的银子哟，简直就要亮瞎他的双眼。
    大华子心也是大，方才他明明就感应到男人有了杀心，他却不躲也不逃，还和男人吹嘘一番。现在男人把钱给他了，他还当着男人的面数起钱来，还真不把人家看在眼里，仿佛忘了这个男人一匕首劈下来，他的身子和头颅就会分家。
    看着大华子如此贪婪的模样，男人倒是放心了下来。
    这种贪财的男人还可以好好利用。
    “你先走吧，日后有若是还要找你，我自然会找人过去寻你过来。”男人缓缓地开腔。
    声音还是故意处理过才开腔，样貌还是看不清。
    大华子才不想知道男人是谁哩。若是知道了男人的真面目，只怕那才真的是他的死期了。
    听到男人所说的话，大华子哈腰连连说了几次好才撒腿跑了。
    而男人也快速离开了。
    仿佛这里根本就无人交谈过似的，除了那堆刚留下的脚印。
    “她娘的，又来迟了！”马健气愤地大叫。
    下属面面相觑，这可是马大爷今日以来第几次骂粗口了？
    平日马大爷都十分镇定，从不想这回这么慌乱，可就今日马健却被小混混气得频频骂粗口。
    堂堂的杨家暗卫被一个乡野小混混耍得团团转。
    人跟丢了，任务无法完成，马健自然生气了。
    方才在那间小屋里找了很久才在不醒目的角落里发现一个用桌布遮挡着的洞，钻过“狗洞”出去后就是另外的一条街了。
    马健硬是凭着平日的监察能力辨认出大华子的脚印，一路跟着脚印过来。
    可是还是来迟了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脚底下的脚印还很清晰，估计是还没离开多久。
    马健让人循着两道脚印追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大华子，并把他抓了过来。
    但是另外一个脚印的主人却走到一半后就消失不见了，暗卫猜测那人定是飞檐走壁地离开了。
    看来那个人的武功高强，并不是普通人所为。
    倒是那个大华子，一下就被他们抓到手，一瞧见马健凶神恶煞地瞪着他看，他就吓得哇哇大叫。

 第八百零六章，堵上

    大华子姓萧，大名单字一个华，大家以前都是萧华、萧华这样的叫他。他觉得萧华这个名字不好听，听着像小华，更像笑话。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人叫笑话呢？
    但是萧华这个名字是死鬼老爹给他取的名字，人都死了，名字也入了族谱，总不能随便改。
    既然名字不能改，那就取个小名吧。
    于是他便让人家叫他大华，一开始大家都不肯叫，萧华就小华嘛，怎么突然又要改口叫大华呢？
    可是大华子可是村里头的小霸王，一个不肯叫他就打一个，两个不肯叫他就打两个……
    大家都屈服于他的拳头之下便认命地叫他大华，可又实在叫得不爽，于是就在大华后面加了个子字，仿佛这么叫就能压低他的身份似的。
    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大华子想让大家改口也改不过来了，反正他听着也习惯了，就懒得叫大家改了。
    反正叫大华子总好过让大家叫笑话吧。
    本来大华子也没什么出息，入了城，整日就在大街游荡，不肯卖身为奴便跟着一群街头混混讨口饭吃。
    由于他为人狡猾，胆子又大，倒是饿不死。
    有一日他和一群小混混一起蹲在巷口的胡辣汤摊档前喝酒消遣，最近京城的杨家酒馆引进了扬州乡镇的一款烈酒，酒味纯正香浓，入口醇厚让人欲罢不能。价格还不算便宜，比普通酒贵了三四倍的价钱，对于他们来说是稀罕物。可城里稍微有钱些的老爷都喜欢喝这酒，还说非常好喝，因而卖得红火。
    大华子也嘴馋了很多日了，刚好今日刚好偷了一个外地佬的钱袋，拿了钱便嘴馋地要喝好酒。
    几口酒下肚，尝到了不一样的滋味，“果然是好酒呀。”
    可万万没想到酒气一下上来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就开始吹牛了。
    说了很多话，也不知是什么话说得不够中听了，一个黑衣蒙脸男人突然走了过来，拎着他便往一旁的巷子走。
    那群所谓的兄弟见他被抓走了也无人相救，毕竟他们平常做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事，得罪人是寻常事。
    他们以为黑衣男人是过来寻仇的，就更为惧怕，不敢随便帮忙。
    毕竟那个男人如风一样闯了过来，拎着大华子就像拎着小鸡一样随意。
    话说大华子也是个粗壮的汉子呀，这么轻易就拎着走，一看就知道那个黑衣男人并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于是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大华子被黑衣男拎着丢进了一个死巷子。
    后退无路，大华子只能跪地求饶，“大侠，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得罪您。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吧，小的不敢了……”
    怎料男人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还给了他钱，让他日后帮忙。
    大华子莫名其妙地拿了钱，高兴得不行，还以为是喝醉酒在做梦呢。
    可醒来后那钱还在身上，又记起昨晚男人叫他做的事，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犹记得男人最后对他做的一个动作，是抹脖子的动作，“如果不想死，那就乖乖听话。”
    大华子可不想脑袋搬家，更何况又钱赚，可以花天酒地，自然就答应了下来，还想到了一个周详的计划，跟黑衣男人一说，男人立即就答应了下来，并许诺一百两的酬金。
    大华子装扮一番便去找了兰心……
    此刻的大华子正怀揣着新拿到手的五十两银子，心里美滋滋的，心想着先去干嘛好呢？去青楼找漂亮花姑娘？还是想去杨记酒馆买美酒？
    还没等他把怀中的银两焐热呢，几个男人就围了过来。
    “你是大华子？”为首的男人问道，一脸的怒意。
    大华子张了张嘴，“是……哦，不是。”
    他娘的，一看这些人就不是什么善哉，还点名道姓的，他若是直接认了就是笨蛋。
    马健冷哼了一声，“好呀，还给我装傻，给我绑起来，带回去让少夫人发落。”
    听闻此话，大华子掉转头撒腿就往后跑，结果还没跑几步又被后面包抄的人围了过来。
    走投无路只有投降，“大爷饶命啊，我就贱民一个，一没名，二没钱，就烂命一条……”
    大华子又不是笨蛋，自然不会承认此刻的他身怀“巨款。”
    大华子跪地求饶，哭得涕泗横流，吵得附近的熟睡的居民都有了动静。
    马健知道，若是再让大华子这样哭下去不是办法，扰民就算了，只怕那些居民会出来阻挠他把人带走。
    这样一来就要误事了。
    马健皱了皱眉，“话真多，堵上。”
    也不知谁从哪里拿了条破布堵上大华子的嘴，世界瞬间清净。
    大华子被堵上嘴，讲不出话，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马健几人。眼角挂着泪，鼻孔和嘴巴之间也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如果这个时候能让他张嘴说话，他只想说：把这块臭布拿开，臭死人了。
    就像几十年没洗过的臭袜子，散发着死老鼠的味道，熏得他都快晕过去了！
    这酸爽，只有他能明白。
    见大华子无法再哭闹，马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低声说道，“带走。”
    夜深人静，杨家暗卫扛着快被臭晕的大华子离开了。
    “乐景，你是从何处拿来的臭布，味道就像死老鼠一样，臭死人了。”负责扛大华子的暗卫不满地说道。
    乐景掩着鼻子跳远了些，“看到有人院子里挂晾着一些袜子就收过来堵住他的嘴巴。”
    大华子翻了个白眼，差点就要昏过去了。
    原来真的是臭袜子，难怪这么臭！
    这些人真过分，连臭袜子也往他嘴里塞。
    最惨的莫过于袜子的主人，一早起来，自己穿了几个月的新袜子不见了，急得哇哇大叫，“夭寿，到底是谁把老子的新袜子给盗走了。”
    袜子的主人发狠地骂着偷袜子之人。
    一双袜子在乐景几人看来不值一提，却不知在平民看来却也是得花钱买来的。既然是花钱买来的就是自己的财物呀，现在自己的财物被人偷了，自然会骂骂咧咧的。
    又加上昨夜大家都听到了大华子的哭啼声，一个偷袜子的哭鬼的故事突然不胫而走，还愈演愈烈。附近的居民宁愿把袜子捂臭了也不敢再把袜子晒在外面，都怕被鬼偷走。
    不知情的乐景只觉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嗯，最近鼻子有些发痒，得找宋老先生给我瞧瞧才行了。”

 第八百零七章，踢到铁板

    杨府其他院子的灯都灭了，只有成念娇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不过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毕竟杨子煜俱黑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杨子煜已经不在了，可成念娇还一直让下人盏灯，说是习惯了夜晚也要亮灯。
    在旁人看来却是成念娇不愿承认杨子煜已经逝世的垂死挣扎罢了。
    成念娇已经在堂屋等了很久了，一直在等着马健把大华子还有幕后之人带回来。
    不过等到深夜，也不见有人回来，不由有些急躁了，“怎么还不回来，银儿你方才真的感觉有人把你手中的纸条拿走了？”
    成念娇心想，莫不是银儿感应错了吧？
    银儿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做何解释。
    这不是摆明的吗？二人都对了暗号才让大华子把纸条拿走的，难道还有错？
    更何况月娥也出去看过了，马健等人已经去跟踪大华子了，那个人准是大华子没错了。
    可成念娇心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再次重复道，“奴婢清楚感觉到有人把纸条拿走了。”
    成念娇无奈地咬了咬唇，“那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呢？”
    银儿想了想回到道，“听那兰心说大华子为人狡猾，或许给马大哥他们使绊子了才会这么久没回来吧。”
    成念娇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勉强能成立，便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是在是太困了些，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因打了一个打哈欠还溢出了眼泪。
    成念娇不在意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银儿心疼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少夫人，要不您先去歇着吧，接下来的事咱们明日再议？”
    银儿知道成念娇的性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不用了，还是先等到人回来再说吧。若是见不到那个要害我孩儿的人，我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成念娇的话不假，若是抓不到幕后黑手，她还是会整日的提心吊胆，哪有什么闲情去睡觉呀。
    银儿见劝不了成念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直陪在成念娇身边，成念娇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让她去做就好。
    这是作为贴身丫鬟唯一能做的了。
    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银儿昏昏欲睡的脸上不由一喜，抬眼看向成念娇，“少夫人，该是回来了。”
    成念娇嘴角微弯，满脸期待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只见马健几人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那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嘴中还塞了块类似破布的东西。
    袜子的主人若是知道成念娇把他视若珍宝的袜子当做是破布的话，估计会哭晕在自家的茅房里。
    男人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早就吓破胆。
    只见男人双眼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恐地扫视着四周围的环境。
    本来他还以为马健几人是什么大盗，见他身上有钱便把他劫来准备洗劫一番。
    待他看清四周围的环境后他倒是没那么害怕了，这里的环境幽静而富丽堂皇，每一样家具都显得好看而高端，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屋里。
    这么有钱的人，看不上他那五十两银子的，大华子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他在打量环境的同时，成念娇也在打量着他。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把神游的大华子带回现实中。
    他这才留意到堂屋的主位上竟坐着一个美丽的妇人，她衣着朴实无华却掩藏不了她身上的贵气。她的面容温婉好看，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见大华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成念娇，还一脸的邪气，估计不知在想着什么邪恶的场景。
    马健抬脚踹了大华子一脚，“看什么看，信不信戳瞎你的双眼。”
    在大华子看来，马健还真是那种说到做到之人。他一下被马健所震慑，不敢再乱瞄了。
    成念娇失望地抬眼看向马健，这个大华子并不是她所要找的二房和三房的人，只能问马健才能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回少夫人，这个就是兰心所说的大华子。属下等人被他摆了一道，寻到他时那个人已经不知所踪。”马健看着成念娇为难地说道。
    今日的行动只算成了一半，因为成念娇最想找的幕后黑手并没有找到。
    果然，成念娇双眼暗了暗，“算了，拔开他口中的破布吧，我要问话。”
    大华子也拼命地点头，是啊，赶紧帮我把这臭袜子拿走吧，都快臭晕我了。
    马健服从命令地把大华子口中的破布拿走，大华子摆脱了臭袜子的阴影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此刻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很多呢。
    一想到那臭袜子在口中塞了这么久，大华子忍不住在地上吐了口沫，“呸，臭死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这大华子果然是个小混混，俗不可耐。
    大华子反倒镇定了很多，原因无他，因为他听到了马健口中说了兰心二字。
    若是猜得不错的话，这里就是兰心服侍的杨家吧。
    他们把他绑过来，估计是因为兰心事败继而牵连了他。
    大华子不由在心里暗骂，这个兰心也真是的，做事不稳妥还把他给拉下水了。
    实际上兰心也恨死了大华子，若不是大华子用金钱诱惑，她也不至于帮他做那种事，反而害了自己一辈子。
    大华子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鼻头发痒。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鼻子，这才发现自己此刻被五花大绑，根本就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我一等良民绑到这里来。大周国到底还没有吗律例可言了？小心我去府衙告你，你准要吃牢饭了。”由于经常混迹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这些话他倒是学了不少，关键时刻还能运用上一把呢。
    成念娇不由呲笑，一个小混混也跟她谈大周律例呢。也不看看她当初为了能在大周国站稳脚，熟读大周律例，现在让她倒着背她都能背出来呢。
    “你说的是良民，可你不是，”成念娇顿了顿，屈身凑近大华子，“你联合我府中的丫鬟给我下药，害死我腹中孩儿，去报官的话该死的也是你。若按大周律例，你谋财害命，该砍头。”
    成念娇双眼中带着一抹狠劲，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大华子浑身一颤，不敢作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不小心，把脚踢到铁板上了。

 第八百零八章，大房出事了

    见大华子满脸错愕，成念娇倒是了然一笑。
    这个大华子被她震慑到了，接下来倒是可以好好问话了。
    她是头次怀胎，又加上月份较小，穿着宽松的衣服，一时间大华子也不知成念娇是否真的丢了孩子，还以为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大华子心里毛毛的，成念娇既然能把她抓来，应该是知道他和兰心一起把她的孩儿弄没了吧？
    由于大华子要全力对付成念娇，他对杨家的事也略有耳闻。他知道成念娇腹中的孩儿是杨家少爷的杨子煜的遗腹子，现在没了，以后就不能再有了。
    既然成念娇腹中的孩儿这么重要，成念娇又把他抓来了，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大华子越想越害怕，竟有些不敢抬头了。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她又岂会不知道大华子在想什么呢？她之所以一直假装沉默，又说她的孩儿被大华子和兰心弄没了，不过是想给大华子施加无形的压力罢了。
    大华子果然上当了，一副十分惧怕的模样。
    “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过来的？若是你乖乖地把那个人供出，我就不为难你。”成念娇一字一句地说道，生怕大华子听不明白。
    大华子抿着唇，微微地低垂着头，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那个女人问的是什么？她问是谁让他做这些事的？可他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未看清过，他又岂会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若说不知道，不知成念娇又会如何处置他呢？
    成念娇满怀期待地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她抬眼看向马健。
    马健立即意会地点点头，他行至大华子身边一把抓起大华子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逼着他看向成念娇，“少夫人在问你话呢，老实回答。”
    大华子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他确实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嘛，那个男人那么谨慎，每次不是蒙着脸都是躲在黑暗中，他只不过是想偷看罢了，就差点被他废了手，他哪还敢看哦。
    因此俩人虽然也联系了好几回，可他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嘛，让他如何作答。
    马健对着月娥点点头，月娥立即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快很准地对准大华子的脖子上的大动脉，“说不说，若是不说，死路一条。”
    大华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方才只听到一把利器向他甩来的声音，冒着寒光和杀气，十分可怖。
    想不到这里的男人武功高强，女人也不弱。
    当性命收到威胁，大华子终于缓缓开口，“我……我不知道……”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一个人的眼睛里就能看出那个人说的话是假话还是真话。
    此刻的大华子眼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并不像说假话。
    “当真不知道？”成念娇皱了皱眉，“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见泪，月娥。”
    月娥点点头，手微微一动，她手中的剑就嵌入大华子的脖子几分，软剑锋利无比，不动声息地在大华子的脖子上划了条痕。
    一开始大华子只觉脖子一重便无其他的感觉，可慢慢地有血溢出，他也感觉到了脖子上伤痕的刺疼。
    这些人还真的敢把他给宰了！
    “夫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呐，”大华子害怕地尖叫，他是真的怕成念娇让人把他的脖子抹了，“那个男人每次见我都蒙着脸，我根本就看不清他长得怎么样，而且他每次和我说话都故意压低声音，害我听得不够真切呢。”
    成念娇皱了皱眉，想不到那个幕后之人竟掩饰得这么好，也不亲自动手，找了几个替罪羔羊，就算她把人找到了，也无可奈何。
    就如现在一般，她明明就把中间人大华子给找到了，却还是没能把那个人揪出来！
    “若是那个人再站在你面前，你能把他认出来吗？”
    大华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毕竟他没能说出成念娇想知道的答案。
    可是成念娇突然这么问，他突然就感觉有些懵了。
    不过大华子本就是狡猾之人，立即点点头，“估计是可以的。”
    成念娇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听我的安排，好好地给我认人就好了。”
    大华子感觉成念娇有意放过他，急忙点头，“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帮夫人您找出那个人。”
    说完这些话，他却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差点就虚脱了。
    虽然没能问道有用的信息，不过成念娇另生一计，若是能成，估计也得靠大华子完成。
    因为这里除了大华子和那个人有所接触，便再无其他人。
    在成念娇的授意下，她被家中奴婢所害的事悄悄地传到了杨家二房和三房的耳中。
    二房和三房的人大喜，“虽说只是生病了不舒适，但是若是只是不舒适也不至于把人家小丫鬟打得半死。依我所猜，她应该是丢了腹中的孩儿才是。”
    “走，我们过去瞧一瞧。”二老太爷高兴地说道。
    三房老太爷也是这么想的，成念娇说不舒适，除了腹中的孩儿无故失去让她不舒适，还能有什么事能让她不舒适呢？
    “真是活该呀，把我们家五郎害得那么惨，她也有报应了。”
    杨靖华早被送到族里受罚，苦不堪言，时不时就会送信回来诉苦。
    杨靖华的娘子天天在三老太爷面前哭诉，说自己的相公有多惨有多惨，听得三老太爷头疼死了。
    可是杨靖华是大房让送过去的，大房没有松口，他也不好让杨靖华回来，也就这么一直耗着了。
    谁都知道成念娇肚子里的孩子是杨家大房的希望，现在成念娇被恶奴害得丢了腹中胎儿，大房一定乱套了。
    现在过去，指不定还能捞上一笔。
    三老太爷环视了一圈，平日的得力助手杨靖华不在这里了，家中只剩下两个沉默寡言的孙子：杨铭宇和杨铭旭，帮不上什么忙。
    三老太爷叹了口气，倒有些兴趣缺缺。
    杨铭旭和杨铭宇的娘亲推了自己的儿子一把，笑着看向三老太爷，“老太爷，不如就让铭宇和铭旭跟您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三老太爷抿着唇想了想，歪瓜裂枣也总好过没有。
    “行，就让他俩跟着一起去。”

 第八百零九章，过来探病

    二房和三房的人从收到消息到风风火火地赶到杨家大房才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
    成念娇心想，这些人为了占尽大房的便宜，还真是心急呀。
    为了钱财，他们连杀害亲人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就连一个还未出生的小婴儿也不愿放过，这些人到底是多恨的心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成念娇的心很冷，简直就比寒冬里的雪地还要冷，比天山上的冰水还要冷！
    这个时候成念娇不禁想到，若是杨子煜在身边就好了。
    她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长安如梦里，何日是归期……”
    子煜，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少夫人，二房和三房的老太爷和少爷们过来了，老夫人问您要不要过去坐一坐？”玉竹过来询问道。
    成念娇不开心地摆摆手，“不用了，我心情不大好，就不过去了。你代我向他们问好请安吧。”
    成念娇有气无力地说道。
    玉竹了然地点点头，“奴婢明白，奴婢现在就回去跟他们说。”
    成念娇惨兮兮地笑了笑，“劳烦了。”
    玉竹点点头，离开了。
    而她身后的跟屁虫们也悄悄地离开了，心里怀揣着兴奋与得意地离开了。
    原来成念娇真的病恹恹的，整张脸惨白惨白的，嘴唇毫无气色，屋里还有浓浓的药味。
    看来传言中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他们急忙抬脚离开，都赶着去给自家的主子通报信息呢。
    成念娇暗自一笑，瞧瞧，随便放个假消息出去，他们就真的全信了。
    待会他们就该全部涌过来了吧。
    成念娇看向月娥，“准备好了吗？他在那里能看得清吧？”
    月娥点了点头，“看得清，他的嘴巴被封住了，绝对不会影响到您的计划。”
    成念娇满意地笑了，“你们办事，我放心。”
    见银儿一副严谨以待的模样，成念娇对着银儿招招手，“银儿，你放轻松些，不要太紧张了，免得被他们看出些什么。”
    银儿深呼吸了口气，点点头，“奴婢明白。”
    可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会紧张也在所难免。
    月娥又闪回了帷幔后面躲了起来。
    此刻的大华子就被月娥压着藏在帷帐后，他们躲在阴影中，若不是不发出任何的声响，旁人是发现不了他们躲在这里的。
    不一会儿，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了吵杂的声响，似乎是一群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月娥缓缓地蹲下，凑近大华子的耳边低声说道，“好好给我认，不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月娥说话的语气阴森森的，咬字是一个一个地说，吓得大华子浑身发抖，拼命地点头。
    他也不想就此丢了性命，月娥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好了。
    月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乖乖听话。”
    她抬手拍了拍大华子的脸，缓缓地地站起身。
    大华子被月娥在肢体上又吓唬了一会，身体更是瑟瑟发抖。
    不一会的功夫，二房和三房的人就全涌了过来。
    尤数三老太爷的声音最大声，走得最快，他是第一个踏进屋的人，“都说孙侄媳妇不舒适，怎么还围着这么多帷幔，整个屋子都闷闷沉沉的，不透气，一股子的药味。不通风怎么行呀，把人都闷坏了。”
    三老太爷闻不得屋里的浓浓药味，皱着眉抬手捂着嘴鼻，十分不满。
    成念娇瞧见三老太爷率先走了进来，假装一脸的错愕，“三老太爷，您怎么过来了？”
    三老太爷循声看了过去，细细地打量着成念娇。只见成念娇脸色惨白，双唇也是惨白惨白的就像白纸做的似的，看来病得不轻嘛。
    三老太爷心里暗喜，他对着成念娇点点头，“听大嫂说你生病了，我们就过来瞧一瞧。”
    “三老太爷您真是有心了，我一个晚辈怎能让您特意过来探望呢？”成念娇礼貌地说道，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三老太爷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呀。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过来凑热闹。更何况你腹中的孩儿丢了，我还能趁机捡便宜呢。
    现在大房后继无人，要谈过继什么的就方便了很多。
    三老太爷偷偷地看向成念娇的腹部，由于成念娇穿着比较宽松的衣裳，看起来扁平无料，应该是丢了吧。
    一想到这，三老太爷不由暗喜。
    “三弟，你跑得这么快干嘛？也不等一等我们。是屋里有金子捡吗？”门外传来二老太爷的声音，不一会便见到他走了进来。
    三老太爷嘴角抽了抽，他这不是心急想进来证实一下成念娇是不是真的丢了腹中的孩儿嘛。
    这老二故意说这话，分明是揶揄他的意思。
    算了，他不与老二计较这些。他现在一心就想着如何算计大房，想从大房这里拿到更多罢了。
    不过揶揄的话谁不会说呢。
    “老二，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就算屋里有金子也是孙子媳妇捡，可轮不到我呀。我作为长辈，听闻小辈生病，自然是得关心一番。我的好心好意到了老二嘴中怎么就成了假仁假义呢？这话您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呀，不然人家会揍你的。”
    三老太爷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可把二老太爷气得差点鼻孔喷出烟来。
    想不到这老三今日倒是表现得挺精明的，二老太爷暗想。
    不过一会的精明算不了什么，毕竟他才是那只老虎，总会把三老太爷这个不识相的小白兔吃光抹净，半分不剩。
    一想到这，二老太爷的怒气就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三老太爷见一开始十分生气的老二一下平复了下来，不由提高了警惕，心想这老二该不会又在想些阴招了吧？他得小心严防才行。
    “阿娇，身体不舒适怎么就不在床上躺着呢？”杨老太关切地问道。
    这么多个进来“探病”之人，也只有杨老太才是真心诚意地关心她了。
    成念娇笑了笑，准备站起身迎向杨老太。杨老太心疼地快步走向成念娇，“别，在咱们家不用这些虚礼，你好好歇着。”
    成念娇感激地对杨老太笑了笑，“谢谢老夫人。”
    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互看了一眼，这成念娇还真是深得杨老太

 第八百一十章，认人

    “这屋里一股子的药味，又闷，还是打开窗透透风吧。”方才被二老太爷打断了话，三老太爷不死心，继续试探道。
    二老太爷心想他也是过来证实成念娇是否真的在坐小月子，他自然也不会阻拦三老太爷。
    “还愣着干嘛？这些丫鬟真不会服侍人，一点眼色都没有。”三老太爷撇撇嘴，对着成念娇屋里的粗使丫鬟大声说道。
    粗使丫鬟脖子一缩，唯唯诺诺地，不知所措。
    “别……”成念娇焦急地开口有所阻拦，“大夫说了，我的情况特殊，吹不得风，就只能委屈一下大家了。”
    说着，眼圈不由一红。
    正常人都看得出来，成念娇定是经历了什么，不然不会显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不能吹风，身子骨又虚，脸色惨白，又满屋子的药味……
    三老太爷和二老太爷互看一眼，双眼中满是得意的光。
    看来那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二老太爷带来的杨清和杨明在悄悄地打量着成念娇，满脸的笃定。
    似乎也信了成念娇在坐小月子的事。
    只可惜成念娇年轻貌美，丈夫却早早离世，只能独守空房。
    估计会很寂寞吧？若是能……
    杨清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让人看着十分刺眼。
    成念娇不悦地皱了皱眉，光是从杨清的眼中她就看出了些意思。这个人并没有实际上的那么正经，嘴角似有似无的弧度更是让她警铃大响。
    难道谋划这一切的就是他？
    可躲在她背后的月娥和大华子却毫无反应，似乎还没把人认出来。
    难道这里面并没有她想要找的人？
    成念娇有些疑惑了，不过在她看来还是觉得杨清的嫌疑最大，谁让他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呢。
    杨清身侧的杨明则乖乖地坐在一侧，时不时打量一下成念娇，双眼中也带着算计，却没有杨清那样的桃色眼神。
    杨清两兄弟对面的杨铭宇和杨铭旭兄弟就显得安静了很多，一直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地听着长辈们说话。哪个长辈说话，他们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听得很认真。
    成念娇也看了杨铭宇兄弟一眼，只是一扫而过她就觉得没有可疑，毕竟这俩兄弟一直如此，并没有太奇怪的行径。
    这些人进屋已经有些时间了，月娥一直盯着大华子看。只见大华子也在认真地认人，可是越看就越糊涂。
    因为那个男人的脸他一直都看不清，又何来认得出人呢？
    昨日他怕是才会跟成念娇说他认得出，现在人来了，他却认不出来，只怕待会成念娇不知又该让人如何对付他了。
    要不就直接说里面没有成念娇要找的人吧。
    大华子的双眼转了又转，想到了很多。
    月娥也不催促，就这么盯着大华子看。只见大华子额上冒出层层细汗，看来也很焦急嘛。
    月娥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大华子的肩膀，示意他慢慢看，不要着急。
    大华子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就尖叫出声。
    所幸他的嘴巴被月娥用布巾堵住，不然他就真的叫出声来了。
    大华子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仿佛就要蹦出他的胸膛直接跳出来了。
    他的亲娘哟，怎么办？他是真的认不出人来！
    “对不起，对不起，六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负责送茶和糕点的粗使丫头不知怎么闪了神，端着茶就往杨铭宇的身上倒。
    幸好她及时止步才没倒到杨铭宇的身上，但是木托盘里的茶水就不能幸免地撒在杨铭宇的身上了。
    知道自己闯下大祸，粗使丫鬟急忙道歉。
    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膝盖一酸就跌倒了，她并非故意要往杨铭宇的身上扑。
    三老太爷知道这是一个教训人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当家主母不舒适，家里的丫鬟也放肆了。这些人没规没矩的，连端茶倒水都不会，怎能照顾好孙侄媳妇呢？更何况孙侄媳妇还要打理府中事务和外面的生意，怎么忙得过来呢？我倒是……”
    见三老太爷说了这么多，二老太爷也不甘示弱，急忙打断三老太爷的话，“我们家的清哥和明哥都可以帮忙的，大房的事不就是我们的事嘛。只要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帮忙。”
    杨清和杨明急忙一番表现。
    “只要能用上我的地方，我自然不会有所推脱。”杨清笑着说道。
    其实他心里乐滋滋的，若是能用得上他，实在是太好了。
    杨明也在一旁极力表现自己。
    被人截胡，三老太爷气得头顶冒青烟。
    他瞪了一眼那两个沉默寡言的孙儿，他们一直不啃声是准备气死他吗？早知道就不带他俩过来了。
    三老太爷倒有些怀念杨靖华在家的日子了，最起码杨靖华能同声同气地和一起对付二房的人还能和他一起想办法占大房的便宜。
    现在呢？带了两个愣头鹅过来，白费功夫！
    而躲在帷幔背后的大华子却看呆了，双眼瞪得大大的，双眼满满的惊恐。
    是那只手，就是那只手差点把他的手给废了。他记得的，那个男人的大拇指的位置有颗黑痣，由于黑痣的位置比较特别，所以他记得十分清楚。
    方才他的手一直藏在衣袖中，大华子倒是看不见。
    现在他的手终于伸出来了，所以他看得十分清楚，他一定不会认错的！
    月娥知道有动静，她循着大华子的视线看过去。
    月娥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呢？说是其他人，她还会相信，可这个人一直表现平平，似乎对大房的事没有太大兴趣才对啊。
    大华子的双眼紧紧盯着的竟是一直不说话，沉默寡言的杨铭宇。
    方才若不是粗使丫头突然捧着茶水倒下，把水弄在杨铭宇的身上，杨铭宇也不会抬手擦拭身上的水。
    还被大华子认了出来。
    可是无端端的，粗使丫鬟怎么突然就跌倒呢？这也太奇怪了。
    月娥拉着大华子往一个方向走去……

 第八百一十一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隔了一会，月娥从屋外匆匆地进到屋中，也不顾其他人的吃惊，她向杨老太行礼后便凑近成念娇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谁也不知道月娥已经把大华子通过暗道悄悄地带离开堂屋，然后又从外面回来了。
    若不是怕大华子会出乱子，她也不会特意这么做。
    三老爷皱了皱眉，成念娇身边的这个女侍卫还真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见到他两个老家伙和少爷也不行礼只对成念娇和杨老太行礼，是把他们这些人当透明的吗？
    真是过分了啊。
    三老太爷知道月娥武功高强，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若是月娥又像上次用软剑比着杨靖华的脖子那样，他可是会被吓死的。
    他人老了，不中用，不经吓。
    三老太爷偷偷地看向二老太爷，只见二老太爷也皱着眉不悦地看着成念娇和月娥的方向。
    三老太爷心想，老二这个老家伙估计也是十分不满了，不过碍着面子才忍而不发吧。
    成念娇知道月娥走进来准是有戏，但是当她亲耳听到月娥所说的那个人时，成念娇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忍不住想抬眼看向杨铭宇，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现在无凭无据的，单凭大华子一人之言无法把杨铭宇定罪，还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过现在知道那个人就是他，倒是能提前预防。少了那种不知敌人是谁的恐慌不安，成念娇倒觉得心安了很多。
    成念娇轻轻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月娥退到一旁，站直，不说话了。
    “各位，我有些不舒适，就不陪大家长聊了……”
    还未等成念娇把话说完，三老太爷就急了，“哎呀，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了。你坐小月子的事还没跟我们讲清楚呢。现在丢了腹中的孩儿，大房的家财后继无人，你们总该选一个人出来帮忙吧。不然偌大的家财就该被外人拿去了。”
    三老太爷所说的外人无非就是杨氏母子还有成念娇的娘家，就算要和二房平分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呀。
    杨氏被杨老太给禁足了，要不然让她听到三老太爷说这种话，估计会急得跳脚吧。
    二老太爷也期待地看着成念娇，心里美滋滋的，开心得不行。
    他就是一直不说话，等着三老太爷把话说出来。
    丑话都被老三那个冲动鬼说了，他就能做老好人还能从中占便宜，何乐而不为呢？
    忍了这么久，不就等老三这些话么？
    二老太爷假装吃惊地张大嘴巴，“不是吧？孙侄媳妇在坐小月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我还以为只是生病了。若是坐小月子的话听说也要跟坐月子一样坐，不然后续很麻烦。看来……外面的生意是管不了了，不如把它分给大家帮忙打理吧。”
    成念娇悄悄地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够笃定。
    就连三老太爷也是硬着头皮说了这些话罢了。
    只有杨铭宇脸上一闪而过的笃定让成念娇认定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接下来的事也进一步证明杨铭宇就是那个人！
    杨老太皱了皱眉，十分的生气。这些人真是过分，一个两个的都想她的曾孙死，幸好成念娇福大命大，保住了腹中的孩儿。
    不然……
    只怕他们今日过来，非得把杨府弄得鸡飞狗跳不可！
    只是今日，根本就没有他们占便宜的机会，因为成念娇腹中的孩儿根本就没有掉。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我们阿娇和她腹中的孩儿都好好的，不劳你们整日来惦记我们的生意。我们大房的家财是留给自己的亲子嗣的，而不是你们这些人。”
    三老太爷怒了，“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我们这些人，我们也是你们的家人呐。更何况孙侄媳妇腹中的孩儿不是已经丢了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老二也知道的，老二，你讲一句话吧……”
    三老太爷转过头看向二老太爷，二老太爷也知道这些事的，不是么？
    可二老太爷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吞下一头大象了。
    老二一句话都没有，还表现出吃惊的表情，引得三老太爷好奇循着二老爷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忘了合上！
    成念娇的小腹微微隆起，被银儿扶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根本就不像丢了腹中胎儿的模样。
    “谢谢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的关怀，我和我家孩儿都好好的。你们有心过来探病我已经万分感激，生意上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成念娇把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略带挑衅地说道。
    大家的双眼都满是震惊，只有杨铭宇的双眼掠过一抹震惊，再转而表现得十分吃惊的模样。
    由于杨铭宇平日都沉默寡言，一句话都不说，她还以为杨铭宇会和他的同胞弟弟杨铭旭一样的乖巧听话。
    想不到他却是那个心狠手辣之人。
    成念娇若不是经过月娥提醒，特意留意杨铭宇多一点，还真会忽略了他，继而以为他是无害的小兔子呢。
    成念娇的身形告诉他们，他们都被错误消息给误导了，众人不由有些尴尬又有些生气。
    三老太爷心想，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出来的，他定不让那人好过。
    殊不知这件事是杨铭宇和成念娇两个人用不同的方式一手促成的。
    三老太爷悔得不行，这回不但没能占到便宜，还会因诅咒成念娇的孩儿而被杨老太所记恨。
    三老太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来只是个误会呀，那孙侄媳妇好好在府中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对了，我让人带了些上好的老参过来，给孙侄媳妇补气所用……”
    “不用了，我们府中要什么没有呀，老三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更何况阿娇现在身怀六甲，不适合吃人参呢。”
    本想讨好的，结果踢到板子上了。
    本来那老参他也舍不得拿出来送给成念娇的，只不过一听闻成念娇丢了腹中的孩儿，一时高兴就拿出来了。心想若是能在杨府的生意上分一杯羹，就一根老人参罢了，很快就能赚回来。听说丢了胎儿的产妇喝人参汤能补气养身子，对小产的妇人来说大补。
    不过成念娇若是没有小产，那人参确实不适合吃。
    二老太爷不由在心里暗笑，这老三好不容易拿出自己的珍藏想讨好一番结果却无功而返，真是笑死他了。
    还是他聪明，就带了普通的燕窝，做了面子上的事，也不必心疼。
    看来老三这回是下重本了，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呀。

 第八百一十二章，不寒而栗

    终于把二房和三房那些“瘟神”送走后，整个杨府又安静了下来。
    杨老太拉着成念娇的手，心疼地帮成念娇擦去脸上和唇上的脂粉。为了装病装得像些，成念娇除了让人在屋里煮汤药以至于满屋子的药味。她还特意让银儿用脂粉在她的脸上涂得厚厚的，双唇也不放过。
    有脂粉的掩饰，她整张脸惨白惨白的，像极了病重之人。
    成念娇也真能忍，一口水也不喝，不一会儿的功夫双唇干裂看起来就更逼真的些。
    成念娇成功地把邋遢妇人的角色演活了，还真的骗过了二房和三房的人，大家都以为她真的不舒服。
    若不是为了揪出幕后指使者，成念娇也不用受这些苦。
    “怎样？知道是谁了吗？”杨老太焦急地问道。
    她虽然不太相信二房和三房的人会做出这种泯灭天理的事，可成念娇坚持说是二房和三房的人，于是她便和成念娇演了一场戏，目的是揪出那个躲在背后搞事情的人。
    在杨老太看来，二房和三房的人除了贪婪些，也没其他的不是。
    最起码当初杨子煜出事，他们知道是皇帝搞鬼居然也四处奔走想把杨子煜从牢里弄出来呢。
    毕竟他们也知道，一人遭殃，全家遭殃的道理。皇帝若是处置完杨子煜，也不会放过杨家的其他人，所以在那段时间他们连同一线一起对付皇帝。
    虽然最后他们也没能帮上太大的忙，但那一次也算是这么多年来，大房和二房、三房最团结的一次。
    不过杨子煜平安无事归来后，二房和三房的人就又开始暗斗了。
    尤其是杨子煜逝世的事就像导火索，让他们把暗斗搬上台面，变成了明争。
    “是杨铭宇。”成念娇说道。
    杨老太愣了愣，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呢？他和铭旭在所有人中是最乖的两个，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话都不多说呢。会不会是那个人实在认不出人所以才胡乱给他安了个罪名啊？”
    “不会的，”成念娇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但是后来经过我一番观察，发现他确实有所不妥。”
    成念娇把她的观察结果和杨老太说了一遍。
    杨老太皱了皱眉，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若说是其他人，或许我早就相信了。可是说是他，我就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平日那么乖的人……”
    杨老太不相信也属正常，毕竟换做其他的人也不会相信。
    就是因为这样，成念娇才没有把大华子带出来让他指证杨铭宇。因为就算大华子言之灼灼地指证了杨铭宇的不是，那些人也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成念娇为了生事而随便污蔑其杨铭宇。
    估计杨铭宇也没想到自己的百般掩饰却败在自己手指的黑痣上吧。
    “不管是不是他，这段时间你都要小心些。那个人不会轻易放弃的，他能买通府中的奴仆一次就还会又第二次……一切还是小心为妙。”杨老太担忧地说道。
    事情已经发生，杨老太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种事只会发生一次。
    成念娇谨慎地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累了吧，快进屋歇一歇，这些事都不要想了。”杨老太不放心地说道。
    成念娇都操劳了几天了，终于把那个人给揪出来，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杨铭宇回到自己的屋里，吩咐旁人不能扰着他便关上门，一副累坏要休息的模样。
    府里的人都知道杨铭宇的性情古怪也不敢过来打扰。
    一见无人，他立即就变了脸，满脸的狠劲都出来了。
    他的手在书架上摸索着，做了个寻书的动作，然后动作极快地按了某一处，书架慢慢地打开了，让出一个只可通人的黑乎乎的通道。
    杨铭宇不怕黑，抬脚就往里面走。
    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书架就慢慢地合上了，仿佛从来就没有那个通道似的。
    沿着石阶走了一会才来到一个地下室，他熟练地用火引子点燃了蜡烛，整个地下室就亮堂了起来。
    地下室里有很多的武器，一般都是短匕，各式各样的短匕在蜡烛昏暗的光线下冒着寒光。
    稍微有些见识的人瞧见这样的场景都会吓破胆。
    杨家三房的环境一直不是很好，可杨靖华用来收买大华子的钱又是从何得来呢？
    那得由他小时候的一场奇遇说起，他有一次和爹娘弟弟出门闲逛时曾被人掳走。
    那人是个武痴亦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杀手说他觉得杨铭宇天赋异禀决定把杨铭宇培养成他的接班人。
    正常人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会觉得很害怕，可杨铭宇却欣然接受了。
    因为他从小就偷偷地杀掉一些小动物，杨想容养的小猫就是他杀死的。他杀死杨想容的小猫后还反过来安慰杨想容，杨想容还曾抱着他哭得十分可怜呢。
    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和他也有着天壤之别，那个弟弟天生胆小怕事，他却嗜血如命。
    他用来收买大华子的银两全是他杀人的佣金，而这些钱他从未使用，都放在这个暗室里随意地放着。
    他不是一个爱钱的人，他以杀人为乐。
    可他却看不得别人踩在自己头上高高在上，杨家大房的人就是高高在上地踩在他头上！以前是杨子煜，现在是成念娇。
    他巴不得把成念娇处之而后快！
    这一次失败罢了，以后还有机会的。
    他又按照师傅教给他的功夫苦练了起来。
    当他把身上的衣衫脱掉时，才发现他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人。由于长期的训练，他浑身都是肌肉。
    他拿起短匕开始练习刺杀，只有找准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一刀下去，白刀进红刀出，那人必死无疑。
    他最喜欢看人家死不瞑目的样子了，那鲜血喷洒的画面也是他所喜欢看到的。
    他想象着手中的这把刀若是插进成念娇的身上，先剖开她的肚皮，把里面的胎儿拉出，然后看着成念娇痛苦地死去也不失为一种极为精彩的画面。
    这种画面还极少能看见呢。
    杨铭宇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第八百一十三章，意在迷惑

    既然知道杨铭宇就是那个幕后指使者，成念娇便有了防备之心，守在她身边的人多了起来。
    在用膳方面也会多加小心，不管是任何人送来的吃食她都会让检查一番再食用。
    这段时间她还让医鬼留在杨府，有医鬼在她就能安心很多。
    大华子和兰心都被马健几人扭送到府衙，成念娇以大华子和兰心谋害她腹中胎儿的罪名状告他俩人，由于他俩很快就认罪也不用如何公审，这件事就这么定罪了。
    当大华子和兰心被判决时，大家才一片哇然。
    “原来杨家居然出了这样的恶奴，居然联合外人毒害当家主母。幸好杨少夫人几时发现才逃过一劫，不然现在就是一尸两命了。”
    “听说，那个幕后黑手至今还未找到呢。”
    旁观者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还未找到幕后黑手……那杨少夫人岂不是还得整日处于惊恐当中？”
    “可不是嘛，本来就是遗腹子金贵得很……”
    大家都为成念娇的事而当心，都觉得她一个受害者不能揪出最终的幕后黑手，日夜都要担惊受怕实在是太可怜了。
    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杨铭宇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又一次把自己关在暗室里，玩弄着锋利无比的匕首。
    “那个女人做梦也没想到是我把她害得那么惨吧？草木皆兵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啊……”
    杨铭宇心想，当初没把大华子杀死是件好事呀。就算成念娇把大华子抓到手又如何？不还是没能把他给揪出来。
    听闻大华子被府衙判决终身监禁，一辈子只能在牢房里待着了。
    不能亲自杀了他，难免有些可惜。
    啧啧啧……
    墙上一只壁虎爬过，口中发出奇怪的声响。
    一眨眼的功夫，壁虎的尾巴就断了，掉落在地的壁虎尾巴像只盲头苍蝇般在原地拼命抽动。
    自己的尾巴被人用利器切断，那把利器还嵌入墙中几分，吓得小壁虎乱窜。
    切肤之痛何其难忍！
    就在它找到一个小洞，准备逃走。突然它的身形一定，彻底没了动作。
    它头上的那把小刀还在晃动，它的头牢牢定在墙上，无法动弹。
    壁虎死不瞑目的样子让杨铭宇的嘴角稍微弯了弯，但是看惯大场面的杨铭宇觉得这根本就不够看。
    “没意思。”
    若不是最近都接不到师傅交过来的单，他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所谓的单自然就是让他去杀人的单，不少人在他手下痛苦地死去。
    他最喜欢看着那人被他颈部割破大动脉，鲜血喷洒而出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杨铭宇嗜血地舔了舔双唇，一脸的阴鸷。
    “阿娇，之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没跟我们讲过呢？担心坏我了。”焦急开腔的是宋芸娘。
    都说母女连心，宋芸娘和成念娇也不例外。一听闻成念娇出事，宋芸娘就坐立不安，担心得不行。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成念娇笑着迎向宋芸娘几人，“别听外面的人乱传，都是夸大了不知几倍才传到你们的耳中的。”
    话说这些话还是她特意授意传出去的，意在迷惑杨铭宇呢。
    宋芸娘是在府衙对大华子和兰心的判决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当场就急得不行，拉着成景仁就往杨府的方向冲。
    是张嫂子冲了出来，让她好好准备一番才去杨府拜访，毕竟成念娇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上门拜访亲家都不准备些东西，人家会有所诟病的。
    杨老太和成念娇自然不会在意，可是在外人看来不好看呀。
    在张嫂子的一番劝说下，宋芸娘才平静了下来。可她还是不知道具体要准备些什么呀，现在她的脑子里乱得很，根本就塞不进其他的东西，只想着能快些去见成念娇。
    只要确认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她才能真的镇定下来。
    张嫂子知道宋芸娘根本就无法亲自准备，便自己动手帮宋芸娘准备。
    成念娇不是喜欢吃家里养的鸡所生的鸡蛋吗？最近又攒下不少鸡蛋，正好能拿点过去给成念娇。
    成傲在一旁看着苦唧唧。
    娘亲以他要学习为由，不让他去扰着姐姐就算了。当初说养鸡生的蛋是给他吃来补充营养的现在倒好，全给姐姐了。
    他果然就是娘亲和爹爹在路边捡回来的娃吧？不然为何宋芸娘和成景仁都疼姐姐比他多呢？
    若是让宋芸娘知道成傲在想什么，肯定得提着成傲的耳朵骂人了。
    不过成傲也是随意想想罢了，姐姐出事，他也一样焦急。
    他虽嫉妒爹娘对姐姐的好，但他也一样关心姐姐的事。
    因此才想跟着过去瞧瞧，可宋芸娘嫌他碍手碍脚，不愿意带他去呢。
    好好的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物件，怎么就碍地方了呢？
    最后是成傲死皮赖脸地要跟过来，宋芸娘才让成傲跟着一起过来的。
    看见成念娇平安无事地坐在那里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宋芸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娘，您就放心吧，事实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恐怖……”成念娇顿了顿，一脸的笑意，“就算多恐怖也是我在里面添油加醋了。”
    宋芸娘愣了愣，“敢情你还自己添油加醋了？”
    她抬眼看向杨老太，只见杨老太也是一脸的平常，嘴角甚至带着笑意。
    既然杨老太也是这样的神情，宋芸娘才算真的安心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她不明白成念娇为何要制造舆论，但是只要看着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她就心满意足了。
    又闲聊了一会，宋芸娘还是舍不得离开。上一回和成念娇在农庄住了几天，仿佛回到成念娇未出嫁以前，大家一起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吃吃喝喝不知多开心呢。
    后来回京后，成念娇回了杨府，不能时常在身边了，宋芸娘就一副惆然若失的模样。
    现在又能见到自家女儿，她自然不想这么快离开。
    杨老太自然也看出宋芸娘的心思，而且她也有些手痒了，便建议宋芸娘几人留下来一起“玩几圈”。
    听闻能留下来玩麻将，宋芸娘就更不想离开了，直点头说好。
    几人一撮集合，让人扛出麻将桌，一屁股坐下就玩了起来。
    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第八百一十四章，坑了燕小六一回

    成念娇差点被害的那件事过去已经有些时间了，在民众心中的新鲜度已经不够，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谈及这件事。
    而杨家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仿佛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似的。
    成念娇偷偷地瞒着大家，委托燕小六帮她处理在京城开多一家大观楼的事务。
    一开始燕小六是不愿意答应的，因为她也怕一旦动工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成念娇腹中的胎儿。
    也不是燕小六迷信，而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燕小六的小心与谨慎也是为了成念娇好罢了。
    若是换做平常，或许她早就答应了。
    如今不管成念娇怎么哀求，燕小六就是不肯答应。
    “小六，现在农庄里产奶的奶牛多起来了，我们根本就吃不完这些牛奶，难道要拿去倒掉吗？多浪费呀。”成念娇一脸惋惜地说道。
    燕小六想了想，觉得有理，可是她还是担忧动工会影响到成念娇腹中的胎儿。
    “还是不要了吧，世婶不是说了你怀孕期间不要乱来吗？免得……”
    燕小六后面的话欲言又止，可成念娇也听明白了。
    但在成念娇看来此刻整个京城的甜品市场一片空缺，若不抓紧时间把大观园建起，只怕会失去先机的。
    前段时间扬州那边的掌柜就曾来信，说有人学着大观园弄了个小烘焙店，专门卖一些小蛋糕什么的。
    虽然品种没有大观园的多，但是胜在价钱便宜，很多平民百姓也喜欢去那里关顾。
    而那个烘焙小店的东家她也认识，是其中一个专门花了很多钱进大观园学习烘焙的一个世家小姐。
    听说她嫁人了，嫁得不是很好。为了帮补家计，只能学着成念娇出来做生意，想不到生意还不错。
    那女的见成念娇到处开分店，也有些眼红，准备在附近的乡镇开分店。
    成念娇一得知这个消息就有些头疼，当初弄那个烘焙班也是因为有官家小姐苦苦哀求她才开的，心想着能教学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当初她也赚了人家不少钱，更何况人家针对的客户群和她的也不一样，人家针对的是平民老百姓，而她的是上层阶级，因此她也无法怪罪人家。
    但是她很怕有人有样学样在京城开了家和大观园差不多的甜品店，到时候大观园失了先机，还会被人笑话是东施效颦。
    现在大家对大观园热捧还不是因为它横空出世，又独一无二么？
    一心想着做出一番成就的成念娇又岂能容忍失去先机这样的事呢？
    见燕小六不愿帮忙，她竟然独自一人去找工匠，让人清理废墟，重新动土。
    怕影响品香居的生意，成念娇还命工匠搭建高高的手脚架，还用了粗布阻挡灰尘等等。
    也是开始动工了，燕小六才发现这件事。
    “真是拿你没办法哦，让我来吧。”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成念娇心中不由一喜，她就知道，只要动工了燕小六想不帮忙也不行了。要不是她腹中的胎儿原来越大，她也怕太过操劳会出事才不想要坑燕小六一回呢。
    可她又不想燕小六知道她的算计，只能假装不在意地看着燕小六，“你不是说不帮忙吗？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见成念娇还要坚持己见，燕小六不由急了，“哎呀，你和我计较这些干嘛？我俩之间还分彼此吗？你就安心地在家中养胎，剩下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燕小六经历了很多，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燕小六。现在的她在外人面前可是一个成熟稳重的茶楼负责人，大家对她都敬爱有加。
    不过在家人面前就是另外一种表现了，她还是以前那个爱玩爱笑的燕小六。
    成念娇也看到燕小六的成长，自然能放心地把在大观园在京城开分店的事交由燕小六处理。
    “那我就回去养胎了，你好好干，有什么事不明白再过来问我啊。”
    把设计稿和各种经费计划塞到燕小六手中，成念娇就撒腿地跑了。
    就怕燕小六领悟过来，会不乐意呢。
    “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就这么被她坑了一把。”一把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嗓音有些熟悉又跟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燕小六循声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你怎么过来了？”
    好久没见过君玉麟，感觉君玉麟又高了不少，整个人也变黑了很多，壮实了很多。
    以前是一副养尊处优，贵气逼人的样子。现在看来却显得平易见人了很多，燕小六觉得压力都小了很多。
    “你最近又到哪里溜达了？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燕小六好奇地问道。
    她是真的好奇，君玉麟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君玉麟没想到他问的话燕小六还没正经回答呢，燕小六倒还问他话了。
    不过他最近做什么都不是什么秘密，宫里的人都知道他这个闲散皇子被皇帝派遣到军营里“受苦”了。
    就连淑妃也心疼地看着他君玉麟，“天见可怜，我皇儿怎么就要这么辛苦呢？”
    可他把这件事告诉燕小六，燕小六居然不以为意地笑了，“这不是好事嘛，能锻炼一下自己，强身健体，人都变壮实了很多。”
    君玉麟愣了愣，“我变壮实了吗？”
    燕小六见君玉麟一脸的不可置信，抬手握拳打向君玉麟的手臂，“哎呦，硬邦邦的，疼死了。”
    君玉麟不知道燕小六会突然“突袭”，还无防备地被她打了一拳。燕小六的气力不小，打得他倒是有些疼，不由皱了皱眉。
    不过燕小六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倒是验证了君玉麟便壮实的事实。
    大家都说他瘦了又黑了，难过又伤心。
    都没人留意他变壮实了呢。
    他也以为自己只是变瘦了，没想到居然还便壮实了。看来这是意外的收获呀，君玉麟突然就感觉被父皇调到军营还是益处多多的。
    “好久没出来了，最近茶楼又多了什么好吃的，我要试。”君玉麟喜滋滋地说道。
    “那你就来得巧了，我们的师傅和阿娇合力研发了不少的新款糕点，味道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那我可得好好试一试了。”君玉麟笑着说道。

 第八百一十五章，勾肩搭背

    “喂，你还没跟我说你被我家舅母坑了一把，怎么就能一脸的心甘情愿呢？”君玉麟脸上一肃，认真地问道。
    “你想知道呀？”燕小六故意压低音量，对着君玉麟招招手。
    君玉麟了然地凑近燕小六，一脸的期待。
    对不是亲人的人全心全意付出，是君玉麟闻所未闻的，他自然好奇。
    更重要的是，君玉麟不相信燕小六真的会别无所求。
    他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浸淫，早就不相信友情这种的东西了。
    “你想知道呀，我偏不告诉你。”燕小六低声地说完这句话便笑着跑远了。
    君玉麟愣了愣，只觉得由于燕小六方才的贴近耳根痒痒的，突然耳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燕小六就跑远了。
    燕小六越是不说，他就越是好奇。
    见燕小六跑远了，君玉麟自然抬脚追上前，“喂，别跑，跟我讲清楚再说。”
    “喂，你为什么总喜欢叫我喂？”
    “那你不也是叫我喂。”
    “那也是……”
    燕小六和君玉麟俩人打打闹闹地地走远了，几个躲在角落里的身影才暗处出来，一脸的忿忿不平。
    “嫣儿，你家刚认回来的姐姐可不安分呀，连四皇子也勾搭上了。勾肩搭背的，一点矜持都没有。”刘府千金刘婉恶狠狠地瞪着燕小六的背影说道。
    燕瑾儿两排牙齿紧紧地咬着，满脸的愤怒，怒意不比刘婉的少。
    “那个贱人就跟她娘亲一样，见到男人就勾搭，不然又怎会有她呢？我娘亲可是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
    可燕小六却比燕瑾儿大了好几个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若说是燕小六的娘亲勾引的燕天成，还不如说是燕瑾儿的娘亲荆氏勾引的燕天成。
    不过这种家务事是理不清说还乱的，她们也不会插嘴说得太多。
    刘婉之所以会在燕瑾儿面前说这种话，只不过是想让燕瑾儿教训一下燕小六罢了。
    可燕瑾儿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似乎还没听明白刘婉的意思呢。
    燕瑾儿心想，在这里谁不知道她燕瑾儿对君玉麟有意呀，燕小六这个贱人抢了她的爹爹的疼爱就算了，现在还来跟她的男神勾肩搭背，着实过分。
    此刻的她巴不得扒燕小六的皮，吃燕小六的肉，啃燕小六的骨……
    实际上她又拿燕小六没办法，只能对着眼前的大树拳打脚踢，把人家可怜的遮阴树当做是燕小六来对付了。
    她身侧的几人也寻到自己满意的目标，继而进行一番折磨。
    燕瑾儿还以为大家是帮着她在折磨燕小六呢，她却没能意识到像君玉麟那样优秀的皇子，又岂止她一个人会看上眼呢？
    那些人会动手全因她们也十分憎恨燕小六呀，不然也不会分尽全力去对付手中的花花草草了。
    后来燕小六发现品香居附近的树木被破坏得恐怖，还特意让人去看牢些，想揪出那个破坏花草树木的表态。
    连没有表情的花草树木都能下如此狠心，不是变态是什么？
    她却不知道那些“变态”把树木当做她来对付呢。
    毫无知情的燕小六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想止都止不住，只能抬手揉了揉鼻子，“春寒都过去了，我现在才来着凉？”
    听闻燕小六说着凉，君玉麟不由露出担忧的表情，“若是真的着凉就先去休息吧，生病这种事可大可小的……”
    还没等君玉麟把话说完，燕小六就抬手拍打自己略略扁平的胸膛，“不怕啦，我壮如牛，就算生病也很快好的，不用休息。”
    君玉麟，“……”
    他看着燕小六的动作忘了任何的言语，心想大姐你拍打的可是你胸口……
    就算没料，但是最起码也有些凸起，在燕小六的拍打下一颤一颤的，看得君玉麟心惊肉跳。
    若是被旁人看见了还得了，他急忙挡在燕小六跟前，不让他人的视线停留在燕小六的身上。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还挡在我面前？挡路得很。”燕小六推了君玉麟一把。
    君玉麟低头看向燕小六，见她不再拍打自己的胸膛，这才松了口气。
    “哦，我方才好像看见熟人了，所以转过头看一看是不是真的遇见熟人了……”
    “哦，那是熟人吗？”燕小六也准备回头看一看。
    君玉麟口中的熟人应该都是什么皇亲贵族吧，一向好奇心重的燕小六自然想一探究竟。
    可她还未来得看清就被君玉麟拖着溜进品香居。
    燕小六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转回头去看。
    君玉麟掰过她的头不让她乱看，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撞鬼了一样。
    在君玉麟看来，那些什么都不懂，见着他就大惊小怪地行礼尖叫的世家小姐们比撞鬼还要恐怖。
    一直到进了厢房，关上门，君玉麟才觉得松了口气。可他又怕那些人会硬闯进来，因此一脸谨慎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那些女人得罪不得，他逃还不行么？
    “放心吧，她们进不来的。”燕小六悠扬地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了茶，凑近嘴边喝了一口，舒畅。
    君玉麟愣了愣，“你看见了？”
    “嗯，看见了。”燕小六笑着点点头，“不就是几朵烂桃花罢了，踩烂就行了，没必要躲躲闪闪的。”
    其他人她或许认不得，但是燕瑾儿那张大饼脸就算化作灰她都能认得。因此方才只是匆匆一瞥她就看见了燕瑾儿的身影，一副花痴地看着君玉麟。
    燕瑾儿三天两头的就来品香居捣乱，但是她那些小伎俩又怎能对付得了燕小六呢？每次都被燕小六整得气呼呼地离开。
    今日也一样，被燕小六气得不行，又奈何不了燕小六只能拍拍屁股走人。
    看来见燕小六匆忙地跑出来，她们就躲在一旁偷看。
    不知燕小六跟成念娇说了什么，成念娇离开了。她们也准备离开，可当她们看见君玉麟出现，她们就移不开腿了。
    后来看着燕小六和君玉麟的互动，越看越气，双眼都能喷出火来了。
    “如果真的能随便踩碎就好了。”君玉麟不由苦笑。
    他和这些世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轻易得罪不得。
    燕小六听他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她笑嘻嘻地站起身，“我去拿点糕点给你吃吧。”
    君玉麟对着燕小六笑了笑，“谢谢了。”
    “不用客气，待会记得结账就好。”
    君玉麟脸色不由一变，“我来这里消费还要钱呀？”
    “是你把那些人招惹回来的，待会她们若是破坏了什么，自然是你付钱了，难道还是我付钱不成。”
    君玉麟不由扶额，眉头更皱了些。

 第八百一十六章，赔钱

    后来燕瑾儿几人果然杀了个回马枪，回来品香居闹事了。
    品香居的伙计早已见怪不怪，燕瑾儿几人有哪次是正常地来过这里的，每次都是吃饱喝足了就开始拿燕小六来说事。
    平日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这次就有些过分了，打坏了不少的东西。
    本来燕小六也任由她们破坏，可后来燕小六就忍不住发火了。
    原因无他，燕瑾儿开口骂人就算了，居然重提旧事把燕小六的娘亲说成是勾引燕天成的淫荡女人，还说燕小六也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坏女人。
    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还把燕小六拉下水，燕小六自然不乐意了，和她们闹了起来。
    别看燕小六身材瘦小，可力气一点都不小。
    赶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你们追不到男人就来我这里撒野，也太不把品香居当一回事了。既然你们不把我给你们的面子当一回事，那以后就不要来了，品香居不欢迎你们。”
    “不来就不来，以为我怕了你吗？”燕瑾儿大声地叫嚣，“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还不让人说了是吧。”
    刘婉在燕小六生气的表情中看出了严重性，不由害怕地拉了拉燕瑾儿的衣角，“瑾儿，算了……”
    燕瑾儿正是气头上，哪能轻易算了，她转过头看向刘婉，“算什么事算，这件事不能算！”
    燕小六也点点头，一脸严肃，“对，这件事不能算。”
    刘婉脸不由一白，不敢放肆了，她看向燕瑾儿，“瑾儿你若是还闹，我……我也不敢管你了，我们就先离开了……”
    刘婉记得其父曾提醒过她，成念娇和燕小六轻易得罪不得。
    成念娇是洛阳首富杨子煜的发妻，宫中还有个淑妃撑腰，燕天成将军也十分看重她。
    而燕小六就更不用说了，她直接就是燕天成的女儿，燕天成举办过宴会承认了燕小六的身份，并不是旁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否定燕小六的身份。
    燕小六不喜欢回燕府，不代表她就不是燕天成最疼爱的女儿了。
    今日她们若是惹火了燕小六，只怕爹爹若是知道这件事肯定少不得一顿教训。
    一想到这，刘婉就有些害怕了，只想快点离开。
    平日为虎作伥，帮着燕瑾儿那是因为燕瑾儿和燕小六不过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她们也没能成燕小六那里得到什么便宜，因此燕小六平日对她们也是爱理不理。
    可今日不一样，燕小六是真的生气了。姐妹相争，不要伤及无辜嘛。
    见刘婉等人要离开，燕瑾儿一下就慌了。可大家都在看着她，她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
    刘婉闻言，还真的决定离开。
    燕小六知道就一个燕瑾儿也闹腾不出什么水花，于是转身也准备离开，只吩咐家丁把燕瑾儿看紧些。
    “燕小六，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抢了爹爹对我的爱，现在还抢了四皇子。”燕瑾儿抬手指着竭嘶底里地大叫。
    燕小六皱了皱眉，抢了爹爹的疼爱是真的，毕竟燕天成自从认回她之后就少和燕瑾儿接触了，燕瑾儿会觉得难过也属正常。可是后面什么抢了四皇子又是怎么回事呀？她可从未和燕瑾儿抢过君玉麟，她和君玉麟只是朋友罢了。
    难怪方才燕瑾儿会那种恶毒的眼神看着她，原来是燕瑾儿误会了她和君玉麟的关系。
    也难怪燕小六方才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燕小六气呼呼地看向某个厢房的方向，心想好你个君玉麟居然把我当做挡箭牌了，待会就让你好看。
    燕小六叉腰假装凶狠地转过头时，只见刘婉拉着燕瑾儿准备悄悄溜走了。
    刘婉还算有情有义，还拉着燕瑾儿离开，其他人是直接溜到门外躲起来，准备离开了。
    虽然燕瑾儿不情不愿的，但她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孤身奋战是打不赢燕小六的，只能假装不情愿又顺势被刘婉拉着离开。
    “慢着。”燕小六冲到燕瑾儿跟前拦住燕瑾儿。
    燕瑾儿硬着头皮看向燕小六，“你……又要干嘛？”
    她都已经服软地准备离开了，燕小六还想怎样哦。
    燕小六也懒得为难她们，她伸手指向不远处的狼狈，“你把茶楼里的东西弄坏了不是想轻易离开吧？”
    燕瑾儿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件事上是她不对，不该冲动打砸东西。
    她在将军府已经习惯不顺意就打砸破坏，忘了今日是在品香居呢，一时冲动就动手了。
    “嗯？”
    见燕瑾儿不出声，燕小六又欺近了些。
    燕瑾儿撇撇嘴，“赔就赔嘛，我又不是赔不起。”
    燕小六展颜一笑，对着燕瑾儿伸出手，“劳烦五百两。”
    燕瑾儿张大了嘴巴，“五百两？你抢劫呀？这点破烂竹笼和碗碟值五百两？”
    燕小六暗想，就是打劫又如何？你也奈何不了我。
    而且她这一招还是跟成念娇学的呢，“你在这里撒泼捣乱，弄坏我的碗碟不说，还浪费我的时间，吓坏我的客人。一来降低我的工作效率，二来降低我迎接客人的效率，这些都是无形的损失，我让你赔这么少银两算是不错了。”
    燕小六狮子开大口还有道理了。
    燕瑾儿气得火冒三丈，“燕小六，你别蛮不讲理了。”
    平常总被燕小六压一头，燕瑾儿早就积怨已久。燕小六又勾搭上君玉麟，她就更气了，现在还要让她无理赔偿五百两银子，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时间哪是能用钱买的呀？
    还有什么工作效率呀，迎接客人的效率什么的，她通通都听不懂，也不想理会。
    “蛮不讲理的是你吧？你来这里搞破坏还有理了？若是我报官，吃亏的还是你。”燕小六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燕瑾儿的音量压低了些，“你敢！”
    “我怎么就不敢了？”燕小六不以为然地说道，满脸的认真。
    刘婉的心不由一紧，看来她们这次还真是冲动了。瞧燕小六这架势就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们。
    若是燕小六真的报官了，只怕她也得牵连其中，这么一来大家面子上都会过不去。自己丢脸还算小事，只怕会牵连到家族名声，害得无人敢上门提亲那就真的完蛋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帮你省钱

    刘婉拉了拉燕瑾儿的衣角示意燕瑾儿不要再吵闹了，大家都看着呢，更何况这次做得不对就是她们，她们不应该把人家的餐具破坏掉的。
    燕瑾儿转头看向刘婉，一脸的焦急，“五百两银子，我哪有这么多钱呀。” 她故意把音量压得低低的，不想让燕小六听到。
    就算将军府是金窝银窝，她也不可能出门带着五百两这么多呀。
    一个小姑娘一天吃茶点的花销也就一百几十两就已经很够了，根本不用这么多钱。
    刘婉也有些为难了，她看向身后的小姐妹，“不如我们凑一凑吧？”
    一听到要凑钱，那些人的脸色皆变了变。
    燕瑾儿是将军之女都拿不出五百两这么多，更何况她们爹爹的官职并没有燕天成的高，若是她们能拿得出来，只怕也会被人传出什么闲话吧。
    可刘婉爹爹刘大人的官职比她们爹爹的官职都要大，燕瑾儿的老爹是燕天成燕将军就更不用说了。
    燕瑾儿开口要求她们凑钱，她们又岂敢不凑呢。
    几个小姑娘站在人来人往的茶楼门口前使劲掏了又掏，把荷包都反过来又翻回去才找出了三百两。
    铜钱太重又不值钱，她们才不会带在身上呢。
    由于燕瑾儿还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愿意理会燕小六。还是刘婉把手头上的银两数了又数才可怜巴巴地看向燕小六，“只有这么多了。”
    燕小六撇撇嘴，“才这么少呀，不是世家子女吗？怎么身上就只有这么少钱呢。若是传出去说你们连个五百两都赔不起，还不让人笑话么。”
    刘婉的脸变了变，有些不高兴了。虽然一开始是她们招惹的燕小六，可是现在她们处于劣势，已经算很丢脸了，都恨不得就地挖个坑往坑里钻呢。
    现在燕小六还咄咄逼人的，有些过分了吧。
    燕小六只不过是想给这些人一个教训罢了，倒没有说真的要她们如何。
    见她们真的服软地拿出三百两，又一脸的委屈难过，便见好就收。
    “算了，见你们也就只有这么多钱，脸皮又薄就这么算了吧。”她手一伸放在刘婉的手上，一把就抢过刘婉手中的银两。
    然后像赶苍蝇似的胡乱甩手，“走吧，走吧，日后就不要来了。”
    刘婉眉毛挑了挑，不让她来了？她日后还要来，燕小六又能拿她如何呢？
    燕小六打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能顺便赶人，更何况这家店真正的东家是成念娇而不是眼前的燕小六呢。
    刘婉自然没把燕小六的话当一回事。
    不过今日真的有够丢脸的，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被人当笑话看，自然急急就拉着燕瑾儿逃离了。
    燕瑾儿强忍着怒气，被刘婉拉着就走。
    一番唇舌之战之后，白赚了三百两，除去不值钱的碗碟和竹笼，还有两百多三百两呢。
    燕小六高兴地颠着手中的银两，心想，这银子还真好赚呀。下一次燕瑾儿等人若是还来捣乱，她就如法炮制好了。
    燕小六满脸春风地回到厢房时，君玉麟一个堂堂的四皇子竟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一份清蒸虎皮鸡爪。
    鸡爪现用热油炸得金黄然后放到冰水中浸泡，一直到鸡爪起皱。鸡爪的皮皱成一层一层的，就宛如虎皮上的条纹，因此叫虎皮鸡爪。
    鸡爪被炸得香喷喷的再加以特调的酱料进行然后清蒸，整个鸡爪变得香喷喷的又香糯，甜咸可口，那滋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君玉麟的跟前已经摆了几张碟子都装满了鸡骨头，此刻他又吃得兴起，仿佛并不知道燕小六进门似的。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忽视呀！
    若不是刚在燕瑾儿几人身上坑了一笔钱，燕小六这个时候准会上前抬手就往君玉麟的头上招呼。让他忽视自己！
    不过他认真地和鸡爪较劲的样子真可爱呀。
    若是燕瑾儿她们瞧见，那个被她们看做是神一般存在的君玉麟不单止来老百姓光顾的茶楼吃东西，还把鸡爪这种踩屎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的，不知她们会如何做想呢？
    那个天神般的形象拿不准就在她们心中一去不复返了。
    燕小六有些后悔了，方才就不该把燕瑾儿她们赶走的，就该让她们进来瞧一瞧君玉麟的吃相。
    君玉麟才不知道燕小六看着他竟在想些有的没的，他一心扑在吃食上，认真而较劲。
    他从来都没试过这么放肆的吃东西，不用顾忌形象，这里又没人盯着他，实在是畅快。
    直至把蒸笼里的鸡爪全都吃完了，又感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他看，让他有些不自在更感觉有些坐如针毡。
    他猛地抬头看向燕小六，“怎么？都处理完了。”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下，“你不是看着我如何把她们赶走的吗？现在倒是来装傻了？”
    燕小六方才明明看见君玉麟所在的厢房的窗户一直开着一条小裂缝，不用猜君玉麟一定偷偷地朝着她们的方向看。
    现在倒是来装傻了。
    “你堂堂一个四皇子还要我来帮你赶走狂蜂浪蝶就算了，你竟还怡然自得地在这里吃东西，还把我最喜欢的清蒸虎皮鸡爪吃个清光！你……”
    燕小六不客气地抬手拍向君玉麟的肩膀，她的爪子才刚抓完一块糯米糕！
    君玉麟被燕小六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刚喝下口的茶还未来得及喝下喉咙便被呛到了，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咳嗽。
    仿佛要了他的命似的。
    燕小六倒是没有理会，自己坐下来就拿起筷子吃东西。
    隔了一会，君玉麟才狼狈地止住咳嗽，好不尴尬。
    “你不是都从人家手中拿了几百两？”君玉麟这回不敢喝茶了，坐在椅子上看着燕小六吃东西，一脸认真地说道。
    燕小六咧嘴一笑，“我这不是为你省钱嘛，现在你就不用为她们的捣乱而赔钱了。”
    “那还真要感谢你了，整整帮我省了五百两。”君玉麟没好气地说道。
    那几个破碗碟怎么算也不值五百两，那些女人被燕小六唬住了就给钱罢了。
    不过燕小六若是开口向他要，他也会给的。
    没办法，谁让燕小六这人古灵精怪的，就连他又是也拿燕小六没辙。
    “那是自然。”燕小六邀功地说道，伸手拿起一个叉烧包就，两手一用力就撕成两半，然后燕小六拿起一半包子就往嘴中塞，“该死的燕瑾儿……”
    君玉麟一脸汗颜，敢情燕小六把叉烧包当成燕瑾儿来对付了？
    还好得罪燕小六的不是他。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他觉得挺有理的。
    可是眼前这女子却不造作，还有些可爱呢。

 第八百一十八章，恶毒的荆氏

    成念娇事后才知道燕小六坑了燕瑾儿几人一笔的事，就连成念娇都要给燕小六竖起大拇指，直说好棒棒。
    也只有燕小六才刚对着她们狮子开口地要了那么多钱。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燕瑾儿她们还真的给了。
    后来这件事还演变成了一段笑话，大家一提起燕瑾儿和品香居就会提起这件事。
    害得燕瑾儿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只敢躲在家里。
    没办法，她只要一出门就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她，让她难堪得要命。
    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燕瑾儿对燕小六就更憎恨了几分，简直就把燕小六当仇人看了。
    见燕瑾儿如此憎恨燕小六，荆氏倒是乐见其成的。
    “你早些认清她的真面目也是好的，日后就不要再理会那种人，那种人满身的骚气，难闻得很，还很讨厌。就你才会傻傻地去招惹她，以后不准这样了。”一提起燕小六的事，荆氏便是一脸的怒意。
    若不是燕天成威胁她也不会答应认回燕小六这个野种。
    本来早就说好了，燕小六只能呆在扬州不能踏进京城一步。可到了后来，燕小六又来了京城，燕天成还特意为了燕小六而办了一场认亲宴，大家都知道燕小六就是燕天成的失散多年的女儿。
    就连身在宫中的皇帝都给燕小六送礼，祝燕天成寻回爱女！
    而燕小六在燕天成离开京城后便回了成家，可是一步都没有靠近将军府。
    就算荆氏有意为难燕小六都苦于没办法，就连这次也一样。燕瑾儿说燕小六欺负了她，一脸的伤心欲绝，她却只能在一旁说些难听的话，却不能真的拿燕小六如何。
    将军夫人这个名分实在是太过诱人了，她不想丢掉，更不想吃苦，因此她不会让燕瑾儿再去招惹燕小六。
    实在没办法，只能让燕瑾儿离燕小六远一些。
    “夫人，章先生求见。”将军府的燕管家来到荆氏门口敲了敲门，轻声说道。
    燕官家是燕家的家生子，从小跟在燕天成身边长大。由于燕天成常年在外，燕天成便让燕管家在府中照料一切。主要还是想让燕管家在这里盯紧荆氏，不让她乱来。
    因此荆氏对燕管家还是有所顾忌。
    荆氏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但又不能随便发燕管家的脾气。
    没办法，谁让前来通传的是燕管家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燕管家啊。
    燕瑾儿愣了愣，抬起由于哭闹而变得红肿的双眼看向荆氏，用沙哑的声音向荆氏问道，“娘，又是那个寒酸的教书郎吗？”
    荆氏没好气地点点头，“除了他，还能是谁。”她抬眼看向燕管家，“帮我把他赶走，像他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我们将军府容不下他。”
    她们口中的章先生是燕瑾儿的教书先生，对燕瑾儿还算和蔼可亲，平日有什么好吃的，他也会拿来给燕瑾儿吃。
    可燕瑾儿却觉得章先生寒酸，整日拿些吃食来收买她，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因此燕瑾儿总说章先生是寒酸的教书郎。
    章先生是秀才出生，他的才学足以让燕瑾儿学到不少东西，不过为人一板一眼的，容易较真。
    燕瑾儿不喜欢他，便让荆氏用办法把章先生赶走。
    荆氏也没希望燕瑾儿能学多少知识，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最终总要嫁人的人，只要嫁得好就行，学习好不好没用！
    既然燕瑾儿说不喜欢那个教书先生，那就随便给教书先生安个罪名，然后赶走他不就行了。
    荆氏说干就干，她先是让下人把她的嫁妆一对值钱的金龙凤镯偷偷藏到章先生的屋中，然后贼喊抓贼把章先生给赶出府。
    可怜章先生一个严谨的教书先生的名声就这么被荆氏母女给毁了。
    荆氏还让人直接把章先生给赶走，连人家的包袱都不让收拾呢。
    章先生无妻无儿，孤身寡人倒不求财，可现在落脚的地方没了，包袱也没能拿出来。之前教书所得的银钱不多但也够他吃食，他现在也不过是想讨回那些银钱罢了。
    荆氏自然知道章先生这次过来的目的，但是人都赶走了，她绝对不可能让章先生再回来收拾包袱。
    章先生的那点银钱都被她拿走了，还有什么好收拾的哟。
    她不高兴是因为章先生三天两头的就过来烦着她，看着章先生那张面黄肌瘦的脸庞，她就来气。
    “简直就是一个衰神，把他赶走。让他不要再靠近将军府一步，不然……乱棍打死！”
    燕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夫人也太狠的心了，把人赶走就算了，还如此对待人家，真是有够过分的。
    要不要给老爷修书一封呢？
    不过最近倭国那边频频在大周国边界捣乱，战事吃紧，燕天成根本就没空理会这些事。
    今年连过年都没空回来呢。
    燕管家轻叹了口气，看来这章先生在夫人那里是讨不到任何的便宜了，还有可能会被乱棍打死！
    燕管家悻悻地离开了。
    眼看着燕管家离开后，荆氏冷笑了一声，“真是可笑，想从我这里占到一点便宜？没门！”
    燕管家还没走远的，听到荆氏讲了这么一句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当家主母，家里怎会安宁呢？
    幸好将军聪明地把大小姐安置在府外，不然大小姐只怕会被荆氏折磨得不像人样了。
    燕管家心中的大小姐就是燕小六，毕竟燕小六比燕瑾儿月份要大上很多。
    燕管家是不知道燕小六的彪悍，若是知道倒不会如此担忧了。
    “夫人还是不让我进去收拾行李吗？”章先生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说着话。
    十分可怜。
    他在燕瑾儿小时候便在将军府任教了，还是燕天成帮燕瑾儿找的教书先生。虽然他的才识一般，但是胜在对学术的要求严谨而较真。
    可就是这样的性格并不讨喜，才让荆氏母女如此讨厌他吧。
    “章先生，你还是不要再回来了，”燕管家轻叹了口气，“夫人说了，你若是再回来，她会让家丁把你乱棍打死。”
    章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地往后倒了倒，荆氏是连一条活路都不想给他呀。
    如果不是他无意间知道了荆氏某些秘密，荆氏也不会急着把他赶走。
    也不知该说他是好运还是倒霉了。
    章先生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燕管家为难地点点头，“保重。”
    章先生落魄地离开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偶遇熟人

    章先生是从扬州跟着燕天成过来京城的，现在被荆氏陷害而赶出将军府，倒是无家可归。
    风餐露宿，可怜得很。
    想他堂堂一个读书人，不想和乞丐为伍，又没钱财在手，只有饿死在路边的命运了。
    “朱门狗肉臭，路有饿死骨……”
    章先生不想旁人瞧见他这副落魄的模样，唯有低垂着头，慢慢地沿着墙边走。
    “哎呀。”
    一个把清脆的女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二人由于在转角相撞而双双跌倒在地。
    章先生暗喊了一声，不好，撞到人了。
    若不是自己心情低落，不愿看路也不会撞到人。
    若是被撞倒的人追究起来，只怕他不好过。
    他的身上并没有钱财，就算要赔偿也是苦于囊中羞涩……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燕小六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方才若不是她一时闪神也不会把人给撞倒了，虽然撞得她鼻头发疼，但是她还是有错，怪不得别人呀。
    她一心想着快点到燕府去问一问燕管家燕天成的情况，只因燕天成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给她送信了。也不知将军府那边是什么情况，她才想着去问一问，想不到还没到将军府就撞倒人了。
    燕小六心想，这将军府有荆氏和燕瑾儿在就是邪门，不然她怎么会才来附近就会撞倒人呢。
    那人高高瘦瘦的，衣服有些旧了，但是洗得十分干净，穿着整洁，有点教书先生的样子，因此燕小六才会脱口而出叫了章先生一声先生。
    燕小六凑近些，想扶起章先生，却被章先生熟悉的面孔而弄糊涂了，“你……我在哪里见过你呢？”
    由于燕小六只在将军府待过很短一段时间，对章先生倒不是很熟悉，见过一面，却不太记得人家了。
    可章先生记得燕小六呀，燕小六只是一凑近，章先生便认出来了，“大小姐，是你。”
    燕小六愣了愣，“你认识我？”
    能叫她大小姐的人，估计都是将军府的人，不过这个人实在面生，扮相又跟普通的奴仆有所不同。
    燕小六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人的身份和眼前的章先生的身份重合。
    燕小六不由大叫道，“你是燕瑾儿的教书先生章先生吧？”
    章先生苦涩一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燕小六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从章先生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不由皱了皱眉，“是发生了何事？”
    之前就听燕父说过章先生这个人，说章先生这个人饱读诗书，为人正直让他只在府中教燕瑾儿识字实在是太屈才了。
    燕天成还打算让燕小六跟章先生一起学习来着。
    不过他这个提议一提出就被燕小六给否决掉了，她一想到要和燕瑾儿一起学习心里就膈应得很。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一听到文绉绉的之乎者也她都要打瞌睡了，哪还有心思学习哦。
    燕天成对燕小六十分疼爱，也深知燕小六是不是读书的材料，因此燕小六拒绝了一次后他便不再强求。
    由于燕天成对章先生有所夸奖，燕小六对眼前的章先生还是有挺好的印象的。
    章先生见燕小六对他挺关心的，便把自己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燕小六。虽然他也不奢望燕小六能帮到他什么，但是终于找到一个熟人诉诉苦，他就觉得很不错了。
    最近他整日一个人在街道上流离浪荡，连一个诉苦的人都没有，心里苦呀。
    见到燕小六就忍不住把一肚子的苦水吐出，讲完之后见燕小六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模样，章先生倒有些难堪地轻咳了一声闭上嘴。
    就算燕小六不喜荆氏母女，但她们总是一家人，他在燕小六面前说荆氏的坏话，总是有欠稳妥。
    “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
    回过神的燕小六摇了摇头，“章先生，你没有错，是那个荆氏太过分了。居然如此诬陷好人，也不怕天打雷劈么？”
    哈秋，不知为何的荆氏觉得鼻子一痒就大了个大大的喷嚏。
    “不知是哪个贱人又在背后骂我了。”
    章先生一脸惊喜地看着燕小六，“大小姐，你相信我的话？”
    “自然是相信的，我爹总在我面前夸奖你，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本就是两袖清风，不爱钱财，不然也不会在将军府一待就待了这么久。”
    听说当年燕天成曾在山贼手下救过章先生，因此章先生才会如此忠心地跟着燕天成，从扬州一直跟到京城。
    若章先生真是荆氏口中的那种人，他早就偷了东西离开了。不会现在才来偷东西，偷的还是不算非常值钱的龙凤镯。
    那对龙凤镯若真是荆氏的嫁妆，那就有一段历史了，金镯子都变得暗哑了，能值多少个钱哦。要偷也不会偷这么一个不值钱的东西好不好？
    “章先生，你跟我回去，我和你去讨个公道！”燕小六一脸坚毅地说道。
    章先生先是一脸的惊喜，转而又变得十分的失落，“还是算了，夫人不会让我进去的，她说只要我还靠近将军府大门一步，她就命人乱棍打死我。”
    燕小六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好狠的心。”
    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都可以下此狠心，若是换做是当年的她和娘亲……
    可想而知，那下场不会比章先生口中所说的好。
    燕小六也不是不敢上门去大闹一场，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不能给燕天成添乱。上一回燕天成来信说最近战事吃紧，他连回京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京城又闹出什么事，只怕会让燕天成分心而让倭国的敌人有机可乘。
    想想只能算了。
    没能为章先生讨回公道，燕小六不由一脸的愧疚，“对不起啊，章先生。不能帮上你什么忙……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呢？”
    章先生苦笑了一番，“只求有瓦遮头就不错了。”
    有瓦遮头倒是不难，可是不能埋没了章先生的才识呀。
    燕小六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带着章先生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是安置章先生的最好去处。
    先前成傲的先生报考了今年的秋试，若是中榜就不会再教成傲读书了。
    成念娇正苦着不知要去哪里找个有责任心又有学识的先生给成傲呢，现在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于是燕小六丢下她要到将军府打听消息的打算，带着章先生去找成念娇。

 第八百二十章，不对劲

    成念娇随便考了章先生几个问题便知道章先生是真的有学识之人，再加上章先生外表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饱读诗书的老实人。
    饱读诗书的形象是可以装出来的正如以前的朱明，但是正直认真的形象更是装不出来。
    成念娇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老实又一板一眼的教书先生，她立即就同意了燕小六的提议，把章先生聘请为成傲的教书先生。
    对于成念娇这么快拍板，章先生觉得有些懵懵的，“杨少夫人，你就不怕我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吗？我或许会……”
    毕竟由于荆氏让人到处撒播关于他的谣言，他想到私塾当教书先生，人家都不乐意呢。
    他怕现在不说清楚，到后面成念娇知道了这些事又会把他赶出门。
    还不如先讲清楚呢，若是不行他就继续再找找吧，章先生暗暗想到。
    成念娇摆摆手打断章先生的话，“小六推荐过来的人，我足够相信。更何况经过方才的交谈，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章先生不由阵阵的感动。
    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人都能相信他的为人，荆氏却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把他赶出将军府，还到处散播他的坏话。
    若不是因为燕天成，他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去教燕瑾儿，还待燕瑾儿挺不错的。
    结果却落得这样的报应。
    到底是他遇人不淑，还是命运就该如此不堪呢？
    燕小六把章先生带回成府，还介绍章先生给大家认识。大家一下就喜欢上了章先生，对章先生热情极了。
    成家一直对知书达理的教书人态度都挺不错的，以前在扬州是这样，来了京城也一样。
    章先生住的房间就是先前成傲的先生住的房间，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房间向南，光线好，不像以前窝在将军府的小屋里阴暗不说一到春天就发霉，霉味都能熏死人了，根本住不得人。
    相对将军府的待遇，章先生觉得成家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后来燕小六深入了解了章先生在将军府的待遇，住得房子差就不说了，饭菜还是最低下奴仆的吃食，全都是素菜想要肉都难……可章先生却在将军府待了十几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呢？
    照理来说燕天成也挺看重章先生的，章先生为何从不向燕天成诉苦呢？
    章先生却说燕天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在将军府能有瓦遮头，有饱饭吃就很不错了，哪还追求那么多哦。
    燕小六听闻这番话，一时无语。
    这是个多么重恩情的人哦，荆氏却因燕瑾儿不喜就用计把人家赶出来了，实在是坏透顶了。
    “你已经还了这么久的恩，什么都报回来了，以后不准这么傻了，”燕小六轻叹了口气，“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就跟我说吧，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章先生笑了笑，“不用了，这里很好。”
    这里是真的好，比以前好很多了。
    这里的饭菜用材新鲜，味道美味可口，大家对他还恭敬有加。
    最让他欣慰的是：他本以为成傲作为商户的孩子应该比燕瑾儿更加不堪，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成傲却是个喜爱读书，还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才。
    一同学习的虎妞虽资质不比成傲，学习比较吃力。但是作为一个女子，能如此勤奋，将勤补拙已算很不错了。
    这两个孩子呀，将来定会大有所为。
    作为他俩人的先生，他也是与有荣焉，自然教起书来就更加卖力了。
    成傲也很喜欢这个新先生，觉得这个先生的才学比以前的那个还要厉害，而且章先生讲课很生动，循环渐进，让他能深入学习，还能举一反三。
    成念娇也曾回来观摩过章先生上课的情况，对章先生也是十分满意。
    能得到大家的喜爱，章先生自然十分高兴。
    不过他却满怀心事，因为他一直有一件事瞒着燕小六，他想说吧又说不出口。
    章先生经常陷入天人交战之中，左右为难。
    时间一长，章先生就容易发呆。
    燕小六不明所以，还以为章先生是孤身寡人的日子过久了，开始思春了呢。
    而且思春的对象就是她！
    因为章先生总是看着她发呆。
    “阿娇，你说章先生是不是看上我了？”
    成念娇坐在软塌上看账，听闻燕小六这么说差点就从软塌上跳下来。
    她把手中的账册放下，对着燕小六招招手，“小六，你过来。”
    燕小六愣了愣，不知成念娇莫名其妙地叫她过去到底是为何，但她还是乖乖听话地走向成念娇。
    成念娇一见燕小六凑近便抬手摸向燕小六的额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成念娇这一系列动作可把燕小六看得心底发毛，“阿娇，你在干嘛呢？”
    成念娇这才把她的手从燕小六的额上移开，抬眼看向燕小六，“你没发烧啊，怎么就净说糊涂话呢？”
    燕小六突然也明白了过来，她抬手就想打向成念娇。可转念一想，成念娇这不是怀孕了吗，若是因为她的一个无意的动作而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很内疚的。于是便忍下蠢蠢欲动的动作，只说了一句，“去你的。”
    成念娇会觉得燕小六生病继而变得糊涂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章先生的年纪比燕小六的年纪大了一轮有余，都可以当燕小六爹的章先生怎么说也和燕小六不配啊。
    而且人家章先生一直对谁都谦恭有礼，不是那种有花花肠子的人。
    难道……
    成念娇脸色不由一凝，“小六，该不会是你看上章先生了吧？虽然章先生还未娶妻，但是对于你来说，年纪难免有些大了……”
    “呸呸……”燕小六急忙开腔打断成念娇的胡思乱想，“阿娇，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章先生。”
    听闻燕小六这么说，成念娇才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就好。”
    但是燕小六方才说的话成念娇还是觉得提心吊胆的，“那你怎么突然就问那样的话呢？章先生看上你了？”
    莫不是那个章先生真的有什么问题吧？若是真的，那个人还真不能留在成家。
    燕小六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就是有些想不明白才想着要问你嘛。反正章先生最近看到我就有些怪怪的，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会看着我发呆呢。”
    “那对着其他人呢？”成念娇问道。
    “还挺正常的啊。”燕小六不以为然地说道。
    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看来她还是得回去看看才行，不然还不知道那个章先生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第八百二十一章，闲聊家长里短

    成念娇突然跟着燕小六回家，可把成家一行人都高兴坏了。
    “回来怎么就没提前跟我们讲一声呢？害我们来不及准备。”宋芸娘口中说着责怪的话，可那双眼呀满满的慈爱。
    成念娇知道宋芸娘这是心疼她突然回来又来不及准备合她口味的吃食，宋芸娘是什么人，难道她还不知道么？
    成念娇对着宋芸娘笑了笑，“这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嘛，就想着回来看一看。”
    “很久没回来了？”成景仁喃喃自语，“前几天不是才回来嘛……”
    他说话虽然小声，但也不算小，站在他周围的宋芸娘和成念娇都听得一清二楚。
    成念娇不由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宋芸娘责怪地看了成景仁一眼，“这里不也是阿娇的家么？她喜欢什么时候回来不都行吗？就你话多。”
    说完还不忘踩了成景仁一脚。
    成景仁吃疼地皱了皱眉，却不敢出声。
    可怜的他呀，不就是老实了些么，怎么在娘子这里就不待见了呢？女儿回来他不也很高兴么，可成念娇说很久不回来，他难免就搭两句嘛。
    没想到还惹得宋芸娘不高兴了。
    成景仁真是欲哭无泪，只想大喊大人冤枉呀。
    成念娇到成老太和成老太爷屋里向俩老问安，俩老瞧见成念娇回来也高兴坏了，直拉着成念娇说了很多话。
    成念娇本来是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准备试探一番章先生的真伪，可一和家人聊起天来就忘了时间。
    由于成念娇肚子的月份越来越大了，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临盆的事上去了。
    这里有三个权威的发言人，分别是生过成景仁的成老太、生过成娇和成傲的宋芸娘和生了虎妞的张嫂子。
    三人三言两语地聊了很多临盆的事。
    也是这个时候成念娇才知道当年成老太在生了成景仁之后还陆续生下几个孩儿，可是由于家贫没口好饭好吃，当年的环境恶劣，根本养不活那些孩子，养不久全都夭折了。成老太又由于坐月子没坐好，身体越来越差好久都没能怀上，两人多次求子无果便有些心灰意冷了。后来成老太爷死心了，就没再提多子多福的事了一心盼着福大命大的成景仁长大成人赶紧娶妻生娃。
    幸好成景仁还真的福大命大，在没口饭好吃的环境中长大成人，还娶了美娇娘回来。
    众人对成景仁的评价前所未有的一致，“皮粗肉厚，好养活。”
    说得成景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福大命大地活下来了。不过他的心里却一片感恩，感恩老天爷让他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活了下来，不然他又岂会遇见宋芸娘呢。
    不知为何的，宋芸娘似乎也有所感应地看了过来，二人相视而笑，好不甜蜜。
    都老夫老妻了还能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呐。
    成念娇不由暗暗庆幸，幸好在当年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成景仁都能茁壮长大成人，不然接下来就没有她和成傲什么事了。
    后来宋芸娘几人又说了些生产时要注意的事，和生产后要注意的事，成念娇都暗暗记了下来。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医院，没有互联网，只能靠总结前人的经验了。
    更何况她还是新手上任，两世为人，她却从未结婚生子，这是她第一次怀孕自然有些紧张。
    家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不过有些奇怪的土方法，她觉得还是算了。
    见成念娇一副严谨以待，一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宋芸娘等人不由被逗乐了。
    “阿娇，莫紧张，不是还有我们在嘛，总不能让你受苦的。”宋芸娘宽慰地说道。
    她们以前会受苦是环境使然，但是现在环境好了，有条件了自然不会让成念娇受苦。
    “嗯。”成念娇笑着点点，心想她唯一庆幸的是两世为人，父母对她都算疼爱，而这一世的爹娘更甚，让她感觉满满的幸福。
    由于成念娇的婆婆早年就逝世了，杨子煜又不在成念娇身边，杨老太的年纪又大，成念娇身边根本就没有用得趁手的人，也没有人有经验。
    宋芸娘便暗暗下了个决定，到时候成念娇若是快到生产了，她便向杨老太知会一声，让杨老太通融一下好让她能进杨家去照顾成念娇。
    现在这个时候宋芸娘自然不会说，只怕说得太早了，杨家的人以为她觉得杨家的人欺负成念娇，照顾不好成念娇呢。
    在宋芸娘看来，什么人都比不过当娘亲的尽心尽责。
    又和家人聊了一会，成念娇才想起要处理章先生的事。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还真是不假，她现在就觉得自己记性变差了很多。
    “最近傲哥儿的学业还行吧？”
    成念娇突然转变话题聊到成傲的身上，成家的人也不觉得有所突兀，毕竟家里人聊天就是这样，话题转移得很快，家长里短的，什么都可以聊一通，还能聊很久呢。
    京城不像农村，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府邸，平时都是大门紧闭，要窜门子还得递帖子，宋芸娘他们都习惯了农村窜门子的方式，倒很少到别人家里拜会。
    更何况在这里她们也没认识多少个人。
    成念娇能回来陪他们聊天，他们才不会介意成念娇聊的是什么话题呢。
    不过提到新来的章先生，宋芸娘就十分满意。毕竟她以前也是官家小姐也有一定的学识，对有学识之人自然有种兮兮相惜之感。
    更何况那个章先生为人是真的好，大家都夸奖他不错呢。
    “挺好的，他说他很喜欢章先生，上课都认真了很多。章先生也说他最近进步了不少呢，说他是个可塑之才。”
    自己的女儿如此优秀，宋芸娘自然也希望成傲也是个优秀之人。
    听闻章先生夸奖她的儿子，她的心自然就美滋滋的。
    宋芸娘等人对章先生的夸奖是成念娇意料之中的事，若不是燕小六说章先生总会看着她发呆，成念娇也不会觉得章先生会有什么问题。
    成念娇决定去偷偷看看章先生上课的情形，名义都想好了——看看成傲这个调皮捣蛋鬼有没有认真上课。
    成念娇这么提议，大家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几人悄悄地来到成傲上课的书房外，远远地观望。
    由于天气渐热，书房的门窗都打开透风，一眼望去就能看见屋里的章先生认真授课，而成傲和虎妞则认真听讲。
    三人都十分 认真，根本就不知道屋外有人在看着他们似的。

 第八百二十二章，认真观察

    成念娇几人没有惊扰屋里认真的三个人，一直在屋外看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章先生一直认真授课，遇到成傲不懂的地方，章先生便会停下来和成傲一番解释，待成傲听明白了他再继续往下讲。
    不得不说，章先生比以前几个任教的先生都要有耐心。
    成念娇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觉是燕小六多想了。
    宋芸娘担心成念娇站得太久了会对腹中的胎儿不太好，便建议成念娇回屋里坐着。
    成念娇心想既然没看出什么不妥，那就先暂且把这件事放下。
    章先生是她聘请回来了，她就有权利把他辞退。
    只要有人危害到她的家人，她就不能轻饶。
    “阿娇，进屋去坐着吧。反正你也在这里看了一会了，担心你腹中的胎儿。”宋芸娘又一次开腔建议道。
    反正她在这里站了一会，确实也有些累了，便同意了宋芸娘的建议，“好，我们进屋坐。”
    恰好章先生宣布下课，成傲收拾了一番便看见了屋外的成念娇几人。
    一瞧见几天不见的姐姐又回来了，成傲高兴地冲了出来，“阿姐，阿姐，你又回来了！”
    成傲小跑着向成念娇扑了过来，可把宋芸娘几人给吓坏了，只怕他动作太大会弄倒成念娇，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担不起这个罪名。
    更何况成念娇腹中的孩儿还有一半的血源是他们成家的呢，自然不能让人伤害了他。
    成景仁急忙挡在成傲跟前，不让他乱动，“这么大个人了，还一惊一乍的。你阿姐是双身子的人，容不得你乱来。”
    被自家爹爹斥责了一番，成傲难免有些悻悻的。
    他也是见到自己的姐姐回来，一时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了。
    谁知还没能靠近姐姐呢，就被骂了一顿。
    成傲难过极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爹娘疼爱阿姐比他要多。阿姐小时候还享受过父爱母爱呢，而他从小就是阿姐和祖母拉扯长大的。
    他跟成念娇的感情自然会深一些，现在他不过是想和成念娇亲近一些罢了，还被爹娘斥责了。
    估计他不是在路边被宋芸娘捡回来的，是在粪坑里捡回的！
    人家都说农村人重男轻女，他怎么就没感觉出来呢？
    宝宝心里苦呀。
    倒是成念娇比较疼他这个弟弟，见他有些委屈巴巴的立即就劝解到，“傲哥儿是瞧见我回来，有些高兴忘形罢了，无碍的。爹、娘，你们无需这么紧张，他有分寸的。”
    听到成念娇对他的维护，成傲难免有些高兴，心想还是阿姐对我好呀。
    “有什么分寸，有分寸就不会跑得这么快了。”宋芸娘不满地说道。
    成傲刚上扬的嘴角一下又耷拉了下来，好生可怜。
    看来他真的是爹娘从粪坑里捡来的，呜呜呜~
    见成念娇回来，章先生自然也过来和成念娇打招呼，“杨少夫人，您回来了。”
    成念娇抬眼看向章先生，只见章先生身上穿着的还是现在他从将军府带出来的那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衫，虽然有些旧了却洗得十分干净，穿在他的身上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低微之感，反而让人觉得清高呢。
    这样的一个清高之人会盯着燕小六看到失神？
    成念娇是不相信的，但是燕小六又说得真有其事的样子，成念娇才决定回来瞧一瞧。
    可现在一瞧倒觉得挺正常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成念娇心想估计是燕小六想多了，人家章先生对着谁都这么利落大方，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哎呀，你们下课了呀？我正让张嫂子弄热了些糕点，准备拿过来给你们吃呢，没想到你们全都出来了。”
    燕小六笑眯眯地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里面装的是她从品香居带回来的糕点。
    最近成傲的学业有些紧，因为他要去童生考试了。本来大周国有严明规定，商户之子是不能参加童生考试的。可成念娇知道成傲一心想着学有所成能为国家做贡献，便向君玉麟说了几句，让君玉麟帮帮忙。
    由于成傲的户籍跟着成景仁，成景仁是农户出身，户籍也是农户。
    成念娇的生意一直都由成念娇自己打理，和成家也没有太大关系。因此君玉麟一跟下面的人说，下面的人就同意了下来，决定破格给成傲参加考试。
    还对成傲这个还未参加考试的小小少年留下印象，后来参加童生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成傲确实难得一见的人才，一下就通过了童生考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章先生得知成傲能参加童生考试，他便教得更奋力了，而成傲也学得很认真，因此一直窝在家里学习并没有出门。
    他又嘴馋品香居的茶点，燕小六便给他带了回来。心想章先生应该没吃过品香居的糕点，便一次带了不少过来，想让大家一起尝一尝。
    听闻燕小六带了糕点回来，成傲自然是高兴地扑向燕小六，“幸好小六姐姐你现在才把吃食端过来，不然先生也不会让我们吃呢。”
    燕小六愣了愣，不解地看向章先生，“这是为啥呀？肚子饿了也不能吃？”
    “因为先生说了，课堂上吃东西是对孔夫子的大不敬也是对学业的不尊重，作为一个严谨的学着，我们不能这么做。”
    章先生在一旁点了点头，看来这些话确实是他所说的。
    燕小六不禁十分佩服，看来有学识的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呀。
    怎么就不干脆说吃东西影响学习就好，还把话说成这样，她都有些不适应呢。
    自然，这些话都是在燕小六心中的腹议，大家自然没听到。
    既然下课了，出了课堂自然就不用遵照章先生的一套。燕小六招呼大家在凉亭坐下，一起吃着糕点聊天。
    原本章先生不好意思和大家一起用点心，可被燕小六劝说之下才不缓不急地进了凉亭。
    一看章先生过来，大家都让出位置给章先生坐，对他是恭敬又热情。
    章先生不由阵阵的感动，他当初在将军府时可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
    他不由感激地抬眼看向燕小六，心想要不是是大小姐的帮助他才没有这样的生活！
    就算他来了成家，但还是忘不了燕天成对他的恩情，因此他还是会叫燕小六为大小姐。
    燕小六已经听习惯了，也没有推脱。
    不过他又有一件事瞒着大小姐，不知该不该说……
    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缠绕了很久了，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第八百二十三章，摆了乌龙

    成念娇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也算是看出来了，章先生确实会盯着燕小六看，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爱慕，而是愧疚和犹豫。
    章先生每次看向燕小六都让人有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观察了一会后，成念娇可以确定章先生应该是有话要和燕小六讲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罢了。
    这么说来是燕小六多疑了。
    摆了个大乌龙，害得她也一起担惊受怕。
    不过她还是得想个办法让章先生把藏在心里的话讲出来，不然只怕燕小六的误会会更大。
    不过此时此刻，这里这么多人，并不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时机。
    只能再等等了。
    后来宋芸娘和张嫂子说时间不早了要去准备膳食，成景仁作为最具“老婆奴”属性的男人，见自己的女人离开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成傲吃了不少的糕点又准备进去书房再复习，毕竟这个秋天就考试了，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规模考试，自然觉得有些紧张了。
    成傲离开，虎妞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虽然她不能参加考试，但是她却不想太过落下，不然就怕日后想要和成傲聊天都插不上嘴了。
    她一定要努力再努力才能与成傲比肩。
    成念娇自然看懂了虎妞的心思，心中不由十分安慰。若是有虎妞如此上进的人一直跟在成傲的身边，成傲也不会学坏到哪去。
    人家都说女孩子比男孩要成熟，想不到还是真的。虎妞都对成傲情窦初开了，成傲还懵懵懂懂的，一直把虎妞当玩伴看待。
    不过在成家，好像也只有她看懂了虎妞的心思，其余的人都以为虎妞只是跟成傲感情比较好罢了。
    不过成念娇也没有点破虎妞的心思，因为虎妞喜欢成傲但是成傲未必有意啊，成念娇也不想点破免得乱点鸳鸯谱惹得成傲不高兴了。
    更何况他们年纪还那么小还没定性呢，她也不想他们这么早就陷入情情爱爱中不能自拔。
    还是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现在凉亭里只剩章先生、燕小六和她了，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问话时机，错过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问了。
    燕小六打了个哈欠，“我有些累了，先回屋里歇息一会，待会有饭吃了再叫我。”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
    后来又想到什么似的，燕小六抬眼看向成念娇，“阿娇，你要回屋休息吗？”
    她又感觉到章先生的异样眼光了，这不，章先生又看着她发呆了！
    她觉得不好意思点破，只能拉着成念娇离开再商量对策。
    本以为成念娇会同意离开的，怎料成念娇自己不离开就算了还伸手把她拉着坐下，“小六，你不是有话要问章先生吗？”
    燕小六愣了愣，她哪有什么话要问章先生哦，要问也不是现在问啊。
    若是她搞错了，那岂不是丢脸极了？若是没有误会，章先生说他是真的稀罕她，那她要不要接受呀？
    燕小六娇嗔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这小丫头还是不知道自己摆了乌龙呢。
    她要抓紧时间跟燕小六解释清楚才行，不然待会燕小六把话讲出口，只怕会把章先生吓得半死，而燕小六也会觉得丢脸极了。
    成念娇才凑近燕小六，章先生听闻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看向成念娇和燕小六，“不知大小姐是有何事要问在下呢？”
    燕小六不由急了，“没有，没有。”
    她才不要主动问出这么丢脸的问题呢。
    章先生不由一愣，方才他虽在发呆，但也隐约听到成念娇说燕小六有问题要他，怎么突然就说没事了。
    难道是他听错了？
    可他又不觉得自己听错了呀。
    成念娇焦急地扯过燕小六，低声在燕小六耳边说道，“小六，你搞错了，章先生不是对你有意思，而是有事隐瞒着你，你最好问清楚。”
    燕小六脸色一变，倒是没了方才的慌张，她转头看向成念娇，“当真？”
    成念娇抿着应道，“嗯。”
    燕小六觉得浑身一松，倒没方才那么紧张了。
    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心想，既然不关自己的事那她就大胆地问吧，好解决了章先生的烦恼，免得他经常发呆。
    “章先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章先生不由一惊，天呐，大小姐都问出口了，看来她早就看透了！
    那他到底要不要说呢？他这个人心直口快，有事也瞒不得，但是那件事事关紧要，他也不想胡乱说一通，免得搞错了会让大家都难堪。
    不过章先生多少能猜到，那件事应该假不了。
    要不然夫人也不会急忙用计把他赶走。
    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要把他赶出家门，没钱没饭吃他就只能饿死。
    饿死了，自然就没有会向他人讲她的事了，夫人敲得很响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个吧？
    既然夫人无情，那他要不要无义？
    章先生在紧要关头又开始犹豫了，毕竟他在将军府待了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成念娇抬手戳了戳燕小六，示意她继续讲，要不然章先生还未必愿意讲了。
    可燕小六不知道要讲什么呀，唯有急急开口问道，“章先生是在这里住得不舒适吗？若是觉得哪里不舒适了，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章先生不由一愣，眼圈慢慢地变红。大小姐他们对他已算很好了，却还担心他在这里过得不如意，若是他还继续有所隐瞒，似乎也太说不过去了！
    章先生咬咬牙，把那日他无意在夫人的院子前路过所看到的场景讲了出来。
    把他所知道的，所看见的全讲了出来，突然就感觉如释重负，一身轻松。
    早知道讲出来会让他舒服这么多，他早就讲出来了，也不用拖这么久才说呀。
    倒是成念娇和燕小六听闻章先生的话之后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
    简直就是掀起惊涛骇浪了！
    万万没想想到章先生要跟她讲的居然是这件事。
    “那个臭婆娘，居然敢瞒着我爹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我要找她算账！”燕小六双手用力拍向桌子，借力站了起来，一脸的忿忿不平。

 第八百二十四章，受到惊吓

    遇到事关自己家里的事，燕小六就坐不住了，冲动得很。
    一副势要去找荆氏算账的模样。
    可现在单凭章先生的话根本就不足为据，燕小六若是以此为据去找荆氏算账，只怕荆氏会反咬燕小六一口，说燕小六眼红她当家主母的地位特意联合外人一起对付她。
    那时候只能是百口莫辩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讲理据的时代，无凭无据只能吃亏。
    可燕小六的性子本来就容易冲动，虽然后来经过一番磨练后身上的逆鳞被抚平了很多，脾气也没以前那么暴躁了。可是这次的事事关于将军府，关于她老爹的事，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她老爹远赴战场和倭国的敌人作斗争，为的就是国泰民安，想让远在后方的家人和百姓能有好日子过。
    但是他一直想要保护的家人却背叛了他，和别的男人在屋里勾三搭四还要享受着爹爹带给她的荣华富贵，燕小六就怎么就忍受不了！
    耐不住寂寞去勾引别的男人的女人在这个时代是要浸猪笼的！
    燕小六发誓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荆氏那个贱人。
    成念娇却不想燕小六如此冲动，冲动只会坏事，对于事情的解决没有任何的帮助。
    见燕小六不听劝，成念娇只能让月娥来把燕小六制服。
    可别看燕小六身形瘦小，可她的力气大得很，愤怒起来动作大，力气大，月娥也差点制服不了她。
    毕竟燕小六不是月娥平日要对付的敌人，月娥想制服燕小六又不敢伤她分毫，动作小心翼翼的反而让自己动作受限根本就拿燕小六没办法。
    而章先生作为读书人一个根本就没法帮忙，更何况他遵循礼法深知男女授受不亲，自然不会上前帮忙。
    和月娥纠缠中，燕小六的手突然一挥差点就撞到成念娇隆起的肚子上去，可把成念娇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声。
    燕小六被成念娇的尖叫声拉回过神，见成念娇惨白着一张脸，不由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也恢复正常。
    “阿娇，莫不是我方才力气大了些撞到你的肚子了？”燕小六一脸愧疚地看向成念娇。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
    可是燕小六觉得成念娇只是不想她担心才这么做的，怕成念娇强忍着伤痛不敢说，她急急地让银儿去请医鬼过来。
    尽管成念娇一直声称自己没事，但是还是惊动了大家。
    大家都围了过来，问长问短的，乱成了一团。
    燕小六主动承认错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大家见她可怜兮兮的，并且又不是故意为之，也不好多加责怪。
    宋芸娘心里有气，但是又不能随便发，只能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小六，你那冲动的性子得收一收。”
    现在的燕小六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只盼着成念娇的肚子最好什么事都没有，不然她都要成大罪人了。
    就算自己不认罪，她都会被大家的骂人的口水湮灭而亡。
    燕小六和成念娇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她又岂会真的希望成念娇出什么事呢？
    她的焦虑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少。
    后来医鬼被匆匆请来，帮成念娇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说确实没事，大家才放心了下来。
    惹得大家都对她如此担忧，成念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都说了我没事嘛，你们偏不听。”
    燕小六这才松了口气，“适才真的吓到我了。”
    宋芸娘知道自己方才用那种眼神看着燕小六，还说了那些话，燕小六听了肯定会不好受。不过燕小六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会跟她计较，但是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六，方才怪错你是世婶的不对，我也是过于紧张阿娇罢了。不过你下次还是注意些，毕竟阿娇是双身子，难免要娇贵一些。”
    更何况在大家看来，这是成念娇能为杨子煜留下子嗣的唯一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自然就十分看重，容不得任何的差错。
    当然，他们不会在成念娇的面前提起，因为至今成念娇都不愿意承认杨子煜已经逝世这个事实。
    燕小六自知有错，也不敢多说什么，“今日的事确实是我不对，吓到大家，应该是我向大家道歉才是。”
    差点就害了成念娇腹中的宝宝，燕小六心有愧疚。
    “哎呀，你们就别在这里一味地怪小六了，她没错，是我自己冲上前才被吓到的。错的人是我，你们该怪就怪我。”
    大家又岂会舍得怪她呢，大家都不做声了。
    这件事就这么一揭而过了。
    不过燕小六就变得谨慎了很多，不敢胡乱发脾气和冲动了。若是自己的冲动真的伤到身边的人，她就罪过了。
    幸好成念娇什么事都没有。
    燕小六暗暗地松了口气，也不敢再提到将军府找荆氏的这件事。
    用完膳，宋芸娘也不敢让成念娇多做逗留，急忙收拾了些鸡蛋便赶着成念娇离开。
    成念娇有些依依不舍但又不能忤逆宋芸娘，只能提前离开。
    离开前，成念娇特意看了燕小六一眼，燕小六立即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我去送一送阿娇吧。”
    一听闻燕小六要接近成念娇，宋芸娘的母鸡警觉性又出来了，只想把成念娇好好地护在怀中。
    此刻的燕小六就像那会把小鸡抓去吃掉的可恶老鹰似的。
    成景仁知道自家娘子到底在想什么，急忙伸手拉住宋芸娘的手，凑近她低声说道，“芸娘，别说了，会吓到孩子的。”
    燕小六已在成家待了好些年，大家也把她当一家人看待了。
    宋芸娘这样的动作只会让燕小六觉得宋芸娘在排斥她，燕小六会难过的！
    宋芸娘顿了顿，也明白了过来。
    她抿着唇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成念娇和燕小六一起走了出去，俩人感情很好地挽着手，并没有因为今日所发生的事而变得生外。
    成景仁看了宋芸娘一眼，“看吧，孩子们都不介意，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宋芸娘心想，是啊，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些。
    于是她点点头，“我是太过着紧阿娇罢了，下次会注意的。小六那个孩子我也喜欢得打紧，并不是有意要伤害她的。”
    成景仁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你能想明白就好。”

 第八百二十五章，一如既往地好

    燕小六就如往常一样挽着成念娇的手慢慢地走，这条路她已经走了无数遍，哪里有坑坑洼洼的她比出嫁了的成念娇还要清楚。
    “小心，那里有块石头。”燕小六示意成念娇绕过跟前的石头。
    石头不大，但若是不留意而踩上去，只怕会被石头弄得跌倒，后果不堪设想……
    成念娇不由有种劫后余生之感，“以为这条路走了很多年了，会记得很清楚，想不到还是你比较熟悉。”
    燕小六笑了笑，“你嫁人也有一年有余了，月转星移，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你没留意到也是正常。而我日夜都走在这条路上，自然对这条路上的事务十分清楚。”
    为保留院子原貌，这块石头并没有被成家的人清走。
    只是成念娇太久没走夜路了，有点记不清了。
    成念娇点点头，“对，没错。这次是你对，看来我得多回来家里走走，熟悉熟悉环境才行。”
    “你若是经常回来，世婶又该急了。”燕小六笑了笑，“世婶肯定又会说人家觉得你嫁不好才会经常往家里跑。”
    本来成念娇动员大家一起搬到京城来为的就是能经常回家探望，不过宋芸娘似乎对她经常回家这件事颇有意见，不止一次说了燕小六方才所学的话。成念娇不想宋芸娘不高兴，因此才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不过成家和杨府的距离不远，成念娇不回来，宋芸娘等人也可以到杨府去探望她。
    成念娇这才觉得当初动员举家搬迁到京城这件事是对的。
    别看燕小六像没事人一样和她有说有笑的，成念娇知道燕小六应该还在为方才宋芸娘对她说的话而不开心。
    “对不起啊小六，我娘就是这样，瞎紧张罢了。你也知道，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喜欢大惊小怪，你别和她计较就好。”成念娇这是怕燕小六暗暗把宋芸娘的话记在心里然后有了隔阂，到时候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了。
    不过成念娇也是在燕小六面前才敢这么说，不然被宋芸娘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肯定会很难过。指不定还会难过地哇哇大叫，说什么阿娇嫌弃我老了之类的话。
    燕小六倒没想到成念娇会说这样的话，她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阿娇，我都还没跟你正式道歉呢，你怎么就跟我道歉上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燕小六低垂着头，双手放在胸前，两根食指在不断地搅动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正等着挨骂呢。
    看着这样的燕小六，成念娇不由失笑，这样的小六真可爱。
    “你是冲动了些，不过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成念娇顿了顿，突然伸手抓住燕小六躁动不安的双手，“若不是我忘了自己身怀六甲的事实冲上前去阻止你也不会被你吓了一跳。所以我们都有错，你就别一味地责怪自己了。”
    燕小六感受到成念娇双手传递给她的温暖，不由阵阵的感动，“嗯，我们都有错。”
    说完这句话，二人相视一笑，双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把成念娇送上马车，看着马车渐渐地越变越小，直至马车变成黑点消失在转角处再也看不见，燕小六才踏着轻快的脚步回了成府。
    其实成念娇也无需这么紧张，她早就把成府的大大小小当做一家人看待了，自然不会对家人生气，更不会产生隔阂。
    不过难得看到自己的小姐妹对自己真情流露，她还是十分高兴。
    方才成念娇跟她说了很多，说她已经有了全盘计划让燕小六不要太冲动，一切按计划来。
    燕小六也知道之前她也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那么出格的行为，现在静心下来一想就知道自己的冲动有欠稳妥，她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成念娇的提议。
    荆氏那边已经由成念娇派出的暗卫给盯起来了，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暗卫都会及时汇报，必要时还会及时配合燕小六一起对荆氏“抓奸在床”。
    燕小六对成念娇的这个安排十分满意，毕竟她也不是神人，无法时刻监视荆氏也没办法监视。
    现在成念娇把这件事交给武力高强的暗卫去办，她就放心了。
    此刻的她一身轻松，甚至忘了一开始从章先生口中得知这件事时的愤怒。
    如果这个时候君玉麟在身边，燕小六一定会跟君玉麟说你现在终于知道为何我能无怨无悔地守在成念娇身边，不管成念娇做任何事她都乐意奉陪了吧？
    有这么一个人，她全心全意地对你好，还让她的家人把你当家人看待，还不止一次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还帮她找回了爹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成念娇默默地为她做的，不求回报。
    那她只不过是帮成念娇处理点小事罢了，她又何来的怨言呢？
    君玉麟如果一直在她们身边见证她们一起成长的话就不会问那样的话了，因此不管君玉麟多次询问她都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
    因为燕小六坚信一个道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或许是刚被章先生撞破荆氏的“好事”，荆氏最近收敛了很多，章先生口中所谓的奸夫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苦于没有证据，又没能“抓奸在床”，燕小六只能频繁到将军府“报道”，希望能探听出些有用的消息。
    燕管家见燕小六主动回来，自然是高兴得不行。毕竟怎么说都好，这里是燕小六的家，燕小六整日在成家过日子倒是不像样。
    不过燕小六也没有听燕管家的规劝直接搬回将军府住，她每次回将军府都是直接把荆氏惹炸毛了就趁机溜走。荆氏为此气得牙痒痒的，却拿燕小六一点办法都没有。
    燕天成曾扬言，只要荆氏对燕小六有半点的不好，他便把荆氏从当家主母的位置拉下来，让荆氏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花瓶主母。
    荆氏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和荣华富贵，立即就妥协了，只能看着燕小六在眼前晃荡气得火冒三丈却不敢多说什么。

 第八百二十六章，白菜被猪拱了

    不过在荆氏把章先生赶走后不久，荆氏倒是帮燕瑾儿重新找了一个教书先生。
    听说那个新来的教书先生倒是深得荆氏母女喜爱，尤其是燕瑾儿竟还乖乖听话去上课，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也不知到底学了什么，但是那个教书先生拿到的银钱比章先生到手的多了很多，待遇也比章先生的好了很多。
    住的地方自然不是章先生那个又破又潮湿的旧屋子，而是一个整套院落。吃食是最好的，主子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衣物也一样，市面上流行什么样的布料，隔不久那个教书先生的身上就穿上了同样布料做出来的衣服，而且裁剪合体，做工精细，穿上那身衣物之后简直就像将军府的主人而不是教书先生！
    燕小六回过几次将军府，也见过那个传说中的马先生。
    马先生并没有章先生身上的那种书生气，反而一双眼睛总是流里流气地看着她，把燕小六看得心里发毛。
    燕小六不喜欢那个马先生，又听闻马先生在将军府过的日子有滋有味的，比当初章先生过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燕小六便暗骂荆氏母女是瞎了狗眼才会觉得那个马先生好呢。
    燕小六把她对那个马先生的印象给成念娇描述了一遍，成念娇听了不由皱起眉头有些不可置信，“这差距也太远了些吧，你确定你没有添油加醋？”
    燕小六撇撇嘴，“我虽然讨厌她们母女，但和那个教书先生倒是无冤无仇的，我也没必要添油加醋地去诋毁一个人。”
    成念娇点点头，燕小六倒真不是那样的人。
    成念娇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那个马先生一定有问题，一定要找人盯紧他。”
    “不用你说，我早让乐景给盯起来了。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人，一定有鬼。”燕小六咧嘴一笑，有些得意。
    成念娇倒是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燕小六了，自信了很多不说，比以前也稳重了很多。
    能有她这样一个得力助手帮忙，成念娇觉得自己清闲了很多。
    但是燕小六的年纪慢慢地也大起来了，若是还未定亲很快就成老姑娘囖。
    燕瑾儿的年纪和燕小六的差不多，听闻倒也有不少的达官贵人上门求娶，不过燕瑾儿的眼界高看不上人家不愿意嫁呢。
    成念娇听闻一个大饼脸也能让人踏破门槛而不嫁倒是奇事，若不是她有一个大将军老爹，谁鸟她哦。
    燕瑾儿现在的行为不就是她以前家乡的一句话吗——吊高来买。
    但是以她那样的水平，想嫁皇孙贵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嫁君玉麟就有些难了。
    以君玉麟的条件怎么会看上一个蛮狠不讲理又愚蠢之人呢？
    可燕小六不一样，燕小六是燕天成后来才认回来的女儿，虽然大家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由于她长期住在成家，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燕小六不受宠的原因，倒是没人看上燕小六呢。
    燕小六怎么说都比燕瑾儿要强上好几倍呀，那些人不识相，只能说他们瞎了狗眼了。
    见成念娇这么看着她，燕小六觉得自己心里毛毛的。
    成念娇简直就把她看成了一件值钱的宝物，要估价来卖似的。
    燕小六还是第一次从成念娇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阿娇，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你要干什么坏事似的。”
    成念娇霍地站起身，咧嘴一笑，“对，我要把你卖了。”
    燕小六怎么就觉得成念娇这一笑确实有些邪魅的感觉，让她觉得成念娇真的有可能把她拿出卖了。
    而她还可能会傻傻地帮成念娇数钱呢。
    不过她才不信成念娇会这么做呢，成念娇是什么人哦，她是自己的好姐妹，她不会这么做的。
    燕小六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道。
    其实成念娇也是开玩笑罢了，在她看来，燕小六的年纪也不算大，再迟些嫁人也没什么不好。
    她也是二十岁出头才嫁的杨子煜，人家都笑杨子煜娶了个老姑娘，可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在后世她所在的国家女子要到二十周岁才是合法的结婚登记年龄呢。
    所以她也不急着把燕小六嫁出去。
    不过她倒是希望燕小六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和燕小六一番相处，觉得适合了年纪又到了再嫁人也没什么不好。
    燕小六若是知道成念娇在担心她的婚姻大事，一定会懊恼又害羞地躲开并暗暗发誓不要理成念娇了。
    不过她的倔强也是一小会的事，没过多久她定会转过头就忘记了。
    “舅妈要把谁给卖了？”
    君玉麟从外面走了进来，外面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就如把所有的聚光灯全打在他身上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公子温如玉，陌上世无双。
    不知为何的燕小六就看呆了，忘了移开眼，而那句话就像野草扎根似的扎在她的脑海中，怎么也除不掉。
    以前只觉得君玉麟长得还不错，此刻看来却让她有些移不开眼了呢？
    燕小六对其他的事还算灵敏，但是在感情方面却是个无所领悟的愣头青，因此迷迷糊糊的，并不对任何一个男子感冒，更不会盯着人看个不停。
    君玉麟走了进来，燕小六的视线也跟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君玉麟感受到那道视线，心中不由一紧抬眼看向燕小六。只见燕小六的双眼是迷糊的一片，似乎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的。
    君玉麟倒是一愣，所有的女人看见他都是一幅发花痴的模样，定有所图。只有燕小六每次看见他都是双眼清明把他当朋友看待，因此在他心中燕小六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
    此刻的迷糊倒勾起君玉麟的兴趣，他抬手揉了揉燕小六的头，“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的燕小六一手拍开君玉麟的手，“搞什么？弄乱我的头发了！”
    君玉麟不由咧嘴一笑，对嘛，这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方式嘛。
    倒是一旁的成念娇看着二人的互动若有所思，心想他俩何时变得这么好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她怎么就有种家里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那只拱了白菜的猪自然就是君玉麟了。
    若是堂堂大周国四皇子君玉麟知道自家舅妈把自己看着一只猪不知有何感想呢？

 第八百二十七章，你是猪吗

    见成念娇在自己和燕小六的身上流连，君玉麟的心不由一紧急忙停下和燕小六的互动，抬眼看向成念娇。
    君玉麟的眉头微皱，紧紧看着成念娇，似乎生怕成念娇会说出些他不希望听到的话。
    他是挺喜欢燕小六的，但是那暂时还是停留在朋友上的喜欢无关情爱，他不希望舅妈误会了硬把燕小六塞给他。
    更何况燕小六也没说喜欢他呢。
    一想到燕小六，君玉麟不禁在想以燕小六这样的性格会喜欢怎样的人呢？
    怎料成念娇只是收回了打量的眼光，并没有说什么。
    君玉麟误以为成念娇要把燕小六硬塞给他，相反成念娇并不希望燕小六和他有过多交集。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想瑞王爷一样从一而终，普通人家最多就三妻四妾，可皇家的人就不止这个数。她心疼燕小六，不希望燕小六跟其他妃嫔一样嫁到皇家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男人。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燕小六的性格不适合宫斗，若她真的到了后宫只怕糊里糊涂地就被害死了。
    呸，她怎么就诅咒起燕小六来了呢。
    反正此时此刻，成念娇是不乐意君玉麟和燕小六走在一起的。
    更何况在成念娇看来皇子的身份只是暂时的，或许不久的一天君玉麟就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也说不定呢？
    皇帝的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妃嫔吧，那不现实。
    所以成念娇从一开始就排斥燕小六和君玉麟太过亲近，可是她日防夜防还是阻挡不了他们越走越近。
    现在她只希望他俩止于情，合乎理。
    “喂，你到底还要不要吃鸡爪呀？清蒸虎皮鸡爪。”燕小六不满地在君玉麟跟前大声说道。
    这君玉麟也是奇怪，刚进来时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呆了呢？
    君玉麟猛地回过神，只觉成念娇慢悠悠地在喝着黑豆莲蓬茶，似乎并没有留意他和燕小六之间的互动。
    话说成念娇的这份黑豆莲蓬茶是宋芸娘让她喝的，说可以去胎毒，还说以前在成家村大家都是这么喝的，没事就当水来喝。成念娇见味道淡淡的不算难喝，又问了医鬼，医鬼根据药理分析了一下说没事喝着挺好的。于是成念娇便每日都让银儿每天都准备一些给她喝，出门也带了出来。
    反正腹中的胎儿已经六个月大了，有些显怀了也更稳了，很多东西她都能少量地吃一点了。
    看着成念娇如常的表现，君玉麟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难道方才是他多想了？
    “哦，要啊，给我来多几份。”君玉麟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燕小六说道。
    燕小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明明看着就挺瘦的，怎么就这么喜欢吃鸡爪。”
    把我的份额都吃完了，害得我都不好意思去厨房里偷吃鸡爪了！自然这是燕小六的心里话，她自然没有讲出口。
    君玉麟不由觉得好笑，他精瘦而已不代表他吃东西不多。如今整日在军营里待着，天还没亮就要开始操练，入夜了才能休息，他都瘦了一圈了，趁着休息出来他怎么也要吃个够，不然就太浪费今日的休沐了。
    更何况瘦和喜欢吃鸡爪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燕小六要怪也得怪舅妈没事把鸡爪弄得这么好吃干嘛。
    君玉麟差点就忘了，这里是食肆，把东西弄得好吃是必然的，不然怎么吸引客人上门呢？
    君玉麟抬眼望出去，只见窗户对面就是大观园的选址，在动工了，不过都立着高高的竹板又加上四处都覆着轻薄透气的粗布，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他倒是好奇那大观园建成后又是何等的让人叹为观止呢？
    舅妈的实力和审美一直都挺在线的，光是这一座品香居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听说扬州的大观园就很不错，他倒是有些期待眼前这座正在建筑的大观园了。
    “怎么都用粗布围着周围，这样多浪费布啊。”
    一段时间不出来，远远看过去似乎已经初具模型了，应该很快就能建好了吧？
    “我这不是怕动工会扬起灰层，用粗布遮挡一下免得影响这边的生意。”成念娇不以为意地说道。
    她并没有觉得这样的举止很奇怪，后世建楼房不都这么做的嘛，她也是有样学样罢了。
    可在这个时代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会觉得这个举止太过超前了，大家也是经过她一番解释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过不得不说成念娇这个方法确实不错，一来不影响生意，二来还能不妨碍大观楼的建成。
    不过这个方法也只适合“财大气粗”的成念娇，换做平民百姓，这种粗布可是能拿来做衣衫的，用来做遮挡物太浪费了。
    后来君玉麟还把这个方法运用到皇宫宫殿的改建和新建中，觉得四处的环境都干净了很多也方便了很多。
    燕小六很快就带着人拿着一堆吃食回来了，虽然燕小六口中说着不待见君玉麟，但是却帮君玉麟准备了很多他所喜欢吃的吃食。
    君玉麟好像没有特别大的感触，待吃食放下桌就开吃了，吃得可欢了。
    而燕小六也没事人般看着君玉麟吃，见成念娇不动筷还劝成念娇吃多点。
    在这个时代的人都会劝孕妇吃多一点，到时候才能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的也改变不了，成念娇也不想多说什么，每次只能用胃口不好回绝。因为她不想吃得太多，她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在后世却也接触过一些做过妈妈的同事，她们会在一起讨论生娃的那些事儿。她们说后期就不要吃太多了，怕会患上孕妇高血压症在生产过程中会血崩，更何况宝宝太胖了也不好生。
    在后世那种医术发达的时代，她们都如此害怕，更不用说现在这种落后的时代了。
    自然生产都能拿命的时代，还是谨慎一些好。
    她不敢吃太多，但是必要的营养摄取她也不会放过，毕竟她不想自己生出来的宝宝太过瘦小继而营养不良。
    但燕小六“盛情难却”，成念娇还是吃了不少东西下肚。
    君玉麟倒是不客气，狼吞虎咽地横扫而过，简直就如台风过境，合口味的基本都被君玉麟全数吃下了。
    “你是猪啊，吃得真么多。”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第八百二十八章，出事了

    本来燕小六让人准备了很多吃食，打算让成念娇吃多一些，现在可好了全被君玉麟吃完了。
    成念娇若是知道燕小六是这么想的，她还该感谢君玉麟帮她分担了不少呢。
    此刻的成念娇倒是因为燕小六那句骂君玉麟是猪的话而强忍着笑意，想笑又不敢笑，差点就憋出内伤来了。
    方才她才想君玉麟是猪呢，燕小六直接就骂出口了。
    一顿饱餐后君玉麟满足地拍了拍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你这里不是做食肆的嘛，要吃随便下去喊一声，多少没得给你吃哦，跟我计较这些。”
    燕小六虎着一张脸不高兴了，“做生意不用赚钱啊，都给你吃了，阿娇赚什么？”
    “她是我舅妈，不至于连这点吃食也不愿意给我吃。”
    一来二去，两人又吵闹起来了。
    成念娇不由一窘，眼前的君玉麟真是她所认识的从南方回来后便一度意志消沉的君玉麟吗？
    不过看着他们这两个欢喜冤家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挺好玩的。
    又吵闹了一会才消停了。
    燕小六又把注意力转移回成念娇的身上，“阿娇，你吃得也太少了些，不然我再去拿些吃食过来给你吃吧？”
    燕小六的注意力全放在成念娇隆起的肚皮上，心想成念娇每次都只吃这么少东西，把她的小侄子饿扁了怎么办呀？
    若是生出来像只瘦皮猴那就惨了，于是她便拼命地劝着成念娇多吃些。
    燕小六在劝吃这方面倒是学了宋芸娘五成的功力，已让成念娇无力拒绝了。
    而君玉麟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好呀，多拿些上来，好让我还能继续吃一些。”
    听闻君玉麟还要继续吃，燕小六不由不乐意了，“你还吃，再吃就真的成猪了。”
    她也不是真的吝啬那点吃食，而是君玉麟真的吃了不少的东西，她怕君玉麟再吃多一点会撑坏肚皮，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知道好声好气地跟君玉麟说他还未必会听，那还不如虎着脸骂他是猪呢。
    果然君玉麟愣了愣，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囔囔自语道，“难道我最近又胖了很多？不然怎么总说我是猪呢？”
    成念娇看见如此较真的君玉麟不由失笑，他这是被燕小六坑了还不知道呢。
    突然大观园那边的工地传来了骚动，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似的。
    成念娇远远看了过去，她的心不由一紧，“那边是出事了？”
    她也顾不得自己大腹便便走路不方便，霍地站起身急急地走向门口准备开门走出去。
    燕小六不由急了，急忙站起来冲到成念娇身边，“阿娇，不要急，咱们慢慢来，小心你肚子里的宝宝。”
    成念娇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身怀六甲行动不方便呢。
    还不是因为那边的工程出事了，她才会着急嘛。
    “别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方才还和燕小六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的君玉麟这时却正经了起来，他一抿唇便让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同时也让人充满了力量，成念娇顿时安心了下来。
    是啊，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自己不要心急才是真的。
    自己总劝燕小六不要冲动，自己却差点烦了燕小六一样的错误。
    成念娇被燕小六和君玉麟一人扶着一边，缓缓地下了楼梯。
    才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张老七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瞧见成念娇紧皱的眉头才松了松，“阿娇，工地那边出了点事。”
    成念娇皱了皱眉，“是工人出了什么事吗？”
    由于事情有些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张老七一心急口又笨拙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成念娇也知道一时半会的不能从张老七的口中问出什么，“走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由于品香居和大观园的工地并不远，就算成念娇走得慢也是一会的功夫就到了。
    从张老七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成念娇大概了解到是工地上有大块的废弃木料掉落下来砸到一个小孩儿，小孩儿晕过去了，头部受伤出血了，但是寻不到小孩儿的爹娘。
    小孩儿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就像死了一样。
    于是大家都说品香居害死人了，还自觉地围成了一圈把品香居有关的人隔绝在外不让他们再伤害小孩儿。
    成念娇心想这样这么行，小孩儿受伤肯定要接受治疗的，那些人不让他们进去查看，小孩儿要是救治不及时出了什么事那才真的是出了人命呢。
    成念娇去到现场时果然看见一群人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围得密密麻麻的仿佛刀枪不入。
    若不是硬闯，她根本就挤不进去。
    成念娇抬眼看向张老七，“有劳张大哥了。”
    张老七点点头大声吼道，“让开，让开，我们东家来了。”
    也只有张老七的嗓子够大，不然这些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还真叫不动呢。
    现在听闻张老七的吼声，那些人全转过头看向张老七的方向。
    “看，就是那个要钱不要命的品香居的东家来了。就是她又要开门做生意，又要建楼才害得小孩儿被砸中不醒人事的。”
    人群中不知谁先说了这么一句话，结果就引起民愤了。大家皱了皱眉，皆不悦地看向成念娇，仿佛要动手处置成念娇这个杀人凶手似的。
    君玉麟的心不由一紧，急忙站上前把成念娇护在身后，生怕成念娇受到攻击。
    成念娇见君玉麟如此紧张自己，不由十分感动，直觉心里暖暖的。君玉麟果然是她的好外甥，会保护舅妈了呢。
    这个时候燕小六也有些后悔了，心想早知道就不让成念娇下来了，待会那些人若是真的疯起来攻击成念娇的话，她还未必能护成念娇周全。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都有仇富心理，他们见不得别人的日子过得比自己好。
    平日见成念娇锦衣华食的，出入有马车坐，一群人侍候，生意又做得不错，红红火火的他们十分眼红。
    现在成念娇所管辖的地盘出事了，他们自然要上前踩一脚火上浇油，不让成念娇好过。

 第八百二十九章，进行急救

    见成念娇被几个人护在身后，一脸的警惕，那些人又不乐意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来了也是做做样子，人家小娃儿倒地不起，你就来晃悠一圈就回去是吧？要知道人家小娃儿是在你这里出事的，你不能置之不理。”
    “对啊，是你的工地害惨了人家小娃儿，你不能置之不理。”
    ……
    成念娇还没做出任何的回应呢，那些人就开始给成念娇论罪了。仿佛成念娇被人护在身后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可他们不曾想过若不是他们这样的嘴脸，君玉麟等人也不会如此紧张。
    成念娇张了张嘴，正想有所回应。
    人群里面有人又开始说话了，“你们别乱说话，人家可是洛阳首富的娘子，她夫君的姐姐还在宫里做娘娘呢，她这种身份你们动不得。”
    君玉麟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算这些人有眼色，还懂这些道理。
    今日成念娇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原谅不了自己，更是对不起舅舅和大家的寄望。
    “哼，她夫君早就两腿一伸死了，现在就她一个人强撑而已，根本就无人给她撑腰，怕什么……”
    君玉麟只觉心一痛，转过头看向成念娇，只见成念娇真的脸色大变。
    一种不知名的滋味同时涌上燕小六和君玉麟的心头，恨不得把那个说话的人的嘴巴撕烂。
    什么人嘛，专挑人家的伤疤来撕开。
    燕小六正想跟成念娇说些安慰的话，成念娇却上前抓住燕小六的手对着燕小六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若是发怒，只怕会让那些人更有文章可说。
    更何况她过来并不是为了和这些人争吵，而是为了那个倒地不起的小娃儿。
    “大家稍安勿躁，我现在过来就是为了查看小娃儿的情况的，我略懂医术能及时帮小娃儿包扎伤口，你们先让开些好吗？”
    你们都挤在一起，会闷到小娃儿的。
    当然这句话成念娇并没有对眼前的这些人说出口，免得那些人说成念娇故意挤兑他们只会惹起更重的民愤。
    但是他们现在密密麻麻地把小娃儿围在中间也不是办法，只能用方法让他们散开。
    “你会医术？不是胡说八道的吧？别把人家小娃儿整死了。”有人提出了质疑。
    “是，我懂医术，师承医鬼宋老先生。”成念娇不慢不急地说道。
    听到成念娇师从医鬼这句话，他们就有些松动了。医鬼耶，连快死的人都能治好，他的徒儿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月娥已经从品香居里把她的急救药箱拿了过来，成念娇指着月娥的方向，“看，医药箱我都拿来了。”
    大家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医药箱。
    有些人还是不相信成念娇会救人，不太想松口。
    不过还是有人又些松动，已开始慢慢让开了一个可通人的小缝。
    成念娇哈腰说着谢谢，示意月娥背着药箱和她一起挤进人群中。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一直躲在别人背后的成念娇是个孕妇，且看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应该也有五六个月了，突然就有些人放下了成见。
    人家挺着大肚子都过来关心小娃儿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燕小六也想挤过去，但是成念娇下了令，不让燕小六一起跟过去，毕竟人太多反而对她的救治工作有所限制。
    害得燕小六只能在一旁瞎着急。
    “哎呀，阿娇进到人群中了，若是这个时候那些人借机伤害阿娇的话该怎么办啊？”
    正所谓罪不罚众，这么多人在，一人打一拳的她也看不出来呀，更不知道要找谁算账。
    见燕小六又后悔又心急的模样，君玉麟急忙宽慰道，“没事的，月娥不是跟在舅妈身边吗？一她的功力，这些乌合之众伤害不了舅妈的。更何况大家都是想小孩儿好，舅妈做的就是为小孩儿好的事，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燕小六撇撇嘴，“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们就都成罪人了！”
    君玉麟尴尬地摸摸鼻子，他自然也不想当罪人，不过这么多只眼睛盯着，就算有人想欺负成念娇也不敢啊。
    成念娇进到圈子中后发现中间果然躺着个小孩儿，大概是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虽被洗得发白却十分整洁，看来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孩子但也不是经常流连在附近的乞丐或者流浪儿。
    平日茶楼附近都会有不少的流浪儿和乞丐，成念娇经常会让人把当日卖不完的糕点送给这些人吃，那些人都对成念娇感恩戴德的。
    成念娇本以为这个小孩也是，不然也不会出事这么久了也找不到小孩儿的父母。
    可是现在看着小孩儿的装扮才知道自己猜测错误。
    只见小孩儿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紧闭，双唇也是毫无气色，看着有些让人寒渗，就像个死人似的。
    成念娇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这个时候就要赶紧把小孩头部的伤口堵住，不然只怕后果会更糟糕。
    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小孩儿的伤势不算太重，除了头部的伤口以外便无其他的伤口，且脉搏还算有力，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
    只是事发到发现的时间有些长了，流血有些过多罢了。
    “嘶。”人群中突然发出抽气的声音。
    原因无他，身穿昂贵服装的成念娇竟好无架子地蹲到地上，一把抱起小孩儿放在她的腿上，小孩儿身上的血迹立即染红了成念娇素色的衣衫。
    看起来脏兮兮的，又有些恐怖。
    也只有成念娇才会这么做了吧？其他的姑娘爱干净又爱漂亮才不愿意把鲜血染在身上呢。
    可眼前的成念娇却愿意把血往身上抹，看见小孩儿头上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不嫌弃，认真地把沙石弄下，然后让月娥倒烈酒消毒。
    昏迷中的小孩儿或许感受到酒精刺激皮肤的刺疼感，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他虽陷入昏迷， 但是还有些意识的。
    清洗完伤口，成念娇便倒了些止血药在伤口处，慢慢地刚才还在不断冒血的伤口渐渐地停止了冒血。
    成念娇又用干净的纱布把小孩儿的伤口处给围了起来，这样一来就能避免伤口感染了。
    见小孩儿的头不再冒血，那些人才觉得松了口气，对成念娇的成见也没那么重了。

 第八百三十章，把诋毁进行到底

    这个时候成念娇才敢让围得太紧的人散开些，并说明需要给小孩儿透气。
    听闻成念娇让他们做这些都是为了小孩儿好，他们自然不会故意为难，都退后了好些距离。
    终于感觉空气清新了很多，不再是臭脚丫的味道，成念娇才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她的胃也不再泛酸了。要知道她自从怀孕后就闻不得奇怪的味道，方才由于太多人围在一起，又围得密密麻麻的空气不流通，她一闻到那些奇怪的味道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她强忍不适坚持了下来，不然又不知那些人会如何挤兑她了。
    小孩儿头上的血是止住了，可他还是没有苏醒过来，反而脸色越变越难看了。
    “哎呀，你这人是不是骗人的呀？还说你是医鬼的徒弟，怎么小孩儿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了？该不会是你的医术不过关，把人给医没了吧？”
    “对啊，小孩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只怕……”后面的话不明而喻。
    成念娇皱了皱眉，小孩儿的脸色却是便难看了，却不是她所为。
    她只不过是帮小孩儿进行急救帮他把头部的血给止住罢了，可没动其他的心思。小孩儿的脸色变难看怕是又其他的病变，例如失血过多……
    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一时半会的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现在大家情绪激动，只怕不管她说什么，大家都认为是她的推脱之辞。
    这小孩儿虽然双眼紧闭，但是光是看他的眉目就觉得这个小孩儿长得挺不错的，浓浓的双眉，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双唇……
    若是这个小孩儿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了。
    现在她为人母，更是深刻了解到为人母亲的不容易。初怀上时会感觉很疲倦，胃口不够好。月份大了怎么睡都不舒服，夜里抽筋把自己疼醒，身侧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咬牙默默坐起按摩抽筋的小腿……
    要把一个孩子养大实在不容易，所以看着这个小孩儿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成念娇也十分难过。
    看着成念娇自然流露出来的伤感，又有人说成念娇在猫哭老鼠，不管怎么做就是得不到他们口下留情。
    燕小六气坏了，只想戳着那些人的眼睛开骂，没看到我们阿娇为这个小孩儿努力了多少吗？你们也好意思一直围观，然后说些风凉话。
    不过燕小六吃过几次冲动的亏已经学乖了，倒不会像以前一样急着把这些话说出口。
    所幸去请医鬼的银儿在这时小跑着冲了过来，口中大声喊着，“宋老先生来了……”
    和成念娇来时的反应相反，大家一听闻医鬼过来了，自觉让出一条宽敞的路，好让医鬼能及时赶过来救治。
    医鬼的医术整个大周国有哪个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对医鬼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这里的人都知道医鬼，也经常见到医鬼在街上救死扶伤的场景，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就是他们所认识的医鬼，没有假。
    “宋老先生您可要好好看看，里面有个女的胡乱认作是你的徒弟，差点把人给治没了。”
    医鬼一路挤过去，就一路听到大家在说成念娇的坏话。
    医鬼老远就看到成念娇蹲在地上照料那个倒地不起的小孩儿，又听到那些人这样说成念娇，不由气得满肚子的气。
    成念娇见医鬼过来了，急忙叫道，“宋老先生。”
    “胡闹，你过来这里干嘛？”
    还没等医鬼把话说完，那些人就得意一笑，“看吧，都说这个女人是假冒的。亏她方才还说得那么大声说什么她是医鬼的徒弟，现在被骂了吧，活该！”
    “呸，”有人嫌弃地吐了口沫，看向成念娇的眼神带着满满的鄙夷，仿佛成念娇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亏心事似的，“幸好医鬼来得及时，不然这个小孩儿就要被这个女人治没了……”
    难听的话源源不断不绝于耳，听得医鬼眉头紧皱。
    “你们吵够了没？影响我把脉救人。”医鬼冲着人群大声吼道。
    大家都知道知道医鬼的脾气不太好，反复无常，也无人敢再多说什么。
    很快剧情就开始反转了，医鬼指着成念娇大声说道，“这个人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但是她现在身怀六甲的还要忍着难受来帮这个小屁孩急救，你们却围在一旁说风凉话，好意思吗？”
    也是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才知道人家医鬼生气并不是因为成念娇胡乱医人而生气，而是因为他们的口不择言惹火了医鬼。
    知道自己做错的众人低垂着头，红着脸都不敢说话了。
    医鬼的话就如一把利剑，直戳心窝呀。
    医鬼见那些人都像做错事的小孩低垂着头不敢好话，他才冷哼了一声，示意月娥把小孩儿扶住，“阿娇，你到一旁坐着，瞎凑什么热闹。你把他的血止住，救了他一命。可那些人的话却像利剑，差点就把你杀死了。你也不懂得反驳，真是傻。”
    成念娇不在意地笑了笑，“只要能救到人，无所谓的。”
    相对成念娇的表现，那些围观的人脸变得更红了些。想不到人家真的是在救命，而他们什么都不懂却在一旁瞎嚷嚷，也幸亏成念娇不在意，不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有些机灵的人怕成念娇会秋后算账便偷偷地溜走了，围观的人群一下少了不少。
    燕小六也是这个时候才能挤过人群走到成念娇身边，“累了吧，我看你一直半蹲着，都担心死我了。”
    还未待成念娇说话，君玉麟就扛着一张太师椅走了过来，“舅妈，您坐。”
    一听舅妈二字，围观的群众脸色大变。这个世间暂时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喊成念娇做舅妈，那便是远在深宫中的四皇子君玉麟！
    想不到君玉麟就在他们当中，把他们诋毁成念娇的话全听进耳了。
    突然他们感觉浑身一颤，脖子哇凉哇凉的一片，只觉头颅不保呀。
    有人想，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现在可好了，四皇子在场，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该如何是好呀。

 第八百三十一章，寻儿的妇人

    “竫哥儿，你在哪儿？竫哥儿……”
    一个身穿整洁素衣的妇人正在焦急地寻人，她每逮到一个人就拼命地比划，“大哥，你有看到一个小孩儿，大概这么高，身穿浅灰色的衣衫，右边的鞋子有些破了……”
    路人被妇人逮住一通问话，整个人懵懵地摇了摇头。
    问人无果，妇人又冲向另外的一个人，“大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孩儿……”
    又是说不知道的，妇人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与难过。
    她的竫哥儿已经不见了好几个时辰了，她把附近都找遍了，可找来找去就没找着。
    方才竫哥儿说要吃蒸包，她不是很乐意买，毕竟带上京的钱用得差不多了，竫哥儿的爹爹还没找着呢，钱都用完的话她们就要夜宿街头了。
    孩子他爹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联系她们了，只说回到京城做生意，赚到大钱就接她娘俩到京城一起住……
    这半年来却毫无音讯了，如今竫哥儿也不见了，到时候她若是寻回了孩子他爹却没了竫哥儿，该怎么跟孩子他爹解释呢？
    孩子他爹最疼爱竫哥儿了，若是知道她把竫哥儿弄丢了，该会很生气吧。
    她就不该把孩子拉远了又想着孩子难过便转头去买包子的，结果孩子不知道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挣脱她的手就不见了。
    一开始她以为孩子只是在附近玩就没有太留意，但是当她把钱付给摊贩转过头再去找竫哥儿时，竫哥儿却不见了。
    她的右手紧紧地抓着刚买到的包子，热乎乎的都烫红了她的手可她却不以为意。因为竫哥儿不见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赶紧把竫哥儿给找回来。
    妇人一直把喉咙都喊哑了，还是没有找到人，竫哥儿就像从世间消失了一样。
    实在是太累了，她也走不动了，只能跌坐在地低低地哭泣。
    她手中的包子早就变冷了，也被她捏得不成形了，可她也舍不得放手，因为她还想着要把包子给她可爱的竫哥儿吃呢。
    “竫哥儿，你到底到哪去了……为娘好怕再也找不到你了……竫哥儿……”
    “那个小孩儿也太惨了，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头，流了一地的血，整个人直接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还能醒过来不……”
    妇人隐约听到讨论的声音，强忍疲倦从地上爬起扑向男人，“这位大哥，你说这附近有个小孩被砸中了？是这么高的，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上衣……”
    那人也是道听途说罢了，根本就不清楚那个小孩到底穿着什么衣服，又见妇人如此紧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自己去瞧一瞧吧，或许就是了。”
    找了这么久都毫无音讯，终于有个人说看到类似竫哥儿的身影，妇人也顾不得说谢谢就直往男人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妇人也不用费多少劲只需跟着人群走，很快就来到品香居门口。
    看到这里不就是方才她母子俩经过，然后竫哥儿说好漂亮要进去瞧一瞧的地方吗？
    她自知那种看起来漂亮又豪华的地方不是她能消费的地方，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拉着竫哥儿离开了。
    竫哥儿依依不舍，还多看了几眼，“娘，那里好漂亮，我好想进去瞧一瞧。”
    妇人一脸的为难，她想了想，说道，“竫哥儿，我们是来找爹爹的。等娘把爹爹找到了，我们再和爹爹一起来这里好吗？”
    竫哥儿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有些难过，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他抿着唇点点头，“那好吧，我们等找到爹爹再一起过来……一定要进去看一看哦。”
    竫哥儿被娘亲拉着走，一看三回头，依依不舍。每个从那幢楼里出来的人都是满脸的笑意，一脸的满足。他也好想进去瞧一瞧，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人……
    妇人跌跌撞撞地冲到人群中，大声喊了句，“竫哥儿，娘的竫哥儿……”
    医鬼正在帮小孩儿施针，见一个妇人扑过来差点坏了他的事不由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暗卫，示意暗卫把妇人拦下。
    妇人瞧见自己的儿子双眼紧闭不醒人事，而那张本来充满血色的脸现在变得面如死灰是将死之相不由急得大声喊叫，“你们要干嘛，我的儿呀，我可怜的儿呀。”
    竫哥儿小小年纪就要被人拿针扎，还不止扎一枚，仿佛都要变成刺猬了，她自然是受不住。
    她想扑过去吧，又有人拦着她。
    “你们到底要干嘛？那是我的竫哥儿呀，你们不要胡来……”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暗卫的阻拦扑向医鬼和小孩儿的方向。
    “这位夫人，你家的孩子命悬一线正在抢救，请您别着急。”成念娇挺着大肚子扶住险些摔倒的妇人面前，扶稳了她。
    妇人红着一双眼看向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谁呢？她一身的素衣看着简单，可用料却是顶好的，针线缜密整齐，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衣物。
    更何况这个女人的气度和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可怕的是女人的身上沾着刺目的血迹，似乎是她那可怜的竫哥儿的血迹。
    就在一瞬间，妇人有些癫狂地推了成念娇一把，“是你害的我儿子，你这个杀人凶手……”
    成念娇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妇人会突然推了她一把，由于她身怀身孕，身体笨拙根本就站不稳，由于受到冲击力，她摇摇晃晃地往后跌。
    眼看着她就要倒地，燕小六和君玉麟冲了过来扶住成念娇。
    燕小六被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好好坐在太师椅上休息的成念娇会突然冲了出来扶住那个鲁莽的妇人，更想不到的是那个妇人居然还推了成念娇一把，害得成念娇差点跌倒。
    被人用力推到，只怕腹中的孩儿难保呀。
    成念娇也有些心有余悸，她也没想到妇人会突然发狠地推她。
    此刻的妇人被暗卫制服了，一人抓着妇人的一只手，妇人使劲挣扎却无法挣脱。
    妇人拼命地挣扎，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成念娇身上的血迹，“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面如金色，觉得他必死无疑了，因此才想着找杀害她儿子的凶手报仇。
    而在场只有一个人身上沾有血迹，那就是成念娇！

 第八百三十二章，醒了

    成念娇见妇人紧紧地盯着她衣服上的血迹看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那妇人怕是有所误会，把她当成杀害她小孩的凶手来看了。
    “这位夫人，您误会了，我是因为帮您孩子包扎伤口才染上血迹，并不是……”
    可妇人已经急红了眼，她哪听得来成念娇的解释哦，她一味地大叫，“放手，放手，你们这群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妇人满眼的悲恸可把大家都感染了，无人怪罪她，因为她也是心急才会有如此反应。
    成念娇也能体会妇人的心情，成念娇心想若是她腹中的孩儿出了什么事，只怕她的癫狂程度不比妇人的低。
    因此她轻易地就原谅了妇人对她的过激行为。
    在她看来，都是母爱作祟。同为母亲的人都会心心相惜吧，成念娇如是想到。
    正在施针的医鬼突然眉头一松，嘴角微微地上扬。
    就在他施下最后一针后，到底不起的小孩儿哇一声就睁开眼哭了起来，“娘亲，我好害怕。”
    他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头部好疼，还想有什么把他的头打开了一个洞，现在那个洞的附近还想好像长了刀一直在割着他的头。
    小孩一生病就会虚弱胆小，又加上附近围着他看的人都是些陌生人，他一害怕就放声大哭，好生可怜。
    妇人一听小孩儿哭得可怜，她的理智也回来了。她拼命地挣扎着，“竫哥儿，娘在着呢，在这呢。”
    只有挣脱那两个暗卫的束缚她才能去拥抱和安慰的心肝宝贝儿。
    听闻娘亲的声音，小孩儿止住大哭，改为低低地抽噎，他抬手摸了摸被眼泪弄糊的双眼四处打量，“娘亲，你在哪里？”
    “这里，这里……”感觉到有人束缚她，她用力地挣扎，“放开我呀，放开我。”
    暗卫不敢随便松手，急忙抬眼看向成念娇。
    成念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放开她吧。”
    小孩儿被医鬼弄醒了，妇人一心扑在小孩儿的身上，自然不会再找她“报仇了。”
    若是不把她放开，只怕那些围观的人不知又该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了。
    不过说也奇怪，那些人打自知道了君玉麟的身份倒是安静了下来，不敢乱说话了。
    眼前的四皇子哦，是可以随便把平民治罪的人，得罪不得，得罪不得。
    若是成念娇知道他们是这么想的，只会一笑置之。
    若是换做燕小六一定会指着那些人的鼻子大声骂他们攀炎附势，欺弱怕强。
    不过小孩儿被救回来一条命，他的娘亲也找上门了，皆大欢喜，不是吗？
    妇人一获自由便迫不及待地扑向小孩儿，把小孩儿紧紧地拥在怀中，“竫哥儿，你差点把为娘吓死了，你怎么突然就跑不见了呢？”
    小孩儿自知有错，不敢说话，低垂着头撒娇道，“娘，我的头好疼。”
    妇人脸色一白，抬手摸向小孩儿包扎好的头，摸到伤口附近时小孩儿痛苦地啊了一声，低声叫到，“好疼。”
    妇人双眼一红，好生难过，“怎么回事？怎么才不见一会，你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小孩儿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只觉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他眼前发黑就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醒来就觉得自己头壳发疼，其余的他就不记得了。
    妇人的脸色一肃，抬眼环视了一圈，“各位有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吗？好端端的，我儿怎么就头部受伤继而不醒人事了呢？”
    碍于君玉麟在，很多人都不敢出声，生怕得罪皇子殿下。
    不过处处都有正义之人，一个男子自觉地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这位大婶，你家孩子应该是被这后面的工地里的重物掉下来砸到脑袋才会出了事故。”
    妇人转头看向身后，果然看到一个正在赶工中的工地，不过由于刚出了事，大家都停了工，里面就没了动静。
    若是换做平常时候，在这里倒是能听到不小的动工的声音，敲敲打打的声音自然是少不了。
    古代的建筑都是以木头为主，倒是极少用到沙土砖石。
    妇人脸色一泯，“竫哥儿，你是在这里受的伤？”
    成念娇见妇人如此问话倒是松了口气，她问的她儿子是否在这里出事，而不是直接问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就证明了这个妇人是个讲道理之人。
    有些泼辣之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撒泼闹事了，才不像妇人这样还能冷静地向自己的儿子问话。
    燕小六也感觉松了口气，看来方才那个妇人会发疯似的攻击成念娇是因为她太过着紧她的孩子了，现在见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事她就冷静了下来。
    也省了不少解释的功夫，燕小六在心底想到。
    小孩儿想了想，什么也没想到，只能白着脸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或许是小孩儿年纪太小了，不记得也正常。
    “大婶，他就倒在这里，流了一地的血，准是里面的工人把重物丢出来才砸中的他。”自认为代表正义的青年男子又开腔了。
    妇人感激地看了男子一眼，似乎心里有了答案，正想找工地的负责人算账。
    “这位兄弟，你不知道不要乱说，这个小孩儿是从工地里被我们抬出来的，是他自己贪玩钻到我们工地里玩才被砸中的。”工地的工匠怕妇人把罪名怪罪他们头上急忙开口。
    成念娇把大观园的工程承包给相熟的工匠去做，工匠拿了钱自然要对工地的事负责。
    虽说成念娇才是大观园的东家，但是小孩儿怎么说也是在他们工地里出事的，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他们直觉这次不是他们的错，是小孩儿钻进工地里才出事的。
    方才他们一直没机会说是因为那些围观的人根本就不给他们辩白的机会，一直嚷嚷着工地杀人了，然后就乱了起来。
    他们也是趁着方才人少了些才有机会跟成念娇解释清楚，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小孩子是贪玩自己受的伤。
    成念娇注重生产安全，不但让工匠们都戴上奇怪的“安全帽”，还吩咐他们在门口挂牌写着“工地危险，外人不得入内”一行字。
    正常人看到这些字自然就不会乱跑进去了，估计就是小孩儿不识字又觉得好玩才偷偷跑进去，因此才出的事。

 第八百三十三章，正直的妇人

    妇人低头看向小孩儿，“竫哥儿，是不是你自己不听话钻进工地？”
    小孩儿脸色一白，有些害怕，他怕娘亲会责罚他，因此不想回答是与不是。但是又看娘亲一脸的严肃，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说真话，只怕娘亲会更难过，于是他点了点头，用细如蚊吶的声音说道，“是。”
    妇人双眼发黑，险些跌倒。
    这个不听话的竫哥儿，自己跑到人家工地里面去，被砸到也是自寻恶果，怨不得人家。
    只是她现在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了，现在竫哥儿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该如何做好呢？
    若是工地工匠的过错，她还能撒泼一下要求工地和成念娇赔钱。可现在儿子承认了是自己的错，她一下就懵了，也不好再开腔。
    她一路赶过来，隐约听到附近的人讨论说成念娇这个东家也算不错了给她儿子找了大名鼎鼎的名医医鬼来帮她儿子疗伤。
    她本来也是怀揣不安和感激赶过来的，可她一看见真的是自己的儿子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样子就像死人一样，于是她就失了理智……
    现在想来却有些后悔了。
    “大婶，你别被这些人给骗了，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了？他说小孩儿是自己钻进去就自己钻进去了？他们若不是防范不够好，也不会让小孩儿钻进去了。他们门口挂的告示牌也是给有学识的人看的，我们都未必看得懂呢，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品香居的错，你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听着仿佛很有道理，但是明理人一听就知道是在强词夺理。
    人家工地好好地摆在那里，大家都知道危险，从未有人敢胡来，你家孩子年纪小就能卖可怜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对那个频繁开口的青年有些不满了。又见那个妇人不开腔，成念娇一度觉得这几个人该不会是一起合谋碰瓷的吧？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像，毕竟妇人对她的儿子十分紧张，不像那种会把自己儿子的命拿来开玩笑的那种人。
    就在这时，妇人开腔了，“这位小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家竫哥儿打小调皮爱乱窜，这次肯定也是他不听话才会出事的，怪不得人家。”
    青年不由有些懊恼，“诶，你这个大婶怎么回事，我在帮你说话了，你非但不承我的情还说这种话。”
    眼前的青年是附近的小流氓，以前还跟过大华子，是个人精。他不怕死，也不怕什么四皇子。反正他办完事就跟妇人一起走，假装好意帮妇人一把，无人敢对他如何。打算帮妇人说话然后坑成念娇一笔钱，待妇人离开时他就贴上妇人，要妇人分他一笔钱，不要他就要挟妇人说要去报官。妇人的外地口音很重，一听就知道是外地人。外地人最怕惹事，听到报官肯定会慌神，到时候那些钱他就能手到擒来。
    就算君玉麟等人想秋后算账，那时他早就带着钱溜走了也不怕君玉麟是皇子的身份。
    妇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自己拿不到钱，不由就生气了，选择口不择言地骂人。
    成念娇倒是挺欣赏眼前的妇人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没冤枉好人。
    旁人也在一旁议论，都说这个妇人是个正直的好人。
    不过妇人估计没想到，就算她不开口，成念娇也打算对妇人进行一番赔偿，还打算帮她儿子把伤彻底养好。毕竟小孩儿是在她的工地受的伤，无论如何她都推脱不了干系。
    青年动了歪主意却得不到回应，只觉无趣，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围观的众人亲眼看着医鬼把一个即将踏入黄泉的小孩儿救回了一命，心满意足，又见实在没什么好戏可看也渐渐地散开了。
    妇人白着张脸，吃力地抱起虚弱的小孩儿准备离开。
    “这位夫人，请等一等。”成念娇喊停了她。
    妇人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向成念娇，眉头微皱似乎不知道成念娇突然叫停她是为了何事。
    其实她心里害怕得，就怕成念娇要求她赔偿工地的损失。
    怎料成念娇只是指着小孩儿，“他受伤挺严重的，不宜再在路上颠簸，不如就在我茶楼里歇下，待养好伤再走吧。”
    妇人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她满脸的不好意思。
    “不用了，我会小心地把他带回客栈……”妇人犹豫了半会，还是拒绝了。
    虽然成念娇的建议很好，但是无缘无故的，她并不想承情。
    更何况这次做错事的就是她的儿子，她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去成念娇的茶楼住下。
    毕竟她的脸皮没有那么厚！
    “娘，我难受……”小孩儿的手动了动，轻轻地晃了晃妇人的衣袖。
    妇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让我的侍卫把他抱着吧，他力气够大，抱得还舒服些。”
    妇人的表情有些松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马健已把手伸了过来。
    实在没办法，妇人只能把小孩儿交到马健手中。
    马健一抱过小孩儿，位置抱对了，小孩儿果然就没有喊难受了，乖乖地窝在马健的怀中动也不动。
    只有一双眼睛在转悠着，四处打量。
    不知为何的，在一瞬间成念娇竟觉得小孩儿长得有些面熟，好像一个人，一时间又联系起那个人到底是谁。
    成念娇在心里嘲笑道，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啊。
    小孩儿被马健抱着走向茶楼，妇人也急急地跟着往前跑。
    成念娇心想，这就是母爱吧。
    燕小六对成念娇这次的处理没有任何的意见，毕竟小孩子本来就是在他们的工地受的伤，帮人家养好伤是他们应该做的，反正他们也不差这点钱。
    成念娇倒不着急去看小孩儿，她找来了工匠的工头，和工匠商量了一番，让他加强工地的防护工作，把小孩儿钻进工地的洞给封了起来。
    成念娇又一次跟工匠们强调安全作业的重要性，工匠们被今天的事吓得够呛的，急忙点头应是。
    工头答应会四处检查，把控作业安全。
    隔了一会，马健出来了，“少夫人，都安置好了。”
    成念娇点点头，“好，那我也回去了。”
    问题都处理了，她现在也不会就眼巴巴地去看，反而会让妇人觉得为难呢。
    燕小六一把拉住了成念娇，“阿娇，你还是先去整理一番吧，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若是这样回去定会吓坏杨老太的。”
    成念娇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她的襦裙上血迹斑斑！
    难怪妇人方才一看到她就一副要把她杀了而后快的样子，原来是她身上染了小孩儿的血迹，难怪。

 第八百三十四章，噎到

    既然衣服染了血迹，自然不能眼巴巴地回去吓杨老太。成念娇便决定在品香居的休息室里换好衣服才回去。
    幸好她让人在休息室里换了几件可供换洗的衣服，现在就可以用上了。
    知道成念娇爱干净，燕小六还命人准备了热水。
    成念娇美美地洗了澡，换上衣服才出来。
    出到门口就听到不小的吵闹声，一个是燕小六的声音，一个是今日那个妇人的声音。
    不知她们为了何事有些争执，还是如何的，反正二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
    成念娇急急地让银儿扶着走了出去，原来燕小六让人送了些吃食过来，准备送给妇人吃，妇人却不愿意接受，硬说她若是要吃会自己出去买来吃。
    “香蓉嫂子，你就收下吧，我们这里是做食肆的，最不缺的就是吃食。”
    燕小六也是够厉害的，才一会的功夫就摸清了人家的底细，还亲热地叫妇人香蓉嫂子。
    看来那个妇人叫香蓉。
    后来经过了解，那妇人确实名叫香蓉，姓秦。
    跟秦香莲就差了一个字，又是带着孩子上京寻找久不联系的夫君，成念娇差点就以为历史重复了，秦香蓉要找的人是陈世美呢。
    可惜这个时代的京城并没有一个包拯，更没有陈世美。
    成念娇曾提议帮忙找秦香蓉的夫君，不过秦香蓉拒绝了，因为她觉得成念娇能收留她母子二人已经算不错了，她不想承成念娇太多的情，避免以后还不起。
    成念娇也明白秦香蓉的心思，便不再提帮忙找夫君这件事。
    秦香蓉总叫他的儿子做竫哥儿，成念娇他们便也跟着秦香蓉叫其子为竫哥儿。
    毕竟年纪小，恢复力极强，竫哥儿养病小半个月就能下床玩耍了，就像没事人般，除了面色苍白些。
    秦香蓉见竫哥儿大好便打算搬离品香居，毕竟人家这里是做食肆的，并不是客栈。
    更何况就算这里真的是客栈，以她的钱也住不起！
    天天好吃好住就算了，还请动医鬼每日过来诊脉，补身子的汤水更是没断过，每天都一大锅一大锅地往她的屋里送。
    虽说盛情难却，但是这也太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
    明明是她的儿子有错在先，现在倒好了，成念娇反而才像是做错事的人，竭尽全力去弥补过失似的。
    太好的待遇让耿直的秦香蓉心慌。
    “小六姑娘，你以后就……不要往我这里送汤水了……”秦香蓉鼓足勇气终于把话说出口。
    燕小六愣了愣，不知所以地看了秦香蓉一眼。突然她双眼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你们是觉得这补身子的汤水不好喝是吗？我也觉得挺难喝的，不过毕竟是对竫哥儿身体好，就再忍忍吧，过一段时间再弄些其他的给你们吃。”
    秦香蓉知道燕小六误会了她的意思，正想解释呢，燕小六就把汤水塞在她手中借故溜走了。
    汤水都接过手了，也不好拿回去。
    秦香蓉只好为难地把汤水拿回屋中给竫哥儿食用，“竫哥儿，来喝汤了。”
    这半年来也就这段时间的伙食好一些，竫哥儿在养病的同时竟养肥了很多，瘦得凹进去的脸颊渐渐地变得丰润了起来，看起来更好看了。
    听闻要喝汤，竫哥儿兴奋地从床上跑下来，一脸的兴奋，“太好了，又可以吃肉了。”
    秦香蓉瞧见这样的竫哥儿不由一顿语塞。
    也是苦了这孩子了，打自和孩子他爹断了音讯后她便带着竫哥儿一路寻夫寻到京城来。由于身上的盘川不多，她不敢乱花，都是吃些干粮，住的也是最差的客栈，有时还会露宿街头呢！
    好好的孩子被她越养越瘦，她看着也心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竫哥儿受伤倒是因祸得福能在这里吃好，住好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
    但是秦香蓉明白这种日子不能长久，他们也不可能厚脸皮地死赖在这里。
    是时候割舍了，“竫哥儿，吃完这些汤，我们就去和小六姐姐和恩人道别了好不好？”
    由于成念娇及时帮竫哥儿止血在医鬼赶过来之前救了竫哥儿一命，因此她便教竫哥儿喊成念娇恩人。
    成念娇推脱不得，唯有接受了这个称呼。
    竫哥儿听闻娘亲说要离开，本来欢畅地啃着鸡腿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瞪得大大地看着秦香蓉。
    由于嘴中还塞着鸡肉，竫哥儿说不了话，只能拼命地把还未嚼烂的鸡肉往肚里吞。
    由于吞得太急了，反而被噎到了，一大块鸡肉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的。
    见竫哥儿的脸慢慢地变得酱紫色，可把秦香蓉吓坏了，“救命呀，谁能救救我家竫哥儿呀？”
    秦香蓉在屋里大叫，一脸的慌张。
    砰一声，竫哥儿倒地，双眼都翻白了。
    秦香蓉却被吓到了，忘了动作，只能站在一旁囔囔自语。
    刚好成念娇和燕小六相约一起过来看竫哥儿，刚来到门口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二人互看一眼，推门闯了进去。
    这才发现真的出了事，竫哥儿倒地不起，翻着白眼，一副就要断气的样子。
    “香蓉嫂子，发生什么事了？”成念娇焦急地问道。
    弄不清发生了何事，她想处理也处理不来。
    这是秦香蓉也回过神来，焦急地跑到竫哥儿的身边，“他吃鸡肉吃得太急……被噎着了。”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了，竫哥儿的表现确实是噎着的表现。小孩子都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吃东西吃得太急，噎着是常有的事。
    由于和竫哥儿相处了大半个月，燕小六和竫哥儿也有了感情。她十分喜欢这个懂事又有礼貌的孩子。
    平时说话总是糯糯的，有些胆小，但是每次见到她总会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她每次一听竫哥儿说话，总觉得心都要酥了。
    现在看见竫哥儿出事，燕小六不由急红了眼，她抬眼看向成念娇，“怎么办？阿娇，该怎么办呀？”
    成念娇抿着唇一番思索，终于有了动作。

 第八百三十五章，海姆立克急救法

    一周岁的人被噎到，有一个非常有效的急救方法，叫海姆立克急救法。
    这是成念娇在后世的急救课程中学过的一个课程，当时由于她的学习能力快，决定快，动作标准，还受到培训师的表扬呢。
    在紧急时刻，成念娇快速走到竫哥儿身边准备抱起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他。
    被噎着的人只有几分钟的黄金急救时间，错过了就有可能危及生命。
    “阿娇，你干嘛？要做什么，你让我来！”燕小六紧张地大叫，她指着成念娇的肚子，“你正身怀六甲，别乱来！”
    救人要紧，成念娇忘了自己的特殊身份。被燕小六一番大叫，她也回过神来。
    对啊，她不能乱来。
    秦香蓉虽然着急，但她也不好让成念娇冒险，“恩人，您想做什么就教我做吧，我自己来。”
    成念娇点点头，但她却有自己的忧虑，她并没有让秦香蓉帮忙而是对着燕小六叫唤道，“小六，赶紧把竫哥儿抱起，弯腰将双手环在竫哥儿的腰部，对，就是这样。”
    燕小六也没有迟疑，照单全做。
    这个动作简单，燕小六一下就完成，“然后呢？”
    她也是急得不行，催促着成念娇继续。
    “一手握拳，拇指关节处顶住竫哥儿的腹部正中线肚脐上方一点的位置。”
    本来是两厘米的位置，可是在古代可没有厘米这个计量单位，成念娇唯有手把手地把燕小六的手拉到那个位置。
    “另一只手抓住握拳的手，向上，向内快速拉压冲击他的腹部，直到异物排出。”
    成念娇一边说着一边做动作示范。
    在急要时刻，燕小六也不敢马虎，机械地跟着成念娇的动作做起来。
    她整个人还有些懵懵的，觉得这样的急救动作她从未见过，也不知有没有效。
    但是成念娇见多识广，她让自己这么做就必定有她的理由。
    秦香蓉倒是明白为何成念娇不让她动手了，因此这样的动作她做得来但是未必真的会去做，因为她光是看着就心疼死了，更别说还让她去做这个动作。
    希望竫哥儿受了这些苦能赶紧好起来。
    秦香蓉在一旁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一开始，竫哥儿在燕小六的奇怪动作下并没任何的反应。
    大家都以为这个方法不凑效时，突然竫哥儿的头动了动往后缩了缩，嘴巴一张一块鸡肉似的东西从他的嘴里飞了出来。
    吧嗒，鸡肉掉落在地，他的脸色一下就松缓很很多，仿佛也能正常呼吸了。
    成念娇又把手放在竫哥儿的手上一番把脉，确定无事后才点头，“没事了。”
    秦香蓉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哇一声就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竫哥儿都还没哭了，她倒是哭得可怜。
    不过她在经历了自己的儿子遇险而脱离困境后自然就喜极而泣。
    这是第二次了，成念娇又一次救了她的儿子，也救了她！
    若是竫哥儿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
    她本想着一柱子撞死算了，可现在竫哥儿又活过来了，她自然不用再做傻事。
    倒是竫哥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不禁有些怕怕的，“发生了何事？”
    秦香蓉一下扑到竫哥儿身边一把拥住竫哥儿，“竫哥儿，你吓死娘亲了。”
    成念娇和燕小六只是感动地看着两母子相依相偎。
    燕小六悄悄地凑近成念娇，抬手抹了抹眼角流出来的泪，“阿娇，你也太神了，连这个也会。”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她总不能说这些是她在后世学来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外人秦香蓉呢。
    “我也是又一次在乡间看到有小孩噎着，一个游医就是这么就救回了小孩一命。”成念娇比划着方才的动作。
    燕小六了然地点点头，若是跟游医学的倒是讲得通。
    毕竟在燕小六这些人看来，游医本来就是那种医术高强又喜欢四处救死扶伤的神医。
    其实医鬼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燕小六还跟成念娇说，若是下次还遇到这个神医一定要跟神医说一声感谢，毕竟他教的方法真的能救人。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点头应允，“好。”
    只有她知道，那个什么游医根本就不存在，何来的感激之言。
    要感激也得赶紧发明了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后世之人，怕是她这辈子都没机会跟那个人说感谢了。
    倒是燕小六的话提醒了抱着儿子痛哭的秦香蓉，她拉着竫哥儿来到成念娇面前，扑通一声对了下来，“感谢恩人救命之恩。”
    自然，她们也转身对燕小六跪拜，毕竟没有燕小六的实操，也救不回竫哥儿一命。
    算上这一次，成念娇就已经救了竫哥儿两次了。
    “这是我和竫哥儿的缘分，香蓉嫂子不用太过客气。”成念娇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就是这样的人，心肠好，乐于助人。
    不管眼前的人是竫哥儿或者是其他人，她都会伸出援手。
    因此看着秦香蓉感恩戴德地看着，仿佛要把她当活神仙看待，她不禁有些为难。
    突然就有些明白医鬼为何脾气总是那么的飘忽不定，因为只有那样飘忽不定的性格才能吓退一些不必要的感激。
    他们都是尽自己的能力救人罢了，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任何人的感激。
    成念娇还记得在后世看过一个故事，一名医生救了一个逃犯一命，然后医生又把逃犯送到公安局，公安局经过查处发现逃犯是一名死刑犯当即把他送到刑场执行了死刑。
    有人问医生为何要救死刑犯一命，反正他都得死了。
    医生却说，他的职责是救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命悬一线他都会救。执行刑法是法律和警察的事，与他无关。
    而她也一样，只是以自己最大能力去救人一命，没有任何的目的，也从不奢望能得到秦香蓉任何的回报。
    现在秦香蓉对她又跪又拜的，她实在受不了。
    和秦香蓉又说了一会话，成念娇便借故溜走了。
    竫哥儿又在品香居待了一段时间，秦香蓉也不敢太快跟竫哥儿提离开的事，因为她怕竫哥儿一心急不知又会出什么事呢。
    不过她住在品香居还是觉得不太自在，总想着要离开，毕竟她来京城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寻夫！

 第八百三十六章，离开了

    竫哥儿又在品香居休养了一段时间，整个人差不多就痊愈了，整日活蹦乱跳的好不可爱。
    往来的客人也被这个看似胆小但是又可爱的小孩儿逗乐，对他喜欢得不行。
    秦香蓉白日会像以前一样外出寻夫，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把竫哥儿带上，因为她不想竫哥儿跟着她在路上颠簸，更不想竫哥儿又像上一次一样走丢然后出事。
    竫哥儿在品香居有燕小六看着，她也能放心些。
    不过她也不是在品香居白住，夜间她就会回来干活以薪抵债，虽然她知道她这点活根本就不够还成念娇和燕小六对她母子的好，但是能做点事情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成念娇知道秦香蓉固执，若是不让她做，或许她就像上次一样要离开，便随着秦香蓉，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过秦香蓉确实是个勤奋的人，每次从外面回来，不管多累都好她都会一头扎进品香居的后院帮忙洗碗打扫……
    各种杂活累活她都一手包办。
    伙计们也挺喜欢这个勤奋又默默干活的秦香蓉。
    本以为这日子一直都要这么过下去了，有一日秦香蓉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一下打破了僵局。
    燕小六觉得能在秦香蓉的脸上看到笑容挺难得的便问道，“香蓉嫂子，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这么高兴。”
    秦香蓉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成念娇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小六你真是的，这都猜不到。能让香蓉嫂子笑得那么高兴的事估计就是找到她夫君的消息了，又或者她直接找到人了。”
    燕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哦……瞧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想到呢？”
    秦香蓉没想到成念娇猜得这么准，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找到了一个他以前的兄弟，说知道他在哪里，让我接上竫哥儿一起去见他呢。”
    秦香蓉口中的他就是她的夫君，每次一提到那个人秦香蓉便一脸的温柔和羞赫。
    不过由于她的羞赫而忽略了成念娇脸上的怪异表情。
    燕小六倒是留意到了。
    燕小六偷偷地拉了拉成念娇的手，凑近成念娇低声“阿娇，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该不会是这件事有假吧？”
    她也不想性格这么好的秦香蓉会被人骗了。
    成念娇点点头，“我也是有些怀疑罢了，那个人突然出现，还让香蓉嫂子带着竫哥儿一起去见他，我就有点不放心。”
    “那就让马健他们跟过去看看啊，偷偷地看。若是有什么异样，马健他们也能及时发现。”燕小六开腔说道。
    “对，我正有此意呢。”成念娇笑了笑，“小六，你是我肚中的蛔虫吧？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似的。”
    燕小六却嫌弃地撇撇嘴，“你把我形容成虫子也太恶心了。”
    成念娇看了燕小六一眼，好你个燕小六还嫌弃我说的话了，看我待会怎么对付你。
    所谓的对付也是二人的口角之争罢了。
    秦香蓉却来不及和成念娇她们多说两句，她高高兴兴地回到屋中收拾了一番便拉着竫哥儿下了楼。
    竫哥儿虽然舍不得离开，但是一听闻就要找到爹爹，他也很高兴，任由秦香蓉带着下楼。
    “小六姐姐，恩人，我要离开了，再会。”竫哥儿像个小大人似的和燕小六和成念娇道别。
    竫哥儿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燕小六和成念娇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么可爱又懂事的竫哥儿，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成念娇假装若无其事地把秦香蓉送到连海楼门口，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素衣的男子在门口等着秦香蓉。见成念娇和燕小六过来，还对着她二人笑了笑说了些客气的话。
    一眼看过去倒是挺正常了，不像坏人。
    不过很多时候都是知人口面不知心，一定要注意防范。
    把秦香蓉等人送到门口，秦香蓉便不让成念娇他们继续送了，说了几句道别的话，秦香蓉便拉着竫哥儿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了。
    “阿娇，那个男人看起来挺老实的，应该不是坏人吧。”燕小六认真地说道。
    成念娇不由失笑，“小六啊，小六，坏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吗？”
    燕小六不由一窘，那倒不会。
    看来她的道行还是浅了些。
    成念娇待几人走远了些后便示意马健跟上前，她还叮嘱马健一定要保护好秦香蓉和竫哥儿。
    马健自然点头应是，主子吩咐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会达成。
    见马健警惕地跟着秦香蓉一行人离开后，成念娇便和燕小六一起回了品香居。
    竫哥儿在燕小六带了一段时间，燕小六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燕小六只要在品香居活动，竫哥儿便会亦步亦趋地跟着燕小六身后。
    “竫哥儿，这个包子不错，拿去尝一尝。”燕小六拿着热乎乎的包子转过头准备递给平日都会跟在身边的竫哥儿。
    可这一次却没有人回应，身侧已经没有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燕小六有些惆然若失。
    “哎，习惯真可怕。”燕小六拉长脸不高兴地说道。
    早知道竫哥儿离开会给她带来这么不好的感受，当初她就不该和竫哥儿这么好。
    可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对竫哥儿好的。
    “燕姑娘若是喜欢小娃娃，那就赶紧成亲然后生上一个呀。打自你身边多了个粉娃娃，感觉你整个人都变温柔了很多。”后厨负责包子制作的余庖长笑着说道。
    余庖长是从扬州调过来的，他和燕小六认识已经很多年了，自然敢和燕小六开玩笑。
    其余的人倒没有余庖长的胆子那么大呢，敢当着燕小六的面催嫁。
    燕小六不由一窘，“成亲？算了吧，我不适合……”
    余庖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燕小六已经趁机溜走了，不让余庖长再有说话的机会。
    余庖长难免有些感叹，“哎，多好的燕姑娘呀，怎么就没有人上门求娶呢？”
    若不是身份摆在那里，他早就介绍几个相熟的人给燕小六了。只不过燕小六是将军之女，他认识的那些走夫贩卒就有些配不上燕小六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确认过眼神，他不坏

    从后厨的通道偷偷溜进品香居的君玉麟若有所思地看了燕小六远去的身影，燕小六和余庖长的话他都听见了。
    听闻余庖长催婚的话，不知为何的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也理不清那种想法到底是什么，毕竟他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想吧，他甩甩头昂首往前走，追着燕小六的身影跑了过去。
    后厨忙碌的伙计们早就对这个经常神出鬼没的君玉麟见怪不怪，反正他平常都是这样偷溜进来的。
    更何况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四皇子哦，谁敢得罪！
    燕小六突然感觉有人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由一喜到嘴的竫哥儿差点就喊出口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人家竫哥儿才几岁的人儿，怎够高拍她的肩膀呢？
    而且时常拍她肩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君玉麟！
    最近君玉麟每次过来都会捉弄她一番，明明站在她左侧却喜欢伸手去拍她右侧的肩膀，反之亦然。害她总会转过头却看不见人，只听闻君玉麟低低的嘲笑声。
    燕小六已经习惯了君玉麟的捉弄手段，这次君玉麟拍的是她右侧的肩膀，那她就转向左边，君玉麟一定就在她左侧的身后！
    一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君玉麟得意洋洋的笑容。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幼稚。”
    说完这句话她便撇下君玉麟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会君玉麟。
    君玉麟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不好玩吗？”
    他也是由于成沁抓弄过他一次，觉得好玩才学着捉弄燕小六。燕小六显然比较好骗，让他屡次不爽。
    本以为这次也能捉弄燕小六的，结果燕小六却准确猜到他的准确位置。
    看来人家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具体方位，只不过是平日都配合着他玩闹罢了。
    人家现在心情不爽，于是就不理他了。
    君玉麟的心不由一紧，难怪是因为余庖长的那些话，燕小六不高兴了？
    难道燕小六想嫁人了？不知燕小六看上的人到底是谁呢？他还有些好奇了。
    君玉麟抬脚追了上去，“喂，你的小跟班呢？”
    平日都会看见小孩儿在燕小六身边转悠，今日突然看不见小孩儿，突然就有些不习惯呢。
    燕小六气呼呼地转过头看向君玉麟，“什么小跟班！人家有名字的，叫竫哥儿！”
    君玉麟看着燕小六气呼呼的脸，心里不由暗喊了 一句糟了！本来想抚平这只有些生气的猫儿，结果却用错了力度让这只脾气坏的野猫惹炸毛了。
    君玉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好好，竫哥儿呢？怎么没看到他？”
    平日这个时候秦香蓉都会外出找夫君，而竫哥儿都会跟在燕小六的身侧，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突然有所改变君玉麟也有些不习惯。
    见君玉麟正经地问话，燕小六也不好一直生气，唯有老实回答道，“他走了，因为香蓉嫂子找到她夫君的朋友，听说那个朋友正好有她夫君的消息。”
    君玉麟不疑有他，笑着点点头，“这不是好事吗？你……”你这么难过干嘛？
    不过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只见燕小六红着一双眼，双眼中流露出来的难过让他的心一阵钝痛。
    所以算了，那句话不用问出口他也清楚了燕小六的心思。
    因为燕小六是个重感情之人，才会因为竫哥儿的离开而难过了。
    “别难过了，或许他找到爹爹之后还能经常回来跟你玩呢。”君玉麟宽慰道。
    燕小六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嗯。”
    就让她一个人慢慢习惯吧，她也不奢望君玉麟真的能明白她的心情。
    马健跟着秦香蓉一行人来到了城南，那里是平民的聚集地。
    带着秦香蓉过来的男人就是住在四合院中其中的一间平房中，有个小院子不过是共用的。
    但是在京城能住上房子，没破没烂的房子也算不错的了。
    男人并没成念娇所想的那么坏，他客气地把秦香蓉带回屋中，屋里还有个老人，是男人的娘亲。
    一瞧见男人带回了一个女人，老人不由十分高兴，“梁民，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娶妻生娃了都不告诉我呢？”
    梁民不由一窘，“娘，这是我一个故交的娘子，并不是我的。”
    老人愣了愣，但很快就回过神，“哎呀，那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啊，赶紧进屋坐吧。”
    本来秦香蓉和竫哥儿还有些警惕的，但一看老人对他们展现了笑容，对她娘俩客客气气的，她那颗提上来的心又一次放下。
    秦香蓉带着竫哥儿进了屋中。
    进了屋就不能再跟着进去了，这院子人多口杂，难免会有人发现异样。
    马健知道了梁民的住处，便四处打听了一番。
    没想到梁民还真是个良民，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一直以来走南闯北的倒是赚了不少的钱，但是后来因为他娘亲得了重病，他为了给娘亲治病，倾家荡产，连新买的宅子也卖了。
    后来就搬来这里住了，一住就是好几年。
    由于梁民娘亲得得病轻易好不得，时常都要喝些大补药，因此就算这几年来他也一直赚钱，但是也没有什么大钱在手，只能一直窝在这件小屋子里。
    难怪方才才靠近那屋子便问道一股浓浓的药味，估计那就是梁民娘亲在屋里炖药汤的味道。
    照乡里的话，那个梁民不但不是坏人还是个大孝子呀。
    不过少夫人让他一定要保护好秦香蓉母子，绝对不能让坏人给伤害了，他也不敢有所松懈便一直守在梁民家附近。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已经多了好几天了，梁民除了外出做生意还会带着秦香蓉四处打听消息，打听的自然是秦香蓉夫君的消息。
    马健把这些一一告诉给成念娇听，成念娇这才真的放心下来，“若是这样就不用整日去盯着了，偶尔让人去那边了解一下情况就好。”
    既然调查了一番，没发现异常，成念娇总不能一直怀疑人家。
    听闻那个梁民不是坏人，燕小六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多怕竫哥儿会出事呀，现在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啦。”
    “是我不好，总是疑神疑鬼的。”成念娇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也是比较警惕罢了，警惕是好事呀。”
    秦香蓉和竫哥儿的事就像一段插曲，曲终人散，就该散场了。
    渐渐地燕小六也习惯了竫哥儿不在身边的日子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的燕小六，君玉麟倒觉得还是这样的燕小六比较好相处呀。

 第八百三十八章，奇怪的梦

    最近成念娇都在做同一个梦，梦见她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并且不管她如何叫喊都无人听见似的。
    她在梦里根本无法动弹，似乎有人绑着她的手脚又好像有人把她困在一个小小的方寸之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每次都在惊吓中醒过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似乎有些能理会杨子煜俱黑的感觉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还真是可怕呀。
    月娥知道她经常做噩梦的事便求医鬼帮忙开了些凝神安神茶煮给成念娇喝，医鬼为了照顾成念娇这个孕妇，还特意调整了药方用了些对胎儿没影响的药材。
    一开始医鬼开的凝神安神茶还挺有效的，成念娇喝下去后便没有做过那个噩梦。
    但是就算不做噩梦，成念娇的精神却越变越差，到后来就算喝了医鬼开的安神茶也一样做噩梦。
    奇怪的是，做了噩梦，第二日起来精神反而变好了些。
    这种奇怪的现象成念娇也解释不清楚，但是她也不想继续被梦寐缠身，于是便让医鬼调整药方。
    “宋老先生，不如您把药量再加重一些吧，不然我总是睡得不够安稳。”成念娇无奈地说道。
    医鬼却不同意了，“不行！是药三分毒，你还是按照这个药量去喝吧，我尽量调整一下药方，看看以其他药物入药能不能缓解你的情况。不过我还是规劝你一句，白日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了。”
    医鬼的意思是说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成念娇觉得自己有些无辜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她的生活悠然自在，生意照做，娃照怀，家人疼，家人爱，她又岂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呢？
    她抬手摸了摸越变越大的肚皮，到了孕后期，腹中的胎儿成长速度非常快，她的肚皮仿佛在一日之间涨大，肚皮上还长了很多妊娠纹就像一个人皮大西瓜！
    她时常在想，若是在后世就好了，听以前的同事说有些药油能消除妊娠纹的。可是她现在在这里，倒是没有这些东西可用呢。
    只能看着自己花花的肚皮而难过，心想杨子煜日后回来瞧见她这样的肚皮会不会有所嫌弃呀？
    瞧瞧，她所忧愁的就是这些，又岂会像医鬼所说的那些呢？
    可是她也止不住自己做这些梦呀，医鬼对她的误解只让她有些委屈罢了。
    而月娥和银儿也是用医鬼的那种眼神看着她，仿佛就是她胡思乱想才有经常做噩梦的后果。
    成念娇只想说，宝宝委屈，宝宝心里难过。
    见成念娇委屈巴巴的样子，医鬼也不好多说什么。
    孕妇的神经都很脆弱，也不知受到他这些话的刺激又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呢，医鬼在心里如是想到。
    到了孕后期，孕妇都会辛苦很多，大家都紧张成念娇，简直把她当小孩儿来疼。
    没能在大家那里得到安慰，成念娇只能气呼呼地入睡。
    这次睡着后她又做了个梦，这次却不再是黑乎乎的场景了。
    她似乎躺在一张床上，被一个打扮像樵夫的人所照顾。那名樵夫会帮她擦脸，擦手脚……
    成念娇不由一赫。天呐，她是女人，怎能让人这样“轻薄”自己呢？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她所不认识的！
    成念娇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不过这次梦醒，她却没有心悸的感觉，反而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见成念娇脸色大好，月娥和银儿都高兴极了。
    由于她这个梦太奇怪了些，她也不敢跟月娥几人提起。
    她只跟燕小六提过一次，还是在支开月娥和银儿的情况下才悄悄地跟燕小六讲的。
    怎料燕小六的反应会这么大，“天呐，阿娇，你会不会太饥不择食了些，连樵夫你也喜欢啊？”
    成念娇不由一窘，急忙示意燕小六住嘴，。
    她还要面子的，怎能让大家误会了她呢？
    “燕小六，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呀？怎么会讲这样的话呢？”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你什么时候连樵夫也瞧得上眼了？莫不是那个樵夫长得像杨大哥吧？”
    燕小六突然有些兴奋，莫不会是那个樵夫是杨子煜的转世在跟成念娇托梦说他过得不错吧？
    成念娇抿着唇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不像。算了，我也是做了一次这样的梦罢了。”
    幸好她没有跟燕小六说樵夫帮她擦手脚的事，若是说了，估计燕小六就要疯掉了吧。
    让成念娇觉得庆幸的是，她在梦里没有梦到那名樵夫帮她擦某些部位，不然……
    只怕她会羞愤而亡了。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这个梦还有后续的，每天都会做些不同的内容。
    例如樵夫给她喂食，帮她擦嘴，还在床边叹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真是可惜了。”
    成念娇愣了愣，她变成怎样了？她怎么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呢？
    可正当她要开口问话时就醒来了。
    又一个晚上，她又梦到了那个樵夫，这次只见樵夫满脸欣喜地扶着她缓缓地走路。
    她明明是个小女人，樵夫扶着她却表现得十分吃力。
    成念娇心想莫不是因为自己怀孕了，肚子多了个几斤重的“包袱”，因此才会害得樵夫觉得她很重吧。
    她被樵夫扶着，她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儿，跌跌撞撞的走路都走不稳。
    眼看着就要跌倒，然后就醒了。
    睁眼一看， 自己正躺在床上舒服地躺着呢。
    虚惊一场啊，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摔倒了。
    快摔倒时她还在想，若是摔到肚子里的宝宝该怎么办呀。
    幸好没事。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额上的虚汗，觉得这个梦境也太真实了些，让她都有些信以为真了呢。
    听闻屋里有动静，月娥警醒地抬手敲了敲门，“少夫人，您又做噩梦了吗？”
    前段时间成念娇说不做噩梦了，也不肯再喝安神茶。
    月娥心想医鬼说过的话，是药三分毒，于是她便不再煮安神茶给成念娇喝。
    成念娇的精神似乎真的好了很多，不过今日又过早醒来，难免让月娥有些担心。
    成念娇知道是她最近的不对劲让月娥她们都变得紧张了起来，现在她的问题也不大，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开腔，“哦，我有些内急了，你进来扶我起来方便一下。”
    得知成念娇不是做噩梦，月娥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八百三十九章，放不下

    有过了几天的时间，成念娇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再也没做过那么些梦。
    她竟觉得有些不舍得，总想着再做回那些梦。
    她好想知道自己到最后到底有没有学会重新走路，梦里的她可是十分渴望重新下地走路，以至于在现实中她也十分的渴望。
    可是最近自己总是一夜无梦，一睡就天亮，难免就有些失望了。
    “阿娇，大观楼差不多要落成了，外面的手脚架都可以拆了，你要不要过去瞧一瞧？”燕小六一脸兴奋地说道。
    换做是平常成念娇肯定十分感兴趣，可是这一次她却显得兴趣缺缺的。
    “哦，是吗？你打开窗我就可以看到了，不用走过去看。”说话的语气还有些懒洋洋的。
    燕小六本来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现在被成念娇一弄也没了兴趣，“好吧。”
    她还真的把面向大观园的窗户打开了，那边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整个大观园的外观已经完成，只差内部装潢。
    因此工匠们正在把围在外面的手脚架和粗布拆掉。
    突然有个想法在成念娇脑海中一闪而过，幸好她极快地抓住了，她猛地站起来，“快，小六去阻止他们把手脚架拆掉。”
    燕小六可被成念娇那一惊一乍的表现给吓了一大跳，“阿娇，你没事吧？好好的怎么说不拆就不拆了呢？”
    本来也是成念娇下了令燕小六才让工匠把手脚架拆掉，现在又如此激动地说不拆，难怪燕小六也有些激动。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不好，不过我也是突然想到我们的客人进进出出的都能看到大观园的建筑进度。我们若是把手脚架和粗布保留就能继续卖关子，等到完全修葺好了再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燕小六想了想，觉得成念娇所说的卖关子确实说得通。
    反正距离装潢完成还有一定的时日，这段时间就当卖给关子吧。
    “那你快去呀。”成念娇催促道。
    现在她大腹便便的，想跑快些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燕小六不一样啊，她一身轻松，跑得可快了。
    燕小六点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解决了一件大事，成念娇又开始发呆了，她想如何才能让自己做梦呢？
    她也不是不想问出口，但是做梦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谁也说不准，更没有人能教她如何能做回同个场景的梦。
    成念娇觉得她应该是被梦魇了，不然怎会总做同样场景的梦呢？
    工地的工匠们对一时一个样的命令有些反感，明明前一天才说让他们拆了现在又说重新装回来，这不是白做工吗？
    就算相熟也不能这样捉弄人啊，工头当即就给燕小六摆了张臭脸。
    燕小六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什么都懵懂的小女孩，她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工头不高兴了。
    “你放心吧，这多出来的功夫也会算钱的，就当一天的工钱吧。”燕小六咬牙说道。
    现在的工匠也挺值钱的，由于他们做着高危的工作，成念娇给他们的工钱也不低，一天能有一两银子，比任何地方的工钱都要高了。
    一听闻就一会儿的功夫就能赚多一天的工钱，工头只是点头高兴地答应了。
    这回不是白做工了，而是赚翻了。
    这么好赚的钱哪里找哦。
    燕小六回去后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成念娇，本来她以为成念娇会怪她擅作主张浪费钱来着。
    怎料成念娇不但没有责骂她的意思，还说她做得很好。
    不过成念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神游到太虚去了，一时半会是拉不回来的了，燕小六便放弃和成念娇说这些事了。
    本以为成念娇不知还要发多久的呆，燕小六还打算退出去继续忙活。
    成念娇应该庆幸，她在潜移默化中培养了一个好帮手。不过燕小六总是要嫁人的，不能长期管理品香居，因此成念娇把张老七当成了重点培养对象，还把情况跟燕小六说了一遍。
    燕小六自是同意的，毕竟她自己也十分清楚，她不可能一直帮忙。
    日后她要是嫁人了，总得像成念娇一样分神打理夫君的府内的事，就未必有那么多时间打理这里的事了。
    见成念娇重点培养张老七，燕小六还有些喜闻乐见呢。
    燕小六才站起身便被成念娇一把拉住，“小六，你先别走。”
    燕小六愣了愣，差点被成念娇吓了一跳。
    不是神游到太虚去了吗？怎么一见她离开就又回过神了呢。
    既然成念娇有事跟她说，她自然不会离开，有什么事能比陪伴成念娇还要重要呢？
    成念娇对这燕小六招招手，示意她坐近些。
    燕小六不由失笑，“神神秘秘的，这是干嘛呢？”
    但是她还是主动凑近成念娇打算了解一下成念娇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成念娇怕被旁人听到，说话的声音十分小，但是燕小六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她张大了嘴，怪叫了一声，“阿娇，你疯了吗？还在想这件事呀？”
    本以为成念娇不知又在想着什么赚钱大计，怎料成念娇居然还在想着她跟樵夫的那个奇怪的梦！
    成念娇紧张地拉了燕小六一把，“小六，别……”
    这是示意她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免得月娥和银儿都会起疑。
    虽然月娥和银儿都站在不远处，但是为了表示尊重，正常情况下她们都不会特意去偷听主子到底说了什么。
    见成念娇这边闹了很大的动静，但是又不像吵架的模样，月娥和银儿才放松了下来。
    燕小六也知道自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好，差点就引起月娥和银儿的注意。成念娇根本就不想让那二人知道她做梦的事。
    应该说成念娇不想任何人知道，除了燕小六这个知心小姐妹以外。
    于是燕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了，是我太紧张了。”
    成念娇责怪地看了燕小六一眼，低声说道，“别大惊小怪了。”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能让她不大惊小怪吗？成念娇念念不忘的居然不是杨子煜，而是一个没在现实中见过面的奇怪樵夫！
    燕小六甚至怀疑成念娇或许是被下降头了呢，不然为何表现如此奇怪。

 第八百四十章，驱鬼符咒

    非得成念娇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燕小六才暂时相信她没有被下降头。
    记得后世的一个女星在刚出道时是一个漂亮又有学识的留学生形象，后来因为某些言语和行为被大家认为她被下降头，还上过某网络平台的热搜。
    现在燕小六说她被下降头了，她莫名地就想起那个女星。
    难道她的表现真的有这么奇怪吗？以至于燕小六觉得她被下降头？
    其实她也不想一直想着那个梦的，但是连续几天没有做类似的梦，她却有种梦牵魂系的感觉。
    怎么也放不下！
    或许是上天冥冥中自有天意，想她从梦境中得到什么启发吧。
    见成念娇执迷于做梦的事，燕小六也实在没办法，“要不你多睡觉吧，睡多些或许就能做梦了。”
    成念娇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最近睡太多了，反而有些难以入睡。而且每次睡觉都没做梦。”
    她就是睡得太多了，最近夜里反而不太容易睡得着。
    瞧见成念娇一脸的难过，燕小六有些无奈。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或许就能做回之前的梦了。”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结果燕小六的话却让成念娇醍醐灌顶，“对啊，我可能就是太紧张了，那个梦才没来找我，待我调整一下，静下心来或许它就主动来找我了。”
    成念娇一边说着，一边表现得十分的兴奋。
    燕小六不由扶额，她的亲娘哟。她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怎料成念娇真的信了，还一副一定要贯彻到底的表现，可把燕小六给吓了一跳。
    成念娇离开了，燕小六却坐不定了，急急地安排好所有的事后她便离开了京城不知去向。
    谁也不知道燕小六悄悄地骑马赶路，赶到龙泉寺去向大师求救去了，大家不是都说龙泉寺很灵验吗？
    一个年轻女子过来，不求姻缘，不求钱财求了一张驱鬼的符咒就离开了。
    龙泉寺的住持还觉得奇怪呢，但是心想哪个来龙泉寺的善信不是有难言之隐的哦。
    只是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挺年轻的，倒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撞鬼了。
    有些人被鬼压床，醒不来，还是家人过来帮他求符呢。
    燕小六在住持的误会眼神中离开了，她匆匆赶在城门关门前回到城内。
    她不禁有些小确幸，还好当年在盐城住了一段时间，实在无聊便让爹爹教会她骑马，不然今日也不能这么快赶得回来。
    燕小六匆匆赶到杨府，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让家丁寻来月娥。
    月娥瞧见燕小六一脸周居劳顿的模样不由一愣，“燕姑娘，您这是……”
    燕小六也来不及整理仪容，急忙把塞在腰间符咒抽出，“这个……”
    月娥愣了愣，就着昏暗的烛火看着燕小六的纸条，“这是一张符咒？”
    燕小六使劲地点点头，“对啊，我从龙泉寺住持那里求来的，你偷偷回去吧符咒烧了然后混在阿娇喜欢吃的燕窝粥让她吃下，她身边的恶鬼就能驱散。”
    燕小六舔了舔发干的双唇，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月娥的脸一凝，“燕姑娘，依你的意思是说少夫人最近是撞邪了才会这么不对劲？”
    大家都知道成念娇最近有些不对劲，不过一开始大家都是觉得成念娇或许是因为怀孕压力太大才会这样。
    倒没人往这方面想，现在燕小六这么一提起，月娥又觉得燕小六的话没错。
    看着由于赶路而弄得浑身狼狈的燕小六，月娥不由阵阵感动，“燕姑娘，您有心了。”
    燕小六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要是对阿娇好的，我辛苦一些没什么。”
    月娥不由更感动了些，“好，那奴婢现在就进去把符咒烧了然后混在燕窝粥中给少夫人吃下。”
    由于不想惊动成念娇而破坏计划，又加上她一路赶路不吃不喝额，又累又饿，交代完月娥相关事宜后燕小六便转身离开了。
    月娥看着燕小六牵着马走远，不由阵阵感动。
    “燕姑娘，您对少夫人的好，她会知道的。”咬牙说完这句话，月娥便握紧符咒匆匆地回府。
    这张符咒她得藏好些才行，不然被姑奶奶看到，不知又得给话给少夫人听了。
    “月娥，今日的燕窝粥里加了什么呀？味道怎么怪怪的？”成念娇才喝了一口燕窝粥便停了下来，不愿意再喝了。
    经历过上次被下毒的事，成念娇也不敢再乱吃东西，但是月娥亲自送来的东西成念娇还是不疑有他，一下就喝下一大口，可是一喝下去就后悔了。
    明明还是和往日一样在燕窝粥里加了牛乳，她却吃出了满嘴的灰，这味道也太奇怪了些。
    月娥不由一愣，这少夫人的嘴巴也太刁钻了，她明明都尝过了味道觉得差别不大她才拿过来给少夫人吃的，想不到少夫人才喝了一口就发现了不妥。
    那她到底该如何圆了这个慌呢？
    “那个……那个……”
    见月娥支支吾吾的，成念娇不由起疑了，“月娥，老实说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月娥见成念娇有动怒的迹象，不由心尖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奴婢不好，奴婢往里面加了些安神的药粉。”
    成念娇一听月娥只不过是在她燕窝粥了下了安神药，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松开。
    她心想月娥之所以会瞒着她偷偷地下安神粉，估计是因为她之前不肯喝安神汤月娥又觉得她精神差才偷偷地放。
    想到这，她倒生气不起来了。毕竟月娥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宋老先生这次调配的安神粉的味道有些怪，下次就让他调配点别的吧。”成念娇慎重地说道。
    月娥偷偷地松了口气，幸好瞒过去了，不然还不知道成念娇会怎么生气呢。
    燕姑娘说撞邪的人被鬼灵控制，不会承认他们被鬼灵所扰，一定要悄悄地给他们喝符水，喝下就没事了。
    既然燕小六都这么说了，月娥自然不能露馅，不然就浪费了燕小六的一片好心。
    成念娇虽然觉得味道不好，但还是勉强吃了小半碗。后来由于味道实在是太怪了，她不愿意再吃。
    “行了，拿下去吧。”
    月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少夫人漱漱口吧，这是成太太给您做的蜜饯，你吃一个吧。”
    月娥打开桌面的小罐子示意成念娇吃一颗蜜饯过过味，不然满腔的灰味估计成念娇也不好受。
    成念娇想了想，先拿起桌上的水漱口然后再吃了一颗蜜饯终于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

 第八百四十一章，又做梦

    喝完燕窝粥后成念娇就犯困地打了个哈欠，她知道是今日中午忍着不午睡终于起效果了。
    前几日，她一直为了做回同一个梦境而整日睡觉，结果适得其反。由于白日睡太多导致晚上难以入睡，梦倒是没做成由于日夜颠倒的作息习惯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疲惫不堪倒是真的。
    但是今日有些特殊，她故意强着困意一个中午不睡觉。又习惯了午睡的她一整个中午没休息好，因此才入夜就觉得犯困了。
    她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银儿，扶我到床上歇下吧。”
    银儿愣了愣，她没想到平日比较晚睡的成念娇突然要早早睡下。不过又看成念娇满脸的困意，她想成念娇应该是真的累了。
    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把成念娇扶到床边，帮成念娇脱了外衣。又扶着成念娇到床上躺着，然后再帮成念娇小心地盖上被子。
    正想问成念娇要不要开点窗，低头一看成念娇早已睡着了。
    呼吸绵长平稳，一看就知道睡得香甜。
    银儿轻轻地走到窗边，把房间里的窗打开了一条缝，天气又开始转凉了，她怕成念娇会着凉，但是不开窗的话又怕成念娇会闷着，折中的做法便是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
    待晚上守夜时，她若是觉得冷了，再把窗缝再关小些好了。
    银儿悄悄地退了出去。
    成念娇则在床上睡得香甜，根本就不知道银儿到底做了什么。
    月娥才把燕窝粥拿到厨房处理了又转身回来就看见银儿把成念娇的房门给关上了，她不由一怔，“银儿，少夫人没什么事吧？”
    她有些后怕，怕成念娇会因为吃了燕小六的符咒而不舒适。
    毕竟成念娇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可是个双身子呢。
    方才也是糊里糊涂的，又见燕小六火急火燎地把她叫出去又说了那番话，她才听话地把符咒偷偷地烧了放到成念娇的燕窝粥中。
    现在看见成念娇早早睡下，月娥就有些担忧了，就怕成念娇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感到不适因此才会早早睡下。
    月娥突然这么一问倒让银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少夫人好好的呀，她能有什么事？”
    得知成念娇没事，月娥才觉得彻底地松了口气。
    不过她觉得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待会她要随时留意成念娇的情况，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就赶到医鬼的宋府，就算医鬼睡得像死猪也要把医鬼拉过来给成念娇看病。
    医鬼在自家院子里给药草浇水，突然打了个打喷嚏，“哈秋！”
    他揉了揉鼻子，“哎呀，又有谁要打老头我的坏主意啦？”
    药僮帮医鬼披了一件披风，“师傅，您许是冷着了，还是穿上披肩吧。”
    医鬼却嫌披风碍地方，让他不好工作，他一把脱下，“拿走，拿走，我身体好得很，才没得病，才不要这个呢。”
    “可是您方才打喷嚏了。”
    医鬼撇撇嘴，“没什么可是的，”他突然就有些生气了，抬眼看向药僮，“到底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啊？你的话怎么比我还多，好像比我还清楚我的情况似的。”
    药僮的脸色一变，心想不好，师傅要生气了，还是乖乖闭嘴吧。
    感觉耳根清净，医鬼才心情大好地继续干活。
    月娥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成念娇好好地睡了一觉，一觉睡到天亮。
    至于有没有像以前一样做梦，就无从得知了。
    只有成念娇清楚，她又做回了那个梦。梦里的她十分无聊地躺在床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环境十分陌生，不是她在成家村的屋子也不是小巫山山脚的屋子，她十分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这个屋子简陋，却收拾得很干净。
    那个樵夫也是好人，救了她就算了，还把家里唯一的床给她睡，他睡地上，想到此成念娇不由有些愧疚。
    问她如何得知？
    还不是因为地上放了些干稻草，稻草上还有用旧衣服折成的枕头和一床破破的被子呢。
    成念娇的心突然一紧，心想糟了，该不会她真的对樵夫动心了？不然她为何会感觉一股难过之意从心底涌现呢？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做着同样的梦，梦里的她无聊得很，每日都躺在床上数着时辰过日子。
    樵夫每次都会在固定的时辰出发去砍柴，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打到野鸡或野兔回来给她吃，那原汁原味的味道还真不错。
    成念娇觉得这梦也真奇怪，她明明就没有梦到她吃东西的这些环节，可那些事就像写进她脑海中似的，她莫名的记得十分的清楚。
    自从又做回那个梦，成念娇的精神又好了很多。
    她白日无聊，利用时间在纸上涂涂画画，一开始她似乎无意识地乱画，可是到最后映入眼帘的竟是她在梦里的屋子！屋里的每样摆设，每个细节都十分的详细，简直就像身如其境一般。
    燕小六看着图片，多少猜到了什么，脸不由拉长，“阿娇，你还在做那个梦啊？”
    成念娇无奈地点点头，“对啊，最近的梦境有些无聊，每日都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地数着时辰过日子。或许就是因为太过无聊了，我竟把梦境里的场景记得清清楚楚，还画出来了。”
    “那个樵夫呢？哪去了？”燕小六突然开口问道。
    成念娇倒是微微一怔，好好的，怎么就聊到樵夫那里去了。
    “我没梦见樵夫呀，谁知道他哪去了。”其实潜意识中她知道樵夫上山砍柴了，但她又不想对燕小六说出口，免得她又拿樵夫的事说文章。
    得知成念娇梦里没有樵夫，燕小六倒是松了口气。
    燕小六本来还觉得成念娇会梦到樵夫是因为一名樵夫的冤魂缠到成念娇的身上来了，不过现在成念娇没有梦到樵夫不就证明她做的那件事做对了吗？
    她想一定是因为成念娇喝了符水才赶走了樵夫那个恶灵，不过成念娇还沉浸在梦境中不能自拔，看来是一张符的法力不够，还得到龙泉寺向住持求多一张符才是。
    燕小六抬眼看向月娥，二人的眼神交流了一番才偷偷地移开。
    成念娇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根本就没留意到这二人的眉眼官司。

 第八百四十二章，吓坏了

    燕小六又和成念娇讲了下大观园的事，由于成念娇给的钱多，又经常给工匠加点心，所加的点心还是品香居里新鲜出炉的包子味道极好，待遇是别处都没有的好。
    待遇好了，工匠工作起来就更加卖力，以至于工程赶得比任何地方都要快，现在大观园里的装潢也弄得七七八八了，该收拾的地方也都收拾好了，就差成念娇去检验，只要成念娇点头这里的工程就可以真正结束，工匠就可以拿钱走人。
    正好成念娇今日也过来了，燕小六便建议成念娇去检验一下，如果可以燕小六就会把工钱给工匠们结了。
    成念娇最近总在想着梦境的事，对其他的事总显得兴趣缺缺的。
    “你拿主意就好了，不用问我。”
    本来这些事就一直是燕小六负责的，又加上近几年的燕小六真的成熟稳重了很多也不用成念娇过多的操心。
    燕小六却拉长了脸，一脸的不乐意，“不行，大观园是你的心血，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汇聚你的心血，怎能让我一个外人说了算呢？”
    成念娇不由失笑，“小六，你又怎么可能是外人呢？如果连你都是外人的话，那我家里的人岂不是都是外人啦？”
    成念娇是真心把燕小六当家人看待，不然也不会讲这样的话。
    虽然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亲耳听到成念娇讲出口，燕小六还是觉得心窝暖暖的，感动得不行。
    “可是我还是想你陪我去看啊，你不愿意陪我去，是不是不重视我了？”
    燕小六憋着嘴，一脸的可怜兮兮。
    成念娇哪能看着燕小六难过哦，一看燕小六这副模样，成念娇就感觉头疼。
    “好嘛，我陪你去就是了，别哭丧着脸，看得我怪难受的。”
    成念娇没好气地站了起来。
    燕小六的奸计得逞，笑嘻嘻地挽着成念娇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大观园的工地走去。
    若不是不想让成念娇整日待在屋里发呆，她也不会让成念娇挺着个大肚子跟着她乱跑。
    她还怕成念娇肚子这么大了，稍有差池后果就严重了。
    不过还好，由于距离也不远，一会的功夫燕小六便带着成念娇来到了大观园的工地前。
    京城的大观园的风格和扬州城的大观园相差不大，独具特色，让人眼前一亮。
    成念娇已经可以想象大观园的外围全部拆掉时给大家带来的震撼一定很大。
    本来成念娇还表现得兴趣缺缺的样子，可一进来这里后便认真地检查了起来，每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认真而谨慎的模样真让人着迷。
    看到成念娇恢复了以前的神采，燕小六和月娥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成念娇倒不像后代的人想着刚装修好的屋子便闻之变色，说有甲醛啊各种有害气体会影响胎儿发育。
    那是因为后世的装潢用的都是化学材料制作而成的装潢用料，自然会怕有毒气体产生。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用的都是纯天然的东西，所有的木具都是用天然的染料油刷最后再刷上一层清漆防虫就完事了。
    因此在这里只有木制品独有的香气，根本就没有甲醛以及其他有害气体什么事了。
    成念娇先逛了一圈楼下，由于家具还没搬进来，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参观价值。但是成念娇并不是来参观的，她是来验收工程的，自然会谨慎很多。
    她让人在地上铺了木地板，显得高档又好看。
    她怕工匠偷工减料，拿着一根寸长的木棍在地上敲敲打打的，一脸的认真。
    工头跟在成念娇身后，莫名地觉得紧张。因为成念娇的表现也太专业了些，还懂得敲地板看有没有哪个地方弄得不够好。
    “阿娇，你在敲什么？”燕小六凑近成念娇低声问道。
    成念娇也没有隐瞒，“在检查这些木地板是否都贴结实了。若是贴得结实，地板发出来的声音就会比较结实清脆，若是贴得不够结实就会有空空的声音，会比较虚。”
    这些话成念娇是故意大声地说出来的，因为她不想让工匠以为她在故弄玄虚。
    殊不知工匠早就被她的动作所折服，根本就不会质疑成念娇的能力。
    “尤其是角落的地方最容易出问题。”成念娇说着又走到角落敲了敲地板。
    出乎意料的，也结实得很。
    这些成念娇可以放心了，这些工匠还算不错，没有偷工减料，做出来的活自然让人满意。
    成念娇又上楼检查了一遍，都挺好了，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顶楼也采用了琉璃板采光技术，就算没有盏灯，这个时候在里面还是觉得亮堂得很。
    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成念娇十分满意。
    “刘师傅，你们的活挺不错的，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啊。”成念娇笑着说道。
    刘师傅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姑奶奶总算检查完了。
    成念娇的表情太过认真，一个细节都没放过。刘师傅还以为成念娇会吹毛求疵，在鸡蛋里挑骨头呢，幸好成念娇并没有这样做，不然他就未必能拿到工钱了。
    到时候怎么跟兄弟们交代呢。
    刘师傅拿着尾款，喜滋滋地离开了。虽然方才提心吊胆的，但是到手的钱多呀，平时所受的待遇也不错，就这么算了吧。
    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刘师傅离开后燕小六才忍不住哈哈笑出声，“阿娇，你差点把人家刘师傅吓坏了。”
    成念娇不由失笑，“不是你让我检查仔细些吗？我也是秉持着认真的态度检查一番罢了。”
    燕小六对着成念娇笑了笑，“但是你这样也太认真了，不过算了，反正也过去了。到时候等定制的沙发、茶几和操作工具全部装备好就能开业了。”
    燕小六喜滋滋地说道。
    最重要的是，她又能吃到那些美味的糕点了，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相熟的木匠查师傅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我们也不要去催促他，慢工出细活嘛。”成念娇说道。
    燕小六点点头，“这个我明白，查师傅我们定制的沙发要绣娘配合着一起完成，所以进度有些慢，让我们等一等。”
    成念娇自然是没意见的，反正她的东西都要尽善尽美的才好呢。

 第八百四十三章，被抓包了

    又和燕小六商量了一番后续的事，成念娇便启程回府。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将近临盘了，不能在外面待太久的时间。
    成念娇前脚离开了品香居，燕小六后脚就也离开了。
    她又像上一次一样跟张老七莫名其妙地交代一番后便离开了。
    若是换做以前，张老七定会不放心，因为燕小六办事大大咧咧的没有方寸。
    但是燕小六现在成熟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办事没头没脑的燕小六，于是张老七只是叮嘱燕小六要注意安全便让燕小六离开了。
    燕小六匆忙离开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再去龙泉寺求一道驱鬼符……不，求多几张，燕小六觉得缠着成念娇的鬼魂估计太过凶猛了，用一张驱鬼符镇不住他，要来多几张才行。
    于是燕小六意志坚定地离开了京城，目的地——龙泉寺。
    成念娇坐在马车上突然心感不妙地打了个喷嚏，“哈秋！”成念娇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哎呀，是谁诅咒我吗？”
    她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怎料坐在车厢外部的月娥却听得一清二楚，整个人好不尴尬，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怎么会有人诅咒她呢？大家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呢。
    刚回到杨府的大门口，马夫平稳地停下马车。月娥便从一旁拿出脚踏，然后跳下马车，等着成念娇出车厢。
    成念娇被月娥扶着缓缓地踩着脚踏下车，现在是关键时刻，马虎不得。
    突然成念娇感觉有一道像蛇一样的眼神在身后盯着她看，她只觉如芒在背，遍体生寒，心头不断冒出不安的感觉。
    成念娇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身后，却没发现任何的不妥，背后根本就没有人。
    月娥发现成念娇的异样，急忙问道，“少夫人，你是不适还是……”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是，我刚才感觉有一道奇怪的目光看了过来让我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当我转过头看过去那道目光就消失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我敏感了。”
    成念娇身体没事，月娥不由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也没把成念娇的话当做玩笑话，她让银儿把成念娇送进府中。她则一个人速度极快地跑向成念娇方才回头的方向。
    成念娇说有异样，那她就有责任去看清楚，免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严重了。
    她蹦向一棵大树后面，这棵大树正好可以隐藏人，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刚才成念娇所说的奇怪的眼神可能就是有人在这边看向成念娇才让成念娇有所警觉。
    当她看清情况后双眼不由暗了暗，树后并没有人，看来那人已经离开了。
    或许是一开始就没有人，只不过是成念娇的错觉罢了。
    但是月娥还是比较相信成念娇的直觉，她又凭感觉侦查一番发现树下确实有人待过的痕迹，但是有人刻意抹去了踪迹，她差点就被误导了。
    幸好她还是有所发现，不然就对不起成念娇和杨子煜对她的信任了。
    但是现在已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连人家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就算她想追查一番也无从下手。
    月娥只能悻悻而归，不过那个人的如此警觉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月娥也不敢有所放松。
    她便和马健交代了一番，让马健加强防范。
    马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点头应是，又派多了几个人暗地里守在成念娇的身边。
    成念娇本想问一问月娥是否有所收获的，但是由于到了午睡时间，她实在犯困便躺在软塌上睡着了。
    月娥见成念娇睡着了，也不敢扰着她，便默默地守在成念娇身边。
    见成念娇睡容安详，似乎没受到方才的事所影响，月娥这才松了一口气。
    燕小六在傍午时分又赶了回来。
    当月娥瞧见燕小六手中的符咒时不由一愣，“这么多？”
    也不是月娥反应过激，只是燕小六也确实给了她很多张符咒，厚厚的一沓。
    燕小六自然不会告诉月娥，这是她死缠烂打又以死相逼把住持逼得晕头撞向的刚拿出驱鬼符咒，她就一夺而逃，手中自然就多了很多的符咒。
    燕小六笑了笑，“多一点挺好的，以防那个恶鬼太过难缠不愿意离开。”
    月娥觉得燕小六的话有道理便欣然接受，但是问题又来了。上一回只不过是放了一张驱鬼符烧成的灰烬成念娇就敏感地发现了，这一回要把这一沓驱鬼符都弄进去，只怕全都是灰烬的味道，连燕窝粥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这样的燕窝粥，成念娇会愿意喝？答案自然是不愿意的。
    仿佛看穿了月娥的疑虑，燕小六大叫了一声，“你笨哦，谁让你一次性烧完的，你不会一点一点地烧吗？反正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弄点给她吃，保证药到病除。”
    燕小六拍拍胸口，胸有成竹地说道，仿佛就像街头卖药的江湖神医。
    “这些东西是要弄给谁吃的啊？”
    “自然是给阿娇吃的……”
    话音刚落，燕小六就有些后悔了。
    妈呀，刚才说话的明明是成念娇的声音，她却回答得如此顺溜，直截了当地告诉成念娇她们要往成念娇的吃食里放这些“特殊”的东西，这不是找死吗？
    问题是她真的讲出口了，还被她要“下药”的正主给听到了，这就尴尬了。
    月娥也是很无奈，她明明都在一旁对着燕小六挤眉弄眼了，结果燕小六却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回过神，不然也不会没留意到她的暗示了。
    好了，现在被抓包了，符咒什么的就放不了了。
    由于燕小六手头上的符咒是她到龙泉寺后把住持的符咒一把抢过来的，就算她还想回去向住持要符咒，人家住持也不会给她了。
    只能说用符咒驱鬼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燕小六心想，大不了就请个大师回来驱鬼吧。就算让杨家的人知道成念娇被冤鬼缠身，总好过被恶灵控制一辈子来得好呀。
    听说恶灵还以吸食人的阳气为生，缠着活人越久，活人的精气神就会被恶灵全部吸走，由于活人阳气不足还很容易让恶灵侵占身体，到时候成念娇就是行尸走肉的活死人，又或者久病不治然后一命呜呼。
    这些都是燕小六从龙泉寺住持那里听来的，她自然对此话坚信不疑。
    心想，成念娇身上的鬼一定要除！

 第八百四十四章，无奈的建议

    瞧着一脸认真的燕小六和紧张兮兮的月娥，成念娇真的哭笑不得。
    她只不过做了几个奇怪的梦罢了，她们就觉得自己撞邪了，让她该说些什么好呢？
    “我没有撞邪，不用驱鬼。”成念娇笑着说道。
    燕小六却一脸的不相信，她抬眼看向月娥，分明再说：看吧，她中毒已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撞邪了。
    月娥也点点头，十分认同燕小六的话。
    成念娇不由一阵汗颜，燕小六和月娥是当她瞎的吗？
    她站得这么近，怎么可能连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都看不出来呢？
    成念娇也是一阵无语，这两个人啊，怕是不管她如何解释都不肯相信她真的没事了。
    要不是月娥鬼鬼祟祟地出来，她以为是中午时分的那个可疑人已经找到了，她也不会跟着出来。
    也是跟着出来，她才知道燕小六和月娥为了她在背后偷偷地做了这么多事。
    难怪她觉得上次的那个燕窝粥味道怪怪的，原来是燕小六和月娥一起给她的燕窝粥“加料”了。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还不听劝，还想在她的身上动些歪主意。
    既然符咒不能放了，只怕燕小六会用更偏激的方法，而月娥就是第一个举手赞同的“帮凶”。
    成念娇不由脸色一变，正色道，“我说了我没事就是没事，难道你是不信吗？不信的话明日我们一起去龙泉寺，让住持帮我看看吧。你们不是说那里的神明比较灵验吗？我若是中邪了，他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
    燕小六觉得成念娇的话挺有道理的，恨不得立马点头。
    又怕她表现得太过明显，会惹得成念娇不高兴。
    她却不知道她这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让成念娇更不能接受。
    不过为了稳住燕小六，不让她乱来，成念娇也只能忍着不戳破。
    更何况成念娇也深知燕小六会这么做也全是为了她好，要知道从龙泉寺来回可得要不短的时间，燕小六骑着马来回地跑，整个人被大风弄得狼狈不堪她也懒得整理，眼巴巴地赶来杨府，为的不就是她嘛。
    那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燕小六突然感觉成念娇身上的气息聚变，她知道成念娇这是不打算跟她深究的意思了，她就感觉轻松了很多。
    “还愣着干嘛？进屋用膳吧，我也是刚让人准备好饭食。”
    自从成念娇怀孕又差点中毒后，她就呆在自己的屋里用膳。这还是杨老太特意叮嘱的，因为在杨老太那里，杨氏时常回来“蹭饭”人多难免就会出错，杨老太是怕成念娇和腹中的孩儿又会出事，因为就不让成念娇陪着她一起用膳了。
    成念娇本来也不想看见杨氏和张少华，只觉膈应得很。既然杨老太有了这样的安排，成念娇也乐见其成。
    不用到杨老太那里用膳反而会安全很多，最多用完膳后再去向杨老太请安就是了，成念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杨老太的这个安排。
    有时候杨老太还嫌成念娇来回跑辛苦，连请安都免了。
    倒是杨老太有时候会亲自过来看一看成念娇，和成念娇聊聊天。
    成念娇也觉得有些不好意，她是一个小辈的，怎能让杨老太屈尊降贵地亲自过来见她呢？
    不过杨老太坚持这样，成念娇也实在没办法。
    杨氏为了这件事，说话总是酸溜溜的，讽刺得很。
    可是成念娇根本就不把杨氏的话当一回事，杨氏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吧，反正她只要把杨氏看紧了也不怕杨氏再次搅风弄雨。
    杨氏从兰心下毒那件事看清了很多，成念娇虽然表面看起来无害但是对于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成念娇都能下得了狠手。于是杨氏也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也不敢真的做些实质上的东西。
    杨氏心想她的年纪也大了，张少华也不是个出息之人，她若能死赖杨府安度余生也是不错了。
    于是她也就有时候不高兴就说些酸溜溜的话罢了。
    燕小六也知道成念娇自己开小厨房的事，不用看见讨人厌的杨氏又能和成念娇一起用膳，她自然是乐意的。
    反正她还想进一步观察一下成念娇有何不妥呢，于是燕小六欣然接受了成念娇的提议。
    跟着成念娇进了屋，发现满桌子好几样菜，怕凉了银儿用碟子反扣着，见成念娇进屋了才掀开碟子。
    银儿瞧见跟在成念娇身后的燕小六不由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向燕小六行礼，“燕姑娘。”
    燕小六的注意力全放在饭菜上，路上奔波了一整天，她连午饭都没能好好吃呢，现在让她吃完一头牛怕是都不是没可能的事。
    燕小六不由用力地咽了咽口水，“阿娇，你是双身子，才吃这么少？”
    成念娇又岂会不明白燕小六的意思，她这是嫌成念娇这里的饭菜少呢。
    成念娇看向银儿，“银儿，你去叫厨房再准备一些吃食……”
    成念娇又点了几样菜式，都是燕小六喜欢的。
    燕小六不由感动地看向成念娇，“阿娇，你对我真好。”
    成念娇还能记住她喜欢吃什么，看来成念娇还未被恶灵完全控制，“阿娇，你记得明日一早就跟我出发去龙泉寺啊，可不能反悔。”
    成念娇不由扶额，她那么说也不过是拖延之计罢了，想不到燕小六似乎看穿了成念娇的意图，故意在这个时候又提起这事。
    银儿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听闻成念娇一早要出发到龙泉寺不由就急了，“少夫人，你身怀六甲的就不要在路上奔波了吧？”
    可她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燕小六和月娥这是用什么眼神看着她呢。
    她不过表示对自家主子的关怀罢了，月娥和燕小六竟不高兴了，平日这两个人不是也很关心少夫人的吗？
    银儿只觉心里毛毛的，奇怪得很。
    见燕小六一脸的坚定，成念娇知道她是一定要去龙泉寺的了，不然燕小六不知还会请来什么人弄得她不得安宁。
    “好，我跟你去。”
    燕小六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继续吃饭。
    仿佛有成念娇陪在身旁，桌上的吃食也变得好吃了很多。

 第八百四十五章，玩乐高手

    燕小六怕成念娇会临时反悔不愿去龙泉寺“驱鬼”，于是她吃饱饭后也不愿意离开，反而赖在成念娇的屋里，说很久没能和成念娇一起入睡了她想留下来。
    成念娇又岂会不知燕小六是什么心思呢？既然燕小六硬要这么做，她也不会阻拦。
    多一个人陪在身边也挺好的。
    燕小六来杨府必须得到杨老太的屋里请安的，不然人家会觉得燕小六不懂礼节，连带着成念娇也会被人说的。
    但由于燕小六骑着马一路上奔波，浑身都狼狈得很。为了避免失礼，也不想杨氏又说些不中听的话，成念娇便让人准备热水给燕小六洗漱。
    燕小六换上成念娇未怀孕时所穿的旧衣服，也挺合适的。毕竟燕小六和成念娇本来就一样高，不过燕小六偏瘦些而成念娇则比较丰润。
    不过古代的衣服比较的方便的是就算身材不一样，把腰带拉松一些或者裹紧一些就行了。
    成念娇又让银儿帮燕小六整理了一番，瞬间就变回了神采奕奕的燕小六。
    燕小六坐在铜镜前看了看对自己的这个形象挺满意的。
    既然燕小六已经收拾整洁，成念娇便带着燕小六去拜访杨老太。
    成念娇怕燕小六夜不归宿会惹得父母等人担心，特意派府中的下人到成府知会。
    本来宋芸娘见入夜了燕小六还没回来挺担心的，又听张老七说燕小六早上就离开了宋芸娘就十分担心了，正准备召集人一起去找燕小六呢。
    杨府下人赶来知会，宋芸娘等人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六在杨府陪着阿娇，挺好的。”成景仁欣慰地说道。
    倒是宋芸娘有些担忧，“好是好，但是燕小六大大咧咧的，就怕她会伤到阿娇……”不过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小六也很紧张阿娇的，应该不会。”
    成景仁微皱的眉头这才松开，“就是嘛，你也不要太过担忧了，孩子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你急不来。你表现得太过紧张那孩子还会难过呢。”
    成景仁口中的那孩子自然是燕小六无误了。
    宋芸娘点点头，“我知道，以后尽量不再胡思乱想了。”
    “再怎样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就是了。”成景仁开口说道。
    宋芸娘抿着唇点点头。
    杨府那边却显得热闹了很多，杨老太一见到燕小六便想起燕小六玩麻将时不服输的表现，一时兴起便打算拉上燕小六打上几圈。
    可这里只有三个会打麻将的，凑不齐一桌怎么玩呢？
    杨老太本来兴致勃勃的，突然就有些不高兴了，“哎，难得兴致起来了，却找不到人一起玩，实在可惜了。”
    上次在家里和宋芸娘几人玩得挺好的，她便一直惦记着，可是府中没人陪她玩她便压着兴致没向任何人提起。现在看见燕小六她就如他乡遇故知一般，高兴得不行。
    见不得杨老太难过，又见月娥和银儿站在一旁，燕小六便对着她俩人招手，“银儿，月娥，要不你们过来试一试？”
    月娥摇了摇头，“奴婢只会弄刀舞枪的，可不会玩这个。”
    这些要用脑子的活动似乎总与她无缘，她学了这么久，总是学不会早就放弃了。
    银儿胆子小不敢再尝试便摇了摇头，“奴婢还是算了。”
    燕小六不由撇撇嘴，平时在成家一说开台打麻将大家都要抢着坐，不然东南西北四个位置都坐满了，自己想玩还得等下一次轮。可是到了这里大家却扭扭捏捏的，扫兴。
    燕小六眼角一扫，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合适的人选，那不就是玉竹吗？都说玉竹心思缜密，当时在农庄时杨老太还没搞清麻将的原理，玉竹便在一旁“指导”了。
    燕小六心想玉竹的功力应该不错才是，于是她张了张嘴正准备开腔喊玉竹一起“玩几圈”，可还没等燕小六喊出口，有人就自告奋勇地抢着说道，“我来吧。”
    那语气好像勉为其难似的，可是心里却喜滋滋的。她早就有些手痒想加入“战队”，只是燕小六的眼睛扫来扫去，总是故意忽略掉她似的。
    于是她就十分不爽地自荐了，心想燕小六怎能舍近求远呢？最好的麻将搭子不就在她身侧吗？
    先前宋芸娘等人为了成念娇的事来了一次杨府，他们聚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杨氏在一旁看着心痒痒的，但是由于她没玩过麻将只能在一旁观战。
    杨家的人的智商都不是吃素的，杨氏平时只是懒得思考又加上她的智慧都用在动歪脑子上了，倒没有显示出她应有的智慧来。
    但是由于麻将引起她的兴趣，她倒是学得挺快的，只看了几个时辰便学得差不多了。
    后来她想玩，可由于那玩意太过新鲜也只有杨老太的屋里有，杨老太没要玩的意愿，她也不敢说。
    难得今日有机会玩，她自然不能错过。
    见燕小六根本没有让她玩的意思，她自然是自告奋勇地自荐了。
    杨氏的自荐引得大家皆一愣，杨老太疑惑地看向杨氏，“你会玩？”
    杨氏也不谦虚，只怕一谦虚她们就不让她玩了，“我会的，之前见您和亲家玩过我就记住了。”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行，杨老太自然清楚。
    也是这麻将新鲜又好玩，杨氏感兴趣就记住玩法了。
    杨老太抬眼看向成念娇和燕小六，“怎样？就让她一起玩玩？”
    杨氏在心里不高兴地撇撇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心想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嘛，明明娘亲才是家里最大的话事人，她点一下头那些人还敢说些什么哦？现在倒是还要问过成念娇，万一成念娇不肯让她玩，那岂不是白搭了。
    不过成念娇倒也没有杨氏想的那么小气，虽然杨氏有点惹人讨厌但是成念娇也不会让杨老太扫兴。
    “我们自然是没意见的，有姑母在才热闹呢。”
    谁都听得出这是客套话，但是杨氏听在心里觉得舒坦极了，也不管成念娇这话只是客套话呢。
    杨氏坐下来后屁股就不愿意挪开了，可别说她玩得可溜了一点都不像生手。
    若不是这麻将是成念娇带给大家玩的，他们还以为在这个时代早就有麻将这玩意了。
    只有杨老太心里清楚，杨氏这个人本来就是那种喜欢享受和玩乐之人，她感兴趣的东西学习起来自然很容易上手。
    而杨氏的儿子张少华则完全遗传了杨氏爱玩乐和享受的特点。
    后来知道真相的成念娇额头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服字，杨氏简直就是玩乐高手嘛。

 第八百四十六章，认床

    燕小六越打越起劲，也顾不得杨氏是她生平比较讨厌的人了。
    杨氏第一次亲身体验，更是玩得不亦乐乎。她心想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现在才让她知道哦，要是以前风光的时候就有这个玩意，保证她就能“大杀四方”了。
    不过后来玩久了杨氏觉得输赢只赢筹码，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卫生麻将没什么意思，要是用银两来做赌资就好了。
    若是让成念娇知道杨氏居然在想这些，一定会竖起大拇指给杨氏一个大大的赞。
    后世的人把麻将也称为赌博，因为那个时候的人玩麻将都会以钱为赌资，有些人玩得还比较大，一番就要好多钱。
    还有人为了赢钱就一直坐在赌桌上不愿起来，没日没夜地玩，玩到倾家荡产。
    但是成念娇提出要玩麻将只是想给家人找些乐子，好让他们平常无聊的日子能好过些，用来消磨时间的玩意罢了，不必要太过认真。她并不希望麻将像后世一样发展成为一种赌博用的牌局，这样有悖初心。
    因此就算杨氏提出赌钱的法子，成念娇也不会同意，甚至会反驳杨氏。
    玩着玩着，成念娇就犯困地打了个哈欠。若是平常这个时候，成念娇早就睡觉了，今晚能撑到这么晚也是因为又燕小六在，她不想扫了燕小六的兴罢了。
    “胡了，鸡胡！”燕小六突然高兴地大叫。
    杨氏的心不由一紧，抬眼看向燕小六的牌，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确定燕小六真的胡牌了。
    她的心里十分不舒服，明明她准备凑一副清一色的，只差一张牌就能胡牌了，怎料被燕小六截胡了，她能高兴吗？
    谁知道燕小六连这么小的牌也愿意胡呢。
    杨氏冷哼了一声，“再来。”
    燕小六却摆摆手，“不了，”她转过头对着杨老太笑了笑，“杨老太，我困了下回再陪您玩吧。”
    方才燕小六双眼一扫而过，立马瞧见了成念娇打哈欠犯困的模样，她自然不能让成念娇强忍困意当陪客。
    杨老太过了瘾也没太大意见，于是点点头，“好啊，既然困了就散了吧，反正平时这个时候我也早就歇下了。”
    听说要散了，成念娇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因为她实在是太困了。
    在座只有杨氏有些不高兴，因为她在一旁看了挺久，但是说到亲手玩的话还是第一次。因此不算熟悉的她连输了几把正想蓄势待发地赢回来，结果那些麻将脚却喊停不愿意玩了。
    这是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可是杨老太已经开腔，她再多说也无益。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小六和成念娇离开了。
    “娘，您早些睡，我也回去了。”杨氏悻悻地站起身，有些不高兴里离开了。
    杨老太笑着摇了摇头，她自己生的女儿又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更何况她也看到成念娇犯困打哈欠的模样了，那孩子平日这个时候早就睡了，要不是为了陪着她和燕小六也不会强撑到现在。
    她人老了，倒是有些难入睡而且就算睡着了也醒得早，现在倒是不急着睡。但是成念娇犯困就不一样了，成念娇可是双身子累不得。
    杨老太抬眼看向玉竹，“玉竹，让人把东西收拾好，我也要睡了。”
    玉竹点点头，“老夫人您坐了这么久该是累了吧，奴婢帮您松松筋吧。”
    杨老太心想她的肩确实有些酸便应允了玉竹，让玉竹扶着她来到床上，“随便帮我按一按吧，反正也不是很酸。”
    虽然杨老太是这么说，可玉竹又岂会马虎呢？
    在玉竹娴熟且温柔的按摩中，杨老太沉沉入睡。
    正好成念娇这边也在享受着按摩，燕小六皮粗肉厚让月娥随便乱按就算了。
    成念娇则正经地享受银儿的按摩。
    燕小六躺在软塌上哇哇大叫，要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成念娇的屋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哎呀，月娥你的手劲也忒大了，松手呀别这么大力……”燕小六疼得额上都冒汗了，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成念娇不由失笑，“小六，你还是等银儿帮我按完再帮你按吧，你叫得这么大声不是为难月娥了吗？”
    燕小六呲牙摇摇头，“不用了，我再被银儿捏一捏估计手就真的断了，就这样算了。”
    月娥站在一旁，十分的不好意思。
    她平日粗鲁惯了，手劲比较大，燕小六让她帮忙按摩真是为难她了。
    “燕姑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燕小六无所谓地摆摆手，“算了，是我为难你了。我先睡了。”
    成念娇知道燕小六估计已经留下阴影，最近都不会再想让人帮她按摩的了，便也不勉强。
    她抬手拍了拍银儿还在动的手，“行了，银儿我也可以了，你们都退下吧，我也要歇下了。”
    成念娇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银儿点点头，乖巧地松手然后帮成念娇把被子盖上，“少夫人，奴婢帮您开点窗，若是冷了再喊奴婢帮您关窗。”
    成念娇点点头，“好。”
    闭上眼睛，隔不久成念娇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倒是燕小六由于睡在新的地方，竟有些不习惯，辗转反侧。
    她不由囔囔自语，“哎呀，粗生粗养的我怎么还认床了？”
    她却不知道自己渐渐地蜕变了，只是自己暂时还没察觉罢了。
    也不知隔了多久，燕小六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幸好成念娇的软塌比较大，不然依燕小六的睡姿，保不准早就跌下去了。
    若是平常燕小六早就硬生生地爬上成念娇的床和成念娇同床共枕了，但是成念娇现在是双身子，她怕自己一边睡觉一边“练武”会伤了成念娇才不敢这么做。
    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睡姿大咧咧的。
    燕小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已是白日。
    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成念娇已经洗漱好坐在铜镜前给银儿梳妆打扮了。
    成念娇自从怀孕之后头发便一直掉，为了不伤头发根本，银儿只能帮成念娇梳一些简单的发型。
    “阿娇，你真早。”
    成念娇瞧着燕小六哈欠连连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昨夜没睡好吧？”
    燕小六点点头，“我居然学人家认床了。”
    成念娇不由失笑，“要是太困就再歇一歇吧，免得整日都没精神。”
    燕小六不乐意了，“不行，说好要陪你去龙泉寺的，你别想逃了。”
    成念娇唯有举手投降，“好好好，都依你的。”
    燕小六这才开心地笑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到了龙泉寺

    燕小六和成念娇用完早膳后便到杨老太屋里请安，二人只说要出去没说要去哪里。
    杨老太心想有燕小六陪在成念娇身边也挺好的，便应允了。
    只有杨氏有些不高兴，她还以为燕小六夜宿杨府，醒来后就能陪她“大杀四方”呢，结果人家一大早就要离开了。
    成念娇和燕小六挽手离开了，杨氏还有些闷闷不乐。
    “你呀，闲惯了。人家不可能丢着大把的生意不理就陪着你在这里玩乐。”
    杨氏脸一白，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的心思被猜中了，还被教训了一顿自然有些不高兴了呢。
    但是杨老太和杨氏却不知道，成念娇和燕小六并不是出去办正经事了，而是做荒唐事去“驱鬼”了。
    燕小六昨日才从住持那里抢了人家很多的驱鬼符，怕住持会责骂她不让她进龙泉寺呢。
    “阿娇，我昨日是从住持手中把驱鬼符全抢了过来，待会你让月娥多护着我一些。”燕小六心虚地说道。
    成念娇不由扶额失笑，“你呀……该说你是胆子大还是什么呢？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也是人家住持不与你计较，不然你觉得你能逃出去吗？”
    在成念娇看来，那些佛门清净之地总有一些得道高僧和武林高手。
    例如武功高强却不显露的扫地僧，还有十八铜人阵……
    哪个说出来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呀，人家只要一出手就会把燕小六这个只有蛮力的对手打趴在地上。
    别说还能抢了人家的驱鬼符就跑。
    因此成念娇觉得定是住持不与燕小六计较，燕小六才得以侥幸逃走。
    燕小六好不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也不是心急嘛，那住持支支吾吾的又不肯给多两张驱鬼符给我。我心想每次都要来回跑多心烦呀，于是便抢了就跑，结果还用不上呢。”
    燕小六现在怕的是人家住持若是不让她进去的话，又怎样跟住持说明情况好让住持帮成念娇“驱鬼”呢？
    燕小六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明显得很，成念娇一眼便看穿了。
    既然她愿意陪着燕小六出来她就应该配合到底，不然燕小六又会觉得她不愿意配合是有事相瞒不肯驱鬼什么的。
    “放心吧，我让月娥把驱鬼符都带过来了，待会你就真心诚意地跟人家住持道歉。好好说，人家总会体谅你的。”
    听成念娇这么说，燕小六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的亲娘哟，方才真的吓到我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没那么紧张了，最多待会去到让住持多骂几句就好了。”
    “你呀你，总是这么大胆大妄为，以后还是注意些为好。”
    燕小六吐了吐舌头，眯上眼，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昨夜睡不着，一来是因为她认床，二来是她担心去不成龙泉寺因此才会辗转反侧以至于夜不能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成念娇这么一说，她就松了一口气，浑身一轻松，整个人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待燕小六神清气爽地醒来时，她们已经到达龙泉寺了。
    燕小六钻出车厢站了起来，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舒服。”
    “醒啦？醒了就走吧。”成念娇笑着说道。
    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坐在一旁等了燕小六一会了，见燕小六睡得香甜她便不让人吵醒燕小六。
    “我们来了已经一会了？”燕小六不好意思地问道。
    她一直都知道成念娇对她挺好的，但是现在成念娇挺着大肚子还这么体贴，倒让她不好意思极了。
    幸好成念娇让人做了一个方便携带的折叠椅，方才下车时她便让银儿打开便携式的椅子给她坐上，倒不是很累。
    来龙泉寺祈福的人们瞧见成念娇身下坐着的奇特椅子还觉得有趣极了。
    小小的一张椅子能收起打开，还有靠背，方便携带坐着还舒服。
    大家都向成念娇投去羡慕的目光，有些胆子大的还上前问成念娇所坐的椅子是从哪里买的。
    成念娇说是自己让木匠做的，那些人才悻悻地离开了。
    成念娇突然就觉得自己变成了明星似的，她一直坐着就一直有人要偷偷地看过来。
    幸好是银儿体贴帮成念娇撑伞挡了下众人打量的目光，成念娇才觉得自己好过了些。
    她还带来了易折叠的茶桌和保温壶还有茶具，本来准备泡茶喝的，但是又怕那些人打量的目光会更重些。
    不过她的心里却有了些别的主意……
    见燕小六醒了，成念娇也不想再做逗留，急忙让银儿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出发爬上半山腰去接受“驱鬼”。
    才爬了一会，燕小六就后悔了。
    虽然改建过的龙泉寺的阶梯为了方面善信爬行，弄得比较低，且山路也比较平走起来也不算累人。
    但是成念娇身怀六甲，走起来就有些笨拙了。
    感觉就像抱着个巨大的皮球在走路，两边都要人扶着才能走得动了。
    “阿娇，不如我们下去了吧？”燕小六苦着脸说道。
    成念娇愣了愣，都走了一半的路了，突然回去不好吧？谁知道这次回去了，燕小六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哦。
    还是继续往上走吧。
    “我看你爬得那么辛苦，我就……”
    原来是担心她呀，成念娇在心里觉得挺开心的，但是为了力证自己一没中邪二没被冤鬼缠身，她只能选择继续。
    “放心吧，人家说多爬一下阶梯到后头才好生娃呢。”
    这些也是她在后世学来的，她照搬罢了。
    听到成念娇这么说，燕小六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光是看着成念娇被扶着走都觉得累人了，别说亲身体验的成念娇！
    “你若是辛苦就说出来，别勉强。”
    驱鬼什么的她已经不想理了，只要成念娇好好的就好。
    最后成念娇在不顾燕小六的反对下直达龙泉寺，虽然有些气虚，身上也湿哒哒的是被汗水浸湿的。
    但是成念娇还是觉得能爬上这里挺值得的，毕竟能证明自己没有被恶鬼缠身，她就能轻松很多，也不用继续吃那种混了灰烬的燕窝粥。
    那味道可真不好尝。
    燕小六见成念娇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总算松了一口气，“哎呀，你没事就好。”
    “能有什么事，一路上都是月娥和银儿扶着。”、
    成念娇的话是实话，月娥差点就想抱着成念娇往上走了，是成念娇不愿意罢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高僧

    在大殿门前的小和尚一瞧见燕小六的身影便戒备地看着她，仿佛只要她稍微有一丝的不对劲，这些小和尚便对她不客气。
    燕小六尴尬地笑了笑，咬着牙凑近成念娇身侧，双唇几乎不动地说道，“你说怎么办好呢。”
    成念娇倒是一脸的平静，她知道寺庙的人不好得罪，可看这阵仗好像是人家小和尚比较怕燕小六多一点呀。
    成念娇伸手抓住燕小六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别怕，你就说你是来道歉的。”
    燕小六清楚，她若不表现好一些只怕小和尚也不让她进去呢。
    燕小六点点头，硬着头皮走向小和尚。
    小和尚当即就像被燕小六吓到似的拼命地往后退，“这位施主，您又想干嘛？”
    燕小六愣了愣，她终于明白了成念娇方才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成念娇知道这些小和尚是怕她的，难怪让她大胆地跟人家道歉呢。
    她回头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见成念娇对她点了点头。
    燕小六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抬脚走向小和尚，但是几个小和尚却被燕小六吓到似的步步后退。
    燕小六不由急了，这也不可能一直退下去呀。
    这样一来，她又如何能道歉呢。
    “哎呀，小师傅，别急呀，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我是来道歉的，昨日是我不对做了糊涂事，今日特意上来道歉呢。”
    说完，燕小六的脸倒是红得像那红彤彤的野果子的颜色。
    小和尚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燕小六，仿佛燕小六是作恶多端的恶人，她说的话不可信似的。
    成念娇看了月娥一眼，月娥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从身上的小包袱中掏出一个木盒，木盒子放的正是燕小六昨日从龙泉寺这里抢来的驱鬼符。
    月娥行至燕小六身边，拍了拍燕小六的肩膀然后把木盒递给燕小六。
    燕小六兴奋地接过木盒，在小和尚面前打开，“你们看，抢走的驱鬼符我都给你们带回来了，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
    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小和尚点点头，“施主你们稍等，和尚我现在就去知会师傅。”
    那个小和尚接过燕小六递过去的木盒离开了，其余的小和尚也松了口气，虽然眼神中还有些戒备但却没有方才的那么多了。
    燕小六也算松了一口气，亲娘哟，终于有惊无险地过了第一关。
    她想，住持那一关才是最难过的吧？
    很快，龙泉寺的住持就出现了，还是和往常一样和蔼，仿佛并没有受到昨日的事影响似的。
    “施主，你过来了。”龙泉寺住持面部和蔼地说道。
    燕小六倒是尴尬地笑了笑，“是的，住持，我今日是特意过来向您道歉的。”
    她再怎么傻也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提有求于住持的事，先把昨日的烂摊子给收拾了，再求别的事就没那么困难了。
    住持笑了笑，“施主的道歉贫僧已经接受了，不过施主今日上来，并不是只为了这件事吧？”
    燕小六的心不由一紧，心想妈呀，这住持果然是得道高僧呀，她什么话都没说呢，人家住持就全知道了。
    成念娇亦是一怔，之前来过一次龙泉寺，还听过住持在大堂讲经，当时还是燕小六硬要去听的，听着听着燕小六就打瞌睡了。
    后来燕小六觉得丢脸就偷偷溜走了，自然是没听完。
    成念娇当时只是觉得住持是一个懂得的东西挺多，参禅证悟，达到见道位的高僧。
    今日看来却觉得住持身上多了些神秘色彩。
    她突然就想起成沁曾经跟她提过，当时成沁陪瑞王妃来这里祈福，住持曾跟成沁说让成沁放下旧恨。当时成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被住持的话吓了一跳没和住持多说什么就匆匆离开。
    成沁说这里的住持有两把刷子。
    成念娇听后不以为然，以为只是嘴巴上的厉害，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岔了。
    既然住持已经有所意会，燕小六也不打算拖拉，还是直截了当好了。
    她指着成念娇的方向，低声说道，“不如住持找个隐秘的地方再帮帮我朋友的忙？”
    来这里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烦恼，住持早就习以为常。
    他点了点头，“好，几位施主且跟我到这边来。”
    住持带着成念娇和燕小六来到了一间厢房，关上门后就无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了些什么。
    对于住持能做出这样的安排，燕小六很是感激，“实在是太感谢您了住持。”
    住持笑了笑，“二位施主今日过来是为了驱鬼的事吧？”
    燕小六一听，心想我的乖乖，不得了住持居然不用她开腔就什么都知道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成念娇倒是平静了很多，因为燕小六来了龙泉寺多次，为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冤鬼缠身。
    人家住持能猜到燕小六的意图也属正常，因为她也没燕小六那么大惊小怪。
    见成念娇脸色如常，住持倒是欣赏地点点头。
    住持心想，燕小六多次来求驱鬼符，那需要驱鬼的必然不是燕小六自己了。但是她身侧的成念娇却是脸色红润，鸿运当头的模样，也是不可能中邪的。
    于是开腔，“是两位的亲友需要驱鬼吗？如果那鬼魂比较凶猛的话，贫僧建议你们可以带其过来让贫僧瞧一瞧。”
    燕小六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本来还觉得龙泉寺的住持挺厉害的，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连成念娇中邪都看不出来，还得道高僧咧。
    住持从燕小六的眉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嫌弃，不由失笑，“这位施主，你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你身侧的施主绝对没有中邪也没有冤鬼缠身，你大可放心。”
    燕小六的心又是一悬，她根本就没说话住持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看来住持的功力不是盖的。
    “你们俩人身上都有一团祥气，没有脏东西敢缠身，放心。”住持再次强调定地说道。
    这下燕小六想不相信都不可能了，心想她还是小看了住持了，心里不由一阵愧疚。
    “可是我朋友最近都不太正常，经常做梦梦到些……”燕小六把成念娇告诉她的梦境跟住持说了一遍。

 第八百四十九章，巧遇成沁

    住持若有所思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而后了然地点点头，“这只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下的镜像罢了，施主可多留意，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
    成念娇一直都挺淡定的，这个时候却忍不住了，“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可那主意却一闪而过，太快了，她根本就抓不住。
    住持一笑，“贫僧也不知，或许就是施主日夜所想的那件事，又或许是别的事都有可能的。”
    成念娇还有很多的话要问，毕竟她想知道的事太多了，日思夜想的话也很多。例如杨子煜的归期，她腹中的孩儿是否健康，大观园的开张……
    太多太多的事要想，但是她最想知道的还是杨子煜的归期。
    但是住持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就算多问也问不出太多只能作罢。
    “那就多谢住持了，我们下次再来拜访您。”成念娇笑着说道。
    住持亲自把成念娇和燕小六送到下山的阶梯旁，“这位女施主，你最近定会有好事发生，不急不躁，耐心等待自然就会来了。”
    成念娇知道住持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她感激地对着住持点点头，“谢谢住持了。”
    住持转身离开了。
    燕小六这才有机会和成念娇道歉，“阿娇，早知道你什么事都没有我就……”
    “我之前就多次强调我没事了，你相信吗？不过这样也好，证明了我没事，你和月娥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成念娇别有深意地看了燕小六和月娥一眼。
    燕小六和月娥的脸上精彩极了，好不尴尬。
    自知自己做错的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脸愧疚地看着成念娇。
    “哎呀，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的肚子有些饿了，早知道在寺里用完膳再下山了。”
    不过成念娇也是开开玩笑罢了，龙泉寺的斋饭也比较出名的，要提前预定才能吃得上。很多上山祈福的善信没有提前预定膳食就只能像他们一样在办完事后下山了。
    既然没有预定，他们只能离开。
    “奴婢有准备干粮，待会将就着吃一下，下山了再找农家饭馆用膳吧。”银儿提议道。
    龙泉寺的香火变得旺盛，附近的乡民便想到在山脚做生意，很多临时上门祈福又没预定到膳食的人只能下山寻吃的，那些乡民开的农家饭馆准备些简单的吃食，不用很名贵倒也吸引不少的客人上门光顾。
    毕竟他们爬上爬下的也累了，正好有些东西填饱肚子，不是太难吃的，都能入口。
    太过挑剔的就只能忍着饿，再花费些时间回到城内用膳了。
    银儿怕饿坏成念娇便提议在山脚找吃食。
    燕小六自然是没意见的，以前啃泥巴吃树皮的事她都跟娘亲做过，山脚下的农家饭馆的饭菜不管多难吃，也能吃下肚。
    她担心的是成念娇，成念娇现在是双身子，马虎不得呢。
    知道大家都关心她，成念娇心里暖暖的，其实她真的没太大意见，“我没关系的，你们做主就好。”
    大家商量了一番便准备下山。
    “几位请留步。”有人在后面叫唤道。
    由于刚好只有她们几人下山，成念娇十分清楚那人喊的就是她们，于是她转过头看向身后。
    一瞧见来人成念娇便知道那是谁家的奴婢，“懿儿，是你，你家郡主也在吗？”
    懿儿是成沁身边的贴身侍女，成念娇自然认得她。
    懿儿点点头，“方才郡主见到几人的背影挺像杨少夫人你们便叫奴婢赶了出来，想不到还真的是你们呢。”
    懿儿笑着说道，“我家郡主在龙泉寺预定了斋菜想邀请你们一起食用，不知杨少夫人你们是否有空一起……”
    还没等懿儿把话说话，燕小六便兴奋地点头，“好呀，我们正愁着不知在哪用膳呢。你家郡主真是及时雨呀，解决了我们的用膳问题。”
    成念娇自然也没意见，“好呀，好久没见过郡主了，快带我们去见见她吧。”
    懿儿的脸不由一喜，带着成念娇几人返回龙泉寺。
    方才郡主说好像看见成念娇了让她追出去看看，她就赶紧追出来了，又怕郡主认错人会失望。
    想不到还真是成念娇几人，而且成念娇几人也应邀跟着她返回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本来自家郡主把人家成念娇整得挺惨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仿佛就像对付杀父仇人似的对付人家，可现在却化干戈为玉帛，二人感情变好，成念娇成婚的时候成沁还亲自参加了。
    以成沁郡主的身份，她和成念娇交好，是成念娇高攀了。
    认谁也想不到，本来两个斗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二人会突然交好，感情还挺好的，情同姐妹。
    成沁因为瑞王妃再次生子的事所牵连，怕皇帝的态度会突然转变突然而对付瑞王府。整个瑞王府的人都安分守己，出门都变少了。
    也不可能到别人家拜访。
    更何况成念娇所嫁的人还是皇帝所忌惮的杨子煜，虽然杨子煜被传已经死了，连衣冠冢都下葬了。
    可在皇帝看来杨子煜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杨家的家财并没有因为杨子煜的消失而减少。
    因此皇帝对杨家的忌惮还是存在的。
    成念娇也是嫁入杨家后，杨子煜才跟她说了这件事，还跟她道歉说连累了她。
    而她则笑着摇头，说了一句让杨子煜哭笑不得的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猴子满山跑，所有的困难我都不怕，只求能和你长长久久。”
    前面的话杨子煜接受不来，但是后面的话却让杨子煜很是感动。
    为表感动，杨子煜搂着成念娇，给了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深吻。
    事后成念娇窝在杨子煜怀中，满足地笑了。
    听说瑞王府的人连大门都难出，成念娇也不好经常拜访，因此她和成沁已是许久不见了。
    成念娇比较好奇的是，成沁怎么就突然能出门了呢？
    难道皇帝的猜忌已放下？
    不过成念娇觉得应该不是，因为杨子煜口中的皇帝是个有才能但是多疑之人，为了能在皇位上坐久些，他立了最不被看好的小皇子做太子，就是因为小太子的年纪小，好操控。
    君玉麟也是因为想明白了，表现得不争不抢，皇帝才看重了君玉麟几分。
    这样的皇帝又岂会轻易放下对瑞王爷的猜忌呢？

 第八百五十章，每天都这么笑

    成念娇一路跟着懿儿走，多的话她一句也没说。
    懿儿还是比较欣赏成念娇这样的性子，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极有分寸，这样一来就省了她很多的口舌。
    现在瑞王府的情况特殊，事事都要小心。
    郡主能出城为瑞王妃和小世子与小郡主祈福已算不错了，他们也不敢再强求太多。
    在成念娇看来则觉得反正待会她瞧见成沁，该知道的事她总会知道，她也不急着一时。
    而燕小六本来就大大咧咧的，现在她肚子直打鼓，她一心都扑在好吃的斋饭上了哪还有时间去想些别的哟。
    懿儿带着她们，很快就来到成沁所预定的厢房前。
    守在门前的除了成念娇见过的侍卫，还有一个面生的。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突然就明白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她不敢多看，急忙把头转回，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懿儿抬手敲了敲门，“郡主，我们回来了。”
    “赶紧进来。”里面传来成沁喜悦的声音。
    懿儿推开门，把成念娇几人请了进去。
    只见成沁高兴地看向门口的方向，瞧见成念娇的身影后不由一愣，“哎呀，肚子这么大了呀，我这个做……”
    突然意识门还没关上呢，要说些什么也不方便。她看了懿儿一眼，懿儿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把把门关上，把那双关注的眼睛隔绝在门外。
    成念娇小心地走向成沁，“好久不见了。”
    成沁点点头，“是啊，好久不见了。方才我从大堂里出来，看着有人挺像你的便让懿儿追上去，想不到真的是你啊。”
    成沁还是神采奕奕的，看来日子还算不错，只是失去自由，像只没有翅膀的小鸟……
    若是换做从前，成沁一定不依了。
    可是现在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和父母，成沁只能忍了下来。
    “今日怎么能出来了。”成念娇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成沁张了张嘴，大声说道，“圣上圣明，知道我母妃想过来龙泉寺为弟弟妹妹祈福便让我代劳过来。”
    成沁故意说得那么大声，无非是想让门外的那个面生侍卫听到罢了。
    成念娇一下就明白了成沁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笑。
    燕小六看不见成念娇和成沁之间的眉眼官司，她摸着饿扁的肚子哇哇大叫，宣示自己快饿扁了，“君元沁，什么时候上菜啊？”
    若是换做他人敢直呼元沁郡主的名讳已算对郡主的大不敬，只怕早就被瑞王府的人处理掉了。但是燕小六是成沁亲自请来的客人，自然无人敢对燕小六如何。
    “小六，你还是没有变，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哇哇大叫。”成沁笑着说道。
    燕小六撇撇嘴，“你又变了多少？还不是和以前一个样，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
    成沁不由失笑，“你呀你，果然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要是多了一只眼睛或者鼻子的，岂不是成了怪物了？”
    燕小六咧嘴一笑，“那不就对了嘛，我没变，你也不变，这不是很正常吗？”
    成沁不由一愣，不屑地说道，“牙尖嘴利。”
    “知道就好，还不赶紧给我上菜。”
    “以为我不想赶紧上菜好把你的嘴堵住吗？可人家龙泉寺还没上菜，我也没办法呀。你这么急干嘛？”
    银儿觉得燕小六这么对成沁会惹火成沁的，万一成沁怪罪下来只怕大家都不好过。
    于是她急忙开腔，“燕姑娘，奴婢这里有些干粮，您先吃一些垫垫肚子，待会再吃些斋菜。”
    燕小六对着成沁吐了吐舌头，急忙走向银儿，“还是银儿好，不像某人。”
    成沁只是对着燕小六做了个鬼脸便没有多说什么。
    被燕小六这么一闹，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变得好了很多，气氛反而没有方才那么深沉了。
    最为高兴的该数懿儿了，她是这么久以来看见郡主能真心地笑得那么开心。
    “你最近过的可好？”成念娇趁着燕小六叽叽哇哇地和月娥说着什么，拉起成沁的手小声说道。
    燕小六又岂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特殊呢？她就是故意把话说得大大声的，好让外面的人混淆视听罢了。
    成沁感激地看了燕小六一眼，抿着唇摇了摇头，“还好，挺不错的，就是没那么自由罢了。不过我在府中还是好好的，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由于我们王府表现不错，皇上倒是放心了不少。”
    朝堂上的人都知道皇帝疑心病重，都有所顾忌，无人敢接近瑞王府，生怕连累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瑞王府清静了，皇帝的疑心自然就少了。
    这是好事，瑞王爷反而乐见其成呢。
    “我父王说了，做个闲散王爷挺好的。”
    “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挺好的。”成念娇把手覆在她那高高隆起的肚皮上，轻轻地抚摸。
    若是腹中的孩儿的爹爹能早些回来，那就好了。
    “还是没能找到吗？”成沁问道。
    她知道成念娇的性格，倔强得很，只要成念娇认定的事就无人能改变。
    既然成念娇认定杨子煜没死，成沁便信了。反正她还真不希望杨子煜死了，不然留下成念娇孤儿寡母的也不知该如何好是好。
    成念娇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总有种预感，或许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她一脸坚定地说道，把成沁也感染了，“嗯，一定会找到的。”
    “你家弟弟妹妹呢？一定机灵可爱吧？”成念娇笑着问道。
    自从当了娘亲之后，她对小娃娃就没有抵抗力。瑞王妃生娃后，她曾去探望过，那对如玉雕般的粉娃娃实在是太漂亮了，成念娇印象深刻。
    “嗯，好可爱的。现在会坐了，做得还挺稳了，抓着东西就乱丢。我父王说扔得好，这样长大了才聪明，我就说他们是两个混世魔王，可皮了。要是有手机或者录像机，我一定要把他们耍顽皮的场景给拍下来……”
    一说起她的两个弟弟妹妹，成沁便停不下来了，而成念娇则在一旁认真倾听一副陶醉的样子。
    懿儿心想，若是成念娇能经常来陪郡主说说话就好了，这样一来成沁就能每天都笑得这么好看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太高兴了

    后来龙泉寺的斋菜上来后，大家都吃得很畅快，也不知是饿着了还是真的很美味。
    龙泉寺的斋菜用油少，就连蔬菜汤也只是少有的飘着丁点游星，但是燕小六却觉得好吃极了，一连喝了好几碗。
    不过成念娇和成沁几人也喝了一大碗，觉得原汁原味没有任何添加的饭食确实不错。
    这些饭菜是用菜籽油做的，风味独特，吃起来自然跟外面吃的猪油做的饭菜味道不一样。
    吃饱饭后成沁便提出要离开了，因为她出来的时间挺长了，怕回去迟了，瑞王妃又会胡思乱想了。
    瑞王妃生了两个宝宝后又由于家中有变故整个人变得十分抑郁，经常无缘无故地哭。
    成沁怀疑瑞王妃该是得了产后抑郁，这次特意去求了太后又让太后帮忙求了出门的机会，就是想着瑞王妃看到龙泉寺的平安符和祈福的香囊会安心很多。
    这些都是古代人唯一的精神寄托，弄好了，或许瑞王妃就没那么容易难过了。
    成沁给成念娇解释了缘由，成念娇也很死担忧。还让成沁多宽解一下瑞王妃，经常讲些好听好玩的事物给瑞王妃听，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产后抑郁是精神疾病，就算找来医鬼也帮不了瑞王妃太多，只能希望瑞王妃能自我调节好。
    “可惜我们以前都不是学心理学的，不然就能帮到瑞王妃了。”
    虽然瑞王妃和城成沁的妈妈外貌一样，但是瑞王妃性格却好上很多。或许是因为夫君疼爱，女儿乖巧吧。
    这么好的瑞王妃，成念娇也不希望她会出事。
    成沁也只能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嗯，我会尽量的，毕竟我也不想她出事。”
    上山的时候一层一层地爬，累死累一些，但也不知感觉太危险。
    本以为下山的时候会好一些，想不到下山就更恐怖了，石阶一路倾斜，成念娇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仿佛腿都放不直了。
    只能由月娥和燕小六夹着成念娇走。
    成沁则在一旁哈哈大笑，“燕小六，瞧你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要她上来驱鬼，你也不至于要这么辛苦。”
    不过她也得感谢燕小六多做了这么多，不然她估计连成念娇的面都见不上。
    现在能好好跟自家姐姐聊聊天，关心一下她的情况也是挺好的。
    燕小六撇撇嘴，“我就乐意了，怎么样？”
    虽然走得辛苦，但是燕小六没有一句怨言。面对成沁的怨言，燕小六咬牙反驳，显得十分可爱。
    二人辩嘴，玩闹，下山的时间仿佛缩短了，不一会的时间他们就下到山脚。
    旁边开门营业的农家饭馆一见有人下山就急忙冲上前拉客，“客官，用膳吗？”
    成念娇几人打扮非富即贵，若是在他们那里用膳，估计能赚上不少钱。
    月娥领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在山上吃饱了。”
    听到拒绝的话，那些人便不再纠缠，抬脚离开了。
    若是搁在后世，有些人还会死缠烂打一番，反正只要能赚钱，他们什么都不怕、
    说来说去，还是这里的人淳朴，脸皮薄。
    成念娇和成沁相视一笑，明白了对方所传达的意思。
    成沁由于许久没见过成念娇了不愿意就此分开，硬是放着自己的华丽马车不坐，跑去坐成念娇的马车。
    虽然成念娇的马车朴实，但是用料却不简单，坐在里面舒服极了，就像坐在靠垫沙发上一样，减少了路途上的疲劳，让乘坐在里面的人舒适安心。
    仿佛感受不到路上的颠簸似的。
    “你这马车坐着很舒服，是找那个相熟的工匠的坐的？介绍给我，好让我也让人做一个，日后母妃出门有这马车坐着也舒服。”
    成念娇自然没有意见，好东西就应该大家一起分享嘛。
    “好，回去后我让木匠亲自到瑞王妃找你。”
    相熟的木匠了解成念娇的性子，不敢马虎，做工精良。
    虽然付出多一些，但是收到的酬劳并不会少，甚至会很多，因此那些木匠都喜欢帮成念娇做事呢。
    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京城。
    在分岔路口，成沁依依不舍地下车，坐上瑞王府的马车离开了。
    直到成沁离开了，燕小六才轻叹了一口气，“就像折了翅膀的小鸟，一点自由都没有，多惨呀。”
    成念娇点点头，“是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是换做你，你愿意嫁入皇家当一个被折了翅膀没有自由的小鸟吗？”
    燕小六被成念娇这样的话吓呆了，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皇家哦，多么恐怖的地方，她才不要嫁呢。
    “不，我不要。”燕小六突然大叫。
    成念娇不再多说什么，抿着唇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依燕小六这样的态度，她和君玉麟之间真无可能。
    她也不希望燕小六会陷入那不适合她的四方天地，还是让她继续这样好了。
    就这样也挺好的。
    成念娇把燕小六送回成府，被成家留下来吃了晚膳。回到杨府，成念娇向杨老太请安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一整日都在颠簸，累极了，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入睡。
    这一次成念娇又做回了那个同样场景的梦，今日的樵夫似乎很有空，一直扶着她在小屋里走路。
    她走得已经挺稳当的了，她不禁在想，就算樵夫不扶着她，她也一样能走吧。
    才这么想到，樵夫就松开了手，“要不你自己试一试。”
    她点了点，咬牙自己慢慢地抬脚。
    第一步成功了，接着是第二步……
    她高兴地转过头看向樵夫，正想向樵夫炫耀，怎料身子一歪，她竟往一旁倒去。
    眼看着就要倒地，樵夫急忙冲上前扶住她。
    成念娇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是樵夫接住了她，不然她的肚子……
    她缓缓地开腔了，“谢谢……”
    可那句谢谢一出口，成念娇便惊呆了，眼角不断有泪水溢出，沿着两颊流动。
    浸湿了她的衣衫，流到她口中……
    她尝到了眼泪的味道，竟是甜的！
    是啊，她是太高兴了，不然怎会觉得眼泪是甜的呢？

 第八百五十二章，深夜作画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却认得清楚。
    那把嗓音就是她日思夜想了上百个日夜的声音啊，她又岂会忘记！
    梦境突然就消失了，成念娇猛地睁开眼，四周的环境一片漆黑。
    可她却回不过神来！
    她还想多看几眼，好让她能瞧清楚那里到底是何处，她的子煜到底还好不好。
    连路都走不稳了，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但是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重要！
    成念娇猛地坐了起来，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声喊道，“月娥，银儿……”
    成念娇已经很少会在半夜醒来，就算醒来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但是今日由于太过激动了，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要把樵夫的小屋再画精细一些，还有樵夫的样貌也要画出来。
    虽然不知道地点在哪里，但是她能清楚判断，那里应该是某一山脚。
    只要有了这些，找起人来就不再是海底捞月，亦不再像以前一样像盲头苍蝇一样地乱找一通。
    “太好了，上天保佑，”成念娇双手合十，虔诚地看着窗外，“龙泉寺住持所说的好事就是这件事吧？”她囔囔自语地说道。
    月娥和银儿冲了进来，“少夫人，您身体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吗？”
    成念娇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梦见子煜了，他还好好的，那个樵夫他救了子煜，对他扶着走路的那个人不是我是子煜……”
    成念娇焦急地讲了一大堆，却把月娥和银儿弄糊涂了。
    月娥的心不由一紧，龙泉寺的住持不是说少夫人没有撞邪吗？
    怎么才刚从龙泉寺回来就开始说糊涂话了？是不是龙泉寺的住持没有什么本事，看不出那个躲得太深的恶灵啊。
    成念娇兴奋得很，完全没有留意到月娥的担忧。
    “快给我磨墨，我要作画。”成念娇焦急地说道。
    银儿犹豫了一会还是听话地走向成念娇，把成念娇扶到书桌旁。
    月娥已经把书桌上的灯给点燃了，整间屋子的一角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银儿扶着成念娇坐下，磨墨，然后把沾湿的狼毫递给成念娇。
    成念娇拿在手中试了试，觉得不够顺手，“去吧我的炭笔找来或许会好一些。”
    她得小心作画，不能有所马虎。
    虽然来这里已经不短的时间，但是毛笔用起来还是不够流利，还是用炭笔好了。
    她让人高温煅烧，制作了几支类似铅笔的炭笔，用小刀削尖后就可以拿来用。
    平日成念娇也会用来作画，但是今日一时激动就忘了，居然还让银儿磨墨。
    她像是会用毛笔作画的人吗？
    难怪方才她开口让银儿磨墨，银儿会露出那样吃惊的表情。
    由于太过紧张，成念娇捏着炭笔作画，还弄断了几次。实在不得已只能让银儿又削笔。
    后来又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见成念娇低头认真作画，银儿和月娥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
    她们不敢出声，只怕会吵到成念娇。
    也不知隔了多久，成念娇还是一动不动地作画，一直到天亮。
    成念娇终于放下手中的炭笔，她的手早就被炭笔上的碳灰弄得黑乎乎的，她却丝毫不在意。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桌上的图纸，还在认真地审视着，生怕画错了哪里。
    最后又看多了几遍，觉得没有错了她才让月娥干活。
    “月娥，帮我把这几张画拿去给相熟的画师照着临摹一遍，让他一定画得一模一样，然后交给马健，就让他照着上面的信息去找人，一定要快！”
    说着，成念娇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昏暗的灯光下作画，她的双眼干涩难受，精神不济。
    打了个打哈欠，眼角就溢出了泪水。
    她不自觉地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我有些困了，先回床上躺着，若是没什么事，就不要扰着我。”
    自从怀孕后她就从未试过这么累，但是即使累着了，她却觉得很满足。
    因为她的夫君并不像别人所说的被大虫吃下肚了，而是被一名好心的樵夫所救，在一间山脚的小屋里休养呢。
    她坚信，只要把樵夫找到了，就能把杨子煜找回来。
    别人或许会觉得不就是一场梦罢了，为何如此笃定杨子煜还活着呢？
    但成念娇一直以来都觉得杨子煜还没死，又加上梦境十分真实，她笃定杨子煜还活着。
    只要有一丝的机会，成念娇都不愿意放过。
    银儿有些为难地看着成念娇，“少夫人，您要不要先洗漱一番再歇下？”
    成念娇愣了愣，“为何这么说？”
    睡个回笼觉罢了，没必要洗漱吧？
    银儿指着成念娇的手，“您的手沾了碳灰……方才又用手擦脸，现在脸上也是……”
    成念娇微微一怔，看向一旁的琉璃镜，瞧清楚琉璃镜里面的人后，成念娇不由失笑。
    她方才用沾满灰的手擦了脸，现在整张脸就成了花脸猫，难怪银儿要她洗漱再睡。
    既然弄脏了脸，断然不能脏兮兮地就入睡，免得弄脏了被褥。
    “那行，你去准备些温水给我洗下手和脸面。”
    “好。”银儿乖巧地应了声，退出屋子。
    成念娇这时才留意到月娥，只见月娥拿着她所画的图纸在发呆。
    成念娇有所不知，月娥是被成念娇所做的画给惊呆了。她想不到成念娇居然画出了一副如此惟妙惟肖的图画，仿佛那个樵夫就站在她面前似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震撼了，让月娥久久不能回神。
    不过说来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作画讲求的是意境，所画的人像只有神态和样貌相似。并没做到像后世的写真派一样能把人像画得就像真人一般无二，也难怪月娥会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了。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把月娥拉回神，“奴婢现在就去。”
    “嗯，让他画多几张，不然遗失了就难以找回。”
    这个时代没有复印机就是麻烦，不然她只需把这张图画放在复印机上一复制，不一会儿就能印出很多张一模一样的图画，这么一来就不怕遗失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扰人休息

    洗漱一番后成念娇便沉沉地睡下，不醒人事。
    不过再无梦境。
    她本想着还能在梦里见到杨子煜或者那个樵夫的，但是自从杨子煜开腔后便再也没做过同样的梦了。
    到后来也一样，一直都没能做回同样的梦。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梦境过后，再无怪梦。
    成念娇迟迟没有起身，也没出门，杨老太不由十分担心，她特意让玉竹带她过来成念娇的院子探望。
    见杨老太过来，守在门外的银儿惊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夫人说过的，不管是天塌下来都好，不要叫醒她。
    可现在杨老太过来，比天塌了还要严重，那她是不是该去叫醒少夫人呢？
    银儿正在犹豫，杨老太皱了皱眉，面露担忧“阿娇是不是生病了？”
    “回老夫人，并没有那回事，少夫人的身子好着呢。”银儿急忙开口说道。
    杨老太有些不相信，若是真的好着，银儿就不会露出慌张的表情。而且成念娇从未试过睡到这么迟都不起床，因为成念娇说过作息规律对腹中的孩儿好。
    所以杨老太绝对不相信成念娇一点事都没有。
    “你这小丫鬟才几斤几两啊，就像糊弄我娘亲，也不看看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是杨氏的声音。
    她一听闻成念娇出事就眼巴巴地赶过来看好戏，正好也能做做戏，好让杨老太觉得她这个做姑母的还算关心侄媳妇。
    “娘，这丫鬟不懂事，还是交由我来处理吧。”杨氏自告奋勇地说道。
    只要成念娇的人落在她的手中，就别指望完好无损地回来。
    银儿小脸一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杨氏是怎么样的人，她清楚得很，若是落到杨氏的手中只怕自己会凶多吉少了。
    “不用你多事。” 杨老太皱了皱眉，“阿娇还差一个多月就临盆了，我不想再出乱子，你就省点心吧。”
    杨氏被自己娘亲教训了一番，脸色难看。但是为了挽回些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娘，我也是过来关心一下阿娇罢了，并不是来闹事的。您不要误会了女儿的意思，我现在寄人篱下，哪还敢乱来啊。”
    杨氏的话是事实，再加上她说得声情并茂的，杨老太便信了。
    杨老太心想，她现在让人把杨氏母子看得紧紧的，也不怕她再整出幺蛾子来。
    因此杨老太也只是点点头，“嗯，你会这样想就不错。”
    见杨氏收起了身上的锋芒，银儿偷偷地舒了口气，只觉身上黏糊糊的估计是冷汗浸湿了衣衫。
    “银儿，阿娇真的没事？”杨老太问道。
    银儿使劲地摇头就像拨浪鼓似的，“真的没事，少夫人只不过是夜里起来作画有些累了，差不多天亮才睡下……所以才会迟迟没有起床。”
    银儿是个老实的孩子，说不得假话只能老实说道。
    听闻成念娇没事，杨老太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杨氏冷哼了一声，“倒是好兴致，半夜起来作画。都要当娘亲的人了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自己腹中的孩儿想想啊。她腹中的孩儿可是我们杨家大房唯一的血脉了，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该怎么办呢？”
    杨老太本来已松开的眉头再次紧皱，这一次她是同意杨氏的话的。
    杨氏的话没错，成念娇现在是双身子，还即将临盘了，在这种重要时刻怎么能乱来呢？
    “阿娇这么做确实不对。”
    见杨老太同意她的说法，杨氏不由得意洋洋地笑了，“就是，真是不懂事。”
    难得能呛成念娇几句，她十分欢畅。
    “银儿，是老夫人过来了吗？”成念娇在屋内问道。
    银儿不禁有些懊恼，心想肯定是杨氏故意把话说得大声把在屋里熟睡的成念娇给吵醒了。
    银儿急忙应道，“少夫人，是老夫人和姑奶奶过来看望您了。”
    屋里静了静，过了一小会才应道，“那还不赶紧把人给我请进来。”
    银儿这才不好意思地推开门把杨老太和杨氏往屋里迎，“老夫人，姑奶奶，这边请。”
    杨氏跨过门槛时还特意对着银儿冷哼了一声，吓得银儿的心尖一颤。
    难怪成念娇方才顿了顿才继续说话，原来她自己起床摸索着穿好了外衣。
    虽然只是松松垮垮地披着，但也总好过只穿着内衣见人。
    见成念娇面容憔悴，杨老太不禁露出担忧的表情，“好好的怎么就想着半夜起来作画呢……”
    “就是，你又不是什么大画师，有闲情雅致半夜作画，还不如……”
    杨氏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杨老太瞪了一眼，眼神有些凶，杨氏只好乖乖闭嘴。杨老太知道怀有身孕的妇人情绪容易波动，还是不要刺激为好。
    因此杨氏方才在外面说些难听的话杨老太就随杨氏去，但是在成念娇面前，杨老太还是希望杨氏不要乱说话免得又刺激了成念娇。
    成念娇感激地看了杨老太一眼，“若不是在紧要关头，我也不敢乱来。”
    杨氏张了张嘴，又想说些冷嘲热讽的话，最后被杨老太一个眼神制止。
    杨氏只能把话生生憋在心里，气得半死。
    杨氏心想，日后若是让她抓到成念娇的痛脚，她绝不让成念娇好过。
    别以为现在的好日子过得好，就忘了辈分才是。
    她没嫁出去之前，连成念娇的老爷，杨子煜那早逝的老爹都要看她几分脸色。若不是成念娇依仗自己怀孕在身，成念娇哪敢经常给脸色给她看。
    正因为杨氏这么想，因此她对成念娇又记恨了几分。
    成念娇干脆无视杨氏那仇恨的眼神，在杨老太期待的眼神中继续说道，“其实昨日我特意和小六到龙泉寺为大家还有我祈福了。”成念娇知道这里的人都对龙泉寺有盲目的迷信，因此她才会故意这么说。
    不过她也知道杨老太一定会有所反应，但是为了后面的话她只能忍了下来。
    果然，杨老太立即就表现出不高兴的表情，“你大腹便便的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糊涂。”
    成念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不是因为元沁郡主跟我提过瑞王妃也是在临盘前到龙泉寺祈福才能有惊无险地诞下一儿一女，我就心动了。我也是希望我能平安无事地诞下孩儿……”

 第八百五十四章，好事将发生

    成念娇的话无懈可击，杨老太脸上的怒意少了很多，“那你应该早说嘛，这么一来我就能陪着你一起去了，多一个人多些照应。”
    杨老太是真心关心成念娇的，这些话是她真心而发并不是假话。
    “这路上来回颠簸的，我不想您太过辛苦了。”成念娇抬手抚摸着凸起的肚子，“我到了龙泉寺后是里面的住持亲自接待了我，跟我说了一件大家怎么都不会相信的事……”
    “什么事？”
    “什么事？”
    血脉这种事很难解释清楚，不过有时候却让人不得不信。
    杨老太和杨氏同时问了同样的话，就连神情和动作都是一样的。说她们不是母女，怕是无人相信吧。
    成念娇不由偷偷地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日后她的孩儿一定也会和她有相似之处的，一定会的。
    成念娇也不想卖关子，便继续开腔说道，“住持跟我说，最近我想要找的人将会有消息……”
    住持当然不是这样说的，但是她把住持的话改了，为的是让她因做梦就大规模地找人的事有个好些的解释。
    于是她便把住持的话给改了，反正成念娇觉得万变不离其宗，反正她日思夜想的事真的降临了。
    她就要找到杨子煜了！
    杨老太自然知道成念娇口中那个要找的人是谁，她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顺了。
    这怕是个梦吧，孙子都已经离开差不多有大半年了，连衣冠冢都下葬了，现在才说还能找得回来，这是惊喜啊，天大的惊喜！
    杨氏皱了皱眉，有些不相信成念娇的话。
    大家都说杨子煜已经被大虫吃下肚，应是尸骸无存了才是，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
    杨氏觉得成念娇只不过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侄媳妇，你该不会是日思夜想，以至于出现了什么偏差又或者你误会了龙泉寺住持的意思？”杨氏提醒道。
    杨老太也回过神，收回脸上的喜悦，“对啊，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总不能让她空欢喜一场吧？
    杨老太现在的心高高地悬起，怕得不行。此刻的她简直比得知杨子煜死去的事实还要激动，是她强压着一口气想知道后续才没有晕过去罢了。
    成念娇抿着唇摇了摇头，“不会搞错的，是住持亲口跟我说的，难道连住持的话姑母也不信？当初不是姑母说龙泉寺的住持是得道高僧，要去龙泉寺为我祈福吗？”
    杨氏“……”
    她怎么就忘了成念娇是个牙尖嘴利之人，弯的都能给成念娇掰成直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这些话也太过离奇了，煜哥已经离开大半年了，你现在说这些话倒有些吓人。”
    杨氏不知为何的就觉得背后凉凉的，吓人的很。
    “是真的，”月娥从屋外走了进来，她的手中拿着几张纸，“这些画是少夫人所画，让奴婢拿去给相熟的画师复画了好一些。奴婢觉得应是神明所托，不然少夫人估计也不能把那人画得如此惟妙惟肖。”
    月娥把画纸递向杨老太和杨氏。
    她二人自然是一把抢过，认真地端看。
    成念娇怎么也没想到，月娥竟然因为她的画而相信了她。
    如果她说这种写实的画作在后世只要有画画功底的人都能画得出来，不知月娥会不会相信呢？
    但是这个时候成念娇自然不会说这些，她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也是托神明的福才画出了这些画。神明告诉我，应是画中的樵夫救了子煜一命，还把子煜养在他的小屋悉心照顾了几个月，最近子煜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正好能下床走路了。”
    杨老太看着手中的画，双手颤抖着，双唇颤抖激动得说不出话。
    杨氏拿着画在手上看了又看，啧啧称奇。
    成念娇把那个樵夫画得惟妙惟肖的，她想不相信也不能。
    “这是怎么回事啊？”杨老太的双唇哆嗦了很久，终于把话挤出。
    成念娇摇了摇头，“大概的情形也就这样了，我后来又试着睡觉，但是始终无梦，再也梦不回昨夜的场景了。”
    杨老太双眼暗了暗，“可惜了。”
    成念娇倒是反过来安慰杨老太道，“最起码我们知道子煜平安无事，现在有了这些画像，我们就能让人去找子煜，现在有目的地找，一定会尽早找到的。”
    杨老太点点头，一脸的高兴，“一定会的。”
    她双眼的笑意直达眼底，这么多天过去了，也只有今日她才这么高兴过。
    在她看来，杨子煜能平安无事是天大的喜事啊。
    杨氏偷偷地把一张樵夫的画像藏在袖中，她总觉得拿着这张画像能做出些别的事。
    反正这里还有这么多画师的复制画像，偷了其中一张成念娇也不会有所发现的。
    “那赶紧派人出去找啊，越快越好。”杨老太突然说道。
    “我已经让马健派人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杨老太激动地点点头，“好，安排得很好。”
    她说话太快，差点就把舌头都咬了，但是她光顾着高兴，也不计较这些了。
    成念娇也是很高兴，但是由于休息不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杨老太看出成念娇的疲倦，“昨夜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迟些再说。”
    成念娇感动地看了杨老太一眼，杨老太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体贴，让她感觉很幸福。
    “好，”成念娇对着杨老太笑了笑，“老夫人也别太紧张了，好消息应该会陆续有来的。”
    杨老太微弯的嘴角更弯了些，“说得没错，我也回屋里好好休息一番，好好理一理思绪。若是真的把煜哥找回来了，我们全家人一定要到龙泉寺去还神。”
    “好。”成念娇郑重地点点头。
    杨老太离开了。
    杨子煜还没死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整个杨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知道了，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是被大虫吃了吗？大半年都过去了，现在才说没死，这个诈尸有什么区别。”二老太爷生气地说道。
    三老太爷一样气得不行。
    现在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观其变。
    他们在心里暗暗祈祷，只希望这件事是个大乌龙，不然他们就见财化水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又遇“好事”

    成念娇入睡后不久，一个妇人带着一个男童风尘仆仆的来到杨府大门前，扬言要找杨子煜。
    守门的家丁自然不肯放行，若是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放进杨府，那杨府就成了动物园了。
    “这个小哥，我们是从外地过来寻亲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你们不能把我们赶走呀，不然我母子俩该怎么办呀？”
    家丁看着妇人和男童都穿着补丁的衣服，风尘仆仆的看着也极为可怜，倒有些于心不忍。
    “你要找的人是谁？”家丁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衫，不经意地问道。
    妇人张了张嘴说道，“我的夫君，杨子煜。”
    家丁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
    他的亲娘哟，他听到了什么？少爷的娘子不是少夫人成念娇吗？
    别看成念娇自从加入杨家后对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讲规矩，但是做得好的人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奖励，因此他们还是挺喜欢成念娇这个少夫人的。
    奖罚有度，他们干起活来自然就更卖力了。
    可突然冒出一个妇人，还把少爷称为夫君，她的身侧还跟着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童……
    一切都显得不寻常啊。
    家丁咽了咽口水，连爬带滚地跑了进去不见了人影。
    妇人也没做任何逾矩的事，安静拉着男童的手在门外站着等。
    “娘，那个哥哥怎么走得那么奇怪啊，像只小狗似的。”男童天真地说道，说话的声音糯糯的，很是可爱。
    妇人不由失笑，“那个哥哥只不过是太过看见你太过激动了才会那样，他要带爹爹过来见你了。”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看见爹爹了。”男童一脸的高兴，小脸蛋因高兴而染上不一样的色彩，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家丁先是跑到成念娇的院子去了，毕竟现在杨老太把整个杨府的事务都交由成念娇去打理了。
    可去到成念娇的院子却发现院子大门紧闭，这是不准备迎客的意思。
    今日早晨被杨氏大声喧哗弄得成念娇不得安睡，她不得不下令让银儿几人把院子前的门拦住，见到这样的阵仗，大家就知道她不准备见客了。
    家丁见成念娇这边不方便便又跑了出去，恰好遇到了杨正文。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杨管家，门外来了一个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他们说是来寻亲的，寻得是夫君，而她夫君的名字就叫杨子煜……”
    家丁虽然慌张，但是说话还算有条理，总算把话都说完整了。
    杨正文皱了皱眉，看着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方才你是从少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吧？她不见客？”
    家丁点点头，“门关上了。”
    杨正文知道事态严重，这个时候就算成念娇不出来见面，也得找个主事人过来瞧一瞧，总不能把那妇人和孩子关在门外。
    若真是少爷的孩子，那问题就大了。
    杨正文之所以会如此淡定是因为他本来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杨子煜当初就是这样被她娘亲带回来的。
    杨家二郎也就是杨子煜的爹爹娶的夫人体质弱，二人也无感情，一直都相敬如宾。
    后来杨子煜的娘亲便怀着着杨子煜“登堂入室”，原来杨子煜的爹早就和外面的女人私定终身，这次回来是准备和杨老太说明情况准备迎娶闵夫人进门。
    只是他却不知因为杨老太大病，为了冲喜杨家二房和三房擅自出主意帮杨二郎找女人冲喜。
    杨二郎为人孝顺，不好忤逆唯有顺从。
    幸好二房和三房心存歹心，找了个体弱的女人给杨二郎。
    后来杨子煜的娘亲闵夫人怀着着杨子煜上门认亲，杨老太大喜便把闵夫人纳入杨家。
    杨二郎的发妻郁郁寡欢，留下刚生出的女儿便一命呜呼。
    闵夫人怀胎比发妻的要迟几个月，因此杨子煜便和姐姐淑妃是同一年出生，一个年头，一个年尾。
    闵夫人视如淑妃为己出，对淑妃疼爱有加，因此杨子煜和淑妃两人感情很好，一点都生份。
    这件事也只有杨家的人知道，外面的人对这事一无所知。
    也因为杨正文是家生子，对闵夫人和正妻的事略有耳闻，有过经验因此有种见怪不怪的感觉。
    因此他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先去跟杨老太说。
    对，他的想法是先绕过成念娇。
    因为成念娇和当年杨二郎的正妻不一样，杨二郎的正妻不理事，身子又虚弱整日郁郁寡欢才让闵夫人有了登堂入室的机会。
    但是成念娇身强体壮，现在还怀有身孕即将临盆。
    成念娇手段还强硬，对于欺负她的人决不轻饶，就像杨氏一样被成念娇吃得死死的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所以说那个妇人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得绕过成念娇直接让杨老太去管。
    杨正文只能庆幸恰好成念娇不见客，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你先跟我到老夫人的屋里讲一声，且看老夫人要如何处理。”
    方才一到成念娇的院子家丁就慌了神，现在被杨管家这么一说他才想起府中不是还有个老夫人吗？他怎么就把老夫人给忘了呢？
    “好。”
    杨正文和守门的家丁到了杨老太的屋里把门外的情况说了一遍，杨老太不由大惊。
    早上才说要找回杨子煜了，她高兴得不行，现在又冒出一个现成的曾孙，她都有些懵了，觉得这是在做梦。
    杨氏则是高兴极了，心想这事情真是妙呀。
    现在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了妇人还带着个男童，自称是杨子煜的夫人，那成念娇又是谁呀？
    成念娇的孩子才在腹中还没生出来，可是人家的孩儿都已经好几岁大了。
    就算是过来冒认的，但能让成念娇膈应一时半会，杨氏觉得也是值得的。
    杨老太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见那个妇人，因为她觉得杨子煜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杨子煜要是真的和妇人交好估计就不会拖了这么长时间不愿意娶妻，死活都要等到她的同意才娶了成念娇。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杨老太心想，到底要不要见那个妇人呢？
    要是这件事是真的，成念娇又该如何自处呢？难道又要让成念娇经历一次那个女人的事？成念娇是她所喜欢的孙媳妇，她认定的人就不会改变。
    可她又不能让杨子煜的骨肉流落在外……
    这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呢？杨老太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八百五十六章，便宜儿子

    见杨老太还在犹豫，杨氏急忙开腔，“娘，那可是煜哥的血脉呀，总不能让其流落在外。这万一煜哥要是找不回来了，好歹也多一个……”
    杨老太白了杨氏一眼，“说什么胡话，煜哥怎会找不回来！”
    杨氏撇撇嘴不说话了。
    她心想，早上的时候被成念娇的胡言乱语糊弄了一番但不代表她就不能想明白。
    谁知道成念娇去哪里弄来一个樵夫的画像就说是那个樵夫救了杨子煜，天知道杨子煜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哦。
    大家都说杨子煜被大虫所吃，君玉麟都证实了，怎么可能随意推翻？
    她为了找出答案，偷偷让人把樵夫的画像带了出去，既然成念娇能找到那个樵夫，她也能找到。
    只是她不知道，她才让下人把画像拿出去不久就被人半路抢了。
    到底抢画像的是何人，目的又是什么，负责帮她找人的人一无所知。
    杨氏认定这些都是成念娇所为，觉得一定是成念娇怕她找到破绽故意为之。
    杨氏越想就越觉得成念娇的那个梦只不过是用来糊弄人的，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呢。
    不禁又有些怒意上头，心想成念娇一直把她吃得死死的，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能让成念娇好过。
    “娘，杨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当初面对小闵和煜哥时你也是这么说的！”杨氏咬牙说道。
    不管如何，杨氏都希望杨老太能见一见那对母子。
    杨老太却因为杨氏的话而陷入沉思。
    对啊，当年的闵夫人就是她提出要留下来的。当年闵夫人已经身怀六甲，怀的还是二郎的种，她自然不能让其流落在外。
    现在且不说能不能把杨子煜找回，但是外面那对母子却真有可能与杨子煜有关。
    是杨家的血脉就不能流落在外！
    杨老太瞬间有了决定，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抬眼看向杨正文，“去吧，把那两个人给我请进来。”
    光是一个请字就让杨管家懂得该如何处理了。
    既然是请，那就不能粗鲁对待，得毕恭毕敬地请进来。
    妇人带着男童在杨家大门外等了许久，来往的人都偷偷地打量着他们。毕竟他们的衣着打扮都和杨家有些格格不入，这样的人站在杨家门口这么久也不能入内，不是特意为难就是人家根本就不想与其见面。
    那些人看过来的目光不无嘲讽。
    妇人自然也能明白路人的眼光，但是她却不能退缩。
    那个人叫她过来这里的，就算杨子煜不是她的夫君，她也硬要说杨子煜就是她的夫君。
    不过说也奇怪，她连杨子煜是谁，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
    她也是最近才接触到杨子煜的画像，还把杨子煜的喜好都背得滚瓜烂熟，也不怕杨家的人会如何拷问她都能对答如流。
    不过那个人却教她，不要答得太过流利，不然依成念娇的聪明才智很容易就看出来的。
    每次回答问题时就要假装思考一番再回答，不能露出马脚。
    她一开始有些紧张，不愿参与。可是那个人却生气了，说不理她了。
    她就立即妥协了，只要是那个人说的话她都会听，没有不听的道理。
    因为那人是她的夫君，是她以后的依靠，他的话她怎能不听呢？
    就算那人让她去死，她也得听啊。
    在那人的训练之下，她居然顺利过关了，不管那人问那些刁钻的问题她都能回答出来。
    那人说可以了，然后就让她来了这里。
    “娘，怎么还不出来啊？爹爹不想见我们了吗？”男童儿歪着头，一双大眼在眼眶中转啊转，十分机灵可爱。
    可此刻他的双眼盈满水汽，仿佛就要凝聚成泪水缓缓地落下。
    看得妇人心疼极了，她急忙蹲下抱紧男童，“没有这回事，爹爹一定是太忙了才没空出来。等一会就好了，就算他不出来，爹爹的亲人也会出来的……”
    在妇人的一番安慰下，男童终于感觉没那么难过了，“好，那我们就再等一会。”
    妇人抬手摸了摸男童的小脑袋，“好，再等一会。”
    杨正文亲自出来，准备把这母子二人往屋里请。
    无意间瞧见这母子二人的互动，心窝不由一软，静静地看着二人。
    妇人突然感觉到注视的目光，不由警惕地抬头看向杨正文的方向，双眼带着疑惑。
    杨正文突然有种干了坏事被人撞破的感觉，不由感觉十分尴尬。
    他对着妇人笑了笑，“您二位就是过来寻亲的？”
    男童这才发现他和娘亲不远处来了一个陌生人，“爷爷，你是谁？”
    杨正文，“……”
    额，他该怎么回答呢？
    少爷长大后，杨府很久没有奶娃娃了，少夫人腹中的孩儿还有一个月才临盆，因此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小娃娃了。
    只听闻这小娃娃糯糯的说话声，他的心就酥了。
    而且他觉得眼前的小娃娃和小时候的少爷十分相似，简直就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他主观地觉得眼前的小娃娃极有可能就是少爷的孩子，脸上的表情不由又柔和了几分。
    “我是这里面的管家，是特意过来请你们进府的。”
    妇人站了起来，对着杨正文点了点头，“谢谢。”
    男童高兴地咧嘴一笑，“太好了，我终于看见爹爹。”
    杨正文的心不由一紧，爹爹？只怕男童要失望了。
    少爷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前段时间衣冠冢已经下葬，葬礼还办得十分风光。也是今日少夫人才说天降奇梦，还说少爷没死，整个杨府的人哪个不是将信将疑的，并不全信。
    杨正文带着妇人和男童进了杨府，男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四处乱看，嘴巴张得大大的忘了合上。
    “哇，娘，爹爹的家好大，好漂亮！”男童惊呼。
    杨正文不由失笑，心想你若真是少爷的孩子，那这里就不光是爹爹的家了也是你的家……
    成念娇怎么也没想到，她只不过是第一次关门睡大觉罢了就无故地多了一个便宜儿子！

 第八百五十七章，吓哭了

    杨正文带着妇人母子来到杨老太的院子前，杨正文怕妇人不懂应付紧忙交代道，“这里是我们老夫人的院子，现在就是她要见的你们。待会老夫人问话，你就老实回答好了。”
    趁着方才走过来，杨正文也特意问了妇人一些简单的话，例如从何处来，来了多久了，为何现在找上门等等。
    妇人都一一回答出来了，并不像骗人，杨正文便相信了。
    但是杨老太那一关并不是那么好过，杨正文觉得还是得给妇人一些准备。
    果然，他一说这里是老夫人的院子。妇人的脸色一凝，一副严谨以待的模样。
    看来妇人也会紧张啊。
    不知她是因为怕被老夫人识破而紧张呢？还是因为即将要见到少爷的亲人而紧张呢？
    杨正文没有多做猜测，因为待会就能知道答案了。
    他把妇人母子领到堂屋门前，抬手敲了敲门，“老夫人，人请到了。”
    里面传来杨老太的声音，“嗯，带进来吧。”
    妇人的心不由一紧，那把声音冷淡中带着威严，果然就像那人所说的，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那人跟她说过，这杨府里的人每一个好应付，她一定要小心更小心才行。
    杨正文转过头看向妇人，对着妇人笑了笑，“这位夫人，可以进去了。”
    只见妇人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在杨正文的提醒下才回过神。
    她尴尬地笑了笑，自嘲地说道，“一想到要见夫君的亲人，我就有些紧张呢。”
    杨正文嘴角弯了弯，对着妇人笑了笑，不置评论。
    杨正文领着妇人和男童走进堂屋。
    只见杨老太坐在堂屋正中间，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若是做贼心虚之人一瞧杨老太的模样只怕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了。
    妇人倒还算镇定，带着男童向杨老太行礼，“老夫人，您好。”
    男童也跟着妇人糯糯地叫唤道，“老夫人您好。”
    家里很久没有新生命诞生了，突然来了个粉娃娃，还把她叫唤得十分亲切……
    杨老太感觉她的心都要酥了，不显山水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添了些动容。
    “抬起头让老身瞧瞧。”杨老太开口说道。
    她主要是想看清男童的样貌，既然是杨子煜的孩子，那样貌应该和杨子煜长得有些相像才是。
    杨正文心想，这下杨老太该震惊了，因为男童长得就跟杨子煜小时候一模一样。
    果然，当杨老太瞧清男童的样貌时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像，实在是太像了！
    简直就是杨子煜小时候的翻版啊，时间怎会又如此相像之人。
    杨老太也顾不得妇人突然相认别有用心了，因为她已经沉浸在男童带给她的震惊而无法自拔。
    倒是作为旁观者的杨氏还算镇定，她惊呼了一声，“哎呀，这孩子长得跟煜哥小时候一模一样嘛，说不是煜哥的孩儿，别人还不相信呢。”
    杨老太在杨氏的话中回过神，是啊，实在太像了，竟让她无法质疑。
    但是杨老太也不是个随便就让人认亲认戚之人，这两人的出现实在太突然了，又加上成念娇即将临盆，她不想刺激了成念娇，免得成念娇腹中胎儿不保就算了只怕会伤及母体。
    杨老太并没有认回曾孙的喜悦，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杨氏常年陪伴在杨老太的身边，光是看杨老太的表情就能把杨老太的心思猜到一二。
    杨老太这是为难了。
    就算杨老太自己也觉得眼前的男童长得跟杨子煜小时候一样，可杨老太还是为难了，因为成念娇的存在！
    杨氏冷哼了一声，成念娇真是个讨厌的存在。
    以前那个短命鬼虽是正妻，却常年卧床，干脆生下淑妃后就一命呜呼了……
    对了，一命呜呼。杨氏仿佛想到了什么，双眼突然一亮，不过很快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知道，成念娇对她早有防备，才不会让她再次伸手更不会让她的人接近。
    而成念娇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忠心模样，真让人生气。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她要把妇人留下来，只要有妇人在，成念娇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俗话说得好，两女共侍一夫定会有所争吵。就算她们的夫君已经一命呜呼了，也不代表她们能一直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
    以成念娇的性格，一定会把妇人视作抢走夫君的敌人。
    而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杨氏觉得只要把妇人拉拢在身边，就能一起对付成念娇了。
    于是她急忙开腔，定不能让杨老太把妇人送走。
    “娘，现在煜哥生死未卜，还未必能找回来呢？你该不会要狠心地把他的子嗣赶走吧？他的身上可流着我们杨家的血。更何况阿娇肚子里的那个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您……”
    杨老太自然知道杨氏的话都是大实话，但是杨氏没头没脑地开口让她忍不住怒意大发，“住嘴，不要胡说！”
    杨氏眼圈一红，抿着唇一副十分委屈了模样，“娘，女儿这也是为了杨家好才说这么多了。正所谓忠言逆耳，希望您能明白。”
    为了日后有好日子过，杨氏是豁出去了。
    “你……”杨老太被杨氏的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哇一声，她们面前的男童像是被杨老太吓着了，竟哇哇大哭了起来。
    杨老太有些不明所以，不知小男童为何要哭呢。
    妇人蹲下身抱住男童，“乖，别哭。”
    可小男童依仗自己的娘亲在身边，哭得更大声了，“老夫人好可怕，会骂人的……”
    哭得断断续续的，但也把自己会哭的原因讲了出来。
    杨老太不由皱了皱眉，原来是因为觉得自己凶所以哭了呀。
    这性格倒不像煜哥，煜哥可是不管怎么骂都倔强得很，才不会哭呢。
    看来男童的性格柔弱也是因为他的身侧有个处处维护她的娘亲，这不，孩子才刚哭她就急忙搂过来了。
    正所谓慈母多败儿，她的曾孙决不能被养成因为小事就哭鼻子的鼻涕虫。
    煜哥，年纪小小的就经历了绑架，爹娘又早逝。
    只留她一个老妇人和煜哥相依为命，她便把煜哥培养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第八百五十八章，安置

    “别哭了，堂堂男子汉不能整日哭鼻子，成何体统。”杨老太正经地说道。
    若是了解她的人就会知道，年轻时候的铁娘子在年老后也一样的严肃，不管是对自己的孙子还是曾孙。
    唯一让她露出仁爱表情的人是成念娇。
    许是相处的时间不够长吧，她对眼前的妇人和男童竟没法展现她对成念娇一样的爱。
    不过她能把话说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但是不了解杨老太的妇人和男童却被吓到了，尤其小男童因为杨老太的话哭得更大声了些。
    妇人心里难过极了，她以前在扬州也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也是近段时间没了夫君的讯息又没银钱才过得清苦了些。
    她对自己的儿子可是十分疼爱，打不得骂不得的，哪像现在眼巴巴地过来认亲还要被杨老太开口责骂！
    她心想，这亲要是难认就干脆不认算了。
    但是又想到她家夫君让她一定要把这个亲认下，以后家里才会有好日子过。
    她把心一横，拉着男童说道，“对，没错，老夫人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哭鼻子。”
    男童被自己的娘亲吓了一跳，平时娘亲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的。
    他吓得连哭都忘了，一抽一抽地看着妇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您是不喜欢我了吗？”
    妇人的心不由一疼，她又岂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儿呢？
    她疼爱都来不及了，哪舍得打骂呢？
    她满脸歉意地伸手拉出别在腰间的手帕，是棉布做的，绣样是自己绣上去的，样式简单却实用，吸水也挺好的。
    她拿着洗得发白的手帕帮男童轻轻地擦拭男童脸上的泪水，“不哭了，娘亲只是希望你能坚强些，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了。爹爹也希望能看到你成为男子汉的……”
    动作轻柔，男童只觉得眼上有块云朵似的东西飘过，眼泪就没了。
    妇人提了爹爹二字，男童立即就精神了起来，也不哭了，抿着唇点点头，重重地嗯了声。
    妇人这才抬头看向杨老太，“老夫人，他年纪还小，我会慢慢教的。”
    对于妇人的这个说法，杨老太还是比较满意的，“好，慢慢教。”
    “你且跟我说说，你和煜哥是何时认识的？”
    妇人的眼神立即变得柔和了起来，她动了动唇把她和夫君之间的故事套在杨子煜身上说了一遍。
    夫君说了，这个家的主人杨子煜不会再回来了。他俩之间的故事无人会质疑，她只要讲得足够真诚，这些人就会相信她的话。
    于是她也不紧张了，把她和夫君如何相遇相知的事讲了一遍，还自我陶醉了起来。
    由于她的神态认真，满脸的柔情，倾听的人都相信了她的话。
    原来她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又一次无意救了杨子煜一命，杨子煜为了还恩便以身相许。
    他们在亲爹的见证下拜堂成亲，天地都拜过了是杨家的媳妇无疑。
    虽然是私自拜堂，但是在这个时代看来拜了天地就是夫妻了，无人能反驳！
    但是妇人所说的时间比杨子煜和成念娇成亲的时间还要早！
    意思是说，妇人的儿子不是野种，还是杨家光明正大的嫡子长孙！
    真是晴天霹雳，杨老太都惊呆了。
    而杨氏则满脸的得意，心想：成娇啊，成娇，瞧你自恃是煜哥明媒正娶的娘子，整日作威作福的，现在也有这样的下场啊。
    一个妇人横空插了一脚在自己的婚姻上，还比自己嫁得早，任凭任何女人都受不了吧？
    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成念娇，只怕会把成念娇气得半死。
    杨氏顿时有了好主意，她待会就去找成念娇，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成念娇，好让成念娇气死。
    杨氏心里美滋滋的，觉得眼前的妇人看起来样貌虽没有成念娇的惊艳，但却越看越顺眼。
    杨老太则头疼得很，一方面她不想成念娇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二来她又不想把这母子俩赶走。
    是的，单凭样貌杨老太就认定男童就是她的曾孙。因为只有自己的血脉才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她想了想，下令道，“不如就把你们安排在西苑那边吧，那边清幽住起来也舒服些。”
    妇人不由一喜，心想太好了杨老太让她和孩儿登堂入室了。
    接下来只要遵从夫君的话，一步一步地来，总会把杨家偌大的家财控制在手中。
    妇人心里想着别的事，脸上的表情却温顺而懂事，仿佛觉得杨老太这个安排深得她满意似的。
    杨老太见她没有别的表现，对她的满意也多了几分。
    杨氏却不高兴了，但是这些事还轮不到她做主，她只能光看不敢说。
    她自然知道杨老太这么安排的缘由，西苑和成念娇所在的东苑一个东一个西的正好在头尾两段，若是不特意安排，这二人还未必能见上面呢。
    这么一来，妇人和男童的事就不会刺激到成念娇了。
    这怎么行？
    可今日她的话已经够多了，再多说几句，只怕娘亲会觉得她别有所图。
    就算她真的别有所图也不能这么快表现出来啊，她要徐徐图之！
    这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杨老太又问了男童的名字和岁数，夸奖了一番男童的名字便让杨正文带着妇人母子离开了。
    杨家的院落经常都有下人打扫，因此把妇人安排到哪里都一样，都能住得舒适安心。
    不过西苑比较偏，并不是经常有人会过去里，就算是客人上门如杨氏也是住在东苑附近而不是西苑那种偏僻的院落。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杨老太才会把那母子俩安排在那边，这样一来就安全多了。
    “娘，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我有些琢磨不过来，先回去休息了。”杨氏在妇人离开后突然开口说道。
    杨老太点点头，“去吧。”
    确实发生了好多事，她也得好好琢磨。
    不过很快杨老太又叫停了杨氏，“这些事你不要乱说，要是阿娇那边出了什么事，让我查到与你有关，我决不轻饶你！”
    杨氏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晓得咧。”
    杨老太也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杨老太便让玉竹把马健找来。
    交代了一番，马健才心情沉重地离开了。
    本来即将要找到主子，马健心情愉快。，可现在又有突发事件，叫他如何能轻松得起来哦。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事还要偷偷地瞒着少夫人！

 第八百五十九章，异样的眼神

    成念娇沉睡了一整天，再次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却不知家里已经多了两个她不待见的人，更不知那俩人或许会把她气得半死。
    唯一让她有些难过的是，她睡了这么久，竟连一个梦都没做。她想再见一见杨子煜，却变得十分奢侈，可遇不可求了。
    睡足了精神，成念娇便打算找点事情来做一做。
    屋里是待不得了，总不能整天窝在屋里，最起码也得多做运动呀。
    成念娇想了想，“银儿，帮我梳妆一番，我要去想老夫人请安。”
    银儿帮成念娇轻轻地梳理着头发，“少夫人，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吧？”
    成念娇摇了摇头，发髻还是麻烦了些。反正她又不用出门见人，怎样舒服怎样来才是。
    “帮我绑个麻花辫吧。”成念娇把玩着自己的秀发说道。
    都说怀有身孕的妇人都会掉头发，发质也会变得暗哑无光。
    可成念娇正好相反，她的发质一如以前的一般好，柔韧有光泽。在阳光下更是光彩照人，很多世家小姐妇人都十分羡慕成念娇的发质，还特意讨教了成念娇如何养发的小秘诀。
    成念娇是自己研发养发的发油，味道清香，又全都是天然无害的材料做成也不怕会影响到胎儿，多用也无妨。
    于是她在外面开了一家营养发油的小店，生意还挺不错的。
    各种香味的养发油都有，客户们也很喜欢。
    有些人用得不错，别人一问也不藏私，还帮成念娇介绍了不少的客人。
    成念娇还教那些妇人不少后世流行的发型，例如花苞头等等。
    从古至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成念娇的小店的生意越做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好了。
    成念娇却不打算留着这家店，她开这间店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燕小六。
    这家店不管生意有多好，日后她都会送给燕小六当嫁妆的。
    她才不信像荆氏那样的人会好心地帮燕小六准备嫁妆，既然荆氏不准备，那就让她来好了。
    反正开几家赚钱的小店也花不了太多钱，日后还能给燕小六一些依仗，好让婆家的人高看燕小六几眼。
    不过这些事成念娇还没打算跟燕小六说，她打算等燕小六找到如意郎君了再说。
    现在银儿把自家研发的发油轻轻地擦拭在成念娇的发丝上，却不达根部。因为成念娇说过，头部根部若是用了这些发油会堵塞毛孔，效果会适得其反。
    银儿心细便记住了成念娇的这些话，成念娇自然是十分满意。
    “别的店也想模仿我们的家大发油，却没一个有我们的好用，很多小姐妹跟我说她们家夫人最喜欢我们的产品了。”银儿笑着说道。
    成念娇点点头，“那是自然，用心研发的产品不是任何人都能模仿得来的。”
    她还希望他们模仿呢，劣质的产品人家用了一次就不会再用第二次，有了对比自然就会知道她所研发的产品有多好，到时候打出更大的名声，燕小六就能衣食无忧了。
    帮成念娇稍微打扮一番，银儿便扶着成念娇出门了。
    她们一路走向杨老太的院子，总感觉路上的奴仆们都在偷偷地打量着她，可她认真看向他们又不查那些人的注视。
    如果不是她的错觉，那就是这些人故意避开了。
    “银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都怪怪的？是因为我今日的打扮太好看了吗？”
    今日的成念娇心情好，连玩笑话也毫不犹豫地说出口了。
    银儿倒是一笑，成念娇本来就挺好看的，就算怀有身孕也是只长胎儿不长肉。身材看起来就和以前的她差不多，样貌也没太大变化。
    当然，除了该大的地方大了些以外，反而更好看了。
    在银儿看来，成念娇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好看。
    但是今日成念娇心情好，会开玩笑，她也会附和好让成念娇的心情更好些。
    “那是自然，我们家少夫人最美了。”
    成念娇倒是被银儿一本正经的神情逗笑了，她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怎知银儿会这么认真呢？
    “嘴贫。”
    成念娇心想，自己的脚都肿得像猪蹄了，还好看呢。
    听说快生娃时就会消肿，成念娇只希望这是真的，不然自己的脚一直肿肿的，多丑呀。
    杨子煜若是瞧见她这副模样会不会嫌弃呀？管他呢，要是敢嫌弃看她怎么对付她。
    想到这，成念娇笑得更开心了些。
    看着成念娇主仆笑得这么开心，知情的奴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少夫人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被一个妇人横插了一脚进来呢？
    那个妇人哪配得上少爷啊，也只有少夫人和少爷才是登对的一对，其余的人都比不得。
    成念娇来到杨老太的房间，只见杨老太坐在软塌上发着呆。
    她的跟前放在一个旧木箱，里面放了很多旧物件，很多都是婴孩用品。
    成念娇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杨老太箱子里放着的都是杨子煜儿时用过的东西。
    小衣衫，拨浪鼓，蹴鞠，羊拐……
    成娇是南方人，对羊拐这种的东西可是从未接触过。倒是后世而来的成念娇在读书时曾写过一篇关于古代玩具的论文，为此还查找了不少的资料。
    因此也知道了羊拐是古时候北方孩童的玩物，是用来锻炼孩子的动作协调和思维。
    是小女孩们喜欢玩的玩具，由于羊拐珍贵，也不是平常人家能玩得起的。能有一副羊拐，估计家里的小孩都会高兴死，更会宝贝得不行。
    对，没错，是女孩子的玩物，只是想不到杨子煜也会玩罢了。
    后来杨老太才跟成念娇说，这副羊拐是杨子煜小时候死活从淑妃手中抢过来的，还宝贝得不行呢。
    成念娇听后不由失笑，心想别看杨子煜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他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
    不过这个箱子对于目前的成念娇来说可是从未见过。
    因为杨老太在杨子煜不见后就从未拿出来过，今日也是瞧见了男童，触发了她怀旧的心思才拿出旧物来一看罢了。
    一看到这些旧物，杨老太就想起了小时候的杨子煜，不知不觉中杨子煜小时候的样貌就和男童的样貌重叠在了一起。
    杨老太坚信，那个男童就是杨子煜的亲生骨肉无疑了。
    可是这件事该如何跟成念娇说呢？
    杨老太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整个心头乱得不行呢。

 第八百六十章，聊旧事

    成念娇见杨老太在看着杨子煜小时候的玩物发呆，她一时间也不好上前打扰。她抬头看向玉竹，对着玉竹笑了笑。
    玉竹立即明白了成念娇的意思，她对着成念娇点点头，然后轻咳了一声，对着杨老太提醒道，“老夫人，少夫人过来向您请安了。”
    杨老太在玉竹的提醒声中回过神，她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果然看见了成念娇的身影。
    成念娇面色如常，嘴角微弯，看起来心情应该不错。
    杨老太的心不由一紧，成念娇若是知道那妇人和男童的事，估计就没有现在的好心情了。
    成念娇的性子要强，当时杨子煜的衣冠冢要下葬时她干脆躲在娘家不出席那场丧礼。若是让成念娇知道那个女人和男童的存在，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呢。
    杨老太轻叹了一口气，决定咬牙把这件事压下来。
    等成念娇把腹中的孩儿生下来了再跟她说，那个时候娃都生下来了，成念娇就算多激动也不会伤及孩儿和自己的身体。
    杨老太神色不自然，成念娇是看出来了。
    不过她却没往别的地方想，还以为杨老太是因为拿出杨子煜玩物又刚好被她碰见因此有些尴尬罢了。
    不过她倒不介意杨老太这么做，反而好奇极了。
    她挺着大肚子走向杨老太，“老夫人，您竟瞒着我，偷偷……”
    还没等成念娇把话说完，杨老太不由一惊，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我没有……我只不过是想等……”
    守在门口的玉竹听到这样的对话不由一惊，这个时候的老夫人太过敏感了，成念娇明明说的就不是那件事，但是老夫人却误会了。
    只能说老夫人这是心虚，杯弓蛇影了。
    玉竹急忙开腔，打断杨老太的话，“少夫人，您刚睡醒吧？需要帮您准备些糕点让您垫垫肚子吗？”
    玉竹偷偷地对杨老太使了个眼色，杨老太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方才差点就说漏嘴了，幸好玉竹及时制止了。
    杨老太感激地看了玉竹一眼，然后又抬头看向成念娇，“不如今日就在院里陪我用膳吧？”
    成念娇心想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和杨老太一起用膳了，现在又快到饭点了，也未尝不可，便点点答应了下来。
    若是换做平常，杨老太一定会高兴坏了。
    但是今日的杨老太只是嘴角弯了弯，咧嘴一笑就算了。
    成念娇也不以为，她觉得杨老太应该是沉浸在旧时光中无法回神罢了。
    其实她对杨子煜小时候的事也挺感兴趣的，因为杨子煜很少跟她讲小时候的事，成念娇也不敢提，因为她怕一不小心就会提及杨子煜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勾起他记忆深处的不好回忆。
    但是杨老太就不一样了，她可以从杨老太这里了解一些杨子煜忘了说，但是又有趣的事。
    “老夫人，您能不能跟我讲一讲子煜小时候的事啊？”成念娇坐近杨老太，低声问道。
    就怕说话的声音大了些，会扰了杨老太的思绪。
    杨老太没想过成念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一愣。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双眼微微有些湿润。心有些酸酸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点头。
    成念娇是因为爱杨子煜才想知道他小时候的事呢，她自然也不会令成念娇失望。
    拿着手中的玩物便讲起以前的故事……
    杨老太认真地讲，成念娇认真地听，一时间整个房间其乐融融。
    玉竹站在一旁满心的感动，心想若是每日都能这样就好了。
    杨老太能开心些，毕竟有人陪着她聊聊以前的旧事，而成念娇也能更了解杨子煜。
    “原来以前的子煜也有这么顽皮的时候，连老夫人您都不怕呢。”成念娇不由感叹道。
    杨老太刚好说到杨子煜不肯跟先生学习，偷溜出去玩。
    回来时被杨老太抓包，杨老太气急了，罚杨子煜跪在院子里。
    杨子煜也不肯认错，就一直跪在院子里，一句话都不说。由于正好是冬季，还下着雪，最后还是杨老太怕杨子煜会生病才让他进屋。
    那时候杨老太都气红了眼，杨子煜还像没事人一般。
    不过后来杨子煜还是写了一封道歉信给杨老太，原因是他自己没哭却发现杨老太红着双眼哭得比他还要惨。
    “是啊，那孩子自小倔强，极少会哭的，这封信不就是他写给我的嘛。”
    杨子煜从小就不太爱开口表达自己，因此才会写信。
    成念娇接过杨老太递过来的发黄书信小心翼翼地展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明明只有几行的字，她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夫君真棒，几岁的年纪就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了。虽说不够现在的端正好看，但是已算不错了。
    “以后等我家孩儿出世了，就让他爹爹教他写字。”成念娇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说道。
    腹中的孩子仿佛也懂得娘亲的意思，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成念娇不由失笑，“你这孩子，最近真是皮。”
    杨老太笑着凑近些，“他方才踢了你一脚？”
    成念娇点点头，“是啊，他踢了我一脚，估计是觉得我的提议很好，他很满意呢。”
    杨老太把手凑近成念娇的腹部，“孩儿，我是你的曾祖母。”
    “呀，”杨老太露出欣喜的微笑，“他也踢了我一脚。”
    快临盆了，腹中的孩子比以往都要活泼。
    玉竹也觉得十分好玩，“小小少爷估计是觉得自己快来到人事了，高兴呢。”
    杨老太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刚走到门口的杨氏不由冷笑了一声，心想什么小小少爷呢，现在还没生出来呢。
    或许就是个赔钱货！
    要是个赔钱货，那家里的生意就只能全给今日来的那个孩子打理了……
    杨氏双眼一亮，突然想了一个惊天大计。
    “哎哟，娘，你都不知道，竫哥儿可好玩了，乖巧得很……”
    杨氏假装不知成念娇在屋内，大声地说着话，闯了进来。
    似乎现在才瞧见成念娇，不由一愣，神情吃惊，“呀……原来，阿娇也在啊……”
    像做错事的人似的，说话的声音越变越小，到最后就没了。
    就杨氏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成念娇早就看在眼里，她不由皱了皱眉，“我们家来了客人吗？”

 第八百六十一章，起疑

    杨老太在心里急坏了，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她千叮万嘱就是不希望成念娇太早知道那件事，结果呢？杨氏这个大嘴巴，还没半天的时间就把这件事讲出来了。
    杨老太瞪了杨氏一眼，只见杨氏低垂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头都不敢抬起。
    杨老太不知杨氏是故意而为之，还以为杨氏是真的知错了呢。
    既然成念娇都问话了，杨老太也不好隐瞒，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啊，家里来了两个客人……”
    成念娇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寻常，若是普通客人，杨老太和杨氏之间的神情不会如此。
    她们这般紧张，吞吞吐吐的，分明是有事隐瞒。
    “既然是客人怎么不让他们一起过来用膳呢？刚好饭食都准备好了，让他们一起过来啊。”成念娇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
    现在情况不明，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人总得让她见一见吧？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也终于明白为何府中的奴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估计就是和那几位所谓的客人有关吧。
    既然如此，她就更好奇那几个客人到底是谁了？
    不管发生何时，她觉得自己都能掌控局面的。
    可是她却不知，这次的事根本就在她的预料之外，她竟然完全失控了！
    既然成念娇提出见面，杨氏觉得这就是个好机会，“娘，既然阿娇都说要见面了，不如……”
    杨老太白了杨氏一眼，这事都是杨氏惹出来的，她还好意思开口。
    本想再瞒成念娇一段时间的，但是现在全被杨氏破坏掉了。
    杨老太自然知道成念娇是那种倔强的人，只要她想弄明白的事，就一定会用尽办法弄明白。
    未免成念娇乱来，还不如让他做中间人把所有的事情讲清楚呢。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看向玉竹，“去西苑把他们请过来吧。”
    玉竹点点头，离开了。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杨老太果然有意隐瞒。不然怎么会把人安排到西苑呢？和她的东苑正好是两头，若不是刻意安排，想见上一面还有些难呢。
    竫哥儿啊？她倒也认识一个叫竫哥儿的，只是不知杨氏口中的竫哥儿和她所认识的竫哥儿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竫哥儿那孩子浓眉大眼的，乖巧可爱，挺惹人喜欢的。前段时间遇到熟人就离开了，燕小六为此还难过了一段时间，总觉得自己少了一个伙伴。
    不过现在想来，那孩子的长相倒和……
    什么？跟杨子煜有些相像！
    她怎么这个时候才想到呢？之前就有一种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她没能及时抓住罢了。
    现在想来，就是她的一时疏忽才……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那孩子看起来也有三岁左右了，若是杨子煜的孩子。
    那她和杨子煜又算怎么回事？
    她和杨子煜认识也不止三年了，而杨子煜一直对她深情不移，非她不娶。
    她也是渐渐被杨子煜的深情所感动了才爱上了杨子煜，但是那个孩子又算怎么回事啊？
    难道秦香蓉所说的相公就是杨子煜？那她口中的陈世美岂不就变成了杨子煜，那岂不是要用狗头铡把杨子煜给解决掉。
    成念娇的心乱得很，整张脸都变得惨白的一片。
    看得杨老太心疼急了。
    杨老太心想成念娇这孩子就是聪明，才抓到一点蛛丝马迹仿佛就了解了整件事的缘由。
    虽然有些地方说不清，但是杨老太已经认定杨竫那孩子就是杨子煜流落在外的孩子，不管成念娇同不同意，杨老太都决定让杨竫认祖归宗。
    说也好笑，成念娇和杨竫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竟从未问过杨竫的姓氏，亦没问过秦香蓉的夫君叫何名字。
    现在想来，是自己太糊涂了些。
    一心想着帮人，却想不到引狼入室。
    看着成念娇纠结又难过的模样，杨氏不由在心底偷笑，心想：贱人，这下你就难过了？待会只怕你看见杨竫的模样，就该哭出来了。
    杨老太的注意力全放在成念娇身上，竟没有留意到杨氏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得色。
    杨老太这个时候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里乱得不行。
    杨老太心想，这么快就见面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是成念娇出了什么事，那她绝不轻饶杨氏。
    这时杨老太才转头看向杨氏，瞪了杨氏一眼。
    而杨氏早就收回了得色之意，假装委屈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杨老太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吧，杨氏以前没有那么有心计的。
    杨老太却不知道凡是人都会改变的，更何况杨氏以前在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却要委屈于成念娇之下，长辈不像长辈。
    她心里委屈，早就扭曲了想法，不再是那个只想着享福却不动脑子的杨氏了。
    现在的杨氏一肚子的坏水，只想着如何弄倒成念娇呢。
    由于西苑的位置比较偏，距离杨老太的院子比较远，来回走也得花费一段时间。
    玉竹还没把人带过来，而屋内的几人又各怀心思皆不说话，整个房间便安静得诡异。
    成念娇是心累，不想说话。
    杨老太是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杨氏则是不敢开口，免得杨老太又抓住她的小辫子责骂她。
    隔了好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呼吸都忘了似的，憋得整张脸都红了。
    杨老太不由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开腔，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成念娇。
    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接受不来，只能靠她自己调节了。
    终于看到一只洗得发白的布鞋，成念娇的双眼不由一暗，她自然是认得这双布鞋的，那就是秦香蓉的布鞋。
    秦香蓉踏进屋里，瞧见成念娇时不由露出吃惊的眼神，“恩人，怎么是你？”
    她自然是装出来的，因为她家男人早就跟她讲过成念娇就是杨子煜的娘子。
    但是未免成念娇起疑，她只能假装吃惊地看着成念娇。

 第八百六十二章，吓到孩子了

    成念娇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当初救了秦香蓉是我儿子一命，还要伸长手让她供吃供住的可怜蛋居然是她的情敌？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巧呢？不知你是早有预谋，还是……”
    不等成念娇把话讲完，秦香蓉急忙插嘴否认道，“不是这样的，我也是辗转找到这里来才知道夫君是杨府的少爷……”
    “夫君？”成念娇尖叫了一声，“他是你的夫君，那他是我的什么？姘头吗？”
    此刻的成念娇表情变得狰狞，仿佛要把秦香蓉生吞下肚似的。
    理智什么的，她已经失去了。
    方才还想着平静地跟秦香蓉理论、争辩……
    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只要有关杨子煜的事，她就会失去理智。
    秦香蓉也不知成念娇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和平日善良且平易见人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秦香蓉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人家成念娇好歹救了竫哥儿一命还提供地方给她住，吃食也是给她最好的。
    现在她却恩将仇报的，似乎不太好。
    可是她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她家男人的双眼，那双期待的眼睛她不能辜负。
    秦香蓉咬咬牙，忍了下来。
    只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恩人，对不住了。
    “恩人，您误会了。夫君早在三年前就跟我拜堂成亲了，是拜过天地的，所以他就是我的夫君……”
    成念娇身一歪，差点就从椅子上跌下。
    是月娥手疾眼快地扶住她，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月娥心惊地扶稳了成念娇，然后一把转头看向秦香蓉，仿佛想要把秦香蓉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似的。
    若是知道秦香蓉是这样的人，少夫人当初就不该帮她才是。
    而成念娇已经失神，完全沉浸在秦香蓉的话中无法回神。
    “夫君早在三年前就跟我拜堂成亲了，是拜过天地的，所以他就是我的夫君……”
    三年前就拜堂成亲了……
    那她成了什么？后来才来抢人家夫君的坏女人？就像成沁的妈妈一样，后来才出现抢了爸爸，害得她跟妈妈孤孤单单地在外面过了很多年的时间，没有家庭温暖……
    要不是秦香蓉因为杨子煜出事，没了音讯也不会找上门，这么一来她就不会知道秦香蓉和杨竫的存在。
    呵，真是可笑。
    她一直厌恶当第三者，因此在当初知道杨子煜有未婚妻时才会一把推开了杨子煜。虽然后来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穆玲珑和张少华的奸计，但是她也实在接受不来自己以那种身份出现在杨子煜身边。
    是的，她光是看见杨竫的面容就可以肯定这个孩子是杨子煜的孩子了。
    不然外貌为何会长得如此相像呢？
    更何况有太多事情的重合让成念娇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杨氏双眼在秦香蓉和成念娇身上来回游动，说实话，她还是觉得成念娇长得比较好看，但是秦香蓉温顺的样子看起来顺眼极了。
    杨子煜真是傻，放着家里的美娇娘不要还要到外面勾三搭四招惹了秦香蓉。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时间不对。杨子煜跟秦香蓉成亲了才又娶了成念娇，怎么说也是厌恶家里的黄脸婆才娶的美娇娘。
    这么说来，杨子煜不单止眼睛没有瞎还难得的有眼光。
    别看煜哥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也是个偷腥的猫，还要一脚踏两船，两手抓都不愿放手，杨氏在心里如是想到。
    哈秋~远在大山中的杨子煜打了个打喷嚏，心想是不是有人在偷偷骂他呢？不然他怎么会打喷嚏。
    其实他的猜测不错，成念娇在心里骂了他不止一遍了。如果打喷嚏能打死人的话，他早就该死去了。
    “娘子，我很快就回去见你了……”杨子煜加快脚上的速度，恨不得立马就能赶回京去见他的美娇娘。
    他若是知道不知谁硬给他塞了个黄脸婆还有个三岁大的儿子，一定会气得暴走的。
    可是现在的他一无所知，一路埋头赶路。
    “哎呀，原来你们以前就认识的，那就好说话了，”杨氏突然开腔，一副准备劝架的模样，“以后都是姐妹了，好好相处啊。”
    她故意忽略掉成念娇方才话语中的锋芒，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这样一来就能把所有的事都一揭而过。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好好相处？不可能的。
    这个家里，有她就没有秦香蓉。
    “不用了，当初我以为救了一只无辜的小狼狗，谁知道小狼狗休养生息后变成了白眼狼还反咬了我一口。我要是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救她。”成念娇一脸怒意地说道。
    秦香蓉脸一白，抿着唇不说话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香蓉是因为成念娇嘲讽的话而难过了，殊不知秦香蓉是因为成念娇话而感到愧疚才会白了脸，并不是因为成念娇的话难听而受了委屈。
    可杨氏和杨老太却误会了，“阿娇，都已经入了同一家的门了，就别计较这么多了。反正煜哥生死未卜，现在多了子嗣不是挺好的吗？你肚子里的那个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
    杨氏的话直白且难听，成念娇不由皱起了眉头，“姑母，那你们是因为他是子煜的子嗣而收留的他，若日后证明他不是子煜的子嗣，你们要回继续收留吗？”
    成念娇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因为她觉得秦香蓉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表面的这么简单，但是她又苦无证据，只能耍耍嘴皮子了。
    秦香蓉的脸色更白了些，是啊，竫哥儿本来就不是杨子煜的儿子，是冒认的。
    但是夫君说杨子煜回不来了，所以她才敢带着竫哥儿上门认亲。
    对，没错，夫君的能力有多大她是知道的，只要夫君说的话就一定会办到，所以杨子煜一定是回不来了。
    不过她一想到自己抢了恩人的地位和钱财，又有些于心不忍。
    杨竫本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的，可是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小脸蛋满是泪水，可怜兮兮的，“恩人你是坏蛋，我是爹爹的儿子，爹爹可疼我了……呜呜呜……”
    杨老太看着和杨子煜长得极为相似的杨竫哭得如此凄凉，整颗心都碎了，但是她又不好责骂成念娇。
    毕竟换做是她，也接受不来自己的夫君在和自己成亲前就有了孩子，还这么大了。
    但是成念娇这么说也确实有些过分了，“阿娇，你不能这样，都吓到孩子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信任吗？

    是啊，她吓到孩子了，可那些人何曾不是把她吓得够呛。
    “我累了。”
    也不管屋里的人有和反应，成念娇站起身便往屋外走。
    挺着个大肚子，走路重心不稳，简直就像只笨拙的胖鸭子。
    杨氏看着如此要强的成念娇，不由摇了摇头。
    本想着成念娇还会继续闹，闹得杨老太生气了或者失望了，到时候就是秦香蓉上位的机会。
    到时候她只要趁机帮秦香蓉几把，秦香蓉就会感恩戴德地把她视为座上宾。
    但是成念娇现在落寞地离开了，反而让杨老太心存愧疚，只会加倍地疼爱成念娇。
    果不其然，当杨氏转过头看向杨老太时就发现杨老太的双眼一直跟着成念娇的背影在移动，满脸的愧疚，满脸的不舍。
    杨氏不由有些懊恼，她还是低估了杨老太对成念娇的疼爱和喜爱。
    不管秦香蓉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开了个不好的头，让杨老太留下了个不好的印象。
    杨老太是铁娘子，她年轻时便要强，最看不得别人动不动为一些小事哭鼻子。
    不然杨老太也不会如此疼爱从小倔强要强的杨子煜了。
    因此她才会在杨竫三番四次哭泣时都没有任何要安慰的动作，反而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似乎对秦香蓉的教育十分不满。
    不得不说，这秦香蓉生出来的孩子除了样貌跟杨子煜十分相像以外，便无其他相像之处。
    若是杨子煜在场，他定会大叫，姑母，他不是我的孩子，不像我是正常的！
    杨老太的心一直放在突然离开的成念娇身上，对于还在低低哭泣的杨竫竟有些视若无睹。
    秦香蓉本以为杨老太看见杨竫哭最起码会过来安慰一番，结果杨老太的视线根本就没落在杨竫的身上。
    秦香蓉不禁在想，果然不是亲生的，没有血脉之情，所以杨老太才会对杨竫的哭泣无动于衷。
    她看见自家儿子哭得如此可怜，她心疼极了。
    但是又记得杨老太之前所说的话，不敢过多地安慰杨竫，只能让他在一旁继续哭。
    而她只说了一句话，“竫哥儿是男子汉，不能哭鼻子的。”
    杨竫根本就不知道男子汉是什么意思，之前会听秦香蓉的话止住哭泣是因为他只不过是吓哭罢了。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杨竫是因为成念娇说他不是爹爹的儿子才哭的，他想如果他不是爹爹的儿子，那他是谁的儿子呀？
    那他岂不是成了说书先生所说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娃了？于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能自拔，根本就不想理会秦香蓉的话了。
    只能说，孩子你想太多了。
    不过杨老太倒是因为秦香蓉的这句话而回过神，她赞赏地点点头，心想秦香蓉这个当娘的还是有些觉悟性的，教孩子就应该这样教。
    不应该太过骄纵了。
    可是秦香蓉心里却苦得不行，本以为带着儿子来洛阳首富家里认亲就能享福了，可是现在怎么感觉自家儿子是过来吃苦的。
    才来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哭了几次了，以前哪会经常哭呀。
    以前不管家里条件如何，她的儿子都被她养得十分宝贝，打不得骂不得的，哪像现在这样一天哭几次。
    成念娇气呼呼地离开，杨竫又哭得可怜，谁的心情都不好。
    当然，除了杨氏。
    本来成念娇答应在杨老太这边用膳的，因此准备了不少的饭菜。现在成念娇不在了，就由杨氏和秦香蓉几人享用。
    后来秦香蓉哄了杨竫好久才把杨竫哄好了，高高兴兴地坐在饭桌上吃饭。
    小孩子的情绪容易受波动，但是注意力又很容易被转移，他很快就被美味的饭食所吸引，根本就忘了要哭。
    杨竫吃得可欢了，直赞爹爹家的吃食好吃。
    杨老太兴趣缺缺地陪笑，倒是没吃多少。
    因为她一心惦挂着成念娇，但是秦香蓉和杨竫没有离开，她也不好丢下她母子二人去找成念娇。
    秦香蓉为了照顾杨竫，也没能吃多少东西。
    杨竫年纪小，自然感觉不到气氛的不对劲，但是她却不一样，她能明显地感觉到杨老太的不高兴，因此她只想赶紧喂饱杨竫，然后快快离开。
    也只有杨氏什么都不用愁，还因为气得成念娇负气离开杨氏高兴得不行，因而胃口大开，吃了不少的东西。
    而那一头成念娇回到自己的屋中，躺在软塌上，看着杨子煜摆放在紫檀木架上的物件发呆。
    月娥的心不由一紧，木架上的东西都是少爷的珍藏，很多都是少爷年轻时游历带回来的。少夫人平时宝贝得不行，时常都会让她们擦拭，以保证一尘不染。
    现在看着这些物件发呆，该不会是想把这些物件当做少爷然后一把摔烂以用来发泄吧？
    要是少爷回来看见自己的心爱之物都没了，就该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了。
    “少夫人，您别冲动啊。”月娥在一旁低叫道。
    成念娇回过神抬眼看向月娥，“我怎么冲动了？”
    要是真的冲动了，她就该揪着秦香蓉的头发像泼妇一样跟秦香蓉“撕逼”了。但自问她不是那样的人，也没那么大的脾气……
    “您不是因为生气才离开吗？”月娥顿了顿，“不过依奴婢之见，那个秦香蓉必有古怪，指不定那个孩子并不是少爷的孩子，您……”
    瞧着月娥吞吞吐吐的怪模样，成念娇不由失笑，“月娥，你以为我是生气了才离开了？”
    月娥点点头。
    端着吃食进来的银儿也附和地点点头，心想您若不是生气了又岂会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呢？
    见俩丫头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成念娇也不好一直隐瞒自己的本意，免得她们还真以为自己生气了。
    “我怎会生气呢？她们这些伎俩骗不了我的，我才不会为这些冒认的人而生气。”
    月娥和银儿不由一喜，“少夫人，您没有生气实在是太好了。”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一开始我还真的很生气的，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子煜根本就不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我就不生气了。”
    原来如此，原来少夫人不生气是因为了解少爷的性情。
    是啊，以少爷的心情又岂会是那种人呢？
    银儿和月娥都松了口气。

 第八百六十四章，计

    月娥又问方才成念娇一开始得知杨竫是杨子煜的孩儿时明明也很生气的，但是后来又没开头那么生气了，这是为何呢？
    成念娇说，“不像，他除了样貌像子煜之外其他的都不像了，子煜可不会随便哭鼻子。”
    杨老太口中的杨子煜可是从小要强到大，就算遭遇多少的事也不会哭鼻子的。
    长大后的杨子煜就更不会了，因此成念娇便一口咬定杨竫和杨子煜不相像。
    “我倒觉得是这个杨竫是杨家的人，不然不会和子煜长得这么像，不过是谁安排进来的就要好好查查了。”
    没想到才风平浪静了不一会儿，杨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又开始搅风搅雨了。
    真是讨厌，就不能让人好好地过活吗？
    “好，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月娥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虽然成念娇觉得秦香蓉母子和杨子煜并无关系，但是她却不对外讲，更不会跟杨老太讲。
    因为杨老太也是个固执之人，只要她认定的事就很难改变了。之前不就是吗？杨老太认为她不是好姑娘，便一直不肯松口让杨子煜娶她。
    后来是她自己用实力和事实证明她不是坏女人，杨老太才同意了这门所谓“高攀”的亲事。
    还有这一次杨子煜无故失踪的事，成念娇一口咬定杨子煜没有死，但是杨老太还是觉得成念娇在胡言乱语，坚持让人安排了丧礼在无尸骸的情况下把杨子煜的血衣下葬！
    等等的事迹证明杨老太是个固执之人，若是无真凭实据，杨老太认定的事就不可能改变。
    再加上成念娇虽然用龙泉寺住持的话让杨老太相信杨子煜可能没有遇害，还让成念娇大张旗鼓地去找杨子煜。但是杨老太也是将信将疑罢了，并没有全信。
    现在难得来了个和杨子煜长得十分相像的杨竫，杨老太会宝贝也必然。
    就算她肚里的孩子是姑娘，那也不至于整个人后继无人。
    虽然在成念娇看来男女都一样，但是这个时候的人才不会这么想呢。
    正所谓无后为大嘛。
    因此成念娇只能想办法找出证据证明秦香蓉母子是冒认的，不然杨老太不依。
    “少夫人，那我们是不是要加紧时间，尽快查出她俩的来历，不然只怕老夫人会急着让他们入族谱，只要入了族谱，那就……”
    月娥的话不无道理，若是入了族谱，问题就大了。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会的，老夫人不会急着让杨竫入族谱的，因为……”她抬手抚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我的孩儿还没出生呢，老夫人顾忌我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儿，她不会轻举妄动的。”
    成念娇的话也没错，杨老太为了她的孩儿确实不会急着让杨竫入族谱。
    杨老太确实是这么想的，成念娇的孩儿一天未出生，其余的事她都不想理。
    秦香蓉虽然在某些事上占理，但是她以前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被父母教得只会在家里相夫教子，其他的事倒不是很懂。
    再加上她自己也有些心虚，在气势矮了一个头，也不好提什么别的要求。
    只能乖乖地呆在杨府，哪里都不敢去，也不敢提任何的要求。
    杨老太见她表现还算不错，也没有刻意为难她。
    “阿娇，用膳了吗？”
    是杨老太的声音，杨老太过来了。
    月娥不由感动地看向成念娇，心想杨老太还真是关心自家少夫人。就算杨老太刚认回她的曾孙杨竫，但是为了成念娇她并没有呆在屋里多陪杨竫，而是特意过来关心成念娇了。
    这种做法不管看在成念娇眼里还是在外人甚至是秦香蓉眼中，都证明了成念娇的地位，不是秦香蓉和杨竫能撼动的。
    成念娇坐直了些，看向银儿，“银儿，赶紧去把老夫人迎进来吧。”
    在门外听到成念娇如此说话的语气，杨老太不由松了口气，成念娇这样估计是不生气了吧。
    杨老太不由感叹道，做女人有时候就是苦，要帮夫君守着偌大的家业就算了，还要防着外面的女人缠上来。
    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是自己的孙子不对才让秦香蓉有机可乘罢了。
    现在自己音讯全无，还要让自己身怀六甲的娘子帮他处理这些烂摊子。
    真是该死！
    正在赶路的杨子煜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到底是谁骂了我？”
    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想该不会是穿得太少着凉了？
    早知道就从樵夫里拿多一件衣服出来了。
    但是人家樵夫家徒四壁的，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穿了人家一套比较新的衣物，人家樵夫只能穿着比较破旧的那件。
    他也不好意思再伸手要衣服了，只能咬牙继续赶路。
    殊不知他只不过是被自家祖母在心里骂了他不止一遍了，恨不得骂得他立即现身呢。
    杨老太进了屋，瞧见成念娇好好地坐在软塌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成念娇没有被气到躺在床上不肯用膳，实在是太好了。
    “老夫人。”
    成念娇准备起身行礼，却被急急走进来的杨老太压下，不让她行礼。
    “用膳了没，”杨老太着急地开口问道，“千万不能让那些无关要紧的事饿坏了自己。”
    成念娇张了张嘴正想说她并没有被气到，可是转念一想做戏要做全套，不然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又该谨防了。
    “还没吃呢，没什么胃口。”
    杨老太的脸色一变，变得更加的怜惜，“多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呀。”她抬眼看向银儿，“准备了什么？快给少夫人端上来，多少也要吃一点才是。”
    老实的银儿倒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她准备了膳食，方才少夫人也答应要吃了，可现在又……
    倒是月娥的反应快，知道成念娇这是在“博取同情”呢。
    于是月娥急忙抢话，“银儿，饭菜都放凉了，赶紧拿去热一热。”
    银儿也敢多说别的，拿着刚热好的饭菜又走了出去。
    “这人啊不吃饭是不行的，你一定要多吃，不然腹中的孩子怎么办呢？”杨老太继续安慰道。

 第八百六十五章，凑热闹

    成念娇假装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理我都懂，但是让我做就有些为难人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有心情啊……”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千不该万不该都是煜哥不该，你没必要为了煜哥的事为难自己。以后他要是回来了，祖母再帮你好好教训他。现在的事不用你管，祖母会帮你处理好的。”
    杨子煜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满脸的虚弱，估计是着凉了。
    成念娇听了杨老太的话，这才噗呲一笑，“好。”
    见成念娇笑了笑，杨老太这才松了口气，“对嘛，就该笑一笑，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会憋坏自己的。”
    成念娇对着杨老太点点头，“老夫人的意思阿娇明白了。”
    杨老太抓起成念娇的手，轻轻地拍，“明白就好。”
    成念娇趁机抓紧杨老太的手，撒娇似的说道，“老夫人，您能不能答应阿娇一件事啊？”
    杨老太愣了愣，脸上有了迟疑。
    心想成念娇若是提出让人为难的要求，那她该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成念娇知道杨老太会为难，因此她也不敢提太让人为难的要求，“这件事您一定能办到的，阿娇要的只不过是您的一个承诺罢了。”
    既然成念娇这么说了，杨老太也不好一直装傻，只能点头，“好吧，你且先讲出来，若是我能答应的就……”
    “好，”成念娇咧嘴一笑，“我的要求一点也不难达到。我只不过是想您能在我生孩子前什么事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理。”
    成念娇知道就算她不这么说，杨老太也会这么做的，但是她还是讲出口，为的就是不想有人会突然改变杨老太的初衷。
    杨老太愣了愣，她没想到成念娇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就像她肚子中的蛔虫什么都猜到了似的。
    成念娇的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她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现在成念娇直接开口了，她更不会不答应。
    “好，祖母都答应你。”杨老太一脸认真地说道，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
    成念娇高兴一笑，“谢谢老夫人。”
    杨老太脸上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是你受委屈了，你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杨老太的话又一次肯定了成念娇的地位，这回不管任何人怎么说，成念娇在杨老太心中的地位都是无法改变的了。
    银儿把饭菜又热了一遍端上来后，成念娇便被扶到桌边准备用膳。
    成念娇看了杨老太一眼，“老夫人应该也没吃多少吧，不如一起？”
    成念娇的话提醒了杨老太，她确实有些饿了。
    方才为了那些揪心的事，又担心成念娇的情况，她根本就没多少东西下肚。
    现在成念娇一番邀请，她自然也没有推脱，“好，我和你一起吃。今日本来就答应了和你一起用膳的……”
    杨老太轻叹了一口气，“……”
    动了动唇，有些话想讲出口却实在讲不出。
    她可以隐瞒有错，杨氏的故意捣乱也有错，只是害惨了成念娇。
    现在成念娇像没事人般，她这才放心了些。
    心情一好，杨老太陪着成念娇吃了不少东西，二人都吃得饱饱的。后来因为老人家不扛困，直打哈欠，成念娇便让玉竹陪杨老太回去歇下了。
    成念娇让银儿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会，便打算歇下。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果不其然，翌日一早杨家大房就来了不少的客人，都是杨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是听到昨日有人上门认亲因此赶过来的。
    本来听到杨子煜还没死的消息，他们就已经有些吃惊了。不过他们都是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因为他们认定杨子煜已经离开人世了，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只要成念娇一直找不到人，他们就可以开口喊停，因为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一点都不划算。
    杨老太是生意人，一定会懂得这个道理的，他们也不怕成念娇会反对。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突然冒出个什么杨子煜的孩子，谁知道这是不是大房的奸计，以防成念娇生不出男孩也好有人能继承杨家的家财。
    这种事万万不能让其发生。
    于是二房、三房的人都过来了，杨家又一次变得“热闹”非常。
    “大嫂，这回不是我说你，你实在是太糊涂了，随便一个人上门认亲你就把人家留在府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认定那人就是煜哥的儿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杨家的面往哪摆呀。”
    说得好像为了杨家的脸面而来的，可为的却是自己的一己私利。
    本来杨老太就认定杨竫就是杨子煜的孩子，现在被二老太爷这么一说就好像还没确定似的，二老太爷的这张嘴巴还真厉害呢。
    成念娇和杨老太都抿着唇不说话。
    杨老太是觉得心烦，这帮所谓的“亲人”，隔三差五地就要上门净给她找麻烦。夫君离世，他们过来“帮忙”；儿子媳妇离世，他们过来“帮忙”；孙儿离世，他们过来“帮忙”……
    现在认回个曾孙，他们又过来“帮忙”。
    不过这个帮忙却是帮的帮倒忙，让她心烦得很，恨不得立即把这些人给赶走。
    她光是要维护好成念娇和秦香蓉的关系就不容易了，这些人还过来给她添乱，真是够了。
    以往成念娇都会在一旁帮着她，但是这一次却不会了，因为成念娇本来就对杨竫不喜。
    杨老太抬眼看向成念娇，果然看到成念娇全程抿着唇不说话。
    杨老太双眼暗了暗，心想成念娇像现在这样不说话也挺好的，免得像杨氏那样一开口就添乱。
    所以这一次杨老太干脆不让杨氏过来了，免得把场面弄得更乱。
    殊不知成念娇并不是不想帮忙，她是在偷偷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想通过观察了解哪个人才是这次的幕后指使者。
    成念娇一边观察一边想，这些亲戚还真是喜欢凑热闹啊。
    一得知杨家大房有事发生，各个都像鼻子灵敏的小狗，全涌了过来，一个都没缺席呢。
    这么多人，都可以开几台麻将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缺的是办法

    “煜哥媳妇，你也是糊涂，这种事怎么没让人查清楚就让人登堂入室了呢？要知道现在的坏人可多了，想要上门骗钱财的人可不少……”
    成念娇不由汗颜，她还真是躺着也中枪呢。
    更何况这世界上的坏人确实挺多的，她面前的这些人没几个是好人。
    不安好心，说不动杨老太就把她给拉下水，还装得和她的感情有多好，现在以长辈的身份在教训后辈似的。
    确实，她的身份是小辈，确实是一个比较容易攻破的突破口。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勉为其难地接下这话茬了。
    “二老太爷若是觉得阿娇糊涂，不如先把秦氏母子叫过来让大家见面？或许你们看见他就会明白了。”
    二老太爷愣了愣，他正准备长编大论地教训成念娇一番，好让成念娇迷途知返呢。
    现在突然说要见那对什么秦氏母子……
    他是一点都不想见好吗，不就是成念娇从外面找来的戏子吗？
    杨老太倒觉得成念娇这个主意不错，只要他们这群人瞧见杨竫的样貌，估计就无话可说了。
    于是杨老太当即就同意了成念娇的说法，还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二房和三房的人一眼。
    不知为何的，二老太爷的心不由一紧，心想嫂子的这个笑容不简单啊，仿佛还带了另一层意思。
    但是成念娇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要是他们不肯见也不是什么事儿。
    不行，他得想办法阻止这次的见面。
    三老太爷倒是没有留意到杨老太的笑容里隐藏的意思，他心想什么人这么了不起呢，见个面还不是容易的事？
    于是三老太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那就见啊，把人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那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二老太爷不由扶额，这个弟弟还真是个二愣子，人家说见面就见面啊？
    别忘了，他们是过来“讨伐”大房的。在来的路上就商量过了，不管大房的人如何说都不能认下那个孩子。
    但是现在三老太爷却在成念娇的引导下同意了见面，这不是让成念娇他们有机可乘吗？
    若是成念娇和杨老太不在场，他都要戳着三老太爷的头骂他是笨蛋了。
    三老太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心思，竟对着他咧嘴一笑。
    二老太爷脸一实，就像便秘了几天拉不出屎似的，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便秘脸。
    三老太冷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再看向二老太爷，心想着老二发什么神经呢？
    在路上特意叫停他家的马车，和他交代了一番说大家要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大房，现在却给他摆臭脸，真是够了。
    二老太爷头疼得很，也不想理二老太爷了。
    成念娇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玩极了，心想真的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三老太爷就是那猪一样的队友，好玩！
    既然三老太爷答应让秦香蓉母子过来，成念娇当然是抓紧机会让玉竹去通报。
    现在玉竹已经来到了秦香蓉母子暂住的西苑。
    秦香蓉听闻二房和三房的人都过来了，要见杨竫一面，她立即就紧张了起来。
    若是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来了，那他岂不是也在场？
    她咬咬牙看了杨竫一眼，幸好那人在杨竫不到一岁时就离开说回京做生意了，平日除了会寄钱回来就不再出现。
    杨竫早该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就算到了那里也不会认出来吧？
    虽然心里有些底，但是秦香蓉还是有些小紧张，因为未知的情况让她觉得慌张。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真的要过去吗？”她抬手指向杨竫，“竫哥儿胆子小，我怕他又会被吓到哇哇大哭，到时候又会惹得老夫人不高兴。”
    玉竹以为秦香蓉是因为担心杨竫会哭才会紧张的，于是露出表示理解的表情。
    但是不管杨竫紧不紧张，他都要到杨老太那里露面了，不然怎么也交代不清楚啊。
    “秦夫人您放心，大家也不过是想见一见小少爷罢了，或许见了面就能离开了，您也……”
    “我不要见面，”杨竫往一旁的柱子躲去，“娘，我害怕，不要见。”
    杨竫也是被这几日的事给吓怕了，杯弓蛇影，一听到有人要见他就吓得要命。
    秦香蓉有些为难地看向玉竹，“要不就不见了？就说竫哥儿不舒服，不能和大家见面。”
    玉竹抿着唇，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这要是带不了人过去，不知杨老太屋里的那些“大爷”们又会做出何种反应了。
    玉竹也觉得很无奈，但是看见杨竫如此害怕，她又不好意思强迫秦香蓉带杨竫过去。
    正当玉竹为难之际，一个身影匆匆地赶了过来，“竫哥儿，姐姐带你去玩，跟你玩之前小六姐姐跟你玩过的躲猫猫的游戏。”
    是月娥，不知为何的，玉竹瞧见月娥的身影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杨竫瞧见月娥的身影不由一喜，特别是听到要去玩，杨竫就更高兴了了。他那小小的身影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这是真的么？”
    月娥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和老夫人请安。”
    高大的月娥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外面带，等他出了门口才说上面那句话。
    想到待会能去玩，杨竫也不怕了，小脑袋直点头，“好呀，请安就去玩了。”
    玉竹也跟着出来了，她凑近月娥，低声说道，“还是你有办法，我差点就交不了差。”
    月娥笑了笑，拉着杨竫的手继续往前走。
    成念娇也是想到玉竹或许会请不动杨竫才会让她过来，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秦香蓉也没想到当初成念娇救了她的儿子，还让身边的人和自己儿子培养了不浅的感情。
    杨竫虽然有些怕成念娇，但是对成念娇身边的人却毫无防备心，眼巴巴地跟着人家出去了。
    自家孩子还真是没心没肺的，人家手指一勾就跟着人家走了，也不问问她这个当娘的同不同意。
    还真应了民间的那句话：养大娃，忘了娘。
    秦香蓉懊恼地跺跺脚，跟上前。
    本来想着杨竫胆小就能躲过一劫，现在却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希望待会别出什么事才是，不然只怕夫君会很生气。

 第八百六十七章，慈母多败儿

    杨竫跟在月娥身边，有说有笑的，一点紧张的模样都没有。
    由于月娥身份特殊，在杨竫的印象中是个武功高强的大姐姐，之前为了帮他捡风筝，直接像仙子一样一跃而起，飞上大树帮他捡风筝！
    现在月娥姐姐亲自牵着他的手在走路，他自然就不害怕了，甚至有些高兴。
    他心想，待会跟月娥姐姐到了老夫人屋里请安就能去玩了，他要月娥姐姐带着他一起飞天。
    月娥用这种方法把杨竫骗出来，玉竹是担心的，因为杨竫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还一脸的高兴，只怕待会到了杨老太的屋中，会吓得够呛。
    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有多大的希望就有多深的失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看着小小年纪的杨竫惊慌失措地哭泣，玉竹有些于心不忍。
    月娥笑了笑，“这个……少夫人早有安排了，我们无需担心。”
    玉竹的眉头一下松开了，心想是啊，少夫人的主意最多，一定不会让杨竫伤心难过的。
    但是，玉竹还是有些不安，毕竟面对他人成念娇或许会和善对待，但是杨竫可是秦香蓉和杨子煜的孩子，成念娇还能保存这份理智和善心吗？
    这一点，玉竹还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月娥就这么带着杨竫来到杨老太的屋外。
    听闻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二房和三房的人皆皱了皱眉，心想，那小子终于要来了，就是那个要来和他们争家财的人来了。
    玉竹率先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轻声说道，“老夫人，小少爷过来跟您请安了。”
    杨老太双眼一闪过的喜悦先后被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抓住，他俩的心不由一紧，难道那小子真是杨子煜的孩子？
    不然一直严肃待人的杨老太何曾露出那样的笑意。
    二老太爷放下怒意抬眼看向三老太爷，与此同时三老太爷也看了二老太爷一眼，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织在一起，都是懊恼的神情。
    他们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怕这次讨不到便宜，还要被气到半死。
    杨老太倒没留意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俩兄弟的眉眼官司，她对着玉竹点点头，“把那孩子带进来吧。”
    杨老太虽对杨竫的到来感到高兴，但是她却不表现出来。
    因为她以前也是这样对待杨子煜的，正所谓慈母多败儿，棒下出孝子。
    杨老太一直都以这样的教育理念来教导杨子煜，对于杨子煜的孩子，她自然也不能有所偏倚。
    只有她严格以待，才能把杨竫培养成像杨子煜一样的人。
    杨老太的心意，成念娇十分清楚，还有些感动，她的孩子若是被杨老太这样对待，定不会长得像二房和三房的那些后代纨绔又骄纵。
    她偷偷把手覆在隆起的肚皮上，心里默默地说道，“孩儿，你的曾祖母很好的，千万别被她的表面给吓到了。”
    成念娇会这么想，但不代表目光短浅的秦香蓉也会这么想。
    相反，秦香蓉觉得杨老太很讨厌，对自己唯一的曾孙都爱理不理的，一点为人曾祖母的慈爱都没有，难怪竫哥儿会如此害怕她。
    要是夫君家的老夫人，就不会这样了吧？
    前段时间，她到夫君朋友家暂居，人家那个老太太就对竫哥儿很好了，什么好吃的都给了竫哥儿，打不得骂不得。
    不像杨老太，第一次见面就把杨竫吓哭了。
    她始终是目光短浅了些，那家人可是收了那个人的钱又岂会对她娘俩差劲呢？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也难怪被那人欺瞒了好几年的时间。
    本来那人已忘了她的存在，是她突然出现在京城还因杨竫在品香居受伤闹得很大，引起那人的注意才想起她母子俩罢了。
    她还以为那人有多好呢。
    那人在后世也不过是占完便宜就离开的渣男，亏她还满脸爱意地帮着那人来欺骗杨家大房。
    若是她知道那人的手段，只怕会后悔不迭。
    本来还高高兴兴地跟在月娥身边的杨竫不知在何时松开了月娥的手，躲到自己娘亲的身后，他紧紧地抓住秦香蓉的衣角，“娘，我害怕。”
    现在已经来到杨老太的屋外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把杨竫护在怀中。她蹲下身，摸了摸杨竫的头，“竫哥儿乖，我们请完安就离开。”
    杨竫实在没办法，只能轻轻地点点头，“那我们赶紧请完安就回去吧，我也不去玩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
    每次来杨老太的屋里都是被吓哭，他对这里有了不好的印象，因此才会这么害怕呢。
    “嗯，我们请完安就离开。”秦香蓉点头说道。
    她也没有把握能不能这么快离开，但是她却不得不给杨竫这样的承诺，要不然只怕杨竫连门槛都不愿跨。
    得到自家娘亲的承诺，杨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月娥，“月娥姐姐，我今日有些害怕，我们明日再玩躲猫猫吧？”
    他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是因为他是真的希望和月娥在一起玩。
    其实他最怀念的日子是他在品香居和燕小六几人一起玩的日子，无忧无虑，又有一堆好吃的东西。
    不像现在这样，整日都担心受怕的。
    月娥也不好一直欺骗一个小孩子，毕竟以前她还是挺喜欢杨竫这个孩子的，于是她点点头，“好呀，我们再约。”
    得到月娥的承诺，杨竫这才咬牙往屋里走。
    瞧见小小的布鞋出现门槛，屋里的人都紧张地看了过去。
    直至瞧见杨竫的“真面目”，他们皆倒吸了一口气。
    像，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杨子煜小时候的样子。
    难怪方才要提出见杨竫，杨老太竟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不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二老太爷失声大叫。
    他是不相信，真的不信！
    杨竫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向杨老太请安了，他急急躲到自家娘亲的背后，不肯再露面。
    秦香蓉怕杨竫又会哭，惹得杨老太不高兴，只能不断安慰。
    三老太爷噗呲一笑，“就像个娘们似的。”
    这样的孩子这般胆小，杨家的家财若是交由他怕是守不住了。
    秦香蓉却因三老太爷的话脸色一变，有些不知所措。
    任谁也不

 第八百六十八章，认定了

    成念娇没想过要帮腔，因此就这么看着秦香蓉，看她如何应对。
    若换做是她，早就站起来大声说自家的孩子是因为换了新环境，年纪又小才会这样，过些日子就会好。
    但是秦香蓉却失了神，呆呆地站在一旁，忘了说话，只把杨竫搂紧了些，生怕杨竫会受到伤害似的。
    杨老太双眼暗了暗，有些不高兴了。
    这秦香蓉还真不会教小孩，果然是慈母多败儿啊。
    被杨老太不高兴地看了一眼，秦香蓉的心不由一紧，她抬眼四处寻找安慰。
    终于被她找到了，那人就坐在那里！
    但是那人的眼睛似乎从未停留在她娘俩的身上，就宛若从未认识她娘俩似的。
    秦香蓉的心不由一紧，宛若跌入冰窖中，冻得可怕。
    就连杨竫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杨竫在她怀中扭捏，低声问道，“娘亲，您怎么了？”
    声音糯糯的，听得秦香蓉的心一酥。
    她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娘亲没事。”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她在心里暗暗懊悔，方才差点就误事了。若是她对着夫君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成念娇那些人就会知道她俩之间的不寻常关系了吧？
    夫君说过的，要成大事就要忍！
    因此她不再看向那人的方向，反而变得一脸的坚毅。
    最起码得在那人面前表现出该有的坚强，不然那人该失望了。
    她却不知道，她的不对劲全放在成念娇的眼中，就连她双眼有了片刻的停留，成念娇都注意到了。
    秦香蓉的注意力放在三房的双生儿兄弟身上，杨铭宇和杨铭旭。
    但是由于停留的时间太短了些，成念娇无法判断那人到底是杨铭宇还是杨铭旭。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这事跟这俩兄弟有关还真有些麻烦。
    之前在大华子口中得知，杨铭宇可不是善哉，武功高强就算了，还心狠手辣，可不是好相与之人。
    若秦香蓉母子是杨铭宇安排进来的，只怕这个困局不好破解。要知道杨铭宇心思缜密，办事毫无破绽，是个难缠的对手。
    成念娇不由有些懊恼，心想二房和三房的人真是讨厌，总想着来大房讨便宜。
    也不想想，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东西。
    当年大房的老太爷接受曾老太爷留下来的商铺也只是个不赚钱也不赔钱的老旧商铺，后来被杨子煜的老爹杨二郎发扬光大，又到了杨子煜的手中才真正的实现了价值。
    与其说杨家的钱财是曾老太爷留下的，还不如说是大房辛苦赚来的。
    因此二房和三房的人每次露出贪婪的嘴脸，杨老太都会十分反感也是这个意思。
    这些所谓的亲戚只会占便宜，却不会自己努力赚钱，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好，还要大房接济。
    一边享受大房的恩惠，一边又想着搞垮大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哦。
    也怨不得大房的人都那么讨厌他们了。
    成念娇暗暗记下那兄弟，打算让杨府的暗卫继续调查一番，争取在她临盆前把秦香蓉母子赶出大房，不然还不知她生完娃后会出什么乱子呢。
    在成念娇看来，与二房和三房搭钩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现在她只是有所怀疑，还没有真凭实据，杨老太是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现在有杨竫在倒是把不知情的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气得跳脚，也挺好的。
    秦香蓉又对杨竫鼓励了一番，杨竫终于鼓起勇气，放开秦香蓉的手，颤颤巍巍地向杨老太行礼，“老夫人，竫儿向您请安了。”
    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叩拜的动作也挺标准的，杨老太满意地点点头，第一次对着杨竫露出满意的表情，连说两声好。
    见杨老太对着他笑了，杨竫也没那么紧张了。
    虽然行礼过后，手脚还是不知如何放置，但是最起码没有方才那般娇气。
    “转过脸让家里的亲戚都见一见吧，迟些日子待日子师傅把日子挑选好了，我们大房再请大家吃酒，然后把竫哥儿写入族谱……”
    一听闻杨老太真要认下杨竫这个不知来路的“野种”，二房和三房的人不依了，皆露出不高兴的嘴脸。
    三房的双生儿杨铭宇和杨铭旭兄弟倒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情绪似乎也毫无变化。
    成念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越是心里有鬼的人，越是假装若无其事。
    他们假装得太过镇定了，反而让人生疑呢。
    这是他俩没有留意到罢了。
    “大嫂，你是不是糊涂了，”三老太爷大叫了一声，“那孩子是长得和煜哥很像，但也不一定就是煜哥的孩子。别忘了我们家人都有些像，宇哥和旭哥小时候也被人说很像煜哥呢，但是长大了，不也是不太相像了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不能单凭外貌就把他加入族谱中，那怎么行。”
    成念娇简直就要拍手称快了，三老太爷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不管是杨铭宇还是杨铭旭都好，他俩能把人安排进来无非就是要占了大房的家财麽？
    杨老太把杨竫写进族谱，他们就能着手后面的计划。
    但是现在三老太爷竟然开口阻拦，那不就扰了那人的计划吗？无意中还给她打了针定心针，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一定就是杨竫的生父！
    若是能开口说话，成念娇只想大声说一句，“干得漂亮。”
    不过那两人倒是耐性挺好的，俩人的脸上都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三老太爷的话而产生任何的波澜。
    秦香蓉的脸倒是因为三老太爷的话而变得苍白。
    她心想，这是要是被三老太爷现在就捅破了真相，只怕她就不能呆在杨府享福了。
    一想到又要过会以前的苦日子，她的心便不由一紧。
    见秦香蓉脸色苍白，杨老太还以为秦香蓉是被三老太的话给气到了，不由帮腔道，“老三，你胡说什么呢。反正这个曾孙我是认定了，不管你们二房、三房答不答应我都打定了主意。难道大房的事你们都要插上一脚？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杨老太把话说成这样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本来就是杨家大房的事。
    他们的意见只能作参考，并不能起到任何的决策性作用。

 第八百六十九章，三老太爷的怀疑

    杨老太怕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还会继续闹事，干脆提出个让他们哑口无言的要求。
    “要是你们怀疑竫哥儿的身份，你们大可另外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还找出这么一个人。”
    这句话立即把他俩兄弟堵得无话可说。
    别以为世上相似的人不少，但是要和杨子煜长得那么相像的人还是少。
    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
    这样的人，让他们怎么找？
    也不知哪个人这么有本事，找了这么一个人出来。
    既然争辩无果，二房和三房的人只能兴败而归。
    各个都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全没了刚才来时的气势。
    三老太爷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掀开车厢的帘子看向杨铭宇俩兄弟所坐的马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若说那孩子像煜哥，还不如说像宇哥和旭哥呢。”
    是啊，杨铭宇和杨铭旭打小便被人说长得像杨子煜。
    不过慢慢长大后却不是那么相像了，主要还是因为气质上不大相像。
    杨子煜为人冰冷，不说话时就像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但是相处起来到觉得是那种外冷内热之人。
    就像以前，就算他们二房和三房对大房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杨子煜也不会对他们摆臭脸。
    因为杨子煜知道他们始终是一家人，无论何时都是荣辱与共。
    但是杨铭宇和杨铭旭俩兄弟不一样，他俩平日沉默寡言，为人冷淡，仿佛什么事都与他们无关，简直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现在想来，他俩比杨子煜更为不容易相处。
    也由于这俩兄弟太难相处，因此三老太爷也不太喜欢他俩，觉得用得不顺手。他倒喜欢有些小聪明但又能简单猜到心思的杨靖华，只可惜杨靖华因一个青楼女子被打发到族里受苦，没有大房的首肯，估计是回不来了。
    所以他才会出入都带着杨铭宇和杨铭旭俩兄弟，不顺手但也是三房的人，必要时总能用得上。
    生锈的刀不好用，但总不能徒手劈柴。
    但是通过今日的事，三老太爷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马车里就拍腿大叫了起来，“妙啊，实在是妙！”
    在外赶车的马夫被欢乐地大叫的三老太爷给吓了一大跳，心想莫不是自家老太爷在杨家大房受了什么刺激，最后疯掉了吧？
    平日每一次从大房回来不是受了一肚子的气，气得牙痒痒的。每次都是意气风发地出发，气愤而回，可今日却大有不同，就连马夫都觉得三老太爷疯掉了。
    回到“破旧”的家，三老太爷有些适应不过来，心想若是能一直呆在大房，享受那里的美味茶点和茶水就好了。
    可是一回到家就被现实打败了，屋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够大房的高档，还越看就越不顺眼！
    但是今日回来他却不像平日那样会发脾气，而是让人把杨铭宇兄弟找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自家祖父找他俩过来是为何，但杨铭宇俩兄弟还是乖乖地到了三老太爷的屋中。
    倒是他俩的娘亲高兴得不行，“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们家祖父终于看到你们的优势了。”
    公公对她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生下来的双生儿一直都是爱理不理的态度，她经常躲在屋里偷偷哭泣。
    自己心里难过就算了，大嫂还倚仗公公对杨靖华的疼爱，整天对她冷言冷语的，听得她都难受极了。
    她只能整日在夫君和俩儿子跟前抱怨，但是夫君胆子小不理事，而俩个儿子又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她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吞。
    说多了都是泪。
    现在不一样了，她在大嫂面前都能把头抬得高高的，走路都带风似的。
    相反，大嫂收敛了很多，也不敢跟她争锋相对了。
    现在见自家儿子才陪公公去了大房回来，又被公公叫到屋里不知商量什么“大计”，她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傲得仿佛鼻子都能喷出气来了。
    “祖父，您找我们是有何事？”
    三老太爷一改平日的冷脸，对着杨铭宇俩兄弟招招手让他们坐下。
    奴仆上的茶是三老太爷从成念娇那里拿回来的青柑菊普茶，用琉璃茶具泡的，是第三泡，因为第一泡是洗茶不会喝入口的。第二泡的味道还有些淡，三老太爷自己喝了，第三泡才让下人倒给俩兄弟喝，这待遇算是前所未有的。
    要知道以前他们俩人过来，别说茶了，白开水都未必能喝上。
    就算杨靖华也没这种本事能喝上这样的好茶，所以说他们能喝上这口茶，应该是感恩戴德的了。
    这俩兄弟倒是好，好像没事人一般拿起茶杯就喝，好不好也不说一句。
    跟以前的行为做事没有半点区别，更和杨靖华大相庭径。
    杨靖华可是那种一进屋就不停讲好听话的人，讲得三老太心身舒畅了，自然就对杨靖华疼爱有加。
    但是这俩兄弟就一味喝茶，三老太爷不开腔，他们也不会说话。
    三老太爷强忍着一肚子的火开口问道，“今日那个孩子你们也瞧见了，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那个孩子长得比较像谁，若说像煜哥，还不如说像你俩。大嫂被喜悦冲昏了头没细瞧，但是我却看得清楚，你们也别想隐瞒。就说那孩子是你们哪个的孩子就行了。”
    三老太爷也真够直白，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
    本以为这两兄弟听到这话最起码能给点正常点的反应，只见他俩只是皱了皱眉，仿佛一无所知的模样。
    “祖父，孙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祖父，孙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二人异口同声，应得倒是快。
    三老太爷双眼一瞪，额上青筋浮起，怒意还是藏不住的了。
    他的手一抬，正想发火，突然双眼一转抬手指向屋里的奴仆，“不用你们服侍了，都出去吧。”
    那些奴仆自然听话，一会就没了人影，还体贴地帮他们把门关上。
    三老太爷这才咧嘴一笑，“现在没人了，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你俩中谁的孩子？”
    三老太爷已经认定那孩子就是杨铭宇兄弟中其中一个的孩子，也不管他俩有没有回话，就一个劲地问。

 第八百七十章，想办法见面

    面对三老太爷的“严刑逼供”，杨铭宇两兄弟倒是受得住，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不管三老太爷怎么问，他们都不肯松口。
    但是那个想法在三老太爷脑里已经形成，一时间他也不会轻易推翻这个想法。
    一时间问不出任何的端倪，三老太爷只能把那俩兄弟打发走。
    三房二太太孟氏见她的两个宝贝儿子回到院子，她立即冲了过去，“怎样？你家祖父找你们是为了何事？”
    俩儿子本来就沉默寡言，他俩只是摇摇头便回了各自的屋中。
    一时问不出任何的话，她也没办法。
    可就当她觉得没意思地转身准备离开时，居然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月亮门后偷偷地往这边看。
    她记得的，那个人是三老太爷屋里的奴仆。
    她不由皱了皱眉，一脸的疑惑。但是她心里藏不住事，抬脚走向月亮门，准备问个清楚。
    那奴仆却像见了鬼似的，飞也似的逃跑了。
    孟氏实在没办法，只能兴趣缺缺地回了自己的屋。
    那人回了自己的屋中就立即躲了起来，好好地回想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算三老太爷认定他就是那孩子的爹那又如何，他只要矢口否认，三老太爷拿不出来真凭实据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不得不说，今日的秦香蓉表现得不错。
    只是稍微看了他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就转过头假装若无其事。
    本还想着那女人会误事，想不到还挺能帮上忙的。
    既然如此，明日就奖励那女人和自己见上一面吧。
    打定主意，他现在就安心吃饭睡觉，把屋外那个偷偷打量的“眼线”当透明的。
    那人也太明显了些，他娘亲都看出来了，他又岂会看不出。
    祖父想找人盯着他俩，找出些蛛丝马迹？那也不是不可能，除非找一个善于跟踪之人。
    为了见上秦香蓉一面，他可得好好计划一番。
    翌日饷午，秦香蓉正好把杨竫哄睡了，她也打算睡上一觉，杨府的奴仆就找了过来，说外面有个旧相识要和她见面。
    她在京城根本就没有什么旧相识，但是杨府的人对她毕恭毕敬的，也不会胡说八道。
    实在没办法，只能让负责照顾她娘俩起居的丫鬟看着杨竫。
    她则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也难怪她会不舍，近日以来，杨竫连连受到惊吓胆子变小，风吹的怪声都能把他吓哭，跟别说他醒来时若是看不见她，更是会吓得哇哇大哭。
    为了能让杨竫安心些，她只能片刻不离地守在杨竫的身边，只希望杨竫能睡个安稳觉。
    仿佛感觉到秦香蓉离开似的，杨竫不安地在床上动了动，眉头皱起。
    但是秦香蓉着实好奇有谁要找她，还是咬牙离开了。
    其实能找她的人也不多，而她的直觉就是夫君，因此她才会宁愿不理杨竫都要出去见上一面。
    可她出去见到那人却有些失望了，那人谁都不是，不是夫君也不是相熟的人，甚至只是点头之交。
    她之前借住在梁民家，见过这个人，是和梁民一起住在那院子里的人。
    是在米铺打工的伙计。
    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秦香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但她还是基于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若不是还算相识她就准备扭头往回走了。
    什么嘛，这样的人，害得她还一脸兴奋地出来了。
    要是竫哥儿醒了，该要哭了。
    从杨府大门走回偏僻的西苑可要花不长时间才能到，她不想浪费时间。
    她连这个人姓啥都忘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哥，怎么是您啊。”
    虽然她一脸的嫌弃，但是那人却不介意。一来是因为他收了钱来办事，他才不可能冷脸对雇主的人。二来是因为他也知道秦香蓉即将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那种身份高贵的人不是他能得罪的，因此他才不管秦香蓉脸色如何，反正他都笑嘻嘻的。
    本来秦香蓉准备离开了，可一听闻他凑近耳边所说的来意，秦香蓉脸色一变，急忙答应了下来，“好，我去。不过我要和家人交代一番，你稍等一下。”
    现在她是杨家的人，她出入自然得和杨老太知会一声，免得杨老太又说她不懂规矩。
    那人也不过是过来代通传罢了，讲完话就离开了。却不知一个身影在他转身离开时就偷偷地跟上他，是杨家的暗卫。
    没错，成念娇让人盯紧秦香蓉，包括和秦香蓉接触过的人都要盯紧了，一个都不能放过，更不能放过丁点蛛丝马迹。
    秦香蓉让人到杨老太的屋中通传说她有东西漏在之前借住的那户人家中，人家收拾好了，她要去拿回来。
    她还说总不能让下人去拿，免得人家以为自恃身份瞧不起人家那些平民。
    她还要好好地去跟人家道谢，谢谢人家照顾了她和杨竫一段时间。
    说成这样，杨老太自然不会不让她去。
    还把她夸奖了一番，说她有情有义的，竟还让人准备了些礼品让她过去。
    都是些补身子的好东西，说梁民的娘亲身子不好，这些东西恰好能用上。
    还给秦香蓉备车，好让她能轻松出行。
    这些举动让她受宠若惊，心想她终于过上理想中的少奶奶生活了，这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得来的。
    可坐在马车上，在去梁民家的路上，她就开始紧张了。那一篮子的补品简直就如千斤重，她差点就提不动了。
    她从未和杨老太提过梁民家里的情况，只说之前在一个旧相识那里借住。
    想不到杨老太暗地里把梁民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连梁民家有个病恹恹的娘亲都知道！
    天呐，好可怕。
    难怪夫君让她在杨家事事都要小心，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为了见上夫君一面，她也是豁出去了。
    没错，方才那个人来通传的就是夫君要和她见面的讯息，理由都帮她想好了，就是方才她所说的理由。
    想到自己夫君能编出这种天衣无缝的理由让她光明正大地离开，她又觉得安心了很多。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夫君，她不禁有些雀跃，甚至是兴奋难抑。
    昨日想看多夫君两眼都不行，现在却可以和夫君面对面地说话了，想想就有些小兴奋呢。

 第八百七十一章，富贵朋友

    “少夫人，秦香蓉出门了，我们的人已经跟着过去了。”月娥对着成念娇通报道。
    最近她都偷偷地留意秦香蓉的一举一动。
    成念娇点点头，嘴角微弯，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哼，昨日见了一面，不知足。今日又想着要偷偷见面了，就让她的人帮她抓个现行吧。
    这下他们都逃不了了。
    一想到这，成念娇的心情当即就变好了很多，“我困了，扶我到床上歇息吧。”
    “好的。”
    银儿扶着成念娇来到床边，帮成念娇脱了脚上的鞋子，突然惊喜地叫道，“少夫人，您的脚好像没有之前的那么肿了。”
    由于最近都在想别的事，倒没太过留意自己的脚。
    之前随着肚子里的孩儿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脚肿成了猪蹄，走路都变得笨拙了很多。
    鞋子是换了一双又一双，现在倒是消肿了。
    “难怪最近我觉得鞋子好像松了很多，不过也没怎么留意，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成念娇笑着说道。
    她是真的没留意。
    银儿有些不好意思了，平时都是她照顾成念娇的起居，这些应该是她留意才是。可是最近她却被秦香蓉母子的事扰了心神也没太留意成念娇的脚，也是今日才发现呢。
    “听说只要脚消肿后不久就能临盆了。”银儿高兴地说道。
    成念娇一脸慈爱地把手覆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孩儿，你想出来了吗？时机到了，你就会出来了。”
    她的双眼掠过一抹凌厉。
    既然孩儿快要出来了，那秦香蓉这件事就该快些解决才是。
    她要把身边的牛鬼蛇神都赶走，到时候她的孩儿才能得安生。
    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了她的孩子，绝不！
    秦香蓉怀着兴奋与不安坐在马车上，感觉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路上的事物似乎都没变，又似乎全变了。
    当她来到借住过的那个院子必经的巷子前，她竟觉得这里十分的脏乱，一点都配不上她的身份。梁民所住的院子比较偏，马车进不来，她只能徒步走了进去。
    她的脚都抬不起来了，根本就不想往里走。但是一想到进去就能看见夫君，她才咬牙往里走。
    以前为何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还不是因为以前的自己很穷，要寄人篱下，什么都得忍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是即将要成为少夫人的人，自然不会看不上这种环境。
    她突然就觉得手上的补品给梁民和她的娘亲食用真是浪费了，不过这是杨老太让她带来的，总不能又带回去。
    不过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与附近民众打量的羡慕目光，她就不计较这些了。
    心想，这些东西我要多少还没有哦。
    就当施舍给他们好了。
    秦香蓉来了杨府不久，别的东西没学到多少，享乐主义倒是不学自来。
    秦香蓉小心翼翼地走路，生怕路上的泥泞和不知名的脏东西弄脏了她的鞋子。
    大家看着她都一脸的羡慕，说着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话，她听在耳中觉得舒服极了。
    好不容易来到梁民的院子门口，她宛若花尽全身的力气。
    她低头看向被装着补品的篮子勒得变红的手，不由有些懊恼。
    成念娇一个人，身边跟着好几个服侍的丫鬟，一个贴身的银儿，一个女侍卫月娥，还有几个粗使丫鬟。
    而她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拿这么重的东西还要自己亲自动手。以后她一定要在自己的身边安排十个八个丫鬟，一个帮她捏肩膀，一个给她捶腿，一个喂粥……
    若是被成念娇知道她在想这些，定会取笑她，又不是手脚残废了，不至于要这么多人照顾。
    秦香蓉踏进了梁民所居住的院子，头一转就看见梁民的娘亲坐在门口病恹恹的，昏昏欲睡。
    不用猜，梁民肯定又出去干活了，不然还真养不起眼前这个老太婆。
    明明不是有钱人，却要得了富人病，也不知该说她娇气还是倒霉，不然怎会得这样的病。
    “梁大妈。”
    秦香蓉对着梁民的娘亲时又换了个嘴脸，变成了以前那个谦和懂事的秦香蓉。
    毕竟她在人家家里也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虽然是那人的主意，但是她也算打扰了人家一家人，所以她还是要对人家客气一些。
    她才刚进杨府，不想被外面的人留下诟病。
    梁民的娘亲听闻秦香蓉的叫唤声，立即抬起头循声看了过去，“小娘子，是你回来了呀？”
    秦香蓉点点头，“是啊，梁大哥让人知会我，说我有东西漏在你们家了，所以过来取走，”她顿了顿，举起手中的篮子，“对了，这些东西是特意给您的，补补身子。”
    梁民的娘亲不由一愣，篮子里的东西都用锦盒装着，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都给她？
    梁民的娘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知该接还是不接，“哎哟，不用这么客气的。”
    收礼前说些客套话是人之常情。
    秦香蓉不以为意，知道这也不过是梁民娘亲说的客套话罢了。她把篮子塞到梁民娘亲的手中，“你们照顾了我和竫哥儿这么长时间，都是应该的。”
    最终梁民的娘亲还是接过秦香蓉手中的东西，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秦香蓉点了点头便往屋里走，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碍于情面才跟梁民的娘亲多客套几下罢了。
    里面可有她的夫君在等着她！
    院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偷偷地往屋里瞄，“梁大妈，那个女人就是你之前收留的秦氏？穿了好看的衣服，都认不出来了。”
    屋里有布帘拦着，他们看不见，只能左看右看想透过缝隙看清楚些。
    但是又岂会真的看得见什么呢？
    梁民的娘亲对他们的这种偷窥行为不以为意，因为乡里人会好奇纯属自然。
    “可不是她，那小娘子可好人了，给了我这么多好东西。”梁民的娘亲乐呵呵地说道。
    那些人就算多没见识也知道用锦盒装着的东西不会差到哪去，也连连点头，眼神不无羡慕。
    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富贵朋友呢？

 第八百七十二章，相思最难受

    秦香蓉才进屋不久，只觉右手一重，一只大手抓了过来抓住她的手往那人的方向拉了过去。
    若是换做平常时候遇到这样的突袭情况，她一定会尖叫着骂那人流氓。
    可是今日去不一样，她十分清楚拉她的人是何人。
    她借力扑向那人的怀中，顺势把那人搂紧了些，“夫君。”
    那人二话不说，抓着她的头发，逼着她把头仰起，一双冰冷的唇就凑了过来。
    仿佛冷血动物——蛇一样，吞吐着湿滑的信子，每次吐舌都会死人。
    但是秦香蓉却被那人身上的独有气质所吸引忘了所有的动作，乖乖地让那人用力蹂躏，如果可以她宁愿死在他的怀中也不要孤独地活着。
    最后秦香蓉微微喘气地趴在男人肩上，脸上的表情是满足的。
    她上衣被男人拉开了些，露出了一边的雪白肩膀，男人信子所到之处皆挂满银丝，诱人得很。
    而她的一只腿被男人扶着环着他的腰，被脱掉的一边的裤子悬挂在空中晃荡着，仿佛随着主人身体的起伏而晃动。
    男人的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手还未停止动作……
    不一会他又展开了另外一场“厮杀”，最后秦香蓉被弄得浑身无力却异常满足。
    “夫君……”秦香蓉嗲嗲地叫唤了声，身上因汗水浸湿而感觉有些粘粘的，眼睛也因为那种关系而变得湿润迷人。
    男人却在满足了自己后一把推开秦香蓉，趁着秦香蓉不注意，还往她口中塞了一颗不知名的药丸。
    秦香蓉没有抗拒反而自觉地把药丸吞下，“夫君，我吃了。”
    男人点点头，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干得不错，你要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能怀有身孕，不然……我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废了。”
    秦香蓉拼命地点头，“不会的，我一定会注意，争取早日完成我们的计划，到时候杨家就全是我们二人的……”
    男人抬手摸了摸秦香蓉的脸，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真乖。”
    秦香蓉则满足地闭上眼，享受男人的亲近。心想，若是天天都能有这样的享受就好了。
    本来不经人事的秦香蓉就是这样被男人所折服，并深深地爱上他，其他男人在秦香蓉看来倒不像真的男人了。
    男人事前就跟她说了，那药丸是用来避孕的，吃了就不会有意外。
    于是她每次和男人亲热后都会乖乖吃下，但是她却不知道这药丸除了能避孕还能绝育，只要药量够了，她以后就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杨竫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意外，男人不想再有意外。
    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更不用说秦香蓉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要不是因为她的身材不错，他也不会要了她。
    本来早在他玩腻秦香蓉后他就把秦香蓉当成弃子，不问不顾，只是想不到秦香蓉竟带着杨竫找上门了。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杨竫长挺像自己小时候，也像杨子煜。于是他便想到了一个绝世好计，只要通过秦香蓉和杨竫，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杨家的所有家财。
    因此他才会继续搭理秦香蓉，并让一直帮他办事的梁民把秦香蓉母子带来了这里。
    在这里，他不止一次和秦香蓉发生“关|系”，梁民母子都十分清楚，还为他们掩人耳目。
    而每次他来时杨竫都在沉睡中，自然也是因为他用药的结果。
    他只不过假意体贴地帮秦香蓉拉一拉凌乱的衣襟，秦香蓉就感动得痛哭流涕的模样，然后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整理了一番，直至男人点头说可以了她才停止。
    秦香蓉还是舍不得离开，“夫君，这次一别不知又该到何时才能见到你了。”
    她扑向男人，男人勉为其难地把她搂紧了些。
    秦香蓉就满足地笑了。
    “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天天见面了。”男人冷冷地说道。
    秦香蓉在男人怀中微微地点头，“好。”
    “你要抓紧时间办事，不然一切都是白费。”
    秦香蓉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微微抬头看向男人，“那成娇好奇怪，她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得很生气的模样，现在却对我们爱理不理的，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男人抿着唇若有所思。
    成念娇这人跟平常人不一样，她的心思最难猜，也是最难缠的一个人。
    让秦香蓉这样的妇人去对付成念娇也确实为难了，“你尽量吧，别的事我会安排的。”
    男人从怀中拿出另外一个药罐，“算了下时间，快用完了吧？这个给你补上。”
    秦香蓉毫不犹豫地接过，点头应道，“好。”
    只要是男人交给她的东西，就算是砒霜毒药，她都甘之如饴。
    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秦香蓉也不敢多做逗留只能依依不舍地拿着一堆之前打算不要的旧物离开了。
    那些东西对于以前穷困潦倒的她来说确实挺有用的，毕竟能用得上就算不错了。但是现在好歹她也是杨家的人，那些东西她还看不上眼了呢。
    但是她还是带着离开了，不然杨老太又岂会相信她是真的过来收拾东西呢。
    梁大妈见秦香蓉离开，还客套地说让她有空常回来坐一坐。
    秦香蓉点头应是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里若是没有她的男人在，她才不想再回来了。
    拿旧物这一招已经用过一次了，不能再用。
    秦香蓉坐在马车上一面回味着方才的亲密画面，羞得满脸通红，可隔了一会她又难过了，难过的双眼都快溢出眼泪来了。
    不知何时才能又和夫君见面了，相思的滋味最难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秦香蓉含泪念道。
    作为教书先生的女儿，耳濡目染之下，偶尔念一念酸诗这种事倒是难不倒她。
    现在她只想赶紧把成念娇赶走，然后搞定杨老太，到时候整个杨家大房就是她说了算，夫君就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秦香蓉离开院子后，一个暗卫跟着她离开了，另外的几个暗卫却留在了院子附近。
    因为成念娇交待了，一定要揪出那个暗地里和秦香蓉见面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整件事的幕后指使者。

 第八百七十三章，一起行动

    杨家二房和三房一来闹事，第二日整个京城就传遍了杨子煜有私生子的事。
    成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他们一边骂着杨子煜脚踏两条船不得好死，又一边担心成念娇的情况。
    尤其是宋芸娘，简直就要以泪洗脸了，“我那可怜的儿，上天怎么就不能待她好些，整日都要让她受苦呢？前段时间才说要找回姑爷，今日就传来姑爷有私生子的事，这事要是真的，叫我们家阿娇该如何自处啊。”
    她知道成念娇的性子要强，绝对不会让杨子煜纳妾。
    “当初成婚时还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都是屁话！”就连脾气稍好的成景仁也生气了。
    他自问没本事，没能给娘子锦衣华食，但他始终对自己的娘子从一而终的，就算当年得知娘子的容颜被毁也不离不弃。
    但是杨子煜就过分了，不但在外面有女人，孩子比成念娇的孩子都还要大！
    宋芸娘想了想，猛地站起来，“不行，我不能再让阿娇在那里受委屈，我要去把阿娇接回来。”
    燕小六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
    在秦香蓉带杨竫到杨家认亲时成念娇就让人偷偷通知了燕小六，就是因为成念娇知道燕小六为人冲动，容易误事。
    但是现在不是燕小六冲动了，是宋芸娘急了。
    要把成念娇接回来呢，那怎么行？阿娇还没把那女人的真面目给展现在大家面前呢，她不能让成念娇的计划半途而废。
    让燕小六比较生气的是，她当初对秦香蓉母子那般好，殊不知却是养了两只白眼狼。
    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看她如何对付那两只白眼狼。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大家都不能冲动。
    “哎呀，世婶您不要冲动呀。现在杨家还未对外公布那个女人的身份呢，您就这么冲动地冲到杨家，叫阿娇如何自处啊？更何况阿娇离开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坏女人？”
    燕小六的话自然有理，宋芸娘消化了一会就明白了过来。
    宋芸娘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倒是没有留意到燕小六的不寻常，“不行，就算我不去把阿娇接回来，但是我也得去看看阿娇，那孩子在杨府肯定委屈死了。”
    燕小六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人家宋芸娘要去见自家的女儿她总不能阻止，更何况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成家要是没有反应，那些人才会生疑呢。
    所以说成念娇是一定要去探望的了，但是她却不能让宋芸娘带着怒意去，免得把事搞成一锅粥一样乱。
    “世婶，我跟您去吧。”
    免得宋芸娘太激动了说了些或者做了些无可挽留的，那就惨了。
    宋芸娘一心放在成念娇那边去了，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去收拾东西了。
    存了挺久的鸡生蛋，现在又可以带给成念娇吃了。
    就算她多生气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儿腹中的孩儿，那可是她的女儿和外孙呢。
    宋芸娘离开了，成傲却一直盯着燕小六看，看得燕小六发毛。
    燕小六眼神一闪，抬眼瞪向成傲，“成傲，你这是干嘛呢？这样看着我？”
    成傲突然咧嘴一笑，“真不像你，今天的小六姐姐跟以往的你都不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燕小六的心不由一紧，心想成傲真是个鬼灵精，这点事都瞒不过他。
    是啊，现在的她真不像她。要知道换做她像宋芸娘一样现在才知道杨子煜有私生子那件事，只怕她会比宋芸娘还要激动，可能还准备拿刀去砍人了。
    绝不会像现在一样这般平静，也难怪成傲会生疑。
    燕小六觉得没意思地咂咂嘴，看来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成傲啊。
    她之所以没像宋芸娘他们那么激动还不是因为当时就激动完了，现在什么气都消了，自然就没法像宋芸娘一样激动了。
    她的异常放在成傲眼中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在其他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看出来了，你就说气不气人。
    “我也跟你们过去。”
    他好久没见过成念娇了，自然也想过去看看。
    “你不是要备考吗？现在出去……没事吗？”燕小六不是很想成傲这种半大不小的孩子被带到那种尔虞我诈的世界去。
    这种事情还是等他再长大些知道才好。
    “不用，基本上我都熟读了，考试没问题。”成傲一脸自信地说道。
    “别到时候名落孙山，你就该哭鼻子了。”燕小六假装嘲笑地说道。
    成傲倒没有因为燕小六的这句话而生气，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名落孙山。
    虽然他的年纪对于应试的人来说有些小，但是考试这种东西靠的是实力并不是年纪，他才不怕哩。
    或许没办法做到名列前茅，但也不至于名落孙山。
    章先生也说他掌握得挺不错的，因此他有信心能做好。
    燕小六知道她无法阻拦成傲，只能点头应是，“你若觉得没耽误你的学习，那你就去吧。”
    成傲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宋芸娘得知成傲也去，欣慰地点点头，“傲哥儿长大了，知道心疼自己的阿姐了。对，就该一起过去，告诉那个女人我们成家有人才不会让她把我们家阿娇欺负到头上去。”
    燕小六不由失笑，成傲才多大的年纪啊，能帮什么忙。打架肯定打不过人家，文弱书生，劲儿又不大，能干什么？去了也是凑人数罢了。
    但她自然不会把这话讲出口，不然待会不止宋芸娘不高兴，成傲也会不高兴的。
    本来只是几个人出发的，后来成老太和成老太爷也说要去。既然成家俩老都说要去了，宋芸娘也不嫌热闹，动员张老七一家也一起出发，以至于一辆马车装不下，只能坐了两辆马车。
    到最后，家里就剩个教书先生，章先生了。
    要是让成念娇见到这样的场景只怕会吓晕。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成念娇在杨家那边出了多大的事，以至于亲家全家出动去讨公道呢。
    当天的杨子煜鼻子发痒，不断地打喷嚏，他还以为自己得了重病呢。

 第八百七十四章，尽显麻将好处

    成家一家老小出现在杨家，还真把成念娇给吓了一大跳。
    她有预料宋芸娘会过来看她，毕竟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成家无人过来也太说不过去了。
    夫君出轨，常有做法就是娘家的人上门闹事。
    更有甚者，一些耍性子之人自己还会跑回娘家做出对夫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无非就是给自己的夫君一个下马威，想让相公把自己接回去罢了。
    其实那些女人也是傻罢了，男人若是真的变心了，从外面带了别的女人回来登堂入室，他就没有那么爱你。
    因此很多女人都是在娘家待了一段时间，又自己哭着跑回去了。
    何必呢？折腾的还不是自己！
    更何况她的情况不一样，她明知道秦香蓉是不安好心的，自然更不会着了秦香蓉和她背后之人的道离开。
    只怕她真那么做了，那些人才高兴呢。
    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赶走？没那么容易。
    宋芸娘一瞧见成念娇就双眼一红，拉着成念娇的手，“我的儿，你瘦了。”
    宋芸娘心想，成念娇一定是受了委屈才会饿瘦了。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说有一种瘦叫做你娘亲觉得你瘦了。
    在后世的时候她就特别羡慕别人的妈妈时常关心自己的孩子，饿了，冷了，瘦了……但是她的妈妈却很少做这种事，她只会说，“自己照顾好自己。”
    宋芸娘却不一样，她在成念娇年少时离家，待成念娇快嫁人了才回来，总觉得亏欠了成念娇很多，因此直至成念娇嫁人了她还把成念娇当小孩看待。
    怕成念娇在杨家受委屈了，饿了，冷了，瘦了……
    反正成念娇在杨家就是过不好，只有在成家才是最好的。
    但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女儿注定是不能经常呆在家里了，因此她只能心疼。
    成念娇倒对宋芸娘的关心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挺享受的。
    但是现在她身怀六甲的，就算真的长胎不长肉，但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笨重了不少。无论如何以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和瘦了搭边。
    因此面对宋芸娘这样的话倒让她觉得忍俊不禁。
    “娘，我在这里挺好的。”成念娇无奈地说道。
    “还好呢，若是真的好，那个女人就不会登堂入室了。姑爷还真让我失望了。”宋芸娘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成念娇见宋芸娘为了她的事如此难过，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她多想说秦香蓉的事另有内情，但是她还是忍住没讲出口。因为今日来了太多人，怕服侍不过来，成念娇特意调动了其他的奴仆过来服侍，就怕别有用心之人把话听了然后说过他人听。
    更何况做戏做全套，为了方便查出真相，只能委屈宋芸娘他们了。
    是家人的话总会互相体谅的，不是吗？
    见成念娇抿唇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因为宋芸娘所说的话而不高兴。向来疼爱成念娇的成老太啧了声，有些不高兴地看了宋芸娘一眼。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过来看自家孙女，成老太自然不希望瞧见自家孙女整日愁眉苦脸的。
    宋芸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反应过来，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
    最后是成景仁拉了拉宋芸娘的衣角，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宋芸娘才回过神。
    她的脸不由一白，有些委屈地看了成景仁一眼。
    女儿受委屈了，她这个做娘亲的心疼也不行吗？
    成景仁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心疼自然是可以，但是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只会让阿娇更难过……”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只要一想到自家孩子在杨家受委屈她就难受嘛。不然也不会动员那么多人过来了，不就是想给杨家一个下马威好让成念娇一个人在杨家也能过好些嘛。
    成念娇也留意到成景仁和宋芸娘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不由失笑，“娘，多大的委屈见到你们就全没事了。”
    瞧瞧，还是自家孩子会说话。宋芸娘顿感舒服了很多，情绪也没方才那么低落了。
    由于成家老小都过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杨老太自然也过来了。
    她一脸的愧疚，而成家的人虽知道不是她的错但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杨老太自知无趣却不能随意离开，她现在的态度就是她平常对成念娇的态度。若是表现得太差了，只怕成家老小也不放心成念娇呆在杨家。
    成念娇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没有提出离开，她才不想前功尽弃呢。
    不过他们今日会共聚一堂全是因为成念娇，成念娇作为中间人两边一起调和，很快两家人的情绪都得到很好的缓解，表面上又像没事人一般有说有笑的了。
    不过他们聊天的内容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尽量避开秦香蓉和那个像极了杨子煜的孩子。
    只要不提到那两个人，一屋子的人都和和气气的跟以前一样和平相处。
    “既然今天人齐，不如我们来几圈？”燕小六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就来几圈吧。”
    立即就有人同意了这个提议。
    后来他们就真的坐了两桌热热闹闹地玩了起来，气氛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起来，仿佛方才的不愉快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成念娇在一旁看着不由舒心一笑，看来她提出打麻将这个主意还真是好呀。不但能让家人消磨时间，还能增进感情。
    他们一边打麻将，一边谈笑，仿佛什么事都忘了，自然没人提起秦香蓉和杨竫的事。
    虽然事后他们还是有所怨言，但是最起码现在是和乐融融的一片。
    秦香蓉回到杨府，让杨家奴仆把她装着旧物的大箱子搬下马车，准备回西苑去看杨竫。
    心想她已经出门这么久了，杨竫该难过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出门了这么久应该先到杨老太的屋里请安，好让杨老太知道她是真的出去拿东西不是糊弄人的。
    打定主意后她便转了个方向，先到杨老太屋里请安。
    到了杨老太屋里才知道杨老太根本就不在屋里，她去给成家的人赔罪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想太多了

    秦香蓉心情低落地回到西苑，杨竫早就睡醒了，在屋里低低地哭，瞧见她回来了才敢放声大哭，“娘亲，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不要他了。
    秦香蓉的心不由一阵抽疼，也顾不得还有奴仆在就急急地冲了过去，一把抱紧杨竫低声安慰道，“娘亲在的，娘亲只不过是到梁伯伯那里帮你带回了些旧物，正放在娘亲的屋里呢，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杨竫红着双眼，眼中还含着泪微微地点头，“好。”
    负责照顾杨竫的丫鬟叫玉瑾是杨老太身边的二等丫头，被杨老太派过来照顾她母子俩的起居。
    见秦香蓉红着眼抱着杨竫，玉瑾倒觉得不好意思了，“秦夫人，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把小少爷照顾好。他不见您在就一味地哭，怎么哄都不行。”
    秦香蓉抬眼看向玉瑾，冷哼了一声，“你自然是照顾不来的。”
    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玉瑾能照顾得来，因为杨竫自从来了杨府胆子就越变越小，只爱粘着她。见她不在，杨竫自然吓哭了。
    可是看见自家孩子哭得那么可怜，秦香蓉又有些生气了。
    心想，她母子俩来了杨府这么长时间，杨老太可是一次也没踏足西苑。说是把他们安置好，让他们能安静歇息，但是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问过，也太过分了吧？
    再加上成念娇今日来了家人，杨老太就眼巴巴地过去讨好生怕成家的人会生气似的。
    那杨老太是什么意思，欺负她是外地人父母双亡所以不待见她？
    这口气她如何也咽不下，更何况今日夫君才说了要让她尽快解决杨府的事。
    既然如此，那她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再次抬眼看向玉瑾时，脸上的怒意倒淡了些。
    玉瑾反倒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心一紧，心想这秦夫人的嘴脸看得人心里发毛，可怕。
    秦香蓉倒没有对玉瑾发脾气，而是让她去准备些温水，她要帮杨竫洗脸擦身。
    玉瑾这才松了一口气，踏着小碎步出去了。
    心想这秦香蓉也是奇怪，其余的事都会让她帮忙做，但是照顾杨竫的事却从不假手他人。不管是洗脸擦身还是杨竫上茅房方便完要人擦拭也是秦香蓉亲自动手。
    虽然杨家的茅房经过成念娇的改造不再发臭但是在他们看来都是肮脏不堪的地方，没事又岂会喜欢进去呢？
    可秦香蓉却把杨竫照顾得妥妥当当的，不嫌脏不嫌累。
    玉瑾心想，或许这就是当娘亲的辛苦吧，觉得人家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子，因此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就像今日一样，明知道她照顾不来杨竫却让她守着杨竫午睡。
    杨竫醒来后看不见秦香蓉委屈得哭起来，她无法应对，秦香蓉回来后果然就摆脸色给她看。
    她也不过是在心里埋怨几句罢了，也不敢说出去。
    主子的事轮不到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去讨论，这是她在杨老太的院子里呆了多年所得到的经验。
    秦香蓉把杨竫收拾干净后，认真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我家竫哥儿真好看。”
    玉瑾在一旁点点头，是啊，小少爷是好看。
    子煜少爷自小就好看，要不是后来到外面游历又加上气质冷冽，才和好看这二字脱离了关系。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杨子煜好看，眼前的杨竫也好看。
    让玉瑾好奇的是秦香蓉其貌不扬，居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杨竫。
    这么说来，成念娇和杨子煜都面容姣好，生出来的孩子岂不成妖孽了？
    见玉瑾又在发呆，秦香蓉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杨老太就是觉得她好欺负，才安排了这么一个奴仆过来照顾她母子。
    秦香蓉却不知杨老太是觉得玉瑾办事细致又没架子才让玉瑾过来照顾她母子俩的，不然其他人可没玉瑾这样照顾他们。
    府中的奴仆个个都是人精又受了成念娇管理方式的恩惠，各个对成念娇都敬重有加，让他们过来服侍秦香蓉母子，遭罪的只会是秦香蓉母子俩。
    是秦香蓉没了解府里的情况因而误会了杨老太的好意罢了。
    “玉瑾带路，我要去跟老夫人和妹妹请安。”
    她口中所说的妹妹自然就是成念娇了，因为她年纪比成念娇大，在成亲时间上又占了优势，因此她便以姐姐自称。
    成念娇自然是懒得理她，让她独自在一旁嘚瑟罢了。
    人家成念娇可是一句姐姐也没叫过她，她自抬身份罢了。
    玉瑾的脸不由一白，心想秦香蓉这是认真的吗？这个时候去跟杨老太和成念娇请安，岂不是送死？
    要知道今日成家一家子都过来了，本就是为了她的事而来。聪明的人都知道要好好呆在西苑，哪儿也不去才是上策。
    秦香蓉倒是好，眼巴巴地往刀枪上撞，只怕会撞个头破血流吧。
    “秦夫人，要不……迟些再去请安吧？”现在不是时候，最起码要等成家的人离开了再说。
    秦香蓉冷哼了一声，“这里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的主意何时轮到你说行或不行了？”
    玉瑾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她规劝了秦香蓉，是秦香蓉不想听，那她也没办法了。
    最多她自己去杨老太那里认罪说自己办事不利就算了。
    反正都是要受罚的了。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被派来照顾这样的人。
    见玉瑾不说话，还以为玉瑾被她的话所震慑，得意洋洋地让玉瑾带路。
    可别说，杨家还真是大，要是让她自己摸索去成念娇东苑的路，只怕找到成家的人离开也未必能找得到。
    现在有玉瑾带路就好办多了。
    好不容易来到成念娇的东苑，可是花费了不短的时间，还不让她第一时间进去，要先通传呢。
    秦香蓉不由撇撇嘴，一脸的不满，好大的架子啊，明明是同样的身份，她到成念娇这里却还要通传呢。
    下次成念娇要是要到她那里，也要为难一下成念娇才行。
    孰知人家成念娇根本就不屑于去她那儿，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反被戏弄

    听闻负责通报的奴仆说秦香蓉在外面求见，在屋里正玩得开心的众人皆一愣。
    就连杨老太也眉头微蹙，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秦香蓉。
    杨老太只不过是皱眉罢了，成老太是直接说出口了，“这个时候过来干嘛？真是扫兴。”
    宋芸娘心想这个女人既然不怕死，直直往她这里闯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想进来就让她进来啊，也让我认识认识她是谁。”宋芸娘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
    杨老太嘴角抽了抽，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时候不管成家的人如何，她都不能有任何意见，毕竟在秦香蓉这件事上确实是杨家不对。
    虽说杨老太承认了杨竫的身份，可她却不想承认秦香蓉的身份。秦香蓉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做当家主母的气质，若把杨家大房交给秦香蓉，那大房就要毁了。
    杨老太不由偷偷看了附近的成念娇一眼，只见成念娇面色不虞根本就看不出情绪，这才是办大事的人该有的样子。
    秦香蓉若是知道杨老太连这种事都要拿她和成念娇比较，定会气到半死。
    “阿娇，你想见还是不想见？”杨老太问道。
    她是希望成念娇说不想见的，因为今日成家的人都来了，秦香蓉出现只怕会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成念娇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宋芸娘却把话语权抢了过去，“见，为何不见？她都过来请安了，自然是要见的。”
    负责通报的奴仆是新来的，也不嫌事大，“那个……宋太太，秦夫人的意思是说她来向老夫人请安，顺便让少夫人跟她请安，因为她比少夫人早嫁，孩子也比少夫人的孩子大……”
    宋芸娘脸色一变，咬牙把手中不要的牌打出，“四筒。”
    “碰！”燕小六还不怕死地拿了宋芸娘丢出来的牌。
    宋芸娘果然一脸不高兴地看了燕小六一眼。
    燕小六倒是不害怕，笑嘻嘻地说道，“世婶，打牌就好好的打嘛。那人过来请安还是如何都是她的事，关我们什么事呢？”
    宋芸娘突然听明白了什么，嘴角一弯，脸上的怒意基本都散了。
    “对，我们玩我们的，其他的人我们不用管。”
    燕小六对着成念娇点点头，无言地说道：看吧，我没有搞砸。
    成念娇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着燕小六竖起了大拇指。
    燕小六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秦香蓉带着胆怯的杨竫进屋时发现成念娇的屋里热闹得不行，四个人围成一桌不知在玩什么，厚重的四方块，砸在桌上的声音很大，吵吵闹闹的堪比赶圩。
    她抬眼找了一会才找到杨老太的身影。
    今日来的人除了燕小六和张老七，她其余的人都不认识。
    不是说成念娇是农女出身吗？那她的家人不该是那种满口粗话，做事没脑子的人吗？不然也不会一知道她的事就一家子过来讨公道。
    但是现在看着又不像啊，他们比想象中的要难缠得多。
    根本就没人搭理她嘛。
    她带着杨竫来到杨老太身边，想向杨老太请安，嘴巴动了动，正想开口。
    “东风。”
    “碰！”
    声音很大，把她说出口的话给掩盖了下来，仿佛她没开口说过话似的。
    她等那些人恢复了平静又一次开口，但是再一次被人打断。
    秦香蓉脸色一变，这些人根本就是故意打断她的话，根本就不想她开口说话！
    秦香蓉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情，这些人要是继续这样，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燕小六不由得意一笑，想和她斗？想得太简单了些。
    一段时间不见秦香蓉，也不知是在杨家好吃好住的还是如何，竟觉得秦香蓉没了之前的风尘仆仆，看起来比之前好看多了。
    但是如何好看还是比不上成念娇啊，成念娇的容貌尤其是秦香蓉能相比？
    杨子煜要不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秦香蓉。
    而且再次相见，秦香蓉身上的谦和、老实都不见了，现在只看到了气愤和狡猾。
    当初她是瞎了眼才把秦香蓉当可怜人看呢。
    秦香蓉多次准备行礼都被打断，到最后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明显，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她冲到成念娇身边，“成娇，你也太过分了吧？见了我不向我请安就算了，还让人一直打断我对老夫人的请安，你是什么意思？”
    成念娇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瞧瞧，终于忍不住要生气了吧？
    也不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也敢在她这里撒野。
    “你是谁？我们阿娇为何要向你请安，”宋芸娘突然开口，对着秦香蓉招招手，“这里的茶水喝完了，再给我倒一杯过来。”
    秦香蓉脸色不由一变，宋芸娘这是把她当做负责照顾人的奴仆了？
    真是过分。
    “我不是……”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成老太就把一个痰罐踢向秦香蓉，“满了，拿去倒了。”
    杨老太嘴角抽了抽，心想要不要帮腔呢？
    但是成家的人都一脸的怒意，若是不让他们发泄还不知待会还会酿造出更大的祸事呢？更何况她也想看看秦香蓉被人为难会如何处理，若是表现好了她再帮忙说话又如何。
    可是秦香蓉却让她失望了。
    “我不是这里的奴仆！”秦香蓉大声说道。
    她这身衣服穿出去不知惹得多少人羡慕呢，成家的人也是眼瞎了，不然怎会把她当做奴仆看待呢？
    “你不是奴仆？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在阿娇的茶楼打杂的，还是我们阿娇好心救了你的孩子，不然你的孩子早就死了。而你不是进来报恩的吗？要是来报恩，该如何做你应该都懂吧？”
    秦香蓉脸色一变，这些人果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现在这么做不过是故意为难罢了。
    “恩将仇报。”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可当她循声看去却辨不清是谁说的话。
    本来她是想过来给成念娇一个下马威把成念娇给气走的，不然她也不会以姐姐自称。
    但是现在可好了，好处她没占到还被成家的人气得半死。
    但是难得有这次机会，她又岂会放弃，“妹妹救过我们家竫哥儿就证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共享一夫了。现在夫君不在了，我们姐妹俩自然要相亲相爱……”
    可还未等她把话说完，成念娇就怒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这里不欢迎你，你就不要来了，以后都不要出现。”

 第八百七十七章，要子不要娘

    秦香蓉动了动唇正想说凭什么，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月娥架着往外赶。
    毋庸置疑，杨竫又一次吓哭了。
    “豆大的小孩，整日只会哭闹，吵死人了。”宋芸娘故意大声说道。
    秦香蓉被刺激到了，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叫，可是她的力气不敌月娥，还是被月娥架着往外走，根本就不给机会她停留。
    “秦夫人，有些话你是不能乱说的，要是你不想在杨家继续待下去了那就继续。”月娥冷冷的嗓音在秦香蓉头顶响起。
    秦香蓉浑身不由一颤，直至这一刻她也不知月娥所说的不该说的话是那一句话。
    她自然是不知道成念娇有多着紧杨子煜，又岂会随意让人诅咒杨子煜不在人世呢？
    她说了那样的话，连杨老太都被她惹得不高兴了，自然没人为她说话。
    她只能像小鸡一样被月娥拎着丢到西苑，还被警告道，“以后不要出现在少夫人面前，不然……小心你的心肝宝贝。”
    月娥也是气急了才会说那样的话，毕竟她也不是那种凶狠之人。
    她在成念娇的身边很多年了，成念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十分了解。方才成念娇的表现是十分生气了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秦香蓉浑身一颤，露出惊慌的神情。
    她自然知道月娥口中所说的心肝宝贝是谁，她被月娥这么一吓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整个人都变得恹恹的，顿失斗志。
    杨竫是她的命根子，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成念娇他们分明就是看透这一点才会用这一点来威胁她，而她也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敢多说什么。
    眼睁睁看着月娥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杨竫被玉瑾带回来了，一路上哭着回来的，满脸的泪水，可怜极了。
    玉瑾脸上的颜色可精彩了，幸灾乐祸，于心不忍……各种情绪混在一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真实感想是什么。
    但是她知道，秦香蓉是个傻子竟挑这个时候去招惹成念娇，还不嫌热闹地惹恼了成念娇，落得这样的下场已算不错了。
    成念娇若是更狠些，把她赶出去也是可以的。
    反正杨老太只想认下杨竫，并不包括秦香蓉。
    过了今日，只怕那个想法只会在杨老太的脑中根深蒂固……
    玉瑾看着哭得快断气的杨竫，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秦香蓉要是离开了，只怕杨竫在这里也不会太好过。就算这里的人不欺负杨竫，他自己也会整日哭哭啼啼的，没有好日子过。
    她打小被卖到杨家为奴，已经很久没能见过娘亲了，自然懂得骨肉分离之苦。
    杨竫才几岁就要失去娘亲也挺可怜的……
    于是玉瑾出于好心提醒道，“秦夫人，少爷总会被找回来的，您就别再说少爷不在人世那样的话，少夫人和老夫人都会不高兴的。”
    秦香蓉的心不由一紧，她终于明白了成念的反应为何会如此之大。杨老太眼睁睁看着成念娇这么对待她也不开口，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可是夫君已经言之灼灼地告诉她，杨子煜是回不来的。
    她也是相信了这回事才敢昧着良心带杨竫来这里认亲，要是杨子煜回来了，那她在这里的荣华富贵岂不是要化为泡影。
    不！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绝对不能！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只能找夫君帮忙了。
    但是今日才刚见过夫君，想要再见也不可能这么快。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夫君主要要求见她，她才能见上面，要是她要求，夫君还未必愿意见她呢。
    于是秦香蓉提醒吊胆地窝在西苑，哪里都不敢去了。
    成念娇知道是月娥对秦香蓉所说的话对秦香蓉有所震慑，秦香蓉才会“变乖”了很多。
    一场闹剧才秦香蓉被拎着离开后就结束了，成家老小也没心思继续玩乐。
    他们方才都偷偷看了杨竫几眼，不得不说，那孩子长得还真像杨子煜。
    要是成念娇带着那孩子出去，人家还以为是成念娇和杨子煜所生的孩子。只可惜那孩子的娘亲另有其人，还是个蛮横无理，恩将仇报之人。
    杨老太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实在是抱歉了亲家，我也不知她会突然过来闹事。”
    宋芸娘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怪杨老太，要怪也是怪那个不懂大体的秦香蓉。
    “那孩子长得确实像姑爷，说是姑爷的孩子我也是信的，”宋芸娘顿了顿，“但是他的娘亲却不是姑爷喜欢的类型。且不说相貌，只说她的性格太过张扬，就不是姑爷会喜欢的那种的类型。若硬要说姑爷和她成亲，我是绝对不相信的。除非那个女人给姑爷弄了仙人跳还差不多，不然我打死也不相信姑爷会挑了这样的一个人。”
    成念娇差点就要为宋芸娘鼓掌了，您说得实在太对了。
    杨子煜若是在身旁都要为自家丈母娘鼓掌了，丈母娘所说的话就是他的心神呀，他是不可能喜欢秦香蓉那样的女人的。
    倒是杨老太听了宋芸娘的话若有所思。
    “老实说，杨竫那个孩子已经被秦氏给养坏了，要回来也得好好教育才行。但是秦香蓉那个女人我是不会让她再待在杨府了……”杨老太顿了顿，“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娇快要临盆了，我相等阿娇临盆之后把月子坐好了再说，总不能让阿娇一直面对些糟心的事。”
    本来这些话，杨老太不打算讲出来的，用实际行动去证明即可。但是既然大家都在，她就摊开来讲，好让大家都能明白她的心思。
    果然，听完她的话，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仿佛还未消化杨老太的话。
    成念娇亦是一脸的震惊，她从未想过杨老太会这么做。
    她以为杨老太会为她把杨竫写入族谱的事拖延下来就算不错了，但是依杨老太的意思，杨老太是要孩子不要娘。
    而且那孩子还是挂名于成念娇名下，是成念娇的孩子！
    这样的想法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来得十分突然，更显杨老太的狠心。
    母子分离的狠心做法，杨老太居然也能想到实在是让人震惊。
    不过在商言商，无商不奸，这种道理他们早就懂，只是没想到他们也遇到罢了。
    宋芸娘不由有些庆幸，心想幸好杨老太的狠心是对别人不是成念娇。
    仿佛猜到宋芸娘的心思，杨老太轻咳了一声，郑重地说道，“阿娇是老身认定的孙媳妇，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各怀心思的众人皆平静了下来。

 第八百七十八章，横死

    杨子煜可以确定，他是真的感染风寒了，整个人晕乎乎的不分东西南北。
    别说赶路了，他现在是连走路都走不了。
    救了他一命的樵夫武大哥曾劝阻他要等身子大好后再离开，可是他等不及了，他再不回去，娘子该急哭了。
    照武大哥的意思，他是被武大哥从大虫的口中救回来的。也算他福大命大，大虫刚发现他准备把他叼进洞中，刚好被路过的武大哥发现，机缘巧合下救了他一命。
    但是当时的他身中重伤，被武大哥救回小茅屋后就陷入昏迷，也是最近才醒来。
    据武大哥的意思，他已经足足昏迷了大半年了！
    大半年的时光在他闭眼后再次睁开就溜走了，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不，这半年的时间让他休养生息，从一个活死人变成了正常人。
    他身上的功力也在受了重伤后无法使，只能像普通人一样赶路。由于身子虚，一路走山路，风餐露宿，感染风寒也是正常的事。
    实在走不动了，恰好眼前有一个破旧的山神庙，能暂居一宿。
    待身体感觉舒适些他就会继续赶路，只要他走出山路来到附近的大城市就能找到杨家在大周国各地开的商铺。
    透过那些人，他就能联系上杨家。
    只可惜他身上的东西因跌落山崖全丢失了，不然他最起码也能发个信号弹求救呀。
    凭着以前的本领，他找了最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还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鼻息降到最低。
    也是因为他的这一躲，错过了杨家暗卫的寻找，更是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
    在杨子煜离开后不久，就有黑衣人找到武樵夫的小茅屋。
    黑衣人再三逼问杨子煜的下落，武樵夫也算硬气，一问三不知。
    实在问不出任何有用的话，黑衣人一气之下把武樵夫就地正法，鲜血洒了一地。
    乐景和众暗卫赶到武樵夫的小茅屋时，武樵夫已气绝，一双不甘心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好生可怜。
    “可恶。”乐景气急地抬脚踹向一旁的桌子，破旧的桌子晃了晃，摇摇欲坠。
    一路找来，总有人和他们做对，阻拦了他们搜寻。
    这下更好了，唯一能找到杨子煜的线索在这里就断了。武樵夫死了，杨子煜的下落再也无人知晓。
    乐景不得不说成念娇是真的神了，画中的樵夫和倒地的樵夫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屋里的摆设也一样。
    难怪成念娇坚持让他们过来找杨子煜，要是时间再早些，或许他们就找到杨子煜了。
    可是现在已经迟了，武樵夫死了，杨子煜生死未卜。
    “乐景，尸体还是热的。”一名暗卫说道。
    热的？那就是还没死多久。
    乐景立即下令道，“追，给我追出去，那人应该还没走太远。”
    要是让他找到那名凶手，那人就死定了！
    他们蜂拥而出，就为抓到那名凶手，却忘了留下人在这里驻守。
    他们刚离开不久，躲在武樵夫垒柴的角落里走出一抹黑色身影。他的脸被大块的黑布遮挡，瞧不清他的长相。
    但是露在空中的双眼却充满了嘲讽，嘲讽的对象自然是乐景等人。
    杨家暗卫？不过如此。
    乐景在附近搜寻了一番，根本就没发现有人离开的痕迹，除非那人像神仙一样能来去自如，不然就是……
    乐景大叫了一声，“糟了，中计，赶紧回去！”
    乐景一声令下，暗卫原路返回。
    当他们再次回到武樵夫的小茅屋时，黑衣人已经离开。有人在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木柴后发现有人待过的痕迹，毋庸置疑，那人方才就躲在这里！
    乐景不由一阵懊恼，方才太心急了些，一心想着把人逮到，却忘了先在屋里搜寻。
    现在已是人去楼空，再找已有些为时过晚。
    不过乐景还是派了一部分人继续搜寻，而他则和剩余的人在小屋附近挖了个坑，把死不瞑目的武樵夫葬下。
    武樵夫救了杨子煜一命，是杨家的恩人，他们不能让武樵夫的尸体随意扔在此处任由山上的畜生给糟蹋了。
    小心用樵夫床上的席子把武樵夫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再小心把尸体放到刚挖好的坑中……
    由于乐景不清楚武樵夫姓谁名甚，因此他只为武樵夫立了个无字碑。
    转念一想总不能让武樵夫成为无主的孤魂野鬼，于是他在墓碑上写上“杨家恩人之墓”几字。
    心想，就算主子在场也不会阻拦他这么做吧？
    只是可怜了那樵夫，好心救了主子一命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杨子煜躺在草堆中，迷迷糊糊地做了个噩梦，梦醒后睁眼发现天边已经大亮，可他却浑身乏力，根本就站不起身。
    浑身还黏糊糊的，应是睡梦中出了一身汗。
    不过本来不舒适而感觉沉重的头部现在却感觉没昨夜那么难受了，应是出了一身汗把身上的病气逼出了不少。
    他的身侧有武樵夫帮他收拾的包袱，里面有几张馕饼，一个水囊，水囊里装了山泉水。
    现在大病一场，需要充饥补充体力。
    他强撑着站起身，打开包袱拿起里面的东西，大快朵颐。
    明明是很简单的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十分的好吃，不一会儿他就喝了大半的山泉水，还就着山泉水吃了一张馕饼。
    其实他还没饱，但是却不敢再吃了，因为剩下的馕饼已经不多，他若是现在贪吃，只怕后面的时光他就只能挨饿。
    这片山脉连绵，山路错综复杂不是那么容易走出去。
    武樵夫本想带路的，可他却觉得不好一直麻烦武樵夫，于是拒绝了武樵夫的好意。
    事后得知武樵夫因他而死，他十分后悔。心想，当初就该厚脸皮些让武樵夫带路，也不至于让武樵夫横死。
    很久没做过关于小茅屋的梦了，这次成念娇又做类似的梦，梦里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一件小茅屋以及满地的血迹……
    成念娇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梦境醒来，她第一次感觉十分的不安。
    “月娥，月娥……把马健叫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讲……”

 第八百七十九章，杨氏的示好

    成念娇急得浑身是汗，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她似乎连梦里的血腥味都能闻到似的。
    她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梦，肯定是杨子煜出了什么事。
    于是她才想着把马健找来，让马健通知乐景等人抓紧时间去找杨子煜，免得出了事。
    从乐景等人出去找人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虽然偶尔也有消息传回，但是都没有找着杨子煜，因此成念娇才会如此紧张。
    马健知道成念娇的担忧，表示他会立即用暗卫的联络方式联系乐景等人让成念娇放宽心。
    成念娇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可她却困意全无睁眼到天亮。
    没能得到杨子煜的消息，她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
    和成念娇一样睡不着的还有秦香蓉，自从成念娇那日发火让月娥把她从东苑拎着丢到西苑已经隔了差不多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夫君也不知为何事而忙，未曾找过她。她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中渡过，备受煎熬。一来她怕杨子煜会突然回来毁了她的豪门梦，二来又怕成念娇会一气之下把她和杨竫赶走。
    不管是哪个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在杨家好吃好住的，她实在不想离开。
    每日都踢向吊胆的，自然就睡不好。
    但是杨竫年纪小，没有危机感，睡得比谁都沉。
    那日成念娇派去的暗卫在梁民屋外守了大半天的时间，从白天都入夜，掌灯到熄灯，梁民屋里都没有可疑人走出。
    实在没办法，只能撤回。
    因此并没有抓到秦香蓉的“奸夫”，最近秦香蓉也够“乖巧”的，整天窝在西苑，大门不出，成念娇都差点忘了有秦香蓉母子的存在。
    杨氏倒像换了个人似的，时常来关心成念娇的情况，和成念娇分享生孩子的心得。
    也不知她从何处找来的一个接生婆直接住在了杨家，听说这个接生婆接生很厉害，很多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她接生的。
    成念娇对此也是将信将疑，毕竟杨氏安排的人能好到哪去呢？
    不过让人一打听，那姓姚的接生婆在京城的名气确实大，很多富贵人家都会请她负责接生，听说生出来的孩子都能健康长大成人，活泼可爱。
    于是成念娇有点心动了，毕竟她也希望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健康可爱。
    她让接生婆留了下来，就住在她的院子里。
    姚稳婆平日的表现都挺好的，每次都来查看一下的成念娇情况，跟成念娇讲生产时要注意的事。
    成念娇第一次为人娘亲，听得很认真，生怕听漏还拿笔来记录。
    姚稳婆倒是笑了，“杨少夫人，您无需这么紧张的。老身提前跟您讲这些也是想您在生产时能注意些，就算您不注意，老身也会在一旁帮您的。”
    成念娇这才释怀一笑，对啊，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那就谢谢姚稳婆了。”
    姚稳婆摇了摇头，“不客气，老身这是收钱办事的，自然要做好。”
    成念娇倒是挺喜欢姚稳婆这样的性格，拿钱办事，马虎不得。
    这种向钱看齐的人，只要给得起钱，就能让她尽心尽力办事了。
    宋芸娘得知姚稳婆是杨氏找来的还有些不敢相信呢，“你们家姑奶奶是来真的？真让人不敢相信，她也会有这么好的时候。”
    成念娇笑了笑，“谁知道呢？或许突然良心发现了也说不定。”
    宋芸娘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姚稳婆是杨氏找来的，“你还是小心些，不要等出了事才来后悔。”
    成念娇点点头，“我会的。”
    她也不是那种全无戒备心之人，该注意的地方她还是会注意。
    屋里有月娥，外面有暗卫守着，那些人想使坏也难。
    宋芸娘见成念娇一副自信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女儿比她精明多了，女儿都能放心，她也担心不来。
    只求成念娇能顺利生产，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胖娃娃。
    “只可惜宋先生不是稳婆，要不然把你交给他，娘亲就放心多了。”宋芸娘感叹道。
    自从医鬼把宋芸娘像鬼一样的脸恢复正常之后，宋芸娘最服气之人就是医鬼了，整日念叨着医鬼的好，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往医鬼的宋府送。
    可别说，医鬼还真是成家的恩人，帮成老太爷治好了中风，帮宋芸娘治好烂脸，帮燕小六解毒……
    只可惜医鬼却无法代替稳婆。
    成念娇不由失笑，“娘，宋老先生能救死扶伤就很不错了。他若是连稳婆的工作也抢了，这让稳婆怎么活啊？更何况宋老先生的年纪也大了，您总不希望他还要四处走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吧？”
    宋芸娘无奈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还有一点是成念娇懒得说的，医鬼是男人。让一个大男人去接生，多少人接受不来。
    就连她也接受不来，太尴尬了。
    记得在后世时就曾有同事跟她讨论过有关妇产科男医生的那点事，同事说负责帮她产检的医生就是一名男医生，挺专业的，还很幽默。
    听说妇产科的医生都会无视性别，男女器官在他眼中看来都是组成身体的一部分，毫无区别。
    成念娇觉得自己接受不来这种说法，那妇产科医生又不是和尚无情无欲，他真的能坦然面对？
    好，就算医生能。她也不能，因为她的心里过不了关。
    除了杨子煜以外，她不希望还有别的人会看见她的身体，就算是女人她尚有羞涩之感更不用说男人了。
    只能说在这一方面她接受不来吧，与旁人无关。
    宋芸娘看着成念娇，欲言又止。
    成念娇知道宋芸娘一定是有话要说，便主动开口，“娘，您这是有话要问我？”
    宋芸娘知道自己的女儿聪明，不用她去说什么，女儿也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就想问一问姑爷找到了没？你都快临盆了，他要是能回来看见自家孩儿出生，该有多好呀。”宋芸娘感叹道。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她也是这么希望的，可是始终没有传来杨子煜的消息，她也没办法。
    本以为只要把画像交给乐景等人就能很快找到杨子煜，可她只给了画像却没具体地址，找起人来只能是大海捞针，渺茫得很。
    前天做的那个梦太过恐怖，成念娇也不敢告诉宋芸娘，免得宋芸娘会担心。

 第八百八十章，受了刺激

    宋芸娘又陪成念娇聊了会天便准备离开了，毕竟这里是女儿的娘家，她也不好多做逗留。
    杨老太正和玉竹走了过来，玉竹手上端着刚炖好的燕窝粥。
    “亲家，你要回去了？”杨老太开口说道。
    宋芸娘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要走了。”
    “怎么不多坐一会，阿娇见到你能来应该不知多高兴呢。”
    宋芸娘自然也不舍得这么快离开，可是她一大早就过来了，最近又时常过来，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成念娇知道宋芸娘不舍便挽留到，“娘，您就多陪陪女儿吧，有您在我也能安心很多，也能和老夫人聊聊天。”
    对，没错，临近临盆，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知在担心什么，反正就是觉得不安了。
    既然成念娇都这么说了，宋芸娘咧嘴一笑，“好，既然如此我就多陪陪你。”
    杨老太笑着点点头，“这样挺好的，刚炖好的燕窝粥，放凉些就喝了。”
    成念娇笑眯眯地点点头，“好。”
    宋芸娘把成念娇和杨老太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感动。如此看来，杨老太对成念娇挺好的，并没有因为秦香蓉母子的出现而有所改变。
    不过秦香蓉母子就像平滑的皮肤上突然起了一个红疹子，让人难受，想处之而后快吧又因这也是皮肤的一部分只能强忍着不适留下那红疹子。
    让人讨厌，却不是一时片刻就能除之。
    马健突然从外面匆匆地传了进来，面容慌张。
    大家还是第一次看见镇定的马健露出这样的神情，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急忙开口问道，“马健，是不是有子煜的消息……”
    马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乐景的信一传到他手中，他看了上面的内容就立即赶了过来，因为成念娇说过只要有杨子煜的消息就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但是这件事太过离奇，他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更何况杨老太和宋芸娘都在场，他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想了想，他咬咬牙从腰间掏出乐景的信件递向成念娇，“少夫人，这是乐景传回来的消息，您看了就能明白。”
    杨老太虽然也心急，但是马健把信件递给了成念娇，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已经把整个杨家都交由成念娇打理了，暗卫听命于成念娇也属正常，马健把成念娇当主子看待，她更是没有意见。
    成念娇二话不说，接过马健递过来的信件便匆匆阅读。
    还没把所有的内容看完，成念娇便难过地大叫了一声，“为何会这样……”
    手中的信件都抓不紧，直直地掉落在地。
    她的脑海中浮现起那日梦里的画面，满室的血迹，血腥味浓重……
    武樵夫死了，被人杀死了，而杨子煜下落不明。
    为何会这样？
    她明明期盼着孩子出生，夫君平安无事归来，可是现在孩子还未出生，夫君却再陷危险中，生死未卜。
    她突然感觉下体有一股热流流出，弄湿了她的裤腿，她不自觉地准备抬手摸向那里。
    宋芸娘突然大叫了起来，“阿娇，你……你的羊水破了……”
    或许是方才情绪太过激动，提前作动了。
    原来羊水破了是这样的感觉，如此的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她隐约感受到腰部有些抽疼，像有人拿针在她的背后扎了几下。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就消失了，她知道这是所谓的阵痛。
    这种疼痛还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直至疼痛的时间越来越短，疼痛感越来越密集才是真正该生产的时候。
    “快，把她扶到床上，慢点……”
    “准备烧热水，越多的热水越好……”
    “把稳婆请过来，快去请稳婆……”
    “找宋先生，把宋先生也请过来……”宋芸娘突然尖叫道。
    医鬼不是稳婆，不能进来接生。但是待会若是出了什么事，医鬼就能帮得上忙。
    大家也没觉得把医鬼请来有何不妥，立即有人匆匆地往外赶，去请医鬼了。
    由于姚稳婆就在院子里，很快就被请过来了。
    姚稳婆倒是比屋内任何人都要镇定，许是常年接生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倒没有太大反应，“少夫人怎么这么快就作动了？”
    若是按照末次的月事时间来推断，还有几天才是生产时间。
    不过提前作动生产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更何况只差几天时间也不算早产。
    姚稳婆把她所知道告诉给杨老太和宋芸娘听，她俩这才平复了下来。
    宋芸娘也不想离开了，“老夫人，我不离开了，就留下来帮忙吧？”
    杨老太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多一个人帮忙也挺好的。”
    宋芸娘高兴地笑了，她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有经验能帮上忙的，她在心里如是想到。
    姚稳婆却露出为难的神情，“宋太太，毕竟您距离生产已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有些东西总该忘了，在屋里只会……”
    碍手碍脚。
    不过这几个字姚稳婆没有讲出口，因为只怕这话一讲出口，宋芸娘会疯了似的对付她。
    豪门那点事她也说不清，只希望宋芸娘比较好说话能理解她的意思。
    宋芸娘的脸色露出了怒意，她确实有些不高兴了，姚稳婆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她！
    好歹她也做过两个孩子的娘亲，这点事难不倒她。
    杨老太拉了拉宋芸娘的衣角，低声说道，“亲家，我们都出去等吧。留几个手脚灵活的丫鬟在屋里帮忙就行了，她们都服侍惯了，办起事来一定会比我们做得好。”
    宋芸娘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这才点点头，“好，我出去，看在你的份上。”
    要不是现在是成念娇在生产的紧要关头，她也不会退让。
    姚稳婆松了口气，对着宋芸娘和杨老太笑了笑，谢谢她们的体谅与理解。
    宋芸娘冷哼了一声，“现在才是阵疼，还不要紧，我先陪阿娇聊聊天吧。”
    生产时不能帮忙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姚稳婆也知道现在不是生产的时机，成念娇是头胎，要生产还得疼很久呢。
    有些人在生产时受不住疼痛晕过去都会有的，因此让宋芸娘在这里陪成念娇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

 第八百八十一章，生产

    宋芸娘急忙绕过屏风冲到床边，一把抓起成念娇的手，“阿娇，别怕，娘在。”
    成念娇咬牙点了点头，嗯了声。
    恰逢阵疼，她只觉整个人都难受极了，疼痛感让她根本就没力气回答宋芸娘的话，只能咬牙嗯了声了事。
    宋芸娘知道成念娇难受，也不多说什么，一直在身侧默默陪伴。
    见成念娇因为疼痛而流了满额的汗水，她抬眼看向银儿，“银儿拿几条手帕过来，帮你家少夫人擦汗。”
    第一次经历如此场面的银儿早已吓呆了，没了方寸根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娥是侍卫，服侍人的工作她向来都做不来，因此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是宋芸娘的话提醒了她们，这才手忙脚乱地寻找手帕。
    “宋太太，手帕。”银儿本想自己帮成念娇擦汗的，但是宋芸娘就坐在床边把地儿都占完了，她想操作也不方便，只能把手帕递给宋芸娘。
    宋芸娘本来就想着亲自帮成念娇擦汗，根本就没想过假手以他人，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接过手帕，细细地帮成念娇擦汗。
    仿佛感觉到娘亲的温柔，成念娇睁开眼对宋芸娘笑了笑，“谢谢您，娘亲。”
    宋芸娘红着眼摇了摇头，“说什么傻话，照顾您是应该的，不用说谢谢。”
    成念娇感动地动了动唇，感激的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讲出口，只能紧紧地把宋芸娘的手握在胸前。
    不疼的时候，她还好受些。
    可是阵疼那种事说不准的，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而且相隔的时间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缩短。
    宋芸娘让人准备了些饭食，准备喂成念娇吃下。
    成念娇不知该吃不该吃，于是抬眼看向姚稳婆，并没有问话。
    宋芸娘感觉一股受伤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难受极了。
    这孩子，不相信娘亲了。
    姚稳婆知道这时候她要是和宋芸娘对着干，宋芸娘只会更不高兴。不过宋芸娘这举动对成念娇挺好的，若是条件允许，产妇吃点东西才好生产呢。
    “杨少夫人您可以适量吃点东西，这样才有力气生产呢。”姚稳婆笑着说道。
    宋芸娘冷哼了一声，“用你教，我这不是正在喂嘛。”
    得到姚稳婆的许可，成念娇这才张开嘴吃了好几口的饭食。
    可是还未把整碗饭吃完，阵疼又开始了。
    姚稳婆心想，通常这个时候产妇才刚作动，平常时候作为稳婆的她还未必这么快就能赶过来，因此产妇家里做些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不吃东西哪有力气生产呢？听说很多人都在生产前吃东西，她也才敢这么说的。
    也是杨家有钱，死活让她推了其他的接生活儿，光是照顾成念娇一人，还在生产前就过来帮忙了。
    也只有洛阳首富才给得起这样的钱呀。
    她自然是要把成念娇服侍好，不然哪对得起收到的钱财。
    “阿娇，把汤给喝了，喝下待会力气就更足了。”宋芸娘说道。
    若是饭食，成念娇就不想吃了，觉得麻烦。
    但是喝汤，还是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于是任由宋芸娘把汤喂入她的口中。
    杨老太在一旁看着，不由阵阵感动。
    这才是父母对子女的爱呀，自问她也无法像宋芸娘这般自然地去做这些事。
    她一生人中生了两个孩子，婆婆和娘亲也没这般对待过她。
    不得不说，宋芸娘是一个很好的娘亲。
    慢慢地成念娇的阵疼时间不断缩短，每隔一会就又喊疼。
    姚稳婆凑近检查，发现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开口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杨老太和宋太太先出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宋芸娘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看了一脸被疼痛折磨得憔悴的成念娇，最好忍痛往外走。
    宋芸娘突然感觉手上一暖，是杨老太的手握住她的手。
    宋芸娘抬眼看向杨老太，眼中满是疑惑。
    杨老太对着宋芸娘笑了笑，“亲家别紧张，我又安排了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进去帮忙了，又加上有姚稳婆在，阿娇会平安生下孩儿的。”
    宋芸娘知道杨老太这么做已算很好了，她也不能再有所抱怨。
    后面的事或许她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在里面确实只会像姚稳婆所说的碍手碍脚，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好，我们出去等，阿娇和我的外孙都会安排无事的。”宋芸娘咬牙说道。
    杨老太笑了笑，“这才对了。”
    二人携手做出门外，并让人把门关上。
    这个时候医鬼也被请过来了，正在门外候着，见杨老太和宋芸娘出来，急忙上前询问情况，“如何？成丫头没事吧？”
    成念娇已经嫁人多时，医鬼却改不了口，总是成丫头这样的叫成念娇。
    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在屋内忙活的姚稳婆愣了愣，心想都快要生产了还能叫丫头？
    容不得姚稳婆多想，成念娇又一次疼得叫出声。
    姚稳婆又帮成念娇检查了一下，开口已经比较大了，“杨少夫人，您再忍一忍，很快就可以用力了。”
    成念娇感觉浑身都浸在水中似的，汗流浃背似的，又加上疼得难受，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有种感觉要方便的感觉，她忍不住要用力，可姚稳婆却不让她用力，说时间还不对。
    她只能忍了下来。
    简直犹如煎熬，不知又过了多久，姚稳婆终于又开腔了。
    “杨少夫人，可以了，现在可以用力了。”
    成念娇卯足劲了，像方便一样拼命用力。
    这个时候姚稳婆又开腔了，“呼气，吸气……用力……”
    原来用力也不能乱用力，要配合稳婆的口令的。
    杨氏赶来时，成念娇已经在里面生产了，“娘，亲家，阿娇还好吧？”
    杨老太紧张地看着房门的方向，根本无暇顾及杨氏，胡乱地点点头，“在里面呢，情况我也不知道。”
    她们已经出来好一会了，只听到成念娇在屋里痛苦叫喊的声音，除此之外她们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杨老太心想，这个时候杨子煜若是在的话多好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最起码能让她们安心些。
    杨氏知道这个时候大家的关注力都在屋里，无人有空理会她。
    她只能暗暗祈祷，待会姚稳婆给力些把她所交代的事办好。

 第八百八十二章，诞下千金

    “用力，杨少夫人您要用力呀，这个时候要用力了……”姚稳婆在屋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而躺在床上生产的成念娇则浑身乏力，虚弱地躺在床上。
    本来成念娇的前劲挺足的，但是后面就不行了，正要她用力之时她居然说没力气了。
    胎儿的头颅已经出来了，可整个身子就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好生可怜。
    姚稳婆也是急了，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呢，产妇居然没力气了还不肯用力了。
    “这下该怎么办呀？”
    成念娇要是再这么下去，不行呀。
    银儿和月娥也急红了眼，屋里的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去，可是连姚稳婆都没办法了，她们就算多焦急也没办法呀。
    守在屋外的宋芸娘和杨老太听不到屋里的声响不由一急，“屋里该不会出事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了……”
    宋芸娘急红了双眼，差点就要往屋里冲。
    杨老太一把拉住宋芸娘，“亲家，别急，再等一会。”
    产妇生产时最顾忌有人乱闯，免得冲撞了孩子和产妇。
    宋芸娘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可是……”
    屋里突然发出哇的一声，清脆而动听的声音，犹如梵音让每个人都露出了神往的神情。
    是婴儿哭泣的声响！
    就在她们以为成念娇不行之时，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哭啼声，让她们高高悬起的心一下放下。
    “天呐，是孩子的哭声，孩子出生了。”杨氏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说道。
    她们在屋外，自然不知道方才的危急时刻。
    方才成念娇被折磨得有气无力，连生产都放弃，差一点就酿造惨案，孩子和娘亲一起出事。
    是月娥急中生智从屋里找来杨子煜的物什塞到成念娇的手里，对着成念娇的耳边大声说道，“少夫人，您要坚持，只差一点……孩子就能生出来了……少爷在等您，他若是见到您和小少爷都平安无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成念娇侧头看向自己的手，手上拿着杨子煜的物件，不知为何的她竟在瞬间充满了力量，一鼓作气把孩子生了下来。
    姚稳婆守在一旁，孩子一生出来便把孩子抱起然后用酒精消毒过的剪刀剪短母子相连的脐带。
    用酒精消毒这一点自然是成念娇提出的，她听说古代产妇很容易死亡就是因为不注意生产时的卫生才会造成死亡率居高不下。
    所有的收拾工作都是姚稳婆一人弄的，她帮孩子清理干净，包裹上柔和舒服的布巾然后抱到成念娇身侧，“恭喜杨少夫人诞下千金。”
    成念娇愣了愣，原来是千金呀，还以为是小子呢，看来是自己搞错了。
    不过没关系呀，男、女她都一样喜欢，孩子可是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生出来的，她又岂会嫌弃呢。
    她侧头一看，孩子的脸红彤彤的，有些皱巴巴的，眼睛紧闭，呼吸绵长，估计是哭了一会累了，睡了。
    她头上的头发由于清理得不够干净都黏成了一团，鼻子扁扁的，双唇紧抿……
    此刻的成念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真是我的孩子吗？
    真丑！
    其实初生儿都长得差不多，不能说太好看也不会太丑。
    反正都一个德行。
    姚稳婆倒是了解成念娇的心思，因为她是接生圣手，倒是接生过不少孩子，很多产妇都像成念娇一样看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都露出同样的神情，虽不表达出来，但总有些失望。
    因为她们想象中的孩子都挺好看，但现实却打败了他们。
    其实孩子慢慢长开了就会变得好看，只是他们一下还不清楚罢了。
    姚稳婆没有多说什么，免得成念娇觉得她戳中她的心思而恼羞成怒。
    “杨少夫人，我把孩子抱出去给大家报喜。”姚稳婆小心翼翼地问道。
    成念娇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躺在床上，浑身脱力，仿佛自己被回炉重造似的。根本顾不得其他，唯有点头，“去吧，孩子要是饿了……”
    “奶娘已经准备好了，待会饿了就能喂奶。”银儿知道成念娇担心小小姐的情况，急忙说道，“少夫人，您若是累了就先歇一会。”
    成念娇懒洋洋地嗯了声就闭上眼睛。
    姚稳婆抱着孩子出去，一打开门，杨老太和宋芸娘就围了过去，“怎样，母子平安吧？”
    姚稳婆把孩子抱到大家跟前，笑着说道，“回杨老夫人和宋太太，是千金呢，母女平安。”
    杨老太愣了愣，千金呀。
    她怎么就感觉成念娇生的是带把的呢？方才的那声哭声哭得多洪亮呀，当初成念娇也一口咬定孩子是男儿，看来是搞错了。
    不过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俩人都能平安就不错了。
    宋芸娘倒是一心只想看看自己的外孙女，她凑近孩子那一看，“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浓眉，星眸，就是双唇紧抿看不清嘴型，孩子乖，张嘴。”
    她丝毫没留意到，她所说的这些形容词一般都是用来形容男孩的。
    孩子不知在何时已经睁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仿佛觉得这些人好奇怪哦怎么都盯着我看呢。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杨老太和宋芸娘却高兴得哈哈大笑，“这孩子真聪明，让她张嘴就张嘴呢。”
    也不知是不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吓到了她，她张嘴就哇哇大哭，也顾不得打量了。
    宋芸娘又是一愣，“这孩子是害羞了，觉得外祖母讲的话不中听？”
    小奶娃却顾不得这么多，扯开嗓子就拼命地哭，哭得极为可怜。
    宋芸娘看着自己的外孙哭得差不多断气，眼角挂着泪，我见犹怜就忍不住心疼，“哎呀，小心肝你怎么就哭得这么可怜呢？”
    “宋太太，小娃娃估计是饿了，要去找奶娘喝奶了。”姚稳婆说道。
    宋芸娘急忙点头，“就是这样，就是饿了才会哭得这么厉害呢，快去找奶娘吧，别饿坏我的小外孙女了。”
    姚稳婆行礼就抱着小奶娃往屋里走了。
    杨氏这个时候才凑上前看了看，“这孩子真可爱。”
    趁别人不注意，杨氏和姚稳婆两人眼神有了短暂的接触，不过两人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分开了。
    根本无人知道她们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到底交流了什么。
    “那孩子哭声那么洪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男娃呢。”杨老太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宋芸娘点头附和道。
    她们在愉快地聊天，没留意到抱着孩子的姚稳婆的身子僵了僵，有些不自然。

 第八百八十三章，偷龙转凤

    姚稳婆把孩子抱入屋内不久，一个打扮朴实的妇人就上前，“孩子饿了是吗？”
    姚稳婆把孩子递给妇人，“是饿了，喂吧。”
    这个妇人也是她找来的，她对成念娇说眼前的奶娘奶水充足，为人老实。由于她平日表现不错，成念娇便信了她的话让她帮忙安排了奶娘。
    小奶娃仿佛知道自己接近了口粮，小脑袋乱拱，找到口粮后就拼命地吮吸。
    银儿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玩极了。
    小千金方才还哇哇大哭的，一会的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在拼命地吸奶呢。
    喝得啧啧作响，仿佛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
    银儿心想，可惜少夫人睡着了，不然就能过来瞧一瞧小小姐的可爱劲了。
    奶娘对着银儿招招手，“银儿姑娘，刚出生的小奶娃喝奶不多，一会就饱了。你去准备些温水过来吧，待会小千金喝完奶就能擦脸了，要是有奶滴在脸上会让孩子长奶藓，红红痒痒的可难受了。”
    银儿没照顾过小奶娃自然不知道这些，一听奶娘顺嫂这么说立即害怕地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银儿匆匆地离开了。
    隔间里就只剩下喂奶的顺嫂和喝奶的小奶娃。
    小奶娃吮吸了一会就没了动静，是睡着了。
    顺嫂得意一笑，拉开孩子不让她继续吮吸，然后把她放在一旁的小床上。
    顺嫂警惕了环视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立即从小床底下拉出一个竹篮，竹篮用柔软透气的布覆盖着。
    顺嫂速度极快地掀开竹篮上的布，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和成念娇刚生下的奶娃娃一样大小的孩子。
    孩子睡得香甜，仿佛没有察觉顺嫂的动作。
    顺嫂把竹篮里的孩子放到成念娇的孩子旁边，一对比，两个娃娃的出生只差了几天的时间差别不大，都是皱巴巴的的脸蛋，一点都不好看。
    这个时候把孩子换了，神不知鬼不觉。
    顺嫂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她快速地把成念娇的孩子塞到竹篮里然后盖上布，一脚踢到床底下。
    小奶娃并没有因为她的大动作而有任何的反应，因为她在自己的奶|头涂抹了些蒙汗药，方才小奶娃通过吮吸奶水的同时中了蒙汗药。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陷入了沉睡。
    成念娇生出来的孩子确实是一个男孩，但是现在已经换成了一个女孩，在大家都不察觉的情况下给换了过来，只要待会让姚稳婆把孩子带出杨府，那么成念娇的孩子就永远只能是她现在怀中所抱的女娃。
    这就是杨氏的计划，如果成念娇所生的孩子是女娃，那他们原先准备好的女娃就会原路带回。成念娇要是生了个男孩，他们便狸猫换太子，把男孩换成女孩。
    因此不管成念娇生的是女娃还是男娃，在姚稳婆口中都会变成女娃。
    只要成念娇生的是女娃，杨府后继无人，只能把所有的的家财都交由秦香蓉的孩子杨竫打理。
    到时候她只要加把劲讨好秦香蓉就能拥有数不完的好处，不用再看成念娇的脸色做人。
    杨氏心想秦香蓉那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又胆小，对付秦香蓉总好过对付成念娇吧。
    更何况她坚信一个要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们都不喜欢成念娇，因此一定能结成连盟的。
    也别怪她狠心，是成念娇对她太狠了，根本就不想给她好日子过。
    无奈之下，她只能这么做。
    杨氏也是暗中透过很多人才找到姚稳婆，听说她办事稳妥，嘴巴还够严实，虽然花了不少的钱，但是她觉得花的值得。
    想想日后的好日子，这点钱就算不得什么了。
    一想到日后的风光日子，杨氏就忍不住开心欢笑。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因为也没没人怀疑杨氏脸上的笑意。
    宋芸娘看了杨氏一眼，嘀咕道，“想不到这姑奶奶也会这么高兴。”
    她一直都知道杨氏和成念娇不对头，杨氏为了一己私欲差点就害惨了成念娇，也害惨了他们家。因此宋芸娘知道了杨氏的真面目后就没给过杨氏好脸色看，而杨氏也因成家是一群“穷酸亲戚”也不曾和成家交好。
    因此宋芸娘见杨氏笑得那么开心才觉得奇怪呢。
    不得不说，宋芸娘的直觉还真是准。但是她却不知杨氏这次又是为了一己私欲才会笑得那么开心，根本就不是为了成念娇的事。
    姚稳婆接生完，交代一番就可以离开了。
    觉得姚稳婆帮了杨家大忙，杨老太高兴地往姚稳婆手中塞了个红包，红包很轻，但是姚稳婆却高兴地接过，眉开眼笑连连说了很多声谢谢。
    姚稳婆也是聪明人，就算没有亲自拆开红包也知道这红包虽然轻但却十分值钱前。因为这样的重量只有银票才会有的重量，银票哦，小钱就不会用银票了。
    姚稳婆提着一个竹篮子，听说里面都是她的物什，由于来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带了不少的行礼。
    杨老太不疑有他，还让月娥帮忙提竹篮，以减轻姚稳婆的负担。
    姚稳婆脸色变了变，假意摇头，“不用了，很轻的，我自己来就好。”
    月娥见姚稳婆不给她碰那个竹篮便拿起其他的行礼往前，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姚稳婆不想她碰某些东西也属正常。
    果然她帮忙拿其他的东西，姚稳婆又没其他反应了。
    见姚稳婆走远，宋芸娘便往屋里走，“我要去见见阿娇和我的小外孙，她刚喝饱奶，一定会睡得香甜，不哭不闹才是。”
    家里很久没有添新生命，激动也属自然，杨老太也高兴地往屋里走。
    这时成念娇也醒来了，第一时间自然是要看看自己的“丑宝宝”。
    奶娘说孩子喝完奶睡着了，睡得沉，要是现在弄醒的话只怕会哭得厉害。
    成念娇心想，要是会哭的话还是算了，一看到孩儿哇哇大哭，她的心就阵阵地疼。
    “阿娇，醒了。”宋芸娘进屋，关心地说道。
    成念娇一见到宋芸娘便高兴地笑了笑，“娘。”又见宋芸娘身后还跟着杨老太，急忙叫唤道，“老夫人。”

 第八百八十四章，当娘的心酸

    见成念娇又要像往常一样行礼，杨老太急忙阻拦道，“别，好好歇在床上不要乱动，今日你辛苦了。”
    成念娇的眼圈猛地一红，满心的感动。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辛苦了。
    尤其是在她生了一个女儿之后，杨老太还能像以前一样的关怀她，对她疼爱如初。
    要知道她身处的环境可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时代，哪个婆家的人不是以生男儿为荣，女子是说好听些是千金，不好听的是赔钱货。
    就算在后世，一些农村地方还是以男孩为重，若只生一个女孩会被村里的人笑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杨老太却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因为成念娇生了女孩就对成念娇冷眼相对，还能讲些安慰成念娇的话。
    见成念娇感动得双眼通红，眼泪差点就要往外掉，宋芸娘心情复杂。生儿生女并不是个人意愿所能左右，生了女孩并非成念娇所想。
    不过生出来的是女孩也没办法，只能接受事实，宋芸娘偷偷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杨老太走到成念娇跟前，轻轻地帮成念娇擦走眼角的泪，“傻孩子，不哭，这有什么好哭的，刚生完孩子不要哭，对眼睛不好。祖母对你的疼爱是不会变的。”
    其他的话不用多说，光是最后一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成念娇安心了不少。
    宋芸娘也点点头，“确实不能哭，会哭坏身子的。你就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不要太操劳了，其余的事，有大家帮你打理好。”
    成念娇不由失笑，“如果我天天都躺在床上，那岂不是成了大肥猪了？”
    宋芸娘被成念娇的话气乐了，“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能一直在床上躺着享福是你的福气，”她顿了顿，想起了以前的事，“娘亲以前才生下你第二天就要起床煮饭给大家吃了，你祖母祖父和爹爹都下田干活了，只有娘亲一个人在家，要照顾您还要照顾家里，手忙脚乱……”
    其实宋芸娘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她只是想告诉成念娇不是任何人都能像成念娇一样生完孩子后就能躺在床上好生休养，无忧无虑。
    成念娇自然能明白宋芸娘的意思，以前家里穷，家里是佃农，为了能有好收成只能拼命耕种，就算宋芸娘生娃伙食也不好，更无人照顾。所有的家务事只能交由以前养尊处优的宋芸娘去做，多辛苦也不敢多说什么。相比之下，她算是很幸福了，因此她更没有理由去嫌弃现在的生活。
    “娘，我也是为人娘亲之后才明白当娘的不容易，我以后一定会孝顺您的。”成念娇真挚地说道。
    宋芸娘感动得双眼通红，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傻孩子，你能有这个想法就挺好的。不过你要孝顺的人多了去了，有我，有杨老太，有你爹有……”
    宋芸娘把家里的长辈都数了一遍，成念娇在一旁一旁直点头，“好，女儿会一直孝顺你们的。”
    成念娇又岂会不明白宋芸娘的意思，方才她也是一时失言忘了杨老太也在只说了要孝顺宋芸娘，宋芸娘怕杨老太会吃醋急忙补充了一番让成念娇要孝顺大家。
    成念娇也算聪慧，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承诺要孝顺大家。
    果然，杨老太脸上乐开了花，高兴得不行。
    不管方才的那些话算不算是恭维话，杨老太都接受了。
    “我去看一看我的小外孙女，她睡了这么久，该醒了吧。”宋芸娘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
    女儿生了女儿后，仿佛一下就转变了很多，比以前更懂事了，更懂得疼爱家人了。
    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的窘态，她只能假装要去看自己的外孙女，避免尴尬。
    成念娇点点头，“好，我也想看看她，若是醒了把她抱过来给我看看。”
    宋芸娘点点头，正想转身离开。
    顺嫂就抱着小奶娃走了进来，“杨少夫人，小千金醒了，小的特意抱小千金过来让您见见。”
    顺嫂没有签卖身契，算是自由身因此对成念娇几人自称小的，而不是奴婢。
    成念娇扬起手，“把孩子抱过来，让我抱抱。”
    她本来是躺在床上的，现在说要抱孩子，银儿急忙走到床边把成念娇扶起坐起。
    成念娇背部靠着床头，期待地看着顺嫂。
    顺嫂笑着把孩子抱到成念娇身边，还手把手地教成念娇要如何抱小孩。
    初生婴儿的骨头软，马虎不得。
    成念娇没有经验，因此学得十分认真，抱得的时候一直问做得对不对，生怕伤了自己的孩子。
    宋芸娘在一旁看着甚是感动，“阿娇抱孩子的认真劲啊比她做生意还要认真。”
    成念娇做生意想玩儿似的，只要把心中所想给设计出来，然后放手一坐就开始赚钱了。那是因为后世的成爸爸和成妈妈都是生意人，她从小耳语目染自然懂得生意之道，再加上她自己也开了工作室，就更懂得如何做生意。
    但是抱孩子就不一样了，成念娇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当娘亲呢，因此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学了一会，成念娇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了才让顺嫂正真放手。
    小娃娃可能觉得成念娇抱人的手势不够舒服，在成念娇的怀中扭来扭去的，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想哭的阵仗。
    成念娇凑近小娃娃，假装生气，“怎么，嫌娘亲抱得不舒服？可是娘亲这也是第一次学着抱人，你觉得不舒服也只能将就些，娘亲慢慢学，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或许因为没有血缘的关系，不管成念娇如何哄，小娃娃就是不太乐意，一直在成念娇的怀中扭来扭去。
    成念娇难免有些难过，“怎么就不喜欢娘亲呢？”
    宋芸娘急忙上前打算抱过成念娇怀中的孩子，“她或许不习惯呢，给我抱抱，看看我能不能把她哄得舒服些。”
    成念娇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孩子交由宋芸娘。
    宋芸娘满心欢喜地接过成念娇怀中的孩子，凑在跟前慢慢地哄，或许是宋芸娘抱的手法舒服些，怀中的孩子终于没有扭来扭去的。
    “咦，孩子脸上有脏东西，我擦擦。”宋芸娘突然发现小娃娃的左眼角有颗黑点，于是伸手掏出腰间的手帕去擦。
    可是她轻轻地擦了擦，没能擦掉。
    实在没办法，她把手帕放好，伸手去扣。
    杨老太也凑前，“是啊，方才好像也没留意到孩子脸上有东西的，怎么突然就多了点东西呢？”

 第八百八十五章，发现不妥

    宋芸娘也不敢伤了孩子，只能轻轻地扣。
    这次是用手扣，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孩子脸上的那个黑点不是脏东西，而是黑痣之类的东西。
    “不可能啊，方才我还特意看了看，孩子白白净净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东西，怎么现在突然就长了黑痣呢？”宋芸娘不可思议地说道。
    众人抬头看向顺嫂的方向，只见顺嫂慌张地往后退了退，撞到一旁的八仙桌。
    或许是撞疼了，顺嫂发出了尖叫，“啊！”
    顺嫂虽然强装镇定，但是她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还是让成念娇给捕捉到了。
    成念娇的心中警铃大响，事情一定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她也顾不得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极为虚弱，独自撑着床边站起身，大声喝道，“顺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嫂从一开始接触成念娇就见惯了成念娇一脸的祥和模样，对任何人都尊敬有加，似乎并没有脾气就以为成念娇没脾气好欺负。
    殊不知那是因为成念娇怀有身孕才收敛了身上的气焰，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成念娇怀疑顺嫂把她的孩子给换了，因此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
    那眼神仿佛要把顺嫂给千刀万剐似的。
    顺嫂万万没想到成念娇的眼神能如此凌厉，把她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杨少夫人饶命……”
    一边说着什么都不知道，一边又说要成念娇饶命。
    稍有些智力之人都知道顺嫂在自打嘴巴。
    她也是被成念娇的气势给吓到了，才会如此。
    别看成念娇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梳妆打扮，看起来不比平日明艳照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凌厉吓人。
    顺嫂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更不用说敢抬眼看向成念娇了。
    成念娇二话不说，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一把冲到顺嫂跟前抓起顺嫂的头发逼着顺嫂看向她，“说，孩子是不是给你换了？”
    顺嫂双眼一缩，吃惊地看着成念娇，一脸的不可置信。
    换孩子的事她和姚稳婆已经合作过很多次，每次都能顺利完成，很多富贵人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调包。
    可是成念娇倒是厉害，只需一会的功夫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似的，抓着她的头发严刑拷问。
    顺嫂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把事情认下来她只会死路一条。
    要是一口咬定说没换，杨家苦无证据也只能放过她。
    于是顺嫂咬牙说道，“没有，我没有做那种事，杨少夫人您别冤枉好人。孩子脸上有没有东西，我照顾了孩子这么久都没发现呢。”
    意思是宋芸娘搞错了，孩子脸上本来就有东西，这是他们没有留意。
    宋芸娘的心也有些悬，她只不过提出心中的疑惑罢了，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反应会如此之大，才刚生产完的身体虚弱得很，居然能跳下床还抓起顺嫂的头发，把顺嫂吓得瑟瑟发抖。
    宋芸娘抬眼看了杨老太一眼，希望杨老太能劝一劝成念娇。
    杨老太的话在成念娇的心里是有分量的，成念娇应该会听吧？
    怎料杨老太似乎没有留意到宋芸娘求救的眼神，反而双眉微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顺嫂，仿佛也要从顺嫂那里看出什么不妥来。
    宋芸娘的心不由一紧，难道这就是成念娇为何会如此重视杨老太的话的原因？
    因此杨老太尊重成念娇，能从成念娇的角度出发去看待问题，更会帮成念娇解决问题，因此成念娇才会如此尊重杨老太。
    相反她自己，一直都是躲在成念娇背后被成念娇所保护。
    她……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她又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怀中的孩子，每个细节都不愿放过。
    虽说初生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但是仔细一看还真的不太像。虽然只是匆匆一看，但是她家外孙的相貌已经深刻她的脑中。本来成念娇的孩子是浓眉星眸，这个孩子眉毛也挺浓的，但是眼睛却没有成念娇的孩子那么神采奕奕，反而有些无神。
    那双嘴巴更是一点都不一样，成念娇的孩子双唇饱满，而这个孩子却有些薄了。
    依照风俗，女儿生完孩子要到十二朝，外家的人才能过来看的，所以她才会看得如此认真。
    若不是方才一心想着把孩子瞧仔细些好让她回去后能好好地跟家里人说说成念娇的孩子的长相，她也不会这么认真地看。
    “是不像，这孩子和阿娇的孩子不像……”
    宋芸娘把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语气坚定了很多。
    顺嫂还嘴硬，“出生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宋太太会不会看错了？”
    宋芸娘呸了声，“我就算人老昏花也不会把孩子的特征都认错，我们家孩子白白净净的脸上一点东西都没有，你抱来的这个孩子脸上却有东西。更何况我们家孩子浓眉星眸……你还敢嘴硬？”
    “我……啊……好疼……”
    顺嫂还想辩解，却被成念娇一把抓着头发往前拉，“说，你把我的孩子藏到何处了？把我家孩子还回给我。”
    “你们都疯了，好端端的我为何要换你们的孩子，一个女娃娃而已有什么好换的？一群疯子。”顺嫂豁出去了，大叫起来。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成念娇，如果是女孩的话不用费尽心思换走，除非……
    “我生的事男孩，我生的是儿子！”成念娇突然领悟地大叫，“你们就是因为我生的是男孩才会想尽办法把他换走……”
    杨老太双眼一亮，这么一说就对了，难怪方才她就有直觉那孩子是个男孩。
    不过一开始从姚稳婆口中得知成念娇生了女娃，她有些失望又不好扒开孩子的布巾乱看。心想当着宋芸娘的面做这些，只怕会惹得宋芸娘难过。
    想不到那些人就是猜到他们会有如此反应才会敢如此胆大包天地偷龙转凤，差点就被这些人给骗了。
    可怜她的曾孙，才刚出生不久就被人抱走，下落不明。
    顺嫂能淡定地留在这里继续当奶娘，背后一定有人帮忙。
    而唯一能帮忙的就是刚离开不久的姚稳婆。
    “让人去把姚稳婆找回来！”
    “让人去把姚稳婆找回来！”
    成念娇和杨老太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八百八十六章，疯了

    宋芸娘的反应虽没有成念娇和杨老太的快，但她也总算反应过来了，策划一切的就是姚稳婆，是姚稳婆把成念娇的孩子给换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姚稳婆背后的人又是谁呢？她为何要把成念娇的孩子给换了呢？
    宋芸娘只觉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太多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呢。
    她的心里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要害成念娇呢？
    成念娇的心里倒有个人选，她觉得是秦香蓉的背后指使者让人做的这件事。
    她一面让人去把姚稳婆找回来，一面让人去把秦香蓉请来。
    顺嫂已经被人五花大绑，嘴巴虽然没有被人塞住，她却失去斗志，二话不说乖乖地呆在角落里。
    宋芸娘手中还抱着那个用来替换成念娇孩子的孩子，小小的孩子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纯真可爱。
    可现在这个孩子却成了烫手山芋，丢了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生孩子明明是大喜事，结果却闹成了这样，这种体验真是糟糕透了。
    成念娇就更惨了，生完孩子该好好休息的，她却像魔怔了似的，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双眼一直看向门外。
    无人知道此刻的成念娇在想什么，似乎在等人。
    “少夫人，秦夫人带到了。”月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成念娇的双眼在瞬间有了精神，她表情一肃，说道，“把她带进来。”
    秦香蓉已经很多天都没来过这里了，自从成念娇让月娥拎着她离开后就不曾踏足。
    她记得成念娇让月娥威胁她的话，又加上这大半个月以来夫君讯息全无她一个妇人家实在没能力折腾什么，只能乖乖地待在西苑，还求神拜佛地祈祷成念娇不要乱来。
    听闻今日成念娇生产了，诞下一女，秦香蓉简直就高兴坏了。心想成念娇生了孩子就无暇搭理她这边的事了，这么一来就无人会找她和竫哥儿的麻烦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结果才大半天的时间，月娥就找上门了，还说要请她过去一聚。
    秦香蓉的心不由一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呀！
    她根本就不想过去，但是月娥又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只怕就算她不愿意过去，月娥还是会像上次一样拎着她过去。
    与其再丢脸一次，还不如自己走过去，免得又像上次一样被家里的奴仆笑得连头都抬不起。
    所以秦香蓉自己走过来了，还把她的护身符——杨竫给带了过来，有杨竫在，成念娇多少会给点面子吧？
    不然也有杨老太在，也不至于太糟糕。
    秦香蓉才刚踏进门，就感觉一个像厉鬼一样的白衣女人冲向她仿佛要把她拉往地狱似的。
    吓得秦香蓉步步后退，满脸的惊慌。，“你……你想干嘛？”
    若不是定睛一看发现冲向她的人是成念娇，她还真以为自己撞鬼了要拼命地往后跑呢。
    成念娇也不跟她废话，一把抓住秦香蓉的肩膀拼命摇晃，“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成念娇的状态已经有些癫狂，吓人得很。
    秦香蓉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又被成念娇这么一吓，整个都懵懵的，“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是成念娇却像听不见她的话似的，一直在摇晃她并大声地尖叫，“孩子，我的孩子……还给我……”
    杨氏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她也是方才听说成念娇已经识破换偷龙转凤的那些事，于是她就匆匆地赶了过来，想了解一下那个顺嫂是否把她给“供”出来了。
    想不到才刚来到这里准备打听消息就看见成念娇像疯了似的在摇晃秦香蓉。
    杨氏大抵也知道成念娇是把秦香蓉想象成了假想敌，以为是秦香蓉把她的孩子给换走了。
    这样一来也挺好的，就没人能怀疑到她的身上来了。
    现在只希望姚稳婆已经把成念娇的孩子带得远远的，好让成念娇找不到，不然她策划了这么多岂不是都白费了。
    既然这件事与自己“无关”，杨氏自然就换了一副嘴脸，比方才来的路上镇定了很多，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呀？方才听说孩子被人调包了，我就匆匆地赶了过来，结果就……”
    她抬眼在秦香蓉和成念娇之间打量。
    秦香蓉的心不由一紧，心想莫不是杨氏也一起来对付她吧？不过平日这杨氏算是整个杨家对她还算比较好的那个，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吧。
    秦香蓉紧张的不行。
    杨氏也在暗自思索着，她在想这次要帮秦香蓉呢还是成念娇呢？
    到底如何帮才不会引火上身又落得一个好人的名声呢？
    就在这时，屋里走出了一个人，是杨老太。
    杨老太看见这样的场景也是惊呆了，她看向身侧的玉竹，尖叫道，“玉竹，您们赶紧把她俩给拉开呀……阿娇才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得很容不得如此激动呀。”
    杨氏愣了愣，杨老太出来并不是为了秦香蓉的事而是为了成念娇的身子，两人的地位，立分高下！
    杨氏当即就清楚自己该如何做了，急忙一旁开口说道，“什么换孩子呀，乱七八糟的把我都弄懵了，孩子不是好好地被亲家抱着嘛？”
    后来出来的宋芸娘手上确实还抱着一个小孩，就是顺嫂用来假冒的孩子。
    杨老太白了杨氏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别添乱。”
    杨氏撇撇嘴，“娘，我这也是不想冤枉好人嘛。”
    她也不管杨老太会如何想，反正秦香蓉看向她时那抹眼神是感激的就足够了。
    由于杨氏给人的印象是嘴贱，做事无头脑，竟无人怀疑到杨氏的身上，还以为杨氏这次过来又是添乱的呢。
    好不容易把成念娇和秦香蓉分开，秦香蓉被癫狂的成念娇吓得魂都没了，就算被分开也觉得方才被成念娇抓过的双肩隐隐作痛。一见成念娇看向她，她就不自觉地往后退。
    倒不是做贼心虚，而是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因此吓得要命。
    杨老太摇了摇头，心想成念娇这次是因为丢了儿子又加上刚生产完精神不佳误把秦香蓉当坏人也是可能的。
    成念娇却完全不听，若不是月娥拉着她，只怕她又一次冲向秦香蓉了。
    杨竫早在方才就被吓坏了，也不敢大声哭，只敢在一旁低低地抽噎，好生可怜。
    “我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还回给我啊……”
    大家都从未见成念娇如此癫狂都被吓到了。
    不清楚成念娇怀疑秦香蓉身份的杨老太等人更是一头雾水，以为成念娇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对待秦香蓉。

 第八百八十七章，晕倒

    在成念娇的屋里坐了一会儿，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何事，杨氏假意露出吃惊的表情。
    这一切明明就是她策划的，此刻她却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倒是装得挺像。
    在座的人竟也没一个怀疑她。
    “夭寿呀，是谁要对付我们杨家啊？居然想出这么狠毒的招数，害惨了我们了。”杨氏假装生气地说道。
    杨老太是真的一头雾水，她缓缓地开腔，“难道是二房和三房的人？”
    但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设想，因为二房和三房的人多坏也不会对付杨家的子嗣。要不然早在二郎出事的时候，二房和三房的人早就可以那样对付杨子煜了，而不是等到现在这个时候。
    杨氏觉得杨老太能这么想就对了，这么一来她就能把祸水东引。她自己就置身事外，也不嫌事儿多，“也说不定呢，二房和三房的人一直和我们大房不对付，是他们做的也不一定。”
    杨老太的思绪又一次被杨氏左右，抿着唇，若有所思。
    只有一个人还是保持理智的，她直直地看着杨氏，“说起来，那个姚稳婆还是张太太介绍给我们阿娇的，该不会张太太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吧？”
    杨氏不由一惊，宋芸娘竟然一语中的，真的给她讲对了！
    多不容易才熬到这一步，打死也不能把这事给认了呀。
    杨氏深吸了一口气，假装镇定地说道，“我说亲家，时常听说疯狗会乱咬人，想不到你们两母女都一样呢……”
    宋芸娘当即脸色大变，这杨氏是说她是疯狗，乱咬人。还把成念娇也形容成了疯狗，这是说她两母女都是疯狗！
    她不是疯狗，更不会乱咬人，她不过是讲出事实罢了，除非有人做贼心虚……
    “张太太这么紧张又是为何？莫不是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你才会如此激动吧？”
    她激动吗？她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了，难道这样看起来依旧激动？
    那岂不是要露馅了？
    杨氏张了张嘴，“亲家，你不要一而再而三的含血喷人，我相信清者自清这个道理。有证据你就报官，没证据你就别瞎说，免得伤感情。”
    装得倒是像，眼圈一红，好生委屈的模样。
    “你……你……不要太过分……”宋芸娘没想到杨氏还如此嘴硬，竟敢开口闭口让她去报官。
    她若是有证据也不会只在这里和杨氏耍嘴皮子，直接报官让杨氏锒铛入狱好了。
    “好了，”杨老太突然开腔，“大家都别争了，都累了，回去歇息吧。这件事等找到姚稳婆再说……”
    本来还算平静的成念娇，一听到姚稳婆几字又一次疯了似的大叫，“姚稳婆，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话才刚说完，就见成念娇晕倒，不醒人事。
    是月娥眼明手快地接住了成念娇，不然成念娇的头撞向桌上的摆件，只怕会头破血流。
    见自家女儿无故晕倒，宋芸娘也顾不得和杨氏继续斗嘴，急忙扑向成念娇，“阿娇，我可怜的孩子哟……”
    杨老太看着这样的成念娇，也是红了双眼，不知如何是好。
    “去把宋先生请来吧。”杨氏假装好心地提议道，“这个时候也只有宋先生能帮到她了。”
    是啊，救人治病这种事也只有医鬼才能做了。
    今日成念娇顺产，医鬼是个老爷们不好在满是女眷的杨府久留于是便离开了，离开前还叮嘱说要是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过去找他。
    没想到医鬼的话这么灵验，才大半天的功夫，成念娇就真的出事了还真的要请动医鬼。
    医鬼匆匆赶来，急得满身都是汗。
    在路上月娥便和他讲了一遍府里发生的事，医鬼也是十分痛心，好好的喜事变成这样还把成念娇给气晕卧床，那得有多糟心啊？
    医鬼气得牙痒痒的，在路上就咬牙说道，“要是让老头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一切，老头我一定要好好招呼他一番……”
    他的招呼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什么痒痒药，手脚溃烂……
    哪种药让人痛不欲生就用哪种好了，决不轻饶，不然那人还以为他医鬼罩着的人好欺负了。
    不知为何的，杨氏突然感觉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并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心想莫不是成念娇这屋里有什么不干净吧？不然她为何从一进屋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呢？
    她却想不到，这是自己做贼心虚的表现。
    医鬼匆匆赶到，帮成念娇诊治一番，说成念娇只是受了刺激才会晕倒，要卧床休息。醒来后也不能让成念娇再乱来，免得生产后不能好好休息，会落下很多病根。
    宋芸娘在一旁偷偷地哭，心想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这么惨哟，什么样的事都发在自己女儿身上。
    杨老太也能明白宋芸娘的难过，想说些安慰的话吧，却开不了口，因为她也很难过呢。
    秦香蓉母子被成念娇吓了一跳，早在成念娇晕倒后就离开了。只怕今晚她母子俩也睡不了安稳觉了，谁知道成念娇又会何时发疯又找他们要什么儿子呀。
    不过秦香蓉倒和成念娇所想的一样，莫不是夫君把成念娇的儿子给换了吧？把儿子换成女儿，家里只有一个男丁，就只能由唯一的男丁杨竫继承大房的家财了。
    而她们所认定的凶手却在千万里远的山林里四处搜寻，目标和杨家暗卫的一样，都是要找出杨子煜。但是目的却大有不同，他是准备把杨子煜除之而后快，但是杨家暗卫却是要把杨子煜平安无事带回家。
    他们两方人马在与时间赛跑，看谁能尽早找到杨子煜。
    有一次两队人马狭路相逢，还对打了起来，由于杨家暗卫人多自然是他落了下乘被那名叫乐景的暗卫所伤。
    现在他可是拖着身上的伤在找人，一边还要防着杨家暗卫。
    要是这次还被杨家暗卫遇上，只怕自己能完好无损地从那群人那里逃出。
    那些人认定是他杀了武樵夫因此才会对他下狠手，不过，那些人猜得不错，人确实是他杀的。
    但是也是那个武樵夫嘴硬死活不肯告诉他杨子煜的下落，他一气之下才会杀了武樵夫。
    可是现在武樵夫死了，无人知道杨子煜的下落，他和杨家暗卫都一样，只能大海捞针地寻找杨子煜。

 第八百八十八章，作画

    成念娇醒了，不知何时醒来的，整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双眼失神，一动不动。
    宋芸娘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看得她心疼。
    她手上端着着红糖姜蛋水，农村的她们在生产完能喝上一碗这样的糖水已算大补之物。她煮了一些，一边放凉一边又有食盒保温，就是想等成念娇醒来能让成念娇喝上。
    成念娇才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得很，要补一补。
    鸡汤已经炖在锅上了，鸡汤是用纯米酒所炖，小火慢炖，炖到酒味全无就能喝汤，鸡肉软绵也好入口。
    产妇刚生产完，浑身的骨头都是松的，包括牙齿，因此产妇是不能吃硬的东西的。
    一来对牙齿不好，二来也伤胃。
    “阿娇，你醒了呀？娘给您做了些糖水，”她把木托盘放在一旁的八仙桌上，“饿了吧，娘扶你起来吃些糖水。”
    成念娇渐渐回神，看了宋芸娘一眼，“娘，我不饿……”
    宋芸娘脸色一肃，“说什么胡话，从昨日到现在你粒米未进，还敢喊不饿，把身子熬坏了，又怎能……”
    成念娇自然明白宋芸娘的意思，身子熬坏了就不能带孩子了。
    可是现在……
    “可是我的孩儿却不见了，他不见了，才出生第一天就不见了……”成念娇一边说着，眼泪就不断地从眼角涌出，沾湿了头发，枕头……
    看着自家女儿痛心地哭泣，宋芸娘的心也是很疼，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但是又真的发生了，最痛心的莫过于为人爹娘的了。
    现在杨子煜不在，所有的苦都得由自己的女儿承担，看得宋芸娘心酸，自己转过头偷偷地抹眼泪。
    但是她却不能任由女儿继续这样，“傻孩子不哭，以杨家的能耐，很快就能把孩子找回。听说杨老太已让人通知了四殿下，他让人封锁了所有的城门，凡是要出城都能经过盘查，带着孩子的妇人更是重点盘查对象，相信很快就能把孩子找回的。”
    成念娇双眼一亮，恢复了些精神，对啊，她怎么就把君玉麟给忘了呢？
    “娘，您说的都是真的？”成念娇自己撑着床沿，坐起。
    尽管身体还很虚弱，她却准备下床了，因为她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总待在床上自怨自艾。
    宋芸娘点头，“娘亲所说的这些自然是真的，你赶紧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好好休养，养好身体，孩子指不定就回来了。”
    这回成念娇没有拒绝，还认真地点点郑重地应了声，“好。”
    见女儿愿意吃东西，宋芸娘松了口气，端着碗走向成念娇，“来，娘喂你吃。”
    成念娇接过碗，摇了摇头，“我自己吃就行了。”
    吃完糖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耽误不得。
    见成念娇愿意主动吃东西，宋芸娘自然是高兴的不行，但是一看成念娇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吃食，恨不得一口就能吃完，宋芸娘又急了。
    “哎呀，别吃得那么久，慢慢来，万一呛到了怎么办呀？”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成念娇竟把一整碗的糖水都喝完了。速度如此之快，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宋芸娘不由有些庆幸，幸好糖水晾凉了些才端进来的，不然只怕会烫到成念娇。
    成念娇喝完糖水，用手帕擦了擦嘴，觉得有些甜腻了，“娘，有水吗？我要喝水。”
    听闻成念娇还要喝水，宋芸娘更是高兴。
    “光喝水不好，我准备了炒米，泡水给你喝。”
    他们坐月子都会喝炒米茶，能下奶，喝了对身体也大有益处。
    成念娇知道宋芸娘正在自己的方式让她过得好些，她也不嫌弃反而觉得很享受。
    本来宋芸娘昨日陪产后就该离开了，毕竟作为外家人她不好逗留，但是宋芸娘却留了下来，一直呆在成念娇身边，任何事都亲力亲为。
    杨老太也没多说任何的话，听闻宋芸娘愿意留下来还高兴坏了。毕竟现在成念娇的心情不好，也只有宋芸娘在身边或许能宽解一番。
    天底下最了解成念娇的不就是她的娘亲吗？
    “娘，你不用做这些的，这些有丫鬟们会做。”成念娇见宋芸娘忙进忙出的，不由有些心疼了。
    宋芸娘却拉长了脸，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嫌弃娘亲的意思了？你若是觉得娘亲哪里做得不好，你得说出来，娘亲会改的。”
    成念娇不由失笑，她根本就没有嫌弃宋芸娘的意思。
    这是宋芸娘已经忙碌了一整日了，都没停过，一定累极了，不然也不会双眼通红一边照顾她一边打哈欠。
    其实宋芸娘根本不用做任何事，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她知道她自己的心情不好，但是宋芸娘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安慰的话讲不出口，毕竟她自己也很难过。
    “娘，你扶我到书桌前坐下，我要办点事。”
    宋芸娘不乐意了，“你刚生产完，不宜久坐更不能看这看那的，对眼睛不好。”
    宋芸娘以为她又要处理生意上的杂事呢，自从她快要临盆就很少出门，把账本什么的都搬到这屋里处理，书房也不去了。
    现在桌面上还堆满了账本呢。
    “娘，很快的，很快就能办完。我也是为了找回孩子尽一份力罢了，您就依了我这一次吧。”成念娇哀求道。
    成念娇都这么说了，宋芸娘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扶着成念娇过去就是了。
    成念娇坐到桌边就开始认真作画，不一会的功夫竟画出了一幅画像，正是姚稳婆的画像。
    每个看见这张画像的人都惊呆了，画得太像了，简直就像姚稳婆直接站到大家跟前似的。
    “有了这张幅画，要找姚稳婆就更简单了。”宋芸娘高兴地说道。
    成念娇却摇了摇头，姚稳婆既然敢胆大包天地在杨家作案，只怕有备而来，光是凭这张图还未必能找到姚稳婆。
    “叫他们留意这双眼睛，”成念娇把手抬起遮住画像上的嘴脸，“别的地方能遮挡或掩饰，眼睛却不行。”
    月娥明白地点点头，拿着画像退下。
    宋芸娘在一旁双手合十满脸的虔诚，“上天保佑，一定要找到我的乖孙。”
    成念娇撑着桌边站起身，一阵昏眩向她袭来，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就跌倒。
    这副身体刚生完孩子还没恢复过来，会头昏目眩也属正常。可只是这样就把宋芸娘吓得够呛，“快，到床上休息，不要乱跑了。”
    这回成念娇倒是听话，“好。”
    她是真的累了，撑不住了。
    要是自己真的倒下了，就算后来把孩子找回，自己都不在了，孩子还是一样的可怜。她想明白了，因此她一定要好好的，只有自己好好的才能守护好自己的孩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第八百八十九章，快意骂人

    成念娇又睡了一觉，醒来后，鸡汤已经炖好。她就是在满屋子的香气里醒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是真的饿了。
    从昨日到今天，她只喝了一碗糖水，几口炒米茶，能不饿吗？
    是饿得肚子如雷如鼓，闹得厉害了。
    她摸着饿扁的肚子，其实刚生完孩子，就算多不长肉，现在肚皮部分都是松松垮垮的，如一堆肥肉，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因此她并不能摸到扁平的肚子，而是软绵绵的一坨……
    这个事实告诉她，她曾生过孩子。
    她的双眼不由暗了暗，藏在被子底下的双手握紧成拳，指甲仿佛要刺穿掌心让她难受万分。
    也只有这样才能警戒自己，现在她的儿子无辜被拐，她不能有所放松。
    “娘，您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好香啊。”
    一转眼，成念娇又驱散双眼中的仇恨和凌厉，笑着看向宋芸娘。
    宋芸娘听闻成念娇的声音，用笑意掩饰眼中的失神，指着八仙桌上的炖盅，“炖了米酒鸡汤，炖的时间很长了，酒味没有了，汤清甜可口，鸡肉软绵，你一定要试一试。”
    成念娇假装双眼发亮，“哇，煮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呀，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了。”
    宋芸娘点点头，“那肯定得吃呀。”
    宋芸娘让银儿把成念娇扶起倚在床头，她则揭开炖盅的盖子，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味道特别。
    由于成念娇是真的饿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
    “好香就赶紧吃，不过不准像方才一样喝得那么急了。”宋芸娘不肯把碗递给成念娇，“还是我来喂你。”
    她是真的怕了成念娇方才的吃相。
    成念娇不由失笑，“我又不是小孩了……”
    “不管你是不是小孩，都得由我来喂，不准说不。”
    宋芸娘很少在孩子面前表现得如此强势，可正是这一份强势让成念娇不得不乖乖听话，任由宋芸娘亲手喂她。
    杨老太进屋时就是看到这样有爱的画面，双眼不自觉地被泪水染红。
    看来把宋芸娘留下来陪成念娇的这个决策还真是做对了，最起码能劝成念娇多吃些，不要再像昨夜一样突然晕倒。
    昨夜成念娇突然倒下可把她吓得够呛，心都快要跳出来似的，现在想起那个画面都还心有余悸。
    要是成念娇真的出了什么事，曾孙又找不回来，到时候杨子煜回来，她该如何交代呀。
    更何况她也是真心疼爱成念娇这个孙媳妇，一点也不希望成念娇出事呢。
    宋芸娘眼尖，一转头就发现了杨老太，“杨老太夫人，你过来看望我们阿娇了。”
    杨老太笑着点头，“是啊，好些了没？”
    其实在成念娇睡着的期间，杨老太也来过一次，但是见成念娇睡着了就离开了。
    她说成念娇难得睡得那么沉，就让成念娇好好歇息不要吵醒她。
    估摸着成念娇也该醒来了，她才又一次过来了。
    成念娇见到杨老太也是很高兴，摸索着就要起床，是杨老太阻拦了她不让她起床。
    多次阻拦，成念娇就不起床了，依旧依靠着床头和杨老太聊天，“老夫人，有消息了吗？”
    杨老太嘴角的弧度慢慢地隐去，摇了摇头，“虽然昨夜我第一时间让人去通知了麟儿，但是那时候城门已关，也不知那些人离开了没……”杨老太有些难过地看了成念娇一眼，“现在整个京城的禁军都配合麟儿的指挥，四处搜寻，一个可疑人物都不放过……”
    现在只希望那些人没有离开京城，不然要找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去姚稳婆家里找过了吗？”成念娇问道。
    “找过了，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有。”杨老太难过地说道。
    成念娇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或许还没走远，只要全城戒备或许还能找出来。”
    杨老太见成念娇讲得如此笃定，不由一喜，“此话怎讲？”
    当初成念娇答应让姚稳婆来杨府做接生婆，自然是把姚稳婆的底细都查了一遍，知根知底了才让姚稳婆进府。
    谁知道姚稳婆还是为了金钱而伤害她的孩子。
    姚稳婆的男人是个瘸子，三年前工作时从屋顶摔下摔断腿，行动不便。无法干活，只能靠姚稳婆一人赚钱，或许就是因为姚稳婆缺钱才会答应那个人抱走她的孩子，做尽伤天害理之事。
    既然姚稳婆的男人是个瘸子，行动一定不方便。
    再加上她昨日是突然临盆，姚稳婆一定来不及布置一切，怕是急急带着她的孩子离开杨府然后又去跟自己的瘸子男人会和。
    既然她的男人是瘸子，应该跑不远才是。
    当初成念娇就是得知姚稳婆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又是接生的一把手才让姚稳婆登堂入室，结果还是看漏了眼。
    杨老太得知这件事很是高兴，当即就离开了，她要亲口跟君玉麟说这件事，一定要君玉麟尽快把姚稳婆和她的曾孙找回来。
    宋芸娘知道姚稳婆的身世后难免有一阵咒骂，“自己的男人会变瘸子，只怕就是她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
    成念娇一时无语，也不回话，任由宋芸娘继续咒骂。
    难得能发泄心里的不快，成念娇才不会阻拦宋芸娘呢。
    宋芸娘骂了一通，骂累了也就不骂了。
    “娘，快来喝茶吧，该口渴了。”成念娇笑着说道。
    宋芸娘的脸不由一窘，不知不觉自己竟像泼妇骂街一样骂了这么久，不过这几天心情一直压抑，骂开了竟觉得心情舒服了很多倒也厚着脸皮说道，“她该骂，骂完她，我的心情好多了……”宋芸娘顿了顿，“要不阿娇你也来骂一骂？”
    成念娇不由失笑，让她像宋芸娘一样泼妇骂街她还真做不来。
    “听您骂完，我的心情也舒畅了很多。我口拙，不会骂人，就算了。”
    宋芸娘噗呲一笑，说到骂人，或许成念娇还真不行，她也无法想象成念娇像她一样泼妇骂街是何种场景。
    所以还是算了，不骂了。
    “哎呀，我吵到你歇息了吧？赶紧歇下……”
    成念娇更是忍不住笑了，“娘，我才刚吃饱，您就让我先歇一歇吧。”
    宋芸娘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也不急着赶成念娇歇息了，反而拉着成念娇一番闲聊。
    成念娇知道宋芸娘也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也配合着宋芸娘和宋芸娘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第八百九十章，活该

    由于成念娇是临时临盆，卖家还没联系好，姚稳婆带着成念娇的孩子就像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孩子刚出生也就喝了丁点的奶水就被顺嫂迷晕了，早就饿了，整日哭哭啼啼的烦人得很。
    她好不容易带着瘸子男人和孩子一起来到一个暂时能落脚的地方，本以为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她转移居住地方也是怕成念娇会突然醒悟，于是紧赶慢赶换了地方。
    平时她并不会急着换地方，但是不知为何的接了这张单总觉得有些不安，于是急着把男人接出来换到这间小房屋子。
    混在贫民中，人口繁杂，就算那些人进来这里找，一时半会的也未必能找到他们。
    今日她是准备去联系买家的，结果一出门就发现了不妥。街上突然多了很多官兵，扯着抱孩子的女人就一番盘查，无可疑后才放人离开。
    直觉告诉她，那些官兵要找的人就是她。
    她不由十分庆幸，还好她把孩子放在男人身边，自己出来了，不然还不知该怎办。
    她把头上的帷帽压低了些，匆匆地离开了。
    没想到出了大街，街上更多的官兵，看来情况严峻，估计是事情已经暴露了。
    随意打听一番，轻易就能得到她想要知道的答案，杨家果然知道她把孩子调包的事。
    顺嫂已经被扭送到官府，而那个出生不久的孩子也被父母找回。
    顺嫂和她本来就做拐卖孩子的工作，把孩子买到一些没孩子生的人家，或许有其他需求的人家。
    她们每次都是以老实的形象在人前活动，那些被拐卖了孩子的人家根本就不把这些事和她们两个女人联系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拐子佬所为，谁知道坏人就是身边之人。
    姚稳婆负责接生，顺嫂就负责喂奶，迷晕孩子后就把孩子交给姚稳婆带走。
    孩子不见了，那些人家伤心之余却没有人怀疑到他们身上，还以为是得罪了什么仇家而被报复了。
    谁能想到老实巴交的顺嫂能做出这样的事呀。
    后来一经审问，顺嫂老实交代大家才知道他们所干的坏事。
    那些在她们手中丢了孩子的人家后悔不迭，齐齐挤到京城府衙门前，让顺嫂把他们的孩子还回来。
    那些买了孩子的人家听闻风声早跑了，花钱买的孩子，总不能白白送回给人。
    成念娇也是通过这件事才知道原来在这种民风淳朴的时代也有这种人贩子，而且她们下手的对象不止她一家，专挑初生的孩子下手，而是惯犯不知荼毒了多少人家。
    原来坏人是从古代开始坏起的。
    成念娇心想这种人贩子和之前把她抓到醉花楼的独眼男都是一路之丘，都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她把自己的孩子紧抱在怀中，不舍得松手，上次就是松手了才让坏人有机可乘。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成念娇还伤心地躺在床上，为自己不见了儿子而难过。
    一天又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时间过得越久，能找到的机会就越渺茫。成念娇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因此情绪又低落了很多。
    但是吃饭休息这些事她还是一个也没落下，因为她也清楚只有自己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撑到孩子被找回来的那一刻。
    成家老小也来看过成念娇，但不敢有所逗留，一来是因为风俗使然，生了孩子要等到十二朝才能见外家的人，他们多做逗留怕杨老太表面不说但心里不高兴。二来他们心急如焚，但又不好在成念娇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免得让成念娇更加难过。
    思来想去，他们看望完成念娇后就离开了，不敢多做逗留。
    宋芸娘自然没有离开，因为她要留在这里照顾成念娇，大家都觉得这个安排挺好的，有宋芸娘陪着，成念娇应该会好过很多。
    “若是让我遇到那些人，他们就死定了。”燕小六摩拳擦掌地说道。
    由于低着头走路，来不及反应只觉一头撞到了一面铁墙上，她揉了揉被撞得发疼的鼻子，心想没理由啊，这里的环境她可是清楚得，就算摸黑都不会走错，又怎会撞墙了呢？
    抬头一看，就看到君玉麟正捂着嘴偷偷地笑，神情古怪。
    燕小六撇撇嘴冷哼了一声，顺势抬手推了君玉麟一把，“亏你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她绕过君玉麟往前走，不再搭理他。
    君玉麟知道燕小六这话是什么意思，脸上不由一实，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
    他也是觉得燕小六的动作搞笑，走路又没有看路才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更何况他的话还没问出口呢，如果被你遇到他们了，你会如何？
    要知道凭燕小六这三脚猫功夫又能对人家如何呢？那几个人若是没点本事也不会躲了这么久也没被他们找到，更何况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歹徒还不知会有如何反应。
    光凭一个燕小六是不行的，不过看着她满脸认真的模样，他又想问个究竟。
    于是他抬脚追上前，“喂，你不要误会我了。我一直都在很努力找人的，只不过那些人躲得太深了，我……”
    “找不到就找不到嘛，借口还那么多……”燕小六双眼一红，猛地转过身看向君玉麟，“你都不知道，阿娇憔悴了多少……”
    成念娇确实憔悴了很多，虽然她一直强壮镇定，每天都按时用餐，食量也不小，但是却越养越瘦了，精神也越来越差，难怪燕小六会难过。
    见着燕小六如此难过的模样，君玉麟也有些难受。他一脚踢在附近的大树枝干上，大树竟为此晃了晃，足以证明他踢的那一脚是多么的用力。
    而他竟面不改色。
    看到这个场景，燕小六不由破涕而笑，“你……不疼吗？”
    遥记得成念娇曾跟她提过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具体原理她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说你多用力打墙，墙也会给你多少的力，因此你打墙，你自己的手也会疼。
    君玉麟这么用力去踢大树，脚也会承受这么大的力气，应该很疼吧。
    既然燕小六都这么问了，他也不再假装若无其事，脸色一变，“疼，怎会不疼呢？”
    燕小六见他又要卖可怜，便又一次转身往前走，“还不是活该。”
    君玉麟知道燕小六的气消了不少，笑嘻嘻地追上前，“等我。”

 第八百九十一章，求神

    “现在风声可大了，我要是这个时候买下你的孩子，那我可能就要吃不完兜着走，这种事我才不做呢。”
    实在找不着直接的买家，姚稳婆只能找到平日合作的牙婆，这个牙婆表面合法买卖奴仆，实际上买卖孩子的活儿她也会接，不过接的都是些熟人的“货”。
    所谓的货自然就是被拐出来的孩子，一般都是月份小些的孩子，这些孩子不懂事，养大了就是自己的，没有亲疏之分。
    买家也乐意买这样的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
    姚稳婆手上的孩子是个男孩，应该是抢手货，但是由于现在官府查得紧，满京城四处都是禁军的身影，无人敢接手呀。
    “等风声小了些再说吧。”
    姚稳婆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于是点头，“好，隔一段时间再说。”
    她也是口中说说而已，那孩子还是尽早卖出去为好，不管卖给谁都好，留在身边始终是最差的做法。
    “听闻杨家丢了孩子，莫不是你的孩子就是……”
    还未等牙婆把话说完，姚稳婆就急着否定，“说什么话呢，怎么会呢。我有事，先走了……”
    牙婆看着姚稳婆的身影若有所思。
    方才姚稳婆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她没看错吧？
    一番辗转，姚稳婆终于从外面回来，手中拿着几张馕饼，别的吃食就没有了。
    她也没心思做饭呀，能有些东西入口就算不错了。
    回到屋里，只见自家男人躺在床上，孩子却不见了踪影。
    她不由一急，“呀，孩子呢？孩子哪去了？”
    瘸子白了她一眼，“还说呢，不知从哪里抱来的孩子，一天到晚都哭哭啼啼的，闹得要命，我把他扔在被窝里……”
    姚稳婆急着冲向床边，二话不说地掀开被子，“你疯了，孩子哭是因为他饿了。你用被子捂住他的嘴鼻会把他闷死的！”
    幸好，孩子没事，一双大眼圆溜溜地盯着他们看，表情是不耐烦的。因为他们打断了自己的喝奶，或许是天生与来的技能，他抓着软绵绵的棉被塞在嘴里拼命吮吸，希望能从里面吸出口粮来。
    可是吸了这么久，整片被子都被他的口水弄湿了，奶水倒是没吸到丁点，肚子越来越饿……
    孩子又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松开口中的被子又一次扯开喉咙大哭，“哇……”
    瘸子对着姚稳婆翻了个白眼，“看吧，你一搞他又哭了，还不如把他扔在床上慢慢玩呢。”
    瘸子以为人家在玩，其实是求生欲所然，肚子饿了自然是能抓进嘴里的就往嘴里放了。
    姚稳婆摇了摇头，她知道这孩子已经饿了很久了，若是还不给他点吃食，一定会饿死了。
    到时候可是一点便宜也没能赚到，还得害死人了。
    姚稳婆摇了摇头，抱起孩子。
    孩子突然止住了哭泣，拼命地往她的怀中拱。
    一旁的瘸子笑开了，差点流出泪来，“孩子那是口枯竭的古井，挤不出水来的。”
    姚稳婆脸一红，白了瘸子一眼，“让你胡说。”
    瘸子笑得更大声了些，“这不是事实吗？你能挤得出水？我可是又捏又摸这么多年了，越摸越干瘪……”
    话说得越来越难听了，姚稳婆一跺脚，白了瘸子一眼，“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
    瘸子知道姚稳婆生气了，急忙住口，“不说就不说。”
    他是个瘸子，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那只有死路一条呀。
    见他不开腔了，姚稳婆得意一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食盒，食盒里放了些米汤，是给孩子吃的，他吃不了其他东西，有没有奶给他喝，只能喝米汤了。
    能有东西下肚就算不错了，孩子喝得啧啧作响，仿佛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孩子小不懂挑环境，能有东西下肚，他已经高兴坏了。
    哭闹了大半天，也累了，喝完米汤就沉沉入睡。
    瘸子见孩子睡着了才敢开腔，“婆娘，他都吃饱了，我们吃啥呢？”
    “喏，吃吧。”姚稳婆向瘸子扔去个包囊。
    瘸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发现里面只有几张馕饼，脸连不由拉长，“就几张馕饼，有什么好吃的？”
    姚稳婆把孩子放到一旁，在孩子身上盖了被子，以防孩子不舒服就买不起价钱了。
    “有得吃就算不错了，还嫌三嫌四的，我告诉你今日有馕饼吃就应该偷笑了，过两天可能连馕饼都没得吃了。”
    要是那孩子还卖不出去，他们就真的没口好饭吃了。
    把孩子卖了，乔装打扮一番还能偷偷溜出城内，但是现在有孩子在，不是事。
    瘸子脸一黑，不高兴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把这孩子抱回来，哪来的这么多事。”
    姚稳婆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了，要不是她把孩子给抱了回来，确实不用匆匆离家，连口好饭都没得吃。
    可是没办法呀，谁让她收了杨氏的钱。
    姚稳婆突然用力拍了拍大腿，大声叫道，“真是气死人了，早知道那么麻烦，就应该让她给多点钱才是。”
    而始作俑者杨氏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她整日都在提心吊胆的，就怕姚稳婆会被君玉麟等人抓到然后把她供出。
    顺嫂的下场她算是见识到了，被关到府衙的牢狱里，永无天日。
    听说顺嫂罪恶滔天，等抓到共犯便一同处斩！处斩哦，人头落地，一辈子就没有了。
    她还没活腻呢，自然不想这么快就被砍头，所以姚稳婆一定不能被找到。
    她一个妇人家也不懂什么，只能天天到杨家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报道，祈祷祖先保佑她渡过这次的难关。
    杨老太还以为杨氏如此虔诚是为了成念娇的事，不由阵阵感动，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真的懂事了。
    宋芸娘则对杨氏这样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心想杨氏这么做要不是为了减轻心里的罪孽就是为了装模作样，好让大家以为她是多好的人。
    不料，杨氏的心思真的被宋芸娘猜中了，杨氏确实是这么想的。
    现在迟迟找不到孩子，大家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神明身上了。杨府内有杨氏在向祖先“祈福”，外有燕小六到龙泉寺求神，龙泉寺只给了一挂，“缘”。
    不管燕小六再如何纠缠，龙泉寺住持都是笑而不语，不多做解释。
    燕小六也是气乐了，拿着个缘字的签文就离开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只缘身在此山中

    “阿娇，你说龙泉寺的住持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给了我一个缘字的签文就不肯说什么了，他是故作深沉还是无能为力呀？”燕小六无奈地问道。
    成念娇看着燕小六递过来的签文亦是一脸的糊涂，就一个字，要做解释实在是太多了。成念娇直觉龙泉寺住持是有意捉弄燕小六，不然为何只给了这么一张签文却不做解释呢？
    “我说你呀，得罪了人家住持还敢回去找人帮忙，人家不捉弄你还捉弄谁。”成沁笑嘻嘻地说道。
    知道成念娇出了这么大的事，成沁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赶过来探望成念娇了。
    燕小六和成沁一见面，自然又得一番斗嘴，如果她们见面不斗嘴还觉得不习惯了呢。
    成念娇也拿她们没办法，只能随她们去了。
    “我记得以前在一本话本子上看过一则故事，从前有几个秀才在进京赶考前曾到一档算命摊算命，让算命先生帮他们算一算他们能否高中。
    当时算命先生只给了一个字，一个一字。”成念娇突然开口说道。
    “一个一字？一二三四的一吗？什么意思？”燕小六侧头问道。
    宋芸娘亲自端着炒米茶进来，叮嘱成念娇要喝下便退了出去，心想有燕小六和成沁陪成念娇聊聊天，能分散一下成念娇的注意力也挺好的。
    成念娇端起宋芸娘送进来的炒米茶喝了一口，解了口干。在燕小六的催促下，成念娇继续开腔说道，“对啊，当时的几名秀才也十分的不解，他们问算命先生这个一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算命先生说，一切自有天意，等到他们考试完就能知道这个一字的意思了。
    后来他们四人便一同进京赶考了，其中三人名落孙山只有一人高中榜眼。他们四个学子回乡之时又去找了算命先生，他们对算命先生说‘先生你真的神了，居然知道我们之中只有一人能高中。’
    然后算命先生笑了，他说，‘我只不过写了个一字罢了，并没有那么厉害。你们四人中要是一人高中，一字就代表只有一人高中；要是你们之中一个都没高中也是一个一字，一个都没考上；要是三个都高中，一个名落孙山，那就是只有一人没考上；如果全都考不上，那就是一个都考不上……’”
    还没等成念娇把话说完，燕小六便大叫了一声，“呀，原来是这个意思，难怪你们都说住持是糊弄我的。”
    成念娇笑而不语，这不就验证了燕小六的想法，“那和尚果然狡猾。”
    成沁举起手对着燕小六摇了摇，“你话不能这么说了，人家住持可是得道高僧，他的话或许真的有深意在，只是你们没有理解透罢了。”
    燕小六撇撇嘴，手中的签文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早知道去求签还要自己解签，我就不去自讨麻烦了。”
    “是啊，自讨麻烦的事不都是你做了。”成沁笑着点头。
    “你……”燕小六举起躁动的爪子准备打人。
    见成沁挑衅地对着她挑挑眉，她居然放下手，“我忍。”
    成沁倒觉得奇怪了，“燕小六，你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脾气了，还能忍住不生气？”
    燕小六撇撇嘴，“你以为也就你能这样做呀，我也行的。”
    倒不是要做比较或者怎么样，而是燕小六已经懂得忍让的禅学，有些事冷处理反比又争又吵来得更好。
    就如她以前一激动差点就伤了成念娇和成念娇腹中的孩子，但是现在不会了，她也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
    一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方才要生气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倒是成沁见燕小六变化如此之大，有些惊呆了。
    燕小六在行动上不冲动了，但不代表嘴巴能饶人，“别以为你自己没多少变化，要知道你以前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现在脾气收敛了很多罢了。”
    成沁愣了愣，倒没想到燕小六还会把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
    不过仔细一想，她确实也改变了很多，脾气好了很多。她想，是因为弟弟妹妹的出生让她变得温柔了很多吧。
    一想到家里那两个如粉团般的小孩儿，她就想到成念娇，成念娇多惨呀，孩子才刚出生就被人抱走。
    连一面都来不及多看几眼，难怪成念娇的情绪会如此低落。
    如果母妃也遇到像成念娇这样的情况，估计会疯掉了吧？
    成沁又抬眼看了能拆机一眼，只见成念娇正看着燕小六从龙泉寺带回来的签文发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识庐山真面目……”
    成念娇和成沁突然二人猛地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满眼的惊喜。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成沁开口问道。
    成念娇点点头，“对啊，我想的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
    燕小六完全没有顿悟，她一脸的糊涂，“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呀，我怎么没听懂呢？”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成念娇就惊喜地扑向燕小六，“小六，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风尘仆仆到龙泉寺向住持求救，我还未必能悟出这个道理，看来住持还真是得道高僧呐。”
    虽然燕小六并不知道成念娇到底悟出了什么道理，但是听闻成念娇夸奖她，证明她所做的这些事并不是无聊之事，她高兴地笑了。
    “嗯，能帮上你真好。”
    成念娇默默地在心里对龙泉寺住持说了句对不起，住持本以为你像那个算命先生一样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现在想来或许你真的在给我提示，只是我方才没想明白罢了。
    其实住持给了缘字，无非是想让成念娇明白前面的一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
    而那个庐山的真面目指的自然是姚稳婆的真面目，她的出身，她未做稳婆之前又是在哪儿待着，这些大家都不清楚，因此他们只能像盲头苍蝇一样乱找。
    现在知道顺嫂跟她是同伙，顺嫂也承认了，她们以前就专门干拐卖初生儿的事，想来那姚稳婆的出身必定不好。一开始他们寻找的方向有些偏了，都在姚稳婆现居的家附近找肯定就找不到人。
    从姚稳婆的出身出发，或许去龙蛇混杂的地方去找或许会有发现也有可能。

 第八百九十三章，被举报

    成念娇后来提供的消息和以前寻人的方向有些不一样，大家将信将疑的，但还是尽力去配合成念娇的想法。
    本来他们只在姚稳婆新家附近搜寻，一无所获。这次他们特意搜寻了一边以前就开始接触姚稳婆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想不到还真找到有利消息，听说姚稳婆之前曾找过一个牙婆要卖小孩，杨家暗卫锁定了姚稳婆之前找过的庄牙婆。
    庄牙婆一开始是否认她有接触过姚稳婆的，因为最近官府的人正在严惩拐卖婴儿的人，她才不想别人知道她也有所涉及。
    毕竟最近府衙里可是关了很多关于贩卖人口的人。
    有人觉得这一届的黄知府办事可谓尽力，殊不知那些人全是君玉麟抓来的。
    凡是涉及人口贩卖，君玉麟都抓过去，严刑拷问，只求能从那些人口中知道些关于他那才刚出生就被抱走的小表弟的消息。
    只可惜，都是徒劳。
    于是府衙牢房里的人贩子就越关越多，也难怪凡是有所涉及的人都人人自危，不敢承认自己曾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
    像庄牙婆就不敢承认她曾和姚稳婆曾接触过。
    庄牙婆是被人举报的，举报的人是她的对家，那个眼红她一边贩卖奴仆赚钱还要赚买卖婴儿的钱，又加上庄牙婆曾以她买了没有通行证的人而到府衙举报她，她会反咬一口也属正常。
    本来她也是随口一说，想不到还真的讲对了什么，官府的人真的把庄牙婆给抓走了。
    她也不会傻得到处宣扬她就是那个举报之人，趁着庄牙婆出事又从庄牙婆那里撬走不少的人，都快高兴坏了。
    庄牙婆到死也想不到是她举报的自己。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她。”庄牙婆看了眼画像，画得还真像，她光是看一眼就认出来，画像里的那个人就是姚稳婆。
    她大概猜到定是姚稳婆犯事，官府的人才会抓她过来“配合”。
    “官爷，你们一开始只是说让我回来配合你们的工作，现在我不认识那个人，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庄牙婆假装镇定地问道。
    “不可。”君玉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严肃。
    若说庄牙婆方才还算镇定，可她见了君玉麟后却无法镇定了。因为眼前的男子虽不知身份，以她多年以来接触过无数的达官贵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人贵不可言，不是她能得罪的。
    庄牙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露出了紧张的表情，“这是为何？”
    君玉麟也不和她诸多废话，“因为现在有证人指证你和画像上的逃犯有所接触，还和她在屋里密谈了不短的时间，人家可是连地址和时辰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你别想否认，”君玉麟顿了顿，“你也无法否认。”
    他在官场浸淫多年，早已明白什么叫真假，真假无所谓，只要能把犯人震慑到就行。
    那个举报之人根本找不着，因此根本就没有证人出来指证庄牙婆。
    但是君玉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做贼心虚的庄牙婆立即双腿发软，坐都坐不稳了，光是从动作就可以看得出，庄牙婆真的跟姚稳婆有所接触。
    “说吧，她现在在哪里？”
    君玉麟没有问她，她跟姚稳婆在屋里聊了什么，直接问她姚稳婆在何处。这么问，分明就是了解她们在屋里聊过的内容，问她姚稳婆在哪里那是因为君玉麟觉得她和姚稳婆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且十分清楚姚稳婆的行踪。
    这么一来，那她岂不是成了姚稳婆的共犯？
    犯了事的人可是要被杀头的，更何况姚稳婆还是逃犯，窝藏逃犯罪加一等！
    不行，她得赶紧和姚稳婆撇开关系才是。
    “大人冤枉啊，我跟那个人不熟的，她也不过是第一次找上门说要和我做买卖。我问她要做什么买卖，她说是做买卖孩童的生意，还是犯法的，我自然是拒绝了。毕竟我是良民，从未做这样的事……”庄牙婆大声地说道，仿佛只要说得足够大声，就显得她理直气壮似的。
    其实也不过是做贼心虚怕被人知道罢了。
    君玉麟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没做这样的事，为何被人举报说你经常这么做？姚稳婆能找你还不是因为你本就多次和她合作。”
    庄牙婆双眼瞳孔一缩露出惊慌的神情，“不是，不是，大人您误会了，绝对没有这回事。”
    “老实交代，姚稳婆到底身藏何处，你要是老实交代，或许我还能从轻处理，不然……”
    君玉麟抬眼看了一旁的狱卒一眼，狱卒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别在腰间的鞭子啪嗒一声鞭打了地面发出巨响。
    庄牙婆吓得浑身一抖，心想妈呀那鞭子要是落在自己的身上，那肯定得皮开肉绽呀。
    庄牙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说，我说……只求大人饶命。”
    君玉麟冷笑了一声，“一开始就该老实说嘛，偏要我们用刑。”
    庄牙婆听到用刑二字，更是吓得浑身抖了抖，妈呀怕怕。
    “说吧。”
    “如果我说了，大人真的会放过我吗？”庄牙婆警惕地问道。
    君玉麟冷冷地看了庄牙婆一眼，“官爷办事还用你教吗？你不说，只会死得更惨……”
    这句话说得阴森森的，像把索命刀现在就能要了她的命似的，庄牙婆只觉脖子后凉凉的一片，吓得她的魂儿都没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原来那日姚稳婆来找过庄牙婆后，庄牙婆怕姚稳婆会真的犯事连累自己。因此她特意跟在姚稳婆的身后，一路跟着姚稳婆回到贫民窟，并在屋外偷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姚稳婆居然真的抱来了一个孩子，而且孩子来路不明暂时无人敢接手。
    庄牙婆心想那孩子莫不是杨家的宝贝曾孙吧？
    得知这件事的庄牙婆十分震惊，逃也似的从那里跑走。
    她也不敢报官，生怕会被姚稳婆所牵连。对其他人她更是只字未提，想不到最终她还是落在官府手中，还得乖乖地把这些话讲出口。

 第八百九十四章，亲儿子

    君玉麟一行人依照庄牙婆所所的地址一路寻来，果然找到姚稳婆的落脚地。
    但是当他们破门而入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还真是想不到姚稳婆消息那么灵通，竟然能赶在他们到来之前离开了。
    他们已经用极快的速度赶来，想不到还是敌不过他们逃走的速度。
    “可恶！”君玉麟生气地抬脚踹了一脚门板，依旧无法泄恨。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结果还是让人给跑，他哪能不生气。
    本来他准备离开了，但是有感觉有些不对劲。
    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终于发现何处不妥了，屋里的供暖的炭火还在烧，由于用的是劣质炭，烟浓，燃烧时还发出噼啪的声响。
    人要是真的离开了，还会留着屋里的炭盆继续烧吗？
    除非他们是匆匆离开不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根本就没有离开。
    而君玉麟比较偏向第二种可能，人还在屋里。
    因此屋里并没匆忙逃走的迹象，反而还留下生活迹象，让人不得不怀疑里面的人根本没有离开。
    屋子很小，唯一能藏身之处就是那个靠在墙边的炕头。
    有的人会在炕头装暗格存放东西，这么说，在炕头里藏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君玉麟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点点头，无声地走向炕头边先是掀开炕头上的被褥，果然发现被褥底下有个扣子，抓着扣子拉开，或许就有所发现。
    身旁的禁军经君玉麟一点头就立即用力地拉开木板，突然感觉一股白色粉末撒向自己。
    禁军以为是什么毒药之类的，急忙闪到一旁，还拔出了身上的佩刀。
    听到佩刀拔出的声响，躲在炕头里的姚稳婆吓破了胆，一下就没了方才勇敢对着禁军撒灰的胆量，“官爷饶命呀。”
    那些官爷身上有佩刀，手起刀落人命就没了，现在不求饶还等何时哟。
    她抬眼瞪了身侧的男人一眼，方才听到外面有异动，她立即把男人推下炕头的暗格，然后她再抱着孩子一起躲了进来。
    本以为能瞒天过海，还是被人发现了。
    要不是要照顾眼前的瘸子，她又何至于要傻傻地躲在这里，一下就被人发现！
    方才也是急中生智地抓了一把火灰，撒向那些人，趁乱或许还能逃走，但是一想到瘸子一个人要面对这一切，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把他们给我拷好了，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君玉麟在一旁说道。
    负责追捕姚稳婆的人自然不敢有所马虎，把姚稳婆的手捆绑了一层又一层，就算是大力金刚也逃脱不了了。
    瘸子就更不用说了，腿脚不利索，直接绑着手扔上板车拖走即可。
    姚稳婆手中抱着的孩子自然交由君玉麟抱着。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抱孩子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尝试，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横抱竖抱都觉得不妥，小娃娃还觉得君玉麟是在逗他玩，乐得嘴巴张大一张一合的却没有声音。
    君玉麟脸色一肃，“莫不是孩子被你们毒哑了？”
    不然为何笑得那么开心却没有声音呢？
    姚稳婆不由一阵汗颜，没有经验的男人真可怕，她抱走孩子的罪名已经够大了，不想还加上个毒哑孩子的罪名呀。
    于是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冤枉呀，孩子才出生不久，还不会笑呢，笑不出声也是正常。”
    君玉麟愣了愣，一脸的不可置信，“当真？”
    瘸子翻了个白眼，要是真能把那混小子毒哑就好了，一整天都哭哭啼啼的，闹得他们不得安宁。
    要不是婆娘说孩子还要拿去卖钱的，哑巴不值钱，或许他一狠心就真把孩子毒哑了。
    真想让君玉麟也尝尝这个中滋味，让他尝试混小子的魔音绕耳，到时候他就真希望混小子是个哑巴了。
    不过他也是这么想罢了，自然也不会讲出来。
    毕竟现在的他落於下风，要是还敢胡说什么，只怕日子会不好过。
    他却不知道，他的婆娘敢抱走杨家的曾孙就注定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毛孩玩了一会，觉得没劲了，竟张嘴大大哭。
    那声音足够洪亮，一下把君玉麟给吓了一大跳，这才知道姚稳婆所说的话不假，并不是为了摆脱干系。
    君玉麟冷哼了一声，“谅你们也不敢那么做。”
    于是威风凛凛的君玉麟胡乱抱着小毛孩从茅屋里出来，一路上都是他紧紧地抱着小毛孩，生怕伤了小毛孩半分。
    许是小毛孩被抱得不舒服，一直在君玉麟怀中扭来扭去的，像一条毛毛虫。
    虽然还不会笑出声，但是以他这样的精力，倒不像初生的婴儿。
    威风凛凛的四殿下在某日突然抱着一个小孩出现在热闹的街市，一脸的慈爱……
    一时间京城内各种谣言四起，版本虽有出入但故事核心没有变，都是说君玉麟和外面的女人生了个小孩，女子身份低微，君玉麟只要孩子不要娘。
    本来君玉麟也不知这种事的，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也极少去留意这些闲话。
    但是说的人多了，总有些风言风语传到君玉麟的耳中，就连在深宫中的淑妃娘娘也曾欲言又止地试探过他。
    君玉麟哭笑不得，大喊，“冤枉呐，那是我舅舅的儿子！”
    至于为何会闹出这样的笑话，还不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民众娱乐极少，看到些什么都喜欢说上几天，还喜欢和大家一同交换所谓的“情报”，以至于那些事偏离原来的轨道愈演愈烈。
    这件事之后，君玉麟便暗暗下定决心要使大周国的娱乐多样化，免得那些人整日只会家长里短地聊个不停。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自然是把小毛孩带回杨府。
    好不容易把小毛孩带回杨家，君玉麟终于把烫手山芋似的小毛孩扔回给他的娘亲也就是成念娇的手上。
    才一会的功夫，他就能明白姚稳婆夫妇的古怪神情。
    成念娇抱上见了一面之后就差点再也见不上面的儿子，死活都不肯撒手，嘴里一直嘀咕着，“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
    血脉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难说，成念娇再次见到自己的儿子便十分确定，眼前的小孩儿就是自己的儿子，亲儿子。

 第八百九十五章，阿满

    宋芸娘和杨老太挤上前，死活都要看清楚小孩的样貌，生怕又抱回个冒牌货。
    只看一眼，宋芸娘便能十分确定成念娇怀中的孩子就是成念娇的孩子。
    出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时间了，孩子长开了些，脸上的五官看起来和成念娇有几分相像，剩下的不相像就是像杨子煜的那部分。
    才出生几天就能长成这样，算是很不错了。
    宋芸娘抬眼看了一旁的杨老太一眼，二人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算是确认了小毛孩的身份。
    杨老太可以十分肯定，就算她老眼昏花依旧能辨认得出来，眼前的孩子就是杨家的血脉，因此那孩子除了和成念娇长得有几分相像之外，还挺像杨子煜的。
    那双星眸神采奕奕的，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模样，根本就移不开眼睛。
    君玉麟在一旁看着，实在是看不出任何的美感，心想刚出生的小毛孩不都一样吗？粉团子一个，爱哭爱闹爱折腾人。
    不过方才小毛孩对他无声地笑了几声还真的让他的心某处暖暖的，感觉都要融了似的。
    确认过眼神，眼前的小毛孩注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君玉麟不由有些嫉妒，他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长大，没有兄弟之情，除了母妃对自己疼爱有加之外，也只有曾外祖母一家对他疼爱几分。
    而眼前的小毛孩多幸福呀，这么多围着他，巴不得凑上前轮流亲他一口。
    小毛孩倒也不认生，看见谁都一脸的好奇，人家在看他，他也好奇地打量。
    仿佛在说，你看我呀，那我也看你咯，谁怕谁啊。
    行，有个性啊。
    不过隔了一会的时间，小毛孩就失去耐心了，在娘亲的怀中拱来拱去，哇哇大哭。
    成念娇没有经验，被吓到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宋芸娘知道成念娇没有经验，急忙解释道，“孩子该是饿了。”
    饿了，那岂不是要喂奶了？可是他们这几天一心放在找回小毛孩的事情上，根本就来不及另外找一个奶娘。
    更何况找来的奶娘也不一定适合，如果又发生像上次一样的事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由于家里太久没有孩子诞生，以前准备的几个奶娘近年也都戒了奶，因此才要到外面找人……
    成念娇想了想，“我自己喂吧。”
    她本也没经验，但是被顺嫂那些人这么一吓她对外面的奶娘真的没信心，既然如此，那就亲力亲为吧。
    宋芸娘倒觉得这没什么，农村人那个不是自己喂奶呀，也就城里的人才兴找奶娘。城里人是这么说的，要给产妇最好的休息，好让产妇能尽早康复。
    产妇为何要急着康复？那还不是因为她们要挽留夫君的心。一个家中可不止她们一个女人，怀孕到生产这漫长的一年左右的时间已经无法满足夫君了，还不怕自己的夫君被旁的女人给迷得魂都没了吗？这么一想，她们自然得尽快恢复身材然后就能好好服侍自家男人，免得男人的心被其他的妖艳贱货给分走。
    但是现在杨子煜不在府中，成念娇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更何况成念娇还真是吓怕了，对于其他的人来照顾她的儿子，她还真不敢信。
    “娘，您教我吧。”成念娇有些羞赫地说道，因为她还真没啥经验。
    宋芸娘自然没意见，她每日泡炒米茶和准备代茶给成念娇喝就是以防不时之需，现在正好就用上了。
    宋芸娘不由暗暗庆幸，幸好这几天成念娇涨奶，她还特意给成念娇通奶了，现在就可以用得上了。
    由于成念娇要喂奶，无关人等例如君玉麟自然要回避了。
    不用亲眼所看，只需想象，君玉麟就不由羞红了脸。
    小毛孩，要喝奶的哟。
    由于宋芸娘手把手地教学，成念娇也学得认真，喂了几次后就上手了，后来不用宋芸娘在一旁辅助，成念娇也能上手了。
    照顾小孩的活有宋芸娘帮忙，银儿和其他的丫鬟也跟着学，很快就能帮上成念娇的忙。她就成了专职“奶牛”，带孩子的活就不用她去忙活了。
    小毛孩喝完奶还有些精神，成念娇乘机让宋芸娘帮忙给他洗了澡，换上新的衣物，小毛孩就变成了香喷喷又干净的好孩子。
    成念娇看着满足地闭上眼睛睡得香甜的儿子，心想应该给他取个名字了，大名可以留他爹爹回来再取，但是乳名现在就可以叫了。
    孩子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自己的身边的，有了他，生活才能变得圆满。
    成念娇便决定孩子的乳名就叫阿满。
    满足且幸福的意思。
    杨老太也挺喜欢这个乳名的，当即就拍板同意了这乳名，“就叫阿满，幸福美满，好啊！”
    既然连杨老太都同意了，其他的人都不会有意见，小毛孩的乳名就这么定了下来——阿满。
    解决了阿满乳名的问题，接下来就该是审问姚稳婆和顺嫂的时候了。
    由于成念娇还在坐月子，不能出门吹风怕会落得产后风。在成念娇的坚持下，君玉麟让黄知府把顺嫂和姚稳婆押到杨家审问。
    这是大周朝开朝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场景，在私人宅邸审问犯人。
    但是四殿下开口要求，黄知府大人哪敢不从，只能顺从四殿下的意思偷偷地把犯人押到杨府。
    在这里审问完，回到府衙再做一番总结就能判刑了，黄知府大人如是想到。
    可是成念娇的审问却不按官府的流程走，她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成念娇要问这些人的话并不是她们如何作案，而是问她们是为谁而作案。
    姚稳婆收了钱，答应过杨氏不能说的，她想了想，一时间没有回话。
    杨氏在一旁早就紧张得不行，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免得自乱阵脚，让成念娇等人看出些端倪。
    现在没人怀疑到自己，她也不能这么傻自己眼巴巴地去承认啊。
    “就是我想赚钱才会这么做的，并没有人指示。”姚稳婆说道。
    “既然没有指使，那就……”黄知府大人开口问道。
    见成念娇不管如何逼问，姚稳婆愣是闭口只字不提，杨氏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第八百九十六章，迟来的真相

    成念娇却不想轻饶这些人，因为只要一天找不出幕后指使，她就一天不得安宁，整日担惊受怕，怕自己的儿子又被那人在背后把孩子弄走。
    只有将那人绳之于法，才能保证她和阿满的安稳生活。
    她曾问过杨老太，是否只要知道背后之人是谁都会不留情面地将此人绳之于法。
    杨老太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她也不想有人再能伤害自己的曾孙。
    既然杨老太都这么说了，成念娇自然不会客气。
    她会让黄知府在场，就是不想轻饶那人。只要当着黄知府的面把那人供出，那人就无法再狡辩，也不用她动手，黄知府大人都会把那人押回府衙判刑。
    所以她一定要在现在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那个背后指使之人！
    姚稳婆以为只要她什么都不说，成念娇就拿她没办法，但是姚稳婆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人。
    “听闻姚稳婆你也是有孩子的，不过孩子年纪很小时就放到年老的外祖母家养着，不知你现在知不知道他的情况呢？”
    姚稳婆会答应杨氏不把她给供出来，就是因为杨氏答应过姚稳婆，就算姚稳婆出事，杨氏也会每月按时寄钱回乡下给她的娘亲照顾自己的孩子。
    杨氏心想反正每个月也就那点钱，不算什么，于是就答应了姚稳婆的要求。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姚稳婆老蚌怀珠生下一子的事竟被成念娇知道了。
    那是因为她们不知道，成念娇为了能尽快把自己的儿子找到，让杨家暗卫把姚稳婆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连姚稳婆有儿子寄养在乡下老娘家的事都查得得一清二楚的。
    姚稳婆露出了震惊了神情，欲言又止。
    心想成念娇或许只是知道情况罢了，她是有儿子，那又和成念娇有何干系呢。
    姚稳婆抿着唇，不说话。
    她偷偷地看了杨氏一眼，杨氏答应过她，会照顾自己的儿子的，她不能把杨氏供出，不然儿子和娘亲就无所依了。
    可是成念娇却容不得姚稳婆犹豫，“他们听说你们请他们过来京城游玩，已经坐上马车在过来的路上了，”成念娇顿了顿，看向姚稳婆时双眼竟掠过一抹阴鸷，“你说要是路上发生个什么意外，也是说不准的，不是吗？”
    黄知府大人的嘴角抽了抽，心想杨少夫人，你过分了啊。审问犯人而已，用不着用人家的家人的性命相逼。
    连人家儿子的性命安全都压上，太狠了吧？
    姚稳婆所犯的事确实不小，但是罪不及家人。
    成念娇仿佛知道黄知府会如何想似的，猛地转头看向黄知府大人，她胆敢抱走我刚出生的儿子，害得我痛不欲生，我威胁她一下又如何了？
    黄知府大人面露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杨少夫人请自便。
    想不到啊，成念娇也会露出这般狠绝的神情，这样的成念娇是黄知府所未接触过的。他也为成念娇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恸所震撼，于是便由着成念娇继续威胁下去了。
    知道黄知府大人已经松口，成念娇无形地对着黄知府大人说了句谢谢。
    姚稳婆没有留意到成念娇和黄知府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她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心想自己的娘亲和儿子都被成念娇给抓了，自己要不要把杨氏供出呢？
    如果不供出杨氏，儿子和娘亲只怕会凶多吉少啊。
    “姚稳婆，想好了吗？你背后之人倒是是谁。”
    姚稳婆张了张嘴，准备说话了。
    杨氏假装不小心喝水呛着了，拼命地咳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的身上。
    姚稳婆也偷偷看了过去。
    杨氏趁机用眼神和姚稳婆示意，别说。
    你说过要照顾好我的娘亲和儿子，现在却被成念娇把我儿子娘亲抓到京城来了，你说呢？
    她骗你的。
    不，你也是骗我的。
    交涉无果，杨氏吓得魂都没了，再次被呛到。
    杨老太瞪了杨氏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连喝水都喝不好，扰了大家的思绪，你出去吧。”
    出去外面？倒是个好主意，要不现在就跑了吧，或许还能留下一命。
    杨氏点点头站起身，让身侧的丫鬟扶着自己往外走。
    成念娇冷冷地看了杨氏一眼，没有说话。
    姚稳婆倒是无力地跌坐在地，既然杨氏都离开了，这场几人之间的较量注定是成念娇胜了，她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
    她看了成念娇一眼，“希望我的娘亲和儿子在京城游玩一圈后能平安归家。”
    成念娇点点头，“那得看他们的女儿和娘亲怎么做了。”
    姚稳婆自然明白成念娇的意思，她咬牙点点头，“好，我说。”
    成念娇手一扬，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姚稳婆知道再也无需隐瞒，便缓缓开口道来，“是你们家姑奶奶张太太指示我这么做的。”
    “什么？”杨老太手中的茶具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那是她最喜爱的茶具，成念娇送的，现在碎了一地，凑不回来了，真是可惜了。
    是姚稳婆口中说出来的人让她震惊了，她想过很多人，却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杨氏。
    成念娇倒没露出太过吃惊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似的。
    其实她也是刚知道不久，是月娥查出来的。
    杨氏知道姚稳婆被捕，竟害怕地出门，辗转来到府衙前想收买府衙的狱卒进大牢见姚稳婆一面，警告姚稳婆不要乱说话。
    可是由于姚稳婆所做的事实在过分，又加上君玉麟十分重视这件事，竟无人肯收下杨氏所贿赂的钱。
    也是因为府衙那里有人和月娥相熟才跟月娥讲了这件事，才知道原来杨氏才是背后之人。
    谁也没想到，杨氏就是那个背后指使者，说不震惊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知道那个人就是杨氏之后，成念娇就打定主意不能再让她母子待在杨府，一定要尽早赶走，不然只怕后患无穷！
    杨氏既然想到了这一招对付她，日后只怕会有更多的招数，她总不能坐以待毙。
    最好的方法就是绝地反击。
    于是成念娇才想到了府中审问犯人这回事，让杨老太亲耳所听，才能下定决心把杨氏除掉。
    姚稳婆还说了很多，都是杨氏如何安排她办事的经过。
    杨老太早已从震惊中回过神，双眼中的情感不断在变化，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的难过再到后面的坚定。
    是的，她打定主意了，杨氏留不得。
    这次不是把杨氏赶走那么简单了，而是把杨氏交由官府处理，不管官府如何做，她都不会有异议。
    她也终于明白最近成念娇曾问过她的那句话，知道幕后指使者之后该如何处理。
    她说的，不留情面。
    既然说到，就要做到，她不后悔！

 第八百九十七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既然该问的话都问了，该知道的事也知道了，这场“闹剧”该落幕了。
    是的，对于黄知府来说这次的事件确实是一场闹剧，杨家自己人弄出来的事，不是闹剧是什么。
    于是黄大人站起身，“好了，既然真相都知道了，犯人本官会押回府衙择日审问然后判刑……”
    这里的审问自然不能搬到府衙上去说，只能再审问一次。
    不过姚稳婆既然在这里都交代清楚了，为了自己的娘亲和儿子，姚稳婆是不会翻供的。
    他把犯人拉回去，再装模作样的审问一番就能讲结案陈词，又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呀。
    “黄大人，您还忘了一个犯人还没逮捕。”成念娇突然开口说道。
    黄知府不由一惊，抬眼看向成念娇，“……还……还有一名犯人……”
    他自然知道成念娇口中所说的犯人是何人，但是杨氏是杨家的人，真的要抓走吗？
    只要经过他的手，想徇私就不可能了。
    这种事，黄知府希望成念娇他们能慎重考虑。
    都说他这个知府大人铁面无私，其实他也会做人的。
    网开一面这样的事他也没少做，他还以为杨家会希望他能放过杨氏。
    其实开腔的也只有成念娇，杨老太可是抿着唇，不说只言片语。
    黄知府还以为是杨家的人在闹内讧，“要不，本官就先把这两个犯人先押回府衙，其余的犯人……”
    你们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黄知府在心里如是想到。
    “不用了，现在就把她带走吧，交由黄大人处理，我们杨家不置任何意见。”
    开腔的竟是一直沉默的杨老太，想不到她一开口竟能讲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人震惊。
    黄知府更是一脸的吃惊，“杨老太，此话当真？”
    别现在说一套，待会又说一套，他不是圣人可不能在明面改变事实。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只是平民百姓一个，做的还是伤天害理的事。伤害了杨家的人，就是杨家的敌人，不可轻饶。”杨老太咬牙说道。
    成念娇感激地看了杨老太一眼，也难得她能如此坚定地说这句话。
    那得杨老太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讲出这样的话呀。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无法改变。
    “娘，您真的这么狠心么？连我你也要抓……”
    杨氏哭着从屋外跑了进来，脸上神情复杂，震惊、伤心、害怕……
    她想过逃跑的，但是她又觉得杨老太未必会如此狠心地推她去送死，她才咬牙呆在屋外偷听。
    听到姚稳婆对自己的罪证供认不讳，还把她供出时，她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并没有太多的惧怕。
    她以为杨老太又会像以前一样的维护自己，以为就算杨老太再生气也是把她赶走一段时间，待时间过去了，这件事带给大家的伤害变少了，她又能卷土重来。
    可是她却亲耳听到了杨老太讲出如此狠绝的话，震惊之余又十分难过。
    她的娘亲不要她了，把她交给官府的人处理，那就是死路一条呀。
    杨老太却不再看向杨氏，她咬牙撑着太师椅的把手站起身，“玉竹，我累了，扶我回去歇息吧。”
    “好。”
    玉竹扶着杨老太缓缓地往内院的方向走去，不曾回头看过杨氏一眼。
    杨氏跌坐在地，拼命地哭，哭得撕心裂肺的，却换不回杨老太的一个回眸。
    杨氏知道，娘亲这次是真的放弃她了。越想就越难过，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泪水都哭出来似的，哭成了泪人，根本停不下来。
    成念娇冷漠地看了杨氏一眼，她落得这样的结果是自己找来的，怪不得别人。
    “黄大人，剩下的事就有劳您了。”
    黄知府嘴角抽了抽，作揖点头，“杨少夫人就放心交给我吧，保证审判的结果公正公道。”
    黄知府让府衙的人带着三个犯人离开了，姚稳婆和顺嫂早就知道自己死路一条倒是表现得比较镇静，面无表情。
    但是杨氏就不一样了，她一路都是哭着过去的。
    在哭她的好日子，她那花不尽的金银财宝……都离她越来越远了。
    看着那样的杨氏，一直在一旁冷眼相看的宋芸娘摇了摇头，“作恶多端，落得如此下场是罪有应该。”
    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直觉竟如此之准，杨氏果然和姚稳婆是一路之丘。
    谁也不知道杨老太回到屋里差点摔了一跤，被玉竹扶着坐到软塌上却失了魂，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老太是一尊石像。
    玉竹假装不知道杨老太那无声的眼泪一直沿着脸颊在流淌。
    玉竹知道少夫人把这件事做得如此狠绝是因为杨氏这次的所作所为真的不可原谅，但是成念娇在没有知会杨老太的情况下就把杨氏是坏人的形象推到众人面前，杨老太无法接受也是正常。
    要知道成念娇心疼她的儿子是因为骨肉之情，可杨氏和杨老太又岂没有骨肉之情呢？杨氏可是杨老太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在怀了死胎之后费劲千辛万苦才又怀上才生下的杨氏。
    大家都不知道那件事，因此也不会知道当年的杨老太爷为何会如此疼爱杨氏，打不得骂不得还亲自帮杨氏挑选了认为最适合杨氏的夫婿。
    杨老太表面不说，可内心也是十分疼爱杨氏那个女儿的。
    不然也不会在杨氏犯错后把杨氏赶走，可杨氏以凭吊杨子煜为由回到杨府后杨老太却不再提出让杨氏离开的事，也是因为杨老太是真的疼爱那个女儿。
    是杨氏不懂珍惜，把自己最后的幸福给赠送了。
    成念娇进屋时看见的是如此悲伤难过的杨老太，一动不动地坐在软塌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老夫人，是阿娇对不住您。”成念娇噗通一声，对着杨老太跪了下来。
    杨老太缓缓地回过神，看向成念娇的眼神说不清有何情绪，但也不至于是憎恨。
    她的右手慢慢地动了动，抬手摸向成念娇的脸，“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她。她罪有应得，该受罪的是她。”
    成念娇流着泪摇了摇头，“不是，阿娇只记得自己为人娘亲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却忘了老夫人您也是姑奶奶的娘亲，你也会心疼自己的孩子。是阿娇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以至于没有回转的余地。”
    杨老太动了动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成念娇说对了，她确实在一瞬间曾生过成念娇的气，因为成念娇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但是冷静一想，成念娇会这么做也是护犊之情，没有错。
    她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杨氏那种贪心之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八百九十八章，见与不见

    杨氏被府衙的人押着带走了，杨府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君玉麟不由一阵唏嘘，他没想到杨氏才是幕后之人，倒是什么让杨氏变成那样的人呢？连亲情都不要的人，是有多可怕呀。
    还不是因为金钱。
    都说皇家的人最无情，想不到在平常人家有些人为了某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渴望得到的东西会花尽心思，逼人母子分离甚至是伤害亲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君玉麟并不觉得杨氏可怜了，反而觉得杨氏这种人能早些处理了也挺好的。
    张少华是在杨氏出事后才从青楼里赶回来的，一身的酒气和低俗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我娘呢？听说她被……”张少华第一次体验到惊慌失措的感觉，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一听闻杨氏出事，他裤子都没提起就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的，总算回到杨家。
    在屋里没看到杨氏的身影，恍惚之间才觉得娘亲是真的出事了。
    他会变成这样，也是杨氏的纵容。要不是杨氏太过宝贝他，总想把最好的给他也不至于把他害成这样。
    由于他在京城，所谓的“郁郁不得志”整日沉迷青楼不能自拔。
    作为亲娘的杨氏不说什么，杨老太就更不会说什么。杨老太心想，要是连儿子都看不好，杨氏还能有何用呢？
    想不到看不好儿子的杨氏却策划了抱走成念娇孩子，偷龙转凤。
    只能说杨氏最聪明也就是这一回了，但也是这一回让杨氏栽得最疼，还翻不了身了。
    “你要找你的娘亲就到府衙找去，或许还能见上她一面。”杨老太突然出现，冷冷地说道。
    张少华这个孩子算是彻底的毁了，就像一滩烂泥，扶不上墙了。
    听闻杨老太的声音，张少华猛地扑向杨老太，“外祖母，这是真的吗？我娘她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她为何会待在府衙的大牢里出不来，听说像她这样的人罪不至死，但是花钱害人罪孽不浅，可能会被流放千里。”
    流放千里……
    杨氏那样的身子，哪受得了。
    张少华双眼一暗，猛地抬头看向杨老太，“会不会是被陷害的？”
    陷害娘亲的人就是成念娇，一定是这样的。成念娇一定是觉得他上次闯进她的屋中，说了那些难听的话，所以成念娇生气了，要报复他。
    知道他在意娘亲，就拿娘亲开刀。
    杨老太失望地摇了摇头，想不到张少华在这时候还不能觉悟，居然还觉得是别人在陷害他的娘亲，真是够了。
    “没有一个当娘的会拿自己的孩儿做筹码去陷害他人，就算是你的娘亲也不会。”杨老太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是张少华还是不能明白的话，也就算了。
    张少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一脸的震惊。这么说来，娘亲是真的那么做了。
    难怪前几日，娘亲跟他说，很快就有好日子可过了，想不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娘， 娘……”张少华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我要去见我娘……”
    杨老太点了点头，是该见了，不然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玉竹，去帮一把他吧，他这个模样，只怕府衙的人以为他在发酒疯，不会让他进去的。”杨老太叮嘱道。
    玉竹明白地点点头，追上张少华。
    玉竹又何曾不明白杨老太的意思，收拾好张少华是其次，首要原因是因为没有杨家的人出面，根本不会有人愿意让张少华进大牢见杨氏。
    这也算是杨老太能为杨氏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玉竹，扶我……”喊出前面的话才发现玉竹已经追着张少华出去了，根本就不在身边。
    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走，依靠一个人的力量也能做好的，就是累些罢了。
    “阿满睡了？”
    成念娇急忙站起身迎向杨老太，因为她发现杨老太的气有些喘，应该是费了很大劲才走过来的，而她的身侧并没有玉竹。
    这种情况很少出现，除非发生了什么事。
    见成念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杨老太急忙解释道，“玉竹有些急事要离开处理一下，老身想着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就独自走过来了。只是想不到，自己一个人走还真有些累。”
    杨老太自嘲地说自己老了。
    “不老，不老，老夫人何时都是那么的老当益壮。”成念娇说道。
    杨老太笑了笑，“就你嘴儿甜。”
    成念娇上前挽着杨老太的手，扶着她往屋里走，“阿满刚喝完奶睡着了，您过去看看，睡得可香了。”
    杨老太握住成念娇的手放在自己的左掌心，然后抬起右手拍了拍，“为难你了。”
    在富贵人家，很少有人会亲自喂奶的，也只有成念娇因为近来的事而吓到，什么都亲力亲为。
    成念娇摇了摇头，“阿娇倒觉得挺好的，阿满能喝上娘亲的奶水，是最特别的一个。”
    杨老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很多人家的孩子和自己的奶娘比娘亲还要亲近，就是因为奶娘整日照顾孩子的起居，常常陪伴在身侧，还是粮食之源。
    孩子对奶娘的依赖也大，像成念娇这么做虽打破了惯例，但是能让孩子跟娘亲更亲近些也挺好的。
    不像她和杨氏之间的感情总像隔了些什么，后来她看了成念娇和阿满的相处模式总结出了一点，杨氏不是喝她的奶水长大的，跟她亲近不来也算有原因的。
    后来张少华从府衙的大牢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沉稳。
    他来到杨老太的屋中，直直地跪了下去，“外祖母，娘亲已经判刑了，流放千里。她怕有生之年都不能见上您一面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见上您一面，请您成全她吧。”
    张少华对着杨老太磕了几个响头。
    杨老太有所动容，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讲出一句话。
    见与不见，她还拿不定主意。
    “外祖母，娘亲是真的知错了，当时她会那么做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她也不求能逃过罪责，只求能见上您一面，求您成全她最后的心愿吧。”
    最后的心愿……
    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才叫最后的心愿。
    杨老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去见。”

 第八百九十九章，转性

    杨老太最后还是去见了杨氏，以前风光无限的杨家姑奶奶如今已沦落为阶下囚，一身的狼狈。
    坐在稻草堆里，无精打采。
    “杨氏，你有家人来看你了。”
    杨氏猛地抬头看向狱卒的方向，狱卒身后站着的是她那高大的儿子，杨氏的双眼掠过一抹失望。
    娘亲果然十分厌恶她了，连她最后一面也不愿来见她呢。
    她失望地低垂下头，“华哥，你家外祖母还是不愿意见我对吗？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
    她这么大的年纪了才被流放千里，估计再也回不来了。
    就算能回来，她也没脸面啊。
    直至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这次真的是她做错了，错得离谱。
    不然娘亲也不会不帮她，还让黄知府直接把他带走。
    可是就算她知错了又如何？娘亲根本就不会知道了，她已经对自己失望了呢。
    “娘，不是的……”张少华见杨氏如此难过，急忙开腔，“外祖母来了，她来了。”
    杨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张少华的方向，果然在张少华的身后看见杨老太的身影。
    张少华的身形比较高，把杨老太给挡住了，以至于方才看了一眼没能看见杨老太的身影。
    知道杨老太过来了，杨氏高兴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扑向杨老太的方向，最后还是被大牢的木栅栏所阻拦，不能再靠近。
    “娘，您能来，实在是太好了。”
    杨老太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摸向杨氏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就像杨氏小时候难过时杨老太也是如此安慰她的，“我来了。”
    杨氏抓着杨老太的手，说了很多忏悔的话，哭得像个泪人。
    杨老太双唇紧闭，面无表情。
    只有从杨老太晕染上水雾的双眼可以看出，杨老太有所动容。
    “娘，我说了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让你能帮我做些什么。因为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我罪有应得，我只是心里难受想和您说一说。日后应该都没有机会见面了，我不想留下遗憾。”
    “好……好……娘明白……”杨老太哭成了泪人。
    一开始杨氏被抓，杨老太也有些难过却不像此刻如此难过。
    她想，杨氏总算懂事了，却要离开自己了。
    “我想办法，我要把你……”话还没说完，杨老太又有些后悔了，她这么做杨氏又会如何做想呢？会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向她一番忏悔就能得到原谅，然后继续无法无天。
    她不能这么做，不然就浪费了成念娇的一番苦心。
    杨氏仿佛也知道她的为难，她紧紧地握住杨老太的手，摇了摇头，“娘，我并没那个意思，我做错了事，要负责的。您不用帮我忙活，我也要走过那一遭才能彻底的明白。”
    杨老太含泪点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杨老太在恍惚间回到杨府，整个人情绪低落，仿佛忘了在大牢发生了何事，也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张少华也回来了，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不再到青楼流连，也不再出去喝花酒。
    有空就陪着杨老太聊聊天，没事就躲在屋中，也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成念娇放心不下，觉得张少华突然间转性，或许有问题，“月娥，让人盯紧些张少华，此人生性狡诈，不知他在背后会做些什么，还是谨慎防着他为好。”
    月娥点点头，“奴婢明白。”
    就算成念娇没有开腔，月娥也会让人把张少华盯紧，毕竟张少华的所作所为让人不齿，也让人不得不防。
    阿满少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换走，她要负的责任也不小，因此她变得更谨慎，甚至是小心翼翼。
    整个杨府的人都是这样，生怕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
    可是张少华最近的表现都不错，中规中矩的，让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杨氏被流放的日子已经到了，那日张少华出门送行，还带了个行囊，听说要一路陪着杨氏。
    杨氏却以死相逼，把张少华留了下来。
    这件事，杨老太也是知道的。早在杨老太到大牢见杨氏时，她就答应过杨氏要帮杨氏照顾好张少华，因此就算杨氏不以死相逼，她也不会让张少华冲动地跟着杨氏过去。
    “少夫人，表少爷被老夫人劝回来了。”月娥说道。
    成念娇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杨氏出事要被流放千里，换做她是杨老太，她也不会再让自己女儿的孩子出事，这样浅显的道理成念娇自然能明白。
    不管张少华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她和张少华之间都隔了个杨氏，注定不会和平相处。
    她在等，在等张少华何时露出狐狸的尾巴罢了。
    只是想不到，张少华这一轮真的变得深沉了很多，中规中矩的，没有任何的越距。
    杨老太让张少华帮她的忙打理杨家的商铺。
    碍于杨老太的面，成念娇只能把一些不赚钱对杨家的大局没有太大影响的铺子交给张少华打理。
    为表现出他十分勤奋的模样，张少华整日早出晚归又加上消瘦了不少，看在杨老太眼中自然是心疼了。
    有什么好吃的，滋补的，总会准备一份给张少华。
    日子过得很快，并没有张少华的留下而放缓脚步，一个月的日子眨眼就过去了。
    依照这边的风俗，出月是要摆酒的，出月酒。
    由于阿满是杨家大房的长子嫡孙，自然弄得十分盛大，请了很多人，凡是跟杨家相熟的人都上门了。
    “前段时间过来还是白事，想不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变成喜事了。”有人感叹道。
    “你别说，这次也差点变成白事了，”来人顿了顿，神秘兮兮地开口，故意压低了声量，“还是他们家姑奶奶让人做的，抱走了孩子，偷龙转凤，幸好最后还是把孩子找回来了……”
    “嘶……这种事都有……”
    几个讨论的声音慢慢地走远了，躲在角落里的张少华咬牙握着一株杜鹃花，杜鹃花被他碾碎，染红了手，他却一无所知似的。
    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的双眼中才露出了仇恨的眼神。
    成娇，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第九百章，出月

    大家都在忙活满月宴的事，君玉麟却偷偷地溜进小毛孩阿满的小房间。自从他亲手把阿满从姚稳婆手中救出，他便对阿满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尽的特殊情感。
    总想过来见一见阿满才觉得安心。
    成念娇见君玉麟进屋，便对着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无声地讲了句，“刚睡着。”
    君玉麟点点头，做了他会小声的动作。
    成念娇站起身，凑近君玉麟低声说道，“你帮我看着他吧，我先去忙了。”
    其实就算君玉麟不进来，她喂完奶哄阿满睡着后她依旧要去忙的。毕竟她是杨家的当家主母，又是阿满的娘亲，儿子的满月宴自然得她亲自打理，不然还不放心呢。
    阿满的小房子附近守着很多个武功高强的杨家暗卫，若不是绝世高手，休想伤阿满半分。
    成念娇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一个丫鬟和君玉麟，自然还有躺在小床上睡大觉的阿满。
    君玉麟看着阿满满足的小脸发呆，心想小毛孩，从今日起你就满一个月了。日子过得还真快呀，那日抱着你回来好像才过了一会，一眨眼，你就一个月大了呢。
    对了，小毛孩你有名字的，叫阿满。阿满，阿满，挺好听的。
    但是你知道自己叫阿满吗？要是不知道，我天天在你的耳边叫，你总会听明白吧。
    阿满不知做了个什么梦，嘴巴一直在动，仿佛在吸奶。
    君玉麟伸手刮了刮阿满的鼻子，小毛孩是个贪吃鬼，做梦都想着吃。
    “四殿下，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家阿娇的孩子呀，你的儿子呢？哪去了？”燕小六笑嘻嘻地问道。
    燕小六说提前过来帮忙，其实就是提前溜到这里来，想看看可爱的肉丸子阿满。
    被成念娇亲自养了近一个月，现在的阿满脸圆圆，肉嘟嘟的，可爱极了。
    君玉麟焦急地站起身，对燕小六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凑近燕小六的耳边低声说道，“阿满刚睡着了，正睡得香甜，你别吵他。”
    许是君玉麟靠得太近了，燕小六只觉君玉麟讲话时所呼出来的气都喷在她的耳根，痒痒的有些难受。
    燕小六慌张地推了君玉麟一把，“知道了，知道了，别靠那么近。”
    君玉麟脸色变了变，“知道了就别把话说得那么大声，你看阿满的脸都皱成一团了。”
    燕小六定睛一看，阿满的小脸果然皱成了一团，估计真的是她吵到他了。
    燕小六不高兴地撇撇嘴，“别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要不是你在这里，我说话也不会那么大声。”
    她故意压低音量说道。
    由于阿满睡得沉，只要没人扰着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两个人也是看了几眼便往外走，毕竟他们都不想无聊地在屋里互看不顺眼。
    出了屋，知道吵不到阿满了，君玉麟才开腔以正常的音量说话，“你明知道那个所谓的儿子是子虚乌有的，为何每次见到我都要这么说呢？”
    因为，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方才赶过来时正好在品香居的门口遇见燕瑾儿几人，被燕瑾儿几人讽刺了一番，说君玉麟有个私生子，娘亲的身份低微，君玉麟只要儿子不要娘亲，那个娘亲该不会是燕小六吧，诸如此类的话。
    燕小六一听自然就生气了，她可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就算平日大咧咧的，但是也明白清誉对于一个姑娘家的重要性。
    被燕瑾儿这么一说，燕小六自然就来气了，一个人单挑了好几个世家小姐。
    但是光是胖揍嘴巴不干净的那些人一顿也不能泄恨呀，一见到罪魁祸首君玉麟，燕小六就又来气了，只想把君玉麟也胖揍一顿。
    可是转念一想，君玉麟的武力可不是她的三脚猫功夫能比拟的。
    对付燕瑾儿那些人还能说得过去，和君玉麟对打？那是自讨苦吃。
    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燕小六只能耍耍嘴皮子和君玉麟斗斗嘴了，能从嘴巴上赢了君玉麟也不错。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儿子啊，不过下次你要是真的抱着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孩子，麻烦你给大家解释清楚那个孩子到底是你和哪个女人所生，别连累到我的身上就好。”
    君玉麟眉毛一挑，总算明白过来了。
    燕小六是因为有人对她说了什么闲话，所以就把气出到他的身上来了。
    “说，又是谁得罪你了？告诉小爷，小爷帮你教训她……”说着，君玉麟准备亲密地楼上燕小六的肩，以示二人的亲密。
    燕小六却动作敏捷地躲开了，“男女授受不亲，别动手动脚的。”
    “呀，原来你是女人啊？我一直都以为你是男人呢。”
    燕小六脸一黑，抬手打向君玉麟，色胚，眼睛往哪瞄呢……明知道她胸前无料。
    淑妃进院子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君玉麟竟然和一个小姑娘在打打闹闹。
    此刻的君玉麟没了往日的沉稳，毫无防备地笑着，是她在宫中从未见过的。
    淑妃转过头问陪着她一同过来的玉竹，“玉竹，那个小姑娘是谁呀？”
    能让自己的儿子毫无防备地笑成这样，不简单呀。
    “回淑妃娘娘，那位叫燕姑娘，是少夫人的小姐妹。”
    “姓燕的呀……”淑妃若有所思地看着燕小六。
    朝中姓燕的不多，不知是不是那个……
    玉竹知道淑妃猜对了，急忙点头，“回淑妃娘娘，是燕天成燕将军的千金。”
    那个燕瑾儿她是见过的，以前总像麟儿的小尾巴，跟在麟儿身后跑。
    这个燕姑娘面生得很，看来是另外的一个了，刚认回来的那个。
    淑妃了然地点点头，“好，本宫明白了。”
    燕天成的女儿呀，也挺好的。
    君玉麟眼角一扫，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顿住脚步正想行礼。突然觉得后脑勺一重，是燕小六的粉拳打了他一拳。
    “哈哈，逃不开了吧，看把你能的……”
    燕小六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君玉麟不是真的打她，自己倒是先动手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君玉麟居然没有还手，而是乖巧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也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贵气逼人的妇人站在门口，偷偷地打量着他们。
    燕小六不由皱了皱眉，她最讨厌人家没礼貌地打量她，正准备开口呢。
    君玉麟急忙拉了她一把，低声说道，“小六，那是我的母妃。”
    哦，母妃。
    什么！母妃！

 第九百零一章，溜走

    燕小六惊得差点就要跳起来了，原来眼前的贵妇就是君玉麟的娘亲，君玉麟口中的母妃。
    额……方才她又做了什么，她打了皇子殿下的后脑勺一下，虽然只是开玩笑的，但是在淑妃看来会不会觉得她有意冒犯皇子，然后给他治罪呀。
    她可是看了不少的话本子，印象中后宫里的娘娘们各个都是有手段的，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就来一句话，“来人呐，把那个贱婢拖下去砍了……”
    一想到话本子上的内容，燕小六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也不用他人提醒，燕小六便做了个标准的动作，“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淑妃静静地看着燕小六，心想这个小姑娘看着大大咧咧的，还算懂礼，得知她的身份就向她行礼，不错不错。
    君玉麟了解自己的母妃，见母妃对燕小六赞赏有加，也算松了一口气。
    “平身吧，在宫外不必多礼。”淑妃缓缓地开腔说道。
    燕小六差点就从原地跳起来了，这是不用治罪的意思？
    和淑妃寒暄了几句，燕小六便逃也似的走了。
    有淑妃在的地方，压力山大，还是早点溜走为妙。
    “麟儿，那个燕姑娘……”
    淑妃见身侧的君玉麟没有动静，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只见君玉麟还停在原地看着燕小六跑远的身影发呆。
    看来这回是神女有心，襄王有梦。
    不过要做她媳妇的人不能随便，燕小六还有待考察。
    回过神的君玉麟看见淑妃的眼神，他的心不由一颤，“母妃，您不要误会了，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这叫欲盖弥彰吗？瞧他那紧张模样，还说没什么。说出去，谁信呢。
    见自己越解释就越糟糕，君玉麟干脆懒得解释了，“母妃是偷偷过来的？”
    今日他出宫时，淑妃说过不过来的，因为这里人多口杂礼节又多，她不想自讨麻烦。她让君玉麟代表她过来就好，待过了满月宴她再过来探望阿满。
    许是淑妃没见过阿满，心心念念地就赶着过来了。
    淑妃见君玉麟有意避开燕小六的话题便顺着他，觉得自己儿子这是害羞了呢。
    谁也没想到淑妃会对燕小六看对眼的，还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是啊，还是想过来看看阿满，平日听你说他有多可爱，听得我的耳朵都长茧子了。又有些心动，自然得过来瞧一瞧。”淑妃笑着说道。
    说到别的事，两母子又恢复了正常，聊天的语气也变得更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听说阿娇都是自己喂阿满的，也真是辛苦。”淑妃感叹道，双眼中掠过一抹怜惜。
    说起她这个弟媳还真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才嫁给弟弟，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弟弟就出事，然后又经历儿子被调包等事，从未消停过。
    “舅母也是被那些人吓怕了才不得已而为之，不过阿满由舅母亲自喂养也能长得胖嘟嘟的，母妃待会看了一定会喜欢上他。”
    淑妃笑着点点头。
    只要是杨子煜的孩子，她又岂会不喜欢呢？
    不过他们都有意避开了一个人——杨竫，杨子煜的私生子，仿佛这个孩子从未存在过似的。
    今天是阿满满月的日子，成念娇不想让不必要的人毁了，所谓的不必要之人自然就是秦香蓉母子。
    秦香蓉母子也算识相，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西苑，大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杨氏才被成念娇对付完，秦香蓉总算领会到成念娇的手段，自然是对成念娇更为惧怕。
    “娘亲，外面还热闹哦，是有什么事吗？”杨竫天真地问道。
    他是真的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杨家从天还未亮就开始热闹起来，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大家脸上都挂满了喜色。
    不过奇怪的是，凡是经过西苑这边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而娘亲又一副愁容满脸的样子，杨竫自然就好奇了，想问个清楚。
    秦香蓉轻叹了一口气，她总不能跟杨竫说今日是你爹爹的另外一个儿子办满月宴，我们是不被待见的不能出门，要乖乖地待在西苑，哪儿都不能去。
    “娘，您在想什么？”
    怎么就不理他呢？杨竫觉得有些委屈，因为娘亲很少会不理他的。
    但是在这里只有娘亲能依靠又加上他年纪小，他也不可能真的对秦香蓉发脾气。
    只是觉得委屈了。
    秦香蓉双眼一红头往一旁侧了侧，因为她不想让杨竫看到她的脆弱，她把杨竫搂进怀中，“娘亲只是一时失神了，对不住。”
    秦香蓉的话中带着鼻音，杨竫听出来了，他有些紧张想把秦香蓉抱紧些，但是他人小手不够长，是抱不紧的，“娘，您怎么了？您哭了？”
    秦香蓉多想点头说是啊，娘亲哭了，是因为害怕所以哭了。
    成念娇的孩子满月不请她去，她没有意见，毕竟她也不想去。那些人都与她无关，她去与不去都可以。
    但是夫君已经好久没有传来消息了，她担心又害怕。
    她不知道这里该不该留。
    如果夫君能给她带来些消息就好了，好让她能安心些，不像现在满心的不安都急得哭出来了。
    “娘亲没事，不过是眼睛入沙了……”
    “哦，那竫儿帮您吹吹。”杨竫一脸认真地说道。
    秦香蓉不由阵阵的感性，心想幸好还有儿子在身边陪着她呀。
    一旁的玉瑾看在眼中，摇了摇头。
    心有些酸，但是又无法同情。秦香蓉厚着脸皮把杨竫带来这里，就应该料到这里的日子就是这样的。
    淑妃在屋里看了阿满一会，心想这孩子真幸福结合了娘亲和爹爹身上的优点，才一个月的时间就长成这样了，长大后肯定是个迷死人的妖孽。
    不过杨子煜以前也是妖孽一枚，但是杨子煜却一直冷脸示人把人拒之千里之外。
    久而久之他便多了个冰山的名号，也没人敢接近。
    阿满若是像杨子煜，那日后又是一座小冰山啊。
    “娘娘，宴会就要开始了，请移步到大厅参加宴会吧。”还没把所有的事忙完，成念娇担心阿满醒来会饿会哭，于是紧赶慢赶地赶回来了。
    正好宴会也快开始了，成念娇便请淑妃留下参加宴会。
    淑妃心想既然都已经出宫了也不好立刻回去，于是便欣然同意成念娇的邀请。

 第九百零二章，突然出现

    阿满还没睡醒，但是成念娇觉得阿满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没有奶水落肚，怕阿满会饿着，于是便弄醒阿满，给阿满喂食。
    本来阿满在睡梦中被弄醒，十分不满，气得哇哇大哭。后来听闻成念娇的声音，又感受到成念娇温柔的动作，阿满才安静下来乖乖喝奶。
    君玉麟知道成念娇要喂奶早就出去了，现在屋里就剩下成念娇和淑妃二人。
    淑妃见成念娇如此娴熟地哄娃和喂奶，露出了赞赏的神情，“阿满能有你这样的娘亲，真幸福。”
    这个时代，很多女人为了保持身材和继续得宠都不愿意牺牲身材去亲自喂养自己的孩子。
    阿满才是成念娇的第一个孩子，杨子煜若是真的平安归来，那就还会有好几个孩子，若是每个都亲自喂养，身材变形就在所难免。
    能为自己的孩子牺牲那么多，成念娇还真是不容易。
    “煜哥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真幸福。”淑妃突然开口说道。
    成念娇不由一愣，笑了笑，“我能嫁给他，我也很幸福。”
    真的幸福吗？
    成念娇真的不介意西苑的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就算她自己多想得开，但是一想到皇宫中那么多女人跟自己争宠，年老色衰后皇帝便不再多看她一眼，就算她多努力想永葆青春也敌不过时间的摧残……
    成念娇真的不嫉妒吗？
    成念娇光是从淑妃的表情便猜得出淑妃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不能多做解释，因为大家都觉得杨竫那孩子长得和杨子煜很想都认定杨竫是杨子煜的孩子，这个时候多说无益，还不如等查明真相再公告天下，到时候就无人敢有任何的异议。
    “娘娘，民妇已经可以了，我们一起过去？”
    淑妃回过神，对着成念娇笑了笑，“说了很多次了，子煜是我的弟弟，他就算进宫也只会喊我姐姐而不是娘娘，你是我的弟妹，自然也跟子煜一样喊我姐姐。”
    这是淑妃又一次示好拉亲近的意思。
    成念娇自然懂得淑妃的意思，她笑着点点头，“好，姐姐。”
    “这就对了。”淑妃这才满意地笑了。
    成念娇喂完奶，体贴地用温水帮阿满擦擦小嘴周围的奶迹，免得阿满会因为奶水的原因而长奶藓。
    听说婴儿会长奶藓都是因为照顾的人不留意，喂完奶不注意擦拭，久而久之孩子的脸就会又红又痒，难受万分。
    “其实长了奶藓也可以用金银花煮水洗脸即可消除。”淑妃虽未亲身照顾君玉麟，但是却没少花心思，因此对于这些常识淑妃还是懂得。
    成念娇点点头，“嗯，这个阿娇也听娘亲说过。但是既然从一开始就能避免孩子受苦，自己多做一些，没什么的。”
    淑妃愣了愣，是啊，从一开始就能避免的事，为何要等出事了再去弥补呢？
    她仿佛从成念娇的身上学到了很多。
    成念娇抱着阿满，身侧跟着淑妃一起出现在宴会现场。
    虽然只是女眷部分，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家都听说淑妃身体不适没有亲自到场，想不到淑妃还是过来了。平时不能讨好淑妃的人，自然在这个时候全围了过去。
    本来这场宴会的主角明明是阿满才是，现在却变成了淑妃。淑妃不由有些懊恼，她最不喜这样的场景，因此才不想出现在这场宴会上。
    但是心想都来了又不好离开才硬着头皮跟着成念娇过来，想不到又是一堆人围了过来。
    不想赔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谈笑。
    成念娇笑着低头看向刚喝饱奶，还挺精神的阿满。
    “阿满，你的主角光环被抢走了呢……”她抬手怜爱地摸了摸阿满的头，“不过娘亲倒是挺喜欢这样的。”
    没人把注意力放在阿满身上，挺好的。
    “阿娇，”杨老太对着成念娇招招手，“阿满醒了吗？”
    成念娇点点头，“醒了，刚睡醒喝了奶，估计能撑一会呢。”
    杨老太高兴地点点头，“那就好，那让人抱出去，给大家瞧一瞧我的乖曾孙儿。”
    成念娇说了句好，然后凑近阿满的耳边低声说道，“阿满，看来逃不掉了，你还得是今日的主角呀。”
    自然得是今日的主角呀，本来整个满月宴就是以阿满为主角的嘛。
    先把阿满抱到外院的给男宾客看，然后再到内院的女宾客。
    大家都会说些夸奖的话，什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讲得越多越好，这才证明祝福多哩。
    听说得到祝福越多的孩子就越能健康长大。
    这就是这场满月宴的主要目的，不然杨老太也不会坚持要弄这场满月宴。
    成念娇抱着阿满从外院的男宾客那边回来，听到了很多夸奖的话。也不知阿满听懂了没，一双大眼睛到处乱瞄，无声地张嘴笑着，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外院的男宾客有杨正文和君玉麟打理，倒是有条有理的，不会出乱子，成念娇就放心了很多。
    回到内院，都是些女眷，就是自己的天下了，成念娇更是安心了很多。
    可是才开始走近宴会场所就感觉不远处又骚动，很多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看向一侧的的银儿，“银儿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好好的满月宴，千万不能让人给毁了。
    很快银儿就回来了，满脸的不高兴，“少夫人，那个女人居然厚着脸皮带着她儿子过来了，引起了骚动。”
    成念娇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她自然知道银儿所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到底是谁让她过来的。”成念娇气愤地抱着阿满冲向人头攒动的那一边。
    虽然已经造成了骚动，但是现在把她俩赶回去可还来得及？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手上还牵着个孩子……”
    “你不知道吗？听说是杨少爷的私生子，比杨少夫人的儿子还要大上几岁哩。”
    “嘶……什么？不是开玩笑的吧？”
    ……
    议论的声音一直未停，越说越难听。
    杨竫早已被吓坏了，紧紧地拉着秦香蓉的衣角不敢撒手。
    杨老太被玉竹扶着，来到秦香蓉身侧，脸上的怒意藏不住，“到底是谁让你过来的？”
    杨家举办这个宴会，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母子俩参加，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她俩能来的，他们却出现了，不是给人添乱吗？
    光是听到宾客在底下的议论声就足以让人生气了。

 第九百零三章，灰头土脸

    秦香蓉脸色苍白，方才听到杨老太让她过来的高兴劲全没了，剩下的只有害怕。
    她也因为过来通传的丫鬟说是杨老太请的她，她才大着胆过来的。
    玉瑾刚好有些不舒适去了茅房那个丫鬟就过来了，她也不疑有他就跟着那个丫鬟过来了。
    现在再想找那个丫鬟却发现那个丫鬟隐在人群中早就不见了踪影。
    秦香蓉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没法解释什么，只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杨老太跟前，任由杨老太批评。
    “真是被你气死了，这种时候是你和竫哥儿能出来的吗？”杨老太咬牙说道，“赶紧给我回去。”
    秦香蓉突然感觉有种受辱的难堪涌上心头，成念娇的儿子满月就能大摆宴席，那她的儿子呢？来了杨家多久了，可否被写入族谱了？杨老太有公开认过他吗？
    虽说他们是假冒的，但是夫君能把他们推进杨家证明他有一定的把握。现在夫君不能帮她，那她就自己争取啊。
    “老夫人，我若说是有人故意引我母子俩过来的，您相信吗？”秦香蓉突然开口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谁所为，反正就不是她故意要过来的。她直觉在这件事上，她没有错。
    总不能一出什么事就把所有的责任往她娘俩的身上推，她又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老虎不发威还真把自己当病猫了？她就要让成念娇看看，她也并非病猫一只。
    有人故意引她过来的？杨老太还真不信了。
    在场的所有人，没一个希望她过来的。
    成念娇筹划这个满月宴这么久，可是一句话也没提及她娘俩，一定不是成念娇故意为之。
    这不，只见成念娇抱着阿满像常胜将军一般，遇神杀神玉佛。
    成念娇的身边还多了几个帮手，宋芸娘、燕小六、张嫂子，甚至是成老太也过来了。
    每个人的脸都臭得很，不给秦香蓉好脸色看。
    光是看成念娇脸上的怒意就知道这件事不是成念娇所为，杨老太在心里肯定道。
    “谁允许你过来的？”成念娇咬牙说道。
    她巴不得现在自己能拥有超能力，一掌把秦香蓉打飞，最好飞到太平洋去，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捣乱阿满的满月宴了。
    好好的孩子一辈子只有一个满月宴却被一干不相关人给毁了，想想就来气。
    成念娇心想是不是她让秦香蓉的日子太好过了，才弄得秦香蓉以为自己好欺负，眼巴巴地在阿满满月的时候过来捣乱？
    秦香蓉被成念娇脸上的怒意给吓了一跳，按她所理解的，不就是成念娇让她过来这里出丑的吗？怎么成念娇脸上的怒意比她的还要重呢？秦香蓉想不明白了。
    她硬着头皮迎头看向成念娇，“是方才有个丫鬟说老夫人请我和竫哥儿一起过来吃宴，我心想是老夫人的话不敢违背才……”
    杨老太被气乐了，方才都给她说了，不是她，现在居然还把她拉下水，真是不知死活了。
    “我可没做过这样的事。”杨老太冷哼了一声说道。
    “可是那个丫鬟明明是这样说的……”此时此刻，秦香蓉就感觉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哪个丫鬟啊？你倒是说！”成念娇咬牙说道，脸上的怒意更盛。
    好呀，秦香蓉，你还懂得耍小伎俩了是吧？胆敢把自己的不是随意赖到一个不存在的人身上。
    成念娇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秦香蓉这个人。
    由于她们在一旁已经对峙了有一会的功夫了，越来越多人向这边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本来周旋在众夫人间想帮成念娇忙的淑妃皱了皱眉，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都别说了，有什么事等满月宴过后再说吧。”淑妃开口说道。
    成念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妥协地点点头，“好。”
    秦香蓉也算松了口气，她偷偷地打量着眼前的淑妃，只觉眼前的淑妃打扮好看，贵气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
    杨家中能有这样气质的人不多，应该只有传闻中的淑妃才有这样的气质。
    夫君交代过，淑妃这个人一定得讨好，日后在杨家的日子过得如何，大可依仗淑妃。
    于是秦香蓉尽量挤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向淑妃行礼，“姐姐，奴家是……”
    可还未等她把话讲完，淑妃便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谁是你姐姐了，尊卑不分。”
    要不是怕弄出太大的动静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淑妃都想让人把秦香蓉带到一旁张嘴了。别以为她看似祥和，脾气还是有的。
    秦香蓉脸色一白，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心里却悔恨极了。
    方才她明明听到成念娇喊淑妃姐姐，且淑妃还和颜悦色地应了成念娇。可偏偏到了她这里，淑妃却不理人了，还骂她尊卑不分。
    她和成念娇在淑妃心目中的地位如何，立分高下。
    “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免得丢人现眼，赶紧回去吧，”淑妃指着秦香蓉说道，“宴会还未结束前你都不要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话说得跟让她马上消失又有和区别哦，想不到淑妃竟对她如此不喜。
    秦香蓉身体僵硬，欲言又止。
    她好想说凭什么不让她呆在这里，这里也是她的家，依她的身份为何不能待在这里呢？
    淑妃和杨老太几人却没有多看她几眼，若无其事地散开了，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中。
    只有杨老太离开时叮嘱玉竹要把她送回西苑，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但是隐约能听到杨老太的意思是说不能再让她出来捣乱。
    呵，她的出现是捣乱哦。
    “秦夫人，这边请吧。”玉竹说道。
    玉竹尽量挑了条宾客比较少的路带着秦香蓉母子离开。
    秦香蓉灰头土脸地被玉竹带着回西苑时，路过的人都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她，指指点点的，秦香蓉觉得更为羞愤了。
    心中对成念娇的怨恨又深了几分，心想成念娇抢走了她的地位，成念娇的儿子抢走她儿子的地位，害得她母子俩落得被人嘲笑……
    她却忘了，要不是她来了杨家，这里的人根本都不知道她是谁，更别说会嘲笑她了。
    她自己所谓的羞辱也是自己讨来的，怨不得别人。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入戏太深了。
    玉竹离开了，但是秦香蓉所住的院子门口却多了几个人，这一回秦香蓉想借故出来是不可能的事。

 第九百零四章，顺便做广告

    虽然秦香蓉的事很快就解决了，但是留下的影响却不小，当着成念娇的面那些人还不说什么，可背地里所说的话可没那么好听。
    好好的一场满月宴算是被秦香蓉给毁了。
    成念娇唯一能庆幸的是阿满还小，还不懂这些。
    他困了，打了个打哈欠在成念娇的怀中拱来拱去要找奶喝呢。
    成念娇笑着刮了刮阿满的小鼻子，“饿了吧，娘亲现在就给你喂奶去。”
    跟在场的宴客说了几句话，成念娇便抱着阿满匆匆地赶到附近的屋里喂奶了。
    成念娇并没有把孩子交给奶娘而是亲自喂奶，那些来吃宴的宾客对成念娇的看法又有了些改变。
    很多人都是不理解的，少部分的人理解了但是也不接受。
    “好好的一个少奶奶，何必这样的呢？要找个奶娘还不容易啊。”有人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可不是，杨家又不是没钱去请奶娘，何必这样呢，也没能落得什么好名声。”
    燕小六在一旁听得，额上的青筋四起，只想冲到那边掀了桌。
    宋芸娘却拉着燕小六的手，示意燕小六不要乱来。
    “小六，才刚弄走了个秦香蓉，你就别捣乱了，免得好好的满月宴被毁了。”宋芸娘也是一脸的无奈，可是她也没办法呀，谁让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她总不能去限制所有的人不给说话吧。
    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有的人不说话而已不代表她们不是这么想的。
    这么多的人，她们又管得了多少个人的嘴巴。
    “当娘的都不容易，希望大家能互相体谅。”这个时候，一把温柔的嗓音突然传进大家的耳中，大家为之一颤，一时间无人再敢说话。
    淑妃娘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哪还有人敢说什么。
    要是别的人，她们还未必会给面子，但是现在说话的人是淑妃就不一样了。
    由于淑妃跟燕小六是坐同一桌的，毕竟成家的人也是杨家的亲戚嘛。
    燕小六感激看了淑妃一眼，“谢谢淑妃娘娘了。”
    本来她还想避开人家淑妃来着，现在却跟淑妃说好话了，因为淑妃开口帮了成念娇。
    燕小六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有时候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你说的话是否有分量。适才那番话要是由她来说还未必会有这种让全场禁声的效果呢。
    淑妃听闻燕小六的言谢不由失笑，“傻孩子，阿娇是我的弟妹，我维护她是正常的。不过亲家说得挺对的，嘴巴长在人家的身上，我们管不了太多，最多就一笑置之。”
    燕小六愣了愣，一时间还没反应得过来。
    照淑妃这么说，那淑妃站起来开腔帮成念娇并不是淑妃自己的本意而是看见她不高兴了才帮忙？
    哇塞，她何德何能能得到淑妃如此高看呀。
    突然间，燕小六又觉得自己被莫名的压力所笼罩，总有种要逃走的感觉。
    幸好阿满人小，喝奶不多，很快成念娇就一个人出来了，“阿满睡了，我留他在屋里睡觉。”
    屋里有月娥在看着，成念娇也比较放心。
    “忙了一整天了，赶紧坐下来吃些东西吧。”宋芸娘心疼地说道。
    要说今日谁最忙，就数成念娇了。
    她今日可是忙得都没空坐下呢，确实又有些饿了。
    不过吃宴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这个时候应该要上糕点了，成念娇急忙吩咐银儿去交代后厨的人上糕点，这才坐下来紧赶慢赶地吃东西。
    见成念娇吃得如此心急，宋芸娘又心疼了，“哎呀，别吃这么急，慢点来呀。”
    “娘，我要吃快些，待会客人吃饱离席，我又得起来送客了。”成念娇一边往嘴里塞些容易吞咽的东西，一边说道。
    为了怕自己会噎着，成念娇只能挑些容易入口又好吞咽的东西。
    不过吃得太急还是噎到了，得猛地喝汤。
    “你呀你，都说了让你慢点吃，还偏不听。”宋芸娘一边帮忙给成念娇勺汤一边心疼地说道。
    淑妃看着成念娇和宋芸娘的相处方式不无羡慕，她的娘亲在她年幼时就离开了，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疼爱。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杨老太抬手拍了拍她的手，“祖母何时都会像以前一般疼爱你。”
    就算你贵为宫中的娘娘了，还一样。
    虽然不说出口，但是淑妃还是听明白了杨老太的潜台词。淑妃感激地回握杨老太的手，“祖母……”
    “不必多说，用心体会。”
    “嗯。”
    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了，什么都得亲力亲为也失去了撒娇的权利，现在想来自己不管多大了在长辈眼中都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这种被宠爱的感觉真好！
    以前祖母是铁娘子，极少会在她和杨子煜面前真情流露，想来祖母会变成现在这样轻易地流露真情还是成念娇的功劳。
    不管怎么说，这个家有了成念娇的存在多了很多生机，是她所喜欢的生机。
    被淑妃“教训”了一顿，那些参加宴席的妇人们都有些左立不安，打算草草吃完最后的包子就离开。
    由于是满月宴，最后都会吃些甜点或者包子，类似寿包一样的东西，很甜但是她们却还挺喜欢吃的。
    可是杨家的奴仆们端上来的糕点却不是热腾瑞的蒸包，而是她们为所未闻的糕点。
    “这……这是什么？”
    “天呐，也太好看了……能吃吗？”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端上来的糕点所吸引，忘了自己要草草吃完糕点就离开的初衷。
    成念娇利用自己儿子的满月宴给自己的大观园做广告呢，今晚的所有糕点都是大观园的师傅所做。
    除了能检验老师傅的功力是否有所减退，也打算试探一下京城这边的口味，顺便给她的大观园打打广告。
    再忙也不能忘了做生意呐。
    被端上桌的是一些制作精美的奶油杯子蛋糕，小小的一个，上面用奶油霜做了花卉和各种图案，立体的，美轮美奂同时又散发着引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哇，好香。”
    “请大家动筷吧，这是我们家为大家所准备的新式糕点，在别的地方可是吃不上的。”为了表示能入口，成念娇第一个动手吃了起来。

 第九百零五章，风头无两

    不少人开始心动，学着成念娇的样拿起蛋糕小咬了一口，毕竟她们都是些精贵的人，不合胃口的东西她们不会多碰。
    但是咬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了，吃个不停，一整个蛋糕都吃下肚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糕点顶层的花卉居然能入口的，香甜可口还软绵绵的入口即化简直就像吃棉花似的，底下的糕点又蓬松香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座上宾淑妃如是说道。
    其他人不管是特意讨好淑妃还是真心诚意的，都说起了好话。
    成念娇知道，不管如何，今日的新品推出算是成功了。
    那些人或许还会讲起今日秦香蓉闹场的事，但是独一无二口感的糕点也足够她们这群女人吹嘘一阵子了。
    听说外院那些不喜甜食的男宾客也都把桌上的奶油蛋糕给吃完了，因为味道实在独特可口，让人忍不住尝试。
    宴席过后便有不少人打听成念娇在宴席上分给大家吃的都是些什么名堂，成念娇也不加掩饰，直接说是自家点心房的糕点，还说到时候开业了还请各位夫人赏面到大观园一聚。
    每个离开的客人都有一份伴手礼，是一份包装精美的饼干盒，盒子里有不同口味的香酥曲奇，还有些造型可爱的蛋白霜饼干。
    这份伴手礼虽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却因为独一无二且新鲜而惹得大家的一致喜欢。
    大家离开时说的都不是秦香蓉母子的事，都在讨论成念娇的大观园。
    虽未开业却引得无数人感兴趣，这也算是一场十分成功的宣传。
    “杨少夫人。”前来吃宴的任夫人叫了成念娇一声，似乎有话要说。
    成念娇自然是认得任夫人的，任夫人是她和杨子煜成亲前的保山，就是任夫人作为保山上门替杨子煜求娶成念娇为妻。
    又加上杨家和任家本就是世交，感情自然也挺好。
    任夫人还时常会上门拜访找杨老太聊聊天呢。
    见任夫人欲言又止，成念娇知道任夫人有话要说但是又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任夫人，我们移步到一旁说如何？”
    任夫人笑着点头，这正合她的意呢。
    到了角落里，没人在一旁听着，任夫人终于迫不及待地把话讲了出来。
    原来任夫人大儿子的媳妇也将临盆了，生完孩子自然得办满月宴呀。满月宴上的吃食都大同小异，按主家心意去弄即可。
    但是最后的糕点和伴手礼方面，任夫人就想来些不一样的，今天吃宴她就一阵心动想依照杨府的糕点来一份。
    宾客都喜欢，主人家脸上也有光。
    任夫人不知道成念娇肯不肯“让爱”，于是如此神秘兮兮地问道。
    成念娇自然是同意的，有生意送上门，她又岂会把钱拒之门外呢？她又不是小气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借此机会宣传她的大观园，无非就是想做生意嘛。
    她当即就答应了任夫人，只要到了满月宴前夕，任夫人让人上门说一声宴会所需的糕点数量，她便让人着手准备，保证在满月宴时准备妥当。
    得到成念娇的应允，任夫人才笑着离开了。
    经过这件事，成念娇觉得这又是一个赚钱的途径呀，她可以承包一些满月宴的糕点来做，大户人家出得起钱，她在赚钱之余还能赚得名气，连宣传费都省下真是一举两得呢。
    在后世时她就经常承接各种宴会的糕点，只是来到这里就忘了这样的生意途径，也是任夫人提醒她才想起来呢。
    “阿娇，任夫人方才跟你说了些什么？”杨老太笑着问道。
    成念娇便把任夫人的意图和杨老太讲了一遍，杨老太听了之后十分高兴，“这样挺好的，你的大观园还没正式开门呢，就有生意送上门了。”
    “老夫人不觉得阿娇在利用阿满的满月宴做些小动作很不齿吗？”成念娇低声说道。
    她还以为杨老太知道后会很生气呢。
    怎料杨老太笑了，“傻孩子，我们家是生意人，能一边宴请还一边赚钱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闻杨老太这么说，成念娇那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老夫人不怪罪阿娇真是太好了。”
    满月宴过后，成念娇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方式，跟以前一样四处走动。
    但是她却不再是一人在外奔波，身边还多了个粉娃娃阿满。
    阿满还小，每个一两个时辰就要喂奶，怕会饿到阿满，成念娇只能把阿满带在身边。
    怕阿满在马车上颠簸睡得不安稳，成念娇还特意让木匠做了后世的婴儿手推车，是平躺式的不会伤及阿满的腰。
    一经推出，又引起一阵热潮和追捧。
    成念娇结合上次的便携式桌椅和这次的婴儿手推车，开了一家新店，请有经验的老师傅专门生产这些木制的桌椅和推车。
    慢工出细活，虽然老师费动作慢但是做出来的东西精美耐用，一经推出市场竟卖断货了，订单还不断累积，做都做不过来。
    便民的东西自然受欢迎，成念娇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搁在后世，都是些平常的东西，可在这里却是有钱人才能买得起的东西，能买到第一手的人自然都骄傲得不行，推着孩子出门，头都抬得高高的，还引得不少人的羡慕眼光。
    成念娇觉得木头推车沉了些便让工匠用竹子做了一辆给她试用，想不到才一推出门又被一堆妇人围着讨要。
    燕小六戏称成念娇新开的小店生意比品香居和大观园的生意还要火爆。
    成念娇只能表示这种小店赚钱不多能赚个好名气就差不多了。
    京城的大观园隆重开业了，自然又受到城民的热捧，往来云海楼的人潮比以前还要多很多。
    去品香居喝茶吃茶点的不少，到大观园喝奶茶吃烘烤蛋糕包点的也不少。
    凡是能到这两处消费的人，回去之后都能在同伴面前吹嘘一番，特别是从外地来的客人。
    一时间品香居和大观园风头无两，成了京城的地标。
    以前来京城的客人都是问广香楼在何处，但是现在大家问的都是品香居和大观园在哪哩。
    知道一介女流把生意做得那么好，那些前来关顾的客人又多了一番闲谈的资本。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杨子煜的消失却像石沉大海般，再一次没了消息。
    成念娇从期待变成了失望，闲暇时总会抱着阿满发呆，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第九百零六章，一道特别的风景

    这日成念娇难得早些回到府中，却收到宫中的帖子，邀请她明日进宫一聚。
    是太后下的帖子，意图不明，只是邀请她进宫。
    面对这样的邀请，成念娇只觉心里一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幸好淑妃又让人带来了口信，说近来太后胃口不好，又听闻大观园的糕点不错，应该是想尝一尝大观园的糕点吧。
    一直以来，都是皇宫的用度最精细，吃食也是最好的。
    宫里有的东西，外面还未必有。
    但是现在却反过来了，成念娇的品香居的吃食早就闻名天下，就连在深宫中的太后等人也略有耳闻。
    又尝过成念娇亲手所做的一剪红梅，她们就对成念娇的手艺服气了很多。
    这次是因为太后娘娘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茶饭不思，才有人提议让成念娇进宫做吃食。
    太后一想，之前的一剪红梅确实一场难忘，希望成念娇这次能带来新玩意，好让她能尝尝鲜，要是能顺便帮忙解决了另外一个人的吃食问题，她就更为高兴了。
    于是太后也不管成念娇刚生完孩子便不管不顾地宣召成念娇进宫了。
    成念娇心想，既然太后是因为食欲不振，那就好办呀。
    于是让人到大观园知会了一声，具体吩咐了什么，也只有成念娇和负责制作糕点的人才知道。
    翌日一早，成念娇穿上得体的衣服推着阿满便出门了。
    先是到杨老太那里请安，杨老太对于成念娇的每次进宫都是提心吊胆的，“凡是都小心些……”
    杨老太这次回欲言又止是因为成念娇这回要带着阿满一起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两个人都回不来了。
    阿满才那么小，大周国的大好河山都没能体会游历到呢。一想到这，杨老太便有些难过。
    成念娇明白杨老太的意思，虽说这次进宫不是她本意，但是太后亲自送帖子那就非去不可了。
    她不能推脱，只能谨慎行事。
    “老夫人，您放心，阿娇会带着阿满平安归来。再说了在宫里有姐姐照应一番，不会有事的。”
    杨老太抿着唇点点头，千言万语只汇聚成几个字，“一切小心。”
    阿满没法体会大人们的紧张气氛，还以为他像往常一样是跟着娘亲出门去玩儿。
    阿满不怕生，去到哪都有一堆的人逗着他玩，他享受那个过程，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今日的气氛又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娘亲和曾祖母都眉头微皱，表情严肃，似乎……
    呀呀呀，娘亲推着他走了，不管怎么说又是出门的好日子呀。
    先出了门再说，其他的都不管了。
    就这样，阿满坐上了马车，来了一场不寻常的旅程。
    首先不寻常在哪儿呢？他在马车呆了很久都还没能下车，最后有些不耐烦了就不停地哭闹。
    成念娇以为阿满是饿了，便打算在马车上喂阿满喝奶。
    但是阿满并没有饿呀，他不肯喝奶只是一味的哭闹。
    成念娇是新手娘亲，看着自己儿子在不停在哭闹，小脸都因为哭泣而憋得红彤彤的，她看着难过极了。
    她把阿满抱在怀中，红着眼不知所措地说道，“阿满，你是不舒服吗？怎么就哭个不停呢？”
    怎么哄阿满都还是哭，成念娇都快要哭出来了，“阿满，你要如何才不哭呢？你再不停……”娘亲都要哭了，呜呜……
    马车里的银儿也没有经验，只能在一旁红着眼却没法帮忙。
    幸好杨老太让成念娇带多了个人过来，那就是之前成念娇怀孕时照顾过成念娇一段时间的刘妈妈。
    她年纪大，有经验，看着阿满哭得那般可怜便试探地说道，“少夫人，阿满少爷或许是坐了太长时间的马车有些不耐烦了，不如我们掀开窗帘让他看看外面，或许会好很多。”
    听闻此话，成念娇有所醒悟。
    对啊，这一次确实是阿满坐车左得最久的一次了，或许他是真的不耐烦了。
    成念娇不假思索地掀开车帘子，示意阿满往外看，“阿满你看，外面好多人，好热闹呢。”
    这是入宫的必经之路，当然比别的地方都要热闹。
    本来阿满还在哭闹的，但是又好像听到了些有意思的声音，便循声看了出去……
    很快就止住哭泣了。
    成念娇终于偷偷地松了口气，这小豆丁，眼睛都还没长好，活似一个打近视眼却懂得看风景了是吧。
    婴儿刚出生的前几个月眼睛还没长好，都是大近视眼，所看的东西也是黑白的，还不大会认人呢。
    成念娇以为阿满跟普通孩子一样吃饱就想睡，可没想过坐马车也会把阿满闷坏这么一说。
    现在知道了，自然得抱着阿满往外看呀。
    看了一会，阿满看累了便胡乱抓着成念娇的衣服讨奶喝。
    这个时候成念娇把窗帘子放下，阿满也是没意见的了，因为此刻的他一心想着喝饱奶睡觉觉。
    不一会儿，喝饱奶的阿满就沉沉睡去，不哭也不闹。
    成念娇也算松了口气，看着阿满满足的睡容，成念娇也满足地笑了。
    马车一直驶到宫门前，阿满也没有醒来。
    最后是成念娇抱着阿满下车，放进手推车里盖上小被子推着进皇宫的。
    守门的禁军都被这独特的风景所吸引，忘了正职。
    没办法，作为大男人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独特的小推车呢。更何况车上还躺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
    他们总觉那个画面很特别很美，但是若是身边再多一个人就好了，例如一个男人……
    这是刚好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了成念娇身边，成念娇礼貌性地点点头便准备往前走，结果那人却停下来拦住成念娇，“杨少夫人。”
    为何每次喊出这个称呼总感觉满口的苦涩呢？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难受的很。
    成念娇吃惊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男人，这才发现那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但是对于她来说不算熟。
    “邓百夫长？”
    语气之所以不肯定是因为她没有过多关注邓鸣贺，并不知他到底是身居何职了。但是他们在宫中相遇，总不能大咧咧地叫邓鸣贺做邓大哥。
    最保守的说法唯有喊回邓鸣贺的旧职，语气是疑问句，喊错了邓鸣贺也不能怪她。

 第九百零七章，点头之交

    只见邓鸣贺苦涩地笑了笑，心想成念娇果然都没有关注他呢，他从南方剿匪回来就升职了，早就是千夫长了，最近还又望继续升官呢。
    他最希望成念娇能知道他是有出息的，怎料人家根本就没有关注过他呢。
    他勉强地对着成念娇笑了笑，“现在是千夫长了。”
    不为赌气，只为证明自己的能力，邓鸣贺如此说道。
    成念娇果然露出吃惊的表情，“恭喜，恭喜荣升为千夫长了……我还要赶着向太后娘娘请安，那就在此告别……”
    真好，他去南方剿匪回来就升职了，而她的夫君一同前去却没能一同回来。杨子煜失踪了这么久，朝廷却一句话都没说过，也没有做过任何的事。
    人与人之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成念娇不想再和邓鸣贺长谈，只想赶紧离开，再聊下去，她又该难过了。
    为杨子煜而感到难过。
    见成念娇双眼浮起疏离之意，邓鸣贺只觉心里阵阵抽疼。
    他却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他是成沁表哥，成念娇才懒得搭理他呢。要知道当初他们的相识过程并不美好，要不是他奉成沁的命到品香居捣乱，他们也不会认识。
    之前对他还算客气，可一想到他能平安归来，加官进爵，而杨子煜却重伤连路都走不了，现在又一次没了消息她就阵阵难过，让她的心如何能平衡。
    又感觉四处都有试探的眼光，于是她就只想赶紧离开，越快越好。
    宫里不比宫外，稍有不慎都会被人无限放大。
    她的阿满还小才几个月，她不能出事。
    “你推着车，上面还睡着个孩子比较辛苦吧？要不我帮你……”
    还未等邓鸣贺把话说完，成念娇便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用了，这车很轻便的，我一个人就能推得动。”
    还未等邓鸣贺来得及反应，成念娇便推着小推车走远了些。
    还真是方面，推着走，简直就像要飞起来了似的。
    伊人已经离开，逃也似的离开，邓鸣贺自然也明白成念娇的意思。他苦涩地笑了笑，挺直腰板一步一步地往方才要去的地方走去。
    仿佛他们的相遇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插曲，并没有对成念娇造成任何的影响。就宛如比苍蝇还小的石头扔进湖水中，毫无波澜。
    但是对于邓鸣贺来说却宛如巨大的石头扔进湖中，荡起的水花波澜壮阔！
    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们注定除了见面会点头打招呼外便再无交集。
    成念娇到太后的宫中向太后请安时大家都在了。
    成念娇很久没进宫了，大家又听闻她今日带来了新鲜玩意，都想过来瞧一瞧呢。
    太后食欲不振这件事已是事实，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了，太医院和御膳房的人都束手无策。
    也不知是谁提出成念娇或许有办法，于是太后便眼巴巴地把成念娇请过来。要是成念娇也没法子，那成念娇就丢脸丢大了。
    大家今日过来除了想看看成念娇的新鲜玩意以外，最想看的还是成念娇丢脸。
    在深宫中缺乏新鲜玩意，日复一日的，无聊得要命。能看到一个自信满满的人被奚落，丢尽脸面也是件好玩的事。
    当她们瞧见成念娇推着个婴儿小推车进来都惊呆了，就连淑妃也惊了惊，因为她没想过成念娇居然会把阿满也带进宫。
    后来一想又觉得成念娇会把阿满带进宫也是对的，毕竟成念娇要亲自哺乳，要是进宫太长时间，只怕阿满会哭闹。哭闹还是小事，要是饿坏了孩子那才是大事哩。
    “杨少夫人，你的推车可真特别，里面躺的可是……”
    成念娇向太后和众妃嫔行礼，“回太后娘娘，里面睡着的正是民妇的孩儿阿满。阿满由民妇亲自喂养，我怕离开的时间太长会饿坏他，因此便把他带着一起过来。也好让阿满能瞻仰一下太后娘娘和各位娘娘的面容，增长一下见识。”
    成念娇的最后一句话可把太后逗乐了，“哀家一个老太婆的面容有什么好看的……快带他过来让哀家瞧一瞧。”
    成念娇把小推车推过去了些，太后亲自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小推车边上蹲下细细地打量，“呀，这孩子长得可俊了。”
    宫里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都未必有这样的待遇呢，成念娇倒是会说话，一下就讨得太后的喜爱，特意过去看她的儿子。
    按理说，成念娇的儿子就算是王侯将相见到太后和各位妃嫔是要行礼的。
    这下倒好，他一直躺在小推车里熟睡，若无其事，那可爱的面容又让人生气不起来。
    成念娇好像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对了，我们家阿满还没向各位娘娘行礼呢。”
    一旁的妃嫔撇撇嘴，口不说，心里却满是不满：你现在才知道呀。
    “民妇代阿满向各位娘娘请安。”成念娇又一一向各个妃嫔请安。
    也是她做了这个动作，那些妃嫔的脸上才好看了些。
    成念娇自然是安排坐在淑妃的旁边的，因为她能有幸入宫和各位主子沾边还是因为淑妃的关系，她可是淑妃的弟妹。
    “姐姐。”成念娇凑近淑妃身边低声说道。
    今日进宫，总觉得有些悬，又不清楚是哪里不妥，能坐在淑妃身边总觉得心安了很多。
    淑妃对着成念娇笑着点点头，低声说道，“别怕，有我。”
    “嗯。”
    “听说杨少夫人新开了一家糕点店，里面很多新鲜玩意，弄得本宫十分好奇不知今日……”说话的是嘉嫔。
    因为秋燕的事，成念娇和嘉嫔这边算是结下梁子了。
    嘉嫔会针对成念娇也属正常。
    “带来了，”成念娇顿了顿，“不过就是些普通吃食，就怕各位娘娘会看不上眼呢。”
    “那倒不会，”太后笑了，“上次的一剪红梅可是让哀家一尝难忘，相信这次的吃食也不会太差。”
    “那民妇就献丑了，希望诸位娘娘不要嫌弃。”成念娇命人把准备好的食盒呈上，由于是奶油制品要冰镇，因此她用的食盒都是放了冰的食盒，有些重量，要几个宫人才能扛得起。
    食盒还未被打开就引得各个妃嫔的关注，都想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看来这次的吃食有些分量，不然也无需几个宫人才扛得动。”太后说道。
    “本宫倒是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了。”皇后说道。
    这里除了淑妃，估计无人知晓。

 第九百零八章，吐了

    在各个妃嫔的期待眼神中，成念娇也不打算故弄玄虚，示意宫门直接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吃食。
    打开食盒的宫人瞧清楚里面的吃食后却倒吸了一口气，这么精美的吃食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要怎么拿出来呢？
    宫人有些无从下手了。
    见宫人久久没有动作，嘉嫔不由偷偷地笑了，“这是怎么了？该不会里面的吃食坏了吧？”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悬，难道是天气炎热，达不到冰镇的效果？
    见成念娇露出紧张的神情，嘉嫔心里更爽快了些，心想就看你还能撑多久。
    宫人急忙行礼，“回嘉嫔娘娘，里面的吃食没有坏，只是奴才有些无从下手，不知应该如何拿出。”
    那糕点看起来美轮美奂的，但是又极为脆弱，要是直接用手去触碰只怕那吃食会毁在自己的手中吧。
    见宫人如此回话，成念娇总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多怕真的毁了，到时候不知在场的各位娘娘又得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了。只怕又给她安个什么大不敬的罪名，到时候可是连宫门都出不了了。
    她的阿满又该怎么办呢？
    “还是让我来吧。”成念娇站起身说道。
    听闻成念娇愿意动手，宫人总算松了口气，“杨少夫人能帮忙实在是太好了，那就劳烦了。”
    旁边的嘉嫔笑了，“杨少夫人常年干的都是些服侍人的生意，比我们宫里的人还要会服侍人呢，让她来就对了。”
    此话一说完，四处就响起偷笑的声音。
    对啊，商人妇就是这样。看客人脸色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了，总不能客人说了些什么让其不高兴的，就甩脸给客人看吧。
    这话说的是事实，却无限贬低了成念娇的身份，若是平常人早就羞愤难耐，恨不得找个洞钻了。
    丢人。
    淑妃担心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就怕成念娇好强的性子在这个时候发作，到时候得罪的就不止嘉嫔一人了。
    淑妃看了嘉嫔一眼，嘉嫔恃宠而骄，到处惹是生非。
    可又因为她最近得宠，说话也更肆无忌惮，大家也不敢拿她如何。
    成念娇倒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嘉嫔娘娘说得对，民妇依赖谋生的生意都是些服务业，所谓服务业当然是客人至上。服侍人的活儿我们小店里的伙计们最懂了，我嘛都是叉着腰瞎指挥的，倒不是很懂。”
    不用别人帮忙，成念娇自己就抬高了自己。
    她是老板，一声令下就有人干活，服侍人的活她可没做多少。
    这话一说，又把嘉嫔给气到了，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只能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成念娇的动作倒是娴熟，又因为食盒上有小机关，不一会的功夫她就把所有的糕点拿了出来放在碟子上，让宫人一一呈现给各个主子。
    “这……这也太好看了吧？”有妃子感叹道。
    这般好看的吃食，宫里的御厨是做不出来的。
    这么好看的吃食，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太后瞧见摆在桌上的吃食，也是一阵惊艳。她立即想得一个人，“去把太子带来，他会喜欢的。”
    是的，太后就是因为太子的原因才会茶饭不思。
    太子不吃东西，她也没什么心思。
    太后向来疼爱孙儿，太子是所有皇子公主中年纪最小的，也是太后最为疼爱的，是作为长辈的疼爱，不为其他的原因。
    见到好看又新鲜的吃食，太后立即就想到太子，心想太子这回该吃东西了吧。
    这么好看的吃食又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但凡是小孩都不能抗拒吧。
    皇后感激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娘娘真是有心了，每次有什么吃食都会想到太子呢。”
    作为太子的母后，见到自己的孩儿在太后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
    宫人匆匆地下去了，很快就带了一个小孩儿走了进来。
    只见太子的精神并不是太好，估计是最近都没什么东西下肚以至于有些精神有些恹恹的。
    别看太子年纪小倒是懂礼，一来到大家跟前就先向大家行礼了。
    行礼完便乖巧的站在中央，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失神。
    成念娇偷偷地看了太子一眼，只觉太子眼圈有些发红，似乎哭过了。
    “太子过来，哀家这里有好吃的新鲜玩意，你或许会喜欢。”太后慈爱地对太子招手。
    见太后表现得如此疼爱太子，其余的妃嫔都暗暗有些妒忌。
    后宫的妃嫔多，争风吃醋的事少不了，自己的孩子没能像太子这般得宠，那些人就更为生气。
    倒是淑妃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争不抢，没有半点的妒忌表情。
    或许就是这样，君玉麟才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吧，成念娇在心里如是想到。
    由于太后没有动手，众妃嫔就算多想尝试也无人敢动手，现在还得等太子动手才行了。
    太子慢慢地走到太后身侧，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双眼中掠过一抹惊艳。
    太后见太子有些心动，立即拿起一个蛋糕放在太子手中，她自己也拿了一个，“味道不错的，尝一尝？”
    太子胡乱地点点头，应是一口把蛋糕塞在口中，还没来得及咀嚼就往肚子里吞。
    “呕……”
    大家都被太子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太后更是慌了神，站了起来让宫女扶着手走到太子身侧，“太子，这是怎么了？”
    太子转过身看向太后，却因为转得太急，差点又往太后身上吐。
    不过太子最终还是忍住没吐出来。
    本来还拿起蛋糕想尝一尝味道的妃嫔早就把手中的蛋糕丢下，太子吃了还会吐出来，这种东西是能下肚的吗？
    嘉嫔得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只见成念娇面色不虞，但是双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看吧，别以为把食物做得精美就能下肚。
    太子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这才感觉没那么狼狈。
    “皇祖母，我不太舒适，先行退下……”
    太后点点头，“去吧，哀家会让人请太医过去给你瞧瞧。”
    “谢谢皇祖母。”太子行礼后离开了。

 第九百零九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太后看着太子小小的身影被宫人扶着离开，双眼中满是心疼。
    她抬眼看了眼成念娇，又看了眼桌上的精美吃食，没有说话。
    方才她倒是咬了一口味道是极为不错的，入口即化，酸甜可口，让人食指大动。
    并不是什么难吃的东西，但是太子却偏偏吃不下。
    在她发现不妥时，太子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吃什么吐什么，只有喝下些稀如白水的米粥，再这样下去只怕太子的小身板撑不了多久啊。
    太后一心放在太子的身上，仿佛没有留意到这里的不妥。
    这里的气氛因为太子离开后而变得紧张起来，特别是太子的生母皇后脸上已经有了怒意，动了动唇，准备斥责成念娇。
    是成念娇带来的吃食让她的儿子呕吐的，不怪成念娇还能怪谁。怪太后多事让太子过来尝试吗？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今日不管怎么说，成念娇都在劫难逃了。
    嘉嫔则得意地笑了，成念娇遭殃就是她痛苦之时。要不是成念娇，她家哥哥和嫂子也不会整日吵得鸡犬不宁，她也不会因为哥哥看上青楼女子而差点染上天花的事而被各个妃嫔嘲笑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一切的根源都是因成念娇而起，是成念娇把那个秋燕招惹来的！因此嘉嫔才会如此憎恨成念娇。眼看成念娇就要遭殃，嘉嫔自然是最期待的。
    嘉嫔正期待着皇后发难，这个时候有个人却开始说话了，“嗯，糕点不错，好像比上次的滋味更特别了些，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是淑妃，淑妃为了力证成念娇带来的糕点没事，独自一人吃了两个下肚。
    不过她的样子倒不是装出来的，是因为味道真的不错。
    “回淑妃娘娘，民妇听闻太后最近有些食欲不振，因此糕点里用了清香可口的柠檬汁做底调，吃多了也不会觉得腻，”成念娇顿了顿，看向太后，“不知太后娘娘觉得如何呢？”
    宫殿里也就她二人说了话，话音一落整个宫殿就静悄悄的无人说话了。
    这是把球踢给太后了，要是太后也要治罪于她，那她也没办法只好受了。
    她也不知是得罪谁招惹谁了才要来这一遭。
    幸好阿满在刚进宫时就喝饱奶睡着了，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不然阿满也在一旁哭闹的话，只会更糟心。
    她会开口问太后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以太后平时的表现对她还算喜欢，估计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生了她的气吧？
    自问这件事也不是她的错呀。
    太后在宫女的提醒下回过神，她看了成念娇一眼，面色不虞。
    隔了一会太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杨少夫人所做的糕点滋味不错，不过哀家胃口不太好，今日的品尝会就到此为止，撒去吧。”
    太后这是放过成念娇的意思。
    嘉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才太后的表情明明是不高兴的，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放过成念娇了呢？
    这么轻易放过成念娇，怎么可以。
    幸好不用嘉嫔自己开口，有人已经坐不住了，“太后，那太子的事又怎么算……”
    皇后咬牙说道，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成念娇一眼，满脸的不忿。
    要不是成念娇，她的儿子也不至于呕吐成这样。
    难道就不是成念娇的错？
    大家都看着的，太后想要帮成念娇推脱也推脱不了吧。
    只见太后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你留下，其余的人散去吧。”
    虽然这六宫之主是皇后，但是皇帝孝顺，连皇帝都对太后敬畏有加，皇后更不可能对太后的话有所异议。
    其余的人更是。
    众人开始散去，成念娇更是恨不得立马推着阿满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淑妃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成念娇的手，“不怕，没事了。”
    太后竟然不让皇后继续追究成念娇的责任又把皇后留下，那就证明太后没有追究成念娇的意思。
    淑妃已在这深宫中打滚多年，自然清楚每个人的性格。
    太后愿意让成念娇离开就必定不会追究成念娇的责任。
    成念娇感觉自己至今都还是懵懵的，随波逐流，人家往前走，她就推着阿满往前走。
    “别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嘉嫔凑近成念娇，咬牙说道。
    成念娇也不理她，一味地往前走。
    既然嘉嫔没有指名道姓地明着说她，那她就当做这句话不是跟她讲的，她听过就算了。
    见成念娇不理她，嘉嫔觉得没意思便气愤地离开了。
    淑妃赞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这么做就对了。”
    成念娇笑了笑，推着阿满的小推车继续往前走。
    就在她们都退出后不久，里面就传来太后斥责皇后的声音，具体讲的是什么由于距离太远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不管太后说了什么，似乎跟她也无关了，成念娇轻松地推着阿满继续往前走。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经过御花园就能走到出宫的必经之路，到时候就能离宫了。
    趁着人差不多散开，身边又没旁人在身侧成念娇这才敢问淑妃，“姐姐，太后娘娘是因为太子的事才会食欲不振吧？”
    淑妃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太子茶饭不思，太后疼爱太子连带着也茶饭不思。看着太子日渐消瘦，太后更是十分心疼，因此才会请你进宫。没想到却弄成了这样……”
    淑妃轻叹了口气。
    皇后之所以会被太后斥责，还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只能自己的儿子当做权势之争的武器，因此儿子茶饭不思的事情皇后根本就不知道。
    也是今日在太后那里皇后发现了不妥，还以为是成念娇害了她的儿子，因此才想对成念娇发火。
    火还没发就被太后制止了，又因为皇后不自知反而反咬无辜的旁人一口，太后才会过于生气地斥责皇后。
    成念娇不由松了一口气，方才差点就成了替罪羔羊，幸好太后还算理智。
    “今日的情况特殊，我也不好留你在宫里太久，回去吧。”淑妃不舍地说道。
    她还想等阿满睡醒后和阿满玩耍一会再让成念娇离开，但是现在想来却是奢望，只能让成念娇和阿满离开了。
    “下次再带阿满进宫和姐姐见面。”
    成念娇也不敢逗留，匆匆和淑妃道别后就跟着引路的宫人一直往前走。

 第九百一十章，半路停下喂奶

    已经进宫几次，就算多没方向感她也能独自一人沿路返回。
    在她身前带路的是太后宫里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成念娇是太后请来的人，没人会特意为难。
    虽对太后突然散了这次的品尝会有异议，但是由于皇后已被太后留下斥责，其余的人也不敢做什么，只能任由成念娇离开。
    成念娇不敢有所停留，匆匆地推着阿满走在出宫的路上。
    突然安静躺在小推车里的阿满动了动，发出细细的啼哭声。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心想糟了，阿满该不会是饿了吧？
    她停下车，蹲下来看向小推车里躺着的阿满。只见阿满已经醒来，一双大眼睛沾着泪水可怜兮兮地乱看。
    “阿满，娘亲在呢，别怕。”
    都说孩子不要太宠了，孩子一哭不能一下就抱起来哄着，不然会让孩子造成依赖，到时候孩子动不动就要人抱了。
    但是这个时候她要是不抱也不行呀，这里可是皇宫，皇帝和他的后宫妃嫔所居住的地方，要是阿满在这里惊扰了圣驾该怎么办呢？
    更何况阿满睡了那么久也该饿了，或许是要喝奶了。
    果然她一抱起阿满，他就不哭了，还拼命地往她的怀里乱拱，这是要喝奶的意思。
    成念娇不由为难了，从这里出到宫外还需三刻钟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阿满等不及的，待会喝不上奶，只怕阿满会哭得更厉害。
    “公公，”成念娇对前面引路的宫人喊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隐秘的，我家孩子饿了，要喝奶。”
    宫人为难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又看了她怀中的孩子一眼，一时间没主意。
    他是觉得成念娇留下来喂奶不太好吧，这里可是御花园，别说其余的妃子会经过，圣上会经过也是可能的，还有些未被封府邸的皇子们也会经过……
    这个要求让宫人有些为难呀。
    成念娇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怀中的阿满由于喝不上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仿佛下一刻还喝不上奶就会张嘴大哭。
    “公公，我家孩子一饿就会大哭，要是惊扰了哪个贵人也不好，不如您就帮我找个隐秘的地方让我帮他喂奶，他喝饱奶我们就立即离开，不敢有所拖延，您觉得如何？”
    宫人觉得成念娇的话也有道理，她说话的态度还算谦卑有礼，宫人听着也舒服。
    他想了想，同意了。
    “好，杨少夫人请跟咱家这边来。”
    宫人带着她一行人来到一个小亭子，指着小亭子里的石凳，“这个凉亭在御花园算是比较偏的，一般也不会有主子会过来，杨少夫人你就在这里喂奶吧。”
    成念娇感激地看了宫人一眼正心诚意地说了声谢谢。
    宫人能带她到偏僻的地方喂奶已算不错了，更何况这里还有石凳可以坐着，也不用她狼狈地坐在地上。
    宫人笑了笑，说了声不用客气便转身往亭子外走。虽然他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人，但是他还是避嫌似的走到亭子下，转过身。
    成念娇也不敢有所拖延，急忙让银儿和刘妈妈在她和阿满周围拉起一圈布幔，免得被人不经意间撞见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这布幔是早就放在阿满的手推车底下，就是怕有特殊情况发生，能用于不时之需。
    想不到现在就用上了，成念娇不得不庆幸当初自己让人收拾布幔这个决定是准确的。
    阿满能喝上奶，不再哭闹，乖乖地闭眼喝奶，不再哭闹和闹腾。
    宫人挑选的这个地方本是比较偏僻的，但是今日却来了好几个宫人，幸好有布幔围着才不至于让人撞见成念娇在喂奶。
    负责引路的宫人认识突然出现的宫人，“顺喜，顺安，这是发生何事了？”
    顺喜和顺安脸上露出了慌张，凑近引路宫人，“太子殿下不见了。”
    引路宫人脸色一变，一向淡定的脸上也有了慌张，“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不是由你们负责送回去歇息吗？”
    顺喜和顺安点点头，“本来是这样的，可是……”顺喜脸色一变，“可是太子殿下走到御花园附近，他突然说不舒适要停下来歇息。小的不敢有所怠慢就停了下来。可是太子殿下却趁着我们不注意跑不见了。我们已经找了一会了，没找着……”
    顺喜和顺安的额上都急出了汗，从太子离开到现在也有一小段时间了，要是还不赶紧找回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哩。
    要是上面的贵人怪罪下来，顺喜和顺安这种身份卑微之人只怕只会死路一条。
    引路宫人想了想，“通知他人一起找了吗？”
    “兹事体大，小的不敢知会……”
    是怕上面的人会迁怒，想凭俩人之力找回太子，可是找了一会了还没能把人找到，这时急了才会向引路宫人求救呢。
    引路宫人想了想，“不如这样，我帮忙一起找，但是你们也别闲着，赶紧去通知别的人一起过来找。别想着隐瞒，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你们两条小命等担当得起的。”
    顺喜和顺安吓得浑身一抖，顺从地点点头，“小的明白，这就去。”
    太子不见了，这事比任何的事都要大，引路宫人转过身匆匆地和成念娇知会了一声就离开了，只承诺待会成念娇喂完奶后会另外有人带她离开。
    成念娇想引路宫人也是有急事才会如此匆忙地离开，她也没说什么，继续专心喂奶。
    阿满现在大了些，喝奶的分量比以前要多了很多，喝奶的时间也会比之前要长一些，不会这么快就能停。
    隔了好一会，阿满终于喝饱奶，头一侧，不肯继续吮吸。
    成念娇估摸着时间，知道阿满这是喝饱了，便拉下衣服，并让刘妈妈用水囊里的水沾湿手帕帮阿满擦脸。
    “阿满乖，擦完脸就不会长红点点，就不会痒痒哦。”每次帮阿满擦脸时成念娇都会如此说道。
    也不知阿满是否能听懂，不过他倒是挺享受的，每次都会乖巧地让成念娇帮他擦脸。
    “好了，”成念娇停下手，在阿满的脸上亲了亲，“又是清爽的乖宝宝。”
    “杨少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突然有一把稚嫩孩童的声音在成念娇的身后响起，成念娇不由一惊，急忙转过头看了过去。
    瞧瞧她看见谁了？
    太子殿下居然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头发和身上都乱糟糟的，挂满了枯草和树叶看起来好不狼狈。
    成念娇急忙抱着阿满向太子行礼，“太子殿下金安。”
    太子人小鬼大地摆摆手，“免礼。”

 第九百一十一章，太子的心事

    太子在偷偷地打量成念娇而成念娇也在偷偷地打量着太子。
    方才隐约间好像听到那些宫人说太子殿下不见了，估计是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发现这里没有宫人才钻出来了。
    不得不说，太子的脸色确实不好。由于长期没有东西下肚，脸色蜡黄难看。
    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感觉有些病恹恹的。
    说也奇怪，太子是皇后的儿子，亲儿子！作为亲娘，不是应该十分留意自己孩子的生活起居吗？
    太子茶饭不思，皇后好像也没留意到呢。
    难怪太后会斥责皇后。
    不过这些话，成念娇也是在心里随便想一想罢了，她不会讲出来，除非她嫌自己活得够久了想早些去见阎王爷。
    “民妇方才是在喂奶呢，”成念娇把刚喝饱奶，还很有精神的阿满抱到太子前面，“阿满方才肚子饿了，要喝奶。”
    太子点点头，“肚子饿了自然得吃东西，不过他只能喝奶，有些可怜。”
    成念娇不由笑了，“不可怜，他长大了就能吃别的东西了。”
    太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由于小时候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他忘了自己小时候是如何走过来的，但是应该也是像成念娇的孩子一样喝奶长大的吧？
    奶娘是这么说的，他是喝奶娘的奶长大的。
    “杨少夫人，你是小宝宝的奶娘吗？”太子如此天真地问道。
    成念娇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她对着太子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呢，我是小宝宝的娘亲。”
    这回倒是太子一愣，“娘亲哦……”
    娘亲也就是相当于他的母后的意思，但是他的母后就没有这般疼爱过他。
    太子不知为何的，突然有些羡慕还在襁褓中的阿满，“他真幸福。”
    “幸福？”成念娇没想到太子居然也会讲出幸福二字，他年纪这么小真的懂得幸福二字的定义吗？
    太子年纪虽小但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他明白成念娇眼中的疑惑，缓缓开口说道，“幸福就是不用每日早早就起来跟着父皇一起去上朝听满朝文武讲些自己听不懂的事，能睡到晚些才起床。幸福就是不用到父皇的御书房去看他批阅奏折……幸福就是能养我喜欢的小宠物。”
    太子一番长篇大论他对幸福的定义，成念娇听了却觉得有些心酸。
    大家都妒忌他小小年纪就能被封为太子，可谁又何曾理解过他呢？
    孩子年纪还小，他根本就不想当那个人前风光的太子。对于他来说，太子的生活简直就像身陷地狱中一般呀。
    而且她也听出了什么，最后一句话好像才是太子的心结所在。
    “太子殿下您最近想养宠物吗？”成念娇试探地问道。
    毕竟太子的其他话题都太过深沉，也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多嘴讨论的。
    太子认真地点点头，“是啊，我想养宠物。就像良妃一样，养了一只可爱的狗狗，听说是藩国进贡的狗，血统纯正，聪明懂事，很可爱的……”
    一提起那只狗，太子便有讲不完的话。
    他说了很多，都是关于那只狗的事，好像不用停歇，让他一直讲，讲到昏天暗地都可以。
    成念娇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太子讲，不打断，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偶尔还会惊叹一番，“真的呀，它这么聪明啊……”
    诸如此类的话让太子觉得他和成念娇聊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他又说多了很多。
    “可是母后她不让我养狗，说狗很脏，拉屎拉尿的臭死人，身上还会掉毛，她不希望宫里有一堆的屎尿和狗毛。”太子轻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最重要的是母后说养狗是不务正业的行为，我贵为大周国的太子不能玩物丧志。”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吧，成念娇在心里想到。
    太子胃口不好，不爱吃东西，是因为不能养狗。
    难为这个小孩为了一只狗竟然变成如此模样，是太过压抑了才会这样。用自己的小动作妄想皇后能明白他的小心思，可是皇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不吃东西的情况。
    每日到他的宫中问话也是问今日上朝又讲了什么，父皇又跟他说了什么，然后叮嘱他要好好努力不要懈怠。
    讲完这些话，皇后就离开了，没有一次例外。
    太子一开始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可是久而久之就真的出现问题了。
    现在就算有多好的美味佳肴摆在眼前，他也吃不下，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
    这是得了厌食症了。
    长久如此，只怕太子熬不了太长的时间，毕竟他的年纪还很小。多少成年人得了厌食症都未必能活下来呢，还说一个小孩。
    现在知道他的症结所在，就该帮他解决吃食这个问题才是。
    “今日我做的那些糕点太子也尝了，为何就吐出来了呢？”成念娇问道。
    太子愣了愣，“原来那些糕点是杨少夫人你做的。味道还是可以的，但是我吃得太心急了，又加上胃口不好，吃下去就吐出来了。”
    由于没什么东西下肚，他把蛋糕吐出后，接下来吐出的都是些酸水，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
    可是皇后根本就不清楚他的情况，还一味地责怪成念娇，觉得成念娇害惨了她的儿子呢。
    经过太后的斥责，只怕皇后也不会过多关心太子，只会觉得太子自己不舒服也不跟自己直言害得自己被太后斥责吧。
    成念娇倒是有个主意，打算尝试一番。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该回去了。
    “太子殿下，下次民妇一定会带些你很喜欢的吃食给你吃，不知你是否愿意尝试呢？”
    太子露出为难的表情，“吃食啊……我怕我吃下又会吐出来呢。”
    “不会的，你这次是吃得太急才会吐出来，下次慢些吃就不会有问题了。”
    “那……我尽管期待一下吧。”太子无所谓地说道。
    反正好不好吃都一样，能吃酒吃咯，吃不下就算了，他在心里是这么想的。
    成念娇又陪着太子聊天，然后让月娥去通知寻人的宫人，很快就有宫人过来了。
    他们瞧见太子，十分高兴，对成念娇说了谢谢便领着成念娇离开了。
    太子依依不舍地跟成念娇说了再见也被宫人领着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九百一十二章，强忍不适

    这回阿满喝饱了奶，不会哭闹，乖乖地任由成念娇抱着走。
    刘妈妈见成念娇抱着阿满走路，怕成念娇会累着便自动请缨要帮忙抱阿满。
    现在阿满还不会认人，任何人要抱他，他都肯的。
    成念娇见自己抱了一会确实有些累了便把阿满递向刘妈妈，还不忘在阿满耳边低声说道，“刘妈妈抱抱阿满。”
    虽然阿满未必能听懂，但是成念娇总觉得跟阿满这么说了，阿满会安心很多。
    果然刘妈妈把阿满抱到手，阿满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哭也不闹就这么乖乖地任由刘妈妈抱着。
    成念娇低声叮嘱道，“走快些。”
    今日知道的信息量比较大，她要好好消化一番，又不想有人趁着自己还未出宫过来找自己麻烦，成念娇只想赶紧出宫。
    幸好有惊无险地来到宫门前，被守门的禁军依照惯例随意检查一番就能出宫了。
    直至坐上马车，成念娇才觉得松了口气，“月娥驾车，快些。”
    在成念娇的催促下，月娥驾着马车在官道上极速奔驰。
    成念娇怕会把阿满吓着了，特意把阿满抱得紧紧的。
    阿满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乐呵呵地躺在娘亲的怀中，一双大眼睛到处乱瞄。
    又隔了一会，感觉离那“吃人”的皇宫远了些，成念娇才松了口气让月娥减慢速度，好让阿满能像来时一样在马车上看看街上的景物。
    果然一看到窗外的景物，阿满便十分高兴，一双眼睛看个不停，不哭不闹，安静极了。
    成念娇忍不住捏了捏阿满肉嘟嘟的小脸蛋，低声说道，“你这个大近视眼，能看见什么呢？居然看得那么认真，啧啧……”
    太子被宫人带着回到寝宫，这个时候皇后已经在等着她了。
    太子一瞧见皇后，便感觉无名的压力紧紧地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喘气都有些困难似的。
    太子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似乎要逃走。
    皇后一瞪眼，对着太子招招手，“太子，你想到哪去啊？过来……”
    “儿臣参见母后。”
    太子唯唯诺诺地走到皇后跟前，跪下向皇后行礼。
    皇后嗯了声，却没有让太子起身的意思，而太子也不敢随意起身一直跪在地上，小脑袋瓜低垂不敢看向皇后。
    隔了一会，皇后见太子变现不错才再度开腔，“起来吧。”
    “谢母后。”太子缓缓地起身，由于身子虚弱，起身时体力不支身子一歪差点往一旁跌去。
    是太子自己咬牙撑了下来。
    “皇儿，你没事吧？”皇后突然开腔说道。
    太子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看向皇后，除了看见皇后那一双冰冷的双眼外再无其他。
    不对啊，一个娘亲看向自己的孩儿时所露出来的眼神不应该是慈爱的吗？就像杨少夫人看向她的宝宝阿满一样。
    可是他的母后却从未对他露出那样的神情，他也一直以为所有的娘亲包括母后在内对自己的孩子都是严厉的无感情的，可是也是经历了和成念娇的接触他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这个世上还是有娘亲对自己的孩子很好的，只是他没有那个福气罢了。
    为何他从小就不觉得母后疼爱他呢？就连父皇也没有对他表现出疼爱的神情。
    难道真如禁书上所说的，帝皇家无情？
    “太子，你这是什么神情？”皇后突然大怒，“你竟敢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你的母后？”
    孩子不懂隐藏自己的情感，不满就是不满，全写在脸上了，难怪皇后看了会生气。
    太子吓得浑身一抖，又一次跪下，“母后误会了，儿臣并没有……”
    此刻的太子脸上除了惊慌失措便再无其他，皇后又看了太子一眼，觉得或许方才是自己看错了，这才又对太子和颜悦色了些，“起来吧。”
    “听太后说，你最近有些不舒适，本宫特意让人准备了些清淡的米粥。你现在就喝下吧。”皇后平淡地说道。
    太后可不止是说而已，还差点就要动手了，她自然得第一时间来“关心”自己的儿子。
    免得太后又觉得她这个当娘的没有关怀自己的儿子。
    太子愣了愣，“现在就喝下？”
    他根本就没胃口喝呢，只觉听闻喝粥二字胃里就一阵翻腾，一股东西在胃里翻腾又差点往外吐，是他强忍了下来。
    “嗯，现在。”皇后再次开口说道。
    她看向一旁的宫女，宫女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心地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大碗的米粥，还散发着热气，一股药膳的味道一瞬间蹿进鼻子。
    太子觉得自己的胃翻腾得更厉害了些，可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这是母后对他“爱”的表现，他不能推脱。
    “趁着还热，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皇后假装慈爱地说道，她走近太子身侧，拿起一旁的陶瓷勺子，“要本宫喂你吗？”
    太子吓得浑身一颤，摇了摇头，“不用了，儿臣自己能行。”
    “好，自己喝吧。”皇后也是做做样子罢了，听太子这么说就立即把勺子递给太子，“来，喝吧。”
    “谢谢母后。”太子像逼着自己喝苦药似的拿起勺子，勺了一大勺的粥凑近嘴边就要塞进嘴中。
    “慢着，”皇后顿了顿，“有些烫嘴，吹一下再喝吧。”
    太子认命地点头应道好，把勺子凑近嘴边胡乱吹了吹再塞到嘴巴里，也不用嚼就像吞咽白开水似的大口吞下。
    他仿佛感觉那口粥顺着他的肠子流到胃，然后和胃里的东西产生了反应，胃里一阵翻腾，他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可他一瞧见皇后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他又不敢这么做了，强忍着不适又勺起一大口粥……
    就这样，太子一口粥接着一口粥地喝，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碗粥就见底了，半点不剩。
    皇后亲眼瞧着大碗见底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有人还说你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我看就好着呢，不然也不能喝下这么大一碗。”
    皇后示意一旁的宫女拿了一条手帕递到她手中，她拿起手帕温柔地帮太子擦嘴，“以后就乖乖地喝粥，很快就会好了，知道吗？”
    “嗯。”太子不敢张嘴，他怕一张嘴就会吐出来，因为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不断地有酸水从喉咙处涌出来。
    “张嘴应我。”皇后突然说道。

 第九百一十三章，吐一身

    太子为难地看了皇后一眼，但最后还是认命地张嘴，“儿臣知道了。”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摸向太子的头，“这就乖了……啊，脏死了……”
    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太子刚喝下肚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刚好皇后就站在他跟前，双手搭在他肩上强迫他张嘴说话，于是来不及转身的他只能对着皇后吐得一塌糊涂。
    太子吓坏了，一脸的惊恐，“母后，儿臣不是故意的……”他抬手擦了擦嘴，又把手伸向皇后，“母后，儿臣帮您……”
    “滚啊，脏死了，不要碰我……来人快去请太医，太子生病了。”皇后花容失色地尖叫着，逃也似的走远了。
    她为人洁癖，一点脏东西都不能靠近自己，现在被太子吐了一身只觉浑身都难受极了，巴不得赶紧回去沐浴更衣，不想再呆在太子寝宫这个脏兮兮的地方。
    皇后回到自己的寝宫，沐浴熏香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感觉一点异味都闻不到了才停下沐浴。
    “太子如何了？”皇后冷冷地问道。
    “回娘娘已经请太医去瞧过了，太医说太子胃寒，身子又虚得好好调养才行。”一直在皇后身边服侍的叶嬷嬷说道。
    皇后点点头，“那就让太子好好调养吧，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处蹦跶了。”
    主要是不想太子又蹦跶到她这里来还吐她一身的话真是恶心死了，她才不想又一次经历这些，还不如不见呢。
    反正太子就是她的儿子，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皇后离开后，太子反而感觉自在了很多。
    皇后给他的压迫不是一般的大，他只需站在皇后身侧总忍不住瑟瑟发抖，或许是因为皇后往日给他的压力太大才导致他会如此惧怕皇后吧。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负责照顾太子的宫人顺喜担忧地问道。
    太子摇了摇头，“没事，吐出来就舒服了很多。”
    顺喜知道太子刚吐完，没有胃口再吃东西的了。太子最近的胃口都不太好，他想尽办法也不能让太子多吃几口东西呢。
    方才见皇后逼着太子把所有的粥喝下，顺喜的心就悬起了，心想太子喝得那么急哪受得住呀。
    果然，没隔多久，太子就全吐出来了，一点都不剩。
    只是就连顺喜也没想到皇后的反应会如此大，吓得落荒而逃，不再出现。
    “顺喜，我想去跟母后道歉，是我方才不对吐了她一身。”就算太子多不情愿，他也知道作为儿子，他去见皇后，向皇后道歉是理所应当的事。
    顺喜也明白太子的意思，不过他却有些犯难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了让你好好待在寝宫里养病，别的地方就不要乱去了。”
    本以为太子会很难过的，因为皇后会让人通传这样的话就是拒见太子的意思。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太子却表现得松了口气，他点点头，“我明白了，下去吧，我要好好歇息，不要进来。”
    没人扰着他，他就能好好待在屋里，喜欢干嘛就干嘛。
    例如看山海经，关于异兽那个篇章他最为喜爱。
    平日母后却不喜他看这些书，因为这些书与朝政无关是母后口中的闲书。
    他有些羡慕四哥君玉麟，他的书房里就很多母后口中的“闲书”，各地的地方志，山海经，侠客游记应有尽有。
    他手上的这本山海经就是他从四哥那里借来的，爱不惜手，都舍不得归还了。
    太子把书翻了一遍又一遍都能把里面的内容都背出来了，最后困意来袭，他慢慢地陷入沉睡。
    成念娇说要给太子准备好吃的也不是开玩笑的，她回府后跟杨老太报了平安便出门了，自然是带着阿满出门的。
    她带着阿满来到大观园的后厨，由于这里做的都是些烘焙类的糕点，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就是十里飘香。
    阿满是醒着进屋的，一进去就按耐不住手舞足蹈，仿佛在说：香，好香呀。
    成念娇捏了捏阿满的鼻子，“小馋猫，你也知道香啊，不过这里的东西还不是你能吃的，以后等你能吃了娘亲再带你来偷吃。”
    在里面忙活的老师傅噗呲一声就笑了，“东家，这里可是你您的地盘，说到偷吃倒不至于吧 。”
    其余的人也拼命地点头，是啊，都是您的东西，用不着偷吃。
    成念娇也乐了，她也不过是逗一逗阿满罢了，并没有那个意思。
    “对，到时候我们不用来偷吃，光明正大地拿，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
    成念娇的话又一次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成念娇这次来这里却不全是为了和大家逗笑的，她是带着任务而来。
    太久没有练手，她有些没把握，想亲自研发些新产品又怕阿满见不到她会哭闹因此才会带着阿满来了这里，毕竟这里厨房大，材料更是应有尽有，要啥有啥。她也能一边工作一边和阿满互动，这样一来就不怕阿满无聊了。
    成念娇先是把阿满放在小推车上，微微调了小推车的角度好让阿满躺着也能瞧清自己在干嘛。
    能看见成念娇和后厨的人在走来走去的，阿满也不觉得无聊，还觉得一双眼睛看不过来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看呢。
    见阿满不哭不闹的，成念娇也安心了很多，埋头开始忙活自己的东西。
    她先是挑了些黄豆，把黄豆炒香然后混合了一定量的棉砂糖，然后放到手动研磨机中研磨成了细粉。
    成念娇尝了下味道，甜了些。
    果然是太久没有动手了，天才美食家也有失手的时候，弄错糖的比例了。
    不过幸好用料不多，还可以重新来一次，继续磨合总会成功的。
    也许是第一次的失败激发了成念娇的斗志，第二次尝试就成功了，味道不甜刚刚好。成念娇让别的人也试了试都说挺好吃的。
    成念娇这才开始和面准备做面包。
    很快她就像捏泥巴似的揉出了很多的圆面图案，有的加了果蔬粉颜色看起来比较深。
    空闲的点心师傅都围了过去想瞧瞧成念娇到底在弄些什么名堂，他们东家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让他们十分惊艳。
    与其说他们是糕点高手，还不如说他们是成念娇的配方搬运工。
    成念娇把所有的面团组合在一起，初具模型，有些比较聪明的立即猜到成念娇大概在做什么。
    成念娇满意地点头，“没错，还真是猜对了呢。”

 第九百一十四章，肯喝牛乳了

    把面团摆好造型撒上方才研磨好的黄豆粉，便送进面包窑进行烘烤，面包窑已经预热好的了，只要把面包放进去烤制一段时间就能烤熟拿出。
    阿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玩累睡着了，一脸的香甜。
    成念娇不由有些懊恼，自己一忙碌起来就忘了喂奶，只怕阿满会饿着了。
    “少夫人，奴婢方才喂了些用奶粉冲制的牛乳给小少爷喝下了，应该饿不了。”银儿急忙说道。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
    她怕阿满只喝人奶营养跟不上，于是便增加了牛乳喂养，不过阿满不太喜欢牛乳的味道，一般都不会喝很多，甚至是不喝。
    今日能喝完，估计是真的饿了。
    成念娇蹲下身，抬手摸了摸阿满的头，“小家伙也知道心疼娘亲了，知道娘亲在忙所以你就乖乖喝牛奶了是吗？真棒呢。”
    阿满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回应。
    由于这里没有塑料制品，无法制成奶瓶让阿满捧着喝。牛奶是银儿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给阿满喝的。阿满是真的饿了，喝得很快，还嫌银儿喂得慢呢。
    填饱肚子之后阿满便香甜入睡，纵使身边的环境如此吵闹，阿满还是睡得香甜，难怪成念娇没留意到阿满已经睡着了。
    不过有了这次的经历之后，阿满倒是不抗拒喝牛乳了，平日喂牛乳给他喝他也会欣然接受呢。
    成念娇不由感觉挺庆幸的，要不是又这样的一次经历，阿满还不知道何时才会喜欢上喝牛乳呢。
    不一会儿，面包窑里传来了阵阵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好香呀，面包的香味混合着豆子的香味，味道很特别，让人闻了只想立即吃上几口。”有人在一旁说道，一脸的垂涎。
    成念娇被逗乐了，“只需一会就完成了，依照惯例，每人都能试吃，不会少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放心。”
    还未真的试吃呢，那些人就全都欢呼了起来。
    “哎呀，你们在谈些什么高兴的事。”燕小六不知在何时也来到了后厨，鼻子一动，闻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嗯，好香呀，是阿娇在研制新产品吗？”燕小六问道。
    成念娇笑着点头，“是啊。”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燕小六已经忍不住在咽口水了。
    后厨里的师傅倒是乐了，要说谁最爱偷吃，要数眼前的燕姑娘了。平日她一进来后厨巡视一番，总有些糕点莫名其妙地不见。
    不过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里的东西都是东家和燕姑娘的嘛，她们会喜欢吃还证明他们的功夫了得呢。
    再加上燕小六会吃，但是吃得不多，浅尝即止，尝到味道即可。味道不对的，她还会及时指正，挺好的。
    面包真正出窑后，成念娇小心翼翼地用色素笔在面包上画了几笔，一个生动形象的造型就完成了。
    一脸的无辜，一脸的可爱，满满的一大烤盘。
    “天呀，实在是太可爱了，怎么舍得吃掉呢。”说话的是燕小六，她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一块表面塞进嘴中。
    咀嚼一番后吞下，“好吃，就是面层的豆粉有些干了，不过混在一起吃，味道倒是可以。”
    额……
    屋里的人早就在风中凌乱了，那个说着可爱，不舍得吃下的燕姑娘一把扯下人家的头吃掉，这样真的好么。
    “你们来愣着干嘛？赶紧吃呀，吃完了评价一番，然后就开始干活了。”
    倒是比成念娇还有有老板范，那些师傅也比较怕燕小六。毕竟燕小六在他们面前的表现可以说是反复无常，前一秒还笑脸盈盈，一眨眼的功夫又拉长脸开始训人了。
    三两下子，他们就把烤盘里的面包瓜分得差不多了。
    造型满分，味道六七分，若是光靠造型卖钱的话倒是可以买出不少的钱，但是若要靠味道取胜，倒是有些不靠谱……
    这是大家总结出来的，毕竟成念娇做的黄豆粉经过烘焙之后变得更干了，吃起来有些难以咽下。
    成念娇也知道用黄豆粉做出来的东西确实会有这样的缺点，她应该是把粉放得太多了因此才会弄出了反效果。
    后来又调整了一次黄豆粉的用量，面包的滋味就好了很多，还获得大家的满意好评。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明日进宫就能用这个去招待太子殿下了。”
    燕小六把成念娇拉到一旁，有些担忧，“阿娇，你疯了，今天才刚从宫中出来，听说还是有惊无险地出来了，你明日又主动进宫……”
    这不是主动找死么？
    不过这句话燕小六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成念娇出事。
    成念娇也知道这么做不好，好不容易脱险就不应该又到那吃人的皇宫主动找死，但是她答应过太子要做些好吃的给太子，总不能言而无信。
    看着太子病恹恹又瘦小的模样，成念娇有些于心不忍。
    她想，若是阿满变成太子那副模样，自己做娘亲的该心疼死了。更是因为她是为人爹娘的，起了恻隐之心，因此才会为了太子特意准备了这么多。
    “明日我就一个人进宫，不带上阿满了。”就算出事也是一人出事就好了，不要连累阿满。
    “阿满要喝奶的，你不带上阿满岂不是要饿死他？”燕小六不同意地摇摇头。
    “不会的，阿满已经开始喝牛乳了，今日银儿就喂他喝了一小碗。”成念娇高兴地说道。
    银儿也点点头，证明成念娇所说的话不假，“是啊，奴婢亲自喂小少爷喝下的，喝得很是香甜呢。”
    既然阿满愿意喝牛乳了，不用把阿满随时带在身边，燕小六才安心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不太愿意成念娇又进宫冒险，但是成念娇硬要进去，她也没办法。
    燕小六只能叮嘱成念娇千万要小心，成念娇也一一应允了下来。
    其实宫里的情况复杂，并不是说自己小心行事就一定不会出事，但是为了能让可怜的太子好过些，成念娇也只能豁出去了。
    回府后成念娇跟杨老太提出再次进宫的事，杨老太知道成念娇为人固执，决定好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让成念娇多加小心。

 第九百一十五章，不一样的氛围

    得知成念娇刚从危机四起的皇宫出来又眼巴巴地往里赶，秦香蓉暗暗地求神拜佛，只求成念娇去了宫里就出不来了，这样一来，她就能在杨府肆无忌惮地生活。
    自从那日的满月宴之后，秦香蓉便又记恨了成念娇几分，觉得成念娇让她极没面子。但是她又斗不过成念娇，只能整日躲在西苑，大门不敢出。
    她感觉杨竫整日躲在西苑，人都变抑郁了很多。但是没办法呀，她斗不过成念娇，就怕一带杨竫出门又被成念娇冠以其他的罪名对付她，她可没那个能耐和成念娇斗。
    所以知道成念娇去了危险之地，她便向上天祈祷，祈祷成念娇最好这辈子就回不来了。
    成念娇不知道秦香蓉的心思，她准备好一切后和阿满与杨老太道别之后便急急地离开杨府向皇宫出发。她怕在府中再待久一些，她会舍不得离开。
    相对上一次很多人陪她进宫，这次只有月娥陪在身边。
    她先是到淑妃那里向淑妃请安，她已经命人知会过淑妃了，淑妃自然知道她进宫的目的。
    “阿娇，你太傻了，没必要为了人家的事而……”淑妃有些讲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弟妹这次是太傻了，为了别人的事劳心劳力，得不到好处就算了还有可能会送命。
    皇宫里会发生何时，谁也说不准的。
    但是成念娇执意要进宫，她也无法阻拦只能由着成念娇。也希望能在成念娇身边帮衬几把，免得成念娇出事时一个人都不在她身边，
    “现在去向太后请安吧。”淑妃提议道。
    要见太子，只有让最疼爱太子的太后做中间人把太子请来才是万全之策。她们若是直接到太子的寝宫找太子，不知又会发生何事。
    有时候就算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有人也能把事情弄得比实际还要糟糕。
    因此淑妃提出她俩一起到太后那里请安，然后让太后以自己的名义把太子请到太后的寝宫。
    成念娇心想觉得淑妃这个提议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便同意了。
    太后还算是明理之人，昨日轻易就放她离开，成念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愿意到太后那里去呢。
    太后见到成念娇突然来访不由大吃一惊，本以为成念娇是识相之人，昨日的事会让成念娇有所忌惮，不敢这么快就进宫。
    但是才隔了一天，她又见到成念娇了，你说怎让太后不吃惊呢。
    当成念娇把来意说明，太后更是一惊，她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杨少夫人真是有心了，为了我们太子的事，多费心思了。”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民妇也是因为昨日在御花园遇到太子，和他小聊了一会，觉得太子被某些事所烦恼……作为大周国的国民，民妇有责任为未来的国君解忧，又刚好因为民妇有办法帮太子解忧，因此民妇才大着胆进宫。”
    太后点点头，看向身侧的宫人，“去把太子请来，不要和旁人说是杨少夫人进宫了，只需跟太子一人讲即可。”
    宫人领悟地点头，然后退下。
    太后又陪着成念娇讲了些家常，聊了下宫外的趣事。
    太后都表现得兴致勃勃的模样，说要是有机会，她想亲自到成念娇所开的品香居和大观园去参观，看看能做出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的地方到底如何。
    成念娇说好呀，只要太后能大驾光临，她自会倾囊接待，让太后有最好的体验。
    太后都逗乐了，“杨少夫人，你要是真的能做到才好，到时候别嫌哀家把你店里的东西都吃完了。”
    成念娇也笑了，“太后娘娘也就一张嘴一个肚子，要是能把民妇吃穷了，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呢。”
    太子进来时就是看见这和乐融融的画面，跟昨日的氛围不一样，今日的氛围是轻松且快乐的。他不禁也被这氛围所感染，竟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竟没有之前那么压抑。
    “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这时大家才把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太子小小的身影果然在门外站着。精神不错，倒是脸色相比昨日更难看了些。
    听说昨日皇后到了太子的寝宫，具体做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太子又吐得难受，最后还请了太医去把脉。
    太医说太子的身子虚要好生调理，开了不少的药。
    但是太子连简单的饭食吃下肚都能吐出来，更何况是些苦口的药汤呢？无一意外又全吐出来了，什么都没吃下肚又吐了几次，因此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太子进屋后先向太后和淑妃行礼，又对着成念娇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太后对着太子招招手，“太子，过来。今日杨少夫人又准备了些吃食，特意给你我尝鲜的，不如你先瞧瞧看看是否合口味？”
    太后没有逼着太子吃东西，而是让他先去看看是否合口味。意思是说，合口味你就吃，要是觉得不合口味那就不吃了。
    没有强迫的意思，太子甚是高兴，直点头，“谢谢皇祖母。”
    太子挨着太后坐下，宫女很快便把成念娇准备好的食盒拿上来摆在太后和太子的面前，“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慢用。”
    食盒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完整地呈现在太后和太子的面前。
    二人都被食盒里的东西所吸引，太后瞪大了眼睛，“这……”
    太子更是直呼出声，“是小狗，好可爱的小狗！”
    还是团团挤在一起，看起来憨厚可爱的小狗！
    好漂亮！
    太子很高兴，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成念娇，双眼中满是惊喜。心想成念娇真是有心了，居然能记住他喜欢小狗这回事。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这些小狗不但能看，还能吃的，”成念娇顿了顿，“你们可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若是觉得不好，民妇再改进。”
    “还可以吃的？”太子又是一惊，“这么好看，我舍不得吃。”
    “吃食自然是下肚的，要玩的话民妇倒是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给太子殿下玩。”成念娇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想变戏法似的呈现在太子面前。
    是一只木制的小狗，上面贴了些皮毛，一双琉璃做的眼睛炯炯有神，简直就跟真的的小狗一样。

 第九百一十六章，好玩的玩意儿

    最好玩的不止这点，成念娇把小狗放在地上，扭转小狗腹部的一个小环，上足劲儿，整个小狗就咯咯地动了起来。
    一开始太子被吓了一跳，因为玩偶突然动了起来。不过没一会儿他的脸就由吃惊变成满脸的惊喜，“天呐，它还会动的！”
    是的，会动的。成念娇让人做了上链条就能动的机关，这种小玩意在后世已不算新鲜甚至是落后之物，因为后世的小玩具都是电子产品，小狗不但会动、会叫还会各种动作还会重复人说的话。因此一个只会简单动作的小玩意对于后世的小朋友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只怕玩多几天就会腻了。
    但是这玩意搁在这里却不一样了，它是独一无二的，还是他们肉眼所见的第一个会自己动的小玩意。
    就连太后和淑妃都看呆了，室内的宫女和宫人也都看呆了，这样的玩意儿还是第一次见呢。
    见它在动，还以为下一秒钟的时间就会叫出声来了。
    仿佛这个玩偶被施了魔法似的！
    为了这个玩意，成念娇可是逼着店里的工匠不眠不休的工作，还要加上铁匠的配合做了些精细的零件才能拼凑完成。
    这件玩意儿也是刚好在她准备进宫时才做好送到杨府门外的呢。
    为此成念娇还承诺给工匠放大假，让其能好好休息个够。
    不过为了自己的工钱，工匠也是歇足了精神就立即上岗了。
    成念娇只能感叹，这个时代的人就是朴实又勤奋。
    太子好奇地观察了一会，越看越喜欢，他觉得眼前的这只小狗比良妃寝宫里的活小狗还要好玩多了。
    “杨少夫人，这只小狗会叫吗？”太子问道。
    成念娇摇了摇头，“不会的。”
    其实不会叫不是更好吗？会叫会走只怕又会吓到皇后，还未必会让你留下来呢。
    太子的眼中本来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因为小狗会动，但是不会叫。可当他看向成念娇时，不知为何的他突然就看懂了成念娇双眼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他点点头，缓缓开口，“不会叫也挺好的。”
    不会叫，他就能偷偷放在屋里玩，随时能藏起来，也不怕母后说他玩物丧志了。
    这样挺好的，太子高兴地点点头。
    太后还是第一次见太子如此快乐而开心，也感觉太子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起来。
    太子和玩具小狗玩了好一会儿，终觉得累了便提出要吃东西。
    这是太子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吃东西，太后高兴坏了，急忙让人准备吃食。
    太子却说不必了，他要尝成念娇准备的小狗面包。
    太后这才想起成念娇还给他们准备了面包呢。
    太子愿意吃东西，太后的胃口也变好了，她也跟着太子吃起了面包。烘烤面包的口感和蒸包的口感不一样，偏干。但烘烤出来的面包有自己独特的焦香味，松香可口，让人吃了还想再吃。
    成念娇让人在面包里包了些馅料，有豆沙，奶黄……各种各样的馅料都有，都是香甜可口的，让人吃了还想吃，因为每一次的尝试都是不同的味道。
    明明是同样的造型，却有不一样的内馅，这种体验还真特别。
    太子觉得好玩又好吃，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太后怕他吃得太多会难受，急忙阻拦他，“好了，吃了这么多可以了，歇一会再吃吧。”
    太子乖巧地停下手，“好，那我能……再去和小狗玩吗？”
    太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去吧。”
    太后的话音刚落，太子便撒欢地跑到摆放玩具小狗处，轻轻地摸着玩具小狗的毛皮跟小狗说话。
    和小狗互动，仿佛这只小狗是只活狗似的。
    太后看着太子玩得那么高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向成念娇和成念娇聊天。
    “杨少夫人，还是你有办法呀，能把太子哄得那么开心。”她顿了顿，双眼微红，“见太子愿意吃东西，哀家也有了食欲，不得不说，你做的包点特别又好吃，哀家甚是喜欢。”
    “太后谬赞了，能得到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喜欢是民妇的荣幸。”成念娇谦虚地说道。
    “杨少夫人就别谦虚了。”太后说道。
    为了嘉奖成念娇，太后亲自提笔写几个字，“天下一绝”送给了成念娇。
    成念娇能收到太后的墨宝甚是欢喜，“太后，民妇能把这几个字做成牌匾挂在民妇的商铺上吗？”
    太后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是可以的，难得杨少夫人不觉得哀家的字见不得人，能有这份心思，哀家与有荣焉。”
    太后年轻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大周国有名的大才女，她写的字自然不赖，又有她的身份加持，这份墨宝可谓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成念娇能收到太后亲自所写的墨宝，真是天大的荣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份荣耀呢。
    淑妃也为成念娇而感到高兴，这种荣幸真的很难得。
    成念娇又陪着太后和淑妃聊了会天，承诺这段时间都会让人送面包进宫后她便离开了。
    她离开家已经有段时间了，怕阿满长时间见不到她会哭闹，急着赶回去呢。
    太后知道成念娇有所牵挂，便让成念娇离开了。
    太子在太后那里玩累了又喝了一小碗粥才打算离开，见太子恢复了吃饭的兴致，太后也很是高兴，自己也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
    “皇祖母，我的小狗能不能先放在你这里呀？”太子糯糯地问道。
    太后哦了声，“这是太子的心肝宝贝，怎么就不带回去玩呢？”
    其实太后又何尝不明白太子的意思呢，她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太子会如何作答罢了。
    太子迟疑了一会，“不了，玩物丧志，偶尔玩一玩即可。”
    太后皱了皱眉，太子能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她不意外，意外的是太子当着她的面也不能真实地表达自己，太后只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后来太后又想明白了，皇后毕竟是太子的亲娘，就算太子惧怕他的母后但也不至于希望皇后出事。
    更何况血浓于水，太子把皇后说得太坏，他自己也不会好过。
    “好呀，你把小狗放在哀家这里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要借给哀家玩，不然哀家不依。”太后笑着说道。

 第九百一十七章，母慈子孝

    太子愣了愣，“原来皇祖母也喜欢小狗呀，那您玩，您喜欢如何玩都可以，孙儿自然是无意见的。”
    太后乐了，“好，那哀家就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的太子的心一紧，“那个……皇祖母玩的时候能否……小心些……”
    怕太后把他的心爱小狗弄坏了，可又不敢明说，只能叮嘱太后玩的时候小心些。所谓的小心，其意思不明而喻。
    太后又一次被太子逗乐，“好，不过哀家不能确定如何玩才叫小心……”
    太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太后要是真的把他的小狗弄坏了怎么办？早知道就不提出把小狗放在太后这里这种话了。
    小孩子心性天真，还没意识到太后说这些话也不过是逗他玩的罢了。
    见差点把太子吓坏了，太后急忙说道，“算了，反正哀家也不太会玩，要不哀家等你来了再一起玩，你玩给哀家看。太子觉得如何？”
    太子这才松了口气拼命地点头，“好。”
    从此，太子和太后之间就有了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其余人都不知道呢。
    近段时间，太子精神好了很多，脸色也好了很多，好像恢复得跟以往差不多了，可皇后又觉得这样的太子跟以前又有所不同。
    但是具体哪儿不同呢？皇后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她是没开出来，太子比以往多了开朗，这些是成念娇的玩具小狗带给太子的变化。
    太子自然不会把成念娇送他玩具小狗的事告诉皇后，除非他不想要那只好看又好玩的玩具小狗了。
    每次去太后那里还能尝到成念娇的大观园从宫外送来的各式烤面包或蛋糕，味道可口香甜一尝难忘。
    小孩子又偏爱甜食，更是恨不得每日都能窝在太后这里好吃好玩地过活了。
    每日一下朝，太子便巴不得立即赶往太后那处，能玩一小会是一小会。
    “太子呢？”皇后来到太子的寝宫，又一次没见着太子，难免有些生气。
    最近每次来太子的寝宫都没能见着太子呢，想问问太子朝堂上到底说了什么也没能问着，她如何能不生气。
    她最讨厌一切事物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了，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他向太后请安了。”
    皇后愣了愣，又是去了太后那儿呀。那她就算憋了一肚子的气也不能当着太后的面发呀，不然又得被太后训责了。
    前不久才被太后训责一番，说她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连儿子生病都不知道呢。
    若是连太子生病这种事都不知道，做不到母慈子孝。那她这个皇后就是失德了，一个失德之人怎能当皇后呢？
    因此不管如何她也不能再被太后训责，就算多气也只能在太后面前忍而不发。
    “本宫也要去向太后请安，顺便看看太后那里到底有什么好的，以至于太子每次都要到太后那里去。”皇后冷哼了一声说道。
    太后以前也疼爱太子，太子和太后也算亲近，但也不至于让太子每日都到太后那儿请安。
    现在发生如此不寻常的事，皇后忍了几天，最终忍不住要到太后那里一探究竟。
    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到太子和太后的欢笑声。
    在皇后听来，那笑声还真是刺耳。
    自从太子由皇子的身份被皇帝赐封为太子之后，她与太子就没了以前的亲近。
    太子是惧怕她的，对她毕恭毕敬，从未在她面前笑得如此开心。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过来向您请安了。”
    在底下玩玩具狗的太子不由一愣，明白过来时已经吓得小脸一白，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看向门口的方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确实做错事了。
    今日以来，一下朝他就往太后这里赶，可没怎么搭理皇后。
    太后倒是没有太过吃惊的表情，因为她早就猜到皇后一定会按捺不住赶到这边来。
    只是没想到皇后的耐性倒是挺好的，忍了这么久才出现呢。
    “让她进来吧。”太后说道。
    太子倒是一急，看向地上的玩具小狗，“皇祖母，怎么办？”
    太后看了一眼身侧的宫人，“曹嬷嬷，把小狗收起来。”
    曹嬷嬷蹲下身，极快地把地上的小狗收到袖中，还不忘对太子笑了笑，“太子殿下别怕。”
    太子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现在没有玩具狗在地上，就算母后进来也不会发现任何的不妥。
    皇后进来后，先是向太后行礼。
    “皇后无需多礼，起来吧。”太后笑着说道。
    皇后偷偷地环视了一圈，感觉这里似乎和其他的宫殿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非要说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这里有个太后吧。
    见没什么不妥的地方，皇后只能把太子频频来太后这里玩当做是太后的个人魅力吧。
    “母后。”太子糯糯地向皇后请安。
    皇后抬眼看向太子，只见太子由于趴在地上玩了一会，正玩得起劲呢，浑身是汗，额上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看起来脏兮兮的。
    由于天气热了，皇后还闻到太子身上浓浓的汗臭味。
    皇后嫌弃地侧过头并不想太子靠近，太子年纪虽小但是也懂得察言观色，一下就明白了皇后的嫌弃之意，急忙站远了些。
    太后轻咳了一声，欲言又止。
    皇后不由一惊，这才想起太子此刻正在太后的屋里待着，就算她平日多不待见太子也不能在太后面前表现呀。
    她急忙假装慈爱地对着太子招招手，“哎呀，怎么玩得浑身都是汗，过来，母后帮你擦擦。”
    太子受宠若惊地看着皇后，不敢乱动。
    皇后急忙上前拉过太子，内心一边嫌弃，却不得不认认真真地帮太子擦汗。
    皇后偷偷地看了太后一眼，只见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皇后这才感觉松了口气。
    太子却难受得很，因为皇后假意小心擦拭，其实每次都很用力，擦得他很疼。
    “多谢母后，儿臣哪敢让母后帮忙，还是儿臣自己来吧。”太子示意皇后把手帕给他，他自己再擦拭。
    皇后想了想，反正她也确实不想帮太子擦汗，样子已经做完了，也无所谓了。
    “好，你也不小了，也该学会动手了。”于是皇后把手帕递给太子。
    太后假装满意地点点头，“好一个母慈子孝呀。”
    算是把皇后和太子都夸奖了，皇后的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在太后这里也没看出什么，又陪着太后聊了会天，皇后便带着太子离开了。
    皇后离开了，自然没有看见太后对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更没听到太后对她的评论，“皇后为人不功不过，还算可以。就是太过较真，还太爱干净了。”
    是啊，皇后可是那个坐月子时都要每日洗澡，隔几天就要洗头之人，这般爱干净也是没谁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皆大欢喜

    就是因为皇后喜欢干净，觉得太子是小孩天性整日一有空闲时间便和寝宫的宫人玩成一团，弄得浑身的汗臭味，皇后闻不得，才会对太子又疏远了。
    又加上皇后想了解朝堂上的事，只能从太子这里下手，把太子逼得太严，长久之后，俩人之间的关系就日渐疏远，再也无法恢复从前。
    “太子，你浑身臭汗味，实在是难闻得很，待会要回寝宫好好沐浴一番，明白吗？”皇后嫌弃地说道。
    太子乖巧地应道，“儿臣明白。”
    他平日从太后那里回来也会第一时间沐浴啊，就怕身上的汗臭味会熏着皇后。但是今日皇后突袭，他才来不及沐浴罢了。
    “太子，你每日都到太后那儿是为何？”
    等太子沐浴一番，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舒服，皇后才愿意接近太子。为表亲近，皇后特意拉着太子的手问道。
    太子觉得母后今日有些不寻常，仿佛对他太好了些。
    但是他深知皇后的性格，知道皇后并非那种母慈子孝之人。
    “回母后，是因为皇祖母那里有好吃的东西，儿臣嘴馋，所以……”为了保全玩具小狗，太子不得不撒谎。
    皇后倒是对成念娇每日派人送糕点进宫之事略有耳闻，不过人家讨好的是太后和淑妃，她纵使不满意成念娇的这种做法也不能对成念娇如何。
    得知太子是因为嘴馋才会到太后那里讨吃，皇后面色不虞。
    太子紧张地看着皇后，生怕皇后不相信他的话。
    隔了一会，皇后终于再次开口，“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御膳房做，不要整日去烦扰你的皇祖母。”
    皇后这是让太子不要经常往太后那里跑的意思。
    太子虽有些难过，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见太子抿着唇不说话，皇后不由皱了皱眉，“怎么，太子是不高兴了？觉得母后的要求过分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皇后皱眉是表示她生气了。
    太子吓了一跳，小小的身子突然一抖，拼命地摇头，“儿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儿臣都听母后的，都听母后的……”
    皇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摸向太子的头，“这就乖了。”
    太子有些抗拒，想往后缩可又怕皇后会生气，只能强忍着不适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皇后“慈爱”的抚摸。
    等皇后问完自己想知道的话离开了，太子也失去了兴致，浑身无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双唇发白。
    心里难过极了，看来太后那里不能常去了。
    自从成念娇从太后那里得到太后的墨宝，弄成牌匾挂在云海楼之后，品香居和大观园的生意就更为火爆，门外排队等待光顾的客人更是从街头排队排到街尾。
    因太后和太子所闻名的小狗造型面包更是每天限量发售，卖完即止，总是才刚出炉不久便全数卖完。
    一剪红梅用的就是这个销售技巧，物以稀为贵嘛，成念娇只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不过这个方法倒是妙，虽然限量售卖，但是由于数量少更显珍贵。
    能买到的人高兴得不行，买不到的人也只能光顾其余的吃食，因此大观园的生意长盛不衰。
    “阿娇，你以太后喜欢的吃食去售卖这款面包会不会被人冠上消费太后的名声的说法。要是太后本人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燕小六担忧地问道。
    位居高位的人性子都有些奇怪，就怕太后突然领悟会追究成念娇的责任呢。
    “我自然是询问过太后的意见了，她老人家同意了我才敢这么做呢。”
    这叫名人效应，就像野史上比较出名的某乾皇帝，几番下江南，每到之处总有几家店成了名小吃店铺，什么某皇帝最爱吃的小吃这等名头更是数不胜数。
    成念娇也是从这件事上得到领悟，因此才会特意问过太后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把那款小狗面包以太后最喜爱吃的名义推出市场。
    太后心想人家成念娇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又给她带来好吃的东西，更何况那东西是真的好吃，于是太后便同意了成念娇的这个要求。
    成念娇也没想到羊群效应会愈演愈烈，现在京城内外都知道大观园有一款包点是太后所喜爱的，大把的人都愿意花钱品尝。
    所幸成念娇也不贪心，所定的价格也不算高，卖得的钱还有一部分捐到国库。
    真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呀。
    得到便宜的皇帝更是大喜，在上朝时也大赞了成念娇一番。
    后来是有臣子提醒，皇帝才知道原来成念娇就是杨子煜的娘子。
    但是夸奖的话都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那便作罢。
    反正国库能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就是皆大欢喜嘛。
    忙完太子那件事之后，成念娇便没有再进宫，她又是闲来无事觉得自己的脖子痒痒才要到宫里走一遭。
    现在她有空就在家里陪杨老太聊天和儿子逗乐也挺好的。
    成念娇又开了一家店，做的自然就是会动的玩具。
    玩具小狗是她送给太子的礼物，为表独一无二，她不再生产。但是她却生产了其他造型的玩具，例如会在水里游泳的鸭子，憨厚可爱的熊猫，可爱的猫咪……
    虽然在这个时代大家还没意识到熊猫是国宝，但是由于造型可爱，还是得到很多客人的追捧与喜欢。
    但是这些玩具由于做工精细，价格自然卖得比较贵，只有有钱人家才有钱买得起。
    但是也不妨碍成念娇赚钱呀，只有不是供过于求，她就能赚钱。
    主要是能生产些玩具给自己家孩子玩，从小就教阿满辨认动物也挺好的。
    这边成念娇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有人却气得半死。
    “为何那个女人的日子就能过得红红火火的，而我娘亲就要远在千里受苦了？”张少华咬牙怒拍桌子，但是却无人应话。
    屋里的奴仆都被他支走了，现今屋里就只有他一人。
    满月宴那件事就是他安排的，他趁着人多，特意放了一个青楼女子混进杨府假意奴仆去假传杨老太的意思邀请秦香蓉母子去吃宴。
    秦香蓉不疑有他便去了，但是没想到秦香蓉的战斗力如此之弱一下就被成念娇打败，落败而逃。
    由于那个人是他安排的，利用完就让人离开了，成念娇她们想查也查不出来，还以为是秦香蓉说谎呢。
    要是知道秦香蓉如此没用，他也不会想着利用秦香蓉。
    但是这个家里，除了秦香蓉能利用，他还真不知道有谁能被利用了。
    就算用得不顺手，但是总好过没得用嘛。

 第九百一十九章，不一样的关系

    自从大观园开业后，燕小六忙得都快要飞起来了，一边帮忙培养能用得顺手的管理员，一边还要帮忙打理几家店的大小事务。
    今日见成念娇又悠闲地推着阿满过来巡视，燕小六不由有些羡慕，“阿娇，这里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呀？怎么你一个老板比我这个打工的还要清闲，能推着孩子到处走，就像你自己说的，在……在度假似的。而我却要忙来忙去，做个不停。”
    其实做老板的本来就是清闲的，只需随便指挥就有人帮她打理生意了。但是她并不把燕小六当成为她打工的伙计，听到燕小六这么说她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小六，你这是想放假了吗？”
    虽然没有小六在掌管大局或许就有些忙，但是小六为了她的店铺忙活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想要去休息也不是不可以的。
    燕小六听到成念娇这番话倒是吓到了，“阿娇，你这是嫌弃我做得不好，不要我了？”
    她的双眼都快能挤出眼泪来了，是真的急了。
    成念娇倒是被燕小六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小六，你误会了，我以为你提出那番话是觉得你累了想要休息呢。你要是觉得没什么，自然是可以帮我的忙，我巴不得你能永远帮我的忙呢。”
    听到成念娇这样说，燕小六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太好了，你不是嫌弃我做得不够好就好。”
    “糊涂，你自己的能力如何，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又岂会嫌弃你呢。”
    燕小六笑了笑，陷入沉思。
    她以前是如何的呀？大大咧咧，每次做事总会犯错，成念娇帮她收拾了无数次的烂摊子，她自己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了。
    做事还冲动，容易得罪人……
    她的毛病真是数不胜数，可是不知从何时起，成念娇却把她锻炼成了一个成熟稳重之人。
    虽然偶尔还会犯二，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是成念娇在无形中改变了她，不然她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因此她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成念娇了，要不是当年在城隍庙外遇到成念娇，她还是一名小乞丐，连自己的爹爹是谁都不知道吧。
    现在的自己是最幸福的了，燕小六嘴角不自觉地变弯，一双丹凤眼微弯像天上的月牙，弯弯的带着笑意，好看极了。
    君玉麟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燕小六这副模样，不由自主地就被燕小六所吸引，看得目不转睛。
    阿满现在还不会说话，但是能咔咔地笑出声，还能咿呀咿呀地乱叫。
    他一看见君玉麟进门便忍不住咿呀咿呀地大叫起来，引得大家都回过神，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成念娇作为阿满的娘亲，最清楚自家儿子的心思，她循着阿满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门口看见君玉麟的身影。
    “原来是看见自己的表哥过来了，难怪叫得那么大声。”成念娇笑着说道。
    仿佛要应和成念娇似的，阿满又咿呀咿呀地叫了一通，还把手伸向门口的方向。
    虽然君玉麟并不是时常过来和阿满玩，但是阿满却对君玉麟情有独钟，远远见到君玉麟就会十分高兴，这一次也不例外。
    成念娇觉得肯定是因为君玉麟救过阿满，二人结下缘分，因此阿满才会一见到君玉麟就会如此高兴。
    听闻表哥二字，燕小六早也回过神看向君玉麟。
    燕小六不自觉地撇撇嘴，“你又过来混吃混喝了。”
    君玉麟的脸不由一窘，心想燕小六还真是小气呀，他只不过是又一次忘了带银两过来罢了，燕小六居然说他是过来混吃混喝的。
    把他说成了小流氓似的，他哪是那样的人呀。
    被燕小六讲了一次，君玉麟觉得丢脸极了，以至于现在每次过来这里之前都要检查一番自己的荷包，看看里面有没有银两，不然燕小六又该说他是过来混吃混喝的。
    “我可是有带银两过来的，并不是来混吃混喝的。”君玉麟硬着头皮说道。
    阿满正看着他呢，他要树立自己高大的表哥形象，一定不能让燕小六把自己的形象贬低了，不然他在阿满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在一个小豆丁面前都抬不起头，是多么丢脸的事呀。
    成念娇则饶有兴致地在君玉麟和燕小六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这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一份什么，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准。
    不过很快成念娇就知道为何了。
    因为他们之间有了另外一种联系，因此二人之间的感情才会变得不一样起来。
    “这次我不但带了银两过来，另外还有东西要带给你。”君玉麟笑着说道。
    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锦盒，里面具体装了什么，无人知晓。
    燕小六倒是一愣，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喂，你这么老土要给我送礼呀？上次请你吃了一顿霸王餐而已，不至于如此多礼。”
    其实以君玉麟的身份，他来这里用膳哪需要给钱呀，是她故意刁难君玉麟罢了，心想偶尔能取笑一下君玉麟也不错。
    这是没想到君玉麟会如此较真哦。
    君玉麟知道燕小六误会了，急忙解释，“你误会了，这个礼物不是我送的，是我母妃送的。”
    燕小六又是一愣，“淑妃娘娘？”
    她跟淑妃也不过是在阿满的满月宴上和她见过一面，淑妃会送礼给她？太奇怪了吧？
    见燕小六露出疑惑的神情，君玉麟也尴尬地笑了笑，“母妃说和你投缘，觉得里面的发簪挺适合你的，便让我拿来送给你。”
    君玉麟把锦盒递向燕小六，示意燕小六收下。
    “哦，”燕小六手忙脚乱地抬手在身上擦了擦，生怕弄脏了锦盒，“方才从后厨出来，手有些脏。”
    君玉麟知道燕小六只不过是紧张罢了，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燕小六把锦盒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燕小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发簪是淑妃送的，就算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当着君玉麟的面说这种话呀。
    要知道淑妃可是君玉麟的母妃呢。
    本来燕小六想收下锦盒放到一边就算了，但是君玉麟一味地催促她把锦盒打开，她由不得不硬着头皮打开。
    心想淑妃的年纪和她的差距有些大，淑妃

 第九百二十章，顺其自然吧

    “呀，这……好美的发簪！”燕小六忍不住感叹道。
    本以为淑妃送的发簪定是些金银款式，造型夸张，一看就像富贵人家所用的装饰品。
    但是放置在锦盒里的发簪却出乎她的意料，造型简单不说，细看又别有滋味。
    发簪是一款鎏金珐琅发簪，发簪的图案是一只展翅飞翔的燕子，修长的燕尾，展开的双翅，仿佛就像一只倔强不服输的燕子，迎着风雨高飞。
    这个形象还正和自己一致，燕小六一下就喜欢上了这支发簪。
    就连成念娇也在一旁赞叹说发簪好看，让燕小六试一试。
    “试什么，这里有没有铜镜，而且这发簪这么贵重，我在店里干活走来走去的容易损坏，还是让它放在锦盒里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损坏了，她会心疼的。
    可是有人却容不得她拒绝，拿起发簪便往她的发髻上插。
    燕小六紧张地乱动，“君玉麟，你疯了吗？你这样会戳到我的头的！”
    君玉麟被燕小六这话一吓，手一抖，发簪还真的戳到燕小六的头，疼得燕小六呲牙大叫。
    没把君玉麟吓到，倒是把阿满给吓了一跳。
    成念娇心想这样混乱而吵闹的画面，最重要的是还有些暧昧的画面，她是不是该推着阿满的小推车偷偷地离开呢？
    不然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好像有些少儿不宜吧，瞧瞧君玉麟的脸都快要贴上燕小六的脸了，插发簪真的要这么做吗？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和阿满先走了……”
    燕小六面露尴尬，她猛地推了君玉麟一把，“阿娇你不用走，要走也是这个捣乱的人要走。”
    要不是君玉麟在胡闹也不会戳到她的头还让成念娇有所误会，所以说，该离开的事君玉麟。
    君玉麟也自知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对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又不想离开。
    才刚来呢，他才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了。
    “那个……我也是觉得这个发簪和你的气质挺搭的，简直就像天生一对似的，所以才……你看，现在你戴上了，不是很好看嘛。”君玉麟挠挠头说道。
    燕小六愣了愣，抬手摸向发髻上的发簪，“这是真的吗？”
    人这种生物就是有些特别，明明都看不见，但是听到旁人提到发簪，她还是忍不住抬手摸向发簪。
    她摸到了金属的冰凉，还有珐琅的光滑，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燕小六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成念娇，“阿娇，真的好看吗？”
    成念娇真诚地点点头，“好看，不过……我说好看算不了什么，主要还是要你觉得好看。我已命银儿去寻来铜镜，待会你就能亲自确定一番。”
    燕小六张了张嘴，“哪用这么劳师动众……”她想到什么似的瞪向君玉麟，“都怪你，偏要这个时候给我戴什么发簪。”
    也不知方才一番胡闹，君玉麟是否弄乱了她的发型。
    她平日大大咧咧的，不像别的姑娘那般爱美，但是她也希望自己能整洁大方，不要整日都乱糟糟的，那跟以前的乞丐形象又有和区别呢？
    君玉麟倒是聪明，知道燕小六要责怪于他，早就蹲下身和躺在小推车上的阿满互动。
    阿满似乎很喜欢君玉麟，被君玉麟逗得咔咔笑个不停。
    问题君玉麟也没做什么，就做几个动作，偶尔做个鬼脸却能把阿满逗笑。
    足以证明阿满是真的喜欢君玉麟。
    见君玉麟正和阿满玩得欢，燕小六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俩互动。
    不知为何的，燕小六突然想到，要是君玉麟日后有了孩子也一定能和他玩得来吧。因为他似乎很喜欢小孩，对小孩子很有耐心。
    愿意花时间和小孩儿玩的人，都是极为疼爱小孩子之人。
    若那孩子是她和君玉麟所出，情况又会如何呢……
    不知为何的，她竟想到了这个，不由脸一红，像着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得通透。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想到这样的场景，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了，不想再待在屋里，免得尴尬。
    她猛地站起身，“我下去看看厨房准备的糕点如何了。”
    话音刚落，她就走到门口，打开门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君玉麟觉得没意思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刚想让她不必那么麻烦，厨房准备好了糕点自然有人会送上来，以往都是这样。
    哪用她亲自去看呀。
    可是君玉麟一时间又没想明白燕小六为何要这么做便作罢。
    成念娇倒是看得明白，燕小六估计是有些动心了，又不想君玉麟发现了于是才会急着跑出去。
    但是这二人的感情她不加评价，他们若是能发展起来自然是好，但是以燕小六的性子未必能适应后宫的生活。
    但是谁又说得准呢？
    她也早从一开始的排斥变成了现在的静观其变，阿满出生后她意识到了很多，有些东西是要适当放手的，总不能一直紧抓在手中不放。
    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就像杨老太一样，当杨子煜长大能独当一面后，杨老太就不曾干涉过杨子煜的决定。
    自然娶妻这件事杨老太就曾有干涉，因为娘子是陪伴他一辈子的事。
    但是成念娇是后世而来的人，推崇自由恋爱，因此她觉得二人还是先自由发展吧。
    最后合不合适，他们自己说了算。
    隔了一会，燕小六应该是调整好心态了，再一次回来时整个人又恢复正常，像个没事人般。
    “糕点都准备好了。”燕小六笑着说道。
    不但准备好了，还都端上来了，各种糕点都有，不过全是君玉麟喜欢的。
    之前她也是这样准备的，没一次出错过。
    不过她却忘了成念娇在场，有些东西成念娇不能吃，吃了会回奶。
    “哎呀，阿娇我忘了你不能吃韭菜，还让人准备了韭菜包子……”
    君玉麟口味独特，喜欢吃韭菜包子，她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好几笼呢。
    成念娇口中说着没关系，心里却揶揄开了，燕小六，你这是有异性没人性啊，明知道我不能吃还拿来，分明就是诱惑人，哼。

 第九百二十一章，撞鬼了

    又闲聊了一会，成念娇见阿满犯困了便准备带阿满到一旁给阿满喂奶，好让阿满喝完奶就能好好睡觉。
    听说成念娇要喂奶，君玉麟立即识相地站起身，“还是我出去吧，这样一来舅母就不用带着阿满四处走了。”
    成念娇自然知道君玉麟这个提议最好，但是她又不好扰了君玉麟和燕小六的相聚，毕竟君玉麟最近事务繁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过来。
    见成念娇又有所犹豫，燕小六开口了“就让他走吧，反正他吃饱了喝足了，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成念娇不由失笑，瞧瞧燕小六这个嘴笨的，这样说话。不了解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有多讨厌君玉麟呢。君玉麟似乎也有反应了，脸色变得难看了些。
    “我就是客人，吃饱喝足就可以走的人？”君玉麟有些受伤地问道。
    燕小六被君玉麟受伤的神情给吓到了，“君玉麟，你没事吧？我只不过是想你让个空间给阿娇喂奶而已，又那么难吗？要是你在这里吃得还不算满意，那我可以请你到大观园再吃一顿啊，你喜欢吃什么都可以，管饱。”
    君玉麟的脸由阴转晴，双眼一亮看向燕小六，“你是说你要请客？”
    能从铁公鸡燕小六的身上拔毛，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君玉麟只不过想再次确认罢了。
    瞧你这高兴样！
    燕小六撇撇嘴，“那你要不要去，去或不去，最多就两个字。”
    君玉麟咧嘴一笑，“不用两个字，一个字即可，去！难得你请客，我自然得去。”
    燕小六心想，君玉麟在这里已经吃饱了，就算到大观园也吃不了这么多，因此才会答应要请客的。
    可是现在瞧见君玉麟一脸的兴奋，燕小六又有些后悔了。
    君玉麟的胃就像个无底洞，多少东西塞进去都不会喊饱的，哪知道他到大观园又得吃多少东西呀。
    但是她既然答应了又不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和成念娇说了声再见就带着君玉麟离开了。
    成念娇倒是在他们离开后笑了，只怕燕小六是多虑了，君玉麟想跟她过去大观园应该是想跟她多相处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很明显，燕小六却误会了，以为君玉麟是准备到大观园大吃一顿呢。
    这种情况不好明说，只能让他们各自领悟。
    君玉麟眼巴巴地跟在燕小六身后，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不和谐的声音，“瞧瞧，这个女人又来勾引四殿下了，浑身的铜臭味，为人还粗鲁，哪配得上我们家尊贵的四殿下呀。”
    君玉麟在心里呸了声，配不配得上要你们说吗？我倒觉得配得上……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君玉麟的心不由一窘，自己是不是有些傻了？他怎会配合着那些女人的话在胡思乱想呢？
    他和燕小六之间有什么关系，轮不到那些女人去评头论足。
    他猛地转过身，正想开口让那些女人闭嘴。
    “脸皮真厚，整日缠着四殿下。”
    君玉麟不由一窘，额……是他自己缠着燕小六吧。
    不过他自然也不会承认这种事，只是脸色的怒意更盛。
    “天呐，你看到了吗？四殿下居然转过头了，他到底在看谁呀？”
    “当然是我了。”燕瑾儿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骄傲地说道。
    “不是看我吗？”
    “是我才对。”
    额，君玉麟直接忽略了燕瑾儿的大饼脸，看向了窗外，谁也没看……
    这种“素质”的群芳争艳，他还是看看窗外的风景洗洗眼睛算了。
    “君玉麟，你发什么愣，到底还要不要去，要是不去，我就去忙了。”
    君玉麟的身后传来燕小六的声音，差不多是怒吼了，很大声，大家都能听得清楚。
    “天呐，那个乡野丫头好野蛮，居然这么粗鲁地跟四殿下说话。”
    “就是，尊贵的四皇子怎能受这样的气，我们一起去拯救他吧。”
    “好。”
    眼看着“群芳”就要涌上来，君玉麟撒腿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去，比燕小六还要快。
    燕小六被君玉麟搞糊涂，“你撞鬼了吗？跑得那么快干嘛？”
    其余人追不上君玉麟或许还情有可原，但是燕小六就不一样，她可是跟燕天成练过武的，自然能追上君玉麟几分。
    不过她却不像君玉麟一样自幼跟在杨子煜身边学习，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五感自然也比普通人要灵敏才听到了“群芳”的聊天内容。
    但是这些内容君玉麟自然不会告诉燕小六，要是燕小六迁怒于他就得不偿失了。
    “跟撞鬼差不多。”见把那群可怕的女人甩开了之后，君玉麟终于喘了口气停了下来。
    要是群芳听到君玉麟把遇到她们当做撞鬼看待，脸上的颜色肯定十分精彩。
    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走到大观园了。
    燕小六才不信君玉麟的这番话，“鬼话连篇，大白天的品香居又怎会闹鬼。我说要是你真的撞鬼了，也是你自己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我们品香居没关系。”
    君玉麟忍不住点点头，是他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很不干净。
    燕小六不由浑身一颤，“你别吓人。”
    君玉麟对着她的脖子吹了口气，燕小六只觉得脖子拔凉拔凉的，吓人得很。
    “君玉麟，你别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燕小六紧张地大叫。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那你……”君玉麟揶揄地笑着说道。
    燕小六生气地推了君玉麟一把，“让你胡说八道……”
    君玉麟本还想和燕小六说些什么，可燕小六已经无暇理会他，她的眼睛一直跟着一个身影，直至那个身影闪到转弯处，不见了。
    燕小六撒腿就追了过去。
    君玉麟不依了，“喂，燕小六，你不是说要请我吃东西吗？你竟然反悔，还要落跑，也太过分了。”
    燕小六没耐心地甩了甩君玉麟的手，发现甩不开只能不高兴地转头瞪向君玉麟，“姑奶奶现在有要事要办，你别碍着我。要事耽误了我的要事，我对你……”
    “对我如何？”君玉麟不怕死地问道。
    燕小六愣了愣，“算了算了，人都要跑远了，你倒是松手呀。”
    “你倒是说你看到谁了？”
    “荆氏和她的奸夫。”

 第九百二十二章，跟丢了

    “荆氏……和她的奸夫……”
    这是谁跟谁呀？君玉麟怎么听得一脸的糊涂呀。
    燕小六摆摆手，“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明白，先这样了，今日说好的请客先欠着，下次补上。”
    说完这些话，燕小六便撒腿跑了出去。
    荆氏应该还没走远，只要加快脚步，能追得上的。
    眼看着燕小六就要跑远，回过神的君玉麟紧忙追上前，进行一番你追我赶。
    殊不知他的身后也跟了好几个小姑娘，就是方才那几个扬言要把他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的“群芳”。
    “燕瑾儿，你倒是跑快点，不然他们就要跑远了。”
    跑远了就追不上了。
    她们倒是好奇君玉麟和燕小六到底跑哪去了，是否是偷偷出去幽会了。
    但是燕瑾儿长得比较圆润，跑得比较慢，还没跑两步呢就浑身是汗还气喘嘘嘘的，哪能追得上呀。
    可她又不服输，硬要跟着，大家没法只好等她。
    将军之女嘛，都得给面子她。
    可是由于燕瑾儿实在是太慢了，大家都有些生气了，“燕瑾儿，你倒是快些！”
    有人直接摆脸色给燕瑾儿看了，燕瑾儿亦是一气，“你要快就自己跑呀，待会要是四殿下怪罪下来，别说我不帮你担着就好。”
    欺负她长得圆润，浑身是肉跑得不快就欺负她了是吧。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这里的人哪一个有她的身份高贵呀，她可是能经常入宫的，那些人能吗？不能！
    “哎呀，瑾儿大家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罢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们置气呀。”刘婉讨好地说道。
    燕瑾儿冷哼了一声，“那还不快追。”
    这个时候追上前已经有些迟了，但她们又不死心才想着尽力一把。
    当她们追到云海楼的门口时，燕小六和君玉麟的身影果然不见了，半点影子都没瞧见呢。
    “哎，都怪……”有人忍不住低骂出声。
    可其他人却不敢附和，因为燕瑾儿已经慢吞吞地走了过来，“都怪谁啊？”
    “那个……不怪谁，我……”
    “嗯？”燕瑾儿已经有些生气了，脸色难看得很。
    “我……我……”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说都是错呀，该如何是好呢？
    她突然灵机一闪，张口回答道，“都怪那乡野丫头跑得那么快，不然我们就能追上了。”
    同是一个老爹的种，怎么一个长得苗条好看，身手不错，而眼前的燕瑾儿样子一般又长得圆润跑步都比人要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该女子在心中腹议道。
    燕瑾儿倒是对她这个解释十分满意，“对，没错，那个燕小六实在讨厌，下次见到她绝对不能给她好脸色看。”
    貌似她们每次过来这里，燕小六都没给她们好脸色看，是她们厚脸皮硬要过来消费。燕小六又觉得送上门的钱没理由又送出去，因此才会每每闹僵之后都依旧让她们上门光顾。
    要是燕小六态度强硬些，她们还未必能呆在这里。
    由于追不上燕小六几人，燕瑾儿等人只能悻悻而归。
    “君玉麟，你疯了吗，跟过来干嘛呢？”燕小六气呼呼地瞪了身侧的人一眼，低声说道。
    人越多，目标越大，荆氏很有可能会发现他们。
    好不容易才追上荆氏，发现她果然和府中的教书先生纠缠在一起，一边吵一边闹，似乎闹得不可开交。
    但是由于燕小六不敢跟得太近怕她们有所发现，只能远远跟着，因此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争吵些什么。
    本来想靠近些，突然感觉肩膀一重，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以为是荆氏的人发现了她，吓得她浑身一颤，胆都快吓得跳出来了。
    转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君玉麟，叫她如何不气嘛。
    她都要气得头顶冒烟了。
    君玉麟对着燕小六挑挑眉，低声说道，“我是过来帮你的。”
    燕小六撇撇嘴，“你能如何帮我？”
    君玉麟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则低声说道，“待会你就会明白了。”
    燕小六忍不住在心里为君玉麟翻了个白眼，但是她又不想和君玉麟过多地耍嘴皮子，因为此刻的重中之重就是盯紧荆氏和那个教书先生。
    但是就在她和君玉麟说话的一小会时间，荆氏和那名教书先生却不见了踪影。
    燕小六不由急了，“都怪你，人不见了，你说怎么办？”
    君玉麟曾在宫中见过荆氏，自然知道荆氏就是燕天成的夫人，大名鼎鼎的将军夫人。
    但是在她身侧纠缠的男人却不是燕天成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也难怪燕小六会如此紧张。
    前段时间，成念娇曾派人到将军府日夜蹲守就是想搞清楚荆氏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是否和章先生所说的有问题。
    但是由于那个男人是新进府的，或许是怕人生疑，他俩之间倒是没有太过分的表现。
    想不到他们在府中不敢乱来，到了外面却闹了起来。
    方才荆氏的神色分明是不高兴的，而那个男人似乎在极力解释，但是荆氏却在气头上，不愿意听。
    于是两个人又吵又闹，闹着，闹着居然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难怪燕小六会着急，好不容易才跟上荆氏，或许还能弄到荆氏出轨的证据，现在却把人给跟丢了，那岂不是什么都毁了嘛。
    “不用急，我知道他们在何处。”
    还未等燕小六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竟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整个人居然飞起来了！
    燕小六被君玉麟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措不及防地尖叫起来。
    “嘘，别吵，除非你想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君玉麟凑在燕小六的耳边说道。
    燕小六只觉整个人晕乎乎的，耳朵因为君玉麟喷了气热热的，痒痒的，难受得很。可是他们现在在半空中，她又不可能推开君玉麟，不懂轻功的她若是在这个时候推开君玉麟，只怕会摔死吧。
    燕小六的突然识相让君玉麟十分满意，“这就对了了，抱紧些，我要跳高些，你别掉下去了。”
    君玉麟的提示让燕小六的心不由一颤，乖乖听话地把君玉麟抱紧了些。

 第九百二十三章，恶心的一对

    燕小六紧张得忘了呼吸，眼睛都不敢张开。
    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她有些害怕。
    君玉麟宽厚的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慢慢地睁开眼，只觉自己就像飞起来了一样，被君玉麟抱着在屋顶上跳跃。
    没想到，君玉麟抱着她居然也能如此灵敏地跳跃，不一会儿的功夫，君玉麟便停了下来。
    燕小六觉得不够过瘾，还特意转过头看向君玉麟，“这么快停下来……”
    君玉麟对着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嘘，别吵，小心被发现了。”
    他的嘴巴离燕小六的耳朵极近，说话时喷出来的热气全往燕小六的耳朵上喷，热热痒痒的，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燕小六害怕地推了君玉麟一把，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不对劲，因为他们现在站在屋顶上，她如此用力地推了君玉麟一把，只怕君玉麟会跌下去……
    这是在二楼的屋顶，要是这样摔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燕小六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君玉麟的手，却发现……额，人家君玉麟居然稳如泰山，并没有因为她的用力一推而有任何的动摇。
    这个时候的燕小六不由有些庆幸，幸好君玉麟是个练武之人，不然她现在可能就见不着君玉麟了。
    可是她的拉着君玉麟的手却被君玉麟抓得更紧了些，而且人家还有十分堂皇的理由，“拉紧些，免得掉下去了。”
    燕小六自知自己的能耐，要是自己掉下去，自然是凶多吉少的，于是乖乖点头，“好。”
    “他们就在那里。”君玉麟用手一指，燕小六看了过去。
    果然看见荆氏和燕府新来的教书先生就在这私人府邸的后院，在说话。
    由于这里是私人府邸，没有外人在，荆氏也不用控制自己的音量，她把话说得十分大声。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问了一次又一次，你都不肯回答，是不想呆在将军府了是吗？”
    “媚娘……媚娘……你听我解释……”新来的教书先生一脸的焦急，挠了挠头却像又难言之隐不知该从何讲起。
    “哼，我在听啊，是你不想说罢了，”荆氏双手束在胸前，一副吃醋生气的模样，看得燕小六浑身发抖，“彭锦辉，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你就别想回去了。”
    啧啧，要说这两个人没有奸情，打死燕小六也不相信呀。
    燕小六还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荆氏的名字叫媚娘，从那个教书先生嘴里说出来，总让人有种不堪入耳的感觉，燕小六觉得一定是那个男人叫唤时带着宠溺的语气让她受不了。
    那个叫彭锦辉的憋红了脸却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估计是因为他自知有错，才不敢做解释吧。
    可他又怕荆氏把心一横真的不让他呆在将军府，那到手的荣华富贵岂不是化眼云烟？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之所以一直在不说话，任由荆氏发脾气对他又打又骂，也不过是在想办法罢了。
    他的双眼一转，终于想到一个挺不错的法子，于是这才有所动作。
    他先是一把拉过荆氏的肩膀，把荆氏拥入怀中，“媚娘，我对你的心意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她娘的，这是当她是瞎的，竟然当着她的面轻薄她老爹的娘子？
    虽然燕小六和荆氏母女两两相厌，但是无论如何荆氏都是燕天成明媒正娶的娘子，现在还是将军府的夫人。她和燕天成以外的男人在勾勾搭搭，这是在给燕天成绿帽子戴呀。
    枉她爹燕天成常年在盐城抵御外敌，赚得的荣华富贵给荆氏母女享福，荆氏竟然背着她老爹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孰可忍孰不可忍！
    燕小六动了动，准备就算跳下去跳个粉身碎骨，也要打断荆氏和这个男人的打情骂俏。
    君玉麟却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抓住燕小六低声说道，“小六，你冷静些，现在你可是在偷听，没有真凭实据，你奈何不了他们。就算你到处去跟别人说荆氏偷汉子，荆氏还可以反过来骂你不忠不义，作为子女的去污蔑娘亲。你冷静些，好好想想别的办法。或许你再认真听听就能知道得更多，到时候就能知道如何对付他们了呢？”
    君玉麟的话有道理，可是燕小六的冲动劲又发作了，要不是君玉麟死死地按着她不让她乱来，她或许还真的就跳下去了。
    燕小六胡闹了一番，自然没听到彭锦辉前头说的话，但是现在他的动作却让燕小六双眼的怒火更盛，她娘的，居然给姑奶奶抱得更紧了些。
    “她是扬州来的妹妹，孤苦伶仃的，又正好在街上遇到我，我好心才请她吃了一顿新颖的烘焙糕点，没想到话还没说多两句媚娘你就出现了……”彭锦辉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着荆氏。
    估计意思是说荆氏方才一番闹场，害得他连叙旧的机会都没有吧。
    这个男人倒是狡猾，想到借口之后还反咬荆氏一口呢。
    但是荆氏也不是吃素的，她虽然被彭锦辉抱得紧紧的，气早就消了一半，但是以她的聪明才智，才不会让彭锦辉简单地糊弄一番就放过他。
    “那你为何一见到我就如此紧张？”荆氏问道。
    彭锦辉似乎早就猜到荆氏会这么问似的，他淡定地回答道，“还不是因为我着紧你，怕你误会了，会心生难过，才会急着向你解释。但是你也知道我的，为人口笨，不懂解释，越解释就越糟糕，弄得你伤心了，是我的不对。”
    啧啧还口笨呢，依燕小六之见简直就是狡猾至极，还厚颜无耻。
    燕小六被君玉麟按住，无法动弹。细想一番又觉得君玉麟的话有理，气早就消了，静静地看着彭锦辉如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但是让燕小六意想不到的是，荆氏平日看起来蛮横无礼，看起来还挺精明的一个人，居然被彭锦辉哄得贴贴服服的，似乎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彭锦辉居然抓起荆氏的手放在他的胸前，用力打了一下，“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用力地打，不用怜惜，我受得住。”
    呕……还能更恶心一点吗？燕小六只觉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她要吐死了。
    荆氏却眼一红，不舍地看着彭锦辉，“辉郎，我岂又舍得打你呢？你说的话我都信了，信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看了会心疼的。”
    彭锦辉脸上一喜，把荆氏抱紧了些，“媚娘，你能相信我，真是太好了。”
    呸，恶心的一对，回去要洗眼睛了，燕小六气愤地想到。

 第九百二十四章，君玉麟的妙计

    荆氏和彭锦辉二人又在后院歪腻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他们倒是机警，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分开来走，一个先从前门离开了，隔了一会的时间，另一个才从后门离开。
    见他们如此熟练，想必这种事并没有少做。
    “奸夫淫妇！”燕小六咬牙说道。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看向君玉麟，“那个……他们都走了，你倒是可以松手了吧？”
    君玉麟不由一窘，方才为了阻拦燕小六冲动，他把燕小六紧紧地抱住，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越距了。
    但是怎么抱着就不愿意松手了呢？
    是因为燕小六的怀抱太温暖？但是现在是大暑天的，他们又在阳光下曝晒了这么长时间没中暑就算了，还需要温暖？别开玩笑了。
    可他就是不舍得松手，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但迫于燕小六的“淫威”下，君玉麟最后还是乖乖松手。
    燕小六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面色不虞，“带我下去吧。”
    她不懂轻功，自然是跳不下去的，除非她想断手断脚。
    君玉麟缓缓站起身，双手搂着燕小六的肩膀，“准备好了？”
    燕小六点点头，轻轻地应了声，“嗯。”
    这次她有了心理准备倒是不害怕了，反而觉得挺好玩的，“高一点，再快一点……”
    燕小六兴奋得小脸通红，激动得哇哇大叫，方才的紧张早就抛诸脑后了。
    君玉麟不由一笑，没说什么，直接听从燕小六的话带着燕小六越跳越高，越跳越快。
    燕小六体验了一番当飞人的感觉，高兴的不行，回到云海楼时整个人都还是兴奋难抑，小脸通红。
    躲在暗处的燕瑾儿几人把燕小六嘴角含春的笑容看在眼里，气得不行，“混账女人，她一定是得逞了，不然才不会是这样的嘴脸。”
    “可怜我们四殿下就这样白白牺牲了。”
    “嘤嘤嘤……”有人还伤心难过地抬手拿着手帕抹泪。
    额，在这种封建又十分讲究礼义廉耻的世界，女人的名声尤为重要，就算燕小六跟君玉麟真的有什么，也是燕小六吃亏才是呀，何时变成是燕小六占了便宜。
    要是被燕小六知道她们这群女人在讲些什么，定要好好教训她们一番才是。
    可惜燕小六根本就不知道她们讲了什么。
    不过五识过人的君玉麟却听得清楚，君玉麟倒是被那群女人的对话给雷倒了。
    我的亲娘呀，这是群什么样的女人呀？
    她们把事情想得也太离谱夸大了，不但毁了燕小六的名声，连带着他也要冠上一个无媒苟合的臭名声。
    看把这些女人闲得，什么鬼话都能讲得出来了。
    既然如此，他倒是有些事能让这些女人做一做。
    君玉麟的双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嘴角的弧度慢慢地变弯了，显然是想到主意对付她们的笑意。
    而那些女人却在一旁惊呼，“天呐，四殿下的笑容真好看。”
    “阳光又正气……”
    君玉麟假装听不见这些话，继续往前走，心想，很快他就能不用见到这些烦人的女人了，真好。
    不久，京城里一些世家小姐都收到了宫里的邀请函，邀请她们一同进宫一聚。听说这场聚会是太后娘娘组织的，为的帮大周朝的国民祈福，要誊写一卷几米长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每人负责一小部分，但由于要誊写工整好看，又不能有所差错，可是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她们全被留了下来，住在宫中。
    那些被邀请入宫的世家小姐一边誊写，一边在心里叫苦却无一个人敢表现在脸上，所有的心酸只能偷偷地往肚里咽。
    能帮太后和国民抄经祈福是与有荣焉的大事，哪有人敢说不呀。
    殊不知，这只不过是君玉麟想来对付其中几个女人的主意，其余的人也是跟着受累罢了。
    因为在君玉麟看来，这些世家小姐都是一路之丘。
    虽然有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之嫌，但是一想到近段时间都没有“群芳”的烦扰和惊吓，他还是乐意这么做。
    只是没想到他提出这个主意时，太后居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每年的中元节，太后都会组织宫里的妃嫔帮大周的皇帝和臣民祈福，现在多了几个人帮忙，太后觉得这个主意非常不错。
    还对提出这个主意的四皇子君玉麟赞不绝口。
    燕瑾儿听闻是君玉麟提议让她们进宫的，不由心中一喜，还以为能在宫中遇到君玉麟呢。
    结果苦苦相守一番，直至祈福时才和君玉麟远远地见了一面，还未来得及说话，仪式一结束，君玉麟都一溜烟似的溜走了，根本就逮不住。
    想多说几句话都不行呢。
    “都怪那个燕小六，要不是燕小六迷了四殿下的眼，四殿下也不会那么快离开。”
    也不知是谁提出了这番话，引得其他人的共鸣，又一次讲起了燕小六的坏话。
    正好淑妃经过，把这些话全听到耳中，不由皱了皱眉，对那些人更为不喜。
    就算要讲人家的坏话也不该是这个时候讲，这里刚刚进行了祈福仪式，最重要的要清净，不然方才的那番祈祷岂不是都浪费了？
    也不知那些人是带着什么心思祈祷的，不虔诚，所抄的经书就是废纸，起不到一丝效果……
    既然如此，那些说闲话的人一个都不准留。
    淑妃当着她们的面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离开时却不忘叮嘱宫人把这些说闲话的世家小姐请走。
    她们到离开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得罪的淑妃娘娘。
    不过这些都是后事了，更何况这些事燕小六根本就没有经历也不知道那些人仅凭一张嘴巴就惹得淑妃十分不喜。
    她一回到云海楼就碰到成念娇从里面出来，急忙抓住成念娇的手，“阿娇，我有话要跟你讲。”
    成念娇笑了笑，“我才有话跟你说呢，又说你要请四殿下到大观园吃东西，我到了那里却找不到你们，正想去找你呢。”
    燕小六却表情一肃，“走，方才有些事，我急着出去了，来不及和你们说。不过这件事我想你应该也很有兴趣，我也正好要你帮忙，你会帮我的吧？”
    成念娇被燕小六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脸上不由一肃，“小六，老实告诉我，你碰到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轻薄了你？”
    燕小六倒是一愣，“阿娇，你胡说什么呢？”
    她好端端地站在成念娇面前，又岂会被人轻薄了呢？也不知成念娇想歪到哪儿去了。
    不是吗？燕小六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脸上微红，头发也乱糟糟的，乍眼看去，还真以为燕小六被人……

 第九百二十五章，男人的面子问题

    燕小六低头看向成念娇的视线停留之处，立即明白了过来，脸上不由一窘。
    方才她在日头下曝晒了一段时间，感觉实在太热便扯开衣襟透透气，至于头发为何会这么乱，还不是因为君玉麟带着她又飞又跳的，自然就乱了。
    方才君玉麟把她放在门口便离开了，说有要事处理，她心里也有事也就没有问君玉麟到底要忙什么事就任由君玉麟离开了。
    现在倒是后悔了，要是有君玉麟在，或许解释起来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她却不知道，要是有君玉麟在，或许解释起来就更麻烦了。
    但是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在，无论如何也得解释清楚呀。
    她先是噗呲一声笑了，“阿娇，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是什么？她怎么一开口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呢？
    私心让她守口如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曾和君玉麟有过那样的互动，成念娇的话，是因为她羞于讲出口。
    成念娇正期待着她的回答，见她突然又停住不说话，倒是愣了愣。
    “哎呀，那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事我们进去再说。”燕小六拉着成念娇就往大观园的方向走，进了屋，她得好好跟成念娇讲一讲荆氏的事。
    但是她现在的行为在成念娇看来却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不过进了屋之后，关上门，燕小六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都是关于她跟踪荆氏的事。
    成念娇的脸色也由一开始的担忧变得凝重。
    若是按照燕小六所说的，荆氏是出轨无疑了，但是她能把姘夫带到家里去除了证明荆氏仗着燕天成常年不在府中才敢如此胆大包天以外，只怕府中的下人都被荆氏收买了，就算燕小六去将军府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或许还像君玉麟所说的还会被荆氏冠上个不孝的罪名。
    君玉麟劝燕小六不要冲动的做法是正确的。
    虽然知道了荆氏和彭锦辉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们却不能立即对荆氏做出反击，反而还要有个详细的计划，一定得把荆氏和彭锦辉的关系暴露于大众的面前，让大众去对他们评头论足的才有用，不然一切都白费。
    “阿娇，你说要是我们把这件事闹大了，我爹他的面子何在呀？”燕小六突然小声地问道。
    有关男人的面子问题，这个问题就大了，是得从长计议。
    成念娇点了点头，“这事是有些麻烦。”
    燕天成要是知道自己辛苦在外行军打仗，赚下的功绩给家人带来了好生活，却让荆氏的姘夫给享受了，荣华富贵就算了，连娘子就享用了，只怕会气死吧。
    虽然燕天成多年来都没有碰过荆氏，但也不代表他就乐意戴绿帽子呀。
    一开始成念娇只愁着如何用计把荆氏和彭锦辉的关系公布天下，但是现在想来还是燕天成的面子比较重要。
    一时间，成念娇竟有些为难，心想要是身边有个男人，问问他的意见也好呀。
    只可惜，现在屋里虽然真的有男性同胞，但是只是一个几个月大，呆在襁褓中的小娃娃阿满，他连话都不会说，又岂能给她们任何意见呢？
    成念娇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多久没事能为难到她了，现在却被这件事所困扰。
    说来说去，还是面子的问题。
    燕小六想到什么似的，“我给我爹修书一封，告诉他这件事，你说如何？”
    “也不是不可行，”成念娇顿了顿，又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不过燕将军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是知道这件事，只怕会杀回京城，直接把荆氏和那个男人给……”成念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按照大周国的律法，杀人者应处以极刑。”
    “但是与人通奸者要浸猪笼的，我爹这么做也没错啊。”燕小六说道。
    可是错就错在燕天成擅自行动啊，浸猪笼是得由族里的族长下决定的，还要到官府通报才能执行，并不是随意就能浸猪笼的。
    燕天成一言不合就给人家抹脖子，就是私自杀人，这是犯法的行为啊，不可取。
    法盲燕小六被成念娇好好地教育一番后终于醒悟了过来。“那我就明白了，可是这件事不能告诉我爹，又不能戳穿，那岂不让那个荆氏和她的姘夫继续逍遥自在？我接受不了。”
    成念娇也点了点头，她也接受不了。
    燕天成多好呀，却硬要被迫戴绿帽子，多惨呀。
    荆氏和那个彭锦辉就该千刀万剐才是。
    一时间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成念娇只好承诺一定会派人盯紧荆氏和彭锦辉。
    燕小六心事重重地从大观园出来，才走到门口就感觉眼前一花，几个熟悉的身影全站到她面前，脸色还难看的很。
    若换做平常，燕小六或许还会搭理她们一番，但是这种时候燕小六根本就没心思去搭理这些人。
    “麻烦让一让。”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燕小六的不愿意搭理放在燕瑾儿几人的眼中就变了味，她们觉得燕小六是因为得逞了才会如此狗眼看人低，不愿搭理她们。
    她们互看了一眼，相互点点头，决定这次不能轻易放过燕小六。
    “燕小六，你别以为你能得逞一次就很了不起。”燕瑾儿为表自己是领头羊，故意叉着腰第一个开口说话。
    燕小六愣了愣，有些搞不清燕瑾儿的意思。但她一想到燕瑾儿的娘亲背着自己老爹做些不守妇道的事，燕小六就来气。
    她先是推了燕瑾儿一把，“疯狗，别挡路，姑奶奶今日心情不好，不想听到你在耳边乱吠。”
    燕瑾儿被燕小六的话气得不行，又因为燕小六还推了她一把，觉得燕小六都欺负到她头上了，不给燕小六点颜色看看哪行呀。
    她手一挥示意大家一起围攻燕小六。
    附近的群众还是第一次见一群女人打群架都好奇地围了过来，直觉地围成了一圈，准备看好戏。
    怎料燕瑾儿她们张牙舞爪地做着各种动作，却没一个人敢真的动手。
    “哎呀，倒是动手呀。”人群中不知何人大声叫道。
    燕瑾儿几人的脸变得难看了些，但是却没人敢第一个上前去拔老虎须。本以为同心协力必能以少胜多地打败燕小六，但是如今无人动手，她们又不敢自己当先锋，场面一下陷入了僵局。
    “你们住口，姑奶奶喜欢什么时候动手管你们啥事？”燕小六突然开口说道，一脸的不高兴。
    轰一声，围观的群众乐得哈哈大笑。
    心想看来这群女人打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第九百二十六章，被跟踪

    本以为没什么好戏看的群众开始散去。
    “切，本以为能看到一群女人互相打架呢，结果只是浪费表情。”
    “就是，一点看头都没有……”
    人群正在渐渐散去。
    燕瑾儿和她的小姐妹脸色都不大好看，感觉自己的面子都因燕小六而丢光了。
    却从未想过她们会出丑全是因为自己。
    燕小六的耐心已被这些人耗尽，又加上今日本就有气而没得发，正好燕瑾儿几人送上门，她也不会客气。
    之所以要和燕瑾儿等人对峙而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她觉得这只是私事不想上升为坊间茶余饭后的闲话，因此要等围观的“吃瓜群众”全部离开才动手。
    不过很明显有些人八卦之心不死，依旧守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燕小六也不想等了，毕竟她今日的心情本就不好，又加上此刻又看到燕瑾儿的大饼脸，她立即就想到荆氏，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燕小六身子一动，燕瑾儿的神经便又一次绷紧。
    她以为自己最起码也能抵挡一番，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几个小姐妹，一人一拳都能把燕小六大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视觉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觉得背后一疼，待她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躺在地上，好生狼狈。
    其余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基本上都被燕小六弄倒了，躺在地上，一阵呻吟。
    就连围观的群众都没反应过来，燕小六就已经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把所有人都弄翻在地。
    而作为欺负人的燕小六，自然是一把人弄倒就赶紧溜走了。
    燕瑾儿想找人算账，还找不到人呢。
    无奈之下只能丢脸地被人扶着站起，又不想丢脸得太彻底只能咬牙说道，“算她跑得快，不然……”
    不然又能如何？只怕还会被燕小六再摔一次也说不定。
    但是这样的担忧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她还是要脸面的。
    叫苦连天地被丫鬟扶着回到将军府，只觉整条路上的人都在笑她。
    一见到自家娘亲，燕瑾儿便苦着脸迎向荆氏准备求安慰，“娘，燕小六她……”
    荆氏皱了皱眉，对着燕瑾儿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提燕小六的事，“瑾儿，今日接到宫里的帖子，邀请你到宫里一聚呢，明日一早就进宫。可能还要过夜，娘已经让丫鬟准备好行囊了，你明日让丫鬟带着过去即可。”
    被燕小六气到的事一下被燕瑾儿抛诸脑后，她一脸兴奋地点头，“好呀，我又能进宫了。”
    还以为自己遇到什么好事了，殊不知是一件苦差事。
    君玉麟急着离开，也是为了这件事。反正她们这群人是彻底惹恼了她们心中的神圣又高大的四皇子殿下，注定就算进宫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但是被邀请的人都不清楚这个提议是君玉麟提出的，还觉得自己能有幸接到帖子进宫是为家族脸上添光的好事呢。
    “这种荣誉，燕小六应该没有吧？”燕瑾儿突然问道。
    要是在宫里也要见到燕小六，那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呢。
    目前她可是一点也不想看见燕小六那个贱蹄子，都是她才让自己腰酸背痛。
    荆氏皱了皱眉，“提那个贱蹄子干嘛？帖子上写得清清楚楚的，邀请的就是你一人，与那个贱蹄子无关。”
    燕瑾儿脸上一喜，“太好了。”
    她不但能在外面见到四皇子，就连进宫也能见到四皇子呢。燕小六就不一样了，永远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野孩子，进宫这种事还真和燕小六一点关系都没有。
    燕瑾儿如是想到，心满意足地回屋里沐浴更衣，早早就睡下，准备以最佳的状态进宫面圣呢。
    燕小六揍完人后终觉心情好了一些，大观园是不准备再待了，还不如早些回家和宋芸娘几人唠唠家常，汲取些家庭温暖呢。
    燕瑾儿气呼呼地离开，并没有留意身后跟着一个黑影。
    黑影跟着她，亦步亦趋，她走快些，黑影也走快些，她走慢些，黑影便走得慢些。
    反正就是一味地跟着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开始燕小六还没留意，可当她踏进人烟较少的巷子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身后有个脚步声，似乎一直在跟着她。
    她跑快些，那个人也跟着跑快些。
    燕小六的心不由一紧，心想莫不是燕瑾儿几人觉得被她打了一番，气愤难平于是回来报复她？
    可是光听脚步声，只有一人的脚步声，而且那个人武功似乎还不弱，不管她跑得多快，那人都能追得上。
    燕小六心想，应该是燕瑾儿几人请来了打手专门要对付她。
    她越跑越没力，但是那个人却依旧跟了上来，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转过头，抬起手刀打向来人。
    “让你跟着我。”
    可她的手却打不到来人，反而还被人紧紧地抓住。
    她的心不由一紧，“你……到底是谁？”
    巷子里光线比较暗，看不清来人的脸。
    “哈哈哈……”来人突然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在巷子里回荡，震耳欲聋。
    燕小六非但不害怕，反而还高兴地笑了，抬起另外一只还能活动的手打向来人，“吓死我了，爹！”
    “乖。”燕天成慈爱地叫道。
    燕小六凑近一看，只见自家老爹满脸胡子耷拉的，看起来十分狼狈，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形象。
    “爹，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燕小六不由急红了眼，不知所措地看着燕天成忘了说话。
    燕天成却笑了，“看来是我吓到了呀，爹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刚从盐城回来，进宫和皇上汇报了战况便出宫了，也来不及整理一番，所以就……”
    所以就这副模样过来见自己的女儿了，还好没把自己的女儿吓坏了。
    燕小六心想，老爹呀，你胡子耷拉地去见皇帝，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不见都见了，看来皇帝也不计较，不然燕天成也不会如此乐呵呵地跟她说这件事。
    “爹，你这次是打了一场胜仗吧。”燕小六小心翼翼地问道。
    燕天成点头，“自然是打了胜仗，倭国都递交了投降书，愿意和我们大周国交好，和平条约长达三年之久。”
    由于倭国经常会来物资富饶的大周国附近挑事，无非就是把几个物资富饶的海岛占为己有，以发展自己的国力。
    但是有燕天成在，他们的奸计又岂能得逞呢？

 第九百二十七章，章先生的变化

    近来倭国几处发生地震，死伤无数，又加上又一次战败与燕天成，内忧外患，倭国国君唯有向国力强大的大周国递上投降书与和谈书，准备和大周国能和平相处的意愿，同时也希望能和大周国交好。
    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给了倭国休养生息的时间，也给大周国一个整息的机会。
    这么多年以来，大周国为了抵挡倭国的频繁进攻，照样劳民伤财。
    现在终于有机会能休养生息，皇帝也是十分乐意。
    皇帝收到燕天成交给他的投降书与和谈书，高兴得不行，曾出口大大夸奖燕天成的功劳。
    皇帝问燕天成这回要何种奖赏，燕天成说他不想让大家这么快知道他已回京，他想静静地和家人团聚，好好地休养一番再说。
    原本燕天成立了大功，皇帝说什么也得嘉奖燕天成一番，还公告天下好让天下人都知道燕天成的功劳。但他见燕天成胡子耷拉，精神不济，皇帝觉得燕天成是真的为了国家的安危操劳了很多年，以至于如此憔悴。
    看在燕天成为大周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因此皇帝这次轻易地答应了燕天成的要求。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朝堂都没有人知道燕天成已经回京了。
    不知为何的，燕小六突然就明白了为何燕天成要胡子耷拉，一点都没收拾就进宫见皇帝了。
    原来她爹也是挺狡猾的。
    “爹，照你这么说，你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能待在京城？”燕小六激动地问道。
    燕天成笑着点头，“可不是嘛。”
    燕小六高兴地跳了起来，拉着燕天成的手又摇又晃，“太好了，太好了。”
    其他的事燕小六都忘了，目前她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老爹终于能陪在自己身边好长一段时间了。
    她俩父女相认已经好几年的时间了，可一起生活的日子，十个手指就能数完了。
    今年的春节，燕天成也因战事吃紧并没有回来过年，当时收到燕天成的家书，燕小六还觉得十分难过。
    一边为她和爹爹不能团聚的事而难过，又为自己爹爹的安危而担忧。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她的爹爹回来了，她就不用再忍受思念之苦。
    “咕噜……”
    正是温情时刻，燕天成的肚子却如打雷般发出巨大的响声，连燕天成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哎呀，老爹我今日粒米未进，饿了呢。”
    燕小六皱了皱眉，面露担忧表情，“那怎么行，赶紧跟我回家，吃好吃的。”
    二话不说，拉着燕天成便一直走。
    燕天成知道，女儿这是在表达对他的爱意。他也没说什么，就这么乐呵呵地跟着自家女儿往前走。
    他自然也知道女儿口中的回家并不是指有荆氏在的将军府而是成家的府邸。
    那个只有三合院却热闹非常的大家庭，他每次到成家也觉得日子过得十分舒适。
    不然他也不会每次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过来找燕小六了，因为他也不想呆在将军府，更不想和荆氏见面。
    所以来找燕小六就对了。
    果然，大家瞧见燕天成突然出现却一点都不生外，高高兴兴地为燕天成添饭还不忘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饭菜。
    燕天成是行军打仗之人，饭量大吃得多，他们都早已习惯了。
    让燕天成比较意外的是他竟然在成府遇到了章先生，那个一直从扬州跟随他京城的老实书生。
    他还以为章先生还在将军府教书呢，怎料章先生居然出现在成家。
    “恩人。”章先生向燕天成行礼。
    燕天成面露吃惊，“章先生，你为何会在这里？”
    章先生笑了笑，决定不说人是非，“这边的成公子刚过了童生的考试，需要在下，因此在下便留下来辅导成公子的功课。”
    燕天成点头，“章先生你的学识不俗，一定能胜任的。”
    燕天成倒觉得事情并没有章先生所说的那么简单，但是章先生不想说，他也不好当面多问。
    要知道事情真相的方法很多，当面问是最直接的一种，但是章先生不愿意说，他还是有办法能打听。
    又闲聊了一会，章先生便离开了，因为他也不好扰了燕天成和燕小六难得的父女重聚。
    燕天成看着章先生的身影，总感觉章先生有些不一样了，但他又想不起到底哪里不一样。
    “爹，你是不是觉得章先生变了很多，他整个人变得精神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燕小六帮燕天成倒了一杯茶，递向燕天成。
    燕天成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整个口腔都萦绕着茶香，又加上这杯茶是自己女儿所倒只觉味道更好了些。
    听燕小六这么提醒，他也终于回过神来，细想一番，章先生的变化确实如此。
    也不用燕小六再多说什么，燕天成也知道了这些话隐藏的别的意思。
    章先生在将军府，精神差，不自信，反倒来了成家这种小家小户却过得比以前的日子还好。
    章先生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明眼人一目了然。
    燕天成轻叹了一声，“看来是我太少关心章先生了。”
    人家章先生饱读诗书，心本有壮志，一切都是为了报恩才跟从了他。他却把人家置于将军府不闻不顾，还任由荆氏随意处置。以至于章先生郁郁不得志，日子过得又不好，自然就精神差，又缺乏自信。
    但是现在所处的环境不一样，大家都对章先生敬重有加，因此章先生又这样的变化也属正常。
    说到章先生的事就必须得关联到荆氏，而荆氏所做的事何止章先生一件呀。
    一时间燕小六竟不知从哪讲起，但是她知道别看现在燕天成乐呵呵的，但他要是知道荆氏给他戴了绿帽，就不是一笑置之这么简单了。
    指不定燕天成还真的会把荆氏和彭锦辉那对奸夫淫妇除之而后快。
    才刚从成念娇那里熏陶了些法律意识，燕小六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先瞒着燕天成，待她跟成念娇好好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爹，难得回来，你就不要回将军府了，在这里陪我吧。阿娇在京城又开了很多间好玩的店铺，明日我带你去逐一参观，好吃的好玩的数不尽。”燕小六假装一脸兴奋地说道。
    燕天成自然知道燕小六不喜欢回将军府，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好。”
    得到燕天成的应允，燕小六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第九百二十八章，外出

    避免让荆氏得知道燕天成已经回京，燕小六提议带燕天成到成念娇的农庄玩。既然是去玩，自然得多些人才好玩，燕小六恨不得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带上。
    成念娇也欣然同意，因为近段时间以来大家过得都比较压抑，杨老太已经很久没有外出散心了。
    阿满自从出生以来还没出过京城呢。
    “这个提议自然是好的，我也好久没外出过了，”杨老太顿了顿看向襁褓中的阿满，“让阿满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也挺好的。还有真的牛羊作伴，想必阿满会喜欢。”
    成念娇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们商量着翌日一早就出发，还商量着要带多少人和多少行礼过去。
    但是她们却没有提及秦香蓉母子，仿佛那两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要是把秦香蓉母子带上，只怕这个旅程大家都不会高兴。
    “家里的人都去了，一定很热闹。”杨老太笑着说道。
    “外祖母，这是要外出吗？”刚从外面进来的张少华一脸笑意地说道，仿佛心情挺不错的。
    自从杨氏被流放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张少华的脸上都没有笑意，现在终于有了笑意，应该是缓过来了。
    见到张少华脸上有了笑意，杨老太也十分开心，“阿娇商量着和亲家一家人一起到她的农庄去玩呢，我也好久没外出了便决定一起出去。”
    张少华了然地点点头，“大家都会去，是不是西苑的秦夫人和杨竫也……”
    见杨老太和成念娇的脸色大变，张少华才后知后觉地住嘴，面露尴尬，“原来外祖母所说的大家并没有包括……”
    后面的话不明而喻，把气氛弄得有些玄妙。
    还是杨老太最先回过神，她勉强笑了笑，“杨竫年纪还小，还是让他呆在府里为好。”
    张少华点点头，“外祖母说的是。”
    若说到年纪小，只怕阿满的年纪更小，才几个月大呢。阿满能去，为何杨竫大了阿满好几岁反被说是年纪小不能外出？讲来讲去还不是因为大家对那两母子不喜罢了，亏杨老太讲得出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老太有多关怀秦香蓉母子呢。
    张少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杨老太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偏心得很。只爱杨子煜这边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小豆丁而狠心让他娘亲入狱又被流放千里。
    杨老太若是真的愿意帮忙，杨氏还未必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就是杨老太的不帮忙让张少华记恨了杨老太几分，他继续待在这里不但要对付成念娇还要对付杨老太。
    若是杨老太知道他是这样的心思，一定会后悔把他留下吧。
    那就让她慢慢后悔啊，张少华在心里冷笑道。
    由于张少华的出现让整个话题变得索然无味，成念娇也不想和张少华呆在同一个地方便借故离开。
    张少华倒是没有急着离开，他又假情假意地在屋里陪着杨老太说了不少的话，还陪着杨老太一起用膳，把杨老太哄得很开心。
    最后是杨老太说累了要歇息了，张少华才离开了。
    杨老太看着张少华的背影若有所思，“玉竹，你说一个人真的能说变就变吗？”
    本以为这辈子都会死心不改的一个人，突然变成自己所期待的那样，还真让人有些接受不来。
    于是她提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
    玉竹愣了愣，回过神后摇了摇头，“奴婢愚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她的眼中，黑白分明，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不存在坏人变好人的情况。因此她对张少华只有奴仆对主子的恭敬，却没有丝毫的信任感。
    因为她总觉得张少华的笑意中带着别的意思，也不知是她多想了还是如何。
    但是目前杨老太对张少华的态度还算不错，玉竹不想自己乱说话惹得杨老太不高兴，于是她说了那样的话。
    杨老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其实她问了玉竹这样的问题，也不打算从玉竹嘴里得到任何的回答，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答案，又如何能奢望外人能明白呢？
    “玉竹，我乏了，扶我到床上歇着吧，”她看向窗外，“估计明日得起得很早才是。”
    上次出行，他们也是很早就出发了。
    “老夫人，玉瑾在外求见。”下人站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玉瑾？”杨老太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还是点头，“让她进来吧。”
    看了今晚想要好好歇息是不太可能的了，杨老太在心里想到。
    玉瑾的到来让人出乎意料，又在预料之中。
    举家出行，唯独漏了西苑的那两母子，只要有心打听他们就会知道这件事。至于秦香蓉会如何做，就不是大家能猜想得到的。
    本以为秦香蓉又会像以前一样安分守己，乖乖地呆在西苑不外出。现在想来，也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玉瑾小心地走进屋中，这里本是她的地盘，她也一起负责照顾杨老太的。自从杨老太把她调到西苑服侍秦香蓉母子，她就很少回来了，如今进来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老夫人。”玉瑾向杨老太行礼。
    杨老太坐在软塌上，点点头，“玉瑾，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急事，不是急事也不会被秦香蓉赶着过来见杨老太了。
    玉瑾点了点头，“秦夫人听闻老夫人您打算明日外出到农庄小住几日，她有个不情之请想跟着一起过去瞧瞧，她说靖少爷一直待在屋里都有些闷闷不乐了，她想带靖少爷外出散散心。”
    “一起？”杨老太皱了皱眉，“一起不太好吧。”
    秦香蓉母子都去了，他们如何也不能高兴得起来呀，最好就是不让他们跟着过去最好。
    “老夫人，您不让我们一起去也有您的忧虑，但是明日您就出门了，能否让我和竫哥儿也能外出到处游玩一番啊，一直呆在屋里，我都觉得竫哥儿变呆了。”
    也不知秦香蓉在外面站了多久，听闻杨老太拒绝的话，她便拉着杨竫冲了进来，可怜地说道。
    看来说要跟着他们一起到农庄游玩也不过是借口，秦香蓉想外出才是真的。

 第九百二十九章，盲目寻人

    张少爷亲眼看着秦香蓉冲进杨老太的屋里，这才笑着离开了。
    消息是他故意让人泄露给秦香蓉的，反正秦香蓉能否跟着去农庄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有秦香蓉这么一捣乱，只怕杨老太和成念娇都不会高兴。
    他的目的是利用秦香蓉母子膈应杨老太和成念娇，让她二人心情不好，过得不如意，他就最高兴。
    虽然对敌人没有实质上的伤害，但是最起码能让敌人不快活也挺好的。
    张少华也不管秦香蓉过来杨老太的屋里结果如何，反正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走起路来仿佛带风，整个人都感觉舒畅了很多。
    “你想出去？”杨老太看了秦香蓉一眼，面色不虞，看不出喜怒。
    秦香蓉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她想出去找她男人，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她都急死了。好不容易成念娇和杨老太都要外出，这正是她出门的大好时机。
    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她也顾不得这个消息到底是谁故意传到她耳中的，她一心想着外出找夫君，于是便眼巴巴地带着杨竫过来求杨老太了。
    杨老太又看了眼杨竫，只觉杨竫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有些呆呆的，是因为太久没出门了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其实杨竫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秦香蓉把杨竫从睡梦中挖起床，没睡够自然就这副模样了。
    但是杨老太极少和杨竫相处，自然不清楚杨竫喜欢早睡的习惯，还以为杨竫真如秦香蓉所说的那样因为久不出门而闷闷不乐呢。
    既然如此，也不好一直困着秦香蓉母子。
    “那你明日就带竫哥儿出去逛一逛吧，”杨老太顿了顿，“不过你们要小心些，不要去太远的地方，玩一玩就好回府了。”
    也不管杨老太还说了什么，秦香蓉一味地拼命点头，反正能让她出门就很不错了。
    “谢谢老夫人，香蓉会小心的，我们也就在附近的街道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让竫哥儿能散散心就好。”
    杨老太轻轻地嗯了声，“也别说我们整日困着你们，其实你们要出门也是随时都可以出门的，一切小心些就好。”
    秦香蓉也不是不知道杨老太为何会说这么一句话，因为杨老太这是在警告她出了外面也不要乱说话，免得人家以为杨家虐待她两母子。
    杨老太的话，秦香蓉也不好反驳，唯有拼命点头，“香蓉明白，是香蓉不想外出罢了，难得一时兴起就想出去游玩一番……”
    “好，一切小心。明日你如何安排都可以，该吃的吃，该玩的玩，不用省着。”杨老太看向玉瑾，“玉瑾，明日你去找杨管家，让他从库房里支钱给你带上，秦夫人喜欢如何用都可以，你负责给钱即可。”
    “奴婢明白。”玉瑾谨慎地点头应是。
    秦香蓉却不高兴了，心想杨老太若是真想把钱给她花就应该把钱交到她手上才是，现在让一个丫鬟掌控银钱，她要如何话都要问过一个小丫鬟，哪有当杨家少夫人的架势呀。
    更何况，杨老太这么做分明是让玉瑾来监视她。
    不过她却不敢说不，因为杨老太能让她外出已是很大的让步。
    成念娇也一直留意着杨老太屋里的情况，得知秦香蓉离开了，杨老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才放心了些。
    “这个秦香蓉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乖乖地待在她的西苑不就好，偏要出来惹事……”她抬眼看向月娥，“月娥，你让人把她盯紧些。”
    “奴婢明白。”
    “少夫人，小少爷的随行物品都收拾好了。”银儿从小侧间里出来，对着成念娇说道。
    成念娇满意地点点头，“好，明日记得一同带过去就好。”
    由于她偶尔都会到农庄办事，农庄里有她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但是阿满的用品却一样也没有，所以样样都要准备齐全。
    因为银儿为人细心，因此成念娇便把收拾东西这个重任交给银儿。
    银儿怕有遗漏，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偶尔又添几样东西，已经收拾了一个晚上了，现在终于说收拾好了。
    银儿说收拾好了，那就是真的收拾好了，成念娇也比较放心。
    翌日一早，杨老太和成念娇一行人便准备出发了。
    本来每日都会睡到日上三竿的张少华也特意起了个早，和杨老太请安和道别。杨老太也表现得十分高兴与欣慰，和张少华说了几句话便启程了。
    秦香蓉在杨老太一行人离开后也外出了，她带着杨竫和玉瑾一起出发了。
    杨竫是她必须带上的，因为她就是以陪杨竫散心为借口才得到杨老太批准出的门。但是玉瑾却是她不得已而带上，没办法，要是没玉瑾在身边，她倒是囊中羞涩。
    她想开口让玉瑾把钱给她，可是让玉瑾管钱这事是杨老太提出的，她无法反驳。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把她所不喜的玉瑾带在身边。
    “玉瑾，让马夫停车，我要到这个茶馆喝早茶。”秦香蓉突然开口说道。
    玉瑾不疑有他，掀开车厢的门命赶车的马夫把车停下。
    玉瑾先下车，拿出脚踏摆在马车旁，待秦香蓉和杨竫出了车厢便能踏着脚踏下车。
    除了因为玉瑾是杨老太派过来监视自己的以外，其他方面做得还不错，秦香蓉也不好多说什么。
    下了马车，她便带着杨竫进了小茶馆。
    她先是在小茶馆里环视了一圈，茶馆小一眼就看完了，并没有她想找的那个人在。
    她提出要在这里喝早茶的，自然不能才下马车就提出离开。即使看不到自己希望见到的人，秦香蓉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几份茶点。
    说实在的，这里的茶点一点都不好吃，但是当初她就是在这里和夫君重遇，因此她固执地认为夫君会在这里，想不到还是没能见到呢。
    玉瑾也想不明白秦香蓉为何会要这样的小茶馆，环境不咋样就算了，客人也不咋样。
    见秦香蓉一行人的穿着打扮不俗，那些人都在偷偷地打量，还有人向玉瑾投来异样的眼光，看得玉瑾浑身寒毛竖起。
    幸好秦香蓉也没有久留的意思，草草吃了几样茶点喝了几口廉价的茶水便带着杨竫离开了。
    玉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后来，秦香蓉又去了几个地方，都是些比较奇怪的地方。但是也就是这些地方她才有可能找到那个人，可是就是没能见到那人。
    最后实在没办法，秦香蓉只能提出到梁民的家去，因为只有那里是她唯一能联系那人的地方。

 第九百三十章，不达眼底

    由于杨老太给了钱给玉瑾，秦香蓉觉得不花点还对不起玉瑾呢，于是便了几家店铺买了好些补品。
    玉瑾心想杨家的商铺不缺这些东西，质量上乘还不用给钱，她也不明白秦香蓉为何偏要去光顾那些小店铺。
    店铺掌柜见杨家的马车停在自家的店铺面前，还觉得奇怪呢。
    后来发现是个面生的人从马车上下来，还买了不少的东西，掌柜还乐坏了，特意给秦香蓉减了些钱。
    若是要自己给钱，秦香蓉还真会高兴得不行。但是问题是现在不用她给钱，她就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是为了表现好些她还是特意跟玉瑾如此说道，“能省些钱还真是不错呢。”
    玉瑾点头笑了笑，不敢多说什么。
    心想，秦夫人，您欢喜就好。
    要说到省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到自家的商铺去购置东西，钱都不用给了，直接拿走即可。但是秦夫人若是有特殊爱好不喜欢用自家的货物也是有可能的，玉瑾在心里如是想到。
    殊不知，秦香蓉根本就不知道杨家家财万贯，商铺更是开得整个京城都是，各种各样的商铺比比皆是，不然她才不会眼巴巴地去买别家的补品呢。
    还不怕人家笑话？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呀，心想着手上拿着这么多东西到梁民家，那些人肯定又会高看她几分。
    玉瑾倒觉得奇怪，心想秦夫人不是说要带靖少爷到外面散心吗？怎么专门去些奇怪的地方，而且去了这些地方也不见得靖少爷有多开心呀。
    反正靖少爷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不活泼，不喜不怒，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玉瑾倒觉得这样的靖少爷倒有些像杨子煜，因为杨子煜的性子也是冷冷的，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无感似的。
    但是杨竫这副模样要是落在成念娇眼中，定会觉得这个小孩不像杨子煜。因为杨子煜不管对外人多冷淡，但是他的冷意不达眼底，他还是乐意去倾听，乐意去和家人、爱人相处。
    但是杨竫则不是，杨竫是那种对任何人都冷淡，就算他的娘亲都好，他都只是依赖而已，并没有表现得对自家的娘亲有多喜爱，对其他人也一样。
    冷意直达眼底，生性就是那种冷漠之人。
    现在年纪小，或许表现得还不明显，年纪大些，只怕会更明显。
    马车在一个巷子前停了下来，因为路太窄了，马车根本就进不去，只能下来走进去。
    杨竫来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了变化，似乎是因为回到熟悉环境的原因，他的脸竟然变得比往日都要柔和。
    也没了平日的警惕之感。
    毕竟年纪还小，不懂隐藏情绪，一眼就被人看透了心思。
    玉瑾心想靖少爷喜欢这里比杨家还要多呢，难怪秦夫人要把靖少爷带到这里来。
    梁民的娘亲瞧见秦香蓉带着杨竫进门，不由一喜，咧嘴一笑迎向他们，“杨夫人，杨少爷。”
    玉瑾倒是一窘，她们都习惯叫秦香蓉秦夫人，因为杨老太并没有正式承认她的身份。
    想不到，秦香蓉对外自称自己为杨夫人，会不会有些不妥。
    但是玉瑾作为下人，也不好对主子的行为品头论足。
    秦香蓉笑着让玉瑾把她方才买的东西放到梁民的小屋里。玉瑾点点头走了进屋。
    现在玉瑾已经知道秦香蓉为何要来这里了，这里大概就是当初收留了初来京中的秦香蓉母子的恩人之家。
    难怪会买了这么多东西，原来都是为了来探望恩人。
    见秦香蓉有这样的感恩之心，玉瑾便高看了秦香蓉几分，心想能知恩图报之人，差不了哪去。
    殊不知，秦香蓉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当初成念娇救了她儿子一命，还好心收留她母子二人在品香居住了一段时间，秦香蓉非但不感恩，还和她的男人想尽办法要独占杨家的家财呢。
    不管怎么说，秦香蓉都不是玉瑾所想的那种好人。
    趁着玉瑾进屋，秦香蓉急忙凑近梁民娘亲的耳边低声问道，“他有来过吗？”
    梁民的娘亲自然知道秦香蓉所问的那个他具体指何人，她摇了摇头，“没有呢，这段时间都没有来过。”
    秦香蓉的双眼暗了暗，露出了不开心的神情。
    今日找了这么多个地方，就是想找到他，想不到找了这么多个地方还是不能找到他，难免就有些不高兴了。
    “这样吧，梁大哥要是回来了，跟他讲一声，我想见他。”秦香蓉咬牙说道。
    夫君说过，他不来找她，她是绝对不能过来这里找他。
    但是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很想见到夫君，她有很多话想跟夫君说，于是她趁着这次杨老太和成念娇出远门，她带着杨竫来了这里。
    杨竫不知道她的意图，回到熟悉的环境，同个院子的小孩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有变就不跟他玩了，反而还是跟以前一样热情，和他又跳又玩的，玩得十分开心。
    能见到自家孩子面上展露笑容，秦香蓉也十分高兴，便不急着离开，好让杨竫能再玩久一些。
    她也想在这里再等一会，奢望能见上那人一面。
    可是一直等到杨竫累了，梁民没有回来，那人也没有出现。
    无奈之下，秦香蓉只能带着杨竫离开。
    杨竫在大家依依不舍的道别声中离开了，他还未能从兴奋中回过神，“娘，日后我还能回来这里玩吗？”
    秦香蓉，“……”
    儿子，你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难倒我了。秦香蓉也有私心的，她不想杨竫和那些野孩子玩，玩得浑身脏兮兮的，一身的臭汗味，都可以熏死一马车的人了。
    “不行吗？”杨竫有些难过地问道。
    秦香蓉不想惹得自己的孩子不开心，唯有硬着头皮说道，“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杨竫这才高兴地笑了，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另一厢，成念娇一行人已经到了京郊外的农庄。
    燕天成还是第一次来，看到遍野的绿意，被深深地吸引，又加上成傲提议要骑马，他便意气风发地提议和成傲比赛。
    二人高兴地跑向马厩去挑选马匹了。
    趁着无人注意，燕小六特意把成念娇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阿娇，我爹突然回来，荆氏那边……”
    “放心吧，我已命人把荆氏盯紧了，一有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立即知道。我也在想办法了，希望能尽快解决荆氏这件事。”
    燕小六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两天，她一直担忧燕天成会突然回将军府发现荆氏和彭锦辉的奸情，然后怒意大发把荆氏给宰了，到时候麻烦就大了呢。
    尽管燕天成为大周国立下汗马功劳，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燕天成的功劳大，早就让很多人眼红，那些人只怕会趁机添油加醋让燕天成陷入囫囵之中。

 第九百三十一章，禁忌话题

    “小六，阿娇，你们在聊什么呀？神神秘秘的，还生怕人家听到似的。”宋芸娘凑近些，好奇地问道。
    宋芸娘突然插话，可把本在偷偷聊天的燕小六和成念娇给吓了一大跳。
    “娘，您……吓到我了。”成念娇拍拍胸口，害怕地说道。
    宋芸娘撇撇嘴，“大家都在叫你们呢，你们没听到，我才过来叫你们的。”
    意思是说人家一直都在叫她们，是她们听不到罢了，怪不得别人。
    更何况她们要不是在聊些奇怪的问题，也不至于因为她的到来而受到惊吓。
    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她们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
    看着宋芸娘投过来的目光，成念娇不由一窘。
    她尴尬地笑了笑，偷偷地扯了扯燕小六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话，一切的话都听她的。
    燕小六识相地眨眨眼，倒是想知道成念娇如何圆谎。
    “我和小六正在商量店铺的事，一时间太投入了，所以没留意到你们在叫唤我们呢。”
    燕小六这是才拼命地点头，表示同意成念娇的说法。
    得知她们是在商量商铺的事，宋芸娘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些事，你们不是早该商量完了吗？出来玩就该开开心心的，不要整日提着生意上的事，徒添烦恼。”
    嗯，姑且就信了你们，宋芸娘如是想到。
    “是，娘亲教训得对，是我们的不对，以后不敢了。”成念娇挽起宋芸娘的左手往前走。
    “等我。”燕小六冲上前，挽上宋芸娘的另外一边手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突然间，二人的视线在不经意间碰撞在一起，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
    能瞒得一时就是一时，她们都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因为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引起燕天成的注意。
    最好就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样一来就能瞒过燕天成了。
    当她们一行人来到草场边上的凉亭时，燕天成和成傲已经跑完了一圈，毋庸置疑，自然是燕天成赢了。
    成傲不服输地从马背上下来，一脸的倔强，“日后我肯定能赢的。”
    燕天成乐得哈哈大笑，“后生可畏。”
    成傲挺直了腰，“那是自然。”
    大家都被成傲不服输的劲头给逗笑了，哈哈地笑个不停。
    唯有躺在小推车里熟睡的阿满根本就不知发生了何事，突然被笑声吵醒，他也不哭闹，睁开双眼，好奇地打量。
    由于他没有哭闹，一开始也没人知道他醒来了。
    后来是站在小推车旁的银儿眼角一扫才发现他已经醒来，不由惊喜地叫道，“小少爷醒了。”
    阿满有些起床气，醒来时都会哭闹一番。
    今日也奇怪了，醒来居然不哭不闹反而四处打量。
    成念娇怕闷着他，小推车上的布用的是透气的网状布，他能透过网状布看清外面的事务，因此也不哭闹，一直好奇打量。
    毕竟这里的环境跟家里的不一样，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后来是因为太多人围了过来，把他围得严严实实的，他啥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堵人肉墙。
    这才皱眉闭眼，打开嗓子，大哭。
    “羞不羞，还哭呢。”燕天成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仿佛阿满哭是一件很搞笑的事似的。
    阿满听闻他的笑声，哭得更大声了些。
    “这孩子中气十足，哭得那么大声，不错，不错……”燕天成又是一阵夸奖。
    连燕小六在一旁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爹，人家孩子在哭呢，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不过说也奇怪，还未等燕小六把她爹拉到一旁，“教训”一番，阿满就停下了哭泣，似乎是听懂了燕天成的话，觉得燕天成在夸奖他，干脆不哭了。
    “瞧瞧，他就是个人精，听到人家夸他就不哭了。”燕天成笑着说道。
    本来大家还未必信，但是瞧见阿满真的停止了哭泣，委屈巴巴地看着燕天成，似乎还想听到燕天成的夸奖，大家都看乐了。
    成念娇在心里更是一阵汗颜，儿子呀，想不到你年纪小小的就是戏精一枚，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不过说来也好玩，阿满一直都不怕生，见到谁都是一样的表情，你若是诚意逗他，他还会笑给你看。
    现在还会笑出声了呢，大家都被他的笑声所逗乐，对他喜欢得不得了走到哪都是十分受欢迎的孩子。
    “要我说，这孩子虽长得像杨家小子，但是性格绝对不像。”燕天成大大咧咧地说道。
    殊不知他这句话一讲完，现场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一度无人说话，整个场面十分安静。
    燕小六抬手撞了撞燕天成，低声说道，“爹！”
    也算明白燕小六为何总会大大咧咧的，原来就是像她的爹呀。本以为她已算离谱了，怎料她的老爹比她更胜一筹。
    燕天成这才回过神，“我都忘了，杨家小子还没……”
    之前燕小六曾给燕天成通过书信，曾提过杨子煜或许还生还于世上，成念娇派人去寻找，只是苦于没结果罢了。
    他一下忘了这件事，突然提起杨子煜，难怪大家突然一静都不说话了呢。
    最后还是成念娇率先说话打破僵局，“是啊，阿满长得像子煜，不过性格像我。”
    “是啊，可不是嘛。”
    其他的人也开始附和，争先恐后地说，势要打破僵局。
    燕天成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哪知道自己无意的一句话会让大家反应如此之大呢？
    本以为杨子煜已经离世，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了，大家也该淡忘些了才是。但是现在又听闻杨子煜并没有离世，只是受了重伤被人所救，但是寻到山间小屋处，杨子煜的踪迹再一次消失，大家才会如此担忧，与他相关的事大家都不想提。
    这件事就这样被在玩笑中一揭而过，仿佛没人提过这件事似的。
    燕天成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杨子煜是这班人的禁忌话题，能不提就尽量不要提，不然只会让气氛十分尴尬。
    由于这次的旅程多了燕天成，又加上燕天成可爱吃肉了，成念娇老早命人宰了几只嫩鸡，放了姜、山奈、葱，蒜等各种配料在鸡身腌制入味，然后包裹荷叶再裹泥做了“乞丐鸡”。
    味道极好，大家都吃得十分欢畅，大赞这顿饭好吃得永生难忘。
    就连近来胃口不好的杨老太也吃了好些鸡肉，满嘴油光。

 第九百三十二章，神出鬼没的宋芸娘

    由于大家都是一大早就起床过来这边，路途遥远，大家都颠簸了大半天，也累了。
    吃完晚饭后便没有其他的活动，大家洗漱一番便早早睡下。
    整个院落都静悄悄的，听着蝉鸣与蟋蟀歌唱，大家沉沉入睡。
    阿满还小，也没意识到换了环境，洗了香香喝饱奶之后便睡下，直到半夜饿了才醒来，呜呜地哭几声，一有奶水下肚，他又很快入睡，睡得香甜。
    待成念娇和阿满从舒服的被窝中醒来时，院子里已经热闹的一片。
    燕天成常年行军，早已习惯早起。起来就是一番跑步，然后进行军事训练。
    成傲本在背书，看着燕天成的动作好玩，便加入燕天成的队伍。
    “小子，光会读书是不行的，身体最重要。像我就最瞧不起那些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孱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被刮走了似的。”燕天成一边耍拳一边说道。
    成傲点点头，“是啊，阿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我每日都会在院子里跑步跟祖父祖母一起练太极，感觉也挺好的。”
    “太极？是什么？”
    这个新鲜的词语一下得到燕天成的注意。
    成傲却故意不跟燕天成解释，反而狡猾一笑，“待会您就能知道了。”
    燕天成撇撇嘴，“故弄玄虚。”
    成傲笑了笑，不做解释。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认为有人现场表演比他解释还要生动形象好多倍。
    隔不久，习惯早起的杨老太和成家俩老已经醒来。几人来到院子后，也不用谁组织，大家用实际行动开始“表演。”
    燕天成在一旁看呆了眼，而成傲已经自动自觉地加入耍太极的大军。
    自回京以来燕天成和燕小六都畅聊到很晚才睡，早晨起得有些迟，便错过了成家每日大家早起练太极的早晨盛况，以至于他现在才知道太极是怎么回事。
    可别说，这些动作看似柔和却能锻炼到身体的每个部位，既能舒展筋骨又能锻炼身体，不失为一个挺好的锻炼方式。
    不知不觉中，燕天成也加入了耍太极的大军。
    院子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成念娇抱着喝饱奶的阿满出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盛况，这是阿满从未见过的，他乐得哇哇大叫。
    “阿满，你也想和大家一样耍太极吗？”成念娇摸了摸阿满的小脑袋瓜，“只可惜你太小了，还不会站呢，待你长大些，再说吧。”
    阿满根本就听不懂成念娇在说什么，他只觉得有那么多人在做同样的动作，好玩得很，看得目不转睛的，手脚还在乱动，仿佛也在学着大家的动作在活动，反应过来的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活动了一番，精彩的一天又开始了。
    打麻将这个活动自从杨、成两家第一次在农庄住宿时的热门玩乐之后就成了每次来农庄的必备节目，又热闹又好玩。
    燕天成也加入其中，玩得不亦乐乎。
    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忙碌的行军生活，一下回到安逸的日子会不习惯。谁知道他竟乐在其中，玩得不亦乐乎，比其他人玩得还要快活。
    在燕天成看来，自家女儿的这才安排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要不是回来一趟，他也不会知道大家的生活能过得如此的有滋有味呢。这也更让他坚定了要保家卫国的信心，只有国家安泰，百姓过得幸福，他的家人才能如此安逸快活呀。
    在农庄游玩的这几天，成念娇一直让人紧盯荆氏和彭锦辉二人。
    暗卫回复的信息是那两个人还不知道燕天成已经回来了，肆无忌惮地在外幽会，燕小六说的那个私人府邸就是他们经常幽会的地点。
    不过那个彭锦辉却是个挺不简单的人，他不但和荆氏有牵扯，在外还藏了个美娇娘。
    趁着荆氏不留意，彭锦辉还时常去和那个美娇娘幽会。
    不过彭锦辉的胆子也不敢太大，他不敢拿钱帮美娇娘购置私人府邸，只敢在廉价客栈交了钱，好让美娇娘能长期在客栈居住。
    彭锦辉从荆氏那里拿到钱财去养美娇娘，还真是得了两家便宜啊。
    得知这个消息，成念娇和燕小六都十分震惊。
    “啧啧，想不到那个教书先生还是这样的人。”燕小六捂嘴偷偷地笑。
    彭锦辉自然不是那种简单的男人，不然也不会把荆氏迷得失了理智冒险把他带回将军府就算了，还给他大把的银子花，吃喝住行都是最好的。
    “别看那彭锦辉给那个女人安排的客栈不咋好，但是他对那个女人可是有求必应。好看的衣裳、金银首饰买了又买。还冒险带着她到我们的大观园消费，只因那个女人一句话。”成念娇看着暗卫的书信笑着说道。
    燕小六撇撇嘴，“想不到那个男的胆子还真不小，前几日才被荆氏发现他和那个女人的事。荆氏闹成那样，他居然还敢带着金屋藏娇的女人去……”
    “谁金屋藏娇了？”宋芸娘插嘴问道。
    成念娇和燕小六也不知道宋芸娘是何时走过来的，宋芸娘突然开腔，可把她们都吓了一跳。不过上一回就是她们反应过大差点就惹得宋芸娘的怀疑，有了上次的经验，成念娇故意假装淡定地说道，“哦，没什么，说的是话本子上的故事呢。”
    宋芸娘愣了愣，“哎呀，话本子上的事你们也好拿出来讲，真的服了你们。”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是有些无聊，但是一时没忍住就聊了起来。说得是一个男人勾三搭四的故事，娘亲有兴趣吗？”
    宋芸娘以为成念娇要拉着她一直讲，急忙摇头，“不了，我有空还不如和大家一起玩麻将呢。我来这是告诉你们，屋里准备了茶水和点心，饿了渴了就赶紧去进屋去。”
    成念娇和燕小六点头应道，“好。”
    宋芸娘这才笑着离开了。
    燕小六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阿娇，世婶也太神出鬼没了，差点就吓死我了。”
    成念娇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娘亲发现了什么呢。幸好我聪明，兜回来了。”
    燕小六对着成念娇无声地竖起大拇指，表示还是成念娇比较厉害。
    成念娇和燕小六还想商量些什么，但是又怕宋芸娘或者其他人会突然过来，听到些不该听的话，于是只好作罢。
    既然不能聊正经事，那还不如加进打麻将的战队和大家一起快乐地玩耍呢。
    卸下心事重重，燕小六又恢复了以前的大大咧咧和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也不知为何的，她的手气很顺，连玩了几盘都是她赢，高兴得撒欢地直跳起来，“和了，我又和了！”
    其余的几个牌脚还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们才刚玩不久呢，怎会这么快就和牌了。”
    杨老太不相信地说道。
    成傲也点点头，“对啊，小六姐姐，你该不会又吃炸胡吧？”

 第九百三十三章，羞得脸红心跳加快

    难道自己真的吃诈胡了？燕小六心虚地低头一看，双眼快速地扫了一遍自己的牌，没错啊，是真的和了。
    “我才没有吃炸胡，不信你看，”确认自己没有吃炸糊的燕小六挺直腰板大声说道，“可是一个牌都没错。”
    成傲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哪知燕小六反应会这么大呀。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不对，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随口说一下也不行！”
    “随口说一下也不行！”
    居然有两个人说了同一句话，声音还都不小，大家一下被那声音所吸引都忘了手上的动作。
    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搓麻将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在人群中开腔的那个人是燕天成，他维护自己的女儿自然没有错。
    只是没想到另外还有个人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他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的湖蓝色，看起来俊朗不凡，倒是又几分面熟。
    燕天成心想，能为自己女儿说话的人都不是什么坏人，他在心里一下就对门口的年轻男子有了挺好的印象。
    “你怎么过来了？”燕小六吃惊地叫道。
    她一抬眼看向门外就看到了君玉麟的身影，怎让她不吃惊。
    特别是她方才一眼看过去时，君玉麟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样貌，仿佛天神降临般，看得燕小六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后来又细看一番，才发现是君玉麟，心跳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快了。
    “我今日休沐本打算到杨府向外祖母请安，随便跟阿满玩耍，去了杨府才被杨管家告知你们都到这边来了，于是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满和他差不多高大呢，不然如何能玩耍到一块去。
    殊不知阿满只是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连话都不会说，不过跟君玉麟十分投缘就是真的。
    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呀，可是看着倒是整洁得体，不像她每次一赶路整个人看起来就乱糟糟的。
    燕小六觉得屋里的人都没有说话呢，自己倒是先说上来了，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好意思便轻轻地嗯了声，不敢大声说话了。
    “小六姐姐，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成傲惊叫了一声，“不但是耳朵，脸也红了……还有脖子……都好红呀……”
    成傲的“童言无忌”让燕小六十分的恼火，心想要你多嘴了，胡说些什么呢，害得大家都看向她，这不就正好看到她的窘样吗？
    真是过分！
    不过她燕小六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猛地站起身指向成傲，“还不是被你气的，谁让你污蔑我炸胡了。”
    燕小六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只好大声说话，倒是把成傲给吓了一跳。
    成傲愣了愣，急得小脸一白，“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自己都觉得有些委屈了。
    燕小六也自知不对，自己那么大声说话，估计吓到成傲了，“哎呀，我也不是故意这么大声跟你讲话的……”越想解释就越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了连话都快说不清了，只好抬脚往外跑，“算了，我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
    也不等屋里的人有所反应，她自己就撒腿跑远了。
    远离了人群，总算感觉没那么尴尬了。
    突然听闻身后有脚步声追了过来，燕小六转头看向身后，待看清来人后不由一愣，一双丹凤眼瞪得大大的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追过来了……”
    相对于燕小六的慌张，君玉麟倒显得平静了很多。
    “哦，我是第一次来这农庄，还没参观过呢，正好你出来透气心想不如就由你带路，让我好好参观一番？”
    这个借口倒是好，竟让她无话反驳。
    不过出到外面，人一下少了很多，只有她二人在，她倒没方才那么尴尬了。
    就跟平常一样相处呗，没什么的，燕小六在心里如是想到。
    既然如此，她走路的脚步倒是轻快了很多，还真的带着君玉麟逛起农庄。
    京城的几处生意渐好，赚了些钱，成念娇又把农庄附近的地给买下来扩大了农庄的规模。草场就不用说了，够大，可养牛羊马。
    还有耕地，种植了不少的时蔬瓜果，还搭了暖棚，冬季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
    现在规模更大了，还弄了个梯田，专门用来种花，各式各样的花，不过春季已过很多花已经被采摘下来晒干制成花干用来制作茶包。
    “养牛羊马会产生很多的粪便，阿娇命人用粪便当肥料种菜养花，节约成本杜绝浪费。”燕小六带着君玉麟一边闲逛一边解释道。
    君玉麟愣了愣，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自己所吃的瓜果蔬菜都是用粪便施肥……
    想想就觉得那滋味还真是特别呢。
    见君玉麟没了反应，燕小六转头看向君玉麟，“怎么，你不知道瓜果蔬菜都是这样种植得来的吗？”
    君玉麟面露尴尬，“还真不知道。”
    燕小六不由不由乐了，“那你待会可得好好尝尝味道，这里的肥料足够多，种出来的瓜果蔬菜味道极好。成家和杨家日常食用的瓜果蔬菜也是从这里运回京城的，管够。”
    君玉麟脸色变了变，“那味道肯定足够特别……”
    突然身侧的燕小六没了声响一下安静了下来，他循着燕小六目光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到农庄的奴仆正撑着小船在荷塘上打捞着什么。
    “这是在干嘛呢？”燕小六走到荷塘边，大声问道。
    “燕姑娘，他们正在捞鱼呢。”一旁的奴仆回应道。
    虽然不是秋季鱼肥的季节，但是由于主人家并不是时常过来农庄住，这里的奴仆也不敢私自吃鱼，因此荷塘里养的鱼倒是肥美可口。
    之前来这里吃的鱼就是从自家荷塘里捞出来的，经过特殊的烹调，泥味全无鲜美可口。
    燕小六一下来了兴趣，心想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捞鱼呢，体验一把也挺好玩的。
    “让他们把船撑过来，我也想抓鱼。”燕小六说道。
    燕小六是客人，客人的话自然要遵从，奴仆点头应是对着撑船的人大喊，“回来，回来。”
    撑船的奴仆听到叫喊声，自然调转船头往燕小六的方向划去。

 第九百三十四章，新手捕鱼

    捕鱼的小船划到岸边停了下来，“燕姑娘，有何吩咐呢？”
    燕小六指着负责捕鱼的奴仆手中的抄网，“把这个给我，我来抓。”
    奴仆却有些迟疑了，他们抓鱼是为了交差的，今天的膳食就靠这些鱼了，听说东家用这些鱼来做烤鱼给大家吃。
    现在才抓了两条大鱼，还得抓几条，如果把抄网给燕小六的话会不会来不及呀？
    燕小六却等不及了，一把抓过奴仆手中的抄网，“给我吧，反正你已经抓了两条了，”她指着放鱼的木桶，“我再帮你抓几条就够了。”
    说得轻易，她要是第一次抓鱼，还未必能抓得着呢。
    但是燕小六在这里也算半个主子，站在岸边的长者急忙向抓着抄网的奴仆眨眼睛示意他松手。
    无奈之下手抓抄网的奴仆松开手，“燕姑娘您用。”
    燕小六抓过抄网还不满足，她指着小船，“你上来，我下去。”
    奴仆心想反正抄网都给了燕小六了，他徒手也抓不了鱼，只能认命地跳上荷塘边。不忘叮嘱道，“燕姑娘，您要小心些，这小船有些晃，小心别跌落荷塘了。”
    燕小六一心想着要玩，哪还能听得见奴仆所说的话呀。
    她胡乱地点点头便想往小船上跳，可是动作已经有了却跳不动，而罪魁祸首就是身侧的君玉麟。
    他拉住了她。
    燕小六生气地看向君玉麟，“你这是想怎样？别拉着我呀，待会耽误了捕鱼就不好了。”
    见有人阻拦燕小六，所有的奴仆都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位少爷您的做法是对的，就是不该让燕姑娘动手呀，这得耽误多少时间呀。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可是故事到了这里又发生了反转，君玉麟这这负责划船的奴仆，“你上来，船让我来划。”
    所有的奴仆都拉长了脸，两位祖宗，你们把我们的活儿都抢走了，这真的好吗？
    可是客人都开口了，他们哪敢不从，只能认命地从船上下来。
    君玉麟接过撑船的竹竿便准备往小船上跳。
    小船在荷塘里随着水波晃了晃，君玉麟更是来了兴致。他看方才负责划船的奴仆把竹竿放到荷塘里，用力一压，船就借力往前动，心想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应该可以胜任才是。
    既然燕小六想要捕鱼，他就该陪着燕小六。
    燕小六站在君玉麟身边，轻咳了一声，“你会不会呀？不要硬撑，免得待会我跟你都掉到水里就不好了。”
    君玉麟不服输地笑了笑，“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了？我可以的，你就放心吧。”
    他自幼聪慧，很多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他相信只是划船罢了，难不倒他的。
    既然君玉麟这么说，燕小六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扰了君玉麟的兴致。
    “那你可得小心些。”
    我不会泅水……不过这是燕小六的潜台词，她并没有讲出来。
    不讲出来是不想大家觉得她不会泅水就不让她下船捕鱼了，于是硬着头皮应是没有把这件事给讲出来。
    君玉麟慎重地点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姑且就信你这一回。”燕小六假装没事人般笑嘻嘻地说道。
    君玉麟先跳下船，船因他的重量而晃了晃，不过他的反应倒是快，很快就利用竹竿稳住了船身，整条船稳妥地停靠荷塘边，并没有翻船。
    见君玉麟架势不错，燕小六这才松了口气，“你把船弄稳了，我现在就下来。”
    君玉麟点点头，“好嘞，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
    “嗯。”燕小六轻轻地应了声。
    她不由有些庆幸，心想幸好船由君玉麟来撑，这样一来她也能安心很多。毕竟君玉麟也算是她所熟悉之人，先前还带她飞天过，她对君玉麟的武功还算信任。
    “准备好了吗？我开始划船了。”君玉麟开腔说道，还不忘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燕小六。
    燕小六紧张地点点头，“好。”
    奴仆说，荷叶底下的鱼会比较多，君玉麟便撑着竹竿把船划向池塘中间，那里的荷花比较多。
    凭着感觉撑了一会的船，君玉麟觉得自己算是上手了，应该可以胜任划船工这刚得来的身份才是。
    最重要的是保燕小六的安全，千万不能让燕小六出事。
    见君玉麟还算稳妥地把船划向荷塘中间，岸边的奴仆总算松了口气。
    捕鱼的人很重要，眼疾手快才能捞到大鱼。但是划船的人同样重要，他要把船控制稳妥，不然捕鱼的人就容易因为捕鱼的动作过大而跌落到荷塘里。
    虽然荷塘不深，但也不算浅，也不知燕小六和君玉麟是否会泅水，于是岸边的奴仆还是为燕小六和君玉麟捏了一把汗。
    燕小六的眼睛早就不安分地乱瞄，准备看到鱼就下手。
    君玉麟怕燕小六太心急会有危险，急忙说道，“小六，你要等我把船停稳了再动手，不要心急。”
    “哦哦……”
    燕小六的注意力早就被游动的鱼儿所吸引，根本就不知道君玉麟说了什么便随意应道。
    君玉麟一心想往中间划，但是就在他又一次滑动竹竿时，身后的燕小六突然动了动，抓着抄网捞向水里。
    她看见一条大鱼了，很大的一条鱼，好像比方才那几个奴仆所捞的鱼还要大，那滋味一定很好，于是她也顾不得船还在划走中便做起捞鱼的动作。
    也是她手疾眼快，还真把鱼捞到了抄网中，整个抄网都被那条鱼所挤满，鱼在扑腾，很重，燕小六有些控制不来。
    “君玉麟，我抓到鱼了，好大的鱼，快停船呀。”燕小六突然喊道。
    她是想君玉麟一起帮忙，在船上摇摇晃晃的，不好控制力度，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还真不能把这条大鱼给抓住。
    由于燕小六手中抓着抄网摇摇晃晃的弄得整艘船都在摇晃，君玉麟有些控制不好，毕竟他也是新手一个，“小六，你别动呀，船都停不稳了。”
    这时船摇晃得更厉害了些，摇摇欲坠。
    荷塘边上的奴仆们都发出了惊叫，“小心呀。”
    “君玉麟，你快过来帮忙呀。”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大鱼弄得掉进水中，燕小六吓得花容失色地大叫了起来。
    君玉麟也急了，现在船摇晃得厉害，他要是松开竹竿去帮燕小六只怕船会翻。但是他要是不去帮燕小六，那燕小六极有可能被鱼闹腾得掉进水中。
    这该如何好是好呢？

 第九百三十五章，落水

    “救我，我不会泅水……”
    燕小六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噗通一声，跌落荷塘中，溅起大大的水花。
    君玉麟吓呆了，手中的竹竿早被他扔掉，也来不及脱下身上的外衣便急着往水中跳。
    “小六，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呢，有我呢……”
    燕小六整个人的意识有些迷糊了，她只记得落水前自己喊了什么然后就整个人跌落水中。由于她不会泅水，难免慌张地想呼救。结果才张口就感觉不断有水涌入自己的喉咙中，她双眼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所幸君玉麟离燕小六落水的位置还算近，一下就游到燕小六的身边。
    不过燕小六却没了意识，整个人像没了魂的破布娃娃一般在水上乱动，胡乱扑腾。
    这无疑增加了他救人的难度，不过为了救起燕小六，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抓着燕小六的手便往自己这边扯。
    就在这时，燕小六仿佛抓到救命浮木，拼命地往君玉麟身上缠。
    君玉麟只觉燕小六力气很大，缠得越来越紧，他根本无力动弹。
    “小六，是我，是我，你不要紧张，我会带你上岸的。”君玉麟急出一身的冷汗。
    可是燕小六却像失了魂似的，一心只想着抓紧浮木，根本就听不见君玉麟说了什么。
    眼看着两人都要出事，所幸池塘边上的奴仆已经向他们游了过来，一人抓着燕小六的脖子把燕小六拔开往池塘边游去。
    君玉麟也平安获救。
    鱼就没捞着了，还被迫喝了几口脏水，燕小六苍白着一张脸，心有余悸。
    “小六，你没事吧？”才上岸，君玉麟便关切地问道。
    燕小六没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事，只觉得整个人胸口闷闷的，脑袋昏沉难受，也不知是吓到了还是因为喝了几口池塘里的水才会这样。
    最后两个一条鱼也没能抓到的落汤鸡二人组被人扶着回到歇息的院落。
    这个时候成念娇他们早已停下打麻将，正在闲聊，瞧见两只落汤鸡被扶着走进来都被吓了一跳。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才出去一趟，一个两个的都成了落汤鸡呀？”
    待奴仆说明情况，众人一阵无语。
    “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就不是被救起来这么简单了，糊涂！”杨老太说道。
    君玉麟和燕小六脸一白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做错的确实是他们没错。
    “快去沐浴换了身上的衣物吧，入夜了这里会比较凉，待会别着凉了。”成念娇赶着二人往屋里走。
    燕小六感激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本以为麟儿会稳妥些，怎料他也跟着小六胡闹。”杨老太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夫人，是我们不好，不应该让燕姑娘和那位少爷下荷塘的。”负责抓鱼的几个奴仆对着成念娇跪了下来。
    这件事虽不是由他们所起，但是他们也有责任，更何况一般来说主人家出事了，不都得拿奴仆出气吗？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你们都起来吧，你们非但没做错，还做得很好，要不是你们舍命救了小六和他，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由于君玉麟的身份特殊，成念娇不想让农庄的奴仆知道，只好用他来称呼君玉麟。
    没被主人家责骂，还得到了嘉奖，几个奴仆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仿佛做梦一般。
    “鱼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的话你们就下去吧，身上都湿了也一定很难受，回农舍洗漱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没有得到责罚的几个奴仆感恩戴德地离开了，满心欢喜。
    心想这么好的夫人，日后一定要更加卖力地为她干活才是。
    燕小六和君玉麟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看起来总算精神了些。
    成念娇让厨房准备了热姜茶，见他们出来，急忙让他们喝了一大碗，免得受寒了。
    “小六，看你还逞强不。”作为像母亲一样对待燕小六的宋芸娘没好气地说道。
    也只有一个正真关怀孩子的人，她才会在这个时候对燕小六说这番话。
    “以后不住这样了，吓死我了。”宋芸娘双眼微红地说道。
    方才燕小六被奴仆扶着进来，浑身湿哒哒的，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还真把她吓了一跳，以为燕小六出了什么事。
    燕小六知道宋芸娘会这么说是因为关切自己，她也不敢反驳，唯有乖巧地点头，“以后不敢了。”
    “哈哈哈，人没事了就好。谁不是在跌跌撞撞中成长呀，日后知道这事不该做就不许逞强。”燕天成开口说道。
    燕天成是燕小六的爹，他都开口这么说了，其余的人更不会有其他的意见。
    反倒是君玉麟，由于他的身份尊贵，这里倒是没有敢说他的不是。
    也只有杨老太说了几句，不过君玉麟也算虚心，毫无摆架子，杨老太怎么说，他都说好，一直点头。
    这样的表现倒是让燕天成又喜欢了他几分。
    燕天成倒没有往找女婿那方面想，他只是纯粹地喜欢君玉麟这个人罢了。
    他觉得这个四皇子，不造作，为人真实，敢作敢当，是正人君子。
    后来晚餐的菜式没有改变，依旧是鱼，一条鱼的鱼头用来煎得金黄，加了热水和豆腐煮了鱼头豆腐汤。整锅汤水乳白，香味诱人，让人喝了一口又一口，根本就停不下来。
    “鲜美，好喝！”燕天成大赞道。
    他行军在外，整日所吃的都是最简单的吃食，能饱腹就好，对吃食的要求并不高。
    能吃到这些制作简单但又不失美味的吃食，自然是满心欢喜。
    鱼身部分，成念娇拿来做了醋溜鱼，酸甜可口也是一绝。
    另外的一条鱼劈成两半，做了烤鱼，各种配料混合在一起，一端上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得众人食指大动。
    燕小六更是大快朵颐，“哼，我要把你们吃光光。”
    潜台词是：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掉入水中，害得我这么狼狈不堪。
    不过吃到最后，什么讨厌啊，厌恶呀全忘光光了，她的心早被美食所征服，一心就想着吃吃吃。
    落水这件事就这么一揭而过，无人再提起。

 第九百三十六章，醉了

    男人一起用膳，自然少不了喝酒。
    平日成景仁好酒，偶尔会和张老七畅饮几杯，浅尝即止。家里的女人都不太喜欢他们喝酒，因此他们也不敢多喝。
    但是今日就不一样了，今日多了燕天成，还来多了一个君玉麟，饭桌上一下就热闹了起来，都是男人，自然少不了喝酒。
    成景仁拿出了自己的珍藏，成大光酿制的高纯度白酒，入口醇厚，仿佛一道火龙沿着喉咙下肚，喝了一口又一口，让人欲罢不能。
    成景仁提议喝酒，这么多人在，宋芸娘也不会不给成景仁面子便一直没说话。
    当他把珍藏的酒拿出来，才打开酒坛子的封盖，桌上的男人就按捺不住了。
    “好香！”
    君玉麟也像个小酒鬼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酒光是闻着就能醉人了。”
    燕天成噗呲一声就笑了，“看来殿下酒量不行，光是闻着就能醉了。”
    “燕将军……哦不，燕伯父，现在是在外面，叫我玉麟即可，不用太过客套。”
    你家女儿就从未叫过殿下呢，君玉麟在心里笑着说道。
    喝了几口小酒，酒气上来，燕天成也比平常更豪气，当即点头，“好，玉麟贤侄。”
    君玉麟这才笑了，端起酒杯对着燕天成做了个劝酒的动作，仰头一口喝下酒杯里的酒，只觉一股热气沿着喉咙直下肚，这酒够烈，够醇，“好酒！”
    燕天成满意地笑了，他平生最喜欢大方喝酒之人。觉得那些整日只读圣贤书，不沾酒的男人不是真男人。
    现在看着君玉麟喝酒喝得如此畅快，不由又喜欢了君玉麟几分，“好样的！”
    他自然端起酒杯猛地喝下一口酒，“果然是好酒……不过用酒杯喝不够畅快，给我拿碗来。”
    行军打仗不能喝酒，难得回京一趟，遇到了好酒，又遇到懂喝酒之人，他自然是打算酣畅淋漓地喝酒，方对得起这坛美酒。
    燕天成开腔，其余的人都不敢多说什么，成景仁不由双眼一亮当即就叫人去拿碗了。
    “四个酒碗，要快！”
    负责守在饭桌前准备随时服侍的丫鬟匆匆地离开了，这是去给他们准备酒碗呢。
    燕天成对着成景仁竖起大拇指，“成老弟，好样的。”
    成景仁羞涩地笑了笑，要不是身侧还有娘子在，他都要哈哈大笑了。
    难得能这样酣畅地喝酒，他怎能不高兴呢。
    倒是燕小六的脸拉长了，她偷偷地拉了拉燕天成的衣角，“爹，浅尝即止，您答应过女儿我的。”
    燕天成点点头，但是并没有改变主意，反而大声说道，“你爹我是出了名的酒坛子，千杯不醉，这点酒，不算什么。”
    燕小六愣了愣，这是不听劝了？要是喝酒醉发酒疯的话该怎么办呀？
    不过她从认回燕天成开始，他还真没喝醉过，如此想来，燕小六才放心了些。
    “偶尔喝些酒自然好，但是喝多了就成了酗酒，不好的。”燕小六不死心地说道。
    燕天成回过头看了燕小六一眼，心里泛起感动之意。有个女儿在身边唠唠叨叨，实则是关心他也挺好的。
    听在耳中，甜在心里。
    坐在不远处的君玉麟不由多看了燕小六几眼，别看燕小六平日大大咧咧的，想不到关心人起来还挺不错的。
    酒碗拿过来了，桌上的几个男人喝酒起来就更畅快了，笑得很欢乐。
    成傲在一旁看得心痒痒的，也想试，几次想开口都被成念娇的一个眼神所制止。
    长姐如母，成傲最怕的人不是宋芸娘而是成念娇，因此成念娇一个眼神就把成傲想喝酒的念头给制止了。
    也不是成念娇不想让成傲喝酒，自古以来酒桌文化就盛行，是男人总得要学会喝酒。
    但是现在他们喝的酒是经过蒸馏提纯的烈酒，容易醉人。更何况成傲的年纪还小，太早让他接触酒桌文化还不大好。
    反正在成念娇看来，她这个弟弟还是以前那个喊她阿姐时声音糯糯，头发发黄的那个小不点。
    后来是成傲站起来给宋芸娘夹离她比较远的菜，成念娇这才发现，原来成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很多，已不是以前那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儿了。
    由于成景仁带来的酒实在醇厚好喝，一群酒鬼在不知不觉中就喝了不少。要不是一开始他们还吃了不少东西下肚，估计早就醉了。
    自诩千杯不醉的燕天成都觉得自己头昏眼花站不稳，最后得燕小六扶着回屋里歇息。
    成景仁有宋芸娘扶着，张老七有张嫂子扶着，只有君玉麟一人由丫鬟扶持。
    也不知是丫鬟扶得不够好还是怎样，君玉麟推开了人家小丫鬟，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走。
    “玉麟贤侄，好酒量，我们下次再喝。”燕天成对着君玉麟大声喊道。
    君玉麟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大声地应了声，“好！”
    又一个人走开了，一个人，形影孤单的，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今日喝酒喝得最多的就是君玉麟和燕天成了，其余的两个人有自家娘子看着，倒是不敢喝太多。
    燕天成怎么也想不到，那喝起来醇厚可口的酒后劲如此之大，要不是他强撑着，早就倒下了。
    为了他那千杯不醉的英名，他绝对不能倒下。
    君玉麟不用旁人扶持也能走得挺稳妥的，要知道君玉麟喝下的酒也不比他的少，于是燕天成又对君玉麟高看了几分。
    殊不知他自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走路跌跌撞撞的，自然感觉君玉麟走得稳妥。
    其实君玉麟与他一样，都醉得东倒西歪了。
    回到屋中，燕小六用布巾帮燕天成擦脸，力气不由大了很多，“让你喝这么多。”
    “呀，女儿，疼……”燕天成忍不住呲牙大叫。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让你喝那么多，活该。”
    燕天成不以为然地笑了，“开心嘛。”
    说完这句话，他便有些昏昏欲睡，“好了不要擦了，我要睡了。”
    他喝醉酒后的表现还算不错，倒床便睡。
    燕小六怕他宿醉过后会难受，硬是逼着他喝下一碗解酒茶才让他睡下。
    躺下前，燕天成还不忘叮嘱，“拿一碗给玉麟贤侄，他也怪难受的。”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知道难受，你们又喝那么多，醉死了活该。”

 第九百三十七章，深夜送解酒茶

    燕小六口中说着难听的话，行动却不然。
    她端着一碗醒酒茶来到君玉麟厢房前，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却不知要不要敲门进去。
    毕竟夜已深，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总是不好。
    端着碗醒酒茶站在门口，她忍不住发起了呆。
    想当年她和君玉麟抢酒喝，二人醉得晕乎乎的，还闹出了笑话呢。
    今天倒还好，她没有碰酒，还能端上一碗醒酒茶给他喝，算是不错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屋里的人突然叫了声，“门外何人？”
    回过神的燕小六不由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个酒鬼倒是警醒，她不过在屋外笑了一声，他就有所察觉了。
    其实她才在门外徘徊之时，君玉麟就有所察觉了，只不过是不动声息罢了。
    他感觉门外的人没有恶意，此刻的他才能如此安然地躺在床上。
    自幼在危机重重的皇宫中长大，他的警觉性早就不是常人能体会得到的。早在跌跌撞撞地进屋后，他就利用内力把酒气逼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喝醉酒的时候不多，上一次是舅舅出事后，他心情苦闷借酒消愁才会喝得醉醺醺。再上一次是因为父皇把太子之位封给什么都不懂的皇弟，他心情郁闷才会偷喝舅舅的酒。
    那个时候燕小六就在身边，还和他抢酒喝，结果两个人都不胜酒力，醉醺醺地被人扛着回去。
    也是那个时候燕小六才知道他的身份，还对他一度疏远。
    得知燕小六对他刻意疏远的那一刻，他多少有些难过，因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不在意他的身份而跟他交好的人远离了他因此难过了。但是他又有些开心，因为燕小六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去巴结他，而是特意保持距离。
    事后他把这件事告诉舅舅，舅舅还问了他，“那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那时候他并没有给出答案。
    但是今日过后，他却清楚了，他是难过的，因为相对于燕小六的刻意讨好，他更不愿意看着燕小六和自己日益疏远。
    幸好后来在他的努力之下，燕小六又一次和他交好。
    方才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君玉麟便警醒地睁开眼，因为他曾跟底下的奴仆说过，他不需要服侍。
    对，他不习惯别人的服侍，特别是陌生人的服侍。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真心服侍还是暗藏杀心，干脆不让人服侍就是了。
    常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也难怪他会如此警惕多疑。
    因为在那样的环境，稍有不慎就是你死我活的场景了。
    感觉门外又没了声息，他一度还以为来人已经离开了，毕竟就算用内功逼出不少的酒气但是头脑还是有些昏沉，因此偶尔还是有些糊涂。
    后来听闻来人的低笑声，他就可以确定门外确实还有人在，而且那个人似乎是……
    为了确定来人的身份，他故意喊道门外何人。
    若是燕小六，她会如何做呢？估计会没好气地自报家门吧。
    果真，门外的人开腔了，态度还不太好，“是我啦，”怕他醉得糊涂听不清，还故意加了名字，“燕小六。”
    君玉麟嘴角微弯，心里甜滋滋的，心想果然是她。
    “有何事？”不行，这样说态度太差了，急忙又加一句，“门没锁，你进来吧。”
    燕小六愣了愣，这人讲话的口齿清晰不像喝醉酒呀，或许本就没事，是她想多了。
    于是她警觉地说道，“哦，本以为你醉得厉害，给你送了解酒茶，不过现在看来你的精神还不错……解酒茶就放在你门口的地上，自己出来拿吧。”
    燕小六蹲下身，果然打算放下解酒茶就离开。
    燕小六心想这君玉麟就是个大尾巴狼，骗得她爹喝了那么多酒，整个人醉醺醺的还要她服侍，好不容易才把老爹服侍好睡下，想不到还要给君玉麟送解酒茶。
    燕小六在心里补充道，是我爹让我送我才送的，才不是我自己想送呢。
    可是方才明明就是自己让下人准备了两份解酒茶，一份不就是准备给君玉麟的么？
    只不过是自己不好承认罢了。
    现在不用进屋，就更不用尴尬了，燕小六在心里想到。
    屋里的人又有反应了，“别呀，我醉得浑身发软，根本起不来。小六你好人做到底，还是给我送进来吧，求求你了……”
    哎呀呀，这人把话说得中气十足，不像有气无力的模样呀，该不会是装死吧，燕小六在心里如是想到。
    可这万一要真的是起不来喝呢？那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嗯，不要浪费……”
    燕小六认命地端起起醒酒茶站起身，抬手推门。
    本来屏息，十分紧张的君玉麟在听闻推门声后瞬间松了口气，嘴角微弯，期待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又觉得自己把眼睛睁得那么大好像不太真实呀，于是乎又把眼睛眯起些。
    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君玉麟紧张地屏住呼吸，期待着燕小六的到来。
    可就在离床边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脚步声停了下来。
    “喂，我爹让我给你送醒酒茶，茶我已经给你送过来了，你自己喝吧，我先走了。”
    君玉麟不由一愣，这怎么成，好不容易把伊人骗进屋了，才一会的功夫就得离开？
    他不乐意呀。
    “小六，我醉得头昏脑花的，起不来呀。方才内急，一起身就摔了一跤，现在脚还感觉浑身都疼着呢，你要不要好人做到底帮忙把茶端给我喝呀？”
    不管这茶是你自己要送还是你爹开口要送，反正我都当做是你的心意送来的，既然都送来了，就干脆喂我喝下吧。
    君玉麟在心里贼兮兮地想到。
    为表自己的情况可怜实在起不了身，唯有假装摔着了。
    听闻他摔着了，燕小六就真的紧张地走向他，“没摔着哪里吧？”又觉得他喝醉酒摔着也是正常，便继续开腔，“谁让你喝那么多酒，活该。”
    “哎呀，我的头好疼呀，估计是酒气太重了。”君玉麟假装痛苦地低叫。
    燕小六愣了愣，端着解酒茶来到床边，“喂，你没事吧？赶紧起来，我喂你喝解酒茶吧。”
    “那怎么好意思……”君玉麟假装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不忘假装痛苦地皱了皱眉。

 第九百三十八章，被耍了

    最后还是燕小六扶起君玉麟，亲自喂君玉麟喝下醒酒茶。
    君玉麟只觉在昏暗的灯光下，燕小六低头喂他喝醒酒茶的样子真好看，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一戳小碎发随着燕小六的动作散落，似乎挡住了燕小六的眼睛，她不舒适地眨了眨眼。
    不过她左手端碗右手拿着汤勺，根本就没办法把额上的碎发拨到一旁。
    既然如此，不如由他代劳吧。
    君玉麟的手动了动，抬手伸向燕小六的额前，帮燕小六把那戳碎发拨到耳后夹起。
    动作轻柔且认真。
    待他整个动作完成了，燕小六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她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君玉麟，“你方才干了什么？”
    君玉麟笑了笑，对着燕小六露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帮你把碎发拨好呀，”他顿了顿，“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怎料燕小六脸色一变，“好你个君玉麟，果然在装死，”燕小六气呼呼地手中还剩一点醒酒茶的碗塞到君玉麟的手中，“既然你没什么事就自己喝吧，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君玉麟愣了愣，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那个……
    现在不是温情时刻吗？怎么一下就变样了呢？
    早知道自己就不多手帮她夹头发了，可是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喝，因此就算君玉麟后悔也来不及了。
    “小六……”
    那小姑娘越喊就越跑，已经跑到门边才转过头看向君玉麟，“你赶紧喝下醒酒茶就睡吧，我也回去歇息了。”
    砰一声，房门关上，不久就传来了燕小六奔跑的脚步声，跑远了。
    君玉麟看着放在手中的碗，里面还有小半碗的醒酒茶，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把醒酒茶喝下，应该也不算太生气吧。
    君玉麟在心里如是想到。
    认命地端起醒酒茶，咕噜几声便把小半碗的醒酒茶全数喝下，这是燕小六给他送来的醒酒茶自然不能浪费。
    虽然方才舅母已经命人送了一碗过来，他也已经喝下。
    不过明明就是同样的茶，他怎么就觉得燕小六端过来的味道会更好些呢？
    本来毫无睡意的他因燕小六的到来后，竟感觉更无睡意了，双眼瞪得大大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眼皮实在沉重得过分才沉沉入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还不打算起床。
    不过屋外热闹得很，他被嘈杂声吵醒后便睡不下去了，唯有认命地起床。
    出了屋外才发现大家正在院子里耍太极呢，动作标准整齐，倒是认真。
    大家都太过认真，竟没有发现他也加入了队伍中。
    倒是他身侧的燕天成侧过脸才发现了他，“哎呀，玉麟贤侄，你不行呐……”正在说着话的燕天成因为换动作的原因早就转过身做别的动作，无暇搭理君玉麟。
    而君玉麟也因为燕天成的话而陷入沉思，不行？是哪方面不行，是那方面吗？
    可他并没有向任何人展现过那方面的功力呀，为何……
    燕天成一个动作过后才又一次转过身看向君玉麟，“你酒量不行，大家都喝了酒，但早已酒醒起来锻炼身体了，你倒是睡到现在才起床。”
    也是趁着换动作的空档时间燕天成才有机会和君玉麟讲那么多话，接下来他又跟着大家学新动作了，无暇搭理君玉麟。
    君玉麟不由有些庆幸，心想要不是燕天成无暇搭理他，他的窘样估计就该给燕天成给看完了。
    也幸好大家都在认真耍太极，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妥。
    他是喝了太多酒，所以脑子不好用了吗？不然为何就想歪了呢？
    嗯，肯定是昨晚休息得不够好才会这样的。昨晚他心事重重，想了很多有的没的，迟迟不能入睡，以至于精神不济。
    嗯，肯定是这样，精神不济所以就把燕天成的话给想歪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去洗个脸，好好清醒一番。
    “贤侄，你莫偷懒，先把这套太极练完了再说。”燕天成抓着君玉麟的手不肯放。
    实在无法逃脱，只能认命地跟着一群中老年人一起耍太极。
    好不容易出了一身汗，也感觉精神了很多，燕天成才肯放君玉麟离开。
    不过这个时候离开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因为他都已经精神了，一点睡意皆无。
    由于几个大男人昨夜都喝了酒，且还喝得不少，成念娇怕他们宿醉醒来胃口都不好，特意让人准备了咸菜清粥。
    想不到他们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宿醉醒来，喝些清粥咸菜最舒适。”成景仁乐呵呵地说道。
    宋芸娘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还好意思说了。”
    成景仁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喝醉酒是会发酒疯的。昨日醉酒后，一直抓着她亲个不停，口中一直说着，“我娘子最好看了……”
    这么丢脸的事，也不知旁人有没有听到，要是听到了，还真是丢脸死了。
    更离谱的是，成景仁发完酒疯后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宋芸娘只能恨恨地掐了成景仁的腰一把，骂了声酒鬼。
    一大早醒来，成景仁还可怜兮兮地跟她说许是昨夜喝酒扭到腰了，疼得厉害。
    宋芸娘忍不住怒火心中烧，心想莫不是你昨夜没全醉，知道我掐了你的腰一把，现在故意来装死想博取同情吧。
    不过成景仁后来的表现又不像如此，宋芸娘才假装好意地帮他揉了揉所谓受伤的老腰。
    成景仁还感恩戴德地大夸了一番，说什么自家的娘子最好了，可把宋芸娘逗得很开心，也忘了跟他置气了。
    不管是谁在装糊涂，只要大家都过得幸福就好。
    就像燕小六和君玉麟一般，二人醒来后假装若无其事，绝口不提昨夜发生的事，不也相处得挺好的吗？
    由于君玉麟今日休沐结束，用完早膳后就要赶着回军营。
    燕天成觉得君玉麟来去匆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就可以和君玉麟一番切磋，看看君玉麟的功力如何。
    君玉麟笑着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然后就英姿飒爽地骑着马离开了。
    燕天成还在一旁惋惜。
    燕小六倒觉得这样挺好的，免得她和君玉麟相处起来会尴尬呢。

 第九百三十九章，回去

    众人又在农庄玩了一天，悠哉快活，让人乐不思蜀。
    “我爹要是喜欢这里，就让他在这里常住好了，也不用回去见到那两个……”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她也就没讲出来，免得被人听到了。
    成念娇忍不住笑了，“这里多好，也会腻的。毕竟在这里见的都是我们，燕将军难得回京，应该也有别的故交要见才是。”
    燕小六摆摆手，“等他想到了再说吧，反正我爹不提出离开，我就不离开了。”
    成念娇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昨日不知是谁念叨着想回城看看生意呢，现在倒是说不回去了。还不是因为燕小六自己放心不下，成念娇跟她说真正的管理者就应该学会放手。燕小六说，她暂时还没学会。
    因此才会在农庄玩了几天便想着回去了，但是又放心不下自己的老爹，因此才会说不离开这样的话。
    不过很快就由不得燕小六说离开或者留下了，因为燕天成提出要入城。
    “爹，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我们再在这里玩多几天嘛。”燕小六拉着燕天成的衣袖撒娇道。
    燕天成笑了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在这里玩了几天也够了。不能呆太久，毕竟我只让皇上帮我隐瞒我回来的消息几天，我若是还不回去，也不知圣上会如何做想呢。”
    原来是这样！
    燕天成作为臣子，自然得为皇帝所思虑，他要回去是无法阻挡的了。
    但是若是通过皇帝之口，只怕燕天成回京这件事会闹得全城皆知，到时候荆氏和彭锦辉也会知道。
    若是让那两人知道燕天成已回京，只怕他们会有所收敛。
    “有所收敛就有所收敛吧，只要他们有本事能让我爹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也挺好的。”燕小六认命地说道。
    成念娇心想，燕小六为了燕天成的事还真是改变了不少，不愧她帮燕小六恶补了一番大周律例，不然第一个把这件事告诉燕天成的就是当初冲动的燕小六了。
    不过成念娇是那种轻易放过坏人的人吗？自然不会。
    她早在来这里之前就想好了计划，只需等待机会就能执行。
    不过由于时机不对，她才没有跟燕小六提这件事罢了。
    现在回京，时机应该差不多了。
    一想着回去就能等着看好戏，成念娇竟觉得自己有些恶趣味。
    就在这时，成念娇居然觉得自己的脸痒痒的，原来是阿满不知何时把手伸了出来，抓着她的脸在用力地捏来捏去的。
    不过婴儿的手劲小，就算阿满所谓的用力捏也弄不疼她。
    成念娇不由有些庆幸，心想幸好她趁着阿满睡着，帮阿满把指甲剪短了，还打磨得光滑，不然就得疼了。
    阿满的手劲不大，抓人确实不疼，但是他的指甲薄还挺锋利的，每次抓人都得被他的指甲抓出一条红痕，她的手由于经常抱着阿满，都被阿满抓得花花的，好了结痂之后又有新的伤痕。
    阿满不但会抓别人，连自己也不放过，小手胡乱一抓，脸就花了。
    成念娇见他白嫩嫩的脸上有了划痕，还渗出血来了，心疼得不行。
    昨晚趁着阿满熟睡，她和银儿两人一起行动，七手八脚地处理了一番，现在阿满的指甲终于不能伤人了，因此他的小手抓在自己的脸上只觉得痒痒的，并不会发疼。
    阿满玩腻了成念娇的脸，又把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抓呀抓，似乎想表达些什么，但他还不会说话，只能咿呀咿呀地乱叫一通。
    “哎呀，阿满这是干嘛了呢？怎么这么高兴。”宋芸娘笑着说道。
    成念娇倒是知道阿满想表达什么，他这副模样绝对不是高兴的意思。
    “莫不是因为昨日我帮他剪了指甲，他抓在脸上觉得手感不一样了，因此才会那么大反应。”
    听闻成念娇帮阿满剪了指甲，宋芸娘倒是一笑，伸手抓了抓阿满的小手，果然发现光滑了很多。
    “剪了挺好的，不然孩子不懂事总是乱抓一通，脸上，后脑勺都被他抓得满是伤痕，看得我心疼死了。”
    成念娇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也是因为这样才帮阿满剪指甲的。不过手感不一样了，小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呢。”
    “阿满那么喜欢挠头，是不是天气热长疹子了呀？”宋芸娘问道。
    成念娇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就是怕他长疹子，因此每次帮他洗澡时都会仔细帮他检查一番，都没发现他的身上有红疹。”
    宋芸娘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可能是孩子的手就爱乱动吧。”
    成念娇点点头，“嗯，有可能。”
    不然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阿满为何这么喜欢挠头了，不过后来阿满的身上确实因为暑热长了疹子，浑身发痒，整日的哭，可把成念娇心疼死了。
    成念娇才想起，那时候在农庄，阿满经常挠头可能就是一个预警，是她没有反应过来罢了，害得阿满受苦。
    不过这已是后话，毕竟她是新手妈妈一枚，就算多小心也总有疏忽的时候。就是看着孩子难受，她自己也觉得难受罢了。
    现在他们正在回京的路上，阿满在马车上喝饱奶，看着窗外风景，隔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你说这么小的孩子，他能懂什么呢？一坐马车就要看风景。”宋芸娘笑着说道。
    她这个小外孙也真是好玩，每次坐马车都得成念娇把车窗的帘子打开，他要看着窗外的场景才肯安静地躺在成念娇的怀中。
    只要在他还没睡着时，谁也不准碰那窗帘。
    适才宋芸娘觉得风大些，想要把窗帘放下免得阿满着凉，结果阿满却不乐意了，在成念娇的怀中扭扭捏捏的，红着双眼，好生可怜。
    最后是宋芸娘是在受不住才把窗帘打开，结果一打开，阿满心情就变好了。
    宋芸娘不得不啧啧称奇。
    回到京城，天色已晚，担心府里准备不及饭食，成念娇便安排大家在广香楼用膳。
    广香楼有她的独立包间，平日就算她不在，也会打扫得干干净净。
    下马车的时候，燕天成只觉眼前一花，好像看到熟人了。
    “小六，那个不是你大娘吗？”燕天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说道。
    燕小六循声看了过去，不由吓了一跳，还真是荆氏，最重要的是荆氏的身边还跟着彭锦辉！

 第九百四十章，差别对待

    若是被燕天成这个时候发现荆氏的奸情，那还得了。
    燕小六假装若无其事地挡在燕天成的面前，“哎呀，我看就不像。”
    “是吗？”燕天成越过燕小六往燕小六身后打量，“我怎么就觉得挺像的。”
    就算他平时不算喜欢荆氏，但毕竟已经是多年的夫妻，若是连荆氏长啥样都认不得，也太失败了。
    燕小六又一次挡在燕天成的跟前，假装生气地大吼了一声，“爹！”
    “啊？”燕天成收回打量的眼神，看向燕小六，眼神怯怯的，并不知道燕小六为何会这么生气。
    “不管是不是她，我都不想看见她，倒胃口！”燕小六详装十分生气地说道。
    燕天成愣了愣，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是呀，燕小六不喜荆氏，并不愿意见到荆氏。
    要是荆氏知道他回来，没有回将军府而是第一时间去找了燕小六，估计又会发疯吧。
    既然如此，还是算了。
    “好了，算了，或许只是我眼花看错了，不理她了。我们进去用膳，赶了大半天的路，都饿扁了。”
    也多亏燕小六跟荆氏本就是死对头，互看不顺眼，一见面就是吵吵闹闹，燕天成才不会因为燕小六如此态度而生疑。
    燕小六假装高兴地挽着燕天成的手往广香楼里走。
    成念娇回过头向燕小六投以试探的眼神，燕小六偷偷地摆摆手，示意已经解决了，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才刚回京就闹了起来，这还得了哦。
    只怪那荆氏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把彭锦辉带来这样的地方，这里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要认得她还不是平常事？
    不过成念娇不得不佩服荆氏走了一步好棋，把彭锦辉带回家，还谎称彭锦辉是燕瑾儿的教书先生。现在把彭锦辉带出门，也可说她款待彭锦辉是为了让彭锦辉能好好地给燕瑾儿授业解惑。
    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就算现在遇到燕天成，只要他们的动作不亲密，她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搪塞今日的事。
    果然高明！
    不过她应该很快就会尝到苦头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成念娇在心里冷冷地想到。
    她又看了一眼和大家乐呵呵地聊天用膳的燕天成，她就觉得自己的计划要更快进行，尽早把荆氏和彭锦辉的事解决了，才能让燕天成没有后顾之忧地去保家卫国，做自己想做的事。
    “阿娇，你在想什么？”宋芸娘担忧地夹了些青菜放到成念娇的碗中，“就算赶车回来不舒适，你也得吃点东西才行，不然饿着肚子哪有奶水去喂养阿满哦。”
    成念娇笑了笑回过神，心想敢情宋芸娘是把她当奶牛哦，就算她没有奶水，也可以让银儿给阿满喂牛奶呀，反正一顿半顿的也无碍。
    不过若是可以，她自然也不会让阿满饿肚子，听说还是用母乳喂养的孩子抵抗力好，也更健康。
    她对着宋芸娘笑了笑，“我一回来就想着生意上的事罢了，一下子就想入神了。我现在吃，现在就吃。”
    说着，夹起菜往嘴里塞。
    宋芸娘被逗乐了，“哎哎呀，你就算饿了也别吃得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成念娇一边吃一边猛点头，“嗯。”
    就连杨老太都被这样的成念娇给惊了一下，成念娇也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如此的撒娇吧。是她不够疼成念娇吗？为何成念娇在她面前就没有这样的表现呢？
    不知为何的，杨老太居然觉得有些难过。
    难过是因为太在乎了，她太过在乎成念娇，真正把成念娇当一家人看待，却得不到同样的对待，所以难过了。
    殊不知，成念娇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成念娇之所以在她面前表现得成熟稳重是因为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成念娇作为杨家的当家主母自然得有当家主母的威严。
    更何况在成念娇看来，杨老太是杨子煜的祖母，是她所要保护之人，她自然就把要强的一面展露在杨老太面前，极少会像现在这样对着父母撒娇的表现。
    又上了一道菜，是之前成念娇做来招待大家的藕粉鱼丸，成念娇觉得味道不错便在广香楼推出了这道推陈出新的菜式，想不到大受欢迎，现在大家来广香楼用膳都会点这道菜。
    成念娇知道杨老太喜欢吃，因此特意吩咐后厨准备了这样一道菜。
    菜式一上来，成念娇便勺了一勺到身侧的杨老太碗中，“老夫人，您最喜欢的菜式。”
    杨老太愣了愣，只觉双眼发酸。
    本以为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成念娇在家里是被人照顾的，而她嫁到杨家就转换了身份，变成要照顾人的那个，因此她不在自己面前撒娇也属正常。
    突然感觉自己想歪的杨老太心里有些内疚，抬头对成念娇笑了笑，“好孩子，你自己吃，我有什么要吃的让玉竹帮我布菜即可。不要把自己饿着了。”
    “好。”成念娇笑着点头，果然认真吃饭。
    而成家老小仿佛也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因为成念娇的“偏私”而有意见。
    反倒觉得成念娇能这样和杨老太相处挺好的，反正自家女儿对自己有多好，他们心中有数即可，不用过多的表现。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十分开心，他们还相约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去玩，大家爽快地就答应了。
    出了广香楼，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倒是第二日一早醒来，阿满起来后发现四周的环境跟前几日的不同，少了些热闹，无人在院子里耍太极，竟然闹别扭了呢。
    后来是成念娇把阿满抱到杨老太的院子，瞧见杨老太在院子里耍太极，阿满这才停止哭闹。
    有人练太极，总比没有的好，将就一下就算了。
    杨老太不知道，还以为是阿满和自己相处久了，喜欢她这个曾祖母呢，高兴得不行，整天脸上都是乐呵呵的，高兴得不行。
    前来请安的张少华瞧见杨老太如此高兴，还在心里膈应了一下。
    反正杨老太和成念娇过得好，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成念娇见他过来了，也不想继续呆在杨老太那，便和杨老太请别，带着阿满出门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孩子学习能力强

    阿满喜欢热闹，来到热闹的地方便自娱自乐起来，自己一人胡乱看也能乐得咔咔笑，把路过的人都逗笑了。
    “这小孩儿真好玩，居然能笑得那么开心。”
    “虎头虎脑的，不错，不错……”
    听到赞扬自己孩子的话，成念娇的心里甜滋滋的。
    “阿娇，怎么办？今早我爹去上朝了，估计荆氏很快就会知道我爹回京这件事了。”燕小六焦急地说道。
    成念娇倒是镇定，“嗯，知道了也好，让她收敛些，不然整日带着彭锦辉在我们眼皮底下晃悠看着也是膈应。”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她有所收敛我们就更难抓奸在床了。”燕小六焦急地说道。
    “抓奸不急于一时，最好能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把荆氏和彭锦辉二人都处理干净了才好。”
    燕小六双眼突然一亮，满脸的惊喜，“阿娇，你这么说，该不会是想到办法了？”
    成念娇笑着点头，“对，而且这两天内就可以收网了……说来，我还得感谢秦香蓉呢。”
    燕小六不高兴地撇撇嘴，“提她干嘛？她能给什么好主意哦。”
    燕小六还以为是秦香蓉给成念娇出谋划策了，难免有些不高兴。
    “她那种人的话，你也信哦。”
    成念娇噗呲一声就笑了，“知道你讨厌她，只是不知道你讨厌到这种程度去了。”
    其实她也不喜欢秦香蓉，因为秦香蓉是带着目的来杨家的，而且目的不纯，又死皮赖脸地赖在杨家，还经常给她“搞事情”。
    不过近段时间秦香蓉倒是安分，除了偶尔会带杨竫出门到些奇怪的地方乱逛以外，并没有其他惹人讨厌的行径。
    昨日听闻杨老太回来，也是等成念娇回了院子后才带着杨竫到杨老太的院子向杨老太请安。
    既然秦香蓉如此安分，成念娇也不介意让秦香蓉和杨竫在杨府多待几天。
    就当她母子二人可怜，施舍她俩罢了。
    “倒不是秦香蓉给我出谋划策，而是我通过她的做法想到了个好主意。”成念娇继续解释道。
    原来成念娇是从秦香蓉的例子得到启发，打算利用彭锦辉金屋藏娇的美娇娘来搞事情。
    在金钱的诱惑下，美娇娘终于松口，还答应成念娇要帮忙。
    “阿娇，那种人见钱眼开，信不过，谁知道她到头来又反悔怎么办呀？”
    成念娇笑着摇头，“在金钱的诱惑下，我觉得她不会反悔才是。我答应要给她一千两白银，现在付了三百两，剩下的七百两得到事成后才给。”
    燕小六倒吸了一口凉气，“阿娇，你疯了！为了这样的女子，竟然舍得花一千两的银子……”她的手指动了动，在心里默默算数，“这么多钱，我们得卖多少的糕点和包子才能赚回来呀。”
    难怪那个女人愿意帮忙，一千两哦，得骗彭锦辉买多少的金银手镯才能得到。难怪那个女人会松口答应帮忙，要是她能收到那么多银两，她也赶紧答应帮忙了好不好。
    成念娇倒是不在意，“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反正我们现在有钱了，也不缺那点钱。”
    燕小六撇撇嘴，“财大气粗……不过看在你是为了我的家事而操劳，我就原谅你乱花钱。”
    成念娇倒是乐了，“对嘛，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燕小六咧嘴一笑，“还是阿娇对我最好了。”
    说着，扑向成念娇，把成念娇搂紧。
    躺在小推车上的阿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燕小六和娘亲这样的亲密动作很好玩，于是乐得咿呀咿呀地乱叫。
    成念娇不由失笑，抬手拍了拍燕小六，“小六，阿满在看着呢，影响不好。”
    燕小六不高兴地撇撇嘴，“他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哦。”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又不懂辨别是非。我们这样的动作会让他觉得搂搂抱抱是理所当然的事。要是他随便见到一个人就搂搂抱抱的，那岂不是变成了王景明？又或者他要是专挑男人进行搂搂抱抱，那……”
    那画面太美，燕小六不敢想象。
    “要是阿满当众跟男人搂搂抱抱，连我都受不了。”想着，燕小六便遍体生寒，急忙松开了手。
    成念娇这才满意地笑了，对着阿满说道，“阿满这样才是对的，我们不能随便搂搂抱抱哦。”
    阿满似懂非懂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从而忽视了她。
    成念娇难免有些难过，“小六，你看，这小家伙现在就不爱我了。”
    “阿娇，你也别入戏太深了，人家小孩子哪有你说的那样哦，他一会看蝴蝶，一会看飞鸟，什么对他来说是新鲜的他就看哪样，哪来得及看你哦。”
    成念娇收回假装难过的神情，嘻嘻一笑，“也是。”
    燕小六小声地嘀咕道，“都是戏精。”
    成念娇听到了，但是假装没听到，反正装得像了，人家才不知道你是真的在做戏呢。
    阿满突然激动地咿呀咿呀叫个不停，好像看到了什么新鲜事。
    成念娇和燕小六循声看了过去，才发现月娥从窗边爬了进来。
    “月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爬窗进来呢？好好的有门不走，偏要爬窗。”
    月娥愣了愣，她平时不也是这样进来的吗？反正站在窗边对应的地方，一跃而上多方便呀，省了很多的功夫。
    “下次不能这样做了。”燕小六严肃地说道。
    月娥还以为燕小六是关心她的安危，急忙说道，“奴婢的武功足以胜任……”
    “我自然知道你的武功高强，爬窗对你来说是小事。但是阿满呢？”燕小六抬手指向坐在婴儿车里的阿满。
    月娥愣了愣，她爬窗又关小少爷何事了？燕姑娘今日有些奇怪哦。
    殊不知，燕小六是捡了成念娇的话来教训月娥罢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成念娇，只能忍着笑，看着燕小六一本正经地“教训”月娥。
    “阿满才这么小，学习能力强又不懂辨别是非，他还以为你这样从窗边进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要是学着你爬来爬去的，岂不是危险得很？”
    月娥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依照燕小六这么说，又确实很危险哦，“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燕小六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嗯，知道就好。”

 第九百四十二章，吓坏了的荆氏

    月娥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但她还是真心诚意地跟燕小六道歉了，毕竟她经常在窗边跳来跳去确实会对阿满少爷造成不好的影响，她也不能保证阿满少爷是否会真的有样学样地爬窗。
    但是为了阿满少爷的安全，这种事她还是少这样做为妙。
    后来月娥终于知道到底哪里怪了，因为作为阿满娘亲的成念娇都还没开腔呢，燕小六就先教训她了，难怪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燕小六这样说她又不是没有道理，因此月娥也就没有跟燕小六计较了。
    燕小六还因“奸计得逞”而乐了一整天呢。
    “月娥，你现在回来，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成念娇开腔问道。
    月娥点了点头急忙说道，“那个女人吃下了宋老先生调配的假孕药，过不久就能有假孕反应，例如胃口不好，经常干呕。”
    成念娇欣慰地点头，“好，干得不错。”
    本来那个女人不愿意吃下那颗药丸，因为她说装装样子就算了，不打算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成念娇倒觉得若是不服下那药丸，效果不够逼真，彭锦辉他还未必会信呢。
    于是成念娇便让月娥想办法让那个女人吃下那颗药丸，想不到还真的成了。
    不管月娥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事情办成了就行。
    燕小六也从成念娇和月娥谈话中明白了过来，原来成念娇说要借鉴秦香蓉的方法就是这个呀。
    像荆氏那种善妒之人，要是知道彭锦辉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肯定会气疯了。
    燕小六只能赞叹，成念娇这个方法确实是妙呀。
    由于燕天成上朝授勋，他带领精兵大败倭国，以至于倭国投降送上投降书是事实。皇帝在朝堂上大赞了燕天成，说他是整个大周国的栋梁，是难得的将才。
    由于事发突然，大家都有些吃惊又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皇帝奖赏给燕天成的东西，很快便由宫人送到将军府。
    荆氏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燕天成已经回京，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恭喜将军夫人，燕将军这次立了大功啊，得到圣上的盛赞是难得的好事……咱家也真是为燕将军和将军夫人感到高兴呢。”负责送礼上门的宫人讲完一番话后，欲言又止地看着荆氏。
    而荆氏却由于现在才得知燕天成回京的消息惊得失神，忘了回应。
    将军府管家不好让这尴尬场面继续下去，唯有站到荆氏身侧，轻咳了一声，低声喊道，“夫人。”
    在管家的提醒下，荆氏终于回过神。
    她尴尬地笑了笑，“荆氏再次谢过公公的美言，管家，赏。”
    由于主人家不开腔，管家也不好把赏钱擅作主张地给到送礼公公的手上，只好提醒荆氏一番。
    幸好荆氏回神得快，不然就得得罪宫里的人了。
    “各位公公，辛苦了，请大家喝茶的。”管家逐个地塞钱。
    这一动作是约定俗成的，他们到哪一家送礼，那些人都会这么做。这些公公早就习以为常了，收到钱就急忙往怀中藏，笑嘻嘻地谢过荆氏和管家。
    方才荆氏忘了打赏，他们才会又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话，现在拿到钱了，他们自然就离开了。
    见太监都离开了，荆氏便惊慌失措地往屋里跑。她的头嗡嗡作响，有一句话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回旋，“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这下该怎么办呀？彭锦辉的事又该怎么办呀？
    现在的荆氏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没了往日收到宫里奖赏时的喜悦。送来的东西还摆在门口，并没有打开看过，也没说该如何放置呢。
    管家摇了摇头追上前，“夫人。”
    荆氏吓了一跳地转过头看向管家，“到底还没什么事，没看到我正在忙吗？”
    额……管家直想摇头，还真没看出来。
    “夫人，宫里的奖赏应该……”
    荆氏这才醒悟过来，对啊，平时她要是能收到宫里的奖赏早就高兴坏了，这个时候她就该命人打开箱子看看，皇帝到底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但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
    “把它们都送到库房，锁起来，我迟些再过目。”总算有些当家作主的威严。
    管家点点头，“好的。”
    一同出来领赏的燕瑾儿觉得今日的荆氏怪怪的，与以往略有不同，总感觉她有些惊慌失措的。但是作为女儿的她又不能插嘴干涉娘亲的事，只好作罢。
    荆氏见没人烦着她，急忙跑到彭锦辉所居住的小院，“彭先生呢？”
    “彭先生在屋里歇息呢。”负责服侍的丫鬟站在门口说道。
    说来也嘲讽，原本的章先生只能住破烂的小屋，背阳，终年潮湿。住的地方不好，更不用说有人服侍了。
    彭锦辉倒是好，一来就有独立的小院子可住，锦衣玉食，还有人服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里的主人而非一介教书先生呢。
    荆氏点点头，“去把先生叫醒，我有话要跟他说。”
    彭锦辉倒是好命，天都快塌下来了，他还好意思在里面睡觉。大白天的，到底是有多闲才会躺在屋里睡大觉呀。
    也难怪燕瑾儿会喜欢他，因为他从不逼燕瑾儿学习，也不像章先生一样，整日逼燕瑾儿背女戒之类的书。燕瑾儿觉得轻松自在，自然就更喜欢这个彭锦辉了。
    平日荆氏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她把彭锦辉弄进将军府就不是为了让他真的教燕瑾儿学些什么。反正现在的燕瑾儿已经识字，会背几首酸诗，还能背女戒什么的，她感觉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些都是章先生的功劳，不过她母女俩可从未感激过人家章先生。反而觉得章先生过于迂腐和较真，让人讨厌。
    在丫鬟的叫唤下，彭锦辉缓缓醒来，整理了一番才出门见荆氏。
    彭锦辉挺直腰板，自信地走向荆氏。他不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哪能把荆氏迷得昏头转向的呀。
    “夫人，您找我？”彭锦辉出了房门，只见荆氏坐在凉亭下若有所思。
    负责服侍的丫鬟，早被他打发走了，现在院子里就只有他和荆氏。
    他像以往一样，又想对荆氏做些亲近的动作。但凡他做了这样的动作，荆氏就算心情多不好也会被他的行径所感染继而忘了烦心事。
    今日他也这么做了，可是荆氏的反应却有些大，抬手就拍开彭锦辉的手，“别动手动脚，别人看见了不好。”

 第九百四十三章，不肯离开

    彭锦辉愣了愣，低头看向他那被荆氏拍疼的手，果然红了一片。于是他假装一脸的难过，“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会……你这么用力打我，该打疼了自己的手吧。”
    说着，他又抬手去抓荆氏的手，想把荆氏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一番揉捏，荆氏心情好了，自然就不会再打人。
    可是彭锦辉的如意算盘又一次没能打响，荆氏用力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离，还一脸的不高兴，“都让你不要再动手动脚的，你是聋了吗？”
    又觉得自己说话的音量大了些，怕有旁人听见，急忙压低了音量，“别再动手，莫怪我不客气。”
    彭锦辉这下学乖了，正襟危坐，“好，我不动手。夫人倒是跟我说说，您为何会这般对我。莫不是夫人不喜欢在下了，想把在下赶走……”
    说着，彭锦辉倒是红了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荆氏，好生可怜。
    彭锦辉容貌本就不俗，不然也不会让荆氏一见心动，甚至是为了他冒险把他带进府中享福。
    此刻的他双眼含水，极为可怜地看着荆氏，竟让荆氏心中泛起一阵愧疚。感觉就像雨打梨花，我见犹怜。
    荆氏的心里泛酸，这才觉得自己的急躁伤了彭锦辉，有些对不起人家呢。
    是啊，这些事根本就不是彭锦辉的错，她又岂能把气撒到人家彭锦辉的身上呢？
    荆氏的脸上有了愧疚之意，“对不住，是我不好。”
    彭锦辉这时假装勉强一笑地摇了摇头，“没事的，只要夫人好好的，在下受点委屈又何妨。”
    彭锦辉这么说，荆氏就更愧疚了，她轻叹了口气，“哎，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也是一时慌了神才会这么对你。但是我心急也是没办法的事呀，我家老爷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荆氏把燕天成已回京的事讲了出来，她可谓一脸的提心吊胆。
    而彭锦辉也有些害怕，但是不一会儿又双眼发亮。心想，皇帝又赏赐了几箱物件过来，看来又得值不少的银两。他巴结上荆氏这样的女人果然没错，这辈子都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呀？你在府中，要是被老爷发现了，那岂不是……”
    以燕天成的性格，就算他对自己不喜但也不代表他能原谅自己给他戴绿帽这样的事。他要是生气起来，或许会……
    一想到这，荆氏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年要不是为了能把燕小六那个贱蹄子认回燕家，入族谱，只怕燕天成早就以她害死了贱人清阳的事而处理了她。
    她松口让燕天成认回燕小六，燕天成这才没摆脸色给她看哩。
    其实她一直都挺怕燕天成的，毕竟一个行军打战之人，茹毛饮血的事估计也没少做，凶残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为了活命，彭锦辉这个人不能再留在将军。
    光是看荆氏的神情，彭锦辉便能猜出一二，荆氏这是要把他弄走，那怎么行！
    他好不容易才缠上荆氏，得了不少的好处，现在离开，荆氏就未必会再把他弄进将军府。到时候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只能离自己远去。
    光是想象，他就已受不了！
    更何况，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夫人，您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在下弄走呀。”彭锦辉说道。
    荆氏愣了愣，她没想到彭锦辉这么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我不把你弄走，我能怎么办？老爷要是知道我跟你的事，只怕我俩都会死……”说着荆氏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由于彭锦辉并没有接触过燕天成，根本不了解燕天成的为人，还以为荆氏只不过是大惊小怪罢了。
    一个连家都不愿意多回的男人，又谈何在意自己的娘子呢？要不是荆氏独守空房多年，又岂会让他这么容易就趁虚而入呢？
    彭锦辉倒觉得燕天成并不可怕，他决定不管荆氏怎么说，他都要留下来。
    “夫人，您要是在这个时候把我送走，那才让人生疑呢。无端端的，你要把一个教书先生送走，岂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只怕在外人看来是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呢。”
    荆氏被彭锦辉的话给震惊到了，对呀，她一心想着不被燕天成发现她和彭锦辉的事就打算贸然把彭锦辉送走，岂不是更惹人生疑？
    “那你只能留在府中了。”荆氏说道，她觉得自己还有些晕乎乎的，摸不清头脑。
    她是一时被燕天成突然回来的消息给吓到了，没了方寸才会给彭锦辉所迷惑。
    彭锦辉点点头，“这是自然。”
    荆氏猛地站了起来，“你留在府中，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做好一个教书先生该做的事就好。”
    “在下明白该如何做了……”他顿了顿，柔情似水地看着荆氏，“但是在下若是想念夫人您了，又该怎么办呢？”
    都几十岁的人了，脸皮应该很厚了才是。可她却因为彭锦辉这句话而红了脸，因为燕天成自成亲以来就从未跟她讲过这样的话，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法听到情人间的亲昵对话了。
    是彭锦辉给了她这样的机会，让她享受了被爱的感觉，因此她才会对彭锦辉如此着迷。
    既然彭锦辉说想她，她的心突然就酥了，“若是如此，你就命人知会我一声，我们在那里见面。”
    那里自然就是荆氏经常跟彭锦辉私会的那座私人府邸。
    彭锦辉确定了自己在荆氏心中的地位，满足地笑了，“好，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荆氏匆匆地离开了，因为她既然在府中收到了皇帝的奖赏，燕天成就该回来了。
    彭锦辉看着荆氏匆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这个老女人，始终逃不过我的五指山。”趁着身旁无人，彭锦辉冷笑了一声说道。
    荆氏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隔了一会的时间，便有下人通传，说老爷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有些小庆幸，心想幸好自己跑得快，不然现在就得被燕天成抓包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吓得差点虚脱

    “老爷，您回来了。”荆氏匆匆收拾了一番便赶着到会客的大厅去见燕天成。
    她猜得没错，燕天成果然就在那里坐着喝茶，面色不虞，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荆氏的心不由一紧，燕天成不怒自威的样子真是可怕。当初她为何就迷了心智，死活都要跟着这样的人呢？
    这段时间和彭锦辉相处下来，早就被彭锦辉蜜糖般的甜言蜜语所迷惑，也喜欢上了彭锦辉那样的柔情似水。
    现在看着燕天成，竟心生厌烦。
    心想这样也挺好，两两相厌，互看不顺眼不就是燕天成所希望看到的吗？
    管家已站在燕天成的身侧，不知说了多久的话。
    这将军府也就这个老管家最多管闲事又不好收买，所幸他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睡得又早，就算她和彭锦辉有些什么，这死老头也好像不知晓。
    要不是说这死老头是府里的老人又是燕天成最信任的人，她早就把他给换走了，就像无情地赶走章先生一样。
    燕天成冷冷地看了荆氏一眼，“嗯，回来了。”
    “您回来得那么匆忙，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好让我让下人准备一番也能帮你洗尘……”荆氏无故献殷勤地说道。
    燕天成皱了皱眉，抬眼看了荆氏一眼，看得荆氏心慌慌又不得不强忍着惧意不动声色。
    “老爷您这是干嘛了？这般看着人家……”跟着彭锦辉多了，多少也学会了示弱，会撒娇了呢。
    可在燕天成听来却吓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胸口发闷，只想……吐。
    “行了，多大岁数的人了，这般说话，也不嫌肉麻。”你不嫌肉麻，我都想吐了。
    荆氏愣了愣，一脸的不忿。
    要是清阳那个贱人这般对他，他是否还会嫌肉麻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不是那个人。难得自己还奢望能和他重修旧好，但是他不领情，那也没办法。
    荆氏轻咳了一声，恢复正常的说话语调，“不知老爷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呢？”
    这也是个试探，只要燕天成待几天就离开，那她就能继续肆无忌惮地和彭锦辉一起歪腻。
    “暂时还不知道。现在皇上正和大臣们商议倭国投降的事，商议好后我估计还会回盐城一趟，护送使者与倭国的国军和谈。”
    也不知燕天成今日是怎么了，竟和她讲了那么多朝堂上的事。
    她想知道的是燕天成何时离开，而不是这些废话。
    “若是和谈正真生成，估计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呆在京城了。也能和家里人多聚聚，毕竟这些年我一直征战在外，聚少离多的，亏待了大家。”燕天成真诚地说道。
    若是放在过往，荆氏能听到这样的话，定会十分感动。但是现在听来却只感觉浑身一颤，心想，天呐，他要常年呆在京城了，那我和彭锦辉该怎么办呀？
    其实她完全是杞人忧天了，以往就算燕天成有机会远离战场，人家也是呆在扬州，除了回京复命以外，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和她呆在同一个地方。
    更何况人家所说的家人，更是燕小六，并没有包括她甚至是燕瑾儿在内。
    说燕天成偏心也好，反正燕天成只把燕小六当家人，若是硬要搭上燕瑾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她自作多情了，还为此担忧。
    “怎么？”燕天成顿了顿，看向荆氏，眉头微蹙，“夫人，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不高兴吗？”
    荆氏浑身一颤回过神，“老爷您能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份喜悦来得太突然，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罢了。”
    什么鬼，燕天成以往总是荆氏，荆氏那样的叫她，今日居然喊她夫人。她该是受宠若惊呢，还是吓得浑身汗毛竖起？
    她选择了后者，浑身汗毛竖起。
    总感觉燕天成有些不对劲，但是抬眼看去，又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是燕天成发现了什么？感觉又不太像。
    “瑾儿呢？”燕天成突然开腔问道。
    “哦，在跟先生学习吧。”
    荆氏不由在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方才她命人赶燕瑾儿去跟彭锦辉上课，果然有先见之明呀。
    这样一来，燕天成就不会怀疑彭锦辉的身份了。
    “是在跟章先生学习吧，这瑾儿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若是放到从前，一听闻我回来，她估计就赶紧跑出来见我了，哪还能在书房里待得住呀。”燕天成突然开口说道。
    荆氏又是浑身一颤，燕天成根本就还没知道教书先生已经换人了。她要不要现在跟燕天成讲已换先生的事呢？
    若是燕天成大发雷霆，她又该怎么办。
    就在荆氏发呆的时候，管家开腔了，“回老爷，教书先生已经换人了，换了一个新来的彭先生。小姐对其还算满意，上课也比以前章先生在时认真多了。”
    自然认真呀，讲的都是些奇人怪事，像在讲故事似的，又不用背书，燕瑾儿权当享受，又岂会厌恶。
    管家这么说，燕天成倒是来了兴趣。
    “哦？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那个教书先生有何本事了，竟能让瑾儿认真学习。”燕天成站了起来，似乎是想往书房的方向走。
    荆氏的心不由一紧，这个时候真让人左右为难啊。
    她要是说教书先生不好，那她就是自打嘴巴，死活要把章先生换走，换个不好的先生过来，岂不是惹人生疑。
    她若是说彭锦辉很好，那燕天成只怕更有兴趣去见彭锦辉一面。
    正在荆氏左右为难之际，燕天成已经走到门口的位置，撩开门帘他就能继续往内院走去。
    荆氏更是吓得慌了神，“老爷，您这是……”
    “自然是回屋里歇息了，刚上朝回来，有些累了。”燕天成头也不回地走了。
    荆氏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泡在水里，差点就虚脱了。
    久久不回来一次的燕天成简直就像恶魔呀，把她吓得够呛。
    不过既然燕天成是回屋里歇息，也挺好的，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去见彭锦辉了。

 第九百四十五章，粉头粉脸的

    “觉不觉得她好像有些怪怪的。”燕天成问道。
    “夫人她好像是有些怪，总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管家开腔老实说道。
    他是燕天成的心腹，有什么就说什么，有些话说得难听了，燕天成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确实怪，从领赏的那一刻起就不对劲了。
    但是若要说怪，应该是从彭锦辉进府后就开始有些反常。
    但是这些事他要告诉老爷吗？老爷干的都是大事，更何况老爷又不在意荆氏，他觉得这些事不告诉老爷也挺好的。
    免得老爷烦心。
    “老爷回来后，有去见过大小姐了吗？”管家口中的大小姐自然是燕小六，“年前您写信回来说战事吃紧，又不能回来过年，大小姐得知此消息，难过极了。”
    管家没法忘记，燕小六得知燕天成无法回来过年的失落与难过。
    相比燕瑾儿习以为常的没心没肺，燕小六的表现更得管家的喜欢。
    燕天成知道整个将军府里也就是管家才会真心的在意燕小六，也只有管家才会问燕小六的情况。
    提起燕小六，燕天成便由衷地笑了。
    那孩子知道他下朝回来要回将军府一趟，还不高兴地跟他吃醋了，说什么也不让他回去。
    甚至不惜跟他闹别扭，在燕天成看来，燕小六也不过是太紧张自己，又不喜荆氏和燕瑾儿因此才不想他回到将军府罢了。
    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别的原因才导致燕小六不愿意让他回将军府。
    “其实我早几天就回京了，只是没有声张罢了。我到成家住了几天……”燕天成笑着说道。
    知道燕天成已经去见了燕小六，管家这才高兴地笑了，“这就好。”
    但是很快管家的脸又一肃，“老爷，我说小姐糊涂，想不到老爷你也一样糊涂。”
    燕天成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明白了过来。
    管家是个传统又古板之人，他的意思是责怪燕天成和燕小六不认家门，都到人家那里过活，不像样。
    不过说实在的，他这么做确实不对，毕竟将军府才是他的家。
    “小六那孩子劝不听的，更何况你也知道她和荆氏水火不容，若是硬要让她回来，指不定还来一出大闹天宫的戏码……更何况你也知道的，我不喜荆氏，但将军府总得有个当家主母……”
    燕天成的意思很明确了，管家自然听得明白。
    管家眉头皱了皱，面露忧色，“这不是造孽吗？”
    好好的家，不成家，难道不是造孽？真是可惜了将军一表人才又屡建战功，却不能家庭和睦。
    也幸好认回了大小姐，不然只怕将军年老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管家说了那样的话，若是平常人家早该生气了。但是燕天成不一样，燕天成早就把管家当家人看待了，他到觉得管家所说的话有理。
    他遇上荆氏这个女人，确实是造孽了，不然他又岂会失去心爱之人。
    但是这些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又认回了自己和清阳的孩子，他也不想计较那么多，只要燕小六能开心过活就好。
    清阳就是那样的人，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因他而早逝。
    他不想燕小六重蹈清阳的覆辙，所以他决定放任燕小六，只要燕小六幸福安康就好。
    “不如去看看瑾儿吧，看她近来的学习如何。”
    他知道，由于他对荆氏的不喜，导致他也不喜欢燕瑾儿这个女儿，把她养得刁蛮任性。但是为人父亲，他还是希望自己的骨肉能过得好些。
    作为一介武夫，他肚子里有多少才识，他十分清楚。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无怨无悔。
    但是燕瑾儿和燕小六年纪还小呢，在有能力学习和改正的时候，他想燕瑾儿能做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因此他才会让章先生一直待在将军府教书。
    既然换了个新老师，那他总得去瞧瞧。
    燕天成悄悄地来到燕瑾儿平日学习的书房，由于天气炎热，为了透风，书房的门窗是打开的。
    透过窗户，燕天成果然看见一个男子正拿着一本书在摇头甩脑地讲着什么而燕瑾儿则听得津津有味，小脸一脸的兴奋。
    燕天成还是第一次瞧见燕瑾儿露出如此兴奋的表情，看来那教书先生不错嘛。
    本来燕天成准备离开的，但想了想又悄无声息地走近了些，恰好能听见屋里人说话的声音。
    “后来呢？那个俏公子能找到他的娘子吗？”燕瑾儿焦急地问道，“他俩是真心相爱的，不能在一起，实在是可惜。”
    故事讲得差不多了，先生说口渴，先喝水了，她却等不及了便任性地问道。
    “小姐莫心急，待先生我慢慢道来……”
    故事又开始了，讲的是一对璧人的爱恨情仇，把燕瑾儿听得如痴如醉，回不了神。
    心想，她若是能和四殿下能像这对璧人一样终成眷属就好了。
    燕天成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心想哪本圣贤书会教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呀。
    难怪燕小六会喜欢听这个人“讲课”，讲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他又看了那个教书先生一眼，长得粉头粉脸的，真是惹人讨厌。
    燕天成摇了摇头，走远了，“也不知是昏了头了吧，居然找了这么个老不正经的人给瑾儿当教书先生。”
    管家愣了愣，“老爷这是不喜欢这个彭先生了？”
    燕天成点了点头，“自然是不喜欢的，他哪比得上章先生呀。”
    燕天成的话是事实，管家也忍不住点头，但是他又有新的忧虑了，“但是那个彭先生是夫人找来的，小姐又很是喜欢，老爷您要是要换走他，只怕夫人和小姐会不高兴。”
    燕天成皱了皱眉，“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难道我就没有话语权？”
    管家不由一惊，燕天成好像要生气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您不也是不想和夫人过多的吵闹吗？”
    管家的话没错，既然她们都喜欢，那就由着她们吧。
    免得整日的吵吵闹闹，他才不想一回来就吵得不可开交。

 第九百四十六章，不但不离开还住了下来

    “老爷呢？”荆氏试探地问道。
    “老爷在屋里歇息呢。”负责照顾燕天成的奴仆回答道。
    荆氏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皱着眉离开了。
    若是换做平常，她该是欢喜才是，毕竟燕天成回京了又没到成家找燕小六。那种感觉应该是打赢了一场胜仗的欢愉感，估计会让她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今日却有些不一样，她因燕天成的逗留而有些懊恼。
    趁着四下无人，不由嘀咕开来，“真是讨厌，以往让他回来一趟就像要了他的命似的，没待一会就要离开。这回倒是好，待着还不想离开了是吧？”
    瞧她那厌恶的神情，还以为她所说的人是个惹人讨厌的老赖，死赖在她的府中不愿离开呢。
    殊不知，燕天成才是将军府正真的主人。
    由于有燕天成在，荆氏也不敢放肆，一整天都循规蹈矩的，连靠近彭锦辉的院子一些都不敢呢。
    彭锦辉知道燕天成回来了，也不敢乱来，只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实在是无聊，本想偷溜出去见外面的那个女人，但是这院子里的奴仆都是荆氏的眼线。
    这个时候出去，只怕会惹得荆氏不高兴，只好忍了下来。
    最让荆氏不高兴的是，不仅燕天成回来将军府“赖着”不愿离开，就连她最讨厌的燕小六也回来了，真是堵心。
    “夫人，老爷让人准备了晚宴，邀请您和小姐一起用膳呢。”管家亲自来邀请荆氏。
    荆氏不悦地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她怎么也回来了？”
    荆氏口中的她自然就是燕小六了，每次提起燕小六，荆氏都是这样的神情，厌烦得很，却又没办法。
    燕小六倒是喜欢看到这样的荆氏，照成念娇的话就是：我就喜欢看到你实在讨厌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荆氏答应过燕天成，将军府有燕小六的一席之地，不管燕小六乐不乐意回来，属于燕小六的东西都不能碰。
    因此荆氏才会如此厌烦燕小六，就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守护了多年的东西，突然被一个厌恶之人抢了一部分，让她如何甘心。
    管家对荆氏的厌恶倒是不以为意，他笑了笑，“这里本就是大小姐的家，她回来不是正常吗？”
    荆氏抿着唇看了管家一眼，不再说话。
    心里却恨死了管家这个“老不死”，心想管家这个老不死总是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真难听。
    但这个管家有燕天成“罩着”，她一样拿管家没办法，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吞。
    燕小六拎着几件换洗的衣物便回到自己所谓的家，要不是怕燕天成发现什么不妥会怒意大发对荆氏和彭锦辉动手，她才不会回来这里呢。
    和成家的人开开心心地过活多好呀，何必找罪受。
    一想到要与荆氏和燕瑾儿待在同一个地方，偶尔还要碰上面，燕小六便觉得膈应得很。
    不过她的院子却常年打扫得很干净，仿佛她经常呆在这里似的。
    她知道这是管家的功劳与荆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管家辛苦了，我常年不在府里，你还让人把我的房间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很满意。”
    管家听闻此话，高兴地笑了，“大小姐，您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是您的家，自然得帮你打扫干净，让您住得舒适。”
    “是，有劳管家了。”燕小六笑着说道。
    “什么你的家，要是觉得这里是你的家，你不会整天待在外面勾引男人。我怕你是把这里当客栈吧，喜欢就回来住几天，不喜欢就不回来……”开腔的是燕瑾儿，她一听闻燕小六回来了，便眼巴巴地赶回来，打算教训燕小六一番。
    听闻管家和燕小六的对话，她立即就开腔教训燕小六了。
    管家皱了皱眉，“小小姐，您怎能这样跟大小姐说话呢。你们是一家人，应该相亲相爱才是，这样一来才能家庭和睦。”
    “相亲相爱？我呸！”燕瑾儿不高兴地撇撇嘴，“就是她回来了，我们家才不能和睦呢。”
    方才去给娘亲请安，娘亲得知燕小六回来，头疼得很，满脸的不高兴呢。
    就是看到娘亲因燕小六的事而弄得身体不适，她就更不高兴了，因此才会跑到燕小六这里“兴师问罪”。
    她却不知道荆氏不高兴是因为荆氏在忧愁她与彭锦辉的事，并不是因为燕小六。
    燕小六倒是不以为意，“燕瑾儿，你有时间来管我的闲事，还不如多去关心一下你的娘亲呢。”
    这也算是很明显的提示了，要是燕瑾儿不懂，那就算了。
    燕瑾儿冷哼了一声，“我娘的事自然不用你操心，要不是你回来，我娘也不会被你气得头疼。你就不该呆在这里，赶紧滚。”
    “哎呀，小小姐，您怎能和大小姐说这样的话呢？你们……”
    燕小六对着管家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燕瑾儿，我就偏不走，这里是我的家，我喜欢呆在这里就呆在这里，你无权把我赶走。要走也是些无谓人走，例如……”
    “你说的无谓人是我？”燕瑾儿指着自己，脸上的怒意更盛。
    燕小六撇撇嘴，“你偏要这样理解，我也没办法。”
    “燕小六，你不要太过分了……”
    燕瑾儿圆滚滚的身体张牙舞爪地扑向燕小六，准备和燕小六打个你死我活。同样是燕天成的孩子，骨子里都有着燕天成的那份野性，会动手也属自然。
    在一旁的管家吓得慌了神，燕瑾儿这般生气地扑向燕小六要是伤了燕小六该怎么办呀？
    正在他犹豫着要如何把燕瑾儿和燕小六拉开时，事情发生了扭转，燕小六三两下子就把燕瑾儿擒住，燕瑾儿动弹不得。
    燕瑾儿虽然动弹不得，但是嘴巴却硬得很，“燕小六，你这个贱蹄子放手呀，放手……”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我偏不放手，又如何。”
    由于燕小六把她的手抓得很紧，燕瑾儿吃疼地皱了皱眉，“好疼……”
    “你们在干嘛？”就在这时，燕天成走了过来，正好瞧见燕瑾儿吃瘪的样子。
    “爹，她欺负我。”燕瑾儿委屈巴巴地说道。
    燕小六倒是不怕燕瑾儿告状，因为她十分清楚，燕天成会更相信她。
    “谁欺负谁，自己心知肚明。只是有人技不如人，被我打倒了就死皮赖脸地说我不是。”

 第九百四十七章，互打

    燕小六说的是事实，燕瑾儿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一时失语。
    见燕瑾儿被燕小六用力擒住，露出痛苦的表情，燕天成有些于心不忍，“小六放手吧。”
    燕小六自然不是想真的伤了燕瑾儿，只是燕瑾儿方才的张牙舞爪的扑向她，她才会出于防御地抓住燕瑾儿罢了。
    现在燕天成开口了，燕小六便松开手放开了燕瑾儿。
    谁也没想到就在燕小六放开燕瑾儿的瞬间，燕瑾儿竟然反手甩了燕小六一巴掌，“贱人！”
    这一巴掌她已经想打很久了，自从燕小六和君玉麟走得比较亲密之后，她就一直都想甩燕小六一巴掌，只是一直苦于没机会罢了。
    现在趁着燕小六不注意，她终于甩出这一巴掌。
    虽然打得自己的手都发麻了，但是她却觉得十分值得。因为，燕小六的头已经侧到一边，被她打过的脸已经慢慢地开始红肿。
    一个五指的手掌印赫然出现在燕小六的脸上，看得直让人心疼。
    燕瑾儿得意地笑了，“哼，瞧你变成这副鬼样，还能不能勾引四殿下。”
    “瑾儿，你疯了吗？”燕天成怕燕瑾儿还会对燕小六动手，急忙跑到燕小六跟前护着燕小六。
    他转过头看向燕小六，只见燕小六红肿着一张脸，看起来极为可怜，看得他心疼死了。
    要不是他执意留下来住，还命人去知会燕小六，燕小六也不会回来。
    不回来，就不会这般遭罪。
    燕瑾儿一点准备认错的态度也没有，“爹，她抢了我的男人，她活该！”
    燕天成才刚回京不久，自然不清楚燕小六和燕瑾儿之间所发生的事，不过方才他隐约听到燕瑾儿提到了四殿下。燕天成的心不由一紧，难道燕瑾儿口中所说的四殿下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四殿下，也就是他口中的玉麟贤侄？
    但是在他看来，燕小六和君玉麟可是规规矩矩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燕天成张了张嘴准备说话，突然感觉右肩陪人从背后拍打了几下，是燕小六。
    他转过头看向燕小六，只见燕小六用手抚着被打的那张脸，一脸的倔强，“爹，你让开。让我跟她讲话。”
    自己躲在燕天成背后，像只缩头乌龟，同时又好像燕瑾儿所说的话有理似的她才会害怕地躲在燕天成背后。
    可实际如何，她十分清楚。
    所以，她才不需要燕天成的保护呢。
    “可是瑾儿她……”燕天成担忧地说道，他还真怕燕瑾儿会动手，待会燕小六的脸就该对称了，一边一只手掌印。
    燕小六却趁着燕天成不注意，从他的身后闪了出去。
    更是趁着燕瑾儿不注意，大大地甩了燕瑾儿一巴掌。
    燕瑾儿被燕小六打蒙了，方才的得逞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可置信地抚着被打的脸，火辣辣地，很疼。
    燕小六冷笑了一声，“怎样，被打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打我一巴掌，我打回你一巴掌，扯平了。”
    燕天成倒是懵了，两个女儿都这么要强，一人一巴掌……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用他出面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回过神的燕瑾儿不服气了，“你凭什么打我？”
    燕小六冷笑了一声，“凭什么？就凭你无故打人，我就可以打回你了。更何况我和君玉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整天污蔑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该打。”
    “你……你明明就是……”
    “我又怎样？”燕小六又逼近了些，右手动了动，仿佛又要打人。
    燕瑾儿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她自然知道凭实力，她是打不过燕小六的，要不是因为方才她趁着燕小六不注意，她也未必能打了燕小六一巴掌。
    “你不要太过分了。”燕瑾儿被逼到墙边无路可退，只能如此委屈巴巴地说道。
    “燕瑾儿，我告诉你，我和君玉麟现在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麻烦你管好你的嘴巴，不要总是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就算我们以后有什么关系，也不会像你所说的那般肮脏不堪。倒是你，人家君玉麟可是眼角都不愿意看你一眼，你也好意思整日说他是你的男人，丢不丢脸啊？”
    燕瑾儿被燕小六教训得小脸一白，双眼不由地变红了。
    她自然知道，君玉麟宁愿和燕小六“厮混”在一起，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本来心里就委屈了，才会如此憎恨燕小六。
    燕小六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心里的委屈一涌上来，就更难过了。
    “爹，她欺负我……呜呜呜……”
    面对燕瑾儿的哭诉，燕天成也是很无奈，他可没见到燕小六如何欺负燕瑾儿了。反倒是燕瑾儿口不择言胡乱说话把燕小六气急了，燕小六才会讲的那番话。
    不过燕小六讲的那番话确实有理啊，他在一旁听着都不好反驳，他又岂能帮燕瑾儿做什么呢？
    见燕天成面露犹豫，又没有帮她的意思，燕瑾儿捂着被燕小六打疼的脸，呜呜地跑了。
    实则也是因为丢脸，觉得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就跑开了。
    燕天成看着燕瑾儿的背影若有所思，“肯定是那个粉头粉脸的教书先生整日在她面前讲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害得她失了理智。”
    听闻燕天成提到彭锦辉，燕小六的心不由一紧，忘了处理脸上的伤，急忙问道，“爹，你见过那个教书先生了？”
    见燕小六反应有些大，燕天成反倒有些奇怪，“是见过了呀。他是新来的教书先生，说什么我也得见一见。”
    见燕天成脸色如常，燕瑾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觉得他……如何？”燕小六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提到那个教书先生，燕天成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冷哼了一声，“能如何，流里流气的还粉头粉脸的，讨厌得很。”
    燕小六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她老爹形容得还挺贴切的，彭锦辉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不过瞧燕天成如常的表现，应该还不知道彭锦辉跟荆氏的奸情才是。燕小六不禁感觉有些庆幸。心想自己回来这里还是挺及时的，虽然受了一巴掌有些难受，但总算能回来阻挠燕天成发现荆氏和彭锦辉的秘密。

 第九百四十八章，先动手就输了

    由于燕瑾儿在燕小六这里受了委屈，又跑到荆氏那里告状。荆氏见状气得不行，当下就准备带着燕瑾儿到燕小六那里讨回公道。
    就算自己的事有多烦心都好，但是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那个贱蹄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还敢动手打人了，看我不去扒了她的皮。”
    荆氏看着自己女儿的脸又红又肿的，她就心疼的很。也顾不得燕天成就在府中，心想着先找了燕小六算账再说。
    毕竟就算是燕天成，也不能看着她的女儿被欺负呀。
    有荆氏给自己撑腰，燕瑾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娘，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好好教训那个贱蹄子一番。”
    荆氏抬手怕了怕燕瑾儿的手，“这是自然的，走吧，去找她算账。”
    燕瑾儿高兴地笑了，“好。”
    “夫人，小小姐在您的屋里吗？”
    是管家的声音，荆氏和燕瑾儿听闻管家的声音皆皱了皱眉。
    她们还没站起身呢，管家就过来了，也不知他过来的目的是为何。
    “这死老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过来干嘛？”荆氏没好气地说道。
    燕瑾儿紧张地抓住荆氏的手，“娘，该不会是爹派他过来，要找我算账吧。”
    找她算账，自然是因为她打了燕小六一巴掌。不过她倒是没有把她打了燕小六的事告诉荆氏，因此荆氏才会如此义愤填膺地要去找燕小六算账呢。
    荆氏宽慰地拍了拍燕瑾儿的手，“他倒是敢！他的野种把我的宝贝女儿打成了这样，他要是敢让管家过来说你的不是，我绝对不跟他俩父女客气。”
    做人不要太过分，都欺负到人头上来了，怎让她不生气呢。
    听闻荆氏这么说，燕瑾儿总算安心了一些，“娘，您一定不能让那个贱蹄子又欺负了我。”
    荆氏怜爱地看了燕瑾儿一眼，“不会的。”
    “夫人，您在吗？”管家也不敢进屋，只能在门外叫唤道。
    荆氏不由皱了皱眉，“这个死老头还真是不死心，要是我不理他，他就一直在门外叫了，真是烦人。”
    她不耐烦的应了声，“在，有何事呢？”
    管家来到门口恭敬地说道，“是这样的，方才小小姐打了大小姐一巴掌，老爷请来大夫帮大小姐开了药能消肿的。想着小小姐也被大小姐打回了，估计也难受于是命老奴拿了药膏过来给小小姐擦拭，能好快些。”
    管家的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荆氏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是燕瑾儿先打的燕小六，燕小六才还的手，这么说来，她去跟燕瑾儿讨公道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管家过来，并不是为了送药这么简单，而是特意过来向她讲述今日这件事的实情。也是燕天成变相的警告，警告荆氏不要为了盲目地宠溺燕瑾儿就去找燕小六算账，因为动手打人在先的是燕瑾儿而非燕小六。
    荆氏脸色难看地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药膏，“管家，替我谢过老爷，有心了。”
    管家笑了笑，“老奴明白。”
    说完这句话，管家就准备离开了。
    “管家，慢着，替我跟老爷讲一声，今晚的家宴就算了吧，我和瑾儿都没什么胃口……”
    两个女儿才刚打完架，要是再碰见只怕又是一场你争我吵，因此燕天成根本就没想过要继续今晚的家宴。
    不过荆氏识相地主动提出，管家还是有些吃惊。
    要是放在以前，燕天成难得回来，荆氏还巴不得整日地粘着燕天成不想他离开呢，绝不像今日这样，轻易地就说不一起吃饭了。
    不过管家转念一想，又觉得荆氏这个决定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燕瑾儿和燕小六二人才刚闹别扭，再一起用膳也不太好。
    于是管家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燕瑾儿有些不高兴了，但又有些害怕，毕竟荆氏的脸色不太好看。
    但是有些话她又不得不说，“娘，您不是说要帮我……”
    荆氏冷哼了一声，看了燕瑾儿一眼，“帮你，你要我如何帮！”
    这语气，分明就是不愿意帮她讨回公道的意思了。
    燕瑾儿越想就越难受，“娘，燕小六她打了我！”说着还不忘用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希望能引起荆氏的注意以显可怜。
    怎料荆氏根本就不为所动，“你是挨打了，但是你先动手打了她，既然都打了对方那就不存在谁对谁错了，让我如何去跟人家讨公道。”
    这是燕天成的意思，管家方才的那番话讲的就是这个理，要是荆氏听不明白也枉费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夫人了。
    可是燕瑾儿不明白呀，她觉得荆氏不为她讨公道就是不对。
    “我打她，是因为她该打，谁让她整日跟四殿下亲密得很，我才……”燕瑾儿忿忿地说道。
    荆氏皱了皱眉，“那贱蹄子跟四殿下走得亲近？”
    燕瑾儿点点头，“可不是嘛，所以我才会生气地去打她。”
    荆氏知道燕瑾儿喜欢君玉麟，对于这件事，荆氏是乐见其成的。现在听到燕小六横叉了一脚进来，荆氏都有些生气了，巴不得自己也打燕小六一巴掌呢。
    不过这件事由燕天成出面，她想管也管不了，只能死死地咽下这口怨气了。
    “现在你爹在京城，这事不好处理，待他离开后，我们再好好对付那贱蹄子。”荆氏咬牙狠狠地说道。
    燕瑾儿双眼一亮，高兴地点头，“好。”
    “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一个道理，不管何时你都不要先动手，因为先动手的人就是输了。因此以后就算要置气也不能在众人面前对着燕小六动手，要动手也等她先动了再说。”
    燕瑾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女儿明白了，反正以后我就不要先动手打人就是了。”
    荆氏笑着点头，心想孺子可教也。
    “不过也不能太吃亏，要想尽办法从别处下手讨回来，明白吗？”
    “好。”燕瑾儿笑眯眯地点点头，被燕小六打了一巴掌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们不过来用膳？实在是太好了。”
    得知荆氏和燕瑾儿不过来跟她一起用膳，燕小六高兴得大叫了起来。
    燕天成则宠溺地看着燕小六，帮她夹了几样燕小六喜欢吃的菜放到燕小六的碗中，“那你就多吃点。”
    “好咧。”燕小六笑得直点头，心想，被燕瑾儿一打还能省下和燕瑾儿同台吃饭的不悦，挺好的。

 第九百四十九章，床上有虱子

    在将军府有惊无险地过了一晚，高床软枕的应该是极为舒适才是，可燕小六却感觉床上有虱子似的，咬得她浑身发痒，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何时才睡着的，以至于一早醒来，燕小六哈欠连连。
    管家见燕小六休息得不够好急忙问道，“小姐，昨夜休息得不好吗？是床褥不舒适还是别的原因，您告诉老奴，老奴帮您安排妥当。”
    燕小六打了个打哈欠，怕张嘴太大看着难看，她抬手遮了遮脸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嗯，床上有虱子，弄得我浑身发痒……”
    话还没说完，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明明就是她认床才睡不着，她却胡乱说床上有虱子。
    听闻她的床上有虱子，管家大为吃惊，“床上有虱子，那怎么得了！老奴现在就命人去检查一番，如果实在太多了，只能把床和被褥全都换了，不然就得换个地方歇息才行了。”
    让管家较为疑惑的是，将军府的卫生搞得极好，就连不常在将军府住的燕小六屋里也会经常打扫得一尘不染，应该不会有虱子才是。但是燕小六又这么说，他不得不谨慎地命人去检查。
    心想他一定要让燕小六安稳地在将军府歇息。
    燕小六只觉打了个哈欠的时间，再睁眼时管家已经不见了。
    “管家还真是神出鬼没呀，一会的时间就不见了。”她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
    殊不知她的一句玩笑话让管家把她的房间里里外外的翻了一遍。
    奴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用特制的烟熏了屋子，可是一只虱子都没找到呢。
    当奴仆跟管家汇报说没抓到虱子时，管家还不信了，“不可能，小姐说满床的虱子，怎么可能一只都找不着呢？肯定是你们不认真处理才找不着，你们在今日内要是没能把虱子给我找出来就不要吃饭了。”
    众奴仆叫苦连天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找所谓的虱子，可是找来找去连虱子的影子都没见着，更别说虱子了。
    燕小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让管家和大家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她怕燕天成呆在将军府里越久就越容易发现荆氏和彭锦辉之间的不妥。于是她强撑着困意起床，一大早地就拉着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的燕天成出门，美其名曰陪燕天成到品香居喝早茶。
    燕天成知道燕小六的心思，没有拒绝便出门了。
    他觉得燕小六是不喜欢呆在将军府，因为将军府有她讨厌的燕瑾儿和荆氏。
    殊不知燕小六这次提出出门完全是为了他，不然她还宁愿在床上多赖床一会，毕竟昨夜睡得不好。
    燕小六带着燕天成来到品香居时，品香居早就开始营业了，人满为患。
    幸好预留的包厢，不然燕小六想请她爹来这里喝早茶只怕要等很长的时间都不行哩。
    “爹，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我让人送过来即可。”燕小六财大气粗地说道。
    燕天成乐呵呵地点点头，燕小六一来到自己的地盘就变得自信满满的，这种感觉挺好的，他喜欢。
    不久过后，成念娇也带着阿满过来了。
    由于燕天成在农庄也算在阿满面前混了个熟脸，阿满见到他高兴得不行，哇哇大叫地扑向燕天成，似乎是邀请燕天成陪自己玩。
    燕天成自然是二话不说抱起阿满一番逗乐。
    孩子的魅力，无人能抵挡，就连钢铁硬汉般的燕天成也无法抵挡，被阿满逗得哈哈大笑。
    成念娇趁机把燕小六拉出外面，“怎样？昨天在将军府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成念娇所说的特别的事是什么意思，燕小六自然明白。
    燕小六摇了摇头，“算是没有吧。”
    不过成念娇的注意力却转移到燕小六的右脸，紧紧地盯着看，似乎看出来什么不妥。
    燕小六本不想把她被燕瑾儿扇了一巴掌的事告诉成念娇，于是她笑着躲了躲，“你这是干嘛呢？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成念娇皱着眉摇了摇头，一脸的严肃视线还是一直追逐着燕小六的侧脸，“老实说，是不是有人打了你？”
    燕小六的心不由一紧，心想成念娇的眼神还真是毒辣呀，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
    她也不好再隐瞒，“是燕瑾儿打了我，不过我也打了她一巴掌，扯平了。”
    在她看来一人一巴掌，大家都受了伤就是扯平了。
    “她为何要打你？”
    “她打你干嘛？”
    两把声音同时响起，同样带着怒意和担忧。
    燕小六看了看身边的成念娇，又看了看身后的君玉麟。心想她该先回答谁的问题呢？不过俩人所问的问题都是一个意思，她只需回答一次就行。
    要是君玉麟不在，她定会如实回答。
    但是现在却不行，因为君玉麟就在身边，她才不会说她是因为他才被燕瑾儿打呢。
    “就是互看不爽就互打了呗。”燕小六假装不在意地说道。
    不过她所说的这个理由也不是没道理，燕瑾儿和燕小六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在外面都要打起来，在府中会打起来也属自然。
    成念娇和君玉麟都信了她的话，“下次注意些，你打她就算了，还被她打了真是没用。”
    成念娇还未来得及讲些安慰的话就被君玉麟抢了话，还说城这样，燕小六听了肯定会不高兴。
    果不其然，燕小六抬手就打向君玉麟，“她要不是趁着我不注意偷袭的我，她哪有本事打到我。”
    君玉麟呲笑了一声，“你被人偷袭，就证明你还欠了些能耐。”
    不得不说，君玉麟的防御工作做的不错，燕小六突然袭来都不能打着他。
    “你出拳时应该是这样，”君玉麟摆了个动作，“疾如风，趁着敌人不注意就下手，当敌人回过神时已经迟了……”
    他如此示范，打拳在险些打到燕小六时才停了下来，倒是把成念娇吓了一跳。
    燕小六却看得津津有味，还明白了过来，君玉麟这么做只不过是在教她如何防备和打人。
    燕小六又跟君玉麟学了几招，觉得挺好的，心想下次燕瑾儿一出手她就能把燕瑾儿揍扁了。
    要是燕瑾儿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四殿下居然为了她最讨厌的人支招教训她该会难过死吧。

 第九百五十章，外出办事

    负责监视荆氏和彭锦辉的暗卫匆匆地赶了过来，凑近成念娇的耳边说了什么。
    成念娇不由双眼一亮，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暗卫又匆匆地离开了，仿佛从未来过这里似的。
    燕小六凑近成念娇，“怎样？是荆氏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由于他们就在包厢的门外，虽然包厢里的隔音效果不错，但燕小六还是讲得很小声，因为她很害怕燕天成会听到这番话。
    成念娇知道燕小六的忌讳，拉着她走远了些才开始说话，“是，他们前后脚离开了将军府，目的地一致，去了他们经常私会的府邸。”
    燕小六不由皱了皱眉，“这个女人还真是的，这般耐不住寂寞，趁着我和我爹刚出来外面。就相约情人出去厮混了，真是过分。”
    她们说得不错，荆氏确实是耐不住寂寞，冒险和彭锦辉外出了。
    彭锦辉耐不住寂寞想出去见客栈里藏着的美娇娘，于是试探性地询问荆氏要不要出去。荆氏又刚好在府中受气，不想呆在府中，又听闻燕小六一大早拉着燕天成外出，她觉得机会来了就答应了彭锦辉的要见面的要求。
    彭锦辉虽不是很乐意和荆氏见面，但是金主都开腔了他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前往他们时常幽会的私人府邸。
    心想只能委屈美娇娘几天了，熬完这段日子或许就会好一些。
    现在燕天成在京中，荆氏不能与他时常见面，自然耐不住寂寞了。
    只是不知道美娇娘一个人在客栈会不会想他。
    “谁厮混了？”燕天成的头突然伸了过来试探地问话，可把燕小六和成念娇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谁也不知道燕天成是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悄无声息，连君玉麟都没留意到呢。
    燕小六感觉自己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才转过头看向燕天成，“爹，您怎么出来了？”
    “阿满不知为何的突然哭闹了起来，我怎么哄都哄不了，银儿在里面也毫无办法，我才想着出来找阿娇进去瞧瞧阿满到底如何了。”
    燕天成脸色如常，估计是没听到燕小六和成念娇之间的对话，燕小六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成念娇得知阿满哭闹也顾不得其他，话还没跟燕小六说完就急着转身进屋了。
    进屋了才发现原来阿满是到时辰喝奶了，他一喝饱奶被成念娇哄了一小会便沉沉睡去。
    怕是方才和燕天成玩得累了因此才会睡得这么快。
    不过这样也好，阿满睡了，正是她外出办事的好时机。
    燕天成本就不是多事之人，听着燕小六胡乱用其他人之名搪塞了过去。
    燕天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过看向燕小六的眼神就有了些奇怪的变化。
    燕小六的心不由一紧，“爹，您这是干嘛呢？为何这般看着我。”
    燕天成笑了笑，“本以为出嫁的妇人才喜谈及他人的琐事，想不到你也喜欢。”
    燕小六小脸不由一红，燕天成是不知道，她本就是那种喜欢聊人琐事之人，也极为积极打听与讨论。
    之前还因为经常爱打听他人之事被成念娇称为“八卦”之人。
    只不过是燕天成常年在外，极少和她相处，又加上这几年年纪大了些好奇的心性也少了些因此才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爱打听一番呢。
    本来她不以为意，现在被燕天成这般说来，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唯有低头低估道，“爹，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您可不能把女儿归类到三姑六婆之列。”
    燕天成被燕小六的小女儿姿态逗得哈哈大笑，“好，爹不说。”
    燕小六虽好奇些，但也不至于像三姑六婆般到处说人闲话，自然不能把燕小六归为三姑六婆之列。
    成念娇哄睡了阿满从屋里出来后发现燕小六和燕天成脸色如常还有说有笑的这才松了口气，“燕世伯若是有空的话能否帮忙照看一下阿满，他现在在屋里睡着了不会哭闹，我有些急事想出去办呢。”
    她口中的所谓急事，燕小六再清楚不过。
    其实阿满睡着后，无需人如何照看，银儿一人在已足够。成念娇提出这个要求无非就是想绊住燕天成罢了。
    成念娇这么做无非就想用阿满拖住燕天成，好让她们能及时去处理荆氏和彭锦辉之事，这个方法可谓妙极。
    燕天成不疑有他，当即就答应了成念娇的请求，“好，阿满由我照料一二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地去办你的事吧。”
    成念娇感激地看了燕天成一眼，“那就多谢燕伯父了。”
    燕天成笑了笑，“不必客气。”
    “小六，走吧。”成念娇向燕小六示意道。
    燕小六假装不知情地啊了声，“我也要去帮忙吗？”
    成念娇点头，“那是自然，没有你，我怕处理不来。”
    “爹，那我先去帮阿娇的忙，待会事情办妥了我再回来陪您，可好？”燕小六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心里担忧得很，只怕燕天成不肯答应呢。
    想不到燕天成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好，都去吧。要是事情太复杂实在处理不来，记得叫上爹。”
    燕小六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心想就算多复杂也不能叫上您呀。
    成念娇和燕小六匆匆地离开了，燕天成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君玉麟也借机说帮忙，跟着成念娇二人离开了。
    三人匆匆地赶到荆氏和彭锦辉幽会的私人府邸面前，这个时候月娥也是带着彭锦辉金屋藏娇的美娇娘刚到私人府邸门前。
    月娥看了美娇娘一眼，“接下来要怎么做，不用我提醒吧？”
    美娇娘点了点头，“奴家明白如何做了，姑娘放心。”
    说完这话，美娇娘便抬手用力地敲门，口中还不忘喊道，“辉郎开门！辉郎，奴家知道你就在里面，速速出来与奴家见面……”
    燕小六细细地打量着不远处的美娇娘不由感叹，难怪彭锦辉要金屋藏娇，这美娇娘长得确实不错，相貌不熟，柳腰纤纤，我见犹怜。
    主角还没出场呢，她就已经入戏了，一副上门讨伐负心汉的模样，又加上她芊芊弱质看起来就更为楚楚可怜。
    在气质上，这位美娇娘就占尽了优势。

 第九百五十一章，认错门了

    荆氏和彭锦辉来到私人府邸，一见面便按捺不住相拥在一起互倾思念之情，然后在风驰电掣的瞬间二人就展开了一场“翻云覆雨”般的享受。
    荆氏在底下，满足地流泪。
    也只有在彭锦辉身边，她才能有这样的享受呀。要知道燕天成只在他俩成亲时喝醉酒后不小心和她同床共枕之后，燕天成就不再碰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燕天成对她冷冷淡淡，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更不用说牵手或亲密的动作。
    是彭锦辉来到她身边后才改变了一切，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个有人爱的人，她也可以享受被爱的权利。
    也正因为如此，荆氏才会沉迷于彭锦辉的温暖怀抱中不能自拔。就连燕天成回京，明知道现在见面是最危险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答应彭锦辉的邀约偷偷出门。
    二人相拥在一起直接就撞出了火花，她无法自拔，只能在身|下承欢，痛快地喊叫。
    不过也由于她们是偷偷摸摸地出来的，因此得特别的小心，一直都是草木皆兵，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荆氏便警惕得很，生怕被人发现他们这段不正当的关系。
    更是由于这份顾虑使得整件偷情事件就显得更为的刺激。
    彭锦辉抱着她，在慢慢地回味。
    她也舍不得松手，还把彭锦辉抱得更紧了些。但是她隐约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声音之大应该没有听错才是。
    她的心不由一紧，抬手推了推彭锦辉，“你听到了吗？”
    “嗯……听到什么？”彭锦辉刚用力过猛，还没恢复精力，整个人显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竟没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他不以为意地想把荆氏再次搂紧，却被荆氏一把推开，“你赶紧穿好衣服给我出去瞧瞧到底是何人在敲门。”
    彭锦辉悻悻地起身，听话地穿上衣物，这才出门去应门。
    本来他还有些不以为意，心想这个地方如此隐秘，敲门的应该是些无关紧要之人才是。
    可是当他越来越靠近门口时，他的心便纠成了一团，因为他分明听到了青娥的叫唤声。
    青娥就是他瞒着荆氏在外金屋藏娇的美娇娘，那姑娘长得柔美不说，性情还极好对他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因此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青娥。
    但是他本是一介穷书生，才华一般，上京赶考失败，盘川用尽只能屈身于荆氏身边做个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姘夫。
    他呆在荆氏身边无非就是想骗多些钱财，好让他日后能和青娥过上好日子罢了。
    想不到青娥突然找上门，若是被青娥发现了他和荆氏之间的事不知青娥会如何做想。荆氏要是知道他和青娥之间的事，只怕绕不得他。
    不管被谁发现这件事，他的下场都不会好过。
    他曾想过不应门青娥等久了，因为没人在里面自然就会离开。
    但是当他慢慢吞吞地走到门边，又在门外等了很久，青娥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在拼命地敲门，说话的语调中都有些哭腔了。
    听得彭锦辉的心都纠成了一团，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荆氏已经穿好衣物从屋里走了出来，“你愣着干嘛？这么久了还不开门？”
    彭锦辉的心不由一紧，刚好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他以为青娥已经离开了，这才尴尬地对着荆氏笑了笑，“那个……我有些害怕是将军派来的人，因此不敢开门。”
    荆氏皱了皱眉，对彭锦辉这个解释倒是相信几分，彭锦辉胆小怕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要是他真的过来了，只怕一扇门是不足以阻拦他。”
    荆氏的话是事实，要是真的是燕天成过来了，区区一道木门根本无法阻挡他，只怕他一脚就能踹开木门闯了进来。
    “那还真是吓死在下了……”彭锦辉生怕荆氏看出什么端倪，假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荆氏倒是被彭锦辉这一动作逗笑了，“人长得这般高大，胆子倒是比老鼠的胆还要小，这点事都怕。当初不知是谁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和我在一起的，现在倒是胆怯了？”
    彭锦辉尴尬地笑了笑，“还不是方才被敲门声吓了一跳才会……”
    他要是真的胆小就不会两边一起欺瞒了，但是这番话他自然不会在荆氏面前提起。
    “既然现在无人敲门，估计就是认错门了，”荆氏伸手到彭锦辉的手肘间环住，“那我们就进去继续……”
    方才一战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她只想现在就和彭锦辉进屋再战一场。
    旱地久逢滋润，她巴不得要更多。
    彭锦辉假装温柔地笑了笑，转过身跟着荆氏往回走。
    离开时别有深意地看了紧闭的木门一眼，心想青娥最好就离开了，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可就在他们一起转身的瞬间，门口又一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妙龄女子的叫喊声，“辉郎，你开门呀……”
    荆氏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彭锦辉，“辉郎？叫的可是你？”
    彭锦辉的身体早就因为门外响起的声响一僵，动弹不得，又因荆氏的责问使得他的脸色苍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荆氏听着门外还在持续的敲门声，又看彭锦辉的苍白脸色，她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
    “开腔呀，外面的那人女人要找的辉郎就是你吧？”也不用彭锦辉回答，荆氏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女人就是来找彭锦辉的。
    彭锦辉缓了好一会终于回过神，他白着张脸摇了摇头，“怕是认错们了，没那回事。”
    荆氏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认为没那回事，那就去开门吧，跟那女人说找错人了。”
    彭锦辉浑身不由哆嗦了起来，开门？那只有死路一条！
    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开的。
    猛地反应过来的彭锦辉虽有些心疼门外青娥叫唤声中的难过与哭腔，但他还是咬牙往屋里走，“进去吧，我们继续……”
    不知为何的，当他开腔说出继续二字，竟觉得满嘴的苦涩。
    想不想继续，他最清楚不过了。
    但是此时这种情况，他别无选择。

 第九百五十二章，老女人

    彭锦辉有这样的反应分明就是想要落荒而逃，荆氏知道他心中有鬼，这次绝不会让他再次逃脱。
    上次他说在大观园里的女人是他的同乡妹妹，用了一堆的甜言蜜语和实际行动让她信服。
    但是现在又有女人找上门，她绝不相信这个女人有是什么同乡妹妹这么简单。
    他怎么就这么多同乡妹妹呢？个个的孤苦伶仃地等着他救济？真是笑话，他可不是什么有钱人，更不是什么大善人。他的钱财都是从她的身上得来，他凭什么用她的银两去接济一群无关人等。
    更何况那些所谓的无关人等或许还和他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于是荆氏停了下来，并没有跟着彭锦辉继续上前。
    彭锦辉的身体一僵，转头看向不再往前的荆氏，“媚娘……这是……”
    他的心跳动得厉害，因为他十分害怕荆氏会说出些不要他的话，如此一来他这段日子以来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怎么？心虚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荆氏冷笑了一声说道。
    彭锦辉张了张嘴，“没……没有……”
    “没有……”荆氏冷笑了一声，“既然没有，那就去开门吧，亲自跟那个女人说，认错门了。”
    彭锦辉有了瞬间的气短，荆氏的这个要求分明就是信不过他，看来只能耍别的招数转移荆氏的注意力了。
    “媚娘，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对你是怎么样的心意，你难道不懂吗？”说着他不由双眼泛酸，双眼通红看着荆氏，“要不是因为太过想你我也不会冒着随时被燕将军发现的危险来见你了……相思使人没理智……”
    他走到荆氏面前，抬起荆氏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媚娘，我这么爱你，心跳都是为你而跳动的，你听……”
    此时此刻，荆氏已有些动容。
    怪只怪彭锦辉的甜言蜜语太过厉害，她竟无法抵挡。
    “那屋外的女人……”荆氏还是想弄个清楚，不然她的心里总有疙瘩不能好好和彭锦辉相处。
    她就是这样的人，自己看上的人就不准别的人碰了。就像当初那样，那个清阳在燕天成心里占足了地位，燕天成执意要把清阳接回府中。她便用计逼走了清阳，因为她的男人不能更别的女人分享。
    更何况彭锦辉只是她养的一个小白脸，只要有钱，她还怕找不到小白脸吗？
    就算彭锦辉真的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她要是极为喜欢彭锦辉那把那个女人弄走，就像当年弄走清阳一样即可。
    “辉郎，奴家知道你就在屋里……你倒是开门呀……你当爹了，你知道吗……”门外继续传来青娥的敲门声，这次讲的话却让屋里的彭锦辉和荆氏脸色大变。
    彭锦辉是惊喜和吃惊交加，有些不知所措。
    而荆氏则是一脸的恨意。
    好你个彭锦辉，人命都弄出来了，还不肯认是吧？
    当年的清阳也是这样，比她更先一步怀有燕天成的骨肉，害她计较到现今。
    想不到彭锦辉也是这样的人，在外面有女人就算了，还把那个女人的肚子弄大。
    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就此揭过。
    “去把门打开，我要见那个女人。”
    彭锦辉不由浑身一颤，脸上浮起了慌张之色，现在的荆氏脸色难看，她要见青娥准没好事。
    他迟疑了，并不想去开门。
    但荆氏却由不得他迟疑，亲自走到门前把门打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弱质女子，双眼含泪，简直就是我见犹怜。
    荆氏冷冷地瞟了青娥一眼，当即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当日在大观园见过的彭锦辉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同乡妹妹。
    她回头看向彭锦辉，心想好你个彭锦辉，竟然跟这个女人藕断丝连，倒是把我骗得好惨。
    青娥看了荆氏一眼，“你这个老女人是谁？辉郎呢？我的辉郎在哪？”
    荆氏的心不由一紧，她是老女人？老女人！
    青娥的视线早就绕过荆氏看向她的身后，在不远处看见了彭锦辉的踪影，脸上不由一喜，打算冲向彭锦辉，“辉郎，奴家终于见着你了……”
    既然都见上面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彭锦辉苦涩地对着青娥笑了笑，“青娥……”
    青娥扑向彭锦辉的方向，双唇张了张对着彭锦辉喊道，“辉郎，我已经怀有你的孩子了，大夫说已经三个月了……”
    说着，脸上满是欢喜，这是在跟彭锦辉报喜呢。
    不过这个报喜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因为荆氏正站在一旁，脸色难看。
    彭锦辉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是好。
    青娥还没走到彭锦辉的身边呢就被荆氏抬手拦住根本就不让她继续上前，清阳不由生气了，她看了荆氏一眼，不高兴地说道，“你这个老女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和辉郎偷偷来这里，还不让我和辉郎见面，到底有何居心呢？”
    瞧瞧，说的是什么话？简直就把自己当做彭锦辉的正主，把她当做什么无关紧要的拦路人了。
    这让一直都趾气高扬的荆氏如何受得了。
    要知道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多少人赶着巴结她，现在倒好被一个乡野的贱蹄子这样说她，她自然就生气了。
    她抬手推了青娥一把，青娥无力如柳条般随着荆氏的动作而往后退，眼看着就要跌倒。
    彭锦辉脸色大变急忙绕过荆氏扑到青娥身边扶住险些跌倒的青娥，现在青娥怀有身孕，这一跌倒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忘了荆氏还在场，关切地询问青娥，“青娥，你没事吧？”
    青娥眼中含泪地摇了摇头，“奴家没事……不过那个老女人好凶哦，吓死奴家了……”
    荆氏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了跳，这是她十分生气的前兆。好一对狗男女呀，竟在她面前卿卿我我，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身份。
    “彭锦辉，把那个女人给我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她。”荆氏下令道。
    只要把她赶走，或许我还能让你留在将军府。这是荆氏的潜台词，她知道彭锦辉是聪明人，定会明白。
    彭锦辉看了荆氏一眼，面露难色。
    青娥愣了愣，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彭锦辉的衣袖，“你凭什么要把我赶走，要走也是你走才是。”
    她抬眼看向身侧的彭锦辉，这个时候彭锦辉已经没了反应，一个字也没从他的嘴中讲出。
    她摇了摇彭锦辉，“辉郎，她到底是谁？”

 第九百五十三章，逼她承认

    居然还敢问她是谁？真是不知死活了。
    荆氏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一声笑可把彭锦辉弄得浑身一颤，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不过在这个时候讲多，错多，不讲就没有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彭锦辉轻轻地拉了拉青娥的衣袖，低声说道，“青娥，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回到客栈后我再去找你。”
    得知青娥怀孕了，彭锦辉既高兴又忧愁，他不想放弃跟着荆氏才有的荣华富贵，也不想放弃青娥，只能如此安排。
    他却不知道，身侧的两个女人各怀鬼胎。
    青娥在心里冷笑了额一声，她本对彭锦辉的感情就是可有可无，反正只要有人能养得起她，让她能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即可。
    当她得知彭锦辉是荆氏保养的小白脸时，她倒没有太大的震惊，心想反正彭锦辉能拿钱来养她即可，又何必计较他的钱是从何处而来呢？
    后来是有个神秘的女人找上门，说只要帮她完成一件事，撞破荆氏和彭锦辉的奸情并引得荆氏承认这段不正当关系，她就能得到一千两的银钱。
    为表诚意，那个女人已经给了她三百两。女人财大气粗，出手很爽快，一看就知道是爽快之人，断不会骗她的钱。
    在金钱的诱惑下，她终于答应了那个女人的要求，并听话地服下假孕的药丸。
    “呕……”青娥只觉胸口闷闷地，有一股气搅得她浑身难受，这感觉使得她的胃就如排山倒海般难受，忍不住干呕出声。
    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那个女人说这是怀孕才有的干呕，有经验之人一看就能明白。
    果不其然，荆氏一听闻她干呕的声音，脸色当即大变，双眼带着恨意地瞟了她一眼。
    她假装害怕地往彭锦辉怀中躲，“辉郎，奴家好害怕……”
    彭锦辉没有经验，他紧张地把青娥搂紧了些，“青娥，你是身体不适吗？为何会突然干呕……是想吐吗？”
    青娥假装羞涩地一笑，没有回话。
    倒是荆氏看着这二人的互动，觉得十分碍眼，不由大声说道，“女人怀孕后都会这样，大惊小怪，别以为别人没经验似的。装什么装，装给谁看呢？”
    想当初她怀孕反应大，整日胃口都不好，茶饭不思，整日都难受得很。燕天成却不曾关心她，反而为了主动消失不见的清阳到处寻人。
    现在看着青娥向彭锦辉撒娇的模样，荆氏不由有些恼怒，脸上更是浮起了怒意。
    她冷笑了一声，看了青娥的腹部一眼，心想这个贱女人还真的怀孕了，不然那声干呕不管如何学都不会这么像。
    青娥挑衅地笑了笑，“你这么老了生过孩子也正常，但是我却是第一次，这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荆氏之间额上的清净突突地跳，怒意更盛。
    眼前的这个贱女人，她是一眼都不想见了。她抬眼看向彭锦辉，“还愣着干嘛？把她赶走呀。”
    再不把她赶走，我就把你们两人都赶走。
    彭锦辉吓得浑身一颤，拉着青娥便想往屋外走，“青娥，走吧，不要让我为难。”
    青娥也耍起了小性子，不高兴地撇撇嘴，“我偏不！要走也是这个老女人要走才是，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荆氏双眉一挑，心想好你个彭锦辉，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背着她胡乱对别的女人许下诺言。
    看来将军府，他是不想待了，锦衣玉食也不想要了。
    “既然如此，你就跟着那个女人一起离开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听闻荆氏要赶走他，彭锦辉的双腿立即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他扑通一声对着荆氏跪了下来，“夫人……您不能赶走我呀。”
    荆氏得意地看向青娥，眼神挑衅得很，看吧你的男人在求我呢。
    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你们掐死在手中，你们也只有求饶的份，看你还敢不敢随意叫我老女人。
    青娥不高兴地回看了荆氏一眼，倒是没有露出惧怕的表情。反正她也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倒没有怕过荆氏。
    但是还没逼得荆氏承认这段不正当关系，青娥的心里也十分焦急。
    不能逼得荆氏说实话，她可是没钱拿呀，大大几百两银子，她自然不能丢了。
    “哦，你就是辉郎在将军府的夫人。”青娥挺直了腰，不畏强权地看向荆氏，“虽然你是付钱给辉郎的主人家，但是我和辉郎真心相爱，你也不能阻拦。”
    荆氏动了动唇，懒得回答。
    她和彭锦辉的关系何止主仆关系，但是在青娥面前她又不想承认得太明显，并不做声。
    不过青娥这样说话，倒是惹得她有些不高兴了。
    她轻咳了一声看向彭锦辉，意思是让彭锦辉尽快把青娥给处理了。
    彭锦辉紧张地站起身走向青娥，拉了拉青娥的衣袖，哀求地说道，“青娥，你先走吧。”
    青娥岂会离开，她摇了摇头，“我不走，要走也是那个老女人走。她又不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的事呀。”
    彭锦辉脸一白，拉着青娥就往外扯。
    男人的力气大，青娥是弱女子一个自然抵不住彭锦辉的大力气。但是由于彭锦辉也不敢伤了青娥，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青娥随意一挣脱就挣开彭锦辉的束缚。
    她知道要是还这样下去，只怕逼不出荆氏承认这段关系，剩下的银两也收不着了。
    就在荆氏得意洋洋地看着青娥被彭锦辉扯着走时，场面突然就混乱了起来。她只觉眼前一花，那个叫青娥的贱蹄子就冲到她的身边，啪嗒一声，荆氏只觉脸上一疼，头就歪到了一侧。
    后知后觉地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彭锦辉早在青娥打了荆氏一巴掌后僵化如石头，动也不敢动了。
    青娥倒是不畏强权地挺直腰板，“我打你，又如何？谁让你多管闲事，这明明是我和辉郎之间的事，何事轮到你插手了。你又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荆氏摸着火辣辣的脸，瞪了彭锦辉一眼，见彭锦辉没有反应，双眼不由暗了暗。

 第九百五十四章，亲口承认了

    既然彭锦辉不敢开腔，就让她来说吧。
    要不是青娥这个贱蹄子这般难缠，她也不想当众承认她和彭锦辉之间的关系。
    “他穿的，吃的。用的，甚至是拿去你给花的钱都是我给的。”荆氏傲气地说道。
    要不是她给了彭锦辉这么多钱，彭锦辉何来的锦衣玉食，还能有钱却包养你呢？
    谁知道那个青娥似乎是傻的，并不明白荆氏的意思。
    她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你给钱给辉郎不是挺正常的吗？要知道我们家辉郎可是你们的教书先生，还是你们小姐所倚重的教书先生，给的银钱自然就多了。”
    荆氏真被这个青娥气晕了，一个教书先生的月银能有多少钱呀。
    就算在将军府这种大户人家，能有十几两一个月就算不错了。但是十几两的钱，荆氏都不舍得给章先生呢。
    她却为了彭锦辉，一个月花了上百两，好看的衣服，好的吃食……用度都是最好的，还有几十两一个月的零花钱，这种日子哪是一个教书先生能有的呀。
    要知道一个府中的奴仆辛勤工作，一年到头也只能拿十几二十两的银钱，但是那些奴仆却对她感恩戴德直夸将军府的待遇好。
    彭锦辉轻轻松松就能有这种好的生活待遇，还不是是因为做了她的姘夫才有如此好的日子可过呢。
    青娥这个贱蹄子还真是天真呢，还以为做教书先生也能赚这么多钱呀，真是可笑。
    听闻青娥这般可笑的言语，荆氏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青娥不明所以地看向荆氏，“你笑什么？”
    荆氏捂着嘴低笑，“你以为一个教书先生一个月能拿这么多钱？”
    青娥看了荆氏一眼，又看了彭锦辉一眼，仿佛还没回过神，“不然呢？”
    既然她足够蠢，需要人把她点醒，那她就不留余力地把她点醒，“他那些钱是陪我得来的，什么叫陪，你若是不懂，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些，就是陪我上床才……”
    青娥假装吃惊地尖叫，“够了，够了……想不到你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你堂堂将军夫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抢人夫君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本来她只需要把荆氏逼得说出实情就行了，不过她为了更为逼真只要继续加戏，竭嘶底里地大叫，指责荆氏的不是。
    荆氏看着青娥如此激动又震惊，心里反倒舒服了很多。
    “不然你以为就凭他这样的教书水平能得到这么多钱？要不是因为他在床上如此卖力，我还给不出这么多钱呢。”
    青娥假装不相信地看向彭锦辉，“辉郎，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可彭锦辉却抿着唇一句话都讲不出口。
    彭锦辉在荆氏的嘲笑声和青娥的质问声中抬不起头，不敢再看向青娥，因为荆氏所说的全是事实。他今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讨好荆氏而为之。
    “哈哈，今日之事竟然比话本子上的故事还要精彩。要不是我恰好来到附近，还真是错过了这一场精彩呢。”
    目的达成，燕小六乐呵呵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不小心撞破你的丑事，真是不好意思了。”
    本来还在得意的荆氏在看到燕小六的瞬间，脸上的笑意全无全部变成了震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都能来这里，为何我就不能来呢？”燕小六得意地说道。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成念娇，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君玉麟了。
    自己的丑事一下被几个熟人撞破，还是比较有身份的几个人，一个甚至还是她夫君的野种。荆氏觉得丢脸极了，恨不得找个洞然后往里钻。
    见荆氏自知理亏地低垂着头，燕小六知道对付荆氏的机会终于来了。
    “荆氏，亏你是我爹的将军夫人却背着他在外面勾汉子，你愧对我们燕家的列祖列宗，你这样的行为已有失妇德，理应把你和你的奸夫一同浸猪笼！”
    听闻此话，荆氏只觉浑身一颤。
    是啊，被撞破奸情，她只有死路一条，丢尽脸面不说，还得浸猪笼呢。
    所以这事不能认，说什么也不能认。
    她双眼一转，立即想到了应对的话语，“小六，你在说什么呢？我的名声岂容你污蔑，你也别以为你憎恨于我就能找几个人诋毁我的名声。皇天在上，朗朗乾坤，我绝对没有做出背叛老爷的事，不然天打雷劈！倒是你，胡乱污蔑人，当心死了下地狱，要被鬼差割舌头的。”
    燕小六没好气地看着荆氏，想不到她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嘴硬，竟然还敢反咬她一口。
    “荆氏，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做了这样的事，到时候下地狱的人自然是你。你嘴巴这么臭，死到临头还诅咒别人，担心下了地狱还要被鬼差割舌头哩。”
    荆氏双眼暗了暗，一时间竟被燕小六的话堵得无话可说。
    燕小六所说的话是事实，做错的人是她，死不肯认的人也是她，难道真的要下地狱被割掉舌头？想想就觉得十分痛苦啊。
    但是只要她不用死，那下地狱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就算你的嘴巴多厉害也不能捏造事实，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荆氏咬牙说道。
    成念娇不由一阵汗颜，想不到她精心设计了青娥这个证人出来还逼得荆氏亲口承认了她与人通奸的事，但是他们一出现，荆氏又反口不肯承认了。
    不过荆氏也是太傻了，就算她要紧牙关不肯承认又何妨，这里多的是证人。
    “将军夫人，您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否认的机会吗？你亲口承认这件事时，我和四殿下都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还有别的证人可以作证，例如这位无辜的姑娘。”
    成念娇抬手指了指青娥。
    青娥立即开口说道，“是，没错。奴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方才将军夫人亲口承认她和彭锦辉有染。”
    听闻此话，被杨家暗卫擒住而动弹不得的彭锦辉大为吃惊，心想他花了大把银子好生供养的美娇娘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居然枉顾他的生死说出了实情！
    要知道与人通奸是要被判浸猪笼的，那可是死路一条啊。

 第九百五十五章，疯了

    彭锦辉抬眼看向青娥，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可青娥却狠绝地转过头不再看向他，仿佛跟他再无交集似的。
    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荆氏双眼一暗，心想这次还真是在劫难逃了，整个人就像斗败的公鸡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了。
    气焰全无。
    可她通过成念娇和青娥瞬间的对视，她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你们……你们挖好陷阱给我往下跳的！”
    燕小六冷笑了一声，“是又如何？如果你不是背着我爹出来勾引汉子，不守妇道，我们又如何能抓奸在床。今日不管你认还是不认都已成事实，你就乖乖地答应我们的条件，莫再作妖。”
    荆氏愣了愣，她以为燕小六和成念娇设局逼承认奸情是为了置她于死地，没想到燕小六居然还跟她提条件，莫不是燕小六不想把她和彭锦辉有染这件事公诸于世？
    荆氏不由在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
    她心想，燕小六也不过是外强中干之人罢了，要是她发现自己的敌人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中，她才不会轻易放过那人呢。
    因此燕小六方才的那番话在荆氏看来是愚蠢极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荆氏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燕小六又岂会看不明白，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荆氏，你以为我这是放过你？我不过是想你放过我爹罢了。我爹战战兢兢地在外御敌保家卫国，你却背着他干出与他人有染的丑事，若是把你的丑事公诸于世，只怕世人会嘲笑我爹。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我爹的脸面罢了，并不是为了你，你不要想太多了。”
    成念娇说过，荆氏的事全凭燕小六处置，想不到燕小六却能说出这一番话，着实让成念娇十分吃惊。
    成念娇心想，燕小六这是真正的长大了，会凭理智处理事情了。
    方才她还有些担心燕小六会过激做出些大家都预料不到的事，还要她帮忙处理麻烦呢。
    君玉麟则赞赏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燕小六，心想燕小六方才说的那番话挺好的，霸气十足。
    荆氏则因为燕小六的这一番话而发愣，想不到燕天成那样的性格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呀。
    既然燕小六为了燕天成的脸面绝不把她的事公诸于世，是不是就是说她还可以继续当她的将军夫人，继续享福？
    如此想来，她不由松了口气，嘴角渐渐地有了笑意。
    怎料燕小六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大为吃惊。
    “如果你觉得你犯了这种事还能在京城享福的话就大错特错，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一家尼姑庵，你就以你已经看破前尘要削发为尼，从此斩断前缘，常伴青灯。”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既能保全燕天成的脸面也能让荆氏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受到应有的处罚。
    “听说，那个尼姑庵里的女人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女人做错事才被送过去的，进去了就别想着出来了，你也别想着耍其他手段就能出来。”燕小六强调道。
    荆氏听闻此话大为吃惊，让她去做一辈子的尼姑，还不能出来了，这跟让她去死又有什么区别。
    “燕小六，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个要求我不可能答应。”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现在这种情形还有你能拒绝的理由吗？”
    现在不是荆氏想如何就能如何，而是由燕小六说了算。
    “我不，我绝不去尼姑庵，我……”
    “你不愿意去尼姑庵，所以你是愿意被抓去浸猪笼吗？”燕小六逼近荆氏，不无嘲讽地说道。
    荆氏被燕小六满眼的阴鸷给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燕小六的流露出如此眼神，看来燕小六是对她的所作所为十分生气了。
    但是尼姑庵她是断然不会去的，因此这根让她去死没没什么区别。
    “不管你愿不愿意去，你都得去。”
    一把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大家都大为吃惊。
    “爹。”
    燕小六瞧见燕天成的身影可吓了一大跳，心想燕天成若是要把荆氏和彭锦辉杀掉，她又该如何阻拦呢？
    如此想来，燕小六第一时间冲向燕天成，“爹，您怎么过来了？”
    而荆氏见到燕天成直接瘫坐在地，吓得整张脸发白，双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燕天成则走到燕小六的身边，抬手抓起燕小六的手拍了拍，“真是爹的好女儿，不过让你来处理这种事真是为难你了。”
    在燕天成看来，这些事太过污秽，以燕小六的年纪和阅历不该经历这些。
    燕小六倒是对燕天成的反应大为吃惊，“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你难道不生气吗？”
    燕天成不以为意地笑了，“傻孩子，你们鬼鬼祟祟地商量了这么久，我自然也能得知一二。更何况我才回府便发现荆氏和教书的之间的关系大有问题，我也不过只眼睁只眼闭罢了。只要不要太过分，我就当做没事发生好了。”
    殊不知燕天成最后一句话却刺疼了荆氏，“燕天成，我和别的男人有染，你居然一点生气都没有？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燕天成淡然一笑，“并没有，从来都没有。我和你之间从来都只是孽缘，并没有感情。”
    所以就算知道她和彭锦辉有染也可置之不理，甚至这么多年来都对她不闻不问。
    “若是如此，当初为何你要娶我过门？”
    在荆氏心里，她一直心存侥幸，心想既然燕天成愿意娶她进门还和她有了燕瑾儿，应该是有一份感情在的，虽然淡但也算有感情。
    “嫁进燕家不是你一厢情愿的事吗？后来清阳不在了，我才懒得理你在燕家如何。”燕天成不以为意地说道。
    荆氏却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变得有些癫狂，呵，懒得理，所以就算她在府里偷情他也不会理，是她太紧张了，还以为他会生气呢。
    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既然你不介意，我日后喜欢如何都行是吧？男人我也是可以大方地带进府中，为所欲为？”荆氏癫狂地问道。
    燕天成皱了皱眉，“荆氏，做人不要太过分了。你不要脸面，我还是要的。你就依小六所说的，去那所尼姑庵吧。那里是你的最好去处，日后你就待在那里吧，不要再出来了。”
    “我不！”荆氏癫狂地大叫，“既然你都不介意，为何不让我继续留在府中，我要留在府中，我要一辈子都缠着你，做鬼都要缠着你……哈哈哈……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放过你……”
    想不到因为燕天成的出现，荆氏竟然疯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偏心

    由于荆氏受了刺激变得疯狂，入夜后便被几人抓着送往燕小六所说的尼姑庵，连将军府都没回过一趟。
    倒是燕天成还算体谅，还让人回去帮荆氏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给荆氏带着上路，还安排了一名丫鬟在荆氏身边照料一二。
    燕天成有这样的安排算是仁尽义尽了。
    而他们燕家对外的口径就是荆氏看破红尘决定出家为尼，以后常伴青灯为燕家祈福。
    但是由于荆氏的离开太过突然，坊间还是有不少的流言。
    不管流言如何，这件事算是一揭而过，燕小六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只觉松了口气。
    不过她就觉得自己的爹也挺绝情的，他和荆氏也算是十几二十年的夫妻，荆氏和别的男人有染，他也可以不在乎。
    也是因为他的不在乎才会把荆氏给逼疯了。
    也因为燕天成的不在乎，他只是让彭锦辉把荆氏给他的钱财全部还回来就算了，至于彭锦辉的生死，燕天成一点也不在乎。
    “小六，你在发什么呆？”成念娇问道。
    燕小六回过神，无奈地笑了笑，“阿娇，你说我爹是不是太绝情了？”
    成念娇知道燕小六是因为燕天成逼疯荆氏的事而为难了，可是燕天成又何曾有错呢？不喜欢就应该有不喜欢的态度，成念娇觉得燕天成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小六，你觉得绝情好还是滥情好？”成念娇没有急于回答燕小六的问题，反而问了燕小六这么一个问题。
    燕小六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啊，我爹绝情但是不滥情，他一辈子只爱我娘一人，其他的人对于他来说都无关重要了……”
    所以荆氏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可有可无。
    是荆氏自作孽毁了自己原本该有的日子，怨不得别人。
    “其实说燕伯父绝情吧，他也不算。不然他也不会还让燕瑾儿继续呆在将军府，燕伯父若是更绝情些他也会把燕瑾儿也赶走。”
    “但是燕瑾儿并没有错，她只是错在被荆氏所生罢了。”燕小六不偏不倚地说道。
    虽然荆氏跟教书先生有染之事要是传了出去，燕瑾儿这辈子就算毁了，脸面无光，人家也会碍于荆氏的缘由不再会有好姻缘上门。
    现在他们都对荆氏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也算是对燕瑾儿的仁慈了。
    “是啊，所以燕伯父真的算不上绝情了。你也没必要因为他对荆氏的态度而难过，那与你无关。”
    “嗯，我明白了。”燕小六对着成念娇笑了笑。
    和成念娇一番聊天，燕小六终觉释然了很多。
    不过提起燕瑾儿这个人，燕小六就一阵头疼。
    燕瑾儿对荆氏和彭锦辉的事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在一日之间，娘亲被送到尼姑庵削发为尼，还不见外人，她想见面都见不得。
    她最喜欢的教书先生也不见了，他屋里的东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从不存在似的。
    燕天成对她的态度似乎不变，但是她却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因为燕天成看向的眼神总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仿佛有些冷淡。
    家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自己连找人聊天都没有。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燕小六所为，是燕小六用奸计逼走了娘亲，弄走了彭先生。
    燕小六刚从外面回府，正准备踏进自己的小院子，燕瑾儿便从角落里冲了出来，脸上怒意冲冲，“燕小六，你这个贱人。”
    由于燕小六没有防备，差点就被燕瑾儿得逞又打自己一巴掌。
    幸好是君玉麟之前教过她的功夫起了作用，燕小六三两下子便把燕瑾儿擒住，并没让燕瑾儿的偷袭得逞。
    由于没能打到燕小六，燕瑾儿脸上的怒意更盛。动不了手，但是嘴巴却不客气，“燕小六你这个贱人，偷偷摸摸地在暗地里耍手段逼走我的娘亲，赶走彭先生，你不得好死。”
    燕小六不由失笑，她有想过燕瑾儿是因为荆氏的原因才过来找她的。只是没想到燕瑾儿的理由居然这般搞笑，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她又岂会是那种随意耍手段之人。
    要说到耍手段，荆氏的手段那才叫厉害，逼走她娘亲还害死她娘亲呢。
    要是燕小六要计较早就计较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只是燕瑾儿不能明白，她一心觉得荆氏的离开是燕小六所逼，因此满口的恶言不断地从燕瑾儿的口中溢出。
    燕小六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听着燕瑾儿的咒骂，脸色越变越难看。
    心想，要是燕瑾儿再说些难听的话，看她不揍死她！
    刚松开手想打燕瑾儿，结果燕瑾儿这回反应倒也快，两人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团。
    一旁的奴仆怎么劝都劝不听，二人皆不肯放手，打得不可开交。
    “你们这是在干嘛？快快松手，休要胡闹。”
    由于燕瑾儿和燕小六在院子门口闹了起来，很多奴仆都看得清楚，很快就有人通报到燕天成耳中。
    即使燕天成已经速度极快地赶了过来，但是当他赶到燕小六院子外时，燕小六和燕瑾儿俩人还是扭打成了一团。
    一旁的奴仆不知所措，一脸的焦急。
    “还愣着干嘛，快把两位小姐分开。”
    在燕天成的指挥下，奴仆们终于不再干楞着，动手用蛮力分开了燕小六和燕瑾儿。
    燕天成走到燕小六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燕小六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没事。”
    论武力，她的武力在燕瑾儿之上，论蛮力，燕瑾儿的力气又不够她大，吃亏的不可能是她。
    不过由于燕瑾儿这次拼尽全力去对付她，因此她的身上也挂了彩，但是燕瑾儿身上受的伤可不比她的少。
    燕瑾儿检查着自己被燕小六的蛮力弄得又红又肿的手，看着自己爹爹关心燕小六却不来关心她，心里难受得要命。
    “瑾儿，你为何要来小六这里胡闹。”关切完燕小六，燕天成抬眼看向燕瑾儿一脸不高兴地质问道。
    燕瑾儿的心如冰窟般冷，她知道燕天成偏心，却不知燕天成偏心到这种地步。

 第九百五十七章，早出晚归

    “爹，您为何不问问女儿为何要来她这里闹事？”燕瑾儿双眼含泪地质问道。
    她和燕小六同是燕天成的女儿，可为何燕天成要如此差别对待？
    只关切燕小六就算了，竟然为了这点事而责怪她，仿佛燕小六才是受害者似的。
    燕天成的这种态度实在让燕瑾儿接受不了。
    “不管你为何而来，光是你自己提出闹事二字，你就应该意识到是你的不对了才是。”燕天成冷冷地说道。
    并不是他不想关心燕瑾儿，而是燕瑾儿所做的事确实不对。又因为荆氏的事还没过去多久，燕瑾儿就来这里闹事，看着燕瑾儿长得和荆氏差不多的脸，燕天成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气得不行，自然不会对燕瑾儿客气。
    而燕瑾儿又因燕天成的冷漠而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心里就更难过了。
    “是她耍计逼走了我娘亲和彭先生，我找她算账有什么错？倒是你，老糊涂了，处处维护她……”
    话还没说完，燕瑾儿只觉自己脸上一疼，竟是燕天成扇了她一巴掌。
    燕瑾儿摸着刚被燕天成扇过的脸，只觉被打之处火辣辣地疼。不过更疼的还数她的心，燕天成竟为了帮燕小六而打了她。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燕天成，“你居然打我？”
    荆氏一直把她当做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着了，含在嘴中怕融化了，对她疼爱有加从来不舍得打骂她。
    燕天成却为了燕小六这个野种而打了她，难怪她会如此震惊。
    “作为儿女，你骂自己的爹老糊涂了，这是大不敬，我打你又如何？”燕天成冷冷地说道，“你要是还不懂事，我还可以多打你几次，直到你懂事为止。”
    燕瑾儿就是被荆氏宠坏了，才会如此无法无天。
    现在荆氏不在府中了，他就要担起当爹的责任好好教训燕瑾儿，希望她能懂事些。
    燕瑾儿却不明白燕天成的意思，她只觉得燕天成这是为了维护燕小六而找的借口。
    “你为了这个野种一再伤害我，我恨死你了！”说完这句话，燕瑾儿便捂着被打的脸呜呜地哭着跑开了。
    燕天成看着燕瑾儿跑远的身影，无力地叹了口气，“骄纵无礼……”
    “爹，她再骄纵无礼也是你的女儿。方才您也是气疯了才会打了她，看在她年纪还小又被荆氏教坏的份上让人去把她找回来吧。”燕小六在一旁说道。
    要知道燕小六的年纪其实和燕瑾儿的年纪一样，只是月份不一样罢了，想不到燕小六却比燕瑾儿懂事那么多。
    只能说燕瑾儿真如燕小六所说的被荆氏教坏了。
    燕天成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倒是燕小六安慰起他来了，他轻叹了口气看向身侧的管家，“让人去把她找回来吧，就问问她还喜不喜欢待在将军府，要是不喜欢了，我可以随时让人把她送回扬州。”
    扬州还有荆氏的外家在，荆老太对燕瑾儿还算宠爱，她回去日子应该不会很难过才是。
    只要他不对外公布荆氏的不是，燕瑾儿依旧有着光鲜亮丽的名头，去到哪儿都不会吃亏。
    燕小六也觉得把燕瑾儿送回扬州挺好的，这样一来也免了燕瑾儿整日在这里闹事，她生怕有一天忍不住会跟燕瑾儿讲了荆氏和彭锦辉有染的事。
    只怕那时候燕瑾儿会受不住又说她在污蔑荆氏呢。
    其实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污蔑，要是荆氏没有做错，燕天成又为何会把荆氏送到那座只有犯事的妇人才呆的尼姑庵呢？
    只是燕瑾儿一时想不明白罢了。
    “虽然我没有对外公布荆氏的行为，不过我已经修书一封还命人送往扬州。荆老太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荆氏的丑事，也省得他们家整日地到将军府闹。”
    燕天成的话没错，要是他没理由地把荆氏送到尼姑庵只怕荆家那边会闹得厉害，天天吵着让他把荆氏接出来。
    但是他把彭锦辉的认罪书给送往了扬州，且叮嘱只送到荆老太的手中，荆老太是聪明人看了书信自然明白该如何做。
    也省得再发生事端。
    将军府本来人丁就少，现在又出了荆氏这件事，家里的人就变得更少了。
    偌大的将军府，总觉得空荡荡的，不够成家来得热闹。
    燕小六回来住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能习惯，她时常在想为何荆氏就能在这种环境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呢？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荆氏会出轨，会和彭锦辉有染也是因为太过寂寞了。
    不过在燕小六看来，寂寞不过是借口而不是理由。
    因为就算你再寂寞也不能做出有悖伦理的事，还拿着她爹辛苦赚来的钱去倒贴别的男人，这种事就更过分了。
    因此荆氏落得如此下场，燕小六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燕天成又离京了，因为朝廷已经拟好同意倭国投降的书信，派了使臣到倭国递交和平协议。
    而燕天成作为中间人，自然得保护使臣平安到达倭国。
    燕天成离开了，燕瑾儿被送到扬州，现在整个将军府里静悄悄的，燕小六住得不习惯，便偷偷地溜回成家去住。
    管家知道这件事后难过得要命，亲自上门去找燕小六，希望燕小六能够“浪子回头”。
    “小姐，将军府一直人丁单薄。小小姐到扬州休养了，老爷又因公差回了盐城，现在只剩您一人在京城，连您也不愿意回府，那整个将军府就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说着管家声聚泪下，好不可怜。
    燕小六不由一阵汗颜，就算她不在将军府住，但是将军府如此多仆人，也不至于说一个人都没有还空荡荡的。
    管家这么说也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目的是想让她心软继而回将军府住。
    “可是我在这里住，离云海楼比较近，我出去工作也方便些。”
    “小姐要是想外出工作，我们将军府就有马车。驾车的马夫经验老到，您想要多快的速度都行，保证能让你尽早回到云海楼工作。”
    瞧瞧，连这个都想到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就连在一旁听着的宋芸娘几人都觉得听不下去了，几番规劝总算把燕小六给送回了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的燕小六总觉得有种中计的感觉。
    这将军府实在是太大，人气又少，她住得好不习惯。
    最后，燕小六为了避免整日待在偌大的将军府无所事事，只能早出晚归把将军府当客栈。
    不过燕小六愿意回来住已经让管家十分高兴了，也不计较燕小六的早出晚归。

 第九百五十八章，灰头土脸

    荆氏疯了，彭锦辉是被赶出来的，所谓“净身出户”就是半毛钱的好处都没能捞着。又怕燕天成会秋后算账，只能落荒而逃，连夜赶着出了京城。
    身上的华丽衣物全脱了下来，身上穿上的是一开始他穿着进府的寒酸衣物。
    也不知是习惯了上等衣料还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他总觉得这件衣服不合身就算了，味道散发着一股霉味，仿佛还有虱子似的，弄得他浑身发痒。
    身上连几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出了城后来到一家茶寮面前，却只能看着人家喝茶吃点心，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咽口水。
    “滚开，寒酸书生，别挡路。”
    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他不小心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由于他的动作太过滑稽，引得四周路过的人哈哈大笑。
    他觉得丢脸极了，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只想急急离开，不愿再呆在这里丢人现眼。
    “老板，一壶茶，一笼肉包子，要快。”
    “好嘞。”
    正当彭锦辉准备灰头土脸地逃开时，他突然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嗓音。他急忙循声看了过去，瞧瞧，还真是青娥。
    他也顾不得方才跌倒在地，现在一身的狼狈，急急抬脚走向青娥。
    一脸的惊喜。
    “青娥，你让我找得好苦。”
    被人从将军府里赶走，他就到客栈找过青娥，不过客栈掌柜却告诉他，青娥已经离开了。
    把他送的金银首饰全部带走了，还带走了他的孩儿！
    他发誓，他一定要找到青娥，想不到竟在这个时候遇到青娥，怎让他不欣喜若狂。
    青娥冷冷地抬起头看向彭锦辉，满脸的不屑，“原来是你呀。”
    彭锦辉见到青娥满心欢喜，直接忽略了青娥脸上的不屑，“你怎么突然就离开了，不等我呢？”
    青娥听闻此话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等你？我为何要等你。”
    “自然是因为我是孩子的爹，我现在落魄了，但是别忘了我以前可是送了不少的东西给你。”
    青娥不怒反笑，“你都会说那些东西是你送给我的，送给我的自然就是我的，我喜欢怎么用都行。还有，我根本就没有怀有你的孩子……”
    彭锦辉只觉双耳嗡嗡作响，青娥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你根本就没有怀孕？可是你明明说……你还难受干呕，媚娘说你就是怀有身孕……当时你还承认了。”
    彭锦辉在尽力回忆，回忆得出的结果证明他并没有误会，青娥确实承认她怀有自己的身孕。
    噗呲一声，青娥再次笑出声，“别傻了，我会有那样的反应还不是吃了药，为的就是要刺激你和荆氏。不然她又如何能轻易承认了你和她的关系，而我……”
    而她也趁机赚了足足一千两！
    成念娇果然守承诺，她帮忙办成此事之后，成念娇便命月娥把剩余的银票交由她。还让月娥给了她药丸的解药，她吃下解药后干呕的现象就消除了，又因得了大把的银两，心神舒畅，走路都带风。
    她拿着一千两的银票到四海银庄问过了，是真有其事，而且这一千两银两在大周各地都可以领取。
    于是她也不急着把这一千两银子拿出来，毕竟她就弱质女子一名，拿着这么多钱上路反而会惹得别人眼红。
    就连彭锦辉所送的东西，她也通通变卖成银票方便上路。
    不过她也不会傻着跟彭锦辉说她因为这件事白白赚了一千两。
    “贱人，你居然骗我，你……”彭锦辉饿得浑身乏力，想抬手打青娥，竟被青娥挡下，还推了他一把。
    他因浑身乏力，直接被青娥推倒在地。
    这次大家的嘲笑声更甚，“真是没用，连一个女人都能把他推倒在地。”
    “没用鬼。”
    ……
    被人指指点点，嘲讽的话更是不绝于耳，听得彭锦辉脸发白，恨不得现在就有个洞好让他能往里钻。
    青娥因为彭锦辉的出现，没有心思继续在这里悠闲吃包子。她命茶寮老板把包子打包好，又在她的水囊里装了些茶水便准备匆忙离开。
    这个时候彭锦辉又缠了上来，“青娥，你不能这么绝情。想当初我可在你的身上花了不少的钱，你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我。”
    彭锦辉也是豁出去了，现在连活命都不成了，还要面子干嘛？
    青娥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踢了彭锦辉一把，“你也别以为你对我有多好，你会给钱财给我还不是因为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便宜。别忘了你每次来找我都是欲|仙|欲|死，无法自拔……”
    也亏青娥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一旁的妇孺听了都羞红了脸，说青娥不是什么好货色。
    彭锦辉更是脸一白，十分震惊。
    初识青娥，她还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每次说话都娇娇羞羞的，说话的强调还嗲嗲的有些像南国的小姑娘，讲着他最爱听的呢喃细语。
    想不到他从青娥口中也能听到如此污秽不堪的话语，就连他一个大男人也未必讲得出这样的话呢，青娥却当众讲了出来，也不怕丢脸。
    照青娥的话，他们就像钱货两讫的恩客和青楼女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办完事，给了钱就毫无瓜葛，他不该苦苦纠缠。
    就在他发愣之时，只觉怀中一重，多了个包裹，还热热的，散发着食物的诱人芳香。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抬眼看向给他送包子的人，“青娥……”
    怎料根本就是个毫不相识之人，而青娥早就不见了踪影。
    陌生人对着他笑了笑，“兄台，这是些包子，拿去吃吧，缠着一个妇孺不是男子汉所为。”
    轰一声，彭锦辉只觉头脑充血，整张脸红得不行。
    那人的话分明就在嘲讽他不要脸地跟一个女子纠缠，但是人家好心给他包子，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搂紧怀中的包子，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从此京城中再无彭锦辉和青娥的踪影。

 第九百五十九章，无聊过头了

    荆氏的事处理完，成念娇和燕小六都如卸重担，感觉轻松了不少。
    由于燕小六觉得无聊了，便在店里叫苦连天。
    “阿娇，突然松懈下来总觉得不是事，不然我们找点事情来做做？”燕小六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阿满从未见过这样懒洋洋的燕小六，觉得好玩便认真地盯着燕小六看个不停。
    燕小六兴趣缺缺，连抬手逗一逗阿满的力气都没有似的，平时喜欢逗阿满玩的动作今日也不做了。
    阿满看了一会燕小六觉得没意思，又转过头去看别的地方。手里拿着成念娇给他做的香蕉磨牙棒，吃得啧啧有味。
    看着燕小六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成念娇不由失笑。
    “小六，你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在想办法逃避你们家的那位管家罢了。”
    燕小六猛地抬起头，“说起我们家的那位管家，还真是可怕哩。每日到了固定的时间就来云海楼等着我，生怕我又偷偷溜回成家去。我想回成家热闹一下都不行，整日都要待在冷冷清清的将军府。”
    说得自己好像很可怜似的，其实她的这种日子却是很多人期盼都期盼不到的。
    偌大的将军府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自己喜欢怎样都行。
    还有大把的银子供她使用呢，当初荆氏就是因为这样的日子才愿意放弃扬州的祖屋。
    可是燕小六却嫌弃，因为她不需要动用将军府的财物她的生活也能过得有滋有味。你说同样为人，怎么追求的东西就这么大差距呢？
    “人家管家也是吃了你几次亏才会这样不得已而为之，你就体谅人家这么老了还要出来外面等着你，就该乖乖跟人家回去才是，不然管家会伤心难过的。”成念娇笑着说道。
    “你这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每日都要跟他回去，我也会伤心难过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也是比较体谅管家的，因此每次都会乖乖地跟着管家回去不再像之前一样借机说在云海楼工作得很晚了怕扰了管家歇息，就回了成家。
    这借口管家还是第一次听闻，他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
    感动的是大小姐居然这般体贴他，还怕扰了他的休息不敢回将军府，他不过是区区下人一名何德何能能让大小姐如此重视呀。
    难过的是，小姐居然跟他这般见外，将军府是她的家，她回来多晚都是可以的，她却说怕扰了大家的休息，分明是不想回来嘛。
    于是管家便可怜兮兮地问燕小六是不是他们服侍得不够好，如果是他们会改。管家甚至还想派几名下人到成府学习，看看人家的奴仆是如何服侍主子的，学得有模有样再回来服侍燕小六，这样一来燕小六不会整日想着回成家了。
    燕小六觉得管家这是大题小做了，她本就是粗生粗养之人根本无需这么阵仗。又说不过管家，只能认命地跟着管家回了将军府。
    管家怕燕小六又会找借口不回府，于是每天都风雨无阻地亲自来云海楼接送燕小六。
    由于将军府的主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荆氏不在了，燕瑾儿也不在，一下就清冷了起来。
    但是每日收到的邀约帖子倒是不少。
    什么侍郎家的夫人寿宴邀请燕家的人去当座上宾，什么大人的孩子满月宴要送礼……这些琐事本来是荆氏管的，现在荆氏不在了，燕天成也暂时不在京中，重担就只能落在燕小六的头上。
    燕小六从未管过这样的琐事，又不想应邀，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没办法只能向成念娇求救，所幸成念娇做了几年的杨家少夫人，也算有经验，倒是帮忙给意见，才帮燕小六省下不少麻烦。
    成念娇还曾取笑她说这些事她迟早都要学习，因为嫁人后夫家的这些事都要交给她打理。她要是现在不学，只怕将来会更糟糕。
    燕小六说，那她就找个没有这么多琐事的人嫁好了。
    成念娇又笑了，“看情形，你这个想法可能实现不了。”
    燕小六愣了愣，“这是为何？”
    “不是有四殿下嘛，他要是娶你为妃，你又如何能空闲自在。”
    这是成念娇第一次讲得那么明白，因为她觉得君玉麟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但是燕小六却像榆木脑袋，似乎不清楚人家君玉麟的心思似的。
    因此成念娇才想着把话讲明白，好让燕小六了解君玉麟的心思，不过燕小六乐不乐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燕小六一听这话，当即就尴尬得满脸通红，“阿娇，你别胡说。我跟他之间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简直就是尴尬得不行。
    在燕小六的激动中，成念娇却沉默了，原来燕小六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呀，看来君玉麟的路还得很长。
    可能道路上还布满了荆棘，要看他愿不愿意走下去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过是开玩笑了罢了，你也不要太过激动了。”成念娇说道。
    燕小六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以后不要吓我了，简直都要把我吓坏了。”
    成念娇只能口不对心地承诺道，“好，以后不吓了，不吓了。”
    或许是燕小六忘性大，这件事就像是生命中的小插曲，她很快就忘记了，又和成念娇有说有笑地相处了起来。
    就算君玉麟过来找她，她也能像没事人般地和君玉麟相处。
    成念娇见了，只能替君玉麟感到心酸。心想君玉麟不容易啊，不容易。
    现在燕小六喊无聊，无非是因为她不想这么快回将军府，她想在外面多逗留一会。
    “你都不知道，每日都有那么多的帖子，我看都看不完了，还要逐一去问管家哪个跟燕家的关系比较好，要送什么礼，或者要不要去赴宴，烦都烦死了。”
    “那你现在逃避也只不过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还是坚强面对吧孩子。”成念娇笑着拍了拍燕小六的肩膀。
    燕小六无可奈何地撇撇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了起来，“对了，阿娇，不如我们想想办法对付死赖在你们家的那个厚脸皮的秦香蓉吧。”
    成念娇愣了愣，要不是燕小六提起，她差不多就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不过留她在杨府这么久，是时候得处理她了。
    不过这个人的背后有股强大的力量，并不能像对付荆氏和彭锦辉那样轻易对付，只能慢慢想办法。

 第九百六十章，杨竫不见了

    今日又有人偷偷给竫哥儿送了些小玩意，竫哥儿自己一个人拿着小玩意在院子里玩得可开心了。
    近段时间，经常都有人送些小玩意或者应节的吃食过来，一开始她以为是杨老太命人送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竫哥儿现在的身份是杨老太的曾孙儿，虽然不讨喜但也是真实存在的，因此杨老太会让人送东西过来一点也不出奇。
    但是问题来了，前几天那人才命人送了些糕点过来，后来玉竹又送了些过来，说是杨老太命人送过来的。这么说，前段时间一直关怀她们的并不是杨老太，而是另有其人。
    秦香蓉的心里不由浮起了阵阵的欣喜，心想一定是夫君命人送过来的，不然整座杨府还有谁会如此关心她母子俩呢？
    前段时间，夫君突然有了消息让她乖乖呆在杨家不要乱来也不要妄想去找他，她便知道夫君知道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既然收到了夫君的警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夫君一直没有出现，想必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秦香蓉一边担心又一边难过却苦于没办法出去找他。
    这段时间，夫君的消息又像断了线的风筝，了无消息。
    因此她翻找了最近收到的所有物件，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信息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因此她也不能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夫君给她娘俩送过来的，不过她对那个暗中送礼物的人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整个杨府的人都对她和竫哥儿冷冷淡淡的，想不到还有个人愿意关心他们，她自然觉得感动。
    不过那个人却从不露面，她也无从得知这个人是谁。
    今日收到的小玩意是一个陀螺，把绳子的一头缠在陀螺上，放在地上手一拉陀螺就能快速地转动起来。
    若陀螺转速变慢了，通过抽打还能快速转动起来。
    杨竫觉得好玩，一直在院子里玩，不舍得进屋。
    秦香蓉心想难得杨竫能这么高兴，她就由着杨竫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她觉得有些困了便回了屋里歇息，命玉瑾在一旁看着杨竫。
    玉瑾应了声好，秦香蓉便进屋了。
    杨竫也顾不得自己娘亲已经回屋歇息了，他还在琢磨如何才能通过抽打让陀螺转动得更快些。
    他的手法好像不是很对，每次抽打都会把陀螺弄停了，并没有旋转呢。
    “到底如何才能让它转得快些呢？”杨竫歪着脑袋，糯糯地自言自语道。
    玉瑾在一旁守着，觉得头顶的太阳实在是毒辣了些，才一会的功夫杨竫就浑身湿哒哒的，头发也因汗水而黏在脸上。
    杨竫觉得难受，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脸上立即有了黑印，黑乎乎的看起来脏兮兮的。
    玉瑾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下糟了，秦香蓉要是看到杨竫这副模样准会十分生气，指不定还会责骂她照顾杨竫不尽心呢。
    玉瑾急忙把杨竫带到院子里的树荫下，这里没有日头直接照晒会舒服很多。
    “靖少爷，奴婢现在去准备些温水给您擦汗，您乖乖地在这里玩耍好不好？”
    杨竫本就是乖巧听话之人，玉瑾把他拉到树荫下，他便乖乖地呆在树荫下，点了点头小声地应了声，“好。”
    玉瑾这才放心地走开了。
    杨老太只给秦香蓉母子安排了一个服侍的丫鬟，因此玉瑾比较辛苦些，什么事都得自己一个人干。
    不过这两个人除了秦香蓉偶尔耍些小脾气以外，其他的还好，因此玉瑾照顾起他们来也不算太辛苦。
    杨竫平时胆小，从不敢踏出院子半步，玉瑾也不怕他会乱跑，因此也没把杨竫带回内院，让他继续在树荫下玩耍。
    可是当她端着温度适宜的温水出到院子时，本该在院子里玩的杨竫却不见了踪影。
    玉瑾不由愣了愣，喊了句，“靖少爷。”
    她以为杨竫是躲到那个角落里玩耍呢。
    可是她在院子里找了一遍却没能找到杨竫的身影，这个时候玉瑾有些慌了，她急忙抬脚跑进内院又找了一遍。
    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还是没能把杨竫找到。
    这个时候玉瑾已经急得双眼通红都快哭出来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还瞒着秦香蓉杨竫不见的事，只能硬着头皮抬手敲了敲秦香蓉歇息的房门。
    “秦夫人。”声音不敢太大，免得秦香蓉会因为她的吵闹而不高兴。
    但是声音小，秦香蓉又好像听不见，屋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玉瑾又抬手敲了敲秦香蓉的房门，又喊了声秦夫人，不过这次叫喊的声音比方才要大了些。
    屋里终于有了动静，“玉瑾，你在外面瞎叫什么，不知道我在屋里歇着吗？”
    声音沙哑低沉，是刚被玉瑾吵醒无疑。
    来杨家一段时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冲着下人发脾气了。
    玉瑾不由缩了缩脖子，现在只是吵着她歇息就这般大脾气了，要是知道她看不住靖少爷还把靖少爷给弄丢了，还不知道会反应如何呢。
    玉瑾突然有些后悔来通知秦香蓉这件事了，但是这要是不跟秦香蓉知会一声，要是杨竫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又担不起这个职责。
    玉瑾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秦夫人，奴婢方才到厨房准备水给靖少爷洗脸擦汗，可是水准备好了，靖少爷却……却不见了。”
    总算把话讲出来了，玉瑾也算松了口气。
    “什么？”秦香蓉在屋里大叫了起来，接着就想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她在穿外衣的声音。
    许是心里太急了，衣服怎么穿都穿不好。
    秦香蓉只能大喝了一声，“笨丫头，还不赶紧进来帮我穿衣。”
    玉瑾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秦夫人……”
    话还没说完，就先被秦香蓉掐了手臂，玉瑾吃疼地皱了皱眉却不敢喊一声疼。
    “笨丫头，笨手笨脚的，要是竫哥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玉瑾抿着唇不敢回话，手脚倒是利索地帮秦香蓉把外衣给穿好了。
    秦香蓉匆匆地就跑了出去，玉瑾也跟着跑还一边解释，“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没找着。”
    “真是笨死，叫你看一个人都看不紧，还能做些什么哟。”说着又掐了玉瑾一把。
    玉瑾只能红着眼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第九百六十一章，找到了

    秦香蓉和玉瑾又里外找了一遍，依旧没能找到杨竫那小小的身影。
    秦香蓉心里一着急，双眼变得通红，眼泪忍不住往外流。
    她痛苦的同时也不让玉瑾好过，不断抬手打玉瑾，还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死丫头，一个小孩儿都照顾不好，我家竫哥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绝不轻饶你。”
    玉瑾自知有错不过多说什么，任凭秦香蓉如何打骂她都不敢做声。
    秦香蓉现在最怕的就是杨竫的失踪与成念娇有关，她怕成念娇命人偷偷过来掳走了杨竫，然后对杨竫图谋不轨，要是杨竫出了事，只怕她也无法在杨家继续待下去了。
    “一定是成娇，是成娇让人带走了我的孩子。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要是我家竫哥儿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得好死！”秦香蓉愤恨地大叫道。
    玉瑾吃惊地看了秦香蓉一眼，急忙低声说道，“秦夫人，有些话不能乱说。”
    这里可是杨府，成念娇是杨府的当家主母，要是被有心人听到秦香蓉这么说成念娇只怕要冠上诅咒成念娇的罪名，就怕秦香蓉日后在杨家的日子更不好过。
    秦香蓉已经急红了眼，其他的事她也顾不得了，“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我家竫哥儿好好地在院子里玩，要不是有人蓄意带走他，他又为何无故失踪。”
    这一点玉瑾倒是不懂如何解释，毕竟杨竫平日胆小，他确实不会轻易走出院子。
    除非有人带着他出去，但是带他出去的又会是谁呢？这事还真讲不清。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成念娇应该还在外面打理生意，根本没有可能这么早回来呢。
    因此被秦香蓉如此质问，玉瑾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都怪你这个死丫头，要不是你没把竫哥儿看牢，又岂会出这样的事。”
    秦香蓉只觉一时间心火突然就烧了起来，怒意难灭，忍不住又一次抬手打了玉瑾几下。
    由于这次真的太大力了些，玉瑾忍不住低叫出声，显得楚楚可怜。
    秦香蓉推了玉瑾一把，“少在这里装可怜，赶紧去给我把竫哥儿找回来，不然我唯你是问。”
    玉瑾自知有错唯唯诺诺地直点头，跟着秦香蓉一同出了院子，继续寻找杨竫。
    玉瑾怕秦香蓉又像之前一样，无意闯出西苑得罪了成念娇于是她忍不住对秦香蓉叮嘱道，“秦夫人，您可要小心些别又出了西苑……”
    秦香蓉不满地瞟了玉瑾一眼，“不用你啰嗦，你赶紧去帮我把竫哥儿给找回来。”
    玉瑾点了点头，“那奴婢要不要去通知老夫人？”
    秦香蓉抿唇想了想，摇了摇头，“先别……实在是找不着了再说。”
    她这回学聪明了，才不会动不动就去找杨老太。免得被杨老太知道她不小心弄丢了杨竫，估计还会责怪她这个做娘亲的带不好杨竫，指不定还会夺走她照顾杨竫的权利呢。
    有一次她带着杨竫准备去跟杨老头请安，走到杨老太的房门前还没通报便听到杨老太和玉竹的对话。
    杨老太说，她这个当娘亲的不好，想不要她了，只留下杨家的血脉就好。
    吓得她浑身发抖当即就带着杨竫离开，也顾不得还没跟杨老太请安呢。
    也是从那以后，她就安分了很多，整日听话地待在西苑，大门都不敢出。
    现在就算是要踏出西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希望杨老太能体谅她。
    不过经过玉瑾的提醒，她倒是不敢踏出西苑，只敢在西苑附近寻找。
    玉瑾则走远了些，毕竟玉瑾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秦香蓉看着玉瑾的身影若有所思，心想一个丫鬟都比她自由呢，人家最起码还能踏出西苑。而她却像笼中鸟，只能待在这方天地不敢踏出一步。
    也不知道夫君的计划何时才能成功，要是让她无限期地等待下去也是件折磨人的事。
    秦香蓉轻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寻找杨竫。
    她一边寻找便一边呼唤杨竫的名字，“竫哥儿……”
    就像她当初第一次来京城和杨竫走失后她也是这样一边喊着杨竫的名字一边寻找，当时她的心里恨得不行，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弄丢了杨竫，要是杨竫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
    后来是成念娇一行人救了杨竫，为此她还把成念娇当恩人，感恩戴德。
    但是现在杨竫再一次走失，她恨的却是玉瑾，因为是玉瑾没把杨竫看牢才导致杨竫不见的。杨竫要是出了什么，她一定不会让玉瑾好过。
    之前是成念娇救了杨竫一命，现在她却担心成念娇害了杨竫，心里焦急得要命，叫喊的声调都颤抖了。
    因为她真的怕杨竫出了什么事，杨竫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儿，是她能待在杨府的唯一希望，她才不想杨竫出事呢。
    “竫哥儿，你在哪里呀？竫哥儿……听到娘亲喊你，你就应一声呀，竫哥儿……”
    西苑虽然偏僻但是地方却不小，除了她居住的一个大院子外还有几处小院落，要在西苑找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走着走着，她就有些累了。
    恰巧远远就看到一座凉亭她便忍不住想过去歇息，可又不敢松懈毕竟杨竫还没找到呢。
    只好继续大声地喊了句，“竫哥儿……”
    本以为这一次也会像方才一样，无论她如何叫唤都无人应话。
    出乎意料的是，不远处居然传来了杨竫糯糯的声响，“娘亲，我在这儿。”
    秦香蓉循声跑了过去，她的双颊因快跑而通红，她的双眼却是因为太过激动才会变得通红。
    她的儿呀，终于被她找到了。
    能好好地应话，证明他没有事，怎让她不激动呢。
    当她跑到凉亭时，她感觉有一道身影在回廊处一闪而过，也不知是她眼花了还是真有其事。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管得了那么多了，因为她现在一心只想确定杨竫是不是真的没事。
    “竫哥儿，好好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杨竫还真如玉瑾所说的，因为玩耍又加上小孩心性不注意因此脸上脏兮兮的，还满身汗味。头上的小碎发都黏糊在一起了，看着好生狼狈。
    但是杨竫脸上却挤满了笑容，这是多日以来，她第一次从杨竫脸上看到如此笑容。
    就连她都觉得有些震惊。
    “竫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知不知道你突然不见了，娘亲该有多担心。”秦香蓉又一次问道。

 第九百六十二章，神秘的叔叔

    杨竫这才抬眼看向四周，发现四周的景物发生变化时，他的双眼中布满了惊讶。
    方才一心想着玩陀螺，不知不觉竟走到这边来了，现在看到环境的变化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呢。
    要不是此时此刻秦香蓉就在他的身边，只怕他早就急得哭出来了。
    但是现在有秦香蓉在，他没感觉到害怕，神色自然。
    “娘，陀螺，转得可好看了。”
    杨竫动了动，想从秦香蓉的怀中挣脱开来。
    秦香蓉无奈地松开杨竫，看着那木陀螺却失了神，双眼中掠过一抹恨意，心想方才要不是这陀螺，竫哥儿才不会这么任性地跑出院子，害得她如此担忧。
    杨竫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高兴，急忙蹲下身捡起陀螺，给秦香蓉示范了一次玩陀螺。
    想不到杨竫进步神速，他学会了抽打陀螺，陀螺在他的抽打下不断旋转，没有停下的意思。
    并不像他一开始玩时才转了一会就停了下来。
    秦香蓉露出了吃惊的神情，“竫哥儿，你怎么会……”
    怎么会进步如此神速，本以为杨竫玩一会没了兴致就不再玩了。想不到才一个午觉的时间，杨竫居然能把陀螺玩得出神入化。
    特别是在他玩陀螺时脸上的神情是高兴且自信的，这是秦香蓉从未在杨竫脸上见过的表情，想不到却在今日见到了。
    这简直就是神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小小陀螺的原因，怎让秦香蓉不欣喜。一开始她还想把陀螺丢掉的，现在却不舍得了。
    难得杨竫那么开心，她哪舍得把陀螺丢掉，要是惹得杨竫难过就不好了。
    “竫哥儿，你是如何识得这样玩的？我家孩子真是聪明。”秦香蓉高兴地说道。
    这里四下无人，杨竫不是自己学会的还能靠何人哦。因此秦香蓉认为肯定是自己的孩子能干，不然也解释不清杨竫为何才一会的时间就可以玩得这么溜了。
    杨竫是个老实孩子，他急忙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位叔叔……”
    话才刚出口，杨竫便知道自己讲错话了，急忙捂上嘴巴，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答应过那位叔叔，不能告诉别人他见过他，就连娘亲也不能告诉，不然叔叔以后就不过来陪他玩了。
    在这里，难得有个人愿意跟自己玩，还教会自己玩陀螺，他还巴不得那位叔叔能多过来陪陪自己呢，因此死活不肯把那人的事讲出来。
    秦香蓉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早就从杨竫的神情中看出不妥。
    更加确定方才有人影闪过之事不是她眼花而是真有其事，不过那个人早已经离开了，她现在去追只怕也追不上了。
    那个人来去无踪倒是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心想莫不是这个人是夫君派过来照料她跟杨竫一二的？如此想来，她又觉得放心了很多。
    虽然杨竫不肯说，但是秦香蓉却十分了解自己孩子的心性。在秦香蓉的诱导下，杨竫终于承认了方才真的有一位叔叔过来陪他玩陀螺，还是叔叔教会了他如何玩陀螺。
    杨竫还说，叔叔还答应了以后可以多过来这里陪他玩，但是他要答应不能把叔叔来过这里的事情讲出去，包括自己的娘亲。
    讲完这番话，杨竫就有些后悔了，“娘亲，我把叔叔的事告诉你了。他要是知道了，就该不过来陪孩儿玩了。”
    说着，小脑袋瓜子低垂，一脸的难过。
    才刚拥有就又得失去，杨竫难免有些难过呢。
    秦香蓉抬手揉了揉杨竫的头发，宽慰道，“傻孩子，你只是告诉娘亲罢了，叔叔又不知道，你不跟他讲，他又岂会知道呢？你就安心地跟他玩吧，没人会知道的。”
    杨竫的双眼不由一亮，脸上的难过渐渐消失，最后呈现在脸上的是高兴的笑容，“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秦香蓉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不过这件事你只能告诉娘亲就好，别的人千万不能说，就连玉瑾也不能说，明白吗？”
    杨竫想了想，玉瑾也是他的伙伴，平时对他也挺好的，连玉瑾也不能说呀。
    秦香蓉看出了杨竫脸上的犹豫急忙说道，“你要是跟玉瑾讲了，那位叔叔生气了可能就不过来找你玩了。”
    杨竫急忙慌张地摇头，“那我不说，我不说……”
    秦香蓉这才高兴地摸了摸杨竫的头，“乖孩子。”
    由于秦香蓉觉得她的男人在杨府安排了人暗中帮助她娘俩，于是心情大好，带着杨竫回了自己的院子，不再骂骂咧咧。
    其他的事秦香蓉都会让玉瑾帮忙，但是帮杨竫沐浴这种事她从不假手与他人。
    秦香蓉的解释是杨竫胆小怕事，别人帮忙洗澡，杨竫会不习惯。
    玉瑾不以为然，不用自己帮忙洗澡还落得清闲呢。
    当玉瑾因找不到杨竫而沮丧地回到院子时发现杨竫已经沐浴过，整个人神清气爽地蹲在地上玩陀螺，不由激动地冲向杨竫，“靖少爷，您没事，真好。”
    秦香蓉在一旁冷哼了一声，“要是等你来找人，只怕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都找不着人呢。”
    玉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说话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让人送饭食啊，是想饿死我娘俩吗？”秦香蓉生气地说道。
    玉瑾慌张地摇了摇头，“不敢，不敢……”
    说着，玉瑾便抬起早已走到发酸的双脚又一次离开了。
    成念娇回到杨府时，负责监视秦香蓉的暗卫便跟成念娇讲了今日西苑所发生的事。
    “今日表少爷去了西苑，还和靖少爷玩在了一起。”
    成念娇皱了皱眉，“秦香蓉和张少华可有任何交集？”
    “倒是没有，表少爷看见秦夫人过来他便离开了，并没有跟秦夫人有任何谈话。”
    成念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只交代了一句话，“把人给我盯紧些。”
    “属下明白。”
    成念娇的脸上浮起戏虐的笑意，心想这个张少华果然不死心，想联合在府中最不吃香的秦香蓉一起对付她。殊不知她早就命人把秦香蓉和他都盯了起来，不管他们在暗中做了什么，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要是能一石二鸟，一次把他们一网打尽，那就真的再好不过了。

 第九百六十三章，被烫到

    接下来的日子，张少华又暗中到西苑去找了几次杨竫，不过他却从未跟秦香蓉接触，仿佛就是跟杨竫合得来才会到西苑跟杨竫玩似的。
    不过成念娇才不信他这人真的会安好心只为陪一个小孩儿玩而花费这么多心思。
    秦香蓉倒是好奇杨竫口中的神秘叔叔到底是何人，但是每当她偷偷地跟上前，张少华便会失约，并没有和杨竫见面。
    见不到张少华，杨竫自然就难过了，整日都闷闷不乐的。
    秦香蓉知道是因为自己不遵守信诺偷偷地跟在杨竫身后，那个神秘人才会避而不见。
    她难免有些生气，“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倒是会耍性子，不敢在我面前露面。到底是做贼心虚呢？还是别的原因……”
    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那个男人肯定不是夫君派来的人。不然那人早就会在自己面前露面，还会跟她一番交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暗自和杨竫见面却不愿和她碰面。
    “既然他不是夫君派来的人，又会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秦香蓉忍不住囔囔自语道。
    如果那个男人目的不纯，会不会对杨竫图谋不轨？
    她想阻止杨竫和那个男人的见面，可是每次杨竫和那个男人见面过后都十分开心，话也变多了，叽叽喳喳地跟她一直聊天好不快活。
    见到这般开心快活的杨竫，她又舍不得阻挠杨竫跟那个人见面了。
    只能只眼闭只眼开，还要瞒过玉瑾，每次到了约定的时间，她总要用各种理由支开玉瑾，真是烦人。
    她觉得自己最近在做的事简直就是在冒险，不知死活，可她又无法阻拦只能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
    不知为何的，秦香蓉竟有种自己命很苦的感觉。
    “夫人，茶热小心别烫嘴……”玉瑾的话还没说完。
    秦香蓉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结果就被烫到了。
    茶杯是双层隔热茶杯，是成念娇的成记茶庄里新推出的新品，杨老太好心就让人送了一套过来给秦香蓉。
    秦香蓉用着还觉得挺满意的，毕竟好看的东西，又哪会有人能拒绝呢？
    可是这次却因她的失神没听到玉瑾的话，结果把自己给烫到了。
    由于茶水滚烫，她的舌头就像一条着了火的火龙，火辣辣的，难受得很。
    玉瑾倒了些凉水给她，她猛地灌了好几口，还是觉得难受极了，只怕热茶把她舌头的一层皮都烫掉了。
    “你这个死丫头，想害死我呀。”她的舌头被烫到，讲话时不敢用力，像短舌根之人，讲出来的话不清不楚。
    不过玉瑾在她身边服侍多时，对她的性情倒是清楚，也知道她到底在讲什么。
    玉瑾张了张嘴，想解释一番，可玉瑾也知道就算她跟秦香蓉讲了她已经提醒过秦香蓉都好，秦香蓉还是会对她一番打骂。
    因此抿着唇不说话了。
    怎料秦香蓉见玉瑾抿着唇不说话，更为生气。她的手动了动，端起热茶就倒向玉瑾，玉瑾来不及躲闪，被淋个正中。
    茶水滚烫，被茶水烫到的手臂火辣辣地疼。
    玉瑾忍不住啊了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秦香蓉见玉瑾被烫到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倒是得意一笑，“死丫头，烫死你活该。还不赶紧去给我找大夫，我的舌头要是被烫坏了，唯你是问。”
    玉瑾不敢多说什么，急忙忍着身上的疼痛，快步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要是多待在屋里多一会的时间，只怕还不知会受到如何的虐待呢。
    她的手脚都被烫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到井口边用冷水冲洗一番，或许伤势不会那么严重。
    但是她却不能呀，因为如果她不再第一时间内去把大夫给请过来，只怕秦香蓉事后又会对她一番折磨。
    一想到自己事后还得受到一番折磨，玉瑾便不敢再停留一步，急匆匆地往外跑。
    才来到西苑的回廊转弯处，由于冲得太急又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会过来西苑这边，一不小心就和迎面走过来的人撞个正着。
    玉瑾本来身上就有伤，又刚好撞到伤处，忍不住低叫了起来。
    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扶起她，“玉瑾，你没事吧？”
    玉瑾抬起头看向来人，双眼布满了泪水好生可怜，“玉竹姐姐。”
    玉竹把玉瑾扶起来的过程中正好碰到玉瑾的伤口，玉瑾忍不住低叫了几声，却不敢大声，亦不敢露出任何的表情。
    玉竹却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一把掀开玉瑾湿哒哒的衣袖，竟发现玉瑾的手臂有些红肿，还有些旧伤，青黑的一片，看着让人心疼。
    “怎么会这样？”玉竹心疼地说道。
    玉瑾尴尬地躲了躲，不敢看向玉竹，“不过是不小心被撞到的罢了，没事。”
    这番话，玉竹是讲什么也不会相信的。撞到的话又岂会是整个手臂都是伤痕，还有那片异样的红色，一看就是被烫到的，不会是自己撞到的。
    “是不是秦夫人她……”
    “不是，不是……我没事……”玉瑾急忙往前继续跑，“玉竹姐姐，秦夫人被烫到了，我要去跟她请大夫，您要是有事要去找她，您先过去吧，她就在屋里。”
    玉竹来不及阻拦，玉瑾就跑远了。
    玉竹看着玉瑾匆匆逃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是杨老太屋里的大丫鬟，是杨老太最为看重和疼爱的丫鬟。但是玉瑾的身份也不差，是杨老太屋里的二等丫鬟，平时府中的其他奴仆对玉瑾也算恭敬有加。
    谁知道玉瑾不过来了西苑一段时间，消瘦了不说，还满身都是伤。
    一定是秦香蓉对玉瑾做了什么，不然玉瑾才不会这样。
    杨老太当初就是看在玉瑾做事谨慎认真，话还不多才把玉瑾安排到秦香蓉身边照顾她娘俩，想不到却害了玉瑾。
    玉竹捡起方才被玉瑾撞掉在地上的布匹，这是布庄新送来的布样，杨老太觉得这几匹挺适合秦香蓉的便让她送了过来。
    她就算心里有气也得把东西先送到秦香蓉手中再说。

 第九百六十四章，变脸比翻书还快

    玉竹拿着几匹布走到秦香蓉居住的院子，只见秦香蓉在屋里喝着水，骂骂咧咧的不知在骂些什么，不过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仿佛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秦香蓉一边转过头一边大声骂道，“死丫头，这么久，想害死我呀。”
    虽然被烫到，但是已经隔了一会，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说话也算利索了。
    一感觉到有人在门口，她便开口骂人。
    西苑人烟稀少，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人上门，因此秦香蓉才会觉得门口之人就是玉瑾无疑。
    怎料转过头发现来人并不是玉瑾而另有其人。
    瞧见玉竹皱着眉看着她，秦香蓉的心不由一紧，急忙笑着迎上前，“呀，玉竹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眼前的玉竹是杨老太身边的得力丫鬟，杨老太对她极为看重，轻易得罪不得呀。
    因此秦香蓉对玉竹的态度自然得比对玉瑾的要好很多，要客气很多呢。
    对于秦香蓉变脸变得如此之快，速度比翻书还要快，玉竹更是不喜。
    但是作为下人，她也不好摆脸色给秦香蓉看。
    她对着秦香蓉笑了笑，拿着手上的布匹走进屋里，“秦夫人，这些是布庄新送来的布匹，老夫人觉得这几匹挺适合您的就命奴婢给您送过了。”
    秦香蓉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是奴婢啊？方才摆着张臭脸给我看，我还以为你的身份比我的还要高贵呢。
    不过这些话都是秦香蓉的心里话，她也不会笨得讲出来让玉竹生厌。
    毕竟玉竹的身份摆在那里是杨老太的贴身丫鬟，府里的其他人都得给玉竹面子呢。
    她看了看玉竹手上的布匹，不得不说看起来还挺华贵好看的，看起来就知道价值不低。
    她不由一喜，“那你可要替我谢过老夫人了，她送的布匹，我很喜欢。”
    玉竹点点头，“秦夫人的谢意奴婢会代为转达，夫人放心。不知秦夫人想把布匹放到哪呢？”
    秦香蓉心想这些布匹看着就十分贵重，当然不能胡乱放呀。
    “玉瑾，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把布匹收好了？玉瑾……你这……”死丫头。
    玉竹在，她也不敢太过放肆，骂人的话还没讲完她就赶紧住嘴，好不尴尬地笑了笑，“玉瑾那丫头也不知到哪去了。”
    玉竹抬眼悄悄地打量了秦香蓉几眼，玉瑾不是说她被烫到了吗？看情形并没有大碍才是，玉瑾身上的烫伤可比秦香蓉的还要严重。
    “秦夫人忘了吗？玉瑾出去给您请大夫了。”玉竹好心提醒道。
    秦香蓉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啊，我怎么就把这件事忘了呢？那你把布匹给我吧，我自己拿回去收拾好。”
    “这些活自然是奴婢们做的，秦夫人只需吩咐奴婢该放置在哪儿，奴婢自然会帮您办妥的。”
    秦香蓉心想，别看你心高气傲的，不还是得做些低三下四的活。
    她笑着对玉竹点点头，“那就有劳玉竹姑娘了。”
    她指着衣柜的方向，“就放在衣柜旁的矮柜里吧，记得把门关紧的，免得有虫蚁爬进去。”
    命令起人来倒是不客气，不过这些都是做奴婢该做的，玉竹也不会多说什么。
    玉竹点点头，“奴婢明白。”
    帮秦香蓉把布匹放好后，玉竹便离开了。
    收到两块上等的布匹，估计能值不少钱，秦香蓉顿时心里喜滋滋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不过舌头才稍微一动，她就觉得火辣辣地疼得难受。
    “都怪玉瑾这个死丫头，还没回来……”她忿忿地往茶杯里倒了些凉茶，喝了几口，“待会回来，看我不教训你。”
    玉瑾紧赶慢赶地到外面把大夫请了过来，正匆匆地赶往西苑的方向。
    她被烫伤的伤口由于没有及时处理，又加上衣物摩擦，只觉更加难受。
    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去请大夫就已经花费了一定的时间，若是还磨蹭一下，只怕秦香蓉又该生气了，待会不知又会想些什么办法折磨自己呢。
    玉瑾却不知道，在她带着大夫匆匆赶往西苑时又人却也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走。
    “秦夫人，大夫到了。”
    秦香蓉抬眼看了玉瑾一眼，“叫得那么大声，以为我耳聋了吗？我不过是被你害得烫了舌头罢了。”
    玉瑾脖子缩了缩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声地带着大夫进了屋让大夫帮忙检查秦香蓉的伤口。
    由于大夫是来治病的，其余的事他不会管，因此也不会对秦香蓉的态度做出任何的反应。
    秦香蓉这种高高在上不把奴仆当人看的富人，他倒是见过不少。
    平日杨家的人有事都是请医鬼或者医鬼的徒弟过来查看，极少会请外面的大夫。不过秦香蓉怕医鬼和成念娇相熟会害她，才命玉瑾请了别的大夫。
    玉瑾不疑有他，反正她作为服侍人的丫鬟本就没有话语权，秦香蓉命她请什么大夫她就请什么大夫。
    大夫帮秦香蓉查看了一下伤口，“无碍，烫伤不算严重，敷点药即可。不过敷药期间不能用膳就是了。”
    “那得多久？”玉瑾问道。
    “要两个时辰。”大夫解释道。
    两个时辰，那就得过了用午膳的时间，没有饭食下肚，只怕秦香蓉又得对自己发脾气了。
    玉瑾脖子缩了缩，害怕地把大夫送出屋。
    却在院子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老夫人，您为何会……”
    杨老太对着玉瑾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命其他跟随她过来的奴仆把大夫送走，还命玉瑾继续回去服侍秦香蓉。
    玉瑾觉得杨老太有些怪怪的，又实在看不出有何处不妥。
    只见杨老太身侧的玉竹对着她点了点头，玉瑾就更疑惑了，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杨老太的意思倒是清晰，让她不动声息地进屋服侍秦香蓉，并且不能让秦香蓉知道她过来了。
    不管杨老太如何吩咐，玉瑾虽心有疑惑但还是会照做。
    玉瑾提着心走近屋，“秦夫人。”
    才开腔，一个杯子就迎面扔了过来，“死丫头，慢吞吞的，还不赶紧去给我准备些糕点膳食。要敷两个时辰，早就过了饭点，肯定会饿死我。”
    杯子砸中了玉瑾的额头，好疼，但是玉瑾却不敢叫出声。

 第九百六十五章，丫鬟也是人

    就在玉瑾转身准备离开时，杨老太的身影却出现在眼前。
    玉瑾不由僵在原地，没了动作。
    本在闲着剥花生的秦香蓉没有听到玉瑾离开的脚步声，不由生气地大喝了一声，“还愣着干嘛？想饿死我呀？”
    说着还抓起一把花生壳砸向门口的方向。
    但是当她瞧见门口站着的是何人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扔花生壳的手也僵硬地悬在空中忘了放下。
    “老……老夫人……”
    杨老太冷哼了一声，“你的架子还真是不小，才来杨家几天呀，就不把丫鬟当人看待了。”
    回过神的秦香蓉脸一白，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老夫人不要误会了，我平日不是这样的。我今日也是因为玉瑾给我倒了烫嘴的热茶，烫了了我的嘴和舌头，我气急了才会这样对她。”
    杨老太冷哼了一声，“是这样吗？只怕你平日也是这样对她吧。”
    秦香蓉站起身，笑着迎向杨老太，“怎么会呢？我平日对她可好了，从不骂她，更不会打她呢。”
    她表面如常，心里却气得不行，心想要不是玉瑾这个死丫头到杨老太面前去告状，杨老太又岂会知道这些事呢？
    别看玉瑾平时沉默寡言，不会叫的狗最凶狠这句话原来不假，现在的她就被玉瑾这只无声的狗给反咬了一口。
    待她把杨老太的事处理完，且看她如何对付玉瑾，看她日后还敢告状不。
    玉瑾愣了愣，心想这种假话也是秦香蓉才能讲得出来了。她平日对自己有多差，自己都十分清楚呢。
    但是她又不敢当面揭发秦香蓉的恶行，因为她现在说了秦香蓉的恶行，确实能逞一时之快，但是接下来呢？杨老太离开了，秦香蓉又会“好好”对付她，只怕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呢。
    “老夫人您误会了，秦夫人待奴婢很好的。”玉瑾惨白着张脸说道。
    杨老太愣了愣，她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玉瑾居然还维护秦香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玉瑾，又看了眼玉竹，心想难道是玉竹误会了？
    只见玉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她的话不假。
    她的话若是不假，那就是玉瑾撒谎了。
    秦香蓉也为玉瑾的话一愣，脸上浮起了疑惑，心想难道不是玉瑾告的状？但是若不是玉瑾告状又有何人能知道她虐待玉瑾的事呢？
    她偷偷地打量了玉竹一眼，心里不由一悬，难道是玉竹告状？这个丫鬟还真以为自己是谁了，要是日后她做了杨府的当家主母，只怕你这个丫鬟的下场比玉瑾还要惨。
    秦香蓉双眼掠过一抹阴鸷，不过速度极快，在场的人都没能捕捉到呢。
    也只有恨极了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玉瑾，你不要怕，一切有我给你做主，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讲就是了。”杨老太说道。
    玉瑾犹豫地张了张嘴，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突然听闻秦香蓉在背后轻咳了一声，玉瑾浑身一颤使劲地摇了摇头，“奴婢没有说谎，秦夫人待奴婢极好。”
    秦香蓉也急忙赔笑，“是啊，老夫人，这事肯定有什么误会，可是别人误会了也不一定，”她口中的别人指的就是玉竹，“玉瑾平时服侍我很到位，乖巧又听话，我又岂会舍得打骂她呢。”
    若是真的，那就真的摆了乌龙了。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杨老太宁愿相信玉竹的话也不会相信秦香蓉的话，玉竹说玉瑾被秦香蓉虐待了，她就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玉瑾不肯认，肯定是怕秦香蓉事后会报复。只有一个人被欺负到了一定的程度又无法抵抗才会如此的惧怕，看来她把玉瑾安排到这里是做错了。
    “玉竹，抓着玉瑾。”杨老太开口说道。
    她此命令一下，玉瑾和玉竹都吓了一跳。玉瑾下意识地往一旁躲了躲。玉竹看了杨老太一眼，只见杨老太目光坚定，玉竹不疑有他快速地挡在玉瑾面前不让她继续躲闪然后一把抓住玉瑾的手。
    由于玉瑾的手上有伤，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很疼，她也不好乱动，唯有认命地被玉竹抓住。
    “老夫人，您这是为何呢？都把玉瑾给吓坏了。”秦香蓉在一旁尴尬地说道。
    她已经明白杨老太的意图了，但此时此刻她却想不到应对的方法。
    就在玉瑾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杨老太一把掀开玉瑾的衣袖露出她那伤痕累累的双手。
    “这就是你平日对她极好的证据？”杨老太冷然地问道。
    秦香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因为她没想过杨老太的举动会如此的简单粗暴，一把掀开玉瑾的衣袖把她的罪行一下暴露在大家面前。
    她这个“罪魁祸首”无所遁形。
    这个时候，玉瑾紧张地往后躲了躲，急忙解释道，“老夫人您误会了，这些伤都是因为奴婢平日笨手笨脚地才会受伤的，不关秦夫人的事。”
    杨老太无奈地摇了摇头，双眼中掠过一抹难过，“傻孩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她辩解。这种伤是平日磕碰就能得来的吗？分明就是有人掐了你才会如此。你就老实说她平日如何待你的，只要你说了实话，我就不再让你呆在西苑，日后她就不由你来照顾了。”
    玉瑾双眼一红，心想她真的能脱离这像地狱的地方吗？打自小时候被爹娘卖进杨府，她便战战兢兢地在杨府干活，多苦多累的活她都愿意干。
    杨老太就是看中了她的勤恳和话少才破格把她从粗使丫鬟提升为二等丫鬟，日子过得好了，她就更加卖力地干活。
    不过就算以前干的活多脏多累也不像现在这样，经常被虐打。
    既然杨老太说她不用再待在这里了，她便一五一十地把秦香蓉对她做的事都说了出来。
    杨老太的眉头越皱越紧，难过地看了玉瑾一眼，“委屈你了孩子。”
    秦香蓉愣了愣，什么委屈？丫鬟不就是贱命一条，服侍主子被主子虐打不是常事吗？怎么到了杨府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事呢？
    她还真是想不明白了。
    “丫鬟也是人，她也是有爹娘的。你如此虐待她，就连我看着都心疼了，更别说她的爹娘。你要知道，要人尊重你，你要先学会尊重别人。”
    以前杨氏蛮横无理，也会对下人打打骂骂，杨老太也曾为这些事多次责骂杨氏。但杨氏蛮狠惯了，总是改不了。
    杨老太为此也伤心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子不教母之过。
    想不到秦香蓉也是这样的人，甚至比杨氏还要变本加厉，杨老太自然就更难过了。
    最后杨老太把秦香蓉痛骂了一顿后还把玉瑾带走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忘记初心

    玉瑾被杨老太带回了杨老太的院子，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本以为离开了就不能再回来，现在又一次回来宛如做梦。
    若是梦一场，那她宁愿不要醒。
    玉瑾对着杨老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多谢老夫人……”
    要不是有杨老太的出手相救，只怕她的下场会很惨。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让玉竹扶起玉瑾，“起来吧丫头，是我对不住你，居然安排你去服侍那样的人，让你受委屈了。”
    玉瑾双眼含泪，摇了摇头，“不管老夫人让奴婢去服侍任何人，奴婢都会照做的，这是奴婢的职责。”
    因为职责，所以受了委屈也不敢说。
    还真是委屈了这孩子，杨老太心里难过，让玉竹把玉瑾带下去，还让医鬼亲自来帮玉瑾治伤，简直让玉瑾受宠若惊。
    成念娇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事情已经解决完了，她想插手顺势把秦香蓉赶走已经没有机会，只能暂时作罢。
    杨老太把玉瑾带走了并没有继续找人过去服侍秦香蓉，还下了命令，以后秦香蓉的衣食住行都得自己动手，杨家不会再派人给她差遣。
    她要是住得不管，大可离开。
    这种话都讲出口了，足以证明杨老太是十分生气了，秦香蓉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认命地接受了这件事。
    但是她心里也委屈啊，她肯答应来杨家本就是想要享福的，丫鬟用得不顺心就打骂一下不是正常吗？杨老太至于这么生气吗？
    她倒是觉得杨老太在故意针对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心想要是成念娇这么做，杨老太还未必会这么狠心地对待成念娇呢。
    只能说同人不同命，因此她心里也有气，对杨家和杨老太的积怨更深了些。
    杨竫一觉醒来，只觉整个院子似乎发生了变化，本来就安静的院子现在显得更加安静了。
    就连忙着干活的玉瑾的身影也不见了，娘亲则自己在摆碗筷，一边摆还一边骂骂咧咧，好像十分不乐意似的。
    杨竫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了，以前他在家乡时和娘亲同住，娘亲做什么都是亲力亲为，勤奋得不行。
    现在倒好，除了愿意帮他洗澡以外，其他的事都不愿意做了。
    现在看着秦香蓉在摆碗筷，他还觉得新鲜哩。
    他轻轻地走向秦香蓉低声问道，“娘，玉瑾姐姐呢？”
    由于他走路的声音很轻，秦香蓉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醒来了，突然听闻他的声音，只觉浑身一颤被吓了一跳。
    秦香蓉抬手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竫哥儿，你醒了怎么也不叫唤一声，害得娘亲被你吓一跳。”
    杨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方才醒来时有叫了玉瑾姐姐，但是她没有应我，我就自己起来了。”
    由于没人服侍他穿衣，他年纪小还不会，因此穿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哪有一点贵家公子该有的模样呀。
    “来，娘亲帮你整理整理。”秦香蓉对着杨竫招招手。
    就算心里有气，但她也不会对杨竫发脾气，因为杨竫是她的心肝宝贝。
    她对杨竫的爱是唯一不变的东西。
    杨竫乖巧地走到秦香蓉身边，任凭秦香蓉帮他整理。不过他还是好奇了，因为隔了一段时间，他还是没能看见玉瑾的身影呢。
    “娘，玉瑾姐姐呢？她怎么不见了。”
    提起玉瑾这个死丫头，秦香蓉就来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回答道，“她死了。”
    由于杨竫年纪小还分辨不清气话和真话，还以为秦香蓉的话是真的，不由双眼一红难过地撇着嘴，“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才一会的功夫，杨竫脸上就布满了泪水，看起来惨兮兮的。
    看着自家儿子为了一个她所讨厌的人哭泣，她就更来气了，“哭什么哭，就算她死了又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死了才活该。”
    提起玉瑾，她就一肚子的气，巴不得玉瑾是真的死了呢。
    从秦香蓉口中说出来的话让杨竫觉得十分震惊，一直以来秦香蓉都教他做一个知恩图报之人。
    玉瑾是他来了杨府之后对他最好的人，日日照顾他，对他又极为温柔，因此他十分喜欢玉瑾。
    但是今日娘亲却说玉瑾只是个下人死不足惜，怎让杨竫不觉得震惊！
    杨竫眼中的泪水肆意横流，看起来十分的难过，看在秦香蓉的心中却膈应得很。
    “说了不准为她哭，你还哭！”
    这是秦香蓉第一次大声吼了杨竫，杨竫震惊地看了秦香蓉一眼，抬手抹着泪水跑远了。
    “娘，你变了……”
    秦香蓉愣了愣，看着杨竫的背影若有所思却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前。
    她变了吗，哪里变了？
    燕小六知道秦香蓉欺凌玉瑾的事亦是十分生气，“阿娇，你就不能早些把这种人赶出杨家吗？专门在杨家作妖，把一个下人欺负得那么惨。她现在的身份尴尬就敢如此欺负人了，要是将来真的让她当了主子那还得了？”
    燕小六的话不错，秦香蓉确实不能久留，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赶走她的理由罢了。
    “你说秦香蓉由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女子变成现在这样的厚面皮死赖在杨家去争不属于她的东西，性格变得跋扈又讨厌。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她一直以来就如此呢？”燕小六问道。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秦香蓉还是个初来京城，儿子无辜受伤，她孤苦无助。街头流氓想拉拢她一起占成念娇的便宜，她却决绝了，还对成念娇又跪又拜把成念娇当恩公。
    也是因为她如此老实，成念娇才会好心地收留了她娘俩。
    但是任凭她们如何想也不能想象得到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居然会演变成现在这副贪得无厌的女人，惹人厌恶。
    燕小六的这个问题，成念娇也无法作答，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一直就是那样的性子，只是隐藏得太深了。又或许是因为她沉陷于荣华富贵之中迷失了自我，忘了自己的初心了。”
    一个人最可悲的就是忘记初心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送书

    过惯了凡事有人服侍的秦香蓉，如今不管做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不免有些懊恼。同时又有些想念以前那个“笨手笨脚”的玉瑾了，以前总觉得玉瑾做什么都让她不满意，因此总对她又打又骂。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对玉瑾又打又骂。
    难怪杨竫会说她变了，但是她才不会认错呢，因为在她看来，主子是不会有错的。
    丫鬟惹得主子不高兴就该挨打，只是她的命不好来了杨家当主子，杨老太那些人又太把奴仆当宝贝才会觉得她的做法惹人嫌。
    要是在别的人家，才不会计较这些。
    不过她这个想法也没有错，就像在杨家的二房和三房，打骂丫鬟、奴仆这种事不会少见。
    燕瑾儿不也对将军府里的丫鬟又打又骂，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府中的奴仆就一定要遭殃。
    这是那些奴仆在这种封建奴隶时代的悲惨下场。
    但是杨府的奴仆就比较幸运，遇到了杨老太这样的主子。她虽然对下人严厉，样样都要求严格，但她却从不会打骂奴仆。相反，奴仆的表现要是出色，她还会大为奖赏。
    本以为成念娇嫁到杨家，做了杨家的当家主母，奴仆们的命运会发生改变。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待遇更好了，不但有轮休制度，还有系统的奖罚制度。
    只要他们认真干活，得到的月银就会有所增加，让那些只想偷懒混日子的奴仆在杨家无所遁形。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朴实，能赚钱又能好好休息总比偷懒来得好，因此他们没有哪个不喜欢成念娇的。
    对于秦香蓉那种把自己的近身丫鬟折磨得满身伤痕的人，大家都万分厌恶。
    若是没事，基本就没有人会特意到西苑，秦香蓉母子完全被孤立了起来。
    杨老太不让人服侍秦香蓉，是想秦香蓉明白自己干活的辛苦。
    倒没有少了秦香蓉的吃食，每到饭点就有人会把准备好的饭食送过来，不过作为回报，秦香蓉得把上一顿用过的餐具洗刷干净才能换取吃食。
    要是洗不干净还得重洗一遍。
    此刻的秦香蓉叫苦连天，不知道自己是来受苦还是享福的。
    过惯了好日子，她又岂愿意过会以前的那种苦日子。
    不过正是由于玉瑾不在了，张少华觉得少了个监视他的人倒是来得频繁了些。
    杨竫因为有张少华的陪伴，渐渐地走出玉瑾离开的悲伤中，慢慢地又变得开朗了起来，还愿意再次搭理秦香蓉了。
    前几天，杨竫还因为秦香蓉对着他大吼大叫的事而难过生气不肯里秦香蓉呢，今日倒是愿意和秦香蓉说话了。
    “娘，这是叔叔今日送给我看的故事书，他说我不识字，可以让你读给我听。”杨竫乖巧地把张少华送给他的书递给秦香蓉。
    秦香蓉因为杨竫又愿意跟她讲话不由受宠若惊，她激动地接过杨竫递过来的书。心想幸好自己爹爹生前是教书先生，还教了她识得几个字，虽然不多还能应付这本书的内容，不然她就要在自己儿子面前丢脸了。
    要是真的不会读，她就不该感谢那个神秘男人了，而是要问候他。
    她要先翻阅一遍才能好好地给儿子讲故事呢，于是她认真地翻阅了起来，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杨竫见秦香蓉的身上少了戾气多了祥和，心里也挺高兴的。
    不过在翻阅的过程中，秦香蓉却发现这本书里藏有不对劲的地方。
    书缝中间夹了纸条，不明显，要不是她观察仔细还未必能发现呢。
    不过她才不会笨得在杨竫面前把纸条拿出，只好对着杨竫笑了笑，“这本书不错，先借娘亲看看，娘亲看完了再跟你讲故事，可好？”
    杨竫点了点头，“好。”
    秦香蓉假意要认真看书，让杨竫在她屋门前玩陀螺，她则自己关上门“看书”。
    书上的纸条内容简单，她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这里只有我能帮你。”
    看到这个内容，秦香蓉心里狂喜，心想那个神秘男人许是夫君派过来帮助她的。她的心里乐得不行，想着要如何回复纸条。
    “你是何人……不行，这样问分明是不信任他的意思。你要如何帮我？这样问会不会太直接……”
    想了很多，却想不到适当的回复，秦香蓉懊恼地直挠头。
    不过兴奋过后她又一次拿起纸条细细端看，心里却是一悬，心想她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更不知道那人倒是真心帮她还是假意帮忙。
    贸然写一堆不会正好中了敌人的诡计？
    “算了，还是不回复算了。他要是有意要帮我，应该还会继续找我的才是。”
    来杨府待了一段时间，秦香蓉也算学聪明了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想了想，她倒是把杨竫叫进屋中，还真的照着书上的内容给杨竫讲起了故事。
    虽然秦香蓉讲得有些别扭，杨竫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是高兴得不行。
    张少华这一举动成功地迷惑了成念娇派去监视他二人的暗卫，暗卫对成念娇的汇报如下：
    “少夫人，表少爷给靖少爷送了一本小儿故事书，靖少爷很是开心，拿着回去让秦夫人念。今日秦夫人在屋中读了好些个故事给靖少爷听，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成念娇抿着唇想了想，“那张少华呢，他如何？”
    “表少爷把书送给靖少爷后就出门了，到了老夫人交给他的铺面打理。”
    “好，我都知道了，你们退下，继续给我监视，一有什么不对劲的最好能尽早告诉我……对了，给我弄清楚张少华送去的书有何蹊跷。”
    “属下明白。”
    成念娇才不相信张少华会会真的只送一本小儿读物的书给杨竫便无后文，她觉得书上必有蹊跷。不过就算她猜对了书上有蹊跷，但是已经有些迟了，因为书上的纸条已被秦香蓉拿出来，暗中销毁了。
    就算暗卫现在再去查看也于事无补。
    不过张少华送书过后又去陪杨竫玩耍却不再提起那本少儿读物，直至那本书的内容杨竫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要求他再送一本时，他才答应再送一本。

 第九百六十八章，活着最重要

    秦香蓉心心念念的男人并非不想留在京城布置一切，而是他一心想要杀死的人不见了踪迹，怎么也找不到。
    杀不了杨子煜，他就无法安心呆在京城，因为杨子煜随时都会回来破坏他的计划。
    杨子煜非比寻常人，之前杨子煜在京，他也动过要侵占杨家的主意但是由于杨子煜太过强大，防备森严，他根本无从下手。
    后来杨子煜出事，大家都说杨子煜死了，他才大胆动手。
    大华子是他安排的，可惜他的计划被成念娇识破，还把大华子和杨府里做内应的那个丫鬟抓进官府。
    也不知那些人是否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不过他相信，他掩饰得这么好，成念娇是不会知道他的身份的。
    估计成念娇做梦也没想过，他一个三房不受重视的人也能有这样的能耐吧。
    没错，他就是最不受重视的双生子之一，杨铭宇。就连常年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家人都不知道他是杀手的身份，更不知道他的心狠手辣。
    成念娇又如何能得知呢？
    大华子不过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失去了也不可惜。
    但是既然他已经把底牌秦香蓉母子送进杨府，他就要保证万无一失，不然他的计划就只能前功尽废了。
    因此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把杨子煜杀死。
    他不惜一切，花了很多银两下了江湖追杀令，目标只有一个，杀死杨子煜。
    虽然他自己就是顶级的杀手，但是他也同时相信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因此他才会不惜花了大把银钱下了江湖追杀令，杨子煜必死。
    现在失去的银钱，他总有机会在杨家大房那里赚回来。
    杨子煜在破旧的山神庙醒来后已是几天过后，他又累又饿，带在身上的干粮也因他太饿而吃了光了。
    现在身上不再有余粮，他只有饿死的份。
    为了找东西填饱肚子，他只能起身出了山神庙寻找吃食。
    所幸经历了一场大病又因得到挺好的休息，他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起路来步履沉稳有力，感觉一身轻松。
    在山神庙附近找了下，野鸡野兔什么的是没有了，附近也没有人家想讨要粮食也不可能。就在他失望之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棵老果树，上面零丁地结着些果子。虽然看着良莠不齐，但也算能果腹。
    不过老树比较高，要爬上去摘果子的话只怕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他也怕老树有腐枝，一不小心踩断了就可能失足受伤。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一跃而起飞过去采摘果子。
    这种事对于从前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只需轻轻一跃即可。可他这次蓄力而发，人却不能像以往一般一跃而起，只觉身体十分沉重，根本就飞不起来。
    难过颓废的感觉一下涌上心头，以前的他怎会连这种小事都办不成呢？他可飞檐走壁，还曾搂着成念娇高飞，喜得成念娇哇哇大叫，直称这种感觉是飞起来的感觉。
    可他现在却失去了这种能力，这样的废人回到成念娇身边，不知她会不会嫌弃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再也没心情采摘果子，整个人颓废地靠着老果树席地而坐。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直至肚子又一次咕噜作响提醒他要进食时，他才缓缓地回过神。
    “还吃什么呢？像我这样的废人，还不如死了去……”
    就在他心灰意冷想要在此地饿死时，他的脑海中竟闪过了成念娇的笑脸，还有他临出发到南方剿匪时成念娇跟他讲过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能平安回到我的身边就好。一定要平安回来……”
    是啊，他的女人只要他平安归去，而他却在这里自怨自艾地等死又算什么。
    打起了精神，他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却因饥饿感一下袭向自己，差点倒地。
    强撑着精神站稳了些，他却没有动手爬树，因为他已经摔过一次还摔得很惨，他才不想又摔一次。
    不过虽然不能爬树又不能利用轻功采摘果子，但是他还是有办法拿到果子。
    他的头微微低垂在地上寻找起来，不一会的功夫，他的手中就多了很多的小石子。
    先试着练练手，抬手用力一扔，一个果子晃了晃，咚一声掉落在地。
    他颓然的脸上终于浮起了笑意，虽然没了内力，但他也不是废人一个，最起码他的眼力还是很好的，还能远距离打中目标呢。
    就这样，他打下了不少的果子。
    有些果子由于太过成熟，掉在地上就摔烂了，果汁流出粘上沙土看着脏兮兮的。
    要是换做从前，这种果子他是绝对不会吃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环境恶劣，难得有东西果腹就已经不错，还计较难吃或者脏吗？
    他把果子拿在手中，用手打掉粘上的沙土，张嘴就咬了一口。
    好酸！酸得他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但他还是咬牙把果子给吃下肚，毕竟没了这些果子，他也只有饿死的份。
    吃了几个果子之后，他终于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于是抹了抹嘴站了起来。
    把没有摔烂的果子收拾好放到包袱里，又一次上路了。
    他却不知道，他要回京的路异样难走。
    路上除了有要把他找回家的杨府暗卫，还有很多江湖上的人想拿他的命。
    不过从小的历练使他生性警惕，他故意隐了自己的气息低调上路，一路还算平安。
    但是当他人来人往的小镇后气氛却有些不一样了。
    他总觉得有人在偷偷跟着他，打量他。
    “是不是他？”
    “看着有些像……”
    那些人凑得很近，在低声嘀咕。
    虽然他的内力尽失，但是他过人的五感并没有随之而消失，他还能听清楚那些人说了什么。
    他的眉头皱了皱，不敢再停留，急忙抬脚快速逃离。
    “是他了，追！”
    听着背后凌乱的脚步声，似乎在步步逼近，杨子煜的心不由一悬，此刻的他毫无内力，只能力搏，但问题是他的身上连一个顺手的武器都没有，又如何能抵御敌人呢？
    只怕他这次得九死一生才能回到京城。

 第九百六十九章，突然杀出的程咬金

    尽管杨子煜拼命地往前跑，但是很明显他有些心有而力不足，后面追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仿佛都是冲着他来的，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杀气，他若是落到这些人手中必死无疑。
    一路上他已经尽量低调，但想不到的是他才一露面就惹来杀身之祸。
    他若是还有以前的内力在，自然不怕身后这些小喽啰，但问题是他现在内力尽失，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抵御身后的那些人。
    但是他又不想死在这些人手中，因此只能一味地往前跑。
    本以为只要尽力往前跑就能逃出生天，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由于不熟悉这边的路况，他竟在不知不觉中跑进了一条死巷。
    还真是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没有退路，只能转过身，被那些人逼着步步靠近冰冷的墙。
    “倒是跑呀，方才不是跑得很快吗？”
    “可把大爷追得……现在看你怎么跑……”
    “你们都别跟我抢，他的命是我的。”
    “谁把他杀了，他的命就是谁的。”
    那些人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着杨子煜看，在黑暗中都发出了绿色的光，仿佛饿狼般恨不得立即把杨子煜撕成碎片然后吃下肚。
    看情形，他是必死无疑了。
    杨子煜不禁有些懊恼，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这些人呢？若是换做以前，他早就利用轻功飞走了，根本就不会和这些人在这里耗着。
    不过说来也讽刺，他要是还有内力在身，根本就不会被这些人逼到死巷子里逃也逃不了。
    只能说命运如此。
    杨子煜在心里轻叹了声，娘子，看来为夫要回京去见你并非易事啊。
    “你们都急着取我的人头，是因为我的人头能值不少的钱吧？你们开个价，要多少，我都能答应。”杨子煜假装镇定地说道。
    他无需问这些人为何要死死相逼把他逼到这里来，因为光是看着他们这些人贪婪的眼神便能猜出一二。
    他们会紧追不舍的原因不多，许是他得罪了人，人家要杀死他。但是他已经昏迷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又加上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在床上养伤，无暇得罪人，因此这个设想并不成立。
    既然如此，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有人出钱买下他的人头。
    能发动这么多人买下他的人，看来背后之人出的钱不少。
    但是说到富有，哪个人有洛阳首富杨家这般有钱呢？
    那个人出得起的钱，他照样也出得起。
    杨子煜提出这个提议之后，人群中就有了骚动，在讨论着些什么。
    因为这些人也不知道杨子煜的身份，所以无从考察杨子煜所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少跟他废话，先把人杀了再说。他这么落魄，哪有可能付得起钱。”人群中有人说道。
    那人的话就像一块大石头砸进水里，溅起了大大的水花，简直就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也就在瞬间，那些人不管不顾地提着武器冲向杨子煜。
    反正只要杀死杨子煜就能拿钱了，为何还要跟杨子煜废话呢？
    手无寸铁的杨子煜以为这次自己一定会必死无疑了，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从空中潇洒地落在他身侧。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人抓着衣服往上提，直接把他从那群如狼似虎的人群中提走，飞上屋檐，逃之夭夭。
    那些人见他被人救走，不由十分懊恼，“别让他跑了，快追。”
    到嘴的食物在紧要关头被人抢走，哪有人不懊恼的。
    杨子煜被人提着，心也是一悬，心想这个人到底是来救我还是要抢在众人面前杀了我独占江湖追杀令的赏金呢？
    突然冒出的程咬金，身份有待确认，确实引人怀疑。
    那人突然开腔了，“师弟，你何时变得如此没用了。”
    听闻此人的声音，杨子煜不由一愣，虽来不及瞧清楚来人的面目，不过声音他倒是认得。
    正是他仅有一面之缘的大师兄，云海楼的正主连晋安。
    杨子煜不由一喜，低声喊了句，“师兄。”
    方才的落魄倒是忘了，这般高兴地和连晋安打招呼呢。
    连晋安倒是乐呵呵地笑了，“有你这声师兄，也不枉我冒险把你救出来。”
    杨子煜觉得眼前的连晋安比以前活泼了很多，毕竟以前的连晋安是个寡言之人绝不会像他现在这般调侃自己。
    所谓的危险，以连晋安的武力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别说用双手，就算用单手也能把他们那群小喽啰给打败。
    又谈何危险呢？
    怎料连晋安仿佛猜到了杨子煜的心思，不由笑着说道，“对于我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危险，但是方才的环境对于你来说就极为危险。要不是我的相救，只怕你已命丧黄泉。”
    杨子煜脸上的笑意一收，连晋安的话不假，方才的情形确实如此。
    要不是连晋安及时出现，只怕他已没命回去见娘子和祖母了，脸上不由有些落寞。
    自己连一群小喽啰都比不过，确实丢脸，还要被同门师兄看到，就更丢脸了。
    还真是相形见绌啊。
    连晋安把他带离了小镇，来到一处隐秘的树林。
    连晋安竟然在树林里搭建了一幢小屋，别看小屋小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倒是都有了。
    看来他的这位师兄还是挺懂的享受的。
    连晋安看杨子煜打量他小憩的屋子，不由笑了，“我能有这些，还得多谢你的娘子。”
    杨子煜愣了愣，“此话怎讲？”
    原来临近连晋安爹娘的忌日，他特意偷偷地回了京城一趟，祭拜了父母，他又偷偷地去了云海楼。
    竟被云海楼的热闹和华丽多吸引，正当他发呆之时，杨家暗卫以为他是待人要图谋不轨，竟把他重重包围。
    他以为杨家暗卫是皇帝派来的人，正要动手，幸好是成念娇认出了他，一场不该有的摩擦才就此告终。
    临别之时，成念娇送了他一枚印章，说他要是有需要可以拿印章到大周国各处的四海银庄取银两。
    连晋安想拒绝，但是成念娇说了，那些人都是她这些年来欠下的“租金”，他要是不拿还过意不去呢。
    盛情难却，连晋安唯有收下。
    这样一来，他有了一笔可以自由支配的银钱，又因远离了京城整个人顿时开阔了起来，日子也过得好了很多。

 第九百七十章，她身边的小子

    杨子煜听着连晋安讲京城的事，思念的酸涩感不断涌上心头，心里泛起了阵阵的难过。
    “她……还好吧……”
    连晋安点了点头，“挺好的，生意做得不错，在品香居的旁边又开了一家大观园，生意非常的好，云海楼附近停满了车，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常。一说到京城哪个地方的糕点最好吃，凡是京城的人都说云海楼的大观园和品香居。”
    她在京城也开了大观园啊，看来从扬州带到京城的奶牛已经养得不错了。
    他却不知道，成念娇不但让人把奶牛养得很好还把农庄打理得有声有色，还经常带家里人到农庄游玩呢。每一次大家都是高兴地去，欢快地回，没有一次失望过。
    只是他已经离开京城很长一段时间了，对这些事不清楚也属自然。
    连晋安开了口之后便停不下来了，说了很多，不过都是关于品香居和大观园的糕点有多好吃的话语，听着听着杨子煜就出了神。
    他娘子的手艺，他自然十分清楚。好吃是自然的，在早在扬州时他就极为喜欢成念娇的独家手艺，每次尝试都会有新的惊喜。
    但是现在想吃，是不可能的事。
    “你别说，她身边的小子长得可俊俏了，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到处乱看没一刻能停，还有……”
    杨子煜的脸色突然一变，变得十分难看，“她的身边已经有别的男人了……”
    方才还激动得很，恨不能自己身上能插上翅膀好让他立即就能飞回京城见他的美娇娘。但是听到连晋安讲成念娇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小子，他的心就如沉入了冰水中，冰冷得很。
    他甚至忘了呼吸，脸色也变得惨白了起来。
    他的娘子在他失踪后竟然找了别的男人，说好的此生此世非君不可呢？怎么才一年半载的时间就物是人非了呢？
    连晋安慢慢地停止了说话，因为他发现身侧之人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连晋安叫唤道，“是不是方才我没来之前你就受了伤？要是受了伤，你应该早些跟我说呀。”
    见杨子煜的状况不妥，连晋安不禁也焦急了起来。
    杨子煜慢慢地回过神，他猛地抬眼看向连晋安，很多话想问出口，却发现现在的他连开口都有些困难。
    连晋安不知他要表达什么，倒是自觉地帮杨子煜检查他的身上是否有所受伤。
    但是经过一番检查，连晋安发现杨子煜并没有受伤，但是杨子煜的脸色又十分的难看，倒是把连晋安弄糊涂了。
    “师弟，你发生了何事，倒是讲啊，你不讲出来我又如何得知你发生了何事呢？你要我如何能帮你呢？”
    这个时候，杨子煜已经渐渐地回过神。
    他苦涩地笑了笑，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开腔，“她身边的小子是不是挺好的。”
    虽然杨子煜的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连晋安还是老实回答道，“是挺好的。”
    殊不知他的这个回答会让杨子煜握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浮起，眼角的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这是他已经愤怒的表现，他极少在别人面前露出如此愤怒的表情，但是这一次他却忍不住了。
    只要一想到有个男人不知死活地抢了他的女人，他就忍不住生气，愤怒，甚至是想杀人。
    连晋安嘴角一弯，终于发现杨子煜不妥的地方在哪里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恰好能用在他和杨子煜身上。
    “那小子长得倒是挺像你的，不过性格倒是不像，比你开朗多了，大家都说比较像弟妹。”
    杨子煜愣了愣，有些回不过神，“什么像我，她是因为那个人长得像我才会……那她真是太傻了，我还在呢，她怎么就能……”
    杨子煜又一次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能自拔。
    是因为长得像他才选择了那个男人，那他该是生气呢还是如何？还真是叫人为难。
    连晋安不禁有些懊恼了，心想莫不是杨子煜从悬崖上摔下来直接摔傻脑子了吧，他都讲得这么明显了，杨子煜居然还是听不懂。
    连晋安不由轻咳了一声，拉回杨子煜的思绪，继续说道，“他是你的儿子，长得自然像你了。”
    他怕自己再解释不清楚，待会知道真相的杨子煜会在这里就把他解决了因此一次性把话讲得明明白白的。
    杨子煜微微一怔，仿佛没听清连晋安的，“师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他不愿意相信，但是他离开时成念娇没跟他提过怀有身孕的事，现在莫名就多了个儿子，让他如何接受。
    “那小子就是你的儿子，是弟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以我之前见过她们的日子来算，现在应该已经有三四个月大了吧……长得虎头虎脑的，极为可爱。”
    三四个月大……
    算了下日子，也就是在他离京之前就已经怀上了。
    真是想不到啊，他居然有了儿子，还三四个月大了！
    方才的愤怒早被喜悦所替换，他简直就要高兴疯了。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京中，然后紧紧地抱住自家的娘子，狠狠地亲她几口。
    “师兄，我要回京。”杨子煜激动地叫道。
    连晋安神色倒是自如，“嗯，好呀。”
    杨子煜也没有不好意思，“你送我回去吧。”
    以他现在的武力，要逃脱那些想杀他的人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有连晋安在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怎料连晋安抿着唇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怕有些难。”
    杨子煜愣了愣，“这是为何？”
    “早前我就听说有人花了一千两黄金下了个江湖追杀令，江湖上的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取那人性命。现在想来，那个待被取人头的人就是师弟你。若是以你以前的武力，再加上我的，自然能让你周全地回到京城……但是你现在的情况特殊，武力尽失，我要保护你从南方回到京城，却是难事一件，不易达成。”
    杨子煜也是听了连晋安的话才知道自己的身价居然不菲，难怪有这么多人想取他人头。
    现在是在不知名的小镇，人烟少，高手不多，连晋安自然能在那些杀手里把他救出。
    但是越靠近京城只怕遇到的高手就越多，以一敌百这种事向来不是什么容易事，更何况他还是个武力尽失的弱者，难怪就连连晋安这样的高手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第九百七十一章，就算残废也要回去

    “本来我已经打算离开了，现在遇见你，只怕又得留下来了。”连晋安说道。
    杨子煜为难地笑了笑，现在他的处境堪忧，若是没有连晋安在一旁护着他，他的人身安危确实受到威胁。
    只是有些为难连晋安了，要守着他这样一个废人。
    “师兄准备离开，是要到哪去呢？”
    当然，连晋安所说的话他还是抓住重点了。
    连晋安本想在今晚离开这小镇，恰好在赶路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一群人追着跑。于是他也跟着追了过去，只觉那个人越看越像杨子煜，但是又和平常的杨子煜有所不同。
    平常的杨子煜气势非凡，武力高强，遇到这些小喽啰自然不在怕，或许简单几个招式就能把这群人打倒，断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逃走。
    “莫不是他想把这些人引到角落里然后一网打尽？”连晋安恶趣味地说道，倒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帮忙。
    事情的发展似乎真的印证了他的话，杨子煜果然跑到了一条死巷子，而那些人也跟着跑了进去。
    连晋安躲在屋顶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心想这个时候杨子煜该动手了吧？
    可就在这时杨子煜却转过头看向那些人，面露恐惧。
    连晋安也终于发现杨子煜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那就是此时此刻的杨子煜估计是武力尽失了。
    一个没有武力之人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他，一个两个的都凶神恶煞，还带着能置他于死地的武器，自知死路一条因此露出了恐慌的神情。
    连晋安知道，这个时候再不出手就迟了，于是他如天神般降临救走了杨子煜。
    “是啊，我要离开了，在这里住久了有些乏味了，准备换一个地方。”连晋安说道。
    不知为何的，杨子煜总觉得这个解释并不是连晋安要离开这里的理由。
    他把这里打理得这么好，木屋是自己一手一脚搭建的。屋里的摆设用具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他在这里花费了很多的心思。
    更何况他在连晋安带他进来这里时就发现了，这座小屋的坐落并不简单。
    树林里可是设了迷阵的，若不是精通此道之人是不可能靠近这座小木屋。
    既然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去搭建这样的小木屋，又岂会说乏味了想离开呢？不过连晋安没有跟他讲实话，他也不会强硬地去问个究竟。
    毕竟很多人很多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而他也不是别人口中的那种三姑六婆般的好事之人要窥视连晋安的心思。
    连晋安想不想说，都随他。
    连晋安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现在看着杨子煜神色自如没有逼他讲实话的意思，他倒是松了口气。
    “你想离开这里回京城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过程就比较辛苦，看你耐不耐得住了。”连晋安说道。
    杨子煜的脸上浮起了希望，“师兄，照你的话，我是有机会恢复武力？”
    若真是这样，还真是一件让人欣喜若狂的事呢。
    只要他恢复了武力，自然就不怕外面那些追杀他的人，回京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连晋安也不卖关子，直接点头，“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得剑走偏锋，不但辛苦还很危险，若是不成，很有可能落下病根，变成一辈子的残废。”
    一辈子的残废……
    杨子煜不由一惊，他现在倒是个正常人只不过是武力尽失罢了。若是变成了残废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他从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变成残废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但是那肯定是让人生不如死啊！
    他要是变成了残废了，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娘子和儿子……
    连晋安把选择权交给杨子煜后，便悠扬地坐下来，用刚烧好的水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慢慢地品了起来。
    真是好茶呀，茶香和花香混合在一起平分秋色，口感独特且润喉。
    杨子煜看着桌上的茶具和倒出来的茶，不由双眼一亮，“师兄……这是……”
    连晋安把一杯茶递向杨子煜，“你有口福了，这是京城第一茶庄成记茶庄的出品，听说千金难买……”
    不用听他解释，杨子煜也知道这茶具和茶出自哪里，都是他娘子的巧思他又岂会不知道呢？
    他比较意外的是在这里也能喝上这样的茶，真是让人惊喜。
    他先是把茶杯凑近鼻间用力一吸，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立即萦绕鼻腔。接着又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茶水在口腔中回荡，味道清新怡人，让人欲罢不能。
    多久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这个味道了，现在一喝又想起了旧时候的时光，他和成念娇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接着，他反客为主，自己提起茶壶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
    “师弟呀，这茶可精贵得很，你倒是喝慢些。”好歹也给我留一点嘛。
    “师兄能拿出这样的好茶招待我，真是三生有幸。”说着又倒了一杯，慢慢地喝下。
    连晋安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倒是喝得畅快，可怜我带来的存货已经不多了，平日都不舍得喝呢。你倒是喝得那么急，知不知道看着你这般牛饮我很是心痛呀。
    “师兄，我决定了，你帮我吧，帮我恢复正常。”杨子煜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说道。
    连晋安愣了愣，“你方才不是……”
    一听到可能会变残废，杨子煜的脸色立即大变，还开始犹豫了起来。想不到喝了几杯茶下肚，倒是改变了想法。
    不过自己师弟能有这样的决心，他也该高兴才是。
    一个练武之人失去了全部内力，那和残废又有何区别呢？他宁愿恢复正常以强大的形象回去见自家的娘子和儿子，也不愿意以一个弱者的身份回去。
    处处都要人保护，那样的场景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既然杨子煜已经下定了决心，连晋安便开始了他魔鬼般的训练模式。杨子煜在此过程中所受的苦更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但是杨子煜通通都忍受了下来。
    因为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早回去见他的家人，就算残废了也要回去。

 第九百七十二章，讨好的豌豆黄

    杨子煜一心想着能尽快回京因此不管连晋安要求他做多严苛的训练他都没有喊一句苦。
    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心全意投入魔鬼般的训练中。
    而连晋安则悠闲多了，每日优哉游哉地品茶吃茶点，不然就是到树林里打些野鸡野兔烤着吃，生活过得那个叫有滋有味啊。
    日子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过去了。
    由于杨子煜躲在深山野林中进行非人般的训练，自然无人能找到他的踪影，不管是杨家的暗卫，还是杨铭宇又或者是等着把杨子煜的人头拿到手去领赏钱的人通通不知道杨子煜到底去了哪儿。
    杨子煜久久没有回来，杨老太口中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敢在成念娇面前提起，只好偶尔在玉竹面前发发牢骚。
    “玉竹，你说煜哥是否真的还活着呢？要是真的活着，为何迟迟没有消息呢？”杨老太皱了皱眉，担忧地说道。
    玉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用成念娇的话回复道，“少夫人说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老夫人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好消息的。”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只怕我还没等到这个好消息就……”
    她的身体，她十分清楚，虽然时常都会吃些医鬼所开的强身健骨汤，每日的太极也没落下，不过身体状况却一日不如一日。
    她还真是担心有生之年都再也见不到杨子煜了，那是怎样的遗憾呀。
    “老夫人不会有事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一把明郞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杨老太嘴角一弯看向门口的方向，果然看到了成念娇和她怀中的小粉团。
    “阿娇，阿满，你们回来了。”杨老太露出了笑意，高兴地冲着门外的人喊道。
    倒是中气十足，这样的杨老太又怎会让人相信她会命不久矣呢？
    成念娇怀中的粉团子听闻杨老太叫他，立即从成念娇怀中抬起头看向杨老太的方向，虽还不会说话，但却咿呀呀地叫了一通，还噗一声对着杨老太吐泡泡。
    成念娇抬手刮了刮阿满的小鼻子，长得倒是好看，很多小孩出生时鼻子是塌的，长到阿满这个月份，鼻子还是比较塌。
    但是阿满就不一样，因为有杨子煜的优良基因在，才六个月大的孩子鼻子就要比普通孩子的要挺直了很多。
    “也不知在哪里学来的怪动作，见到喜欢的人就跟人家吐泡泡。”
    阿满双眼一转，吐得更厉害了，一直噗噗个不停。
    可把杨老太逗乐了，“人家说，小孩吐泡泡，天要下雨囖。”
    “那看来还挺准的，”成念娇笑着说道，“我就是瞧着天有些黑，怕会下大雨就赶紧带着阿满回来了。”
    杨老太就说，难怪成念娇今日回来得比平常都要早，原来是快要下雨了。
    正说完呢，屋外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准是下雨无疑了。
    杨老太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成念娇，不由笑了，“看来还是回来得及时，不然就得冒雨回来，那得多危险呀。”
    毕竟阿满还小，危险的事杨老太都不想阿满会遇到。
    成念娇笑了笑，“可不是嘛，只能说这是一场及时雨。”
    她们聊的都是些家常话，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杨老太方才所说的那个话题。整日把死活挂在嘴边，并不是什么好话题。
    成念娇突然发现桌边摆了一份小点心，豌豆黄，是杨老太最喜爱吃的茶点之一。
    清甜，细腻，爽口，简直让人百吃不腻，是最应景的夏令小吃。
    不过昨日她才让人准备给杨老太吃了，想不到杨老太今日又让人做了豌豆黄。
    而且这豌豆黄做得并不细致，看着并不是十分可口的样子。
    “今日的糕点是谁做的，看来厨艺有些退步了。”成念娇笑着说道。
    杨老太自然知道成念娇所说的是指桌上的豌豆黄，虽然看着不细致但味道还算过得去，因此她还吃了几块。
    不过这豌豆黄倒不是家里的厨子做的，而是另有其人……
    不知为何的，杨老太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回少夫人，是西苑的秦夫人所做。”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难怪看着不细致，原来是那个人所做。她不是什么专业的厨子，能做成这副模样也算不错了。
    “难得她有那个心思做这些。”
    其实秦香蓉存了什么心思去做这份豌豆黄，杨老太和成念娇的心里都十分明白。还不是因为上次她虐待玉瑾的事惹恼了杨老太，现在做这份杨老太喜欢的吃食给杨老太道歉另外也有讨好的意思。
    本以为成念娇会生气的，现在看着成念娇讲话的语气倒是平和，杨老太这才松了口气。
    “本来也不想吃的，不过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极为喜欢豌豆黄……少华也说了难得她有这个心思做这些，试一试也无妨，所以我就吃了几块。”杨老太尴尬地说道。
    不知为何的，当着成念娇的面说这个，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明明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呀，但她的心里就是不舒服觉得对不起成念娇了。
    成念娇倒是神色自然地笑了笑，“嗯，只要老夫人喜欢，其他的都不算事。”
    “把它拿下去吧，昨天吃了一份，今日又吃了几块，算是饱了。”杨老太看着玉竹说道。
    她自然也不会傻傻的让成念娇也试一试。
    玉竹听命地把那碟并不是很精致的豌豆黄端走。
    成念娇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什么。
    杨老太假装若无其事地跟阿满玩，把阿满逗得哈哈大笑，仿佛方才的事并没有发生似的。
    不过在杨老太看来，秦香蓉所做的那份豌豆黄虽然不够精细，但是味道却十分合自己的口味，因为秦香蓉做的豌豆黄放的糖比较多，吃起来更为香甜可口。
    而成念娇命厨子做的豌豆黄口味要淡些，放的糖少，吃起来的滋味总是差了点什么。
    今日又吃了秦香蓉送过来的豌豆黄才知道原来是糖多少的问题。
    成念娇说人上了年纪，要少吃些甜食，平时的小点心也尽量让厨子少放些糖，虽然味道比较清淡，但也算好吃。
    但是现在尝了糖量够的豌豆黄，又想起平常厨子所做的豌豆黄竟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

 第九百七十三章，帮阿满洗澡

    由于天还在下雨，杨老太便留下成念娇和她一起在屋里用膳，也免得成念娇要冒雨抱着阿满回自己的院子。
    由于小孩子得早些洗澡睡觉，成念娇怕用膳过后就有些迟了，于是命银儿回了她院子里拿了阿满换洗了衣物过来帮阿满洗澡。
    洗完澡，阿满喝了奶睡下，成念娇就可以安心地用膳了。
    和很多小孩一样，阿满也是个喜欢玩水的孩子。他一感觉到有人在帮他解衣服便知道待会自己就要洗澡了，于是开始手脚乱摆乱蹬，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可高兴了。
    杨老太在一旁看着，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家伙平常也是这样吗？”
    上了年纪，她也不乐意整日走动，因此也极少到成念娇的院子去，更是没见过成念娇帮阿满洗澡，现在看着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好玩的。
    成念娇笑着点头，“可不是嘛，他最喜欢洗澡了，一进到澡盆就拼命地蹬脚，把水扬得到处都是。就算我帮他洗完澡了，他也不愿意起来，要是硬把他抱起来，他还会撇着嘴巴假哭呢。”
    “这孩子，有意思。”杨老太笑着说道。
    阿满并不知道她娘亲在说他的“坏话”，只觉大家都在看着他，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就觉得大家应该是在讲有关他的事，于是左看看右看看，还对着大家咧嘴笑。
    “瞧瞧你，还知道人家在说你呀，笑得这么甜。”
    帮阿满解开了衣服，成念娇便抱起了他来到澡盆前。阿满看着澡盆里的水就什么都忘了，双眼直直地盯着看，咿呀咿呀地叫，仿佛在说娘亲你倒是快点把我放下去呀。
    “行啦，行啦，知道你心急了，现在就放你下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又把水溅出来啊。要是你家曾祖母嫌你把她的屋子弄湿了，你可得负责帮她把屋子弄干。”
    当然成念娇说的这些都是玩笑话，就算是玩笑话阿满也听不懂，就算他真能听懂但是此时此刻的他估计也并不知道成念娇讲了什么，因为他的心早就飘到澡盆的水里去了。
    见自家娘亲迟迟没把他放下水，他还有些不乐意了，瘪着嘴准备假哭。
    成念娇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要耍小性子了，急忙把他放下澡盆。
    澡盆比较小，又加上他的身子骨已经比较硬了，靠着澡盆他居然已经能坐稳了，双脚在澡盆里乱蹬，双手也没停，拼命地乱挥。
    见水花四溅，他笑得更欢了。
    杨老太在一旁看着，乐得哈哈大笑，直称这小子实在是太顽皮了。还说他爹爹小时候就不是这样，他爹洗澡时可老实了，任由人洗干净就抱起来擦干才不会像他这样玩水玩得这么欢。
    “可能是像我，听我娘说我小时候洗澡时也是可皮了把水溅的到处都是，每次一想到要帮我洗澡，娘亲就头疼。”
    杨老太乐了，“原来是像你呀，这样才活泼呢。”
    对啊，活泼一点没有错，挺好的。她也不希望自家的曾孙儿像他爹爹一样，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长大后还被人唤做冰山脸呢。
    一时想起杨子煜，杨老太的脸上又浮起了落寞的神情。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又一次被玩水玩得欢乐的阿满所吸引，满眼都是阿满欢乐的身影。
    杨子煜的事？早被她暂时放到脑后了。
    帮阿满洗一次澡仿佛就像打了一场仗，衣服被阿满弄湿了不说，地上也被阿满弄得湿哒哒的。
    “你看，这下真的得帮曾祖母擦地板了吧。”
    杨老太也笑了，“对，要擦地板了。”
    阿满却不懂她俩在讲什么，反正他就有些不高兴，因为他还没玩够呢娘亲就把他抱起来了，所以他的嘴一撇就要哭了。
    成念娇无奈地摇摇头，“泡在水里都要变皱了，咱们不玩了，喝奶奶好不好？”
    喝奶奶这几个字他倒是听得懂，那表示接下来他将有口粮吃的意思，多得成念娇每次喂他之前都会跟他提喝奶奶几字，因此他倒是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玩了一会的水，他是真的饿了，成念娇帮他穿好衣服后他便拼命地在成念娇的怀中拱来拱去，像小猪找吃食似的。
    终于吸到那一口香甜，眼睛都变弯了，小嘴巴不断地吮吸，那是满足的表情呀。
    吃饱喝足，顽皮捣蛋鬼阿满睡着了，成念娇倒是松了口气，方才的辛苦终于换来了暂时的安静。
    “辛苦了。”杨老太对着成念娇轻声说道。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不辛苦，他是我的儿子，我甘之如饴。”
    杨老太笑着点点头，成念娇这话，她听着就是舒服。
    由于成念娇帮阿满洗澡时弄湿了衣服，杨老太怕成念娇着凉了便和成念娇匆匆用了晚膳便赶着成念娇回去了。
    怕下过雨，地上滑，杨老太还特意让玉竹也一同去送成念娇。
    玉竹帮成念娇撑着伞，站在成念娇身边，成念娇则抱着熟睡的阿满。
    走着走着，成念娇突然抬眼看向玉竹，“玉竹，那豌豆黄老夫人是不是吃得很欢？”
    玉竹愣了愣，一时猜不透成念娇问这话的意思。成念娇是不喜欢秦香蓉做东西给杨老太吃吗？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
    “我没别的意思，你就照直说即可。”成念娇笑着说道。
    见成念娇脸色如常，玉竹这才松了口气，成念娇的为人说一不二，她说没事就是没事，玉竹这才敢放心开腔，“老夫人是吃了好几块，说那豌豆黄做得香甜好吃。”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那就难怪了。”
    难怪杨老太让玉竹把豌豆黄拿走时会露出不舍的神情，原来是因为那豌豆黄够甜。
    但是她早就说过，以杨老太的情况不宜多太多的甜食。
    “玉竹，太甜的东西还是不要让老夫人多吃。你去西苑那边跟秦香蓉讲一声，下次要做讨好杨老太的吃食是可以，但是不要重油重糖，不然老夫人吃下她做的吃食出了事，我不会轻饶她。”
    玉竹微微一怔，想不到成念娇问她话是为了这些。
    “奴婢明白该怎么做了。”玉竹说道。
    “以后有人送东西过来，还请玉竹帮忙把关，别让老夫人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甜食虽可口，吃多了真的不行。我家祖父祖母的饮食早就以清淡为主，只要这样他们的身体才能吃得消。我这般着紧也是为了他们好，想让他们能陪在大家身边多些时日罢了。”
    成念娇说了这番话，可不曾讲过秦香蓉的不是。玉竹也明白了成念娇的苦心，心想日后一定要替成念娇把好关，不让秦香蓉拿重油重糖的吃食去祸害杨老太。

 第九百七十四章，谨防张少华

    把成念娇送回到院子后，玉竹便离开了。
    本来雨基本已经停了，她的身边有月娥和银儿倒是不必再要多一个玉竹在路上服侍，只是一段路的距离，小心些走就可以了。
    她之所以没有拒绝杨老太的好意，无非还是想和玉竹讲方才的那一段话。
    回到自己的屋里，成念娇把熟睡的阿满放到他自己平常睡觉的小床上。仿佛感觉环境又有所变化，阿满皱了皱眉露似乎要醒来。
    成念娇急忙伸手轻轻地拍着阿满的小身子，轻声嘀咕道，“娘在，娘在……别怕。”
    阿满微蹙的眉头渐渐地松开，呼吸又一次变得绵长，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
    心想，幸好阿满没有醒来，不然这小家伙刚睡了一小会，只怕现在醒来不知要到多晚才乐意睡了。
    若是没有特殊情况，阿满在喝完奶睡着了，夜里醒来再喝一次奶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了，倒不像别的孩子那样闹腾。
    听说成娇小时候就挺闹腾的，晚上睡着睡着就会醒来，哭闹着喝了奶又不乐意睡，硬要宋芸娘或者成景仁抱着哄，一抱就是一个时辰或者半个时辰。
    闹得成景仁都怕了她，心想要不是亲生的早就把她给扔了，太能折腾人了。
    不过随着月份的变大，成娇倒是乖巧了很多。
    这番话自然是宋芸娘跟成念娇说的，说的时候成景仁还不乐意了，“明明就是你说这孩子太闹腾，若不是亲生的就扔了……”
    宋芸娘白了成景仁一眼，“是吗？我明明记得是你讲的。”
    成景仁浑身一颤，“……”
    是，娘子讲的都对，当年说那番话的就是我，这总行了吧，娘子大人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哼，算你识相。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假装没有看到成景仁和宋芸娘之间的眉眼官司，“反正就感谢爹娘当年的不扔之恩，不然我还未必能长这么大呢。”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成景仁和宋芸娘倒是一窘，“傻孩子，就算你多难侍候都是我们的孩子，又岂会真的把你扔掉呢？那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要不是有你，咱们成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哟。”
    正如宋芸娘所说的，不管孩子多闹腾，都是自己亲生的，自然不会嫌弃。
    因此她也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阿满，孩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她又岂会让自己的孩子难过或受委屈呢？
    “少夫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先去冲洗一番吧？”银儿问道。
    成念娇帮阿满洗澡被阿满弄湿了衣服，银儿怕她会着凉，一回来就让人提着热水进屋想让成念娇洗澡呢。
    虽然现在还是夏季，但是已经是夏季的尾声了，天气渐渐变凉，银儿怕成念娇一直穿着湿衣裳会着凉呢。
    成念娇伸手摸了摸方才被弄湿的地方，现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倒是不急着洗澡。
    “你不是准备了热姜茶吗？给我喝下一碗吧，我还有事没处理完，处理完了再说。”
    她进屋后便让月娥去把监视张少华和秦香蓉的暗卫找来，她有话要问那些人。把话问完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她再去洗澡歇息岂不是更好？
    不然心里一直有事，她又如何能安心地歇息。
    才把姜茶喝下，月娥便带着两名暗卫回来了。
    “少夫人。”
    成念娇点头嗯了声，“我发现他们两个人在暗中一定有偷偷联系，你们在他们身侧跟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两个暗卫脸色皆一白，他们跟踪了这么久，张少华除了送了几本小儿故事书和小玩意给杨竫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而且那几本故事书在事后他们也看过了，并没有不妥，里面就是些简单的故事呢。
    “小的没有发现有何不妥。”
    一个暗卫说道，另一个暗卫也跟着点了点头。
    成念娇抿着唇，眉头微蹙，“那就奇怪了。”
    秦香蓉一直被杨府的人所孤立，西苑都极少踏出一步，她又岂会知道杨老太喜欢吃豌豆黄呢？
    秦香蓉来了杨府这么久，一心只想着享福，想的都是自己倒没有特意去留意过府中个人的喜好呢。
    也从未想过要讨好任何人。
    至于为何不讨好，也只有秦香蓉才知道其中的真相。因为秦香蓉觉得这些人都没必要讨好，将来的杨家是属于她和夫君的，要讨好也是这些人要讨好自己并不是自己去讨好他们。
    不过成念娇又不是秦香蓉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秦香蓉存有这样的心思呢。
    更何况秦香蓉要是想要讨好杨老太，早该在一开始被揭发她虐待玉瑾的罪行时就开始讨好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呢？
    成念娇认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不然秦香蓉才不会懂得这么做呢。
    在整个杨府，也只有张少华才和秦香蓉母子有所接触，因此成念娇十分肯定做豌豆黄这个讨好杨老太的招数是张少华告诉秦香蓉的，但是他们是通过何种方式联系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是送豌豆黄罢了，谁知道张少华下次又会教唆秦香蓉去做什么哟。
    要知道她自己就被张少华欺骗过，差点就用毒草害了杨子煜的性命。也是通过那件事，成念娇才知道张少华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连至亲也不愿放过。
    就算杨老太是他的外祖母，他也未必能放过。
    所以成念娇才会如此防备张少华，但是杨老太执意要把张少华留在杨家，她也没办法。
    见成念娇脸色凝重，大家的心情也变得凝重。
    其中一名暗卫突然想到了什么，“少夫人，属下想起了，前日表少爷给靖少爷送了一个食盒，里面都是些吃食……属下一时也没留意，现在想来……”
    成念娇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那就是了，他们肯定是通过食盒来互通消息。”
    还真是防不胜防啊，张少华这个人最会耍滑头了，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呢。
    张少华也是个祸害，是毒瘤，但是这个毒瘤存在已久，要对付他还真不容易。
    “把张少华盯紧些，千万别让他带些奇怪的东西回府，特别是毒药之类的。”
    暗卫脸色不由变得凝重，成念娇这么说似乎有些严重了呢。
    “属下明白。”
    “都下去吧。”
    此刻的成念娇头疼得很，也没心思再想其他，洗澡后便歇下。

 第九百七十五章，恭喜恭喜

    大家的日子都日复一日地过去了，而杨子煜的日子仿佛停留在了同一天，自从他同意接受连晋安的非人般训练后日子仿佛就没有改变过，他没日没夜地沉浸在训练中，不管多辛苦他都不曾讲过一句辛苦或放弃。
    连晋安抿了一口花茶，吃着他刚到小镇买回来的包点。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所做的糕点味道总是差了点。”
    这些话本是跟杨子煜讲的，可杨子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不知道他讲了什么。
    连晋安摇了摇头，他早就习惯了现在这种场景，就当自言自语罢了。
    突然听到了关在小木屋门口的铃铛突然想起，他嘴角微弯露出高兴的神情，“太好了，终于又可以消磨时间了。”
    若是旁人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肯定得浑身一颤，毕竟这种神情会让人遍体生寒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似的。
    杨子煜五感过人自然也留意到门口的铃铛响起，再把注意力转移到连晋安脸上就会发现他脸上那抹吓人的笑意。
    杨子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师兄还真是恶趣味啊。
    明知道那些人都在追寻他的踪迹，连晋安就故意把这些人引到这边来。要是有人无意触碰了陷阱倒了霉头，连晋安就能出到树林外把那些掉进陷阱里的人折磨一番再放走。
    那些人胆子也真是不小，明知道这树林里陷阱重重，还有个“变态”的高手，但是他们却不肯死心，前赴后继地全往这边涌了过来，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呀。
    “师弟，你慢慢练习，师兄我去找乐子了。”说着，整个人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
    杨子煜无奈地摇摇头，又继续自己的训练。
    心想是不是世上的高手都比较无聊呢？总想着没事给自己找事干，要是他的话，难得清闲，他还宁愿静静地坐在树下悠闲地喝茶赏花开花落呢。
    不过每个人的趣味不一样，他也不能勉强连晋安能像他一般喜静不喜闹。
    现在他都有些被连晋安带偏了，听闻树林不远处传来的杀猪般的叫声，他的嘴角竟忍不住往上翘，露出了高兴的笑意。
    有连晋安帮他折磨一番那些想要他命的喽啰也挺好的。他还乐得清闲呢。
    不过今日的叫唤声仿佛比往日要长了些，隔了好一会的时间连晋安才回来了。
    他的脸上挂满了满足，“师弟，这次足足来了十来人，打得我都有些累了，早知道就让你出来帮忙了……”
    知道自己讲错话，连晋安下意识地住嘴。
    杨子煜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应该叫上我的。”他的用用力一甩，只感觉体内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对付几个小喽啰自然不在话下。
    若是以他今天的状况去面对那晚被追杀的场景，他也不会再怕，因为他能应付，不过面对那么多的人可能会伤得有些重罢了，倒不至于一命呜呼。
    听闻杨子煜这么说，连晋安倒是一喜，“师弟，看来你的进步比我想象的要快。”
    杨子煜轻轻地嗯了声，脸上浮起了一丝的不自在，他才恢复了一点的内力就在连晋安面前逞强，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
    连晋安没有嘲讽他的意思，还亲自过来给他把脉，“嗯，是恢复了不少。不过接下来只怕要更辛苦了，希望你能撑得住。”
    越想尽快把自己的内力逼出来，过程就越辛苦。
    当年连晋安跟在师傅身边学习的是防备之术而杨子煜所学的是进攻之术，术业有专攻，虽然进攻的门路差不多，但是连晋安却比杨子煜多学了一些。
    就像现在，要不是有连晋安在，且二人所学的都是同一门武功，只怕世上无人有能力能帮杨子煜恢复功力。
    “辛苦了这么久，先歇息个半天吧，只怕你日以继夜地练下去，不过几天就吃不消了。到时候功力没有恢复，但是人就倒下了。别说回京了，你能不能活得成都是个问题。”连晋安严肃地说道。
    杨子煜终于松口点了点头，“好。”
    这些天下来，他确实已经耗尽了所有体力，就连自己都知道吃不消了。要是还继续坚持，只怕连晋安所说的不好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见杨子煜终于肯休息，连晋安也算松了口气。
    歇息了大半天，杨子煜又自动自觉地活动了起来。除了吃喝拉撒之外，他就不曾停歇过。
    不过他的付出并没有浪费，连晋安看着杨子煜一天比一天变强也甚是欣慰。
    有一天，杨子煜直觉一把暗器正直直地袭向自己，他下意识地用掌风打向那暗器，暗器的方向一歪，叮一声打在他身后的树木上，仿佛在向他叫嚣似的晃动着。
    回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把短匕，而刀刃部分已经入木三分。
    杨子煜看着不由遍体发寒，方才那匕首若是打在他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回头看向袭击他的人，赫然看到了连晋安的脸。
    杨子煜的脸上浮起了怒意，“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边说要救他，一边要置他于死地。
    连晋安的恶趣味就是先把他救了，然后又把他置于死地，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太狠毒了。
    但是连晋安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咧嘴一笑，“师弟，你的功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恭喜恭喜。”
    杨子煜愣了愣，这才回过神，“师兄……我方才居然挡下了你的攻击……”
    若是以他之前的能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他却办成了，这简直就如做梦。
    他又转过身看向身后钉在书上的短匕，又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厉害，这才确认自己的功力真的恢复了。
    “所以你得感谢我啊，不是我这一试探，你又从何得知你的功力已经恢复呢？”连晋安得意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
    “师兄，方才我若是无法抵挡，只怕我早已命丧于此。”杨子煜脸色凝重地说道。
    “那个……”连晋安轻咳了一声，面露尴尬。
    他倒是没想过这方面呢，现在想来确实危险了些。
    “你居然不顾我的安危胡乱试探，找死……”杨子煜“恩将仇报”地袭向连晋安。
    连晋安一边求饶一边抵挡，“师弟冤枉啊， 我要是没信心才不会这么做呢。”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狡辩！这是狡辩！方才他的双眼分明掠过一抹尴尬，分明就是没有把握，现在这么说也只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罢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破阵

    杨子煜不留余地地和连晋安对打，连晋安为了保命也只能拼尽全力地防御。
    一个擅攻，一个擅守，到最后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两人皆气喘嘘嘘，浑身是汗。
    “畅快，这才是真正的对打嘛。”连晋安倒地不起，脸上的表情却是满足的。
    是的，太满足了，仿佛他救了杨子煜，又帮杨子煜恢复武功就为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对打似的。
    杨子煜也一样倒地，呼吸是粗重的，但心却是满足而兴奋的。
    他现在已经恢复功力，不日就能启程回京。
    这一次他不再惧怕，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不能阻挡他回京的决心。
    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却累得很，感觉浑身都泡在水中似的。但是他却从未感觉如此舒适过，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通过这次的对打，他的功力仿佛又上了一个层次。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反正他隐约就有这样的感觉。
    “师兄……”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闻连晋安大喊了一声小心，猛地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而杨子煜的速度也不慢，他也警戒地地上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
    方才要不是他的速度快一些，只怕那匕首就插在他的头上了。现在倒好，因为他的警惕暗器插在了地上。
    “出来吧，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使阴招不是高手所为。”连晋安脸上露出了嗜血般的兴奋，大声喊道。
    方才的暗器绝不是他和杨子煜所发出，而且那暗器的目标只要一个，就是最近被追杀的杨子煜。
    足以证明这个人是冲着杨子煜而来。
    而连晋安会露出兴奋的神情，那是因为他在树林外的迷阵居然被那人所破，那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有那能耐破阵而入，他倒是有兴趣好好与那人对招。
    而躲在暗处的人为找到杨子煜而暗暗高兴，但又有些吃惊，传言杨子煜不是武功尽失沦落成弱鸡一只，连一班喽啰都打不过只能等着被救命吗？
    可就在放在，他以为毒镖一定能打伤杨子煜然后他就能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让杨子煜一命呜呼。
    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杨子煜不但躲开了，而且速度还极快。
    到底是谁胡乱传的谣言，让他信以为真，好不容易破阵闯了进来为的就是取了杨子煜的命。
    但是现在难题就来了，杨子煜并没有失去武力，且他身边还有一个顶级的高手。
    他一次性要面对两大高手，如何制胜是个问题。
    不过他会轻易地放弃，然后逃之夭夭吗？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拼尽全力，他也要在今日拿了杨子煜的命。
    杨铭宇的嘴角慢慢地往上扬，露出了嗜血般的笑意。
    多亏他想出重金悬赏杨子煜人头的法子，不然至今他还未必知道杨子煜到底在哪儿呢。
    虽然先前也有些人故意杀了别的人想来领赏钱，还故意把死人的脸给弄花，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怎料都被他的火眼金睛所识破。那些想骗他拿赏金的人，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次听闻杨子煜进了小树林中就没有出来过，树林的迷阵重重，还没进到树林内部就已经九死一生了，树林外还有个高手驻守，折磨人的手法千奇百怪……
    种种的事迹证明，树林里藏着的一定是杨子煜。
    至于杨子煜为何藏在树林里迟迟未回京，他猜测是因为杨子煜武力尽失，怕在回京的路上九死一生于是干脆躲在树林里由高手守护。
    他的猜测对了一半，但是杨子煜绝不是那种苟且偷生之人，于是在他好不容易赶来这里后才发现杨子煜还是跟以前一样强大！
    怪只怪天意弄人，他若是来早一些，或许还能轻易取了杨子煜的性命。
    但是现在才来到这里的他自然不知道杨子煜真的曾经丧失武力这个秘密，还以为杨子煜一直都是这么强大呢。
    正当他准备出手时，一把利剑已经刺向了他。
    杨铭宇不由一惊，他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在敌人如此靠近他时才有所察觉，看来杨子煜身边的那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不可小觑。
    倒是连晋安看到他能速度极快地躲开自己的攻击，脸上的笑容更甚，“身手不错，不过身穿黑衣，还蒙嘴蒙脸的，是见不得人吗？不过，就算你真的见不得人，很快我也能揭开你的神秘面纱……”
    杨铭宇冷哼了一声，我不蒙着脸，那岂不是一下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才不会那么蠢呢。
    更何况他一定不会让连晋安或者杨子煜揭开他包裹在脸上的黑布，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连晋安又一次举剑刺向他时，他这次不躲闪了。他极快地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大刀挡了连晋安的此次攻击。
    连晋安瞧见杨铭宇手中的大刀后不由啧啧称奇，“哎呀，原来是一刀封喉，难怪能闯进我的迷阵。看来江湖传言并不虚假，师弟，你能被这样的人追杀也算脸上添光呀。”
    传言，杨铭宇杀人，只需一刀就能把人杀死，从不浪费多一刀，因此江湖人称一刀封喉。
    能办到这样，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呀。
    也难怪连晋安知道杨铭宇的身份后会如此兴奋。
    杨子煜在一旁听着不由阵阵汗颜，被这种高手追杀就要脸上添光吗？他怎么就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呢。
    光是从黑衣人的攻击看来，就知道这个人是个难缠之人，稍有不慎只怕他和连晋安都得受伤。
    也亏连晋安还能如此兴奋。
    一刀封喉的这个称呼他自然是了解过的，是江湖中一等一的杀手，只要出得起钱，你要什么人死，不管好人或坏人他都能帮你办到。
    想不到一千两黄金的诱惑真是不小，连一刀封喉这样的高手也为之折腰。
    听着平平砰砰的激烈打斗声，杨子煜的心里也痒痒的，却苦于找不到称手的武器。
    连晋安说门口的箱子里就有武器，应有尽有……
    额，这些所谓的武器就是连晋安之前出了树林的迷阵去对付那些闯关者所拿回来的，在杨子煜看来都是些破铜烂铁，哪抵得上一刀封喉那冒着寒光的锋利大刀。

 第九百七十七章，当玩儿

    杨子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把看起来还比较好的利剑冲向打斗中的二人时，那二人已经打得成了一团，难分难舍，根本没有让他插手的余地。
    连晋安一边打斗，还不忘转过头看向杨子煜，“师弟，这个人好玩得紧，就交给我了。”
    杨子煜有些不高兴了，“那怎么行，我也要玩。”
    杨铭宇的眉头挑了挑，玩？和他打斗在他们看来竟是一场游戏，拿来玩的？
    真是欺人太甚了，看他如何收拾他们。
    见杨铭宇被他俩的对话激怒，所使的招数更加的凌厉且威力更大，连晋安嘴角的弧度更弯，笑意更盛。
    激起杨铭宇的战斗心，这下就更好玩了。
    由于他们有两个人在，也完全不用担心打不过一个杨铭宇。
    此时此刻的杨铭宇就像掉进米缸的老鼠，被发现他的人类吊着打。
    而杨铭宇却没有这个自知，仍奋力和连晋安对打。
    二人的武器在对打的过程中不断撞击，发出星点火花，一看就知道这场打斗有多激烈。
    这是自然，稍有不慎就得丢失性命的打斗，他们又岂敢有所放松。
    难遇对手的二人在对打的过程中红了眼，不曾停歇。
    而原本要插手的杨子煜自知这个时候无法参与进来，竟把屋内的桌椅搬了出来放在屋外，煮水泡茶。
    还把连晋安刚从小镇带回来的糕点在一旁吃了起来。
    “嗯，茶是好茶，就是点心稍逊色了些，这么好的茶用来配这种点心实在是浪费了。”
    连晋安闻着茶香，猛地回过头看向杨子煜的方向，心急地大叫，“师弟，你别把我的茶叶都喝完了，所剩无几了！”
    杨子煜举起茶杯对着连晋安做了个敬茶的动作，继续悠然喝茶，完全不把连晋安的话听进耳中。
    连晋安不由怒了，“住手，那个人交给你了，茶留给我。”
    他用力档住杨铭宇的攻击还顺势推了杨铭宇一把，趁着杨铭宇还没追上来他便飞奔向杨子煜的方向，“师弟，嘴下留茶，那个人就交个你了。”
    杨子煜把桌椅搬出来喝茶吃点心，无非就是为了逼连晋安把那人让给他对打嘛。
    现在连晋安果然“上当”地把杨铭宇让给他，杨子煜自然就不客气了。
    他把手伸向连晋安，“给我。”
    连晋安见茶壶里的茶并没有喝到多少这才松了口气，但他一时又没反应过来，杨子煜究竟要什么，“给什么给你？”
    “这个。”
    也不待连晋安同意，杨子煜便伸手抓向连晋安放在桌上的宝剑。
    他从破铜烂铁里找出来的武器哪能比得上连晋安手中的宝剑，和杨铭宇对打了那么久，他的宝剑上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那个是我……”是我曾祖父代代相传留下来的。
    他的曾祖父是武将，这把宝剑叫清泉剑，是前朝皇帝所赐。
    但是皇帝英年早逝膝下无子，其弟继位。其弟荒诞无能，使得民不聊生，他的曾祖父才会引兵入京推翻了前朝的统治。
    曾祖父不管何人统治国家，只求民众能安居乐业，国家欣欣向荣。
    但是现任的大周国皇帝却疑心病极重，无法信任连家，因此连家便走上了万劫不复的悲惨下场。
    曾祖父曾跟连晋安说过，这把宝剑送予他是希望他能做些对国家和百姓都好的事，要明辨是非，不盲目听从……
    曾祖父的教训他自然铭记于心，那把清泉剑更是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现在被杨子煜拿去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用，万一清泉剑有所损伤，那他就对不起曾祖父了。
    早知道杨子煜存了把他的宝剑骗过来用的心思，他才不会眼巴巴地跑过来抢着喝茶呢。
    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了。
    杨子煜拿着剑，挡住了怒气冲冲地冲过来的杨铭宇。
    只听闻刀剑相撞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仿佛还看到了星点火花。
    连晋安只觉心窝都疼了，“罪过，罪过……千万不要有事啊。”
    他当心的自然不是杨子煜，而是杨子煜手中的剑呀！
    不过杨子煜和杨铭宇已经开始激烈交战，他想插手也没辙。突然又闻到阵阵的茶香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算了算了，随遇而安吧。”
    还能怎样？就算多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了。
    不过杨子煜并没有让他失望啊，拿着清泉剑居然刺中了杨铭宇的左臂。虽然不是要害，但是受了伤的杨铭宇动作明显慢了起来。
    连晋安在一旁看着也十分兴奋，“师弟，加把劲，把他的面纱给我揭下来，我要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的见不得人。
    杨子煜和杨铭宇都为连晋安的话所汗颜，什么恶趣味，偏要看人家的真面目。
    人家作为一名专业的杀手，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真面目不是挺正常的事嘛，为何偏要看人家的真面目，真是过分！
    更何况杨铭宇绝对不能让杨子煜知道他的真面目，不然只怕他的下场会比现在还要更惨。
    “既然师兄有这么强烈的意愿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师弟我自然是不留余力地去帮你实现。”
    杨子煜手中的剑一弯，手中的剑速度更快了些，处处都直击杨铭宇的要害。
    不过杨铭宇又岂是那种轻易就被杨子煜击中要害之人，他每次都能躲过杨子煜的攻击。
    不过渐渐地，由于手上受了伤，他竟感觉有些吃力了。
    在一旁观战的连晋安更是兴奋地大叫了一声，“还愣着干嘛？趁着他快不行了，赶紧击中要害，然后揭下他的面纱呀。”
    明明就是面罩，他却偏偏要说成是女子所戴的面纱，简直就是赤果果（不是错字，你们懂的）的嘲讽！
    “无聊！”杨铭宇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杨子煜却因为杨铭宇的这句无聊而身子一顿，他突然就感觉和他对打的这个人有些熟悉，至于是谁，一下又认不出来。
    “哎呀，师弟你愣着干嘛？人家都刺过来了，你找死呀。”连晋安气得大叫。
    所幸杨子煜的反应也极快，恰好在杨铭宇攻击过来之际躲了过去，没有击中要害，不过衣服倒是被杨铭宇划破了。
    相对他刺伤的杨铭宇来说，他衣服不过是破了口子，算是不错了。

 第九百七十八章，有国才有家

    被划破衣服的杨子煜自然是怒了，举剑又一次袭向杨铭宇。
    杨铭宇没想过杨子煜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他没想过杨子煜会如此之快地反攻过来。有些措手不及的他，又被杨子煜刺中了一剑，这次是胸膛的位置。
    幸好他动作还算敏捷，才赶在杨子煜的剑深刺时躲了过去。
    不过也好不了哪去了，血液不断地从伤口涌出，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衣服便被血液沾湿。
    连晋安看着杨子煜又一次刺中杨铭宇，不由兴奋地大叫，“师弟好样的。”
    果然还是擅攻之人适合和敌人对打，他仿佛听到了清泉剑发出了嗜血般的震动。
    他用剑，一直都是防御，极少伤人。
    许是久违血腥味让现在的清泉剑看起来仿佛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区别。
    仿佛此时此刻的清泉剑终于发出了属于它的真正光芒，看来自己一直都用错了剑。
    不过连晋安很快就回过神，他看着杨铭宇节节败退，不由冲着杨子煜大喊道，“师弟面纱，揭下他的面纱！”
    杨子煜不由一阵汗颜，他正打得兴起，这连晋安怎么一直惦记着人家的面罩。
    既然如此，那他就勉为其难答应连晋安的要求。
    他的剑极快地袭向杨铭宇的头，只要轻轻滑过，以清泉剑的锋利程度，要划破杨铭宇脸上的面罩不是难事。
    不过杨铭宇早有戒备，他速度极快地往后退，右手在腰间掏了掏，只见他手一动，砰一声，地上冒起了阵阵浓烟，如浓雾一般。
    杨子煜下意识地抬手用衣袖挡住脸，免得吸进些毒气。
    当浓雾散去，杨铭宇早就不见了。
    “啧啧，可惜了，差点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了，想不到他还留了这一手。”连晋安冲了过来，有些可惜地说道。
    现在杨铭宇逃开了，小屋前却留下了一地狼藉。
    在打斗过程中，树叶掉落满地，树木都断了几棵。
    “地上有血，我们可以……”杨子煜突然开口说道。
    因为那句无聊，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黑衣蒙脸的人到底是谁。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是他极为熟悉之人，不过具体是谁一时间又没什么印象。
    因此他才想着要一探究竟。
    连晋安却拉住他，不让他继续追，“师弟，穷寇莫追。我们还是收拾好这片狼狈离开吧。”
    既然有人能闯进这里，就证明他所设的迷阵很快又会便别人所破，既然如此，这个地方就不再安全。
    不安全的地方再继续待下去，那就只能守而不能攻。
    更何况我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遇险的几率也会随之变大，既然如此又何必窝在这里呢？
    听闻要离开了，杨子煜脸上一喜，要去追杨铭宇的想法早就被他抛于脑后，“好，我们回京。”
    连晋安却面露为难，“师弟，师兄有 一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帮我一个忙……”
    杨子煜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连晋安露出这样的为难表情，看来他要求帮忙的事绝非易事。
    但是凭着连晋安曾救过他一命，又帮他恢复了功力，不管如何这个忙他是一定要帮的了。
    “师兄尽管说，不管什么忙，我都一定帮忙。”杨子煜恨不得拍胸口说道。
    既然杨子煜这么爽快地答应，连晋安倒是松了口气，“呐，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讲了这么久，师兄你倒是跟我说你要我帮的是何忙才行。”
    连晋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啊，方才只管着高兴，竟忘了说这事了。
    他脸上的笑意一收，整张脸变得无比严肃，“如果可以的话，师兄希望你能暂时别回京，加入我的队伍。”
    杨子煜愣了愣，脸上的笑意更是僵在脸上，“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能回京见家人，现在让他不回京，这不是要了他的命？
    连晋安见杨子煜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不由有些失望，“师弟，有国才有家，现在国家正处于危难存亡之际，你是选择小家而弃大家，还是选择保家卫国呢？”
    连晋安这番话讲出口，杨子煜就更糊涂了，“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好好的，他只不过是想回京罢了，怎么就扯到国家的危急存亡上面去了。仿佛他若是坚持回京的话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
    这种话就是成念娇之前所说的道德绑架吧？强硬要一个人做些他不想做的是，名头还喊得很响，关于国家的存亡，害得他不得不低头……
    这样的连晋安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肆意江湖的师兄？
    见杨子煜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连晋安不由轻咳了一声，“师弟，我想我好像又忘了跟你说些事了。”
    就是忘了说些事，所以他才会误会了自己，连晋安不由有些懊恼。
    杨子煜更是阵阵的汗颜，这个师兄，就不能一开始就把话给讲清楚吗？一会讲一点，真是让人讨厌呢。
    但是连晋安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又答应了连晋安的要求，总不能言而不信吧。
    不管怎么样，他也得在这里听连晋安把话给讲完。
    “那师兄倒是说啊。”杨子煜开口催促道。
    见杨子煜的脸色又缓和了些，连晋安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开口。
    好不容易把话都讲完了，这次倒是讲得比较详细，杨子煜也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脸上的神情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困惑到方才的失望再到现在的迷惘。
    连晋安抬手拍了拍杨子煜的肩膀站起身，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师弟，你慢慢琢磨一番吧，不管你是如何想的，我都会理解的。”
    连晋安讲完这番话便溜回小屋里收拾东西了。
    反正这里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的了。
    杨子煜看着连晋安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连晋安倒是坏，把所有的选择都扔给他选择。说是给他选择，其实也是借口罢了，他都把话说成那样了，难道他还有选择的余地？
    杨子煜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抬脚走向小木屋，“师兄，我考虑好了，都依你的。”
    连晋安脸上一喜，猛地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师弟，你会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杨子煜勉强笑了笑，不再说话。

 第九百七十九章，噩梦的开始

    杨铭宇逃走了，却逃不远，因为他受伤了，伤得还不轻。
    这是他当杀手以来伤得最重的一次，还是最让他生气又觉得气难平的一次。
    他居然被杨子煜伤了两次，还被杨子煜的同伴嘲讽！
    以往他要杀人，哪个不是在他的刀下一刀致命，不然他也不会有个一刀封喉的外号了。但是就在今日他这个外号却被人给破了，他砍了杨子煜和那像女人一样的男人无数刀却没有一次能砍到他们的要害。
    反而被他们伤了自己几次，最后一击更是让他失血过多，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了。
    但是他却不能不继续往前走，因为只要稍微慢下来只怕会被杨子煜和同伙追上。
    不过被杨子煜所伤这股气难以咽下，但是此时此刻受了重伤的他想要报仇是暂时无法进行了，还是逃命要紧。
    在逃窜的过程中，突然看见一家人的灯火正亮，院子里热闹非常，一家人正围在一起用膳。
    有说有笑的，好不温馨。
    而他闻着饭香再也无力气挪动脚步，于是他做了最鲁莽的决定，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最先发现他的是拴在门口的土狗，土狗一见到他便拼命地吠叫。
    那家人的人全转过头看了过来，由于瞧见一个血淋淋还提着大刀闯了进来的他都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你想干嘛？”一个较年老的男人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张开双手仿佛这样就能护家人周全。
    他却不知今日遇到杨铭宇，他一家的幸福安乐即将要发生极大的变化。
    土狗围着杨铭宇大叫，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而且他对于狗狗来说是个生面孔。
    杨铭宇皱了皱眉，“好吵。”
    就在他手起刀落的瞬间土狗停止了吠叫，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土狗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被砍死了，双眼还睁得大大的，嘴巴还因为吠叫而张得大大的，好不吓人。
    “旺财……”被母亲紧紧搂在怀中的小男孩见到自己最喜欢的小玩伴被杀死，不由伤心地大叫了起来。
    见到小狗的惨状，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杨铭宇皱了皱眉，抬起头走向那家人。一共五人，一对稍微年老的夫妇，一对年轻夫妇还有一个小毛孩。
    他环视了一圈，地方不大，但是足以让他暂时匿藏。
    不过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孩确实吵了些，他不由皱了皱眉，“好吵。”
    那家人除了嚎啕大哭的小孩，其余的人皆是一惊，双眼露出了惊恐神情。
    方才他说好吵就把家里的旺财给一刀砍了，现在旺财已经倒地不起彻底断了气，而他的大刀上鲜血淋淋，上面沾染的都是可怜的旺财的血。
    它也不过忠心护主才会对着它自认为是坏人的人狂吠，试图要吓退杨铭宇。
    怎料杨铭宇杨铭宇竟如此狠心，说了一句好吵便一刀把勇敢的旺财给解决了。
    现在他又说了一句好吵，分明还是因为自家孩子的嚎啕大哭而厌烦，指不定还会把自家孩子一刀砍死。
    他们全家人辛勤劳作，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家里最小的孩子嘛，他们又哪舍得孩子出事。
    孩子的娘亲也顾不得其他，急忙伸手捂住孩子的嘴，抱着他往屋里跑。
    而家里的其他人则对着杨铭宇跪了下来，“大侠饶命啊，大侠。只要您能放过我们家孩子，不管您让我们做牛做马都可以。”
    他们家一穷二白，又住在荒郊野外，这种人肯定是受了伤逃难才跑到了这里来，也是他们倒霉才招惹到这样的人，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惜命。
    面对强大的杨铭宇，他们只有妥协的份。
    而杨铭宇也不过是强撑罢了，他用尽力气才把那只烦人的狗给杀死，现在让他再举刀砍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知道如何制造恐怖气氛，一下就把这家人给吓住。
    “把门关上，把我扶进屋里休息，不然你们都得死。”杨铭宇用力所有的力气咬牙说道。
    家里的两位男人立即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跑到杨铭宇身边把他扶起往屋里带。
    进了屋，杨铭宇躺在床上便让这些人出去，还命他们出去外面把他所流的血给清理干净，不准让人追踪到这里来，不然他们全家都得死。
    已经领教了他的厉害的这些人不敢说什么，立即应了他话出去了。
    不一会儿农妇就端着一盆热水进屋，“大爷，热水来了。”
    “放在床边，出去。”杨铭宇冷汗淋淋的说道。
    农妇双手颤抖地把装有热水的木盆放下便往外走，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偷偷地看了看。
    只见杨铭宇坐起身，拿起农妇送进来的布巾沾湿，擦向他所受伤的胸口。
    农妇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那里血肉模糊的一片，不断鲜红的血液往外流，而他却能淡定自如地拿着布巾清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农妇浑身一颤，急忙地往外跑。
    自然，没忘了帮他把门关上。
    “当家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农妇忍不住跟守在门外的男人说道。
    农夫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拉着她走远了些。
    年轻的男人已经外出帮杨铭宇清除血迹了，躲在另外一间屋子里的孙儿和媳妇吓破了胆，躲在屋里不敢外出。
    他们家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才碰到这样的人。
    他俩夫妇躲到了柴房偷偷说话，家里只有两间屋子，儿子媳妇一间，他俩一间。而他们的那一间已被杨铭宇所侵占。
    “要不我们去报官吧。”农妇提议道。
    农夫摇了摇头，“你疯了，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家人口众多，有老有少，根本逃不掉，只怕官兵一来，他们就全得死了。
    杨铭宇的心狠手辣还是把他给吓到了。
    而躲在屋里的杨铭宇把伤口清洗干净了，往身上倒了些药粉，这是他多年以来一直带在身上的治伤药。
    行走江湖，哪能没有些药物傍身。
    因此他也不用那家人去帮他请大夫，只要他们不吵着自己，他就能自己处理。清理伤口，上药，用布条随便缠着伤口，动作一气呵成。
    做完所有事后，他又一次浑身是汗地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了。

 第九百八十章，冷血之人

    农夫的儿子把家门附近的足迹和血迹都清扫干净，还用狗血滴在另外一条路上，自己也走了一段路然后再跑到草丛中绕了回来。
    这些自然是杨铭宇所教，他不过听从着做罢了。
    为了保住家里五口人的性命，他不得不这么做。
    一来他惧怕杨铭宇深不可测的功力，明明受了重伤居然还能一刀砍死了自家的旺财。二来他也不清楚杨铭宇的仇家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也是坏人，把一群人招惹到自己家里来也不是个事，万一他们斗了起来还会伤及无辜呢。
    思来想去，他还是乖乖地依照杨铭宇的指示办事。
    待回到家里时，夜已深。
    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本来只要他一回来就会围着他的腿打转的旺财已经不在了。
    突然就感觉有些伤感。
    他慢慢地走向爹娘的房间，现在已经被杨铭宇给占了，他抬手敲了敲门，“大侠……”
    声音不敢太大，免得那人又嫌太吵，把他给一刀抹了就不好了。
    隔了一会，没有人应门，还以为杨铭宇睡着了便准备转身离开。
    怎料屋里传来了微弱的声响，声音虽小却十分凌厉，“是谁。”
    农夫的儿子的心不由一紧，急忙开腔说道，“大侠是我，您吩咐的事我都做了。”
    “很好……”
    里面的人顿了顿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开口让他离开，农夫的儿子也不敢轻易走开唯有在屋外等着。
    果然隔了一会的时间，杨铭宇又一次开腔了，“你到门口守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通知我。不然……你全家都得死！”
    又一次威胁了他，他忍不住浑身发抖，双腿一软，差点就摔倒了。最后强忍着惧怕，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好……”
    也不用杨铭宇再说什么，他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的方向。
    躲在他房间里的几人悄悄地把门缝给合上，幸好那个人没有对儿子如何。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出了什么事，还真叫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儿好不容易被哄着睡着了，他们三个大人挤在一间小屋里，红着双眼，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和守在门口的儿子一样，他们几人心事重重，只求着盼着杨铭宇能尽快离开。
    有人失眠，自然有人熟睡。
    还不太懂事的小毛孩沉浸在失去小狗的悲伤中早早就睡着了，而受了伤的杨铭宇最后抵不住疲倦也沉沉睡去。
    他倒也不怕这些农夫们有胆子把他如何，到了半夜杨子煜等人仍旧没有追过来，他心想估计是农夫按照他所说的清除了他一部分的足迹又在另外一条路上做了手脚，估计把杨子煜二人给迷惑了便沉沉地睡去。
    当他从昏睡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而勤奋的农民们早就起来干活了。
    养鸡，劈柴，煮饭……
    杨铭宇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表情不无嘲讽。看来那些人也不是很怕死嘛，不然岂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活动，还喂鸡劈柴。
    他却忘了，这些都是他吩咐人家所做。明明就是他吩咐人家第二日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只怕蒙不过杨子煜的双眼。
    现在人家做到了，他又嫌人家太过吵闹而烦到他。
    特别是那个小毛孩，一直哭唧唧的说要找什么旺财，任凭他娘亲如何安慰都要找什么旺财。
    旺财到底是什么鬼？吵死人了！
    当他喊出吵死人几字时，屋外的人皆一静，孩子的娘亲惨白着脸又一次捂着自己孩儿的嘴巴拉着他往屋里躲。
    劈柴的也不敢再动了，无辜地拿着斧头悬在半空中，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喂鸡的老妇人无声地把鸡食倒进装篱笆围着的一片角落里便无声地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就这样，屋外一安静，杨铭宇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
    他冷哼了一声，“算你们识相。”
    哪能不识相啊，不识相的后果可是死呀，他们都不想死，自然就识相了。
    由于他的伤口正在愈合，昨夜还发起了低烧，现在才刚退烧因此疲倦得很，一会的功夫杨铭宇又迷糊地睡着了。
    听闻屋里没了动静，农夫一家人终于松了口气。
    “不如我们逃吧。”农夫的儿子建议道。
    这样的日子还不知要待多久，他心想反正杨铭宇受了伤，娘亲不是说血肉模糊的一片吗？可能他能杀死旺财也是拼尽全力而为之，再想杀掉他们也不容易。
    不如趁着现在逃走，或许还能快活些呢。
    他的娘亲和爹却不同意了。
    “不能逃，我的鸡怎么办，好不容易养这么大，我摸了几只鸡的屁股，好像都有蛋了，估计很快就能生蛋了。现在走了，我的鸡怎么办呀？”农妇的头摇了拨浪鼓，死活不愿意离开。
    农夫也是不愿意离开，“屋子都是重新修葺过的，花了我们这么多银子，现在我们身上多余的银两都没有，能逃到哪去？”
    农夫的儿子难过地抬手捂住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吗？
    他倒觉得，杨铭宇这种人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只怕就算他们乖乖听话那人也不会让他们一家好过。
    但是这里是他的家，爹娘不愿意离开，他又岂能抛下爹娘独自逃走呢？
    饭菜煮好后，他们自动自觉地给杨铭宇送饭，这倒是挺讨杨铭宇的欢喜。
    “大侠，住得可还习惯？”农夫的儿子大胆问道。
    杨铭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声，“只要不太吵就好，出去吧。”
    他自然感觉到年轻男子偷偷打量的眼神，不过他蒙着脸，这些人想知道他的样貌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杨铭宇养伤的同时，他以为会追过来的杨子煜等人却已经收拾好离开了小镇，奔往不知名的方向。
    而服侍杨铭宇的农夫一家，颤颤巍巍地过活，祈祷着杨铭宇离开后他们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
    殊不知杨铭宇本就是冷血之人，在他的伤养好之后，他竟狠心地把农夫一家人全部杀害了，连年幼的小孩也没有放过。
    即使当时农夫的儿子紧紧地拽着他的脚求他放过小孩，他还是手起刀落一刀把小孩给解决了，然后又一刀把农夫的儿子彻底砍死。

 第九百八十一章，一群可爱的人

    当连晋安带着杨子煜和他爹的旧属回合时，杨子煜还是被震惊到了。
    想不到连晋安部下还有这么人，不过这些人本也是忠心为国之士，只不过是当今皇帝信不过他们，不是命他们辞官就是早把他们抄家，他们也是十分不易才藏匿至今。
    别看连晋安在京城是个落魄公子的模样，想不到倒是偷偷地藏了这么多人。
    “师弟呀，要不是有弟妹帮助，我们也不能有如今的环境呀。”连晋安笑着感叹道。
    他是落魄公子，一直都是。
    手上没有多余的银钱，差点连这些人都养不起了。而成念娇给的信物就像是雪中送炭，救了他们一命，也难怪每次提起成念娇连晋安都一副敬重感激的模样，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杨子煜笑了笑，要不是在来之前连晋安就跟他解释清楚了，他还怕连晋安把成念娇拉下水让成念娇变成了叛国贼呢。
    “放心，这件事也是你我之间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我为何突然有钱。”连晋安拍了拍杨子煜的肩膀低声说道。
    对啊，成念娇是帮了他不少忙，但是这件事却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不然以皇帝多疑的性格，还不知会给成念娇安个什么罪名呢。
    只怕就连杨家都会被拉下水呢。
    不过现在连晋安把他叫过来帮忙，不就把他拉下水了吗？
    但是他已经答应了又怎能拒绝呢？
    不过所幸也没太多的时间给他犹豫，因为很快京城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二皇子从王府出逃自立为王还和城南王王振南合作带领西南军围城。
    这是大周国立国以来最大的荒诞事，皇帝没死，皇子竟和臣子造反了。
    连晋安不由感叹了声，“看来我们还是慢了些，只希望能赶回京城帮上什么忙吧。”
    他这里只有百来人与王振南的五万叛军相比，根本就是螳螂挡车，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各种不自量力的成语都用上也不足以形容他们现在的状况，但是他们却不后悔，一心想着保家卫国。
    当他们咬牙说要返京时，杨子煜难免有些动容。连家之乱牵连了很多人，这些人所幸逃生却只能躲藏生活，生活过得并不好，但是他们却愿意为那个早早就抛弃他们的皇帝拼了性命，怎让他不动容呢？
    “师弟，你以为我们这么做是为了皇帝？那就错了。我们为的是大周国的百姓，我祖父跟跟我讲过，只要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杨子煜的双眼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没想过看起来大大咧咧老不正经的连晋安竟有如此崇高的志愿。
    “师兄，我一定会支持你。”杨子煜一脸坚定地说道。
    连晋安欣慰地看了杨子煜一眼，高兴地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师兄我就放心了。”
    他一开始就想过找杨子煜帮忙吗？并没有。他是在那夜救了杨子煜之后才萌生了这个想法，因为杨子煜的身份太好用了。
    他富可敌国，就连皇帝都得看着杨家的脸色做人，且杨子煜的姐姐是宫里的淑妃，外甥是最近还算得圣宠的四皇子……
    种种身份优势计算下来，他觉得不把杨子煜拉拢过来帮忙实在是太浪费了。
    于是他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开口，想不到杨子煜真的同意了。
    有杨子煜这样的身份在，希望朝廷那边会信任他们是真心诚意帮忙而不是趁乱打劫。
    他们一路往北方赶，路上的各城表现还算平静，毕竟战火还没烧到这边来呢。
    不过慢慢靠近京城时就开始乱了起来，各个城的城门紧闭，没有通关文是不能随意进城。
    所幸杨子煜身份摆在这里，一个露面竟轻松地进城了。
    连晋安不由感叹，果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呀。
    “混账东西，他们讨伐朕的原因竟是说朕常年扣押军饷，他们连饱饭都没得吃因此全部叛变跟随王振南来对付朕。还有那个逆子，居然和王振南合作，还偷偷进宫把他的娘亲和妹妹带走，简直就无法无天了！”
    二皇子称病，或会不久于人世，于是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便请旨去见他最后一面。皇帝想着人之将死，便许了这件事。
    怎料二皇子却带着自家母妃和妹子出逃还自立为王呢。
    皇帝气炸了，在朝堂上不顾形象地大骂出口。
    底下的臣子各个都被全军万马攻城而吓怕了，又加上皇帝现在十分生气，他们也不会傻得往枪口上撞，只能抿着唇，没一个敢开腔。
    “瑞王，现在朕只信得过你，你去帮朕查一查，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把朕的军饷给克扣了。”皇帝突然低头看向站在前排的瑞王爷下令道。
    皇帝真的气得不行，他深知士兵行军打仗不容易，因此他给各个军队所下拨的军饷都不会少。
    他想尽办法从杨家和各个富豪那里拿了不少的钱充盈国库，为的不就是行军打仗的这班人吗？
    谁知道这些人居然会反将他一军，他一时想不明白，于是就下了这样的命令。
    瑞王爷为难地看向皇帝，这个时候并不是调查这事的时候吧？且不说叛军所说的这些话是不是事实，但是现在并不是问罪的时候。叛军围城，他们应该想办法破了这个困局才是啊，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找什么罪魁祸首。
    见瑞王支支吾吾地不说话，皇帝不由生气了，“瑞王，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这件事与你有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瑞王被皇帝这番话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冤枉啊，臣弟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并不是追查这件事的最好时机……”
    能把话完整地讲出来，算是很不错了。
    他只觉浑身都是汗，里衣因被汗打湿黏在身上，难受得很，仿佛刚从水中把自己捞起来似的。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哪有这个胆子和能耐去克扣军饷啊，皇帝还真是高估了他。
    皇帝冷哼了一声，“那你倒说说，现在到底应该如何？”
    “臣弟觉得……”

 第九百八十二章，相信

    皇帝已经被愤怒气红了眼，不管他说什么，估计皇帝都听不进去了。
    底下的臣子早就吓怕了，各个都想鹌鹑一样窝在自己的位置，低垂着头不敢看向皇帝，一句话都不敢讲。
    这时一个人的身影动了动，往前一站，“父皇，皇叔的意思是如今叛军围城，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逼退外敌，别的事我们可以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皇帝双眼不由一亮，这个词他喜欢。
    还是四皇子君玉麟深得他的喜欢，说出来的话都特别讨喜呢。
    “那皇儿觉得应该如何做？”皇帝开口问道。
    这是皇帝在朝堂上第一次如此慈爱地称呼君玉麟，淡定如君玉麟虽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双眼流露出来的喜悦还是被皇帝捕捉入眼。
    君玉麟因为他突然改变的称呼而高兴，看来君玉麟还是能相信的。
    瞧瞧，他就是这样的人，天性多疑，不管是谁，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也会怀疑呢。没办法，谁让他的亲儿子刚反了他。
    “现在禁军已经全数调回京城守着城门，再加上京城易守难攻，那些人想攻进京城还需一段时间。目前京城的粮食还够充足，不过时间一长还是不行……儿臣建议父皇一定要命人给燕天成燕将军递送消息，让他回京救驾。”
    皇帝点点头，君玉麟这番话不错。但是君玉麟还是稚嫩了些，消息他早就送出去了，燕天成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不过燕天成远在盐城，要带兵攻回京城防守还得一段时日。
    君玉麟的建议虽比他想得慢，但是能想到这些，并且整个人还比较淡定已算不错。
    “守城的事就交由你吧，”皇帝看向君玉麟，“一定要给朕把城门守好了。”
    “儿臣遵命。”君玉麟恭敬地说道，心里泛起阵阵激动。
    他本就想跟皇帝提这件事，但是又怕皇帝生性多疑未必能答应他这个请求，想不到不用他开口这事就成了，怎让他不高兴。
    不过这份高兴他得偷偷藏在心里，要是被皇帝发现了，这事又得难成。
    皇帝点点头，双眼横扫了一圈那些沉默寡言的臣子们，失望地摇了摇头，关键时刻他们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平时抢着领功的时候怎么就不嫌事多呢？还真是白养了这些人。
    但是现在国家处于危急存亡之中，他也不可能把这些人立即如何了。不过他却极为喜欢君玉麟口中讲出的那个成语——秋后算账。
    虽然不是什么好词，他却喜欢得打紧。
    等这件事解决了，他就要秋后算账把牵扯在其中的人个个拿下，一个都不留。
    “把粮仓看好了，非到紧要关头才能开仓振粮。”皇帝说道，“如没有其他事便散朝吧。”
    城外的叛军不除，也不知这个早朝还能开多久。
    皇帝一声令下，众臣子慢慢地散去。而殿中还跪着一个孤单的身影，那就是瑞王爷。
    皇帝没让他起身，他是绝对不敢起身了。
    皇帝说了退朝之后便率先离开了，离开之前没有说什么，倒是深深地看了瑞王爷一眼。
    君玉麟深知皇帝的心性，方才他为瑞王爷开脱一番说话让皇帝细细咀嚼不知又会联想到些什么，他要是还帮瑞王爷说话，只怕皇帝会把他和瑞王爷的关系会如何做想了，他也只能无奈地离开。
    殿中百官散尽，瑞王爷还孤零零地跪在地上，挺直腰板，动也不敢动。
    人到中年骨头就脆了，地面凉，他那身子骨哟快受不住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皇帝没说他能离开，他就绝对不能离开，就算跪到天荒地老都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正觉得自己快受不住时，突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来到了自己身边，瑞王爷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来人，是皇帝身边的宫人。
    “瑞王爷，圣上说您辛苦了，现在让您回去呢。”宫人尖声尖气地说道。
    本来刺耳难听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却犹如天籁之声，“臣在此谢过皇上，皇上英明。”
    他对着空荡荡的龙椅拜了拜，以表他对皇帝的敬重之情。
    皇帝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他还愿意放过他，不是英明是什么？
    他不知道，方才宫人过来前皇帝就嘱咐过宫人，他若是跪得直，皇帝就放过他。若是毫无悔意，就把他打入天牢。
    所幸他还算识相，一直跪得笔直，因此皇帝才愿意放过他呢。
    由于跪的时间太长了些，他只觉双腿发麻，像撑着地站起来，只觉一阵头昏目眩袭来，他站都站不稳了。
    宫人紧张地走向瑞王，“王爷，您没事吧？”
    此人负责服侍皇帝的，他又岂敢让这人帮忙扶，只怕这又是皇帝的一个试探。
    他急忙摇了摇头，自行站稳了些，“没事，我没事，公公大可放心。”
    方才跪得太久了，起来得急才感觉一阵头昏目眩袭来。现在站久了些，但是觉得舒服了很多，没那么难受了。
    跌跌撞撞地便往外走，仿佛身后的大殿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宫人见着瑞王如此表现知道自己该如何跟皇帝汇报了，也不多说什么，待瑞王出了大殿走远了些，他便回了御书房跟皇帝汇报方才的情形了。
    皇帝知道瑞王的表现后终于露出了笑容，不过很快笑容就消失在脸上，此时此刻的他正为国事而烦忧，其他的事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小石子扔进水中，溅起的丁点水花罢了，不足以整日惦记。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君玉麟能好好守住城门，而燕天成能尽快领兵赶回京城。
    现在整个京城的百姓个个都人心惶惶的，只闻叛军攻城，城门紧急关闭，有些人被隔绝在城门外进不来。有些人想出去却逃不了，各有各的忧愁。
    “听闻现在敌军还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条件，只要能归顺他们的人不但不杀还能保住性命，日后还可能是座上宾。有些人心动了，收拾行囊到了城门想偷偷溜走，却被禁军抓住全关天牢了。”杨正文把打听的消息讲给成念娇和杨老太听。

 第九百八十三章，乱了起来

    叛军攻城，京城里人人自危，各大商铺关门的都关门了。
    杨家的商铺也早就关门，值钱的东西也运到地库给锁了起来。
    “就算人人都要逃，我们杨家也不能逃呀。”杨老太摇了摇头说道。
    杨家家大业大，早就被朝廷盯上了，要逃也是逃不了的。
    成念娇点头，“我们不逃，我们粮食充足，还能撑一段时间，不必逃走。更何况我们要相信朝廷，相信四殿下一定会把城门给守好的。”
    “舅母这句话讲得不错，大家一定要相信朝廷和我，我们会一起渡过这次的难关的。”君玉麟自信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此时此刻，君玉麟不该在城门守着吗，怎么就过来了呢。
    不过一看他身后几个熟悉的身影，成念娇立即明白了过来。
    “阿娇。”
    “祖父祖母，爹娘……”成念娇急忙站起身相迎，“你们总算来了。”
    由于现在京城里乱得很，听说还有流民会趁机闯进某户人家里抢劫一番，还放言说反正国家都要亡了，他们也不怕这些了。
    不过由于现在内忧外患，禁军忙着守住城门，还真拿这些趁乱捣乱的人没办法。
    成家住的都是些老弱病儒，自然敌不过那些野蛮之人。更何况把自己家人人丢在一旁不管不顾也不是成念娇的作风，她请示了杨老太，说了自己的担忧，希望能把成家的人接过来这边一起住。
    要暗卫分散到两个地方去守卫，还不如全集中在一起安全些呢。
    本以为杨老太会为难，怎料杨老太毫不犹豫同意了，“这个主意不错，把亲家也接过来有什么事起来还能有个照应呢。”
    杨老太轻易地就答应了，就像当初答应宋芸娘留下来照顾她和阿满一样。
    成念娇偷偷地松了口气，心想是自己的心太过狭隘了，怎么就觉得杨老太会为难呢？她是最好说话的婆家，别看她平日看起来较为严肃，但是却是最明白事理，最好说话的一个人。
    既然杨老太答应了，她当即让月娥带上几个人到成家把家人接过来。
    听说要到杨家和成念娇他们一起住，成家的人自然不会有意见，收拾一番便过来了。
    怎料在来的路上，遭到流民暴乱，胡乱抢东西就不说了，还有人对着成家的马车砸石头，阻止他们继续前行准备抢劫一番。
    月娥和几个暗卫要一边赶车又要对付那些流民，自顾不暇。
    幸好是君玉麟及时带着禁军出现平压暴乱，他们才免了一场受伤。
    君玉麟不放心他们独自行动，便一路相送，把他们一路送到了杨家。
    因此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方才真是把我吓坏了，幸好四殿下及时出现了，不然我们还不知要多遭罪呢。”宋芸娘心有余悸地说道。
    其他的人跟着附和地点点头，可不是嘛，差点就把他们给吓坏了。
    幸好有惊无险，他们都平安过来了。
    成念娇听闻此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最后大家都平安无事，不然她定要内疚坏了。
    “谢天谢地，大家都没事。”
    她感激地看向君玉麟，“这回还真是得感谢四殿下了，要不是有你，我的家人都不知该怎么办呢。”
    君玉麟笑了笑，“舅母，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该如此客套。”
    杨老太在一旁直点头，“麟儿说得不错，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太客套才是。不过这回还真是多亏了麟儿，不然还不知京城会有多乱呢。”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君玉麟还有些不好意思呢，“曾外祖母谬赞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保家卫国是我应该做的。”
    他在禁军的军营里苦练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在有朝一日能发挥自己的最大作用吗？现在终于实现了，他该高兴还来不及呢。
    全然不把大家对这件事的不看好放在心里，他始终相信正义的一方会赢，乱臣贼子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都过来这里了，也不知道小六在将军府如何呢？”宋芸娘担忧地说道。
    在她看来，燕小六早就如她的亲生女儿一般，自然对燕小六的事也十分上心。
    “不会有事的，燕府可是将军府，那些流民就算胆子多大也不敢得罪燕将军。”成念娇在一旁宽慰道。
    将军府靠近朝中重臣的府邸，那些人怕死得很早就请了很多人在外巡逻，又加上他们的身份特殊，那些了流民也不敢胡来呀。
    说到底，那些流民也是一班欺软怕硬的人。
    听成念娇这么说，宋芸娘总算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只要能确定燕小六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许多。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形，天天都只能呆在府中，小六姐姐肯定会觉得无聊吧。”成傲突然开腔说道。
    他说的正是事实，现在铺面不能去了，燕小六整日待在将军府哪儿都不能去，正无聊得紧。
    想偷溜吧，管家又把她看得死死的。为了看紧她，管家差不多都要搬到她的房间外吃喝拉撒了，她又岂有机会溜走哦。
    “管家，你就不能好好回您的屋里歇息吗？整日跟着我，您也累吧。”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管家却笑了笑，“老奴不累，只要能确定大小姐您平安无事，这比任何事都重要。”
    燕小六不由一阵汗颜，“行了，我饿了，让人去准备膳食吧。”
    她没好气地说道。
    “好的，老奴这就让人准备。”
    所谓的让人去准备也不过是转过身去吩咐一旁的丫鬟罢了，他还是一样的寸步不离。
    为了防止燕小六溜走，管家也是煞费苦心了。
    正是因为管家的忠心让燕小六虽心有不满却无可奈何，满心不欢喜也只能抬手支着下巴满脸愁容地看着窗外。
    窗外的蚊子苍蝇都比她自由呢。
    “我们准备好了午膳，不如四殿下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用膳吧。”成念娇看着君玉麟说道。
    听闻燕小六的名字就发了呆的君玉麟在此刻终于回过神，他摆了摆手，“虽然我也想留下来，但是事务繁忙，我要赶紧离开了，下次再聚吧。”
    大家对他的话都能理解，也不再说什么，眼看着君玉麟匆匆地离开了。

 第九百八十四章，无聊的燕小六

    君玉麟匆匆地离开杨府，却没有往城门的方向去。
    城门有罗泾岩守着，他自然放心。不过现在让他不放心的却另有其人，实在放心不下，只能移步去探望。
    管家好不容易因为别的事被人叫去忙了，燕小六不由松了口气。
    可她却不敢乱跑，因为方才管家说了，待会他回来的时候要是看不见她，就算找到天涯海角，被流民乱棍打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把燕小六给找回来。
    燕小六听闻此话早就吓出了一声冷汗，在她看来为人认真的管家还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
    为了避免管家真的会出事，她还是乖乖地呆在将军府哪儿都不去好了。
    此时此刻的她又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不把荆氏和燕瑾儿给逼走了。她俩要是在府中，管家也不至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呀。
    “这回真的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燕小六百无聊赖地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突然间发现眼前一花，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跳进了她的院子中。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再定睛一看，结果发现自己并不是眼花，还真有其人呢。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于是把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力一掐，呀好疼！
    “原来不是做梦呀。”燕小六有些迷糊地说道。
    那个本该忙着保家卫国的君玉麟突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眼前，怎让她不觉得这是在做梦呢？
    经过自己亲自求证后才敢确定原来这不是一场梦。
    待她回过神时，君玉麟已经来到自己的跟前了。
    难得见到府中的奴仆以外的人，燕小六还是十分高兴的，“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守在城门吗？”
    原来燕小六也知道他的事呀，君玉麟脸上不由一喜，“原来你也挺关心我的。”
    如果不关心又如何得知他被皇帝派往前线驻守城门呢？
    现在叛军依仗着自己人多，又加上京城易守难攻，他们深知一时半会攻不进来，于是便驻守在京城外，偶尔小打小闹想要耗尽京城内的粮食。
    只要粮食吃完了，援军又没到，那皇帝就只有投降的份。
    那群叛军的主意倒是打得好，不过他们既然已经四方求援，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燕天成和其他将领应该就会赶到救援才是。
    因此此刻的君玉麟倒不是非常的担心，但是由于叛军围城，来势汹汹，不明就里的百姓们自然就开始惊恐了。
    哪怕朝廷如何制止谣言他们都终日人心惶惶，唯恐家破人亡。
    就因为现在战事还没吃紧，因此君玉麟还有时间来“会见佳人”。
    见君玉麟因为她的一句话而露出高兴的神情，不知为何的燕小六竟感觉脸上一红，一股莫名的破窘便涌上了心头。
    “哈哈，你被皇上派到城门驻守的事整个京城又有哪个人不知道呀，我知道不也正常吗？”燕小六为掩饰尴尬，假装大笑说道。
    君玉麟愣了愣，脸上的笑意瞬间少了很多。是啊，这件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就算不是特意关注也能轻松知道。
    难为他还因为燕小六问了这句话而感到如此高兴呢。
    “是啊，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君玉麟语气平淡地说道。
    燕小六点点头，“大家知道是一回事，那你有没有信心守住京城呢？”
    君玉麟愣了愣，在别人面前他都能自信地说能，为何在燕小六期盼的眼神下他就不能自信地说出这个字呢？
    其实他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只是这份示弱不显露于人前罢了。
    不同于君玉麟的沉默，先问话的燕小六又是一笑，“我自然是相信你能守得住。”
    燕小六的信任让君玉麟脸上笑开了花。
    燕小六体贴地帮君玉麟倒了一杯茶，就像往常在茶楼里一样，“瞧你嘴唇干得，都能拔出好几层皮了，肯定是没有好好喝水，快喝点茶吧。”
    君玉麟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茶水却在此刻变得甘甜无比，让他心情又一次变得愉快。
    “是真的渴了，一直忙进忙出的，都没时间喝水呢。”
    用膳的时间都极少，更不用说喝水了。
    燕小六撇撇嘴，“那怎么行，该喝水的时候还是得喝的。以后记得多喝水啊……”
    她又往君玉麟的茶杯里倒满了茶，这一次君玉麟还是乖乖地喝完了。
    “对了，你怎么无端端地就过来了，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发生什么事就不能过来见你了吗？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而他却对这个小丫头喜欢得紧。
    明明就喝了不少的茶水，此刻的他却只觉满嘴干涩，但还是缓缓地开口说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刚把成家老小送到杨家，然后他们又提起你，我就过来看看你罢了。”
    这样一来也算跟燕小六讲了下杨家和成家那边的情况。
    果然，听闻杨家和成家的事燕小六一下就来了精神，“他们可都还好？”
    她想着溜出去，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想去见见他们。
    但是管家整日守着她，又说外面危险不宜到人家家里探访。管家说得语气深长，她也不好反驳便作罢了。
    现在能从君玉麟口中打听到她们的事，燕小六自然是迫不及待地问出口了。
    君玉麟笑了笑，“他们都挺好的，你放心。方才他们还提及了你，说不知你在将军府过得可好？”
    这句话也是他想问的，现在只不过是借他人的关心问出口罢了。
    燕小六听闻大家都关心她，心里也乐滋滋的，但是转眼间又陪着嘴有些不开心了，“如你所见啊，就整日待在府中哪儿都不能去罢了。”
    安全有何用，自由都没有了。
    君玉麟自然知道燕小六爱自由的天性，但是他却觉得燕府管家这次的做法是正确的，毕竟现在外面乱得很，燕小六还是不要外面走动为好。
    “你先乖乖地待在府中吧，过了这段时间，天下又太平了，你想到哪儿玩都行了。”
    “只怕那个时候我就被闷死在府中了，还哪能出去哦。”燕小六闷闷不乐地说道。

 第九百八十五章，赶走登徒浪子

    君玉麟被燕小六的话弄得一时无语，这丫头片子是太过无聊了吗？整日把死挂在嘴边不太好吧。
    君玉麟轻咳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闻不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还有一阵念叨的话语，“哎呀，这下糟了，被那些琐事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趁机溜走了。”
    燕小六可以容忍管家在她身边跟出跟进却不能容忍其他人守在她的房间外，因此管家一离开，燕小六就如待在没有门的鸟笼里的小鸟一般可以自由飞翔了，怎让管家不担心呢？
    听闻管家的声音，君玉麟便知道他要离开了。
    因为他不想太多人知道他来了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燕小六的声誉也不好呢。
    虽然还想多待一会，但是还是得赶紧离开了，“我有事，先走了。”
    燕小六却不像君玉麟那般五感过人，她没有听见管家的脚步声，更没有听见管家的唠叨声。听闻君玉麟突然要离开，她倒有些不高兴了，撇着嘴，“才刚来呢，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好不容易能换个人跟她说说话，又不像管家那样唠唠叨叨的多好呀。
    可是还能待够半刻钟的时间就要离开了，也难怪她会不高兴。
    见燕小六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君玉麟倒有些为难了，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管家竟加快了脚步冲了过来。
    “大小姐，午膳准备好了，正让人送过来呢，很快就能吃上了……”话还没说完，看见燕小六屋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不由大惊，剩下的话就忘了讲出口了。
    “大胆狂徒，竟敢闯入我家大小姐的深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了，来人……”
    由于君玉麟背对着他，他根本认不出君玉麟是谁，还以为君玉麟是外面的流民呢。
    听闻很多流民胆子大得很，敢闯到大户人家屋里抢夺财物，侵占人家的家财。他想君玉麟莫不是那种觊觎燕小六美貌，趁乱上门调戏自家小姐吧？
    他一边喊着一边抬眼四处搜寻，想找些硬物对付眼前的登徒浪子。
    就算要拼了他的老命，他也保全大小姐的清誉。
    正好发现门口有个木扫帚，他便拎起来冲了进去。
    这时候燕小六已经冲向他，把他拦住而君玉麟也恰好转过头看向他，“燕管家。”
    见到登徒浪子“真面目”的管家不由一愣，“四……四殿下……怎么会是您？”
    由于前段时间管家坚持接送燕小六，对君玉麟有所接触，自然也知道君玉麟的身份。
    看见来人是君玉麟，管家的心情也发生巨大的变化，从愤怒变成了震惊。
    管家脸上的神情让君玉麟好生尴尬，一时的不舍造就了此刻的尴尬场面，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未待管家开腔，君玉麟就急忙开口，“我顺路便过来探望小六了。”
    管家微微张开的嘴在回过神后才慢慢地合上，这是由不得他不吃惊啊。
    管家为难地笑了笑，“四殿下真是有心了。”
    顺路过来拜访为何就不光明正大地来，好歹也让人通报一声啊。想个小流氓一样翻墙进来，总有些不妥。
    就算君玉麟的身份高贵也不能这样啊。
    管家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燕小六推着往外赶，“管家，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我的饭菜呢？”
    “啊？”他手中的扫帚自然是用来打登徒浪子的，不过现在知道那人是君玉麟后就不好下手了，早知道刚才先下手为强打了再说，反正不知者不罪嘛。
    “老奴已经命人送过来了，很快您就可以用膳了。”
    燕小六点点头，还一直推着他往外走，“嗯，我知道了，你也赶紧去用膳吧，这里有君玉麟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管家不高兴地撇撇嘴，正是君玉麟在他才怕出事呢，大小姐可是清白之躯决不能让人平白无故地玷污了，但是当着君玉麟的面他不敢说什么。
    君玉麟要是还呆在大小姐的闺房中，那就更危险了，他更不能离开。
    还是君玉麟比较识相，急忙开口说道，“小六，我实在有事要忙了，下次有空再来找你。”
    他又岂会看不懂管家的眼神呢？要是他还继续呆在这里，只怕管家真的会拿扫帚打他呢。
    君玉麟已经抬脚往外走了，燕小六却不高兴地把脸皱成了一团，“才过来呢就要离开了，真是扫兴。”
    她还想多从君玉麟口中了解成念娇等人的情况呢，结果君玉麟却要走了。
    都怪管家来得不是时候，她抬眼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尴尬地笑了笑，不好做声了。
    大小姐生气了，他自然能看得出来，不过他却希望君玉麟能赶紧离开，因为君玉麟这样做不合礼节啊。
    在燕小六不舍得和管家期盼的眼神中，君玉麟终究还是离开了。
    不过他离开的方式还是和他来时的方式一样特别，又一次翻墙离开了。
    看着君玉麟如此行径，管家嘴角抽了抽，“这四殿下的行径还真是特别，特别喜欢翻墙呢。”
    不过既然君玉麟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翻墙进来，就证明将军府的防御工作不行，要是又有人像君玉麟一样随意就能翻墙进来，那大小姐就不安全了。
    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加强将军府的防护工作。
    但是他却不知道，就算他把将军府的防护工作做得再好也防不了想君玉麟这样的高手，只是看他想不想来罢了。
    当他腆着脸看向燕小六时，燕小六却不理他了，原因很简单，谁让他“赶走”了君玉麟。
    “大小姐，饭菜来了，可以用膳了。”管家还不管燕小六会不会给脸色给他看，反正他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就好了。
    燕小六就算多生气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置气，她确实是饿了，也不客气地坐下来吃饭。
    只是由于心情不好，吃的东西比以往都要少了些。
    看得管家心疼死了，但又毫无办法去改变。
    见管家站着不动，燕小六又不高兴了，“管家，你也赶紧坐下来用膳吧，别饿着了。”
    尽管燕小六还有些生气，但也没忘了喊管家一起用膳。管家激动得红了眼，“大小姐，您没有生老奴的气了吧？”
    “气归气，但是也不能跟你长期置气啊。”燕小六没好气地说道。
    管家对她的照顾简直就是无微不至，亲人也未必能像他如此尽心尽力。又加上管家方才那么做又不算多离谱，君玉麟翻墙进来确实不对。
    时间一长，自然就想通了很多，气也消了不少，她又岂会真的跟管家置气呢。
    听燕小六这么说，管家终于偷偷地松了口气，大小姐没有气他实在是太好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突然的进攻

    君玉麟在屋顶上跳跃，寻了个无人的小巷悄然跳下，没有惊动任何的人。
    跳下来的瞬间还不忘转过头看了看某个方向，不过那里离这里的距离又远了些，想看见什么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知为何的，只是看了她几眼，和她聊了一会天，见她平安无事并能生龙活虎的，他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他倒也想再留在那里多一会，不过管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着登徒浪子一般，他也不好意思多待。
    更何况他已经离开岗位一段时间了，现在还得回去看看，也不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
    当他急急地赶到城门时，倒是风平浪静，大家有条有序地在城门上巡逻，没有发生什么事才是。
    不由松了口气，抬脚往城楼阶梯的方向走去。
    “四殿下，总算找到你了。”一把焦急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君玉麟急忙转过头看向背后，果然是罗泾岩的身影，“罗大哥，是发生了何事？”
    一瞧见罗泾岩，君玉麟的心便不由一紧，这罗泾岩说话焦急，神情也焦急，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是。
    果然，罗泾岩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把方才发生的事给讲了出来。
    原来就在前不久，城外的叛军竟然展开了一轮攻击，他们推出投石器，往城楼上丢了不少的大石头，有几个禁军被砸伤了。
    这轮的攻击并没有很猛烈，仿佛是在向朝廷展示叛军的实力，并给禁军一个下马威。
    罗泾岩一边说着，气都上来了，“那些叛军依仗着自己多年行军打仗，各样的武器都有，本该拿来对付国外敌军的武器却调转枪头来对付自己人了，还不断地对我们叫嚣，说我们是胆小鬼只敢躲在城里，不敢应战……”
    看着罗泾岩忿忿不平的脸庞，君玉麟暗想不好，莫不是他已经中了敌人的奸计出去应战了吧？
    “放心，我还没那么傻，激将法我还是能分得清的。”罗泾岩开口说道。
    君玉麟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是罗泾岩这么生气又是为何呢？
    “殿下，现在他们用投石器伤了我们的人，还不知道他们明天还会用什么诡计又伤我们的人……再这样死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请殿下想个办法对付他们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君玉麟皱着眉想了想，确实如罗泾岩所说，他们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偶尔也要主动出击，不然一直落於下风，只怕会有损军心。
    “但是这些人非常的狡猾，躲在城外的树林中，有树木遮挡，我们想找到他们也实在没辙。”君玉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城南王的战绩虽没有燕天成的多，但他的战事经验却比他们这些人要多，不然他也不能一直驻守西南方，还保了西南方这么多年的安定。
    但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战将的野心居然不断地壮大，不但和二皇子合作，还敢带领叛军逼现今的皇帝退位呢。
    这样的狼子野心，只怕早就有了，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君玉麟看着远处的绿意若有所思，“以往从属西南军的那班人如何说？”
    他所说的那班人是那群假扮土匪后来被朝廷围剿又抓回来的那些人，这些人全数投降还列举了西南王的罪证，因此西南王才能被定罪被囚禁在京城寸步不得离开。
    既然背叛了西南王才保住了性命，他们深知不能再回到西南便忠诚于朝廷。
    “方才受伤的兄弟好几个都是那班人，叛军嘲笑他们是懦夫，卖主求荣……”说着，罗泾岩面露难色，“也亏他们还算坚定，不为所动。”
    原来受伤的是那班人，难怪罗泾岩脸色会如此难看。
    那些人只听从君玉麟的话，罗泾岩和朝廷的禁军一直防着他们不愿亲近，害得他们那些人里外不是人。
    他们是俘虏已投降朝廷，叛军不会再相信他们，又加上他们的出身西南军，朝廷的人又不相信他们，他们在这里简直就是举步维艰。
    是君玉麟坚持让他们上城墙守卫，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一幕。
    君玉麟轻叹了口气，“带我去见他们吧。”
    来到伤兵处，倒是安静得很，那些受伤的人明明被石头砸伤，受伤不轻却个个都抿着唇安静地躺在地上不喊一句苦。
    要不是他们脸色不好看，身上又缠着止血的绷带，还看不出他们受了伤呢。
    “你们没事吧？”君玉麟一掀开布帘走进来便担忧地开口问道。
    他们看到君玉麟的身影双眼不由一亮，“殿下。”
    明明受了伤不便起身，却还想向君玉麟行礼，不过他们的动作被君玉麟阻止了，君玉麟不让他们这么做。
    关心了他们的伤情，君玉麟话锋一转又聊到了战事上。
    “那些人都是你们的旧相识，他们的行军作战手段你们应该都十分清楚才是，不知刘大哥有何办法呢？”君玉麟问道。
    今日受伤的一人是这班西南军的都统刘义和，军职在西南军里也算大了，不过是后来跟了王景明装山贼被朝廷一举抓了。
    君玉麟相信他定能知道一二。
    刘义和没有犹豫，把他知道的全数讲了出来。
    “我们驻守在西南时都是防御为主，倒是西敏国的敌军会经常来滋扰我们，投石器和掷火器都是西敏国所特有的武器，无人能挡。为此旧西南王唯有叫人把城楼建高，城楼的高度够高了，那些石头和火球就无法投掷过来。”
    君玉麟皱了皱眉，刘义和的话他全听进去了，不过现在才来把墙建高不实际。而且他最为当心的还是刘义和所说的叛军所使用的的武器是西敏国的武器。
    若真如刘义和所说，只怕二皇子所犯的罪就不止叛乱一条了，还要包括通番卖国的罪！
    就为了一座可望不可及的皇位，他带兵叛乱弄得民不聊生就算了，还和时常侵略国家的西敏国合作，真是糊涂了。
    这事还真被君玉麟猜中了，二皇子通过王振南联系上了西敏国的国君，西敏国承诺会借攻城武器给他，只要他攻下京城做了皇帝，就得许给西敏国国君西敏国附近的十座城池。
    这种有辱国权的事，二皇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此才得到西敏国的帮助。
    为了自己能登上高位能牺牲一切的人，要是做了皇帝，只怕百姓的日子不会好过。

 第九百八十七章，殿下，楼下有姑娘找

    君玉麟和罗泾岩一起出了伤兵处，二人脸上皆忧心忡忡。
    见君玉麟抿着唇不说话，罗泾岩却忍不住了，“听闻他们还有掷火器，火球要是砸了过来，就像在城里放火一般，到时候还不知该如何灭火呢。”
    罗泾岩的话没错，今日叛军拿了投石器来对付他们，明日就有可能是掷火器。
    现在才来把城墙建高，有些不切实际了，只能另想他法。
    “吩咐下去，让城楼附近的人家每个人家里都得备有充足的水，以防不时之需。”君玉麟下令道。
    他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要是让百姓知道敌军不但能投石头进来，还能投掷火球，只怕会被吓坏，到时候只怕京城会更乱。
    “是，属下明白。”
    “慢着，”君玉麟顿了顿，“是务必要准备，要是不愿意准备，便让他们搬离城楼。”
    靠近城门的都是些客栈为多，方便来往京城的旅客能暂住。
    杨家的客栈也在其中，里面滞留了不少进京办事的外地人。本来杨家的生意基本都暂停了，大门紧闭不再接待客人，就算开着门，城里人也无心关顾啊。
    但是客栈不一样，里面滞留的客人总不能赶走，于是便把那些人留了下来。
    有些客栈胆小不敢再接客人，把客人全数赶了出去，那些人无处可去，最后还是去了杨家的客栈。
    成念娇也算好，来多少人就接纳多少人，没地了就让人挤一挤，反正滞留的旅客就全挤到杨家的客栈来了。
    能有个安身之处，那些人也没法嫌弃太多。
    只是太过靠近城楼，看着伤兵被人扛着下了城楼，他们就更加心慌慌。
    现在禁军的人又来说让店家要在店里准备多些水缸和水桶，务必都要装满水。
    也不说是为什么，反正就得执行，不执行的就得关门大吉搬离这里。
    幸好这客栈是杨家的，而成念娇早就吩咐了下来，禁军不管要求他们做什么都要配合，于是轻易地就答应了。
    但是别的客栈就不一样了，有些人把门关得紧紧的不肯应门，更别说开展储水工作。
    凡是那些假装没有人不肯开门的都被禁军破门而入，勒令他们要是不配合就搬走。
    面对如此强悍的禁军，他们作为平民百姓，都被吓了一跳。
    “兵爷，这是怎么回事？又不是干旱天，为何要我们储水呢？”有客栈掌柜提出了疑问。
    其他人没有出声，但也附和地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掌柜的话。
    负责下达军令的禁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朝廷让你这么做，你就照做好了，这么啰嗦干嘛？”
    虽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不过只需一个眼神就把这些人给吓住了。
    “军爷叫你准备，那你是准备还是不准备呢？”
    “准备，准备……”急忙点头，生怕点头迟了些不知还会受到禁军何等的折磨呢。
    见这些人方才还一副死都不肯配合的模样，现在还不是乖乖地答应配合，禁军得意地笑了，并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们今日之内就得把储水工作准备好，要是谁没有配合就得搬离。
    虽然这种命令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为了保命，他们还是乖乖地配合了。
    见这些人紧赶慢赶地储水，自知已完成任务的禁军终于可以舒心地回去复命了。
    听闻已让城楼附近的人都做好储水工作，君玉麟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若是有可能，还是让那些人搬离会比较好，但是这个时候正是人心惶惶之时，要是贸然让这些人都撤离，也不知把这些人安置到何处。
    若是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只怕把局面变得更难展控。
    “殿下，城楼下有个姑娘要见您。”
    君玉麟皱了皱眉，“是谁啊？”
    这种时候他才没空理会什么风花雪月之事，不过那姑娘要是燕小六的话他还可以一见。
    但是燕小六被管家看得那么紧，她又岂能溜得出来。更何况以燕小六不解风情的性子，就算她真有机会溜出来，她也是到杨家去找成念娇他们而不是他。
    想到此，君玉麟难免有些难过，那个所谓姑娘他也不想见了。
    “就问她有何话要跟我说，留下话即可，我没空见她。”君玉麟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办，我已经把人给带上来了。”罗泾岩不好意思地说道。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位高大的姑娘，身材纤细而矫健，皮肤黝黑，若不是细认还未必知道这是位女儿身。
    肯定是罗泾岩故意让人这么说，好捉弄他。
    君玉麟不由懊恼地站起身，迎向来人，“月娥，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杨府里住着他的亲人，见到杨府的奴仆来求见，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一悬。
    “回殿下，府里没事，不过少夫人说她有些办法或许能帮上殿下的忙便让奴婢把东西给送了过来。”
    城楼被敌军投石，有禁军还因此受伤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现在京城上下人心惶惶，成念娇知道了也属正常。
    月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古怪的器具递给君玉麟，“这是少夫人送给殿下的其中一个物件，把小的一头凑近眼睛一看，能一目千里。”
    其实这就是后世的望远镜，倒没有月娥所说的那么厉害，但也能帮助君玉麟看到远处敌军的情况。
    “少夫人说时间紧急，她也只能暂时让工匠赶制出了这么一个，殿下就先将就着用。”
    稀世珍宝君玉麟看得够多了，但是这种宝物他却是第一次见。
    小小的一个东西真的一目千里？他却不信了，但还是把这小玩意凑近眼前细细端看。
    由于他另外的一只眼睛并没有闭上，望远镜倒没有产生月娥所说的奇特效果。
    君玉麟不免有些失望了，看来舅母也有马有失蹄的时候。
    月娥算是看出来了，由于君玉麟第一次接触这玩意，他并不会使用。
    她让君玉麟把望远镜递给她，她在君玉麟面前示范了一遍，远处的景物一下被拉近了很多，她仿佛还看到了远处的树林中人头颤动。
    她又举着望远镜往四处看了看，脸上表情不由一惊，城外的叛军人数实在是不少。
    难怪他们可以有恃无恐地在外面跟禁军耗着。
    “怎么，就算用不了你也没必要露出这样的神情啊。”君玉麟在一旁说道。
    月娥二话不说，把望远镜递给君玉麟，“殿下，您只要依照奴婢方才的方法再看一次就能明白奴婢为何会如此震惊了。”
    君玉麟将信将疑地接过月娥递过来的望远镜，又一次看向城外。
    这次他却能看得十分清晰，脸上不由露出凝重的神情，“舅母还真是及时雨啊。”

 第九百八十八章，惊喜一个接一个

    由于望远镜里带给君玉麟的震惊感实在是太大，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这才确定成念娇托月娥交给他的宝物真的能把远处的景物拉近到眼前。
    不过这件宝物也是有缺点的，因为它也只能看一定距离的东西，超过那个距离，它就看不清了。
    但是这样的宝物对他来说已经够用了，他的脸上不由露出惊喜的表情，还大赞成念娇是及时雨。
    他却不知成念娇的惊喜陆续有来。
    由于罗泾岩没能看到望远镜里的画面，自然无法体会望远镜给君玉麟所带来的震惊。
    “那个……殿下，这个宝物能不能也让我看看？”罗泾岩不好意思地说道。
    君玉麟看了罗泾岩一眼，又看了手中的望远镜一眼，竟心生舍不得的感觉。
    这种宝物应该他独有才是啊。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多一个人知道军情也能多一分帮助，于是君玉麟把望远镜递给了罗泾岩。
    “给我小心些，听闻里面的琉璃十分脆弱，很容易破的。”由于把玩了一会，虽还未能确定为何这件宝物能给他带来如此震惊的效果，但是他却能确定这件宝物是由琉璃制成。
    “这么好用的宝物是叫千里眼吗？”君玉麟看向月娥问道。
    月娥摇了摇头，“回殿下，少夫人说了，这宝物叫望远镜。”
    君玉麟不由一阵汗颜，舅母给这宝物取的名字还真是简单粗暴，望远镜……
    虽然有些嫌弃这个名字，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最贴切。
    好吧，那就叫望远镜罢了，反正宝物的主人都这么说了。
    本来他还想着帮宝物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呢。
    由于罗泾岩了体验了一把望远镜，他也一样被望远镜带给他的震惊给吓了一跳，“世上竟有如此宝物，简直就宛如做梦。”
    若不是做梦的话，为何会有这样的震惊感呢？
    拥有了这样一件宝物，简直就如有神助啊。
    为了证实他不是在做梦，君玉麟用力地在他的肩上打了一拳，“这不是梦，醒醒吧。”
    回过神的罗泾岩一脸尴尬地笑了笑，“实在是失礼了，属下第一次见到此种宝物会震惊也属正常。”
    君玉麟丢给他一个眼神，解释就是掩饰，你还是别解释了。
    罗泾岩脸上的神情就更尴尬了。
    “殿下，少夫人除了让奴婢把这个宝物带来之外，还让奴婢带来了别的东西。”月娥说道。
    君玉麟脸上又是一喜，“那倒是快带上来呀。”
    自从见了这望远镜之后，君玉麟便坚信，凡是成念娇送过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果然，成念娇所送的东西并没有让他失望。
    成念娇给他送了几张大网，网是由金属丝制成的，坚韧无比，可谓刀枪不入。
    “少夫人说了，把这些网装在城楼上应该能阻挡投石器的攻击，由于这些是金属网，刀枪不入还能防火，又不阻挡视线，是极好的防御器具。”
    月娥说完这番话再看向君玉麟，只见他满脸的激动。
    而罗泾岩更为激动，“杨少夫人简直就是神人了，我们正为这事愁得没办法呢，想不到她在短短的两天内就想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法。”
    月娥笑了笑，“少夫人说这金属网也只能抵挡一二，如果敌人的攻击太过迅猛，还是无法抵挡的。”
    “只可惜，我们没有像他们那样好用的武器，只能被动地抵御。”君玉麟难过地说道。
    他们在城里都过得太安逸了，根本就没想过敌人会直接围城，攻击的武器还停留在近攻武器为多例如刀剑，而远攻的武器也只有弓箭罢了……
    这是他们的弱势，君玉麟为此愁了多少个日夜。
    “四殿下，少夫人已经命人在日夜赶制了，希望能尽快完成……”
    君玉麟激动地跳了起来，“月娥，你是说舅母还为我们赶制别的武器？”
    月娥点了点头，“不过那玩意威力极大，且少夫人也只是光有想法，还在跟工匠交流，至于能不能做成还得看天意。”
    “没关系，没关系，有了金属网，我们还能抵挡一二，现在只盼着援军能尽快来救援。”
    成念娇能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做了这么多，估计耗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才是。
    成念娇的这份心思可是别的人家比不上的，那些富贵人家怕战事牵连到自己身上，收拾家当打算趁乱投入敌军的怀抱。
    要不是他们及时发现把他们打进天牢，还不知有多少人会继续往外逃。
    而成念娇不但没有带着家人逃走，还十分信任他，更是让人准备了这些来帮助他，怎让他不感动。
    这样的舅母去哪里找哦，只能说他的舅舅眼光也太好了些能娶到这样的好娘子。
    “待这场战事打完了，我一定要把舅母为国家所做的这些事告诉父皇，让他知道杨家为了国家的安定付出了多少。”
    成念娇做这些事 并不是为了这些，但是有了君玉麟这句承诺，她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值得起来。
    京郊外的叛军军帐
    “王将军，你从西敏国借来的武器确实好用，一下就把那些人给吓住了。”二皇子坐在军帐的主帅位置上，一脸的傲娇。
    亲眼看着皇城上的士兵被大石打中，一个个地倒下，他看着实在是爽快。
    他已经能想象，他用投石器和掷火器把朝廷禁军打得落花流水然后一举攻入皇宫当皇帝的场景了。
    “那还得大王您英明啊，要不是您答应给西敏国十座城池，西敏国的国王也未必愿意借出这些武器，还答应给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王振南恭敬地说道。
    二皇子逃出京城和西南叛军汇合后便自立为王，王振南等人称之为大王。
    他们粮草充足，人又足够多，加上武器又好用，因此他们才敢一直跟朝廷耗下去。
    只怕还未等到援军来，那些人自困在京城里饿死了。
    二皇子被人赞英明，自然高兴地笑了，“还是王将军你丛中穿针引线才行呀，王将军你的功劳最大了，到时候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王振南恭敬地对着二皇子叩谢，“臣在此谢过大王了。”
    其实他早就和西敏国的国君狼狈为奸，他在大周国有西南王王府而他在西敏国也有一座属于他的府邸，那是西敏国承诺给他的。
    就算这边战败，他也一样能逃到西敏国去。
    只是这位二皇子不知道，一直被他利用罢了。
    有些人就是傻，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还做着自己能当皇帝的美梦呢。

 第九百八十九章，火攻

    给城楼披上“新衣裳”后，君玉麟既担忧又有些兴奋。
    担忧是因为他不知道成念娇命人赶制的金属网到底能抵挡怎样的攻击，兴奋是因为他想看叛军用投石器和投火器都攻不下城楼的挫败和失望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要问他到底是兴奋多还是担忧多，他自己也讲不清。
    不过叛军们这几天却没了动静，或许是因为早前的投石器让禁军元气大伤，他们觉得打了一场胜仗就傲气得不行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还了京城平静了几天。
    君玉麟也没有因此而懈怠，而是继续让人加紧巡逻，上次害得兄弟们受伤的事他不希望还发生一次。
    他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了异动，是叛军开始向城门的方向而来。
    不得不赞叹，成念娇送给他的这个望远镜的宝物就是好使。若是换做平常，没了望远镜这玩意，只怕叛军都来到城楼附近了，他们才会发现吧。
    城楼附近有护城河，护城河的板桥已被拆卸，那些人要攻到城楼附近就得游泳过来，或者重新搭建桥梁。
    护城河挖得很深，下面还有很多乱石，跳下去游过去不实际。
    短时间内要搭建这么大的木板桥也不切实际，因此他们才会选择投石器和掷火器作为攻击的武器。
    这次叛军搬运过来的武器掷火器，因为二皇子说早前已经试过投石器，这次想玩点新鲜的，所以要玩火。
    说得好像是玩儿似的，但是一看二皇子脸上狠绝的表情便知道这不是玩儿，而是要死人的。
    “王将军，你说这次能死伤多少人？可不能比上次少啊。”二皇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大王，这次我们把所有的掷火器都使出来了，只怕京城撑不了多久。”王振南说道。
    他倒是没有二皇子那种闲情雅致，他只想在援军到来前速战速决。
    上次二皇子只让人运来两台投石器伤了朝廷禁军几个人他已有些不高兴了。恰好这次二皇子让他全权做主，他自然是让人把十台掷火器全使上。
    不过还是有些可惜，要是能把投石器也用上就更完美了。
    二皇子不知王振南存有这种心思，他脸上的笑意突然就变成了嗜血的笑意，“那就试试吧，让我看看掷火器的威力。”
    他的马才刚停稳，突然听闻咻咻几声，箭如雨般射了过来。
    吓得他步步往后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们？”
    王振南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本以为还能像上一次一样把朝廷禁军打个措手不及，来个落花流水呢。
    他久经沙场，倒没有二皇子那么害怕，还能正常地指挥部署，“你们护着大王往后退，其余的人把掷火器尽快推过来，架起来，准备投掷火球。”
    在慌乱中，有条不紊地操作着。
    王振南满意地点点头，“区区的弓箭就想上伤我们，休想。”
    虽有士兵被射中，但是损伤并不算严重，受伤乃是兵家常事，王振南不甚在意，只让人把受伤的士兵带下。
    十台掷火器一直排开，威风凛凛，像恶虎般，一张嘴就能把整座皇城吞噬于腹中一般。
    就在十台掷火器全数亮相后，城楼上射过来的弓箭突然停止了攻击。
    王振南不由冷笑了一声，“他们怕是尝到了投石器的威力，知道这武器的厉害，怕了。”
    待会再给他们投几个火球，只怕他们就要举手投降了吧，王振南在心里如是想到。
    由于弓箭的攻击已经停止，二皇子也松了口气，骑着马停在原地，打算继续欣赏掷火器的威力。
    “还等什么，发起攻击！”王振南坐在马背上，大声喝道。
    二皇子笑着，嘴巴动了动，无声地讲了几个字：好戏开始了。
    浸泡在煤油中的石头，外面包裹着棉布，只要一点燃抛向京城，那里就变成了一片火城，里面的人都变成了待烤的乳猪。
    到时候应该是满城都散发着焦香的油脂味和烤肉的味道，二皇子邪魅一笑，还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现在就能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就在他们准备点火时，惊觉城楼那边又有弓箭射了过来，这次不是普通的木箭而是着火了火箭。
    带着重重的煤油味的燃烧着的箭向他们射了过来，密密麻麻，不比方才的普通木箭少，甚至更多。
    仿佛方才的木箭是一个警示，他们不离开，禁军就不客气了。
    这个时候王振南也慌了神步步往后退，还不忘大声喊道，“撤回，撤回，把掷火器撤回！”
    不过已经有些迟了，有些火箭已经射中他们装有煤油的木桶上，木箭上的火点燃了木桶里的煤油，轰一声，有的煤油桶突然就炸开了。
    伤了很多人，掷火器也被摧毁了好几台。
    二皇子气得双眼通红，他明明是等着看好戏的，怎么就换做君玉麟看他的好戏了呢？
    “不能退，不能退，继续给我攻，给我掷火球啊，把他们全都烧了，烧成烧猪！”二皇子竭嘶底里地大叫。
    可是现在的情况哪容他任性，如果还不赶紧撤退，剩下的掷火器不保就算了，他们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王振南已经跑到前头去了，转过头看向二皇子，“大王，敌军的攻击太过迅猛了，我们还是赶紧逃吧。”
    好几架的掷火器在大火的燃烧中被摧毁，一切都化为乌有。
    若是还不赶紧逃，他们的下场就和那些掷火器一般。
    当他们灰头土脸地回到军帐，剩下的只有一身狼狈。带去的士兵，很多在大火中被烧焦回不来了，掷火器在原地被毁了四台。
    这回真是损伤严重，二皇子气得鼻孔都冒烟了。
    “怎么回事？我们还没出去呢，他们就射箭了，到后来还换成火箭攻击……”他双眼一转，“莫不是我们中有人出卖了我们？”
    只有这个解释了，不然他才不信君玉麟能料事如神知道他们用的事掷火器呢。
    就连王振南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过他却不信一直跟在他身边出生入死的士兵会背叛他。
    “应该不会的……”王振南小声说道。
    二皇子怒拍桌子，抬眼瞪向王振南，“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今日我差点被炸死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振南，“……”
    他要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第九百九十章，被吓病了

    终于有一次把西南叛军打得落花流水，叛军架好了掷火器，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被他们给毁了，怎让君玉麟不高兴呀。
    他高兴地笑着，简直就合不拢嘴了。
    “神了，神了，”罗泾岩高兴地大叫，“杨少夫人的这个宝物真的神了，远远就能看见他们的动静，还赶在在他们还没动手之前就把他们给赶跑了。”
    要不是有成念娇所送的望远镜，他们还未必知道叛军今日会使用何种武器呢。
    君玉麟透过望远镜得知他们所用的是掷火器，知道要生火就得用到煤油，于是便让禁军改用火箭攻击，想不到还真把西南叛军打得落花流水。
    前段时间的憋屈在今日终于可以一雪前耻。
    “本来我还在想不知那金属网是否能挡住他们的攻击，想不到最让我们安心的东西竟派不上用场。”罗泾岩看着城墙上被砸的坑不由叹了口气，“如果杨少夫人早些把这些宝物送过来的话我们也不至于伤了这么多兄弟。”
    那些被大石砸伤的兄弟还躺在伤兵处无法动弹。
    那些投石器和掷火器的威力可想而知，今日要是让那些人投掷火球成功，整整十台的掷火器，威力不是一般的大，只怕整个京城都要成火城了。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今日他们早有预防才避过了这次的攻击。
    本来君玉麟也不知那些运过来的到底是投石器还是掷火器，因此一开始让禁军对着叛军射箭，想着能伤一个人就一个人。
    后来发现他们运来的是掷火器，每台掷火器旁边都有一个大大的油桶，突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办法，朝着他们射出箭头上缠着浸泡煤油棉面团还点燃了的箭。
    看到火箭的敌军一下就乱了起来，忙着撤离，还想着要把笨重的掷火器搬离，不过也有些迟了，掷火器被他们毁了四台，那四台掷火器在原地燃烧化为灰烬。
    一想到还有五台掷火器被他们运走，君玉麟的脸色又变得不是很好看了。
    “他们运走了五台掷火器，现今他们手头上也不知还有多少台掷火器，再加上他们手头上还有投石器……要是他们倾巢而出，只怕我们抵挡不了。”君玉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罗泾岩的脸上一肃，笑意慢慢地消失在脸上。
    君玉麟的话是事实，他不该因为赢了一场战就沾沾自喜。敌我力量悬殊，叛军若是倾巢而出，他们根本就无法抵挡。
    虽说京城内物质丰盈，但是由于他们已经自闭城门一段时日了，粮食每日都有人再吃，就算多节俭都好，总有空仓的一天。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城门，一直等到援军为止。
    这场的胜利没让他们冲昏头脑，他们冷静自若。但是有些事却朝着他们无法控制的方向走，城里又一次发生了骚乱。
    这次的骚乱却不容易平复，还把半个京城都弄得乱七八糟的。
    越来越多人加入流民的行列，跟着流民到处抢夺，而他们的理由也显得十分的冠冕堂皇：他们都快要饿死了，没饭下肚，难道还不能抢了吗？
    现在城里的粮食紧缺，若是家中没有过多储粮的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又加上由于战事吃紧，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实在没有办法，就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抢夺了。
    即使禁军及时镇压也没用，那些人饿晕了头，没有东西吃还是会照样出来抢夺。
    敌人还没真正打进来呢，整个京城就乱套了。
    要不是皇宫里外都有重兵把守，只怕他们这些流民把皇宫都抢了。
    实在没办法，皇帝只能下令开仓赈粮。
    但是僧多粥少，只靠国仓赠粮是远远不够的。
    君玉麟一方面要抵御外敌，一方面又要镇压乱民还要监督官府赈粮，简直就忙得焦头烂额，没一日可好好歇息。
    淑妃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偷偷出宫想看望一二，怎料才出了宫门不久就被一群不知死活的流民把马车给围了，想要一番抢夺。
    要不是附近的禁军来得及时，还不知淑妃的下场会如何呢。
    淑妃被吓破了胆，回到宫中还被大发雷霆的皇帝痛斥了一顿，说她在这种时候还随意进出宫门，要是出了什么事，有辱皇族的声誉。要不是君玉麟最近抵御叛军立了功，他就不会只是让淑妃禁足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把她打入冷宫得了。
    淑妃自知有错，也不敢说什么，只不过一回到自己的寝宫就大病了一场，病恹恹的，喝了很多的药都不能好转。
    御医说了，这是心病，只怕得心药才治好。
    谁都知道淑妃的心病是什么，更知道她的心药是什么，却没人有能力能把四皇子从宫外请回来。
    淑妃就连做梦都喊着君玉麟的名字，脸色越变越难看，简直就是药石无灵了。
    就连太后都来过她的寝宫看过她，见她这副模样不由难过的摇摇头。
    当天宫门处就有个鬼祟的身影和驻守宫门的禁军说了什么就回了皇宫，但是负责守门的禁军却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隔了不久，忧心忡忡的君玉麟就风尘仆仆地回了宫中。
    由于他从宫外回来，也不能贸然就去见淑妃，他得到皇帝面前请安，不然以皇帝多疑的性子肯定又会觉得他这个做皇子的不把皇帝放在眼中。
    君玉麟向皇帝请安后，把君玉麟夸奖了一番才让他离开了。
    明知道君玉麟的心思并不在此，他却故意要拖延美其名曰是考验君玉麟的耐心，实则是想看看君玉麟会不会因为他的故意拖延而生气。
    君玉麟的表现还算可以，他才放行了。
    没办法，皇帝就是这样的人，人人都在他的戒备范围内，就连亲儿子也得试探一番。
    君玉麟赶到淑妃寝宫时，宫女正在给淑妃喂药。
    淑妃却不肯喝，“反正喝了也没效果，还是不喝算了，反正……”
    反正就算她大病一场，君玉麟也没空回来见她，也不知她唯一的儿子在外面风餐露宿，要对抗强敌有没有受伤了，不能按时用餐的他会不会日渐消瘦……
    就算生病卧床，她想得最多的还是君玉麟。

 第九百九十一章，探望淑妃

    见淑妃一副病恹恹仿佛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的模样，君玉麟不由心疼极了。心里也十分的愧疚，母妃病成了这样他居然全然不知。
    他缓缓地走近床边，这个时候负责照顾淑妃的宫女要行礼却被他示意离开。
    他无声地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药碗，药味浓重，如今淑妃的房里都是这个味，看来她已经喝了不少的药，但是却没有什么起效。
    也难怪淑妃不愿意喝药了， 还把身子转到靠墙的一边用行动来抗拒吃药。
    君玉麟不由轻叹了口气，缓缓地开腔，“不喝药，身体怎能好呢？”
    听闻自己渴望了很久又听不到的声音，淑妃不由动了动，把头转了过来。
    当她看到那日思夜想而又始终见不到的熟悉身影时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吗？麟儿……”
    “是我，母妃是我，孩儿不孝竟不知您生病了，直至今日才回宫见你呢……”君玉麟愧疚地说道。
    淑妃摇了摇头，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不，你能回来见母妃一面，母妃就算死也了无遗憾了……”
    君玉麟脸色不由一变，“母妃，不许您说胡话，你不会死的。”
    淑妃虚弱地笑了，“傻孩子，人总有一死的时候……要不是我要撑着一口气见到你，只怕早就……”
    说着说着，淑妃便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生在皇家就是这样，孩子出生后就得交给奶娘抚养，想见面都难。
    孩子长大了，又有各种理由无法经常见面。而她的儿子还被皇帝派去驻守城门，不知生死，怎让她不忧心。
    她也不过是思念过度才想着出宫去见君玉麟一面，怎料才出宫不久就遇到暴乱的流民呢？
    被吓了一跳的她不但没有得到安慰，还要 被皇帝一通痛斥，还要受尽宫中各个妃嫔所谓的关心实则冷嘲热讽。
    不堪压力，于是她病倒了，一病不起。
    而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见君玉麟一面。
    现在终于见到君玉麟了，只觉心愿已完成，因此就算现在让她去死，她也在所不惜。
    “不，母妃您还要长命百岁，看着儿臣娶妻生子……”明明是宽慰人的话，可说道最后，他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淑妃停了这些话倒是眼前一亮，“对啊，我还没看到你娶妻生子呢，怎么舍得这么快就死去……燕家的小姑娘就不错啊，你倒是意下如何？”
    见了那么多世家小姐，她最钟意的还是燕小六，于是在关键时刻忍不住提了燕小六。
    提到燕小六，君玉麟不由一窘，“母妃，这些事还是等日后再说，我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守卫京城的安宁，不让乱臣贼子胡作非为。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淑妃知道君玉麟这是害羞了，不由了然地笑了笑，看来她家孩子对燕家姑娘也是有意的，指不定是一对佳偶呢。
    不过君玉麟不想提，那就先不提罢了。淑妃抬眼看向君玉麟，突然又有些难过了，“瞧瞧，你为了这些事都憔悴了多少，整个人又黑了一圈，又瘦了……”
    淑妃抬手摸了摸君玉麟的脸，原本皮肤娇嫩的君玉麟此刻的脸粗糙了很多，有些地方还因为缺水而掉皮了，哪还有以前那副尊贵的模样啊。
    淑妃静静地抚摸着君玉麟的脸，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却没有说话。
    君玉麟也没有说话，任由淑妃慈爱地抚摸。
    隔了一会，淑妃终于觉得累了便停止了抚摸。
    “母妃，喝药吧。”
    君玉麟准备给淑妃喂药，淑妃也乖乖地张开嘴准备喝药，难得有自家儿子给她喂药，她又怎会拒绝呢？
    可是君玉麟喂药的动作又停在了下来，他摸了摸药碗，“有些凉了，我让人弄热了再给您喝吧。”
    不管君玉麟说什么，淑妃都乖乖地点头。
    宫女把药给弄热了又端了进来，君玉麟自然地接过药碗，亲自给淑妃喂药直至她把整碗药喝下。
    “母妃，您日后都要乖乖喝药，直至你的病痊愈为止，好不好？”君玉麟轻声说道。
    淑妃自然是猛地点头，“好。”
    能见到君玉麟已经让她很开心了，更何况君玉麟还亲自给她喂药，知道她怕苦喂她喝完药后还给了她一颗蜜饯。此刻的她开心得就像三岁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了。
    见了君玉麟一面，简直比喝任何药都要灵验，淑妃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好了起来，脸色也好了很多。
    心病果然得靠心药治。
    喂完药后又陪着淑妃聊了会天再服侍淑妃躺下，君玉麟又承诺自己一定会小心再小心，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
    淑妃这才放心了很多，闭上眼睛慢慢地就睡着了。
    君玉麟吩咐淑妃寝宫的宫女要好好照顾淑妃，他便先行离开了。
    不过他却不急着出宫，而是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太后的寝宫。
    要不是太后偷偷派人知会他淑妃生病的事，他还未必知道淑妃生病了呢，这个恩情他一定要报。
    又从宫中出来时太阳正好下山，天边的云彩全被染红成红色的一片，看着何其壮观。
    这样的美景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欣赏，因为他要赶着回城楼一带。
    上次才离开一会就有人受伤了，他不希望这次又重蹈覆辙。
    “军爷，你把我抓走吧，我偷了邻居家的三个烧饼，抢人口粮这简直就是滔天大罪啊，您把我抓走吧。”有人苦苦地抓着禁军的脚不愿撒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禁军欺负了他，殊不知竟是他紧紧地抓着禁军的腿几度阻拦禁军继续前行。
    君玉麟不由皱了皱眉，停了下来，“发生了何事？”
    “殿下。”禁军叫唤道。
    那人听闻君玉麟是殿下，立即就猜到了君玉麟的身份，急忙改变了纠缠的目标，双手像蛇一样缠住君玉麟。
    君玉麟怕伤了他因此不好甩开他，只任凭他的手缠着自己的腿。
    “皇子殿下，我犯了盗窃罪，麻烦您把我抓到大牢去吧。”
    人人都忌讳坐牢，这个人倒是好，还巴着要坐牢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就是了。
    见君玉麟还一脸的疑惑，禁军急忙在一旁解释道，“这人倒不是专门抢夺的流民而是饿得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听闻被抓到大牢中能有一顿饱饭吃便争抢着要被抓进大牢中。”
    为了能吃上一口饭，也是拼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解决办法

    “朝廷不是已经开仓赈粮吗？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君玉麟困惑地问道。
    禁军张了张嘴正想回答，那个缠着君玉麟的人倒是先开口了，“皇子殿下，您身娇玉贵自然不知道现在京城里有多少的人吃不上饱饭，朝廷每日才派发那么点粮食，哪够我们吃呀。米粮更是有钱也买不到呢。”
    农田本就在京郊外，城门紧闭，粮食运不进来，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一口吃的。
    没胆量去抢的，只能奢望被抓进大牢，最起码还能靠牢饭而吃上一口饱饭。
    君玉麟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开仓赈粮已是国家唯一能做的事了，近年来大周国边境常年受到滋扰，为了抵御外敌已经消耗了不少的银钱和粮食，简直就是劳民伤财，国库本就不充盈。
    现在被西南叛军围城，为了尽量节省资源给禁军使用，皇宫里的用度都比以前差了很多。
    别说精致的糕点了，简单的饭食能让皇帝和妃嫔吃饱饭就算不错了。在这种重要时刻，作为皇帝的妃子，她们敢怨不敢言，只能尽量配合。
    今日他出宫的路上还听到几个妃子在闲聊，说整日粗茶淡饭，燕窝也没得吃，皮肤变糙了不少，也不知这些苦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她们胆子也是大，明明看见君玉麟经过也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为了把话讲给君玉麟听的罢了。
    当时君玉麟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倒也希望能击退西南叛军还百姓和皇宫一个安定的日子，只可惜敌我力量悬殊，并不是他们冲出去和敌军对打就能赢的。
    要不是京城易守难攻，只怕早在敌军围城的时候就国破家亡了哪还有现在的日子可过……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又想到了宫中的各个妃嫔们，她们有饱饭吃，无忧无愁还诸多怨言。应该让她们出宫体会一下没饱饭吃的生活，她们才会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怨言也会少很多才是。
    君玉麟回过神时，那个平民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腿不让他离开。
    禁军知道君玉麟心急着回军营，便举起拳头吓唬那平民，“还不赶紧放手，要是耽误了殿下的事务，绝不轻饶你。”
    平民吓得身子缩了缩，双眼中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眼前的禁军身材高大，声音洪亮，要是被他大力地捶打，只怕要疼上很久。
    没有饱饭吃就算了，还要受伤，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呀。
    于是他准备松手……
    但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打雷一般，弄得他好不尴尬。再抬头一看，君玉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又心生希望。
    “殿下，您就赏小的一顿饱饭吃吧，再不吃饭会死人的。”
    说得倒是可怜，君玉麟竟无法拒绝。
    把他带到军营去吃饭有些不切实际，军营是不允许不相干的人等随便进出。
    君玉麟又思索了一会，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起来吧，我带你去讨个饱饭吃。”君玉麟无声地轻叹了口气。
    听闻能有饱饭吃，那人双眼不由一亮，也不管君玉麟是否是骗他的，立即松开了手，“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他从未见过宫中的达官贵人，更不知道君玉麟是哪个殿下，只知道禁军叫他殿下，他也就跟着叫殿下罢了。
    这憨厚老实的人为了一口饱饭，竟对着君玉麟又跪又拜，看得君玉麟甚是心酸。
    君玉麟把他带到了杨府，杨家自然给了他一顿饱饭，见他可怜还让他留在了杨府，并许诺他能努力干活，饱饭少不了他的。
    其实杨府根本就不缺人，只不过能帮助一个就是一个。
    “四殿下这么做其实又欠妥当吧，”宋芸娘忍不住开口了，“他要是每遇到一个人就往这里带，这里岂不是很快就塞满人了？更何况难分好歹，要是有坏人混进来了，也不知会乱成怎么样呢。”
    也是君玉麟离开了，宋芸娘才敢说这一番话。
    不过她的话说得没错，君玉麟贸然把人带过来确实不太好。
    幸好这次带回来的老徐看着还算憨厚老实，就是人长得丑了些，因此人到中年了还没能成家。
    成念娇也甚是无奈，君玉麟把人带来了，她也无法拒绝。更何况她本就是那种心肠软之人，看着平民受苦没有饱饭吃，她自己也难受。
    想起以前自己也曾吃过苦，熬过苦，她就更无法拒绝了。
    但是她也知道，总不能一直无限度地接受难民，不然只怕杨家也应付不来这些人。
    “得想个办法才行了。”成念娇低声地囔囔自语道。
    第二日一早，杨府门外就搭起了粥棚，在门外派粥，凡是按秩序排队的人就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
    在粥棚里忙活的人除了有杨家的奴仆还新增了一个人，那就是君玉麟昨日带过来的那个“厚脸皮”的老徐。
    听闻成念娇要搭粥棚免费派粥，老徐立即自动请缨说要帮忙。
    成念娇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在杨府当闲人也能混饭吃，于是便答应了老徐的要求让老徐出来帮忙派粥。
    别看老徐人看起来不高大，但是力气却很足，在粥棚忙来忙去干了很多活也不见他喊过一句累。见大家都能吃上一口饱饭，他满足地笑了。
    杨府免费派粥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很多人在朝廷粥棚那里吃不上粥的都来杨府那里排队领粥喝。
    由于大多数人都能吃饱肚子后，京城里的骚乱都少了很多。
    大家都在盛赞杨家，特别是杨少夫人的名字更是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家都在称赞她的善心。
    成念娇对于这些虚有的名誉不甚在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何好在意，只要不愧对于心就好。”
    杨家有经营的米铺，里面的米粮倒是够他们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每日要免费增粥倒是增加了压力，府内的伙食自然也比以前又差了不少。
    吃惯好东西的秦香蓉意见也就越来越大了。
    “这些东西迟早都是我们的，却被成娇这个败家的几日之内就挥霍了不少，真是气死人了！”秦香蓉生气地大叫道。
    只是夫君迟迟没有音讯，现在整个京城又被西南叛军所包围，她想逃命也苦无办法，一边因为成念娇的“挥霍”而生气，一边又因为自己极有可能死于战乱之中而难过。

 第九百九十三章，得到皇帝嘉奖

    由于成念娇搭粥棚免费施粥的行为解决了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皇帝特意写了牌匾让人送到了杨府以表嘉奖，这还是他第一次衷心地感激杨家的人。
    而这个荣誉是成念娇带给杨家的，杨老太为此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杨家是富贵人家，富可敌国，财富早就遭皇帝眼红，别说嘉奖了，皇帝可是想尽办法想把杨家打垮。杨子煜被诬陷打入天牢，差点出不来就是最好的例子。
    现在得到皇帝的嘉奖，难怪杨老太会如此高兴。
    “大公无私……”杨老太抬手抚摸着牌匾上的每个字，这四个字免得无比的珍贵，是皇帝御笔所写然后让宫里的工匠赶制出来的，上面还有皇帝的印章呢。
    这个牌匾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了的。
    “把它挂起来，挂到堂屋的正中央，好让每个来往的客人都能看见。”
    这样的荣光，她不想隐藏，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能看见。这么做也是对皇帝的尊重，来送牌匾的宫人见杨老太做这样的安排也极为满意地点头。
    以往都说杨家的人满身的铜臭味，还不得皇帝看重，今日的情况就重重地把先前说这些话的人的脸给狠狠地打了一顿。
    成念娇本对名誉这种东西不甚在意，但她也明白这牌匾对于杨家的意义，因此她在一旁监督工人把牌匾挂好。
    阿满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他看见整个屋的人都笑得合不拢嘴的，他也一直都甜甜地笑着，还一直咿呀呀地叫把整个屋子的人都逗乐了。
    负责送牌匾的宫人还大夸阿满聪慧，杨老太就笑得更开心了。
    “战事吃紧，宫里也只能送这牌匾了，还请杨老太见谅。”宫人离开前如此说道。
    “我们杨家也不求别的，能有这幅牌匾就足以。”杨老太说道。
    她的话不假，以杨家的财力，他们想要什么都能有，但是名誉这种东西却是买不来的。
    送牌匾的宫人也知道杨老太话里的意思，接过杨正文偷偷塞到手中的银两便满意地离开了。
    由于战事吃紧，早朝早就撤掉了，若无要紧事不得随意进宫。皇帝却为了成念娇施粥的事而亲手写下大公无私几字还大费周章地让人赶制成牌匾送到杨家，足以证明皇帝对这件事的重视。
    “这种随意一做就能挣到好声誉的事怎么就给那个贱女人给做了呢？”穆玲珑狠狠地说道。
    自从杨子煜娶了成念娇，她便十分恼火。杨家的喜宴，到后来的阿满的满月宴等等她均不出席，倒不是杨子煜有多好她非要得到。而是当初大家都知道她和杨子煜有过口头上的婚约，但是杨子煜却弃她而娶了成念娇那个小农女而害得她的名誉受损。
    坊间传言她暗地里淫荡不堪，杨子煜就是看透她的真面目才舍她而去……
    就是因为这些话害得她在诸位世家小姐面前抬不起头，本来还有不少的世家上门求娶的她突然就变得门罗可雀，无人敢娶的地步。
    她一口咬定她会落得此种下场都是成念娇所害，因此对成念娇的怨恨就更盛。
    现在得知成念娇在施粥这事上赢得整个京城的盛赞，她不免又生妒忌。
    “玲珑，我的乖女儿，你该不会还要和那个女人斗下去吧？她都已经是杨家的少夫人了，而你的名誉也被她毁得差不多了，你要是还和她做对，只怕她那种恶毒之人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你呢。”穆夫人担忧地说道。
    穆夫人和穆玲珑一样对成念娇十分憎恨，她恨成念娇抢走她女儿的乘龙快婿，而且她也认为自己女儿名誉受损是成念娇散播的谣言所害，觉得是成念娇胡乱散播谣言害得她的女儿至今无人问津只能在家里做老姑娘。
    她却不知道穆玲珑能这么快就知道皇帝送了牌匾到杨家全因她还继续和一个人有所联系，那人便是张少华。
    那个当初和她厮混在一起合谋对付杨家，事败后置她于不顾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她也觉得张少华没了利用价值也懒得继续和张少华纠缠而是又一次腆着脸巴结杨家，只是那时候杨子煜已经看清她的真面目，不再理她罢了。
    只能说她和张少华是同一种人，臭味相投，很快他们又缠在了一块，各取所需。
    这次得知成念娇得到皇上的嘉奖，穆玲珑便坐不住了。
    她若是也受到皇帝的嘉奖，她就能翻身了，一雪前耻！
    到时候害怕没人上门求亲？
    “娘，我们也搭粥棚施粥吧。”穆玲珑一脸兴奋地说道，仿佛自己这么做了就能战胜成念娇，而自己的声誉也能立即挽回似的。
    “搭粥棚？”穆夫人愣了愣，眉头微皱并不是很同意穆玲珑这个提议。
    现在战事吃紧城门紧闭，粮食根本就运不进京中，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他们家也是靠储粮度日，这个时候来搭粥棚施粥，免费把吃食送出去，一点都不切实际。
    各家的粮食都吃紧，就算明知流民暴乱是为了吃食也没人愿意站出来当施粥的第一人。
    成念娇站出来施粥，肯定花了不少的钱财，在这些人看来就是傻人的表现。
    底下不知多少人在嘲笑成念娇的傻，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撒。到时候米粮下肚了，杨家的人就只能抱着那个大公无私的牌匾痛哭了。
    现在他们都等着看，看杨家还能笑多久。
    想不到自己的傻女儿居然也想学成念娇搭粥棚施粥，这不是犯傻吗？
    穆夫人死活都不同意穆玲珑施粥的提议。
    “娘，我们家不是还有挺多的米粮吗？应该能撑到战事结束的。”穆玲珑轻轻地扯着穆夫人的衣袖撒娇道。
    不然也学成念娇啊，家里省着点，控制用度不就行了。
    穆玲珑也是从张少华口中得知成念娇为了施粥而减少府里的用度。她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因此才想着用施粥这个方式挽回自己的声誉。
    “现在家里的米粮是足够的，但是谁知道这场战事要打到什么时候呀。听闻援军久久不能回京，单靠禁军是抵不过五万的西南叛军。我们的米粮会越吃越少，哪还有多余的米粮去施粥！”穆夫人轻叹了口气，希望这样说穆玲珑能懂得一二，放弃施粥这个念头。
    穆玲珑不是笨人，自然能明白穆夫人所说的话，她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一下没了灵魂就如一个破布娃娃似的了无生气。
    穆夫人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全部效仿

    穆夫人否定了穆玲珑的提议，穆玲珑十分难过却苦于实在没办法只能躲在屋中痛哭。
    这明明是个好机会，她却无法行动，怎让她不伤心难过。
    穆夫人也不管她，就让她躲在屋里哭。
    “在屋里哭也好过到外面闯祸。”穆夫人摇着头离开了。
    在她看来，穆玲珑要用家里的米粮出去施粥就是闯祸的行为，要是让穆老爷知道了还不知要多生气呢。
    她却不知道成念娇因施粥的事而被皇帝嘉奖的事悄然地传遍了整个京城的世家，当下他们就有所行动。
    第二日起来，平民们突然就发现不少达官贵人的家门前都打起来粥棚，在施粥。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留意，后来经过各户人家奴仆的大肆宣传，在官府和杨家排队领粥的百姓开始向四处散去。
    老徐一开始还数了排队领粥的人数，发现比前几日还要多，还暗暗想着今日准备的米粥或许不够派发呢。
    他想每个人都能吃饱，不像他一样厚着脸皮去求禁军抓他进大牢吃牢饭，因此每个人能拿到的粥都是满满的一碗，管饱。
    本还担忧成念娇对他此种行径定会有意见，因为他这样做无形增加了成念娇的压力。
    怎料成念娇对他的行径不但没有意见还夸奖他做得不错，因此他就更加卖力地干活了。
    本以为今日还要吩咐人多煮些粥呢，结果大家一下就散开了，只剩下一少部分快排到自己领粥的人。
    老徐忍不住好奇上前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很多大户人家都开始施粥，他们觉得这边排队太长了便到别的地方去排队，希望能快些喝上粥。
    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老徐也不会勉强他们全都留在杨府领粥喝。
    不过他始终相信当初愿意收留他的杨家才是最好的，那些瞧见杨家被嘉奖了才来效仿的人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老徐回府把这件事告诉了成念娇，成念娇倒是高兴地笑了。
    “这样一来我们的压力能减轻很多，”但是她又想到了别的方面，“他们要是随意煮粥施粥，没有计算好人数，只怕也是一场浪费……”
    果不其然，当天施粥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有些人家住得比较偏，百姓懒得走到他们家门口领粥，反正到哪里都能吃饱就没必要跑到偏远的地方……
    又加上有的人家煮了过多的粥但是领粥的人又不多，以至于浪了不少的米粮。
    现在米粮可比银子还要珍贵，那些人见大把的米粥吃不完只能倒掉就开始痛哭，白花花的米粮就这样浪费了，心好痛。
    成念娇也没想过，她所担忧的事第一天就发生了，浪费了那么多米粮她也是十分心痛。
    “要是直接派米或许能减少浪费。”成景仁说道。
    “当然不行。”成念娇摇了摇头，坚决地否决了成景仁的提议。
    要是直接派米只怕有些存有坏心的人会来冒领，然后把领到的米粮高价卖出趁机大赚一笔。
    要知道现在的米粮可是有价无市的，只要市场上有些卖就肯定有人买，多少钱都有人买，因为他们不想被饿死。
    可是煮米粥派发就不一样了，米粥储存不久就能领到就吃掉，那些心存坏主意的人也无法拿米粥换钱，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皇帝也是出于这个思量才会命人开仓施粥而不是直接派发米粮。
    她一心只想着不让平民饿肚子，却想不到一些沽名钓誉之人眼红她因为施粥得到皇帝嘉奖而效仿。
    到头来只造成了浪费，多可惜呀。
    思来想去，暂时没有头绪只得把这事先放下。
    “既然大家都开始搭粥棚施粥，那我们明日准备的米粥就少些吧，免得浪费。”成念娇说道。
    她倒不怕那些效仿她施粥的大户人家会这么快就放弃，毕竟他们还没像自己一样“捞着好处”呢，例如说受到皇帝的嘉奖。
    穆玲珑在家中闷闷不乐了一天之后，出门才发现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因为战事吃紧而躲在家里大门不敢出的世家小姐们今日都站在自家门口搭建的粥棚前“帮忙”。
    所谓的帮忙无非就是站在那些难民面前展露自己的世家小姐风采，就这么一笑就引来无数难民的称赞。
    什么陈家小姐气质好，邓家小姐心地好……
    这些盛赞本该落在她的身上的，现在却全被别人抢走了。要不是张少华提醒她出来外面瞧一瞧，她还一直闷在府中懵然不知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施粥。
    亏她娘亲还否决了她的提议。
    穆玲珑气不过，气呼呼地往穆府赶，她要去劝穆夫人，她也要施粥。这般轻易就能赢得好名声的机会，她不能就此错过。
    一回到穆府，穆玲珑便冲向穆夫人的房间，也顾不得穆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的阻拦。
    “大小姐，夫人她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来见我娘亲还需要你的通传吗？”穆玲珑用力地推了那丫鬟一把，用地推门冲了进屋。
    穆夫人没想到穆玲珑真的闯了进来，抬手擦眼泪的动作一下僵住，好不尴尬。
    穆玲珑怒气冲冲的脸一下变了变，“娘，您……怎么哭了。”
    别看穆玲珑平日刁蛮任性，但是她和穆夫人感情深厚，看着穆夫人哭红了眼，精神憔悴，她不免有些心疼了。
    回过神的穆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你家外祖母有些难过罢了。”
    穆夫人用手上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就一直用手帕挡住了右脸，假装若无其事地托着脸和穆玲珑说话。
    穆夫人的娘亲是半年前才去世的，一想起那老妇人，穆夫人总会偷偷地躲在屋里哭泣。
    穆玲珑早就习以为常，还以为真有其事呢，“娘，外祖母已经去世多时，您也别总难过了。”
    她要是多些心眼的话就会发现穆夫人的右脸有些红肿，但是她一心想着搭粥棚施粥的事，倒是没有留意到穆夫人脸上的不对劲。

 第九百九十五章，笑得像个傻子

    穆夫人的丫鬟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被穆夫人双眼一瞪立马禁声不敢说话了。
    她脸上的红肿是穆老爷打的，至于为何会打她还不是因为搭粥棚施粥的事。人家各户人家都行动了起来，门口都搭建了粥棚施粥而穆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穆老爷也是后知后觉地才知道全城施粥这件热事，顺带还被同僚嘲笑了一番说他铁公鸡不拔毛省着米粮自己吃，毫无贡献……
    穆老爷觉得颜面都丢尽了，气不打一处来。匆匆回府，找到穆夫人就骂了穆夫人一顿，说她是当家主母打理府中事务，人家各户人家都搭粥棚施粥了，她却窝在家里无所事事，毫无贡献。
    反正他在外面受了多少气就往穆夫人身上撒，穆夫人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前几天明明是他说如今米粮金贵，有价无市，让她一定要看好家里的米粮防止家里的奴仆偷窃，更不要轻易浪费。
    现在可好了，转过头又怪她不搭粥棚施粥。一时一个样，她哪知道该怎么办呀。
    见她一脸憋屈地看着自己，穆老爷说，她不干正事还觉得委屈了是吧，于是甩了穆夫人一把掌后离开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穆夫人才会躲在屋里偷偷地哭。
    要是让老二、老三那几个婆娘知道，指不定又要这边嘲笑一番顺便又挑战她当家主母的权威了。
    这种事她自然不能让其发生。
    想不到穆玲珑会突然闯了进来，她便急急地把脸上的红肿挡住，“玲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娘，现在外面满满的都是粥棚，各户人家都搭粥棚施粥，只有我们穆家没有……”穆玲珑有些不高兴地抬眼看了穆夫人一眼。
    虽然没有说话，穆夫人也能懂穆玲珑的意思，她这是在怪她没有答应搭粥棚施粥的事。
    说起粥棚的事穆夫人的心里就有些膈应，要不是因为这件事穆老爷也不会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现在还没回过神呢，穆玲珑又来找她秋后算账吗？
    穆夫人忍不住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是过来怪我的意思？”
    穆玲珑的心不由一紧，急忙摇了摇头，“女儿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不过是想我们现在搭建粥棚好像也不迟，不如现在就……”
    昨日才被穆夫人给否决了她的提议，现在又提起她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就搭罢，这些事我已让管家去打理了，你也别心急。”穆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穆玲珑就像被魔怔了似的，整日想着施粥的事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她又被穆老爷勒令要在今日之内把粥棚的事给处理好，因此她会轻易答应穆玲珑的要求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穆玲珑听了却高兴地跳了起来，一脸的笑意，“还是娘亲您最好了。”
    穆夫人勉强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那米粮方面……”穆玲珑支支吾吾地问道。
    她深知穆夫人为人计较、吝啬，怕穆夫人会克扣施粥的米粮。
    “这个你放心，我保证和其他人的都一样，不多不少，你总该放心了吧。难不成你还管着娘亲如何做事？”穆夫人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现在她只盼着穆玲珑能快点离开，好让她能用点东西敷脸。此刻的她只觉整张脸火辣辣地疼，难受得很。
    穆玲珑心是真的大，既然穆夫人已经答应她施粥的要求，她便高兴地离开了，假装没看见穆夫人脸上不高兴的表情。
    穆夫人在穆玲珑离开后才放下遮挡脸的手帕，站在一旁的丫鬟看着穆夫人红肿的脸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老爷这下打得还真是狠。
    “去找点东西给我敷敷脸，消消肿也好。”
    “是，夫人。”
    就这样，穆家也跟风地搭起粥棚，学着大家一样施粥呢。
    见到自家搭起了粥棚，穆玲珑在第一日的时候起得比任何人都早还督促府中的奴仆把米粥煮好，好让她也能站在粥棚面前装装样子博得好名声。
    不过穆玲珑很快就失望了，本以为搭了粥棚后家门口就会门庭若市，结果等了好一会，在门口忙碌的还是自家的奴仆，一个难民都没见着。
    没人来领粥，自然就没人知道她的“好心肠”，穆玲珑不高兴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人来领粥，那怎么行。
    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由于他们家搭的粥棚比别人家要迟，难民们根本就不知道穆家也能领粥。
    穆玲珑不由怒了，始终还是迟了些，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家也搭了粥棚。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人带过来呀，不然我们家的米粥岂不是浪费了？”穆玲珑不高兴地说道。
    主要是她这一身好看的装扮要浪费了。
    她还想听听那些难民会如何形容她呢，是心地善良呢？还是貌美如天仙？还是……
    不过是什么，反正是好听的话就好。
    不管如何，她还要靠这次的施粥打一场翻身战呢。
    在穆家奴仆奔走相告中，不少难民开始来到穆家门口。他们倒是自觉地在粥棚前排队，不争不抢。
    穆玲珑倒是被他们这样的行径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都是一群刁民，一见到吃食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蜂拥而至呢。
    想不到这些人倒是如此自觉，倒是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见这些人这般自觉，她当然也不吝啬地对着他们展示自己的笑容。
    她在沾沾自喜，以为那些难民是倾倒于她的个人人格魅力这下才会如此自觉呢。
    她却不知道这些人会如此自觉是因为他们在杨府受到了“熏陶”，凡是没有按规矩排队，又争又抢的人是没有米粥吃的！
    “讲规矩就能更快地吃上米粥，又能减少自己受伤的可能，何乐而不为呢？”杨家少夫人是这么跟他们讲的，他们都记住了呢。
    亏穆玲珑还在一旁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殊不知底下的人是如此讨论她，“这什么穆家大小姐生怕我们不知道她是穆家小姐一般一直在强调。还呆在一旁傻笑，也不干活，挡路，挡着我们领粥，也不知是过来干嘛的。”
    “可不是，笑得就像个傻子……”
    穆玲珑自然也听到这些话了，她嘴角抽了抽正想发脾气，可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发脾气，不然她的名声只怕会更臭。
    忍着，忍着，她不生气，不生气……

 第九百九十六章，毒粥

    成念娇正愁着如何能减少米粮的浪费时，负责施粥的老徐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嘘嘘。
    “夫人……出……出事了！”好不容易喘直了气才把话给讲了出来。
    成念娇皱了皱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生了何事？”
    声音讲得大声了些，在一旁熟睡的阿满不满地皱了皱眉，仿佛在怪她吵到自己睡觉了。
    成念娇压低音量看向银儿，“银儿，帮忙我照看阿满。”
    她又看向老徐，“我们出去说。”
    老徐带着成念娇一边往大门的方向赶，一边把方才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成念娇一边听，脸色越变越凝重，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今日来领粥的一家人才刚喝下杨家免费派发的粥就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症状可怕。
    一时间无人再敢上前领粥，还有好事之徒到官府报官，官府的人倒是来得很快，已经把杨家的粥棚重重包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了。
    官府带来了军医，说是食物中毒了。
    那家人一共五口人，刚喝下杨家的米粥就出事，官府严重怀疑是杨家的米粥有问题。
    由于事出突然，老徐一个老实人简直就百口莫辩只好赶紧冲进府里向成念娇求救。
    其实就算老徐不去请成念娇出来，官府的人也会进去把成念娇押出来。
    如果证实杨家的粥有问题，那成念娇所做的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成念娇怕此事有人特意陷害，原因是眼红杨家前不久才得到皇帝嘉奖的大公无私的牌匾。如果真是这样，那官府带来的军医所讲的话就未必可信。于是她让月娥偷偷地从杨府的后院翻墙出了府去把医鬼请来，而她则亲自出门去面对一切。
    “阿娇，听说粥棚出事了？”宋芸娘几人从杨老太的屋里冲了出来，一脸的担忧。
    本来他们几个在杨老太的屋里和乐融融地聊着天，突然听闻粥棚出事他们就全跑了出来。
    “现在还没清楚发生了何事呢，你们都不用担忧，方才在做什么现在就继续做，不要出来。”成念娇咬牙说道。
    有什么事让她一人面对好了，不要吓坏家里的老人。
    “那怎么行，我们也要跟出去看看，这万一有什么事起来也好有个照应。”宋芸娘急切地说道。
    其实他们乖乖地待在屋中，哪儿都不去才是对她最好的帮助，但是宋芸娘爱女心切就忘了这一点。
    他们要是出去后，遇到了什么事，推推嚷嚷之间还有可能会受伤，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是要成念娇抛下别的事去照顾他们还是继续处理粥棚的事呢？
    杨老太轻叹了口气，果然是关心则乱。
    “让阿娇自己去吧，我相信她自己一人也能成，我们去了也只会添乱。”杨老太开口说道。
    宋芸娘因为杨老太的话微微一愣，转念一想，杨老太的话也不无道理。
    她除了担心和焦急，还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那……阿娇你自己小心些。”宋芸娘妥协地说道。
    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偷偷对着杨老太感激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宋芸娘，“我会小心的，你们放心。”
    说完这些话她便匆匆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不再回头。
    方才的好心情被这么一闹全没了，宋芸娘一直担忧着门外的事也提不起兴致继续聊天。杨老太也知道大家没什么心情，但是还是把大家请进屋中，在屋里坐着总好过在屋外干站着。
    成念娇出到门外时，粥棚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那些乱民说杨家的米粥有问题还留着只会继续害人，要把米粥全部倒掉。官府的人说米粥就是证据，不能倒掉。
    但是难民激动起来也不怕官府的人了，反正罪不罚众，官府的人也奈何不了一大群人。
    “你们看，分毒粥给大家喝的毒妇出来了。”不知是谁眼尖发现了成念娇身影，当即就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那些人的矛头也从毒粥转向成念娇，仿佛要冲过来把成念娇痛揍一顿似的。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惊，要不是她的心理素质好又见惯了大风大浪，只怕会吓得往府里逃了。
    不免有些庆幸，幸好她不让宋芸娘等人跟着出来，不然就要吓坏他们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淡定自如地缓缓走向粥棚。
    一旁的老徐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竟被这阵仗吓得双腿发软，而成念娇竟像没事人般的继续往前走。
    他可是大男人一个，想不到还输给了成念娇这样的弱女子。
    由于事态严重，府衙的黄大人都来了杨府门前，见成念娇出来不由松了口气，“杨少夫人，您总算出来了。”
    成念娇款款有礼地向黄大人行礼，然后看向表情凶狠仿佛要把她一下吃下肚的难民们。
    “各位街坊，稍安勿躁。今日要是真的是我们杨家的米粥出了问题，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管是何种要求，我都会一一答应。”为了安抚民心她唯有这样说道。
    不过她也有信心在她的监督下，杨家的米粥没有问题，除非有人故意陷害。
    “哼，现在出了事，你自然就在这么说了。但是谁知道你把我们骗后会不会真的这样做？”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
    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又一次骚动起来，难民的情绪比方才更加激动。
    “这不是有官府在吗？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事黄大人会公正处理的。”
    成念娇看了黄大人一眼，黄大人自然而然地挺直腰板走到大家跟前，“杨少夫人说得对，我们官府会公正处理的。”
    由于这京城的府衙靠近天子脚下，府衙的人向来不敢胡作非为，办案也求公正严明，不功不过，倒是让平民相信几分。
    “那你们官府怎么说？”有人问到，“要是真的是杨家的问题，你们又该如何处理？”
    黄大人轻咳了一声，“若真是杨家米粥有问题，我们当然会公正严明地处理，把犯事人等人抓入天牢……”他顿了顿看向成念娇，成念娇刚得到皇帝的赞赏也算皇帝眼中的红人，总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对免得得罪人，“但是若经查明不管杨家的事，也请你们不要再堵在杨家门口胡闹。”

 第九百九十七章，没问题

    黄大人都这么说了，难民们暂时也没有什么意见，“好，且看你们如何处理。”
    官府的人是他们请来的，现在才来说不信未免有些不合理，现在他们除了相信官府的人又能信谁呢？
    思来想去也只能看看官府是如何查案又或者说看看成念娇是如何自证清白了。
    中毒的那五口人喝了军医开的药倒是止住呕吐，身体发虚地躺在地上的莆席中奄奄一息，每个人的脸上都苍白如纸，要不是还能见到他们胸口有微弱的起伏，还以为他们已经一命呜呼了。
    “大人，他们暂时没事了。”军医如是说道。
    成念娇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幸好人没事。要是闹出人命，只怕这些难民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成念娇对着老徐招了招手。
    这个时候的老徐终于回过神，颤颤巍巍地走向成念娇，此时此刻他都还有些害怕呢。
    “少夫人。”
    “今日除了这几个人喝了我们的米粥出事，其余的人有事吗？”
    老徐拿出了一本小册子翻看了起来，这是成念娇交由他的，每个喝完粥的人他都会有登记。他也是上过学堂的人，又加上为人老实因此成念娇才放心把施粥的事交由他打理，管家杨正文也不过是从旁辅助罢了。
    他数了数上面的人数，“在他们一家五口喝粥之前已经有十五个人喝完粥离开了，那些人离开之前神色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成念娇点点头，这就对了了，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很久就能证明杨家的清白。
    幸好她做事谨慎，什么事都让人有所记载，不然出了事也不知去哪里找证据呢。
    “口说无凭，那十五个人呢？哪去了？或许他们在喝完米粥后已经出事了，只是你们不知道呢？”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
    这个说法也没什么毛病，事情确实会如此，要证明杨家的清白就得把那十五个喝完粥的人找出来。
    但是问题又来了，领粥喝的人都是些难民，有些还是居无定所的乞丐，要一下把那些人找出来，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有难度。
    “人，我自然会让人找出来的。”成念娇顿了顿，“在找到人之前，为了证实我们杨家的米粥没有问题，我愿意亲口喝下一碗米粥，看看我会不会和那可怜的一家五口一般因中毒而口吐白沫。”
    人群中当即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成念娇这是在以身试险呀，这万一要是真的有毒，那岂不是把自己害惨了。
    就连老徐都有所担忧了，他轻轻地凑近成念娇跟前，“少夫人，您这么做未免欠妥吧？这粥万一真是有什么问题，您岂不是……”
    成念娇笑了笑，表情倒是自若，“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们。”
    老徐是老实人不会在米粮中做手脚，其他的奴仆又是府中的老面孔每个都忠心为主，她倒不担心这些人会做手脚。
    见成念娇迟迟没有喝粥，人群中有人又按捺不住了，大声吼道，“你倒是吃呀，为何不吃，是不是心虚了。”
    成念娇抬眼看了那人一眼，方才一直发话的就是这个人，难民的情绪也是由他的煽动才变得激动起来，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又实在脱不了身去对付这个人，只好应道，“我喝，现在就喝。”
    她转头看向负责勺粥的家丁，“给我勺一碗粥，分量就和大家喝的一样即可。”
    家丁有些为难了，因为他不想成念娇出事，“少夫人……”
    成念娇却一脸的坚定，“勺给我，一点都不许少。”
    家丁一脸的为难，但是还是在大家的注视中勺起一碗米粥递到成念娇跟前。
    成念娇二话不说端起米粥便往嘴里灌，由于分量有些多，她又早已吃了东西下肚，喝了好一会才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米粥通通喝下肚。
    为证明米粥已经被她全部喝完了，她还豪气地把碗口反向地面的方向。
    还真的是吃得干干净净的，一滴不剩。
    大家都被她这豪气的行径所惊呆了，没有人出声，都盯着她看，期待她像方才那一家五口一样喝下米粥就口吐白沫。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隔了好一会儿了，成念娇还像没事人一般站得笔直，眉头都没皱一下。
    老徐看着成念娇这一行径不由又一次心生愧疚，心想成念娇一个妇道人家都能做出如此豪气的行径，他一个大男人还怕出事？
    于是他也勺了一大碗米粥喝下，神情自然，“好喝，杨家的米粥是用新米煮的，绵香可口，喝了一碗还想喝一碗。”
    成念娇不由被他这番话所逗笑了，这老徐是在帮她打广告吗？
    不过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妥吧。
    倒是其他的奴仆见老徐也不怕死的喝下锅中的米粥后，他们也有样学样每人都喝了一大碗。
    皆像没事人一般好好站着，并没有人因吃了米粥而倒下或者发生诸如那一家五口那样的事。
    如果不是杨家米粥的问题，那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一时间都有些糊涂了。
    “大家别信他们，那米粥肯定已经换了，不然为何那一家五口人有事，而他们又没事呢？”
    成念娇看了过去，又是方才那个男人在说话，反正他就不打算放过杨家就是了。
    成念娇不由噗呲一笑，倒是不怕她这一笑又惹得别人生疑，“方才我还没出来前，是你们说要把米粥倒掉不让它留在此处继续害人是吧？”
    后面的话不用成念娇继续说他们也能想得明明白白，粥是没动过的，他们都亲眼所见！
    差点就被那小伙子给误导了。
    有人不高兴地看向那个一直为他们“代言”的小伙子，小伙子这回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做声了。
    “既然不是粥的问题，为何那一家五口会无辜中毒呢？”有人问道。
    这事确实让人怀疑，成念娇也想弄个清楚，免得那些人不知在背后讲些难听的话污蔑杨家，把杨家的人当罪人看。

 第九百九十八章，被怀疑医德

    一家五口中的男人由于长得比较粗壮身体状况比较好，倒是醒得比较早。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发出了一句呻|吟，“好难受……”
    这个时候月娥也带着医鬼过来了，这里很多人都被医鬼治过病，治好了还不收钱，因此大家都记着医鬼的恩情。
    见到是医鬼过来，大家对他倒是恭敬有加。
    成念娇行至医鬼身边，“宋老先生，你看看那一家五口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不是成念娇信不过那名官府带来的军医，不过月娥都把医鬼带过来了，又恰巧这里的人都熟知医鬼的盛名，让医鬼去证明杨家的清白是最好不过的。
    医鬼点点头，慢慢地凑近那一家五口人。
    还没把脉呢，刚醒来的男人便脸色苍白地大叫了起来，“哎呀肚子好疼，好疼……哪里有茅房，我要上茅房……”
    话还没说完多久，噗的一阵响声从他的股间传来，接着一阵臭味也传了出来。
    旁人都忍不住抬手掩鼻，因为实在太臭了些。
    醒来的男人不好意思极了，苍白着脸低垂着头，此时此刻的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实在是太失礼人了。
    医鬼面色不虞，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继续帮男人把脉断症。
    隔了一会，医鬼肯定地说他们一家五口是吃错东西了才会这样。诊断倒是和军医所说的结果别无一二，军医原本因医鬼到来而变得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诊断结果和他的一样，证明他没有断错症，不然在众人面前他就要丢脸了。
    在这京城，谁不知道医鬼的医术高明呀。
    一听自己一家五口因为吃错东西才会如此，男人还有些不相信呢。
    “不可能呀，我们家一穷二白，什么吃食都没有，也只有在粥棚排队才有一顿饱饭吃，又岂会无故出事呢？除非……”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杨家装有米粥的大锅。
    他一喝下杨家的米粥就出事，不是杨家米粥的问题，他还不信了。
    原本成念娇和一众奴仆喝下粥现在还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说话这件事已经证实了杨家米粥的清白，但是男人突然这么说，大家对杨家的米粥又起了怀疑。
    男人的话使得大家又一次不相信杨家的米粥，成念娇不由有些懊恼，这些人真是墙头草两边倒呀。
    “对啊，要不是米粥有问题，为何他们喝下米粥后就出现问题了呢？”人群中有人说道。
    成念娇记得那人的声音，又是那个年轻的男子。
    还真是让人讨厌，这人死活是不愿意放过杨家了是吧？
    到底是有人背后指使，还是说他就是那么厌恶杨家，想至杨家于死地呢？
    医鬼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地拿着银针和各种验毒的器具在检查杨家的米粥，他甚至把盛粥的碗也检查了一遍，每一处都没放过。
    得出来的结果是，“没有毒！所有的东西我都检查过了，没有毒。”
    医鬼的话引来一阵哇然，“不是吧，真的没毒？那他们为何又会这样？”
    “对……啊，那我为何会无辜又吐又拉。”男人说道。
    “大家别信他，他和杨家是世交，他自然会偏帮杨家的人。”站在人群中的年轻男子大声说道。
    成念娇皱了皱眉，转身看了月娥一眼，月娥了然地点点头。
    他对杨家和医鬼的关系了解得如此清楚，肯定是有备而来。待会就算人群散开，她也会紧紧地跟着这个男人，她要搞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处处与杨家做对，总是说些不利杨家的话，
    年轻男子的话又一次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如果真是这么说，那宋老先生会偏帮杨家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天呐，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医鬼也是这样公私不分之人。”
    也有些人意见不一样，“应该不会吧，宋老先生为人正直，一是一，二是二，应该不会因为他和杨家的关系而偏帮杨家的人。”
    “是啊，我相信宋老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如今人群中两极分化严重，一部分人认为医鬼过来目的不纯，是为了帮成念娇脱罪。也有人相信医鬼的话，觉得医鬼没有撒谎。
    医鬼被这些人气坏了，他的专业医术岂容儿戏，他才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使得他的判断有所偏差。
    他虽护短，但是却不会睁眼说瞎话。
    一旁的军医看着医鬼被人指责，心里倒有些暗爽，当年他也想拜医鬼为师，医鬼却说他天资不够，拒绝收他为徒。
    现在看着医鬼出丑，他就像在看落水狗一般，看得倒是十分舒畅。
    还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活该。
    怎料很快他便被医鬼拉下水了，“老夫用来验毒的都是些正规的器具，杨家的米粥绝对无毒，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叫随行的军医再验一次即可。”
    军医的嘴角抽了抽，这老头狡猾，把他也拖下水了呢。
    “那就有劳刘军医也帮忙检验一番。”开腔的是黄大人，他无法拒绝唯有点头。
    他倒拿不出来医鬼那么多的验毒器具，他只有一枚验毒的银针。现在拿出来，派头肯定就被医鬼比下去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出手。
    银针插进杨家的米粥中，隔了一会才拿出来，并没有变黑，刘军医也只好实话实说，“银针没有变黑，没毒。”
    “看看，连军医都这么说了，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医鬼冷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了。
    被人看低了他的医术和医德，他自然就不高兴了。
    “那我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那一家五口的男人又开腔了，他无辜难受总得有个说法吧。
    医鬼冷哼了一声，“你隐瞒了这么久，该实话实说了吧。你的腹痛早在昨日就有了，只不过没那么严重，然后你有拖延了一天才发生了今日的这种情况，老夫说得没错吧？”
    男人脸色不由一变，还真被医鬼说中了。
    他早就醒来了，一直躺在地上装死也不过是想博得大家的同情好讹上杨家一笔钱。
    但是现在被医鬼一下戳穿，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世上大好人

    男人也不是专门干这种事的人，只不过是现在的战况不明，有钱也买不了米粮，他想着既然他一家五口在杨家的粥棚前出事就将计就计地装死。大家同情他，觉得杨家为富不仁，肯定会要求杨家给个合理的赔偿。
    到时候他啥也不要，就要些能养活一家人的米粮也好呀。
    敌军还没真正攻城呢，他才不想因为没有米粮进肚而饿死家中。
    但是现在医鬼已经把他装死的真相戳穿，他也不好继续再装下去。
    不知为何的，当众人的眼光看过来竟让他觉得十分的毒辣，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就比方才他不小心便溺了还要毒辣，让他头都抬不起来了。
    “现在真相大白了，人家杨家的米粥根本没有问题，是这一家五口厚脸皮想呃杨家的钱罢了。”
    男人低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音量都小了很多，“我没有……”
    是因为心虚，所以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呢。
    是与不是，大家心知肚明了。
    现在证实他并不是因为吃了杨家的米粥而出的事，大家都放心了下来，“杨少夫人，不知……米粥还能继续领吗？”
    在饥饿面前，面子根本不算事，食物大过天！
    误会散尽，官府的人自然也散去。
    黄大人不好意思地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杨少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本官也不过是秉公办理这事，您不会……”
    他说的是他带人围了杨家粥棚的事。
    成念娇笑着摇摇头，“自然不会，我还得谢谢黄大人愿意过来我们这里主持大道呢。”
    既然没计较，黄大人便放心地带着手下离开了。
    没有热闹可看，躲在人群中一直埋汰杨家的年轻男子趁着无人注意，准备偷偷地溜走。
    而这个时候早就盯着他的月娥就像猫捉老鼠一样，紧盯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大家都知道方才对杨家的不信任惹得杨家的人不高兴了，但是他们还是想能吃饱肚子。
    此刻他们都在等着成念娇的回答。
    只见成念娇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施粥只怕要暂停了。”
    大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杨夫人，您不要生气，也是那家人装死才让我们相信了他们，要是惹得您不高兴，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的不懂事，让我们吃口饱饭吧。”
    大家的苦苦哀求让成念娇有所动容，但是成念娇还是决定暂缓施粥，并不是大家惹得她不高兴所以要暂缓。
    “大家别心急，米粥已经放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凉了，现在天气转凉，吃太冷的东西不好。待我们把米粥热好了再分给大家吃可好？”成念娇真诚地问道。
    那些本在心里腹议成念娇小气的那些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人家暂缓施粥还是为了他们。
    他们却把人家成念娇想得太坏，实在是不应该！
    成念娇不但让人把米粥热了再继续施粥，还把那一家五口带回府中，给他们一身干净的衣裳，让他们吃饱饭之余还能一番歇息。
    男人想不到自己做了这样的错事，成念娇还愿意帮助他们，不由觉得更加羞愧。
    “杨少夫人，给您和杨府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男人低垂着，说话都支支吾吾的，这一句话都说了很久才讲完。
    他的媳妇和三个孩子孩子也醒来了，对于他存心要讹杨家的事更是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他的媳妇一直在一旁偷偷地撞他，让他道歉，他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说了那番话，说完之后还羞得满脸通红。
    他的媳妇也顺势跟成念娇道歉，祈求成念娇原谅他们厚脸皮的一家。
    成念娇本来就没有怪他们的意思，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原谅了。
    “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想问问牛大哥，”男人姓牛，名大力，成念娇便尊称他一声牛大哥，倒是这声牛大哥让牛大力又一次羞得满脸通红，他觉得他这种人还能被成念娇尊称为大哥实在是受不起，“我们翻查过昨日领粥的记录，你们昨日并没有在我们杨家领的粥，而且你们是昨日就开始感觉不舒适的，不知你们昨日到底进食了什么才会这样呢？”
    “我们家一穷二白，哪吃得起别的东西，也是去领粥喝罢了。”牛大力说道，“不过昨日领的是穆家的米粥……”
    牛大嫂突然大叫了一声，“当时我喝粥的时候就觉得那粥的味道有些怪，但是想着穆家也是大户人家，他们也不至于会拿坏的米煮粥给我们喝吧？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喝了他们的粥才会……”
    牛大力撞了牛大嫂一把，“婆娘，别乱说话。我们方才才冤枉了杨少夫人用心不良，还说不会乱说话了，你现在又……”
    牛大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对，我也不过是胡说罢了。”
    但是他们又没有吃别的东西，突然就腹疼难忍，又吐又拉的，也说不通呀。
    “只能自认倒霉了。”牛大力笑了笑说道。
    成念娇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要是只吃过米粥，不是杨家的问题就是他们前几天吃过的吃食有问题。
    肚子疼的症状是昨日才有的，那就是穆家的米粥有问题。
    “是大理少卿的穆家吗？”成念娇问道。
    既然是成念娇问话，牛大力也不好隐瞒，“是。”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大理少卿穆家就是穆玲珑的府上。穆家是比较迟才开始施粥的，好像就是昨日才开始的吧。
    才一日就出事了，她觉得这件事得找人查一查，牛大力家的事或许不是单独案例。
    牛大嫂见成念娇表情凝重不由有些着急了，“杨少夫人，方才那番话我不过是胡乱说一通罢了，我也不是很确定，您千万别因为我的话而……”
    成念娇摇了摇头，“放心，我也不过是好奇一问罢了，不会无凭无据就去找人质问。”
    虽然她和穆玲珑之间有些过节，杨家和穆家的关系也大不如前，但是不代表她就会胡乱污蔑别人。
    所有的事都得有理有据才行，她会让人查清楚的。
    要是真的是穆家的米粮出了问题，她也不会轻易放过穆家。
    搭粥棚施粥是为了让生活艰苦的平民百姓能吃上一顿饱饭而不是为了用来赚取名誉，更不能为赚取名誉而枉顾百姓的生命安全。

 第一千章，穆家出事

    牛大力一家对成念娇连连道谢之后终于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满脸笑意地扛着一大包米。
    这下他们还真是因祸得福，不但有了治病的药还多了一大袋米粮，够他们一家五口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成念娇还承诺说，要是米粮不够还可以上门找她要。
    牛大力夫妇不由感叹，“这么好的杨少夫人哪里找哟。”
    牛大嫂还不忘记教育家里的几个小毛孩一定要好好向成念娇学习，长大之后也要做个对百姓和对国家有用之人。
    成念娇待牛大力一家离开后便让暗卫去查穆家粥棚的事，很快暗卫就带回了消息。
    原来牛大力一家五口的事果真不是单独案例，其他地方也有很多人像牛大力一家一样又吐又拉，有些人情况比牛大力一家的情况还要严重。
    府衙的人忙得昏头转向，查了一家又一家，那些人的米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穆家那边去了，那些病情严重的人都是因为连续两天都吃了穆家的米粥才会加重病情。
    但是随行的军医去检查了穆家的米粥，银针也没有变黑，证明米粮没有毒。
    反倒是米粥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穆玲珑不清楚情况，一见到有人又吐又拉的，官府的人还过来封了穆家的粥棚，她立即慌了神，让管家到屋里去把穆夫人请出来。
    结果穆夫人一听闻粥棚出事，官府还来了人，她立即吓得昏了过去。
    要说穆家的米粥没有问题，说出来是没人相信的了。
    但是问题到底出在哪呢？军医又检查不出来，弄得大家都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军医也没辙了，虽有些不忿但还是不得不低头让人去把医鬼请过来。
    医鬼心思缜密，医术了得，应该能检查出一二才是。
    穆夫人无法出来，穆玲珑又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在一旁装腔作势，“你们说我们的米粥有问题，但是现在米粥你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毒，总不能一直围着我的粥棚，我还要继续施粥呢。”
    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吃了她家的米粥都出事了，这个时候她还好意思说继续施粥，不怕害死更多人哟。
    忙得昏头转向的黄大人终于赶到现场，因为现在矛头直指穆家，他不想过来也没办法。
    他在过来前倒是让人到大理寺通知了穆老爷，希望他能尽早回来，不然这是要是乱起来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毕竟是同僚，日后还要经常碰头的，总不能每次见面都黑着脸吧。
    既然穆玲珑说她的米粥没问题，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穆姑娘，你说米粥没问题，不如你喝一碗吧，喝完没事不就能证明穆家的米粥没问题？”
    方才在杨府，成念娇就是这样证明杨家的米粥没有问题。既然穆玲珑也坚持说他们家的米粮没有问题，他倒是建议穆玲珑也这么做。
    毕竟这个方法立竿见影。
    结果穆玲珑脸色一变，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我不试。”
    黄大人倒是被她坚决的态度给吓了一跳，她拒绝得这么干脆，难道米粥真的有问题？
    人群中有些人当即就不高兴了，“你不敢试，是不是你们家的米粥真的有问题？”
    穆玲珑倒是不怕这些质问，她冷笑了一声，“这些米粥是给你们这些低贱的人喝的，我为何要喝这些……”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一时心急就讲错话了，她把自己摆在高位上，说出来的话又分明看不起那些平民百姓，只怕那些贱民们不会轻易罢休。
    她有些后悔，但是已经迟了，人群中已经开始骚动起来，脸上的表情都是愤怒的。
    “她以为自己是谁？居然这般看不起我们，实在是不把我们当人看，那些米粥指不定就是有问题的，因为她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还等什么，我们去把这个害人的东西就地正法。”
    直接不把她当人看了，叫她东西！
    穆家管家嘴角抽了抽，这大小姐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害死人了，直接把矛盾激化了！
    当初还说要靠搭粥棚施粥这事挽回自己的名声，只怕有些难吧，依照她这样的性格，谁不怕她呀。
    出了这件事，只怕那些世家公子们更不会上门求娶了，自家小姐的名声算是毁了。
    黄大人在一旁也是极为汗颜，他提出这个建议也不过是为了想帮穆家解决目前的困境罢了，谁知道却帮了个倒忙。
    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个时候医鬼赶过来了，黄大人为破尴尬急忙上前跟医鬼打招呼，“宋老先生，又要麻烦到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医鬼摆摆手，这些事是他应该做的，反正他也想查明为何短短一段时间病倒这么多人是何种原因。
    穆玲珑一见医鬼过来不由白了脸，这个医鬼就是个讨厌鬼，一直偏帮成念娇，这次他过来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是这些米粥是吧？”医鬼走上前准备检查。
    穆玲珑不由急了，“不准检查！”
    她大叫了一声，拦在医鬼面前不让医鬼检查。
    她这样的行径让人更加生疑，“果然是心虚了。”
    她冷哼了一声，“他和成娇是一伙的，他一定会偏帮成娇然后污蔑我。”
    医鬼眉头挑了挑，脸上浮起了怒意，今日一个两个的都不把他的医德当一回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这小丫头，不要质疑我的医德。我不是你，不会随意害人。”
    穆玲珑被医鬼戳中心事，一时哑口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医鬼倒是不客气地把穆玲珑推到一边，“让开，别耽误我做事。”
    穆玲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引得围观的群众一阵哈哈大笑。
    穆玲珑的脸色更难看了些，心想这个死老头总是为难她，日后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们这个官府的是做什么吃的，赶紧把这个碍手碍脚的女人拉开，别让她耽误老夫做事。”
    别人对他不客气，他也不会客气，他医鬼最小气了不是吗？
    官府的人后知后觉地冲上前把穆玲珑拦着，不让她乱来。

 第一千零一章，米有问题

    穆玲珑又不高兴了，整张嘴高高地撅起，“你们凭什么拦着我，这是我家的地盘。”
    医鬼皱了皱眉，直接忽略趾气高扬的穆玲珑，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黄大人在一旁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个穆玲珑也太不懂事了，其他人家出现又拉又吐的难民都会乖乖配合，以望能洗脱府中有毒米粮的嫌疑。
    毕竟他们搭粥棚施粥也是为了博得好名声罢了，要是真的被查出有什么，声名狼藉就算了，还有可能会被皇上怪罪。
    大家都谨慎行事，就连刚被嘉奖完的成念娇都得乖乖配合，穆玲珑倒是他今日见过的最不懂事的一个人了，到这个时候还嘴硬，不肯配合。
    要是真有其事，只怕穆家的名声就要全毁了。
    他劝说些什么，可穆玲珑又不把他放在眼中。
    黄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轮官职，他是四品知府而穆老爷是从四品，他的官职比穆老爷的还要高。只不过穆家在宫里有贵人，而他没有这层关系罢了。
    穆玲珑就能这样瞧不起人，也真是够了。
    连他都不想再帮穆玲珑，那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愿意理会穆玲珑了。
    医鬼站在装有米粥的大锅前鼓捣了很久，时而皱眉，时而深思，弄得大家的心情都和他一样，变得越来越深沉。
    穆玲珑更是紧张得不行，因为她觉得医鬼神情古怪一定是在想些恶毒的伎俩来对付她。
    而她却无法阻拦，只能在一旁干生气。
    隔了一会，医鬼终于双眼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抬眼看向黄大人，“米粥没有毒……”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就连穆玲珑都觉得不可思议。
    依穆玲珑的想法，医鬼应该会说米粥有毒才是的，但是医鬼却当着大家的面说无毒，怎让她不吃惊。
    听到医鬼说米粥没毒，刘军医感觉感觉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医鬼说米粥有毒而他又检查不出毒性，那就证明他的医术比医鬼的要差。
    现在医鬼也说米粥里没有毒性，那就证明他们的医术都差不多。
    他也不至于觉得太过丢脸。
    “宋老先生，您没有检查错吧？这是最后一家出事的粥棚了，其他的粥棚都没事，如果这个粥棚也没事，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因为喝了米粥而上吐下泻呢？”人群中有人如此问道。
    也不是他们不相信医鬼的话，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让他们不得不怀疑。
    听闻有人连续吃了两天穆家的米粥，上吐下泻的情况比只吃了一天的人要来得更加严重，他们有理由怀疑穆家的米粥有问题。
    穆玲珑冷哼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一旁胡说八道，差点就冤枉好人了。”
    医鬼环视了一圈，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穆家管家眼神闪烁，心里立即有底了。
    “你们怎么这么心急，老夫我还没把话讲完呢，”他顿了顿，“诚然，米粥没有毒，但是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确实会吃坏人的。”
    众人，“……”
    这医鬼说话就不能一次性讲完吗？一会一句的，害得他们的心一会上一会下的，刺激得不行。
    穆玲珑倒是反应得最快，“你这老头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的米粥既然没毒，又为何会吃坏人。你医术不过关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她憋红了脸，大声地吼出了这番话，直至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的表情都还十分的狰狞。
    穆玲珑今日说的话不但质疑了医鬼的医德，现在又质疑了医鬼的医术，可把医鬼惹得十分的不高兴。
    “因为你们用的是发霉的陈米，会吃坏人的。又怕霉味太重，掺和了些石灰吸异味。但是石灰的分量控制得不够好，有些多了，又加上是发了霉的大米，自然就会吃坏人了。”医鬼倒是不客气，一五一十地把真相讲了出来。
    穆家的管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想不到医鬼的推断和事实相差无几。
    穆夫人听闻京城施粥的人都是用陈米来煮粥的，一向节俭又吝啬的她觉得既然能用陈米煮粥，那就全用陈米好了，也别掺什么新米了，一整锅的米粥都是发霉的陈米煮出来的。难怪味道难闻之余，还吃坏人了。
    人家掺和陈米的分量不多，而她家的米粥全是陈米，又怎会不吃坏人人的肚子呢。
    怪只怪穆夫人太贪心了，居然全用陈米煮粥！
    穆玲珑皱了皱眉，“你……你胡说八道。”
    娘亲明明说过，人家用什么米她就用什么米，不会有差别。既然娘亲这么说了，就应该没错才是。
    她偷偷地看了穆管家一眼，想从穆管家身上找到答案，但是穆管家神情紧张，仿佛被猜中心事了一般。
    穆玲珑心里暗喊了一句糟了，整个人从趾气高扬的大小姐一下变得像株缺水的花苗恹恹的。
    黄大人轻咳了一声，“穆管家，劳烦你把煮米粥用的米粮交出来给我们检查一番，若是没事我们自然会交还。”
    这不过是客套话，要是真有其事只怕穆家惹上大麻烦了。
    穆管家嘴角抽了抽，坚决地摇了摇头，“没有，煮米粥的米粮刚好用完了。”
    反正就一口咬定，死无对证好了。
    怎么会这么巧，肯定是做贼心虚了！
    黄大人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继续放纵穆家的人，别看皇帝深居宫中但却十分关注粥棚的事，现在粥棚出了事，他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头顶上的乌纱帽也戴不稳啊。
    “还是劳烦穆管家给我们带路，我们也是例行公务去检查一番罢了，要是能证明穆家的清白就更好不过了。”
    穆管家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准去。”穆玲珑大叫了一声，现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就更不能让黄大人真的查出真相。
    她还以为以自己一人之力就能力挽狂澜呢。
    黄大人摇了摇头，“穆小姐，这个圣上要求本官严查的，难道您要违抗皇命吗？”
    把皇帝搬出来，穆玲珑立马就禁声，不敢继续阻拦。
    整个大周国都是皇帝的，皇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皇帝的话他们岂敢不听。
    黄大人见穆玲珑不再做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劳烦穆管家带路了。”
    穆管家无奈地点点头，“好。”

 第一千零二章，风光不再

    穆管家作势要带路，穆玲珑不由急了，她急忙蹿到穆管家身侧低声说道，“管家，你疯了吗，当真把他们带到米仓去？”
    穆管家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低声回应穆玲珑，“小姐，现在情况特殊，就算不想带也不行呀。”
    穆玲珑也十分无奈，她往路口的方向看了看，那里并没有出现她想见到的那个人的身影，不由有些懊恼。
    “爹怎么还不回来呢？”
    现在娘亲倒下，老爹又还未回来，家里的哥哥们外出求学逃过叛军围城的一劫，府中无人可用！此刻能在府中住持大道的就是她一人了，而这种事又不是她能处理得来的，因此才盼着穆老爷能早些回来。
    穆管家也有些心急，从粥棚被封到此刻已经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穆老爷却还未回来。被派去找穆老爷的家丁也没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真是急死人了。
    此刻正被困在路上的穆老爷也是一阵懊恼。
    穆家的马车在路上奔跑，他心急得很，几度催着赶车的马夫能走快些。家里出了事，他自然要赶紧赶回家处理，看看能不能力挽狂澜。
    结果在半路上就被禁军封路，听说城里混进了几名叛军，禁军要求封路彻查。
    此等大事他也不能不配合，只能乖乖地排队等着禁军的检查。
    说也奇怪，本来由于叛军围城的原因，极少有人会特意出门才是。可今日这条路上却热闹得很，很多辆的马车排队等检查，穆家的马车就夹在中间，往前走也不是，往后走也不是。
    穆老爷时不时就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一看，“怎么这么慢！就一辆破马车罢了，也要检查这么久。”
    方才让家丁打听了下，听闻为了谨慎起见，禁军巴不得把整辆马车都拆下来检查一番，一个角落都不愿意放过。
    “叛军又不会变法术，更不会变大又变小，一个小角落也要检查，真是烦人，何时才轮到我这啊？”
    他怎么就觉得整个车队从方才封路开始就没有前进过呀，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继续同行啊。
    穆老爷想了想，准备下车走着回去，抄捷径的话应该比在这等着还要快上很多。
    可他才一掀开车帘子伸出个头，一把大刀就横了过来，差点就削了他的鼻子，吓得他身冒冷汗，动也不敢动。
    禁军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还没检查到你的车，不准乱动，更不准下车。”
    “军爷，我是朝廷命官，可不是什么坏人。更何况我家里有急事要处理，能不能通融一下，先给我检查也好啊……”穆老爷强忍着害怕说道。
    天知道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全黏在身上了，难受得很。
    禁军冷哼了一声，“我们是依命行事，请你配合。不配合者当做叛军处理，杀无赦……”
    也就是不能通融，也不让他走就是了，要是硬要走小命都要丢。
    穆老爷看着冒着寒光的大刀，不由咽了咽口水把头缩回车厢中。这次倒是乖乖地呆在马车上，动也不敢动。
    他却不知道，在他放下车厢门帘缩回车厢时，方才阻拦他不让他下车的禁军嘴角弯了弯，似笑非笑。
    看来他要及时赶回穆府是不可能的事了。
    *穆府
    “黄大人这边请。”穆管家硬着头皮带着黄大人几人走进穆府，一步一步地往穆家存放米粮的库房靠近。
    如无意外，应该处理好了才是。但是为了拖延时间，他还是走得很慢。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解释，“实在是抱歉了，人老了腿脚不好使，请黄大人和各位官爷们见谅。”
    黄大人抿着唇并没有说话，穆管家到底为何这么做，他清楚得很，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医鬼冷哼了一声，“你的腿脚若是不利索，老夫倒是可以帮你施针，保准你现在就可以活奔乱跳。”
    穆管家嘴角抽了抽，“不劳烦宋老先生，老奴贱命一条哪敢让您亲自动手呢。”
    “多贱的命在老夫的眼中都是人命一条，都可以救治的。”医鬼满脸正经地说道。
    黄大人嘴角弯了弯，差点就笑出声来。
    瞧瞧，那穆管家整张脸都黑了，只怕医鬼再刺激他一下他就该吐血了。
    这医鬼还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就算穆管家怎样拖延，穆家存放米粮的库房就在那里，不会长腿逃走。
    就算比平常花费多了些时间，但也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穆管家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忘了合上。
    原本要处理发霉米粮的家丁全部不见了，而发霉的米粮洒了一地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库房的门大开，里面还有很多常年存放的陈米。
    这下穆家用陈米煮粥给难民吃的罪责是逃不掉的了，穆玲珑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像斗败的公鸡，再无战斗力。
    而为何会发生剧情反转？这得由成念娇得知穆家米粮有问题说起。
    成念娇得知穆家的粥棚被封，立即想到穆家定会销毁陈米的证据，于是立即命暗卫潜入穆府见机行事。
    恰好看到穆家的家丁要销毁煮粥的陈米，暗卫当即把那些人打晕全捆在一起扔到了一个角落。
    米粮自然没人处理，等着黄大人等人过来发现呢。
    而封路的事也是成念娇策划的，目的是阻拦穆老爷赶回来。
    禁军的衣服是成念娇让暗卫向君玉麟借来的，所有负责封路的都是杨家的暗卫，可没有一个真正的禁军。
    禁军才没空做这种事呢。
    那些马车更是成念娇安排的，要不然特殊时期才不会有人那么无聊坐车在路上溜达，还全跑到这条路来。
    当封路的暗卫收到杨家暗卫特有的信号，得道穆府的事已办成，这才开始放行。
    等得十分焦急的穆老爷终于可以赶着回去了，他却不知道回去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已无能力去改变这个事实。
    穆家的粥棚被封了，穆府也被封了，无人能出府。穆家用陈米煮粥施粥的事已经由黄大人通报到皇帝耳中那里去了，皇帝大怒立即让人封了穆府，穆大人被革职。
    穆家风光不再。
    “你这个贱人，把我们害得可惨了。”穆老爷大力地甩了穆夫人一巴掌。
    穆夫人自知有错，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抚着红肿的脸，低低哭泣。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谁也没想到，以往风光无限的穆家竟会因为施粥的事而落得如此下场。
    那些原本还会掺和陈米煮粥的人家偷偷地把家里的陈米全销毁了，要是让人知道他们也用陈米煮粥，只怕他们的下场和穆家的别无一二。

 第一千零三章，医鬼口中的大事

    “少夫人，穆家的事已成。”办完事回来的马健如是说道。
    成念娇了然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穆家的事一定能办成，因为她相信杨家暗卫的能力。自认识杨子煜开始，她就知道杨家暗卫的能力。
    要是放到后世，杨家这些暗卫都可以组成一个特工队了。
    “成丫头，你这一招够狠的，一下就解决心头大恨啊。”医鬼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见成念娇在喝茶，他也不客气地往空杯里倒茶。
    成念娇笑了笑，“宋老先生，您在说什么呢？阿娇为何听不懂？”
    她和穆玲珑之间是有过节，但是自从她借给杨子煜后她就把这些事放下，倒是旁人还觉得她会牢牢记住呢。
    她是插手了，不过做的都是些小事，只是不想穆家销毁证据罢了。这些事她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但却不需要大肆宣扬。
    医鬼呸了一声，“你还装！”
    成念娇笑着帮医鬼倒茶，还一脸的无辜，似乎真不知医鬼在说什么似的。
    医鬼也不理成念娇，端起茶杯便往嘴里灌茶，又吃了桌上的几块茶点。
    有些不满意地皱皱眉，“品香居的老板娘家的茶点一点都精细，不好吃……也不知道这些年的盛名如何得来的。”
    医鬼因为她否认了插手穆家的事，在故意揶揄她呢。
    成念娇无奈一笑，“现在是特殊时候，能有茶点入口就算不错了，不求有多精细。”
    本来她准备连茶点都省下的，能省一点是一点嘛。结果杨老太却不答应了，她老人家说就算吃得差一点也不能免了茶点，成念娇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其实杨老太知道她要操劳很多事，容易饿，怕取消了茶点会饿着她才坚持用茶点这个习惯。
    成念娇又岂会不明白呢，只是不想点明了，就这样无声地享受着杨老太对她的疼爱。
    医鬼冷哼了一声，“就你傻，全用新米施粥。我去了这么多家检验，哪一家不用陈米哦，只是没有一个有穆家那么大胆敢全用陈米罢了。”
    “所以穆家率先出事了，”成念娇顿了顿，“那些人要是还继续用陈米，只怕还会出事。”
    这些钱她不想省，她也不希望那些有样学样地学着她施粥的人会省这些钱。为了自己能节省一点银钱而害惨了无辜的平民百姓，得不偿失。
    希望那些人能从穆家这件事中看清楚些，别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那你倒是放心好了，今日我每去一家检验米粥，每个人都吓得半死，生怕自己的米粮被查出有问题。想必经过此事，他们会收敛很多。”
    要是真是这样，成念娇该要放心很多了。
    最起码落难的百姓们能吃上安全的饭食，也不管好不好吃，别吃坏身体就好。
    “其实任由这些人乱来也不是办法，保不住日后他们又想到别的办法节省所谓的银钱，还不知道会害惨多少的人。”医鬼无奈地说道。
    今日看到太多的人因为吃了陈米煮的粥而倒下，难受地又吐又拉，他心里难受极了。心想叛军都没有真正入城呢，那些人就开始自己人害自己人了，看着就心寒。
    但是由于他这人常年沉迷医术倒不擅长与人打招呼，更不懂得和那些富贵人家周旋，想帮那些穷苦百姓却有心无力。
    真是让他为难又难过。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得小六帮忙才行。”成念娇突然开口说道。
    医鬼不由一喜，抬眼看向成念娇，“此话当真？”
    原来成念娇早就为施粥的事想了很久，最后终于给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后世不是有很多慈善机构吗，都是为了穷苦百姓和有需要的人所服务。
    他们也可以弄这样一个组织，不过牵头人却不能是她，因为她只不过是一个商人妇，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会看不起她，因此未必会听她的话。
    要是让君玉麟帮忙，那些人又会觉得朝廷利用皇权逼得他们低头，未必会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件事。
    因此只能让一个在京城身份地位挺高的人帮忙而且那个人还得是她能信任的，毕竟那人要是贪占枉法只怕又会害了穷苦百姓。
    又加上成念娇非常了解燕小六的性格，这个时候她肯定在府里无聊疯了，能找些事给燕小六做也不错啊，于是燕小六便成为最佳人选。
    成念娇跟医鬼简单地讲述了她的想法，医鬼拍手赞同，直称这个办法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还催促成念娇赶紧去办。
    成念娇无奈一笑，“现在天黑了，不如我们先去用膳，填饱肚子睡上一觉再说？”
    医鬼不高兴地撇撇嘴，“整日就想着吃喝拉撒，真不像样。”
    “人嘛，不吃喝拉撒就不是大活人了。”
    医鬼还像说些什么，宋芸娘一进屋说可以吃饭了，医鬼又是第一个往外冲的，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听闻能吃饭了自然是第一个往外冲的。
    虽然早一些也不会多吃一些，迟一些也不会少吃一些，但是他就是心急，听到能用膳了就心急得不行。
    看着医鬼如此猴急的身影，成念娇不由失笑。
    在饭桌上了解穆家的事后，杨老太感叹万千。
    穆家和杨家是世交，几代人下来积累了很深的感情。不过在穆老爷掌家后，两家的关系就大不如从前。后来又发生了杨子煜被困天牢穆家不愿帮忙之事，杨家就和穆家断了来往。
    但是以前积累的感情毕竟还在，听到穆家落得如斯下场，杨老太还是有些难过。
    众人知道杨老太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安慰的话如何也讲不出口，穆家会落得如此田地本本就是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用成念娇的话概括就是两个字——作死。
    用膳后大家知道杨老太心情不算好，随意聊了会天便散去，各自回各自的屋里歇息。
    医鬼也回了自己的府中，他的理由是自己认床。
    不过临走前他倒是一再提醒成念娇，那件事一定要及时去办，不要拖太久。
    宋芸娘不知医鬼说得是什么事，还以为成念娇得了什么重病要及时到医鬼那里治疗，医鬼离开后她便抓着成念娇的手不肯撒手，死活都要成念娇跟她老实交代，交代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成念娇也是一脸的无奈，不管成念娇如何解释，宋芸娘就是不愿相信她一点事都没有。
    也多亏成念娇有耐心，解释了一遍又一遍，宋芸娘才愿意相信她没事。

 第一千零四章，答应帮忙

    成念娇对于施粥的事也十分重视，因此不用医鬼催促，第二日醒来把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后她便出门去将军府找燕小六。
    由于阿满还小，听闻真有叛军混进了城中她怕阿满跟在身边会出事便把阿满留在家中。
    幸好现在阿满已经开始增加辅食，能吃些绵密的肉粥，饿不着她也就不担心阿满留在府中会饿着。
    再加上现在杨家热闹得很，一大群的人陪着阿满玩，一时半会的见不到成念娇阿满倒不会闹太大的脾气。
    于是她放心出门了，这是她生了阿满之后第一次这么潇洒地出门。
    以至于出了门之后还有些不习惯呢，“月娥，阿满的小推车和口水巾都……”
    讲着讲着，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没继续往下说。
    阿满都不在身边，根本就不用准备这些。都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凡是出门都会带着阿满，不知不觉中便习惯了，无意中就讲出了方才那番话。
    成念娇甩了甩头，又陷入了沉思。
    很多人和物在生命中出现，长期陪伴在自己身边，当你觉得习以为常时，或许又会失去了。拥有了才失去，难免会有些惆怅难过。
    “子煜，你到底在哪？”她眼圈微红，忍不住囔囔自语。
    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一个独立空间中，无旁人在身侧她才会如此真情流露。她对杨子煜的思念就如汹涌的潮水，建起的坚强如堤坝，以为阻拦了一次思念的潮水会让自己好过些。却想不到当思念的潮水再次涌过来时会比上一次还要凶猛很多，很多……
    坐在外面赶车的月娥眼圈微红，偷偷地轻叹了口气。
    乐景等人已经出去寻找杨子煜好几个月的时间了，迟迟没有消息回来，也难怪成念娇的情绪会越来越低落。
    可当着众人的面成念娇却假装若无其事，还跟旁人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事实上她的心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渴望知道杨子煜的消息。
    但是又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处理，她的存在就是大家的支柱，她不能倒下，因此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难过隐于心中。
    最后难受的还是成念娇自己。
    月娥特意把赶车的速度减慢了些，马车在静谧的马路上行走，马蹄踩在青石路上嗒嗒作响的声音和车轱辘在路面转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要是胆小的人，定会觉得心里发毛。
    但是成念娇和月娥主仆二人却像没事人般继续赶路，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燕府门口。
    经过通报后，燕管家亲自把成念娇迎进府中。
    燕管家心想大小姐的朋友终于有个正常些的了，不再翻墙进来也不用他提心吊胆的，真好。
    不过他也着实好奇，在这个时候成念娇不怕危险过来找燕小六，只怕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自家小姐说吧。
    燕小六见到成念娇的那一刻激动得尖叫了一声扑向成念娇，一把把成念娇抱住，高兴得又蹦又跳，“阿娇，你可来找我了。我在这里都快无聊得……”
    由于燕管家在身侧，燕小六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最后只剩下低低细语。
    成念娇听得倒是真切，在一旁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燕小六的肩膀以表慰问。
    燕小六往后看了看，没看到阿满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特殊，除了有些失望倒没有说什么。
    “阿娇，你今日过来不会只是为了探望我这个无聊人吧？”燕小六正经地问道。
    连阿满都能狠心地扔在府中特意过来找她，肯定不是为了叙旧。
    成念娇笑了笑，“倒是真的有事要找你帮忙。”
    燕小六也不管成念娇说的是什么事，就急着点头了，也不怕成念娇挖了坑给她跳，“帮忙？我最喜欢了帮忙了，你尽管说吧。”
    燕管家不由一阵汗颜，自家小姐答应人也答应得太快了。
    但是他却不知以成念娇和燕小六同生共死这么多年，她们相互之间有足够的信任。
    成念娇无论如何也不会特意挖个坑给她跳的，因此她才会轻易地答应要帮忙。
    她觉得估计是成念娇觉得她窝在府中太无聊了才会特意找事情给她做，她还真的猜中其中的一点，还有另外一点她没猜到的是成念娇要利用她的社会地位。
    事后她知道这一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正利用她一点都不看重的社会地位来做些有意义的事能帮到平民百姓，她何乐而不为呢。
    成念娇跟燕小六说明了来意，燕小六当即就要答应，倒是燕管家急忙阻拦，“小姐这件事还需谨慎考虑啊。”
    就算成念娇就在眼前，他也要这么说了。
    听闻最近的达官贵人们都争相搭粥棚施粥，场面一度乱糟糟的，又加上穆家还因用陈米煮粥而出事，他就更加抗拒燕小六参与这些事。
    在燕管家看来就是乱得很。
    燕小六不高兴地撇撇嘴，“管家，我最近的表现都不错吧，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叫我乖乖地留在家里我就乖乖留在家里当个无聊人……但是今日之事我却不能答应你。我最能体会吃不饱饭的感觉了。当年我一个人流离在外，当过乞丐，啃过树皮，所有的苦日子我都熬过。我那时候也是天天盼着每天都能吃饱饭，睡得香……要不是阿娇帮了我，我或许早就在困苦潦倒的日子中香消玉损，哪还有机会和我爹相认，还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呢？”
    燕小六从未在管家面前提过这些事，管家只知道燕小六以前的日子不好过，但是现在想来，那日子过得也太艰辛了。
    只见管家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小姐，您也过得太苦了……呜呜……”
    燕小六倒是一阵懊恼，她也不过是想讲些过往的事好让管家能答应她去帮忙的事罢了，结果还把管家惹得痛哭，真是让人懊恼。
    后来燕小六又说了很多，管家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红肿着双眼，答应了燕小六出去帮忙的要求。不过是有条件的，他要随时随刻地跟在燕小六身边。
    燕小六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倒是轻易地就答应了下来。
    管家最后才破涕而笑。
    达到最终目的的成念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即就和燕小六聊起了计划。
    没办法，时间紧，她也想早些商量完，能早些回去见阿满呢。

 第一千零五章，共济会

    “听闻燕将军的大女儿弄了个什么共济会，是专门为了解决难民的温饱问题所建立。在招募会员，不少的世家都参加了，你们意下如何？”
    刘明之把相熟的几个大人聚到自己府中，为的就是商量这次的事。
    邀请函他早就收到了，但是早前他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参加。
    听闻相熟的几人也在犹豫，便把这些人全请到府中一起商量。
    “那丫头倒是够聪明，一开始的搭粥棚施粥她根本就没有参与。看到穆家出了事，她就出来邀功，还想了个什么共济会，说统一施粥能减少不必要的浪费。这些话说得倒是好听，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为何要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博取好的名声罢了。”
    “可不是，这个时候才出来弄个什么共济会，也不知图什么。”
    朝中本就有人不喜欢燕天成的行为处事，由于燕小六又是燕天成的女儿，提到燕家的事，他们倒是讲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刘明之笑了笑，以他以前对燕小六的接触，那个小姑娘倒是心思单纯，倒是她身后的军师成念娇比较有想法。
    但是杨家率先站出来施粥已经博得好名声，皇帝早已亲自写了大公无私四字让人做成牌匾送到府上。
    这件事可早已传遍整个京城，他们这些人也是因为成念娇因施粥此时博得好名声才效仿着去做。
    好名声他们就没得到了，反而弄得焦头烂额。
    想停止把，那些难民又一大早在粥棚前等着，又加上皇帝也知道他们施粥的事，想要贸然停止也不是事。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
    他倒觉得什么共济会这事肯定不是燕小六能想得出来的，依他所想这主意只有成念娇才能想得出来。
    既然是成念娇想出来的，就不是求名声了，毕竟她早就拥有了好名声。
    她倒是真的想做些事去解决难民的温饱问题。
    其实刘明之早就厌烦了这样的日子，他一直没有续弦，唯一的女儿又不懂事，什么事都要他去管，他早就心烦意燥，既然成念娇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他为何还要霸着不放手呢。
    见他一直不出声，有人就问他了，“刘大人觉得如何？”
    在这里，他的官位算是最大的，这些人平日对他也算马首是瞻，他若也说不行，这些人肯定就不会加入燕小六那个什么共济会。
    有自己思量的刘明之笑了笑，“我倒觉得共济会这个法子不错。”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皆愕然。
    “刘兄您是真的觉得可行？”有人不解地问道。
    好好的名声全被姓燕的那个黄毛丫头给抢了，他总觉得心有不甘。
    刘明之笑了笑，在今日之前他还在犹豫，因此才把这些人给找了过来。但是方才他才听到消息，共济会的副会长正是成念娇，他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也没了太多的犹豫。
    “你们知道共济会的副会长是谁吗？”刘明之问道。
    众人皆摇头，会长是燕小六他们都知道，很多人冲着燕天成的面都加入了共济会。但是一直隐藏在背后筹划的副会长却从不露面，他们也是好奇得紧。
    刘明之这么一问，莫非他知道？
    刘明之点了点头，“对，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是洛阳首富杨家的少夫人，成娇。”
    众人又是一惊，“居然是她。”
    “所以说，与其自己弄得这么辛苦，还不如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共济会，我们只不过是提供些米粮罢了，就能作为共济会的成员，与共济会共享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刘明之一脸轻松地说道。
    共享好名声正是共济会邀请函上的口号，今日却被刘明之借用了。
    “既然刘兄都说可行，那我就信了。”方才一直不肯松口的人突然如此说道。
    有了第一个松口之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共济会，把米粮聚集在一起施粥，减少了浪费，还能保证食物质量。
    难民们也不用东挑西选，减少了麻烦，还能吃上可口无毒的米粥，人人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皇帝听闻此事还大为夸奖了一番，说燕家小妞不错，参加共济会的成员也极好。
    全部人都算得到皇帝的嘉奖，也算圆了他们当初搭粥棚博取名声的想法。
    “刘兄，还是你的建议好，现在大家落得空闲，还能得到皇上的嘉奖，真不错。”
    刘明之笑了笑，“共济会的会长会定期换人的，到了换届，大家记得支持我啊。”
    他细读会员规则，倒是被他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于是夺得先机的他自然是先发制人提出这个要求了。
    当会员也能得到嘉奖，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当会长好，当会长可是会被皇帝点名表扬的。
    在这个名声重于生命的年代，没什么什么比名声更为重要了。
    成念娇倒是觉得这个共济会可行，就算战争过后共济会还是可以继续运行，以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所以她才会提出会长定时换届的提议，选贤才让真正有能力之人去当会长对共济会的发展才是最好的。
    她却不知道刘明之竟然会如此在意会长之位，还特意研读了共济会的守则，准备随时把燕小六拉下台。
    只可惜燕小六做得滴水不漏，又加上她为人亲切和蔼，难民们都十分喜欢她，总是燕会长前燕会长后地叫足以证明大家对她这个会长的拥护。
    想把燕小六拉下台，不是什么容易之事啊。
    刘明之日夜都想着当会长，一直当不上，也是足够可怜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的共济会发展得很好，解决了平民的温饱问题又杜绝了浪费，成念娇终于松了一口气。
    燕小六也从一大闲人突然就变成了大忙人，早出晚归的，恢复了以前在连海楼忙碌的日子。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的应对自如，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过得快活极了。
    燕管家从燕小六脸上看到了许久没能见到的笑容，他倒是有些难过，心想当初自己是不是把自家小姐管得太严了，不让她外出，所以她一直都闷闷不乐呢？
    如此想来，自己倒是有些对不起小姐了。

 第一千零六章，粮仓被烧

    听闻共济会存放米粮的地方昨夜遭逢有人放火，不知被烧毁了多少的米粮。
    刘明之早早就带了一群人过来找燕小六算账了，“世侄女，这是怎么回事啊？听闻粮仓着火，到底烧毁了多少的米粮啊？还够不够我们继续施粥？”
    燕小六张了张嘴正想回答，就被人打断了，“这下怎么办，米粮都被大火给烧了，我们好不容易节省出来的米粮全都没了，还拿什么去救济难民啊。”
    燕小六，“各位……”
    “没有米粮，还成立什么共济会，燕小姐你这个会长是怎么当的？要是当不好，还不如让贤呢。”
    燕小六突然就明白了，为何这些人会突然上门，原来是想把她拉下会长的位置啊。
    难怪一过来就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说的全都是她的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燕管家有些生气地皱了皱眉，“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粮仓着火也不是我们家小姐愿意的，这种意外怎能全怪到我们家小姐身上，你们不要太过分……”
    难得见到自己小姐因为当上这什么共济会的会长脸上渐渐展露笑意，现在要把小姐拉下台，那小姐岂不是又要闷闷不乐？
    他才不想再看自家小姐闷闷不乐呢，于是他忍不住插嘴说道。
    刘明之带来的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是什么身份，也好这样跟我们说话。我们是共济会的会员，这是我们共济会的内务事，由不得你这个外人插嘴。”
    “什么也不是的臭老头也好插嘴。”
    “你……你……”燕管家被气疯了，指着那几人就要破口大骂。
    燕小六拉了拉燕管家的衣袖，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管家，不和这些疯子说话，当他们是放屁即可。”
    燕管家本还气呼呼的脸上当即变了变，似笑非笑。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会说话了，当他们是放屁，那他们的嘴巴岂不是都是屁|眼了？真是好笑，好笑至极。
    现在看着那些人嘴巴一张一合的，他就忍不住想笑。
    “真是个怪老头。”有人摇了摇头。
    一看到他们张嘴就在那里傻笑，不是怪，是啥。
    他们要是知道燕小六是如何形容他们的，准会被气死。
    最近的燕小六稳重了很多，要是换做往常，她准是第一个冲这些人发脾气了。
    但是成念娇教会了她很多，要做大事首先就要学会忍让。
    她把燕管家护在身后，“那不知各位世伯觉得哪个人比较适合当这个会长呢？”
    刘明之双眼一亮，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那些人要说话了。
    那些人了然地点点头，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把刘明之的身影露在燕小六面前，“自然是刘兄了，他的能力绝对在你之上，让他来当这个会长是再好不过了。”
    燕小六了然一笑，原来这一切都是刘明之搞的鬼。
    成念娇这一招引申蛇出洞还真是好用，不用做什么就把刘明之给引出来了。
    就说最近共济会总有人在鸡蛋里挑骨头，各种玩针对，现在想来都是这个刘明之在搞鬼吧。
    当初最迟加入共济会的就是刘明之那帮人，燕小六本就对他们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刘明之这个人，当时还想着他加不加入都对共济会没有影响。
    也不知道成念娇给他送了什么样的帖子，最后关头他居然同意加入共济会。
    估计是现在共济会做出些成绩了，还得到皇帝的嘉奖，于是刘明之就眼红她这个会长的位置了。
    共济会会长的位置要是让刘明之这个古板又爱攀炎附势的人给坐了，还不知会把共济会带偏成怎样呢。
    更何况用计想把她逼走的这种人心术不正，会长之位更不能让这种人坐。
    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内忧外患，不好跟他们闹矛盾，只能平静处理。
    不然以她以前的火爆性子，知道背后使坏的人是刘明之，或许当即就和刘明之对峙了。
    现在还反过来护着燕管家，不让燕管家和刘明之那些人吵闹，还真是让人超乎想象。
    躲在暗处的成念娇点了点头，感叹燕小六的成熟，“小不忍则乱大谋，小六真正明白这个道理了。”
    她躲在背后没有出现，就是想看看燕小六能否独当一面地面对这些问题了，想不到她的表现还不错，简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中。
    燕小六抬眼看向刘明之，笑了笑，“哦，原来你们推荐的是刘世叔啊，那确实挺适合坐会长的这个位置的。”
    刘明之众人愣了愣，脸上的表情皆是不可置信。
    燕小六居然这么好说话？他们还以为有一场恶战要打呢，想不到燕小六这么识相，那就直接让贤好了。
    “既然燕姑娘也觉得刘兄能胜任会长之位，不知何时能让贤呢？不如就现在。”有人提议道。
    燕小六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一脸的严肃，“自然是不可以的。”
    刘明之挑挑眉，脸上浮起些怒意，心想就知道这个黄毛丫头不是那种好相与之人，想不到一语成谶，还真被他猜中了。
    “你……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方才才说刘兄最适合不过，现在又说不可以，什么话都是你说了算，当会长的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当会长自然不可以为所欲为，”燕小六顿了顿，特意抬眼看向刘明之，“但是作为会长的我在没有换届之前是绝对不可以退位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众人一下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刘明之轻咳了一声，悄悄抬手指了指墙上有些焦黑的粮仓，那些人当即就回过神来。
    “但是现任会长若是能力不足，让共济会的物质受损就是犯了大错。既然如此就不该再霸着会长的位置不放了……应该把这位置让给适合的人去做。”
    燕小六点点头，“依照共济会的会则，无能力者确实不能继续做会长。”
    刘明之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怎料燕小六话锋一转，脸上毫无惧意，“但是我有没有犯错，也没让共济会物质受损，还保护物质有功，这个位置只怕还是得由我继续坐下去啊。”

 第一千零七章，气着离开

    刘明之不由皱了皱眉，这个黄毛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啊？为了保住自己会长的位置，居然睁眼说瞎话，真是可笑至极。
    有人好意提醒燕小六，“燕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共济会的粮仓被大火烧得焦黑，连外墙都漆黑的一片，砖瓦也掉落了不少，估计里面的米粮也烧得差不多了，她还好意思说自己保护物质有功？
    就算最后灭火成功，里面完好的米粮也没剩多少了。
    这样的瞎话也是她才敢说呢，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燕小六脸皮厚的功力，简直就是要上天了呢。
    “粮仓都被烧成这样了，还能有多少完好的米粮？燕姑娘，你真是会开玩笑。”有人嘲讽道。
    要不是为了能让刘明之当上这个会长，他们才不舍得让人放火烧粮仓呢。里面的米粮都是大家一起捐献出来的，依照计划，这里的米粮可以用以施粥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现在全被大火烧毁，到时候还得他们重新捐赠呢，他们又岂会不心疼。
    燕小六却一脸的严肃，根本就像开玩笑，“几位世伯世叔们真会开玩笑，可惜我不会开玩笑，我还是得多向你们学习才是啊。”
    刘明之几人不由又一愣，燕小六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会开玩笑，也就是说她抢救米粮成功了？但是粮仓被烧这样，燕小六真有本事把米粮全运出来，他们还真是不信了呢。
    “世侄女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听不懂呢？”刘明之问道。
    燕小六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能引得刘明之亲自问话，还真是不容易啊。
    刘明之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匹夫，一直都有人帮他代言，他则很少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哑巴呢。
    也是因为他身边的这些人实在不知如何应对燕小六了，他才亲自开口问话。
    能把刘明之逼到这一步，燕小六也算不错了。
    她也不好继续卖关子，干脆把话全说出来好了，不然这些人以为自己跟他们一样都是闲人啊。
    她可是大忙人，没空与他们过多纠缠。
    “昨日我发现粮仓有些潮湿，不适合存放米粮，所以早就命人把米粮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也因为我这个明智的决定才让我们的米粮完好无损地全保存了下来。”
    刘明之只觉得两只耳朵都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清燕小六后面还说了什么。
    米粮全被保存了下来？那昨日负责放火的家丁是怎么说来着？他们明明就看到燕小六让人往里面搬了不少东西进去，他估计是别的人家又捐赠了米粮才让家丁大胆放火。
    想不到这次居然无功而返，真是气煞他也。
    但他还是不死心，“你带我们进去看看，总不能凭你一面之辞就信了你吧？”
    知道带来的人没什么用，他抢在那些人面前说道。
    见刘明之如此心急，燕小六看在心里就是一阵爽快呀。
    “刘世叔要是乐意自然可以先跟我进里面看看。”
    燕小六作势在前面带路，想不到刘明之等人真的会跟在她的身后往烧焦的粮仓走去。
    里面真的堆放着一些麻包袋，都被烧得焦黑了，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刘明之也顾不得里面有多脏了，他蹲下来，抬手轻轻一碰，被烧得有些焦黑的麻包袋立即散开露出里面的物体。
    刘明之不由皱了皱眉，里面装的果然不是米粮，具体是什么，他一下又认不出来。
    “这是什么？”他准备伸手捧起一把看看。
    燕小六却阻止了他，“刘世叔别碰，里面装的都是石灰，会伤手的。”
    燕小六解释，因为粮仓有些潮湿，她就让人搬了些石灰进来，想吸掉潮湿，想不到才把石灰搬进去就着火了。
    刘明之嘴角抽了抽，他也明白了过来，家丁所见的燕小六让人搬的估计就是这些石灰吧。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才想到这样的一个好法子准备把燕小六拉下台，想不到却被燕小六躲过一劫。
    下次还想用这一招把燕小六拉下台，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事要是做多了，人家很容易就会怀疑到他这里来的。如此想来，这事只能暂时算了。
    环视了一圈之后，并无可疑，刘明之众人出了粮仓。
    方才在里面空气里满是烧焦的味道，还有很多烟尘，差点就把他们闷坏了，好不容易出来，才感觉好过了很多。
    刘明之出来后亦是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粮仓，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燕小六笑了笑，“世叔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去看看新的存放米粮的仓库呢？我倒觉得那里比较隐秘，那些下流胚子想烧掉我们的米粮就难上加难了。”
    刘明之的脸色立即大变，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话里有话，他怎么听都觉得是在骂自己是下流胚子。
    但是他这件事做得如此严谨，燕小六应该不知道是他指示的才是。
    计划失败，他也没兴趣继续跟燕小六纠缠，“不用了，我公务繁忙，先行告辞。”
    不知为何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燕小六就想笑。
    夹着尾巴的大尾巴狼，还以为自己装模作样的就像无害的狼狗了呢。
    “大小姐，方才瞧见他们吃瘪那副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啊。”燕管家大笑着说道。
    燕小六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把刘明之气得头冒青烟地离开，她看在眼里真是十分畅快。
    “阿娇，你怎么过来了，我跟你讲一件事啊，你听了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的。”突然看见成念娇身影的燕小六笑着跑向成念娇，还不忘跟成念娇讲方才的事。
    虽然成念娇已在一旁躲着看得真切，但是听着燕小六绘声绘色地讲述，她也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又一次哈哈大笑出声。
    经过这次的一闹，刘明之应该会收敛很多，她也能少些担忧了。
    “小六，做的不错。”成念娇衷心地说道。
    燕小六高兴地笑了，“也是得你从旁辅导，不然我也不能把刘明之气成这样。”
    昨日负责看守米粮的暗卫发现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在粮仓附近徘徊，成念娇得知这件事后便成一计——将计就计，想不到真的把幕后之人给逼了出来。
    “我们以后要小心刘明之这个老匹夫，什么事都想插一脚，真是烦人。”燕小六说道。
    成念娇笑着点头，“好，这事就交由会长大人你处理了。”
    “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又像没事人般嬉闹开来。

 第一千零八章，黑暗之战

    距离西南叛军使用掷火器打算攻击城楼已经过去几天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内城楼外一直没有动静，那些叛军们也似乎知道了君玉麟手上有望远镜似的，特意把自己的影踪隐藏得很深。
    君玉麟拿着望远镜左看右看，似乎都看不到敌军的踪影，不由有些懊恼。
    如果没有办法实时展控敌军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由于几天内都无法了解敌情，君玉麟的脸上都布满了愁云，心情也变得烦躁了起来。
    他又拿着望远镜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不由懊恼地把望远镜放入腰间的布袋中收好。
    瞧他这神情，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怎么样？还是没有动静吗？”在一旁罗泾岩问道。
    君玉麟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如此平静，反而显得有些不寻常，君玉麟觉得自己的心高高悬起总是不能安心。
    “让人加紧巡逻，派多些人驻守长城，千万别让敌人有机可乘。”君玉麟小心地叮嘱道。
    一旁的罗泾岩点点头，“属下明白。”
    君玉麟所当心的事，在当天晚上就发生了。
    望远镜有个缺点，那就是入夜后光线不好远处的东西就看不清了，因此夜里使用望远镜并没有太大用处，只能靠人眼去侦查。
    而敌军们也是狡猾，知道自己白日突袭失败后，竟想到了夜攻。
    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城楼，当他们开始使用投石器开始攻击时，禁军们才发现了敌军已经欺近城楼，还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王振南倒是被禁军的火箭的威力给吓了一跳，这次进攻便选择了使用投石器。
    反正掷火器他们已经放弃使用了，免得还没伤到敌人却把自己人给炸死或烧死。
    为了让士兵们适应夜攻，他特意让士兵们白天睡觉，夜里行动，也难怪为何君玉麟每次在白日用望远镜侦查都看不到敌军的动静。
    如果不是还能往远处看，君玉麟还以为他手中的望远镜坏了呢。
    正是因为西南叛军近日以来经常夜里行动，因此他们的夜视能力要比禁军的要强。
    不靠灯火，他们一样能自如行动，以至于他们开始攻击了，禁军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敌军临城。
    王振南行军打仗多时，经验丰富，不然也不能克制西敏国多时。
    要不是西敏国眼看攻不下大周国的边境，又得知王振南贪财好色因此用美色和金银财宝把王振南拿下还顺便促成了二皇子和他们的合作。
    在实战方面，君玉麟还是略逊一筹。
    所幸城墙上早就装有成念娇命人赶制的金属网，一时半会的，投石器竟失去了作用。
    投掷的石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砰一声又往回弹，也没有听到守城禁军的惨叫声。
    二皇子不由有些懊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打出去的石头又滚回来了？”
    一不小心还砸伤了几名自己的士兵，你说气不气人。
    见二皇子如此生气，王振南也实在无奈，他要是清楚发生了何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心急如焚了。
    “城楼上就像建了一面透明的墙，投石器暂时也失去了作用。”王振南硬着头皮说道。
    “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做像！更何况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透明的墙还能坚韧如此，能抵挡投石器的威力。如论如何，今日之内，我一定要把城楼攻下。”
    在这里等待了这么多天，二皇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以往的他就算做个闲散的皇子，最起码还能享福，府中应有尽有，美食美酒，还有美女如云……
    现在呢？每日窝囊地被困军帐喂蚊子，美食美酒没有就算了，身边一个美女都没有。要知道往日他可是夜|御|数女，现在呢？想找个女的亲近一下都没有。
    要知道行军打仗这么辛苦，还不如留在自己的封地，等着王振南等人攻城成功算了。
    但是既然人已经来了，他自然得催促王振南赶紧攻进京城，好让他把那死老头拉下台，让他自己做个风光的帝皇。
    王振南干笑了几声，不敢作答。
    “糟了，禁军开始回击了，他们用的是弓箭。”
    在武器落后的年代，远距离作战也只能用弓箭了。
    君玉麟亲自上阵，射出一枚又一枚的火箭，想点燃叛军附近的干草堆，好让他能看清附近的情形。
    “回防，立起铁盾。”王振南大声喝道。
    他早有预防，这回禁军的弓箭休想伤他们分毫。
    虽然也有士兵受伤，但都是少数，不足为惧，也不用特意逃走。
    “既然他们用弓箭，我们也用弓箭好了。”二皇子开口说道，他坐在远处看着，倒是悠闲。
    不过他的话已经有些迟了，因为王振南早就让士兵这么做了。
    两军交战，双方都讨不了对方便宜，一直在对峙中。
    但是禁军这边就因为敌军射过来的箭而伤了不少的士兵，毕竟叛军那边人多，攻击要猛烈了很多。
    君玉麟杀红了眼，但是叛军那边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那边有多少人，是如何的布阵。
    “黑漆漆……”君玉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环境，突然眼前一亮。
    “把灯全给我吹灭了，一盏都不留。”
    罗泾岩不由急了，君玉麟该不会被敌军气傻了吧，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是把灯全部都熄灭了，他们又如何作战。
    “殿下，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紧急关头罗泾岩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君玉麟头也不回继续射箭，“敌方没有用灯，我们看不清那边的情况，但是我们这边有灯，他们却看得清我们的情况，因此他们射出的箭一个比一个准……”
    君玉麟的话还没说完，罗泾岩就明白了过来。
    “快啊，把所有灯都弄灭，一盏都不准留。”
    不一会儿的功夫，城楼上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在黑暗中，互相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两军就这么在黑暗中作战。
    这段历史被记载进了大周国的史册中，被称为最著名的黑暗之战。

 第一千零九章，伺机而动

    见城楼上的灯在瞬间全灭了，如今城楼上黑漆漆的一片，王振南的双眼不由一眯，心想还真不能小觑这君玉麟了。当初要是能把君玉麟拉拢过来他这边，只怕这皇城早就给叛军所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耗着。
    现在四周的环境都黑漆漆的，想把城楼上的禁军射中也非易事，如果盲目的射箭只怕会浪费了射出去的箭。
    “停一停，暂且不用射箭了。”王振南喊道。
    在他的一声令下，叛军们当即就停止了射箭。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环境下射箭就跟瞎子射箭一个道理，根本就射不中还白费力气。
    所幸现在王振南下了这样的命令，不然他们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射一通了。
    停下射箭还能有喘一口的时间呢。
    躲在城楼上的君玉麟等人明显感觉敌军的攻击减弱了，不由露出舒心的笑意。
    虽然有些迟，但总算发现了问题所在，把灯给灭了，也不至于让兄弟们都成了箭靶。
    “都停下吧，既然看不见，那就别射了，射了也是浪费。”君玉麟说道。
    敌军都明白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明白。
    一场原本应该死伤很多的战争在黑暗中暂停了，谁也没有再进行攻击。
    原本想着攻城有望的二皇子不由怒了，在静寂的夜里大吼了一声，“怎么都停下来了，都残废了还是如何？你们倒是动呀，继续射箭啊。”
    这无理的要求惹得众叛军一阵汗颜，且别说将士们在这一轮攻击中都累了，光是现在这样的环境也容不得他们继续攻击。
    对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纵使他们这几天已经练得在黑夜中也能自如行动，但是太远的距离他们还是一样看不清，胡乱地射箭也不过是徒增浪费，既浪费了力气又浪费了射出去的箭。还不如先停歇一会，稍作整息，看敌军会如何应对还好呢。
    但是二皇子对这些情况不了解，在他看来，士兵不作战就是懈怠，就该挨骂。
    见大家在他的命令下都没有行动，他不由怒抽身上的佩剑冲上前，一边大声喊着，“你们倒是继续啊，本王还看到谁不听从命令的，见一个砍一个。”
    众叛军们惊呆了，停下攻击也不是，继续攻击也不是，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在前方指挥进攻的王振南急忙赶了回来，“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只觉在月光下寒光一闪，一把剑就这样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二皇子则一脸阴鸷地看着他，“王振南，你为何让他们停止攻击！”
    “刀……刀剑无眼……大王息怒啊……”王振南身经百战，自然不会被二皇子这种随意横过来的剑所吓倒，但是为了表示对二皇子的恭敬以及臣服，他唯有装着很害怕的样子。
    浑身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似的。
    果然，见着他有如此表现，二皇子果然没有那么生气了。
    这才把横在王振南脖子上的剑收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王您看，”王振南转过身指向身后的城楼的方向，“他们把灯都熄灭了，我们根本看不清，无法做出攻击，就如他们也一样，停止了攻击。”
    二皇子抬眼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大怒，“奸诈狡猾的君玉麟！”
    王振南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奸诈狡猾总好过你无脑又冲动。
    二皇子的气一下变得无处可发，不由踢了一角一旁的石头，“那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支弓箭咻一声从他的耳边划过，紧接着是源源不断的弓箭向他们这个方向射了过来。
    二皇子不由浑身一抖，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护驾，护驾……”
    王振南本想上前指挥士兵们进行还击，二皇子倒是好，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撒手，“王振南，你一定要把本王护好了，不然本王绝不轻饶你。”
    实在没办法，王振南只能一边护着二皇子一边往后退，还不忘大声喊道，“还击，还击……”
    可他的话才说完不久，一阵漆黑又再次袭来，又一次伸手不见五指了。
    今夜的天气不是很好，一直都是乌云盖月，方才那一瞬间变得堂亮还是因为月亮好不容易躲过了厚厚乌云的遮挡才出现了一小会的时间。
    现在月亮又被乌云挡住了，四处的环境自然就又暗了下来。
    想不到敌军一直在伺机而动，一找准时机就立即进行进攻。
    由于他们没有防备，在这一轮的攻击中伤了好些士兵。
    所幸他跑到二皇子这边来了，距离有些远，倒是没有伤到他。
    终于把二皇子带到安全区域内，王振南对眼前这个二皇子算是完全失去了耐心，他指着一旁的护卫，“把大王给保护好了！”
    护卫急忙点头应是。
    所谓的保护好，应该就是看好了，不让二皇子乱来的意思。
    二皇子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方才要不是王振南拉了他一把，只怕他早在方才就一命呜呼了。既然如此，他倒是不敢再往前冲了。
    躲在安全区域内静静地看着王振南和君玉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好了。
    护卫见二皇子不再乱动，倒是松了一口气。
    一开始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多好呢？偏要往前冲，现在把自己吓到了吧，护卫趁着二皇子不注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振南冲回阵中，但是现在已经错失了良机，只能像城楼上的禁军一样，静候再一次的月光出现。
    可这一次月亮却跟他们开了玩笑似的，迟迟没有出现。
    王振南简直就要气晕了，方才君玉麟要攻击他们的时候月光就莫名其妙地跑出来。
    现在他需要月光反攻了，月光却不出来，这不是跟他们做对吗？真是气煞人也。
    “全部人给我提起万分精神，待会要是有月光出来，立即给我攻击。”王振南大声喊道。
    与此同时君玉麟也是如此吩咐禁军们，一定要盯紧些，不要错过每次攻击的机会。
    方才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敌军连攻击的机会都没有就损伤惨重，真是大快人心呐。

 第一千零一十章，有人受伤

    在万众期待中，月光终于悄然而至。
    双方奋起攻击，“放箭！”
    王振南嘴角微弯，露出了期待的笑意，心想这才还不能报仇？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发生了，城楼那边也有弓箭射出，竟和他们的攻击分秒不差。
    最让人吃惊的是，城楼上立了很多的稻草人，他们的箭射到稻草人身上后便再无动静，仿佛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王振南居然还看到有人从稻草人身上直接拔出一支箭用来射向他们这边的方向，真是气煞人也！
    君玉麟这边则得意洋洋地看着敌军的方向，心想草船借箭这个法子还真被他利用得淋漓尽致啊，就让他得意地笑一会吧。
    月光一消失，君玉麟命人缩回墙边，继续观察。
    就这样一来一往之间，天色渐亮，这回不用等着月光就能对打了，但是双方的士兵都已被折腾得筋疲力尽。
    最重要的是，敌军带来的箭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而讽刺的是城楼的稻草人上插满了箭。
    王振南抬眼看向城楼的方向，只见一道奇怪的网向蜘蛛网一样包裹着城楼，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难怪投石器失去了作用，原来他们竟然有这样的武器。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城墙上围上这样的网，以投石器的威力竟不可撼动其一二。当初与西敏国对战时，他们西南军若是有这样的网能围在城墙上，指不定就能减少很多的人员损伤了。
    你说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的，攻城的换成自己，他要做的是想办法破了城墙上的那张大网。
    正当王振南发愣之时，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射了过来。
    当他意识到要躲闪时，那支箭已经插进了他左肩的位置！
    要是他反应再迟些，这支箭就不是插在他肩膀的位置而是心脏的位置。一想到这，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撤！”
    箭已用尽，投石器暂时起不了作用，不撤还能如何。
    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雄|赳|赳地攻城，结果落荒而逃，也不管丢不丢人了，先逃命要紧。
    西南叛军撤离后，城楼上响起了欢呼声，大家都高兴地举起手中的弓大叫着。
    把王振南射伤的罗泾岩更是大功臣，大家都围着罗泾岩激动地大叫。
    君玉麟也走向罗泾岩，抬手拍向罗泾岩的肩膀，“罗大哥，好眼力，竟然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王振南给伤了。这回西南叛军元气大伤，应该又会消停一阵子了。”
    罗泾岩裂开嘴笑了笑，突然双眼一闭咚一声倒地。
    所有人的脸上笑意都僵在了脸上，脸上的表情慢慢地由兴奋变成了恐慌、担忧。
    大家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罗泾岩的背后中了一箭，血液把铠甲都染红了！
    罗泾岩身中箭却不声张，坚持守在战场，直至敌军撤离，甚至在倒下之前还亲手射中敌军的将领，如此的坚忍不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回过神的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不醒人事的罗泾岩送往伤兵处。
    昨夜守城的将领太过卖力，射中敌军的将领却差点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上的事不胫而走，最后还传到了积极组织施粥的燕小六耳中。
    当听闻有将领受伤了，燕小六立即询问，受伤的到底是何人，但是由于大家都是匆忙所听并没有真正了解实情，一时间竟没有人知道受伤的是何人。
    在燕小六的印象中守城的将领就只有君玉麟一人，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成一团，难受得很。
    “听闻早就受伤了，血流不止，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自己受伤了，还坚持等到击退敌军实在撑不住了才倒下，伤势严重得很。”
    “是啊，血液把整件盔甲都染红了，血液滴了一地，实在太可怕……”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些人仿佛身临其境似的，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也能想象那个画面的恐怖。
    燕小六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要到伤兵处去见君玉麟，就算是重伤不治她也要见上君玉麟最后一面。
    “管家，这里暂且由你帮我看着，我要去一个地方。”燕小六急吼吼地说道。
    和燕小六相处了那么久，自家小姐有什么心思，他又岂会不知道呢？
    加上君玉麟护城有功，如今还生死未卜，让大小姐去见上君玉麟一面也是理所应当的。
    管家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阻拦燕小六，“大小姐，您放心地去见你想见的人吧，这里有老奴帮您看着，不会有事的。”
    跟着燕小六在这里干了几天的活，他有信心就算一个人也能做好这件事，倒不用燕小六操心。
    燕小六一边点头，人早就跑远了，还不忘转过头看向管家，“好……”
    燕管家看着燕小六焦急的背影，不由失笑，“看来大小姐这次真的上心了，希望殿下没事吧，不然只怕大小姐要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了。”
    情伤向来都是最难愈合的，不是吗？
    燕小六焦急地往前跑，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去到伤兵处和君玉麟见上一面。
    可惜跑了很久都还没能到达目的地，这个时候她又有些后悔了，施粥处距离伤兵处有一段距离，要走路过去，还得很长的时间呢。
    她一时心急，就忘了骑马了，真是糊涂。
    “小六，真的是你。”
    路上的马车上突然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音，燕小六抬眼一看，竟然真的看到了成念娇。
    “阿娇，你怎么会……”
    “听闻昨夜一仗有将领受伤，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老夫人怕是四殿下出事，于是让我过来看看。”
    然后她就拉着医鬼一起过来了，想让医鬼帮忙看看。
    “阿娇，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要……哎呀，反正我就一起去就是了。”燕小六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死活都要爬上杨家的马车。
    上了马车才发现医鬼也坐在马车上，她微微喘着气，对着医鬼笑了笑，“宋老先生。”
    医鬼倒是一脸八卦地看着燕小六，“燕丫头，何事让你如此心急啊。”
    “就……”
    燕小六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拧巴，想说什么，可又讲不出来。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羞于开口

    既然不知要讲什么，那就干脆闭嘴不说话好了。只是医鬼一直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了，这样的感觉也怪不好受的。
    她的眼神飘了飘，不敢看向医鬼的方向，只能胡乱地乱瞄。
    心里却急切得很，巴不得月娥的赶车速度能快些，再快些。
    “燕丫头……”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医鬼唯有开口。
    燕小六猛地回头看向医鬼，一脸的尴尬，“我……我和他之间没什么的……我急着过去也是想确定一下，他到底死了没……没别的意思……”
    医鬼不由揶揄一笑，“若是真的没别的意思，为何不直接等着听消息即可，何必要走这一趟？”
    医鬼意思是死活都要逼她讲出真相了？可是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的心都乱得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让她怎么回答呢？
    最起码看见君玉麟了，说上话了才能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吧。
    “我不知道，别烦我……”燕小六突然跺跺脚激动地大叫了起来。
    这样的欲盖弥彰反而让人更加生疑，可她一紧张就忘乎所以了，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
    “哎呀，丫头，别踩了，别踩了，好疼。”医鬼的叫声绝不比燕小六的小。
    燕小六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脚原来一直踩在医鬼的脚上，难怪她方才用力跺脚倒不觉得脚有多疼，反倒是医鬼疼得哇哇大叫。
    发现了自己做了什么，燕小六急忙把脚移开，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医鬼，“宋老先生，我不是有意的……但是我踩在您脚上的事您应该提前说呀。”
    他一直不开腔，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脚一直踩在他的脚上呢。
    医鬼冷哼了一声，抬起被燕小六踩疼的脚动了动，确定除了疼以外没什么大碍才再次开腔，“方才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是你一听到我开口就自己叽里呱啦地讲一堆，根本就不让我讲话罢了。”
    回过神的燕小六不由一窘，小脸蛋立即变得通红，嘴巴却硬得很，不肯认，“有……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呵呵……”
    医鬼瞟了她一眼，分明在用眼神说别以为你干笑了两声就能化解尴尬。
    他就偏不让燕小六这么轻易地一笑而过，“不信你问成丫头，成丫头全程都在看着。”
    所有的目光突然全都聚集在在一旁看好戏的成念娇身上，成念娇没办法只有尴尬一笑，“好像是这样没错。”
    就算燕小六在一旁挤眉弄眼，但是她也不能说假话是吧。
    她最能对着燕小六无奈地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其实燕小六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事实呢，她只不过是想成念娇帮腔讲几句罢了，谁知道成念娇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干脆直接站中立位置，并没打算帮腔的意思。
    医鬼得意地对着燕小六挑挑眉，看吧，真理是站在正义的这边，任由你狡辩也于事无补。
    “那个……额……”
    正当燕小六尴尬得要命，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在路上奔跑的马车突然一停，车厢外传来了月娥的提示，“少夫人，到了。”
    月娥的话宛若天籁之音，燕小六抬腿就往外蹿，比任何都要快，扑通一声便跳到地上，“谢谢月娥。”
    一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人了，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坐在马车上的成念娇不由失笑，看来燕小六这次真的是被君玉麟的事给扰得失了理智，不然也不会这般乱了方寸。
    所幸伤兵处和军营不太一样，这里很多禁军在京城都是有家人的，为了方便家人照顾，倒是方便进出。
    因此燕小六随意乱闯也不会有人特意为难。
    “那个……请问昨夜受伤的将领在哪里？”燕小六抓着个人便问道，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为她作答。
    幸好眼前的这个人还算好，耐心地把燕小六带到一处帐篷前，“就在里面了，姑娘自便。”
    说完这句话，那人便离开了。
    燕小六也顾不得跟人家说谢谢便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充斥鼻间的是浓浓的药味还混合着血腥味。
    一旁的木盆里装着的是还来不及倒掉的血水，触目惊心。
    燕小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环视了一圈，发现帐篷的中间放在个简易的木床，而木床上有个人形，还盖着一张白布。
    只有死人的才会由头到尾地盖着白布，莫不是君玉麟已经……
    燕小六的瞳孔一缩，双眼一红，如珠般的泪水全往眼眶外流淌，一滴两滴……
    她缓缓地迈着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要慢，因为她还没消化这个事实，好好的，前几天才匆匆见上一面，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两句，现在人就死了，让她该如何是好。
    来到床边时，腿一软，整个人就只能趴在床上才能得以支撑。
    她却没有勇气掀开白布，眼泪流得更凶猛了些。整双眼睛都变得模糊了，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张了张嘴，却发现眼泪全往嘴巴里流了，又咸又苦，这味道真不好受。
    可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就这么趴在床上哭了一会，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她知道这是事实了，她无法改变，但是她又不想这么快就失去，猛地扯开喉咙大声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你要走得那么匆忙，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讲呢。前几天匆匆一别，我还跟你说要你小心些，你说你本事大得很，不会有事……这是什么狗屁本事啊，这么轻易就被敌人给打垮了……呜呜呜……我还有很多话还没跟你说，我……我……”
    到嘴的话不知为何的就是讲不出来，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讲这样的话。
    别看她平常大大咧咧的，看似没心没肺，可是面对这种事她却纯情得很，喜欢二字怎么也没能讲出口，她也是很无奈。
    由于她太过入神了，甚至没留意到不知何时，帐篷的门外早已站了一个人。
    本来那人想掀开帘子走进来的，可是听到她犹豫不决的那句话后，那人又不动了，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边，不动声色。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我也喜欢你

    燕小六又趴在床上哭了一会，仿佛还没能反应过来平常那个跟自己嘻嘻哈哈拌嘴斗嘴的人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走进了自己内心深处。
    平日看着他总是活奔乱跳的，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如今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还用白布蒙着全身，她想着就难受。
    忍不住有一次放声大哭，仿佛这样做，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那个人就会醒来。
    可是这个想法似乎太过天真了，躺在那里的人还是动也未动，说话的、活动的始终都是她一人。
    整个帐篷都静悄悄的，除了她的哭声便再无其他。
    要是换做平常，看着君玉麟生龙活虎的，她还未必敢开口讲这句话，但是今日的她却忍不住了。
    人都已经死了，那些话再不说出来，那就得成遗憾了吧。
    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大声吼道，“我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要是听到了就应应我呀。”
    帐篷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回应。
    她双眼中小心翼翼的期待慢慢地变成了阵阵的失落，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喜欢上一个人，还鼓起勇气表白了，可惜来得太迟了些，那人已经听不到她的话，更不会给出反应。
    她却不知道有人在门外因为她方才所说的话激动地楞在原地，忘了动作。
    他朝思暮想的姑娘居然抢在他面前把表白的话给讲出来，让他既激动又甜蜜一时间竟忘了有所回应。
    最后是站在门外的成念娇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推了他一把，低声说道，“还愣着干嘛？人家一个姑娘家都愿意拉下脸来向你表白了，你还在这里装矜持吗？我们家小六该难过死了。”
    君玉麟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成念娇推着闯进帐篷中。
    他抬眼看向燕小六的方向，只见燕小六还趴在床上呜呜地哭泣，许是太过投入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进来了。
    她这傻丫头，还以为躺在床上的就是他呢。
    他不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嘛，怎么就没留意门口的方向呢。
    实在没办法，他唯有轻咳了一声，以引起燕小六的注意，“那个……我也喜欢你啊。”
    听到了不寻常的声响，燕小六猛地抬头看向床上的那个人，抬手猛地摇了摇，“我听到了，你在跟我说话对不对！”
    但是床上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一具死尸。
    雀跃的神情再一次在她的脸上慢慢地消失，原来也不过是幻觉罢了，是自己想太多了。
    人死了又如何能死而复生呢。
    就在她看着床上的人入神之际，突然感觉肩部一重，接着又感觉身上一轻，一个热乎乎的胸膛就猛地把她拥入怀中，不肯撒手。
    燕小六不由急了，抬手拼命地往后推，没办法那人站在她背后，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此人抓得紧紧地，只能胡乱用力推，希望能挣脱那人的禁锢。
    结果那人把她抱得紧紧的，死活不愿意撒手。
    “非礼啊……救命啊，来人……”身体不能动，那就只能扯开喉咙大喊了。
    希望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声进来帮帮忙，拉开身后的登徒浪子。
    一只大手慌乱地横到她的嘴边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胡乱说话，免得把伤兵处的人都惹到这里来就不好了。
    这种温情时刻，他不想被太多人打扰。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只觉手掌被两排牙齿紧紧地咬住，疼得厉害，忍不住叫出了声，还顺势撒开手。
    燕小六高兴大叫了声活该，转过身准备出拳，拳头都快碰到低低吃疼的那人脸上。
    她却停住了动作，一脸吃惊地看着来人，“君玉麟？”
    君玉麟抬起眼笑眯眯地看着燕小六，也顾不得被燕小六用力咬过的手掌心正在冒着血珠，“是我。”
    燕小六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转过身看了床上的那人一眼又看了君玉麟一眼，“我不是做梦吧，你要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床上的人是？”
    “他是罗大哥，伤势比较重，吃了些止痛药睡下了，没那么容易醒。”君玉麟指着床上的人说道。
    燕小六吃惊地张大嘴巴，原来是她搞了个大乌龙，真是丢死人了。
    罗泾岩她也是认识的，禁军的首领嘛，她怎么一下就忘了呢？
    一听说有将领受伤她就忍不住往君玉麟的身上想，于是就傻乎乎地冲过来了，这下真是丢死个人了。
    呜呜，这里待不下去了，她要逃！
    心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也这么做了，她抬腿就往外跑，不敢回头。
    “小六……”
    那丫头是越喊就跑得越快，君玉麟也只能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喊一边追。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在她就要跑到帐篷门口时，他就一把抓住了她，不让她再乱动。
    “方才你向我表白的话，我都听到了，”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由于君玉麟把她抓得太紧了些，她根本无法逃脱。
    她不敢抬眼看向君玉麟，红着张脸，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方才什么都没有说，你听错了。”
    要是知道君玉麟还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她肯定不会说方才的那番话哩，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燕小六脸上的红不断蔓延，耳朵，脖子都红了一片，君玉麟只觉可爱极了，忍不住把燕小六再抱紧了些。
    燕小六不由慌了神，“你……你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
    君玉麟的脸不由一肃，“燕小六，你是胆小鬼吗？敢做不敢认。”
    “谁……谁说的……”燕小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说不出别的话。
    “那你看着我，再说一遍，方才的话是不是你说的，”他顿了顿，嘴角微弯，笑意满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别让我小看了你！”
    燕小六一不小心就中了君玉麟的激将法，抬眼看着他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于是猛地抬头看向君玉麟，突然感觉那俊俏的脸庞猛地撞进双眼，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那张俊俏的脸庞。
    “我也喜欢你，真的！”
    从未讲出口的喜欢，如今一日之内讲了两次，真是过瘾。
    燕小六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那张俊俏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最后一双温润的双唇贴上了她的双唇……
    她忘了反应，双眼瞪得大大的，任由君玉麟这个流氓攻城略地。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感情之事

    笨拙的燕小六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只觉心跳加快仿佛要从身上蹦出来似的，忍不住身体发僵，眼睛忘了闭上，不懂得拒绝也不懂得回应，就这样呆呆地站着让君玉麟予取予求。
    最后是君玉麟把燕小六那幽深平静的湖水搅得春心荡漾却忘了呼吸，怕小丫头憋得太久会难受，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燕小六。
    在放开的瞬间就后悔了，紧紧地盯着那双红唇，此刻的红唇水润润的，让他忍不住想再次品尝。
    真甜！
    燕小六却因为他的突然撒手，双腿一软，差点就往地上倒。
    也亏得他的动作敏捷，在燕小六倒地前及时扶住了她。
    “小六，你没事吧？”
    见他急切担忧的脸又一次凑近，在他怀中气喘嘘嘘的燕小六抬起手推了他一把，“臭流氓。”
    要不是他方才的耍流氓，她也不至于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现在倒好了，还反过来关心她了是吧，她不稀罕。
    是真的不稀罕吗？那紧紧地搂住某人腰的那双手又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君玉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第一次……没经验所以……”
    没经验？没经验却能做这么多，害得自己双腿发软，气喘嘘嘘地不能自己……
    她才不信呢。
    他身为四皇子，各大世家小姐眼中的乘龙快婿，多少姑娘整日跟在他的身后，犹如狂蜂浪蝶般前赴后继，甩也甩不完。
    那些经验就是从那些姑娘的身上得来的吧，要是直接认了她还能接受，但是现在他倒是好不肯承认就算了还说自己是第一次，谁信啊。
    燕小六冷哼了一声，用地推了君玉麟一把，自己撒气似的跑出了门外。
    “你们……你们怎么都在呀。”
    燕小六才刚出门就发现了两张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前，分明就是在偷窥她和君玉麟之间的事。
    见她出来，那二人还有些错愕。
    医鬼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揶揄，仿佛在笑她，方才在来的路上还不肯承认自己喜欢君玉麟？现在亲都亲上了，看你如何否认。
    燕小六觉得不好意思极了，捂着脸就跑远了。
    医鬼和成念娇面面相觑，“燕丫头怎么跑得这么快呢？我都还未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呢。”
    医鬼有些可惜地说道。
    成念娇笑了笑，别看医鬼年纪大了，他在某方面还是单纯得很，这些东西都不懂呢。燕小六双颊通红，双唇娇艳欲滴，分明就是和君玉麟已经……
    不过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医鬼的面解释。
    “宋老先生，我们还是迟些再过来探望罗将军吧。”成念娇扯着好奇张望的医鬼往别处走。
    去哪儿都好，反正不要在这里逗留就是了。不然脸皮薄的君玉麟怕是不敢出来了，他要是不出来，又如何能追得上燕小六呢。
    感情这种事不就是在你追我逃中得到升华吗？作为过来人的她来说，算是蛮有经验的了。
    果然，成念娇一把医鬼拉开，君玉麟便急忙拉开帐篷的帘子往外跑。
    他不断地张望，但是由于燕小六跑得急，一会儿的功夫罢了，人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也不知好好的为何就又不高兴了。
    他意犹未尽地摸了摸有些发麻的双唇，“燕小六，你已经被我盖上我的印章了，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一会的功夫，君玉麟也跑远了。
    不管燕小六怎么逃，她能去的地方也就几个，他就不信不能把她找到。
    在君玉麟和燕小六离开后，罗泾岩便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嘶，好疼……”
    中箭的背部不是已经止血了吗？他怎么就觉得伤口又裂开了，疼得很。
    方才他要是醒着的话就会知道，燕小六有多用力地摇晃他，恨不得让他“死而复生”，伤口裂开了也属正常。
    “我只不过是觉得吵了些，用被子蒙着头罢了，怎么就有人觉得我死了呢？”
    他也并非睡得很沉，但是药效作用下，他想醒也醒不来罢了，但隐约还能听到 有人在摇晃他，还向他表白……
    “表白……”罗泾岩的脸不由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大老粗一名，儿女情长的事可从未想过，姑娘都没接触过几个，竟然有人因为他的受伤而失声痛哭，还向他表白，叫他如何不感动。
    感动的同时又有些羞涩。
    好不容易强忍着困意醒来，却发现表白的姑娘不在帐篷内。
    “难道是做梦？”罗泾岩歪着头，看着帐篷的门，若有所思。
    帐篷内没有人，不是做梦还能做如何解释呢，亏他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快些醒来，结果才发现是梦一场。
    “罗将军，你好些没。”
    罗泾岩愣了愣，看向门口的方向，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难道方才真的没有做梦，真的有人给他表白？
    他满心期待地等着那人走进来。
    成念娇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瞧见来人是她，罗泾岩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是成念娇跟他表白的？
    他把杨子煜当做兄弟，他不能做兄弟阋墙的事啊。
    “罗将军，你没事吧？”成念娇又一次开口问道。
    回过神的罗泾岩摇摇头，“没什么大碍了……方才是你……”
    成念娇不想罗泾岩有任何误会，急忙解释，“我也是现在才进来的。”
    “哦。”罗泾岩张了张嘴，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过，难过是因为自己竟然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根本就没有表白的事发生。
    还以为有好事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呢，原来是误会一场。
    本来就是误会一场啊，不是吗？
    成念娇的身后还跟着医鬼，医鬼是过来帮他检查伤处的。
    见罗泾岩有些痴痴地看着成念娇，医鬼有些不高兴了，动作有些粗鲁，“伤口裂开了，得重新给你清理伤口和上药。”
    罗泾岩对着医鬼礼貌地笑了笑，“那就有劳宋老先生了。”
    医鬼轻轻地嗯了一声，动作粗鲁地给他的伤口倒上些高浓度的烈酒消毒，罗泾岩只觉伤口处犹如着火了一般，疼得他满额的冷汗。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捉弄

    为了不在成念娇和医鬼面前丢脸，罗泾岩只能强忍着疼痛紧紧地咬着下唇。
    上药时医鬼也没因为他疼就放过他，明明可以用比较柔和的止血药，医鬼却偏要用药效比较猛烈的，疼得罗泾岩双眼白眼一翻，差点就要往后倒。
    是他强忍着难受忍了下来，
    到最后，医鬼被他的坚韧所感动，包裹伤口的动作才轻柔了很多。
    “坚持用药，很快就能复原了。”
    要是坚持用他的药，罗泾岩的伤口保证会好得比用别的药人都要快，他医鬼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罗泾岩却一脸为难地看着医鬼，“那个……宋老先生能给在下换别的药吗？”
    这药敷在伤口处比军医的药还要疼，他尝过一次这种滋味就怕了，不想再尝试。
    医鬼自然知道他出手有多狠，罗泾岩会害怕也属正常，他也不会一直折腾罗泾岩，“放心，就头一次上药会比较疼，剩下的不会那么疼了。”
    他早就换了药了，自然不会疼。
    罗泾岩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医鬼笑了笑，“那就有劳宋老先生了。”
    包扎完伤口又喝了些药，困意再次袭来罗泾岩忍不住又沉沉睡去。
    成念娇和医鬼也离开了。
    “宋老先生，你玩得可还开心。”成念娇看着医鬼，认真地问道。
    别以为她不知道医鬼暗中耍滑头，故意拿烈性药给罗泾岩用，害得罗泾岩差点两眼一翻就要晕倒在床上。
    也是罗泾岩为人坚强才强忍着不适，还能正常和他们对话。
    医鬼冷哼了一声，“谁让他双眼发光地看着你，还不愿意移开眼，我也是一时生气才会这样罢了。后来我不也对他好些了嘛，扯平了。”
    成念娇不由汗颜，人家罗泾岩也是刚醒来，迷迷糊糊地看了她几眼罢了，在医鬼看来怎么就变味了，还因为这事故意折腾人家，还真是可怜惨了。
    “我不过是人老色衰的妇人罢了，谁会特意看多我一眼啊，您就是太把我当一回事了。”成念娇笑着说道。
    很快她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方才所说的话一下就啪啪地被打脸了。
    伤兵处好不容易来了个女人，还是个长相和气质皆上乘的女人，那些人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回头率简直就是百分之两百。
    医鬼揶揄地看了成念娇一眼，“现在知道你是不是人老色衰的妇人了吧。”
    成念娇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多说什么，拉着医鬼便往外走去。
    在她看来，自己早已成亲连孩子都有了，平日也不注重打扮，每次都穿着净素的衣服，头发也是哪样舒服就弄哪样，在她看来自己是一点魅力都没有了。
    想不到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注视，欣喜的感觉倒没有了，反而觉得有些为难。
    还是赶紧逃离这里为妙呀，免得自己受到太多的注视而感觉尴尬。
    坐上马车，成念娇便催着月娥赶车离开。
    月娥愣了愣，“少夫人，不等燕姑娘了？”
    虽然燕小六在方才一下就冲下车不等他们是燕小六不对，但是成念娇也不是小气之人，为何要扔下燕小六不管呢？
    从这里回到施粥的地方要挺远的一段距离呢，月娥有些心疼燕小六了。
    看着月娥心疼又犹豫的眼神，成念娇知道月娥误会了她。
    但是这个时候的燕小六也不知跑哪去了，要等到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君玉麟会更愿意把燕小六送回去才是，才用不上他们去想这些事。
    “小六自然有人会送她回去，我们不用担忧。”成念娇笑着说道。
    见成念娇笑容满面，话中有话，月娥也不好多问什么，驾着马车便往杨府的方向赶。她又实在不放心，时不时就往后看，心想要是能见着燕小六就顺路把她带回去。
    可是找来找去都没能找到燕小六的身影，月娥最后只能作罢。
    要不是知道燕小六脸皮薄，这种事得她自己跟大家说的话，成念娇早就抢着跟月娥说了，也免得月娥一直分神。
    话说君玉麟一路追了出去，终于在回粥棚的路上找到了燕小六。
    看着她的身影，君玉麟不由松了口气。
    他嘴角微弯，慢慢地走向燕小六。心想就说一定会找到你的嘛，果不其然，一下就把你找到了。
    仿佛知道有人跟在她身后，燕小六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一味地往前冲。
    但是不管她跑得多快最后还是敌不过会轻功的君玉麟，君玉麟一下把她拉住，不让她继续逃。
    “小六，一直好好的，你怎么就生气地跑出来了呢？”君玉麟不解地问道。
    他还有很多话想跟燕小六说，很多的心事想跟燕小六分享，不想离开燕小六，哪怕只是一会也不行。
    这就是陷入爱情的滋味吧。
    不知道燕小六会不会和他有着一样的感觉呢？
    他最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而燕小六却急着跑出去了，他自然就得追过来问个清楚。
    燕小六气呼呼地看向他，“我为何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面对燕小六竭嘶底里地大叫，君玉麟彻底懵了。隔了一会他才缓缓地开口，“你是因为我方才亲你的事而不高兴？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情不自禁……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抓着燕小六的衣袖摇了摇，“下次我要是想亲你的话，我一定先得到你的同意再……”
    还有下次？
    燕小六的脸都白了，慌张地抬眼看向四处，“臭不要脸，当街当巷说这些……”
    君玉麟却不由自主地笑了，“既然你觉得在街边说不好，不如我们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再……”
    再慢慢聊？
    可是他的话来不及说完便被燕小六又一次误解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推了他一把，继续气呼呼地往前走。
    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骂道，“臭流氓，臭不要脸。”
    君玉麟的笑意僵在脸上，“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臭不要脸了呢？”
    该道歉的，他也道歉了，燕小六怎么就不明白呢。
    后来才知道原来燕小六对他的误会可深了呢，只言片语的根本就不可能解释得清楚。
    不过君玉麟也不担心，毕竟他和燕小六已经互相盖章了，都只能属于对方了，他又有何担忧呢。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我的心跳

    燕管家在左顾右盼中终于见到自家小姐归来，不由高兴地迎上前。
    方才还担心小姐心急忘了骑马过去，一来一回得很长的时间，想不到回来倒是挺快的。
    “大小姐，您回来了……不知四殿下他伤得可严重？”燕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家小姐的脸黑得很，看起来有些生气，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要是君玉麟受重伤快不行的话燕小六的表情该是伤心才是，要说君玉麟安好无事燕小六的表情应该是高兴才是，现在黑着一张脸是怎么回事呀？
    见燕管家问到有关君玉麟的问题，燕小六不高兴地撇撇嘴，“死不了。”
    他都没有受伤，又岂会有什么问题，自然是死不了。
    “死……不了……”燕管家咽了咽口水，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和燕小六交流下去了。
    死不了这个回答也太笼统了些，太多的情况都能用死不了来形容，但是现在的燕小六气呼呼的，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施粥的情况如何？”燕小六突然问道。
    “都领完粥，回去了，今日的人数和昨日的一样，大家都能喝上粥。”燕管家说道。
    每个过来喝粥的都有登记，用了多少米也有登记，不会浪费，数目也分明。
    也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会相信她，愿意让她这个黄毛丫头继续担任共济会的会长。
    燕小六满意地点点头，“辛苦您了。”
    燕管家急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他哪敢邀功呀，只求大小姐心情能好些就好。
    燕管家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突然听闻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嗓音，喊了句小六。
    燕管家正想转过头，却见燕小六黑着脸往一旁闪去似乎不想见到身后那人。
    他老人家倒有些糊涂了，小姐要不是担忧四殿下的情况也不会特意赶到伤兵处去见他，现在人来了，她却黑着脸跑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燕管家。”
    正当燕管家不知该如何是好，君玉麟倒是上前跟他打招呼了。
    他趁机转过头看向君玉麟，人倒是安好，不过没啥精神看起来倒是挺疲倦的，想必是因为昨夜一夜都在和叛军交战，精神差些也属正常。
    但是他的眼神却炯炯有神地看着燕小六的方向，见燕小六要跑，来不及和燕管家多寒暄什么就追上前。
    “小六，你别跑呀，听我解释清楚……”君玉麟急急地追上前。
    可燕小六却越喊越跑，根本就不想理他。
    君玉麟作势要追上前，意识到燕管家还在身侧，于是转过头不好意思对着燕管家笑了笑再抬脚追上前。
    虽然燕管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瞧他俩之间的互动就知道不是寻常事。
    燕管家倒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是还来不及细看，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转角，看不见了。
    燕小六最近的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就连刘明之众人刻意为难她都没有生气，现在四殿下能把燕小六气成这样也算是有本事。
    谁把小姐惹生气了，谁就该给小姐消火，燕管家释然一笑，倒是没像以前那般紧张兮兮地跟上前了。
    要说在成念娇的建议下创建了共济会，让燕小六不再无聊，收敛了脾气改变了不少，但是改变最多的还是燕管家。他懂得了放手，不再像以前一样还把燕小六当普通的世家小姐想要把她护在身后，只要她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就会哭唧唧。
    现在想来，他以前还真是小看了燕小六，她根本就不是弱女子，她的能力超凡就连男人争相想做的会长之职她都能胜任，比别的只会窝在家中教夫相子，做针线活的小娘子要好太多。
    小姐不应该窝在家中！这是燕管家近段时间以来的结论，他以后都不会阻拦燕小六，她喜欢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不要太过出格即可。
    现在君玉麟终于知道燕小六为何要生气了，原因是因为他讲错话了。他说他是第一次和女人亲热，但是在燕小六印象中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一直不少，于是燕小六就觉得君玉麟一定和别的女人有过什么。
    又觉得自己太过单纯，只接触过君玉麟一人，还在表白的第一天就被占了便宜于是就不高兴了。
    其实她不高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一个藏在心底深处的原因。
    她为自己的情不自禁和投入而生气了，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矜持。
    但是她却不懂，在喜欢的人面前是没有矜持可言的。
    方才有燕管家和其他的无关人等，君玉麟也不敢放肆，好不容易见燕小六跑进一僻静之处，君玉麟终于速度极快地把燕小六拦住，“小六，你听我解释。”
    燕小六抬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额，原来燕小六也有耍小脾气的时候君玉麟不由失笑。
    要是换做其他的女人，他早就反感地离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还觉得这样的燕小六很可爱，恨不得把她抱紧些。
    这就是舅舅以前所说的爱屋及乌吧，原来是这个意思。
    “都让你离我远些，你却越靠越近，臭流氓……”燕小六推了一把越靠越近的君玉麟一把。
    君玉麟却不愿走开，反而抓着燕小六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
    燕小六不由急了，“你……你又要作甚？臭不要脸！”
    抓着姑娘的手去摸他的胸膛，不是臭不要脸是什么。
    想不到君玉麟却对着燕小六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小六，你感觉到了吗？”
    燕小六愣了愣，竟被他脸上的认真所吸引，忘了挣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君玉麟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见她没有挣扎，君玉麟把她的手又压紧些，燕小六有些抗拒地挣扎，最后却因为他的话而慢慢地忘了挣扎。
    “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跳，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每一次一看到你我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就像现在这样我的心会为你而加快跳动。我多想跟你分享我的这种感受，可是你平常总是大大咧咧的，对我不冷不淡，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因为看到彼此而加快心跳……我追过来也只是想跟你讲清楚，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终于把心里的话全都讲出来了，压积在心里的话都讲出来了，反而感觉一身的轻松。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不会再让你哭

    君玉麟低垂着头说完那段话，只觉那只本在他的胸膛乱动的小手慢慢地安分了下来，没了动静。
    他猛地抬眼看向燕小六，只见燕小六不知在何时起竟泪流满脸。
    见到心爱的姑娘流泪，君玉麟不由慌了神，“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呢？”
    他抬手摸向燕小六的脸，轻轻地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珠。
    这次燕小六没有抗拒而是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他轻柔地帮她擦点脸上的泪。
    但是眼眶中的泪水却因为他那轻柔的动作而流得更凶猛了些，止也止不住。
    君玉麟怔了征，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燕小六，“对不起，是不是我的动作太过粗鲁了弄疼了你。”
    他的手上长满了茧子，又加上最近经常拉弓手上的皮都磨掉了不少，自然就更加的粗糙，这样的手摸在燕小六娇嫩的脸上应该会有些疼吧。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自己的动作粗鲁弄疼了燕小六，不然她才不会哭得这般惨兮兮的。
    一见到女人哭，他就没辙了，只想举双手投降。
    燕小六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泪却忍不住继续往下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得那么惨，原本也不想哭的，但是听着君玉麟所说的话，她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流，怎么也停不住。
    在她主动告白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总觉得自己先告白了，就吃亏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见到君玉麟就躲。
    仿佛只要不理君玉麟了，看着他不高兴了，自己也会好过一些。
    只是想不到效果却适得其反，听到君玉麟说自己难受，她竟也觉得难受。
    听说君玉麟早就喜欢上她了，她又有些高兴。
    心情复杂得很，不知不觉地就哭了出来。
    见君玉麟笨拙地帮她擦眼泪，见她哭又不懂安慰，手忙脚乱的模样，她知道君玉麟没有撒谎。
    他也是第一次和姑娘深入接触。
    她可以放心了，同时又为自己的小气而感到愧疚。
    “小六，你别哭呀，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君玉麟低低地说道。
    燕小六抬眼看了君玉麟一眼，突然就扑到君玉麟地怀中紧紧地把君玉麟抱住，又窝在他的怀中哭了起来。
    不知为何的，他的心又一次地加快速度。
    衣衫因为燕小六的眼泪所沾湿了，黏在身上，他并没有觉得不舒服也没想过要把燕小六推开。他的手举起又放下，始终不敢落在燕小六的头上。
    他只不过是想摸摸燕小六的头，让她不要再哭罢了，却又怕她会因为自己的触碰而再次放声大哭。
    见他没有动作，燕小六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恨不得把脸全贴在他的身上。
    慢慢地君玉麟似乎有所领悟，燕小六是在听他的心跳声。原来她并不是没有认真听他说话，而是听得很认真，此刻的她仿佛是在验证他的心跳是否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因为她的存在而加速跳动。
    噗通，噗通……如雷声般响动，听着听着却变味了。
    仿佛听到他的心在跟自己说，燕小六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燕小六的脸不由一红，猛地松开手，想从他的怀中逃开。
    他却不让燕小六这么做，反而把燕小六抱得更紧了，“不准逃。”
    燕小六愣了愣，想不到他的反应还真是快。
    既然不给逃，那只能呆呆地抬眼看向君玉麟，小脸红扑扑的，眼角还挂着泪，我见犹怜。
    君玉麟情不自禁地俯下头，俊俏的脸又一次在燕小六的眼前放大。她这次却没有抗拒，而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君玉麟会心一笑，头慢慢地凑近燕小六的脸。
    燕小六的心越跳越快，就如君玉麟一般，原来这就是心跳如雷的感觉。
    那双柔软的双唇却没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落在她没想到的地方。
    君玉麟的吻竟落在了她的眼睛上，轻轻地点，就像蜻蜓点水一般。
    不知为何的，她却感受到了他独有的温柔。
    而君玉麟却尝到了满嘴的苦涩，那是他的女人流下的眼泪，原来这滋味是那么的苦。
    而她之所以会哭泣完全是因为他的原因，是他把燕小六惹哭了。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燕小六却因为他的动作而楞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本以为君玉麟会像方才的伤兵营一样，会用他的双唇亲吻她的唇，互相感受对方的情愫。想不到他却温柔地亲吻着自己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眼睛上的泪水全部吻完，不让她再哭泣。
    不知为何的，君玉麟并没有开腔她却仿佛懂得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隔了一会，君玉麟终于停下了动作，“小六。”
    “嗯？”燕小六轻轻地应了声，缓缓地睁开眼睛。
    在她对上君玉麟的双眼时，整个人不由一愣，他的那双眼睛超乎意料的深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却让她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我以后对你很好的，不会让你再哭泣。”
    燕小六张了张唇，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君玉麟抱紧了些，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他的胸膛很宽广，很温暖，让她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整个人晕乎乎的。
    她只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远，永远……
    当燕小六和君玉麟再次回到粥棚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方才气呼呼的燕小六一去不复返。此刻的燕小六小脸微红，羞涩得很，不敢看向君玉麟。
    听闻君玉麟要回去了，又依依不舍地送行。
    燕管家简直就看呆了，直感叹君玉麟的手段了得这么快就把自家小姐治得贴贴服服的。
    要是老爷回来看到自家的白菜给猪拱了，不知有何感想呢？
    在旁人看来，君玉麟是乘龙快婿是香饽饽，但在燕管家看来也不过是追求燕小六的虾兵蟹将罢了，现在还真把自家小姐拿下，心里自然五味杂陈。
    见燕管家一直往她和君玉麟这边打量，燕小六脸上不由一赫，崔这君玉麟赶紧离开。
    “你真的要我这么快就离开了？这一次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上面了，或许还会……”以后都见不上了。
    罗泾岩的受伤和众多兄弟的伤亡让他感概万千，生命无常，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到来，所以一定要珍惜当下。
    燕小六急忙踮起脚抬手捂住君玉麟的嘴，“不准乱说话，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宣示主权

    君玉麟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燕小六的要求他无法答应，因为战场上死伤无常，他又如何能答应呢。
    燕小六见他久久不回答，不高兴地摇了摇他的衣角，“答应我。”
    也不知怎么了，以前燕天成每次离开回盐城，每次都危险得很，她却放心得很，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
    不像现在这样，明明就在同一座城里，她却担忧得要命仿佛下一秒见不着的话就怕他出事了。
    要是被燕天成知道她的差别对待，肯定会十分的难过就是了。
    君玉麟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尽量。”
    没有说一定做到，只是说尽量，但是这句尽量就让燕小六很满足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也不会勉强君玉麟答应一定会如何。
    “嗯，好。”
    燕小六对着君玉麟笑了笑，那笑容让君玉麟的心不由一麻，双腿就这么僵在原地。
    此刻的他不想离开了，燕小六的笑容就像毒药，让他中毒已深，想离开却下不了决心。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离开了，他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已经太久，他要回禁军军营主持大道了。
    现在罗泾岩受了重伤，不知何时能好，唯一能在军营说上话的就就是他了，他不能在外面久留。
    理智上让他离开，但是情感上他又不想离开。
    见君玉麟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自己。燕小六不由一愣，“你怎么……”
    回过神的君玉麟笑了笑，“小六，你回去吧，不要送我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燕小六就不高兴了，“好呀你，这么快就嫌弃我了不愿意让我送你。”
    君玉麟知道燕小六又想歪了，这丫头只要一往别处想肯定又会跟他闹别扭。
    不想让燕小六又难过，君玉麟急忙开口说道，“小六，我只是怕你继续送下去，我就舍不得离开了。”
    轰一声，燕小六只觉脸上发热，一股热气涌上了脑袋，整个脑壳都想要冒火了似的，一双耳朵不由自主地变得通红。
    方才还准备生气来着，现在一下又变得十分羞涩恨不得赶紧把君玉麟送走。
    “那……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赶紧离开吧。”燕小六喘了口气，急急说道。
    “你真的舍得我离开了？”君玉麟笑着说道。
    舍得？舍不得？
    她的心里乱得很，想和君玉麟再相处久一些，自然不舍得君玉麟这么快离开。但是这是公共场所，大把的人在看着，燕管家也不断地往这边偷看，燕小六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因此就算多舍不得都好还是先让君玉麟离开了。
    也不用燕小六回答，但是看她那犹豫的神情就知道她舍不得自己离开。
    君玉麟高兴地笑了，“行了，我是真的要回军营了……你过来。”
    君玉麟对着燕小六招招手，仿佛有什么悄悄话要跟她说似的。
    燕小六自然而然地迈着小碎步凑上前，“嗯？你说。”
    看着燕小六如此乖巧仿佛小媳妇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趁着燕小六不注意双唇快速地从燕小六的额上划过，“要乖乖的。”
    惊呆了的燕小六抬手便打向君玉麟，“你疯了！”
    君玉麟却趁着她不注意，早就跑远了些，“不用送了，我走了。”
    这次真的不用燕小六送了，不然只怕会被燕小六打死。
    燕小六羞得只想在地上找个洞往里钻，她好不容易才树立的高大威严的共济会会长的形象啊……
    全被君玉麟这个臭不要脸的毁了！居然当着一堆人面前亲了她一下，虽然心里甜滋滋的，但是大家都看着呢，叫她情何以堪。
    此时此刻，她只想痛揍君玉麟一顿，只可惜君玉麟溜得太快了些，不然她准让君玉麟好看。
    做了坏事的君玉麟却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自知，他嘴角不断地往上翘，喜滋滋地跑向军营。
    这下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示了他的主权，那些肖想燕小六的人都靠边站吧。
    来时垂头丧气，离开时却精神抖擞，而让他情绪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燕小六！
    现在这个小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了而且她意中之人就是自己，怎让他不高兴。
    他走得倒是潇洒了，难为的是燕小六要受众人好奇眼神的打量。
    燕管家更是大胆地走上前询问，“小姐，你和四殿下是……”
    君玉麟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了，燕天成不在京，作为燕小六的唯一家人，他有责任保护好自家小姐。
    那个四殿下还真是登徒浪子啊，当着众人的面竟然也敢亲了自家小姐一口。这下就算小姐要否认，也没人愿意相信了。
    日后四殿下要是耍赖的话，他就死给他看……反正就是让他好看！
    燕小六无奈地扶额，“如您所见，就是这样了。”
    这么多人都看着了，她也只能承认了。
    突然就明白了君玉麟做这件事的初衷，为的就是这个！逼她承认她和他的关系，好高明的一招。
    燕小六在心里却气得牙痒痒的，“臭君玉麟，下一次要是让我见着你，准让你好看！”
    只听闻燕小六嘀咕了一句话，却听不清燕小六具体说了什么，燕管家不由转过头看向燕小六，“大小姐，您方才说了什么？”
    燕小六尴尬地笑了笑，“哦，我问你马车准备好了吗？咱们回府吧。”
    不回府，不然还在这里继续被人围观吗？
    都怪君玉麟，害得她要落荒而逃，毫无形象。
    君玉麟回到军营后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底下的人不由担忧地看着他，“殿下，您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该不会是着凉了吧？要不要找个军医过来给您瞧瞧？”
    罗泾岩才刚倒下，要是连君玉麟也倒下，那他们就群龙无首了，怎让他们不担心。
    君玉麟却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大惊小怪。
    他会打喷嚏估计是因为某人在想他了。
    是的，某人确实是想他了，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想而是恨不得痛揍他一顿。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出师有名

    守城的将领，包括君玉麟都期盼着援军能尽早赶过来，毕竟人力物力有限，黑暗之战已经是他们尽了最大能力而为之，再这样下去他们撑不了太久的时间。
    可是西南叛军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似乎早就知道援军一定不能赶过来似的。
    王振南确实有这样的信心，因为他早就设好了陷阱等着援军了，只要他们经过那里，只怕会全军覆灭，无一生还。
    就算燕天成多厉害，他也不怕。
    反正没人能赶得回京，他就慢慢地跟禁军那些人耗着，粮食吃完了，他们也只有投降的份。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力，谁能撑得久，谁就赢。
    这一点，他是一点都不怕的，因为他有充足的粮食，上万人的军队，还有厉害的各种武器，根本就不把君玉麟领导的禁军看在眼里。
    不过这次被禁军射中了肩膀真是失策了，要躺在床上休息不说，还得看二皇子的臭脸。
    “不是说你战功赫赫，连西敏国的人都怕了你吗？为何这次会受伤了，真是可笑。”二皇子冷哼了一声，脸上挂满了不高兴。
    王振南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战场上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他战绩累累，但是他的身上也一样的伤痕累累。那条从左胸一直到腹部的刀疤就是当年他和西敏国国王近战时被西敏国的国王的大刀给弄伤的。伤口都能见骨了，血流不止，军医差点都束手无策。后来是他福大命大，硬撑了过来。
    当年的伤让他倒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而西敏国的国王也没能好到哪儿去，回去后就一命呜呼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大周国皇帝大喜称他护国有功封了他为异性王爷。
    现在的西敏国国王已是老国王的儿子那拉瓦大王，他可是个狠角色。为了能和王振南合作，甘愿放下杀父之仇把西敏国最好的地段让给王振南建了府邸，还派了大把的美女在府邸里服侍王振南，送到府邸的金银财宝更是数之不尽。
    王景明被王振南的手下从京城天牢救出后便安置在了西敏国的府邸，日日笙歌，生活过得比在京城还要好。
    他的战绩和狠绝让西敏国举国惧怕，才有了今日的合作。
    战绩和名誉都是自己拼了命才赢回来的，岂容二皇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只不过是伤了一些兄弟罢了，待老夫伤势好些，定会再次迎战，势必把京城拿下。”王振南咬牙说道。
    这次他失策被禁军射伤，反倒惹得他大怒。他不会再儿戏，势必要把一次把京城一举拿下，让君玉麟那些宵小好看！
    二皇子抬眼看了眼王振南身上的伤口，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大王这是信不过老夫？”王振南不高兴地说道。
    “信，自然是信的。但是你身上的伤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好还是个问题……要是燕天成等人的援军赶到，那这战到底打还是不打呢？”
    原来二皇子担忧的是这件事，距离围城已经有十来天的时间了，一直久攻不下也难怪二皇子会担忧。
    要是燕天成的援军赶到，他们倒没有什么胜算。
    大周国有两大得力猛将，一个是王振南，另外一个就是燕天成了。
    燕天成的威名在外，领着手下的将领把倭国人打个落花流水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投降的份。要是让这样的人救援成功，那他们哪还有胜算呢？
    二皇子会担忧也是正常。
    但是王振南却从未担心过，“不会的，援军不可能赶得到。”
    既然他说得那么自信，二皇子就暂且信了他的话，“好，既然王将军这么说，本王就暂且信了你的话，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王振南还未受伤的另外一边肩膀，王振南皱着眉笑了笑，“好。”
    他方才明明看见二皇子想拍他受伤的那边肩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改变的主意打了他的另外一边肩膀。
    要是二皇子真的打了他受伤的肩膀，他会让二皇子在还未下手前就尝尝他另外一只手的力量，对付二皇子这样的人，用一只手也足够了。
    不过也算二皇子识相，在他的一个眼神下做了明智的选择。
    “那王将军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二皇子假惺惺地说道。
    王振南笑了笑，“好。”
    二皇子转身抬脚离开了帐篷，方才在一瞬间他只觉整个帐篷的氛围都有些严肃，就连平日保护他的护卫都仿佛要抽刀给他痛快似的。特别是王振南的眼神仿佛要置他于死地似的，他的双腿不由一软，要不是他强忍着恐惧只怕方才就要在众人面前丢脸了。
    “本王这般高贵的身份，不该和这帮野蛮人计较……”他喃喃自语地走远了。
    “将军，方才他要是真敢下手的话，我保准他的头不能再安稳地放在他的脖子上。”帐篷里的副将说道。
    王振南笑了笑，“那就让他的脖子再保存他的头一段时间吧，时间到了他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属下明白。”
    “把他看紧些，别让他乱来。”王振南不忘叮嘱道。
    二皇子没脑子就算了，还容易冲动，还是让人把他看紧些为好，不然还不知在他养伤期间会发生何事呢。
    他手臂上的伤是小事，用不了几天就能下地，他不能让一枚不重要的棋子扰了他们的计划。
    他们之所以会挑选二皇子这个没本事没胆量的人合作，为的只不过是出师有名罢了。攻入京城后，就让二皇子痛斥大周皇帝的不是，把皇位拿下。
    然后再让二皇子暴病而亡，到时候这个大周国就要易主了。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王振南自然不会傻得跟二皇子讲这件事。
    傻乎乎的二皇子还在做着皇帝梦呢，却不知自己只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一队人马在黑夜中赶路，马蹄快速地在路上奔驰，惹得沙尘滚滚。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打雷了呢。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连夜赶路

    快了，快了……很快就能赶回京城了，希望他们赶到时京城里一切仍安好。
    “兄弟们，先停下来歇息一会吧，赶了这么久的路都累了。”领头的人下令道。
    一会的功夫，这个命令就慢慢地下达传来，整队人马靠着路边慢慢地停了下来。
    除非是累到不行了，他们都不会停下来休息。因为京城的情况不明，危险得很，他们要是赶得不及时，只怕叛军会攻城成功。
    这样的事他绝对不允许发生。
    他的宝贝女儿还在京城里面呆着呢，以王振南的性格，攻下一城后只怕会立即下令屠城。
    以前就试过一次，王振南攻下起义的叛军后竟然下了屠城的死令一个都不能放过！把叛军杀死就算了，城里的无辜百姓都无一能幸免。
    由于他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信念导致到了最后整座城血流成河成为一座死城。
    而王振南也为此有了个狠绝的外号。
    为此燕天成和其他的大臣还联名上书让皇帝罢免王振南西南军将领的职位，因为他为了战绩为了赢毫无人性可言。
    但是皇帝看重王振南的战功，也深知只有王振南这样的人才能克制西敏国的不断进攻，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燕天成和王振南结下梁子，要是有机会见到二人一同上朝，两人都会互看不妥。
    要是让王振南攻进城还找到燕小六，只怕燕小六的下场会很惨。
    当然，全城的百姓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既然如此，他更要尽早赶回京城，耽搁一会的时间都不行。
    方才会让大家停下来歇息是因为他们已经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不眠不休，饱饭都没吃上几顿。
    所幸盐城没有受到战事的影响，生产干粮的工作坊还能如常运作，生产的就是成念娇之前所做的压缩饼干。既方便携带又能饱腹，他们一路上都是靠这个补充能量才撑到了现在。
    不过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确实累了。
    有些士兵坐在路边闭上眼睛都要睡着了，连水和干粮都来不及下肚。
    看着这样的情形，燕天成也很是心疼却又全无办法。
    他动了动唇想下令继续前行，看着大家这么累，又实在不忍心。
    “传令下去，今夜在这里扎营休息，明日一早再赶路。”
    此令一下，大家一阵欢呼。
    “终于可惜歇息一会了。”
    这些兄弟都是跟了他多年的兄弟，国都有为难他一声令下只留了一部分兵力在盐城驻守以防倭国的人趁机作乱，其他的人都跟着他赶往京城救驾。
    一路辛苦赶路，兄弟们可是一句怨言也没有，现在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能休息上而欢呼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副将见燕天成面色不改，这才松了口气下令继续扎营歇息。
    “将军，喝口水吧。”负责燕天成起居的士兵拿这一个水囊递到燕天成的面前，示意他把水喝下。
    一路上光顾着赶路，燕天成连水都未来得及多喝两口，双唇早已干裂掉皮，嗓子早就像着了火一般火辣辣的难受，说话的嗓音都哑了。
    送来的水就犹如天降甘露一般，燕天成接过水囊闷头就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整个水囊里的水都喝完了。
    “将军，可还要？”
    燕天成摆摆手，“不必，”燕天成豪气地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喝了一肚子的水够了。”
    一喝了些水顿时感觉整个喉咙都清爽了很多，讲话也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将军，帐篷已经搭建好，您可以进去休息了。”
    燕天成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家都辛苦了，早点歇息吧。”
    安排了巡逻的士兵，其余的士兵都早已歇下。疲倦了几天，就是身侧的打鼾的声音可与打雷相比，但是大家还是睡得死沉。
    最为奇特的是，他们即使是歇息也未把身上的盔甲歇下，身侧放在武器仿佛随时都能作战似的。
    常年和倭国的人交战，倭国奸诈狡猾经常会偷袭，他们早就习惯了如此的行军方式，随时戒备，一有情况就可以立即交战，不给敌人有偷袭成功的机会。
    也是有这样的威武之师才能把狡猾的倭国人一次又一次的打败，最后还签署了投降书宣称今年内都不会和大周国交战。
    燕天成进了帐篷，躺下闭眼却久久无法入睡。如今京城的情况不明，自从皇帝命人在紧急关头送出那道催他回京的皇命后便再无消息。
    一路上打听，各种说法都有，人心惶惶，情况不明。
    这样的时局，让他如何能安稳入睡。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将军，众兄弟已经休息足够请命继续前行。”
    燕天成立即跳了起来，声音洪亮，“好，让大家收拾好，吃了干粮便出发。”
    昨夜大家躺下就睡了，估计没几个人能顾得上吃东西。
    现在趁着还有些时间，自然得把肚子填饱了然后再出发。饿着肚子没有力气，如何能跟敌人周旋。
    不过也辛亏他们有压缩饼干这样的干粮，不容易变质、便于携带还能快速填饱肚子！
    草草地吃下干粮，他们就能再次出发了。
    出了帐篷，领了自己的干粮和水，燕天成和众将领一样直接盘膝而坐，并没有摆高姿态特立独行地特显自己的地位。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深得士兵的尊重，他的命令没有人会不听从。
    燕天成才来得及打开压缩饼干的外皮包装咬下一口的饼，还未来得及咽下就有士兵匆匆地奔着他而来。
    “将军，一里处有异动，一队不知是敌是友的人马正向我们这边飞奔而来，人数应该有上千人。”
    这是侦察兵所侦察到的情况，不会有假。
    珍惜食物的燕天成急忙把剩余的压缩饼干包裹好塞入腰间，从地上一跃而起，“全军戒备，准备迎战。”
    其他的士兵也都像他一样把手中未吃完的干粮收拾好，拿起腰间别着的武器在最短的时间内列好方阵迎敌。
    上千的人马罢了，都过来送死吧。

 第一千零二十章，劝阻

    全军戒备，威风凛凛，只要燕天成一声令下即可迎战杀敌。
    敌军仿佛被这架势给吓了一跳，许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列好方阵等着他们到来吧。
    敌军在还有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再上前。
    燕天成不由嘴角微弯露出了嘲讽笑容，原来也不过是一介鼠辈，见到他们严谨以待就害怕了。
    不是孬种，是什么。
    这样的敌人，三两下子就应该被他们打败了才是。
    可这时敌方领头的那人张嘴了，“燕将军，我们是过来帮您的。”
    帮他？他这里不缺人，更不需要胆小的乌合之众。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不需要这样的人。
    他算是看清楚了，开腔说话的那个男人长相阴柔，长着女人美艳的样貌，说话的声音又像男人的，一时间他竟分不清那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不过他也不想深究，因为他对这个人不感兴趣。
    “回去吧，你要是不想我们把你们一举给灭了就回去吧。”燕天成不屑地说道。
    有人因为燕天成的话想笑而有不敢笑，因为他们这是纪律部队，将军都没笑呢他们哪敢笑。
    在赶往京城的一路上，便有不少人想加入燕天成的队伍，但是都被燕天成拒绝了，因为那些人鱼目混杂只怕会立心不良，就算真心想加入他们但是他们又没有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硬要加进来只会添乱并没有益处。
    凡是要加入他们都被燕天成一一拒绝了，他的队伍里不允许出现庸才。
    不过平日要求加入他们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人，这次一下来了上千人，还真是让他们意想不到呢。
    领头的那人却没有因为燕天成的话而生气，反而笑了笑继续开腔，“燕将军不想我们帮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怕你们再往前一些就得遭殃了，更有可能全军覆灭……”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燕天成就生气了，“你这是啥意思，你以为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能阻拦我们甚至让我们全军覆灭？可真是笑话。”
    其他的士兵脸上一肃，不再嬉笑面对。
    燕天成见过很多胆大妄为的人，但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竟敢扬言要把他这上万的军队全军覆灭的人。
    不管怎么看，他们那里也就几百上千的人，要和他这群上万的威武之师敌对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以卵击石的下场。
    虽然他不想在这里和这些人浪费时间，但是这些人口出狂言也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他的手已经高高地扬起，只要一挥而下他的兄弟们就会进攻，保准这些乌合之众只能在他们的攻击下叫爹叫娘地投降。
    可他的手已经举起了，兄弟们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对面的那些人却还能面不改色地坐在马背上，连下马准备作战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天兵天将，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挡攻击？
    领头的人又说话了，“燕将军，您不要误会了。我既然说了是要帮你们的，又岂会跟你们动手呢？要对付你们的自然不是我们，而是西南叛军的盟军，他们已经在十里外伏击多时，只要你们赶路经过，一不留神，只怕凶多吉少。因为他们的手上有威力极大的投石器和掷火器。”
    燕天成愣了愣，“投石器和掷火器……”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突然一道白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会使用这些武器的只有西敏国！
    他看向领头人的眼神变了变，变得更凌厉了，“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清楚这些事。莫不是你们就是西敏国的人。”
    领头人的脸不由一肃，笑意全无。
    他生平最讨厌人家说他是叛国贼了，他连家就是因为叛国二字而家破人亡，这种事他不希望再发生一次，更不希望莫须有的罪名加诸于他的身上。
    “燕将军真会开玩笑了，我若是西敏国的人又岂会特意来通知您这些事呢？”连晋安一脸严肃的说道。
    是的，燕天成眼中的一群乌合之众真是连晋安和他的手下，但是其中并不包括杨子煜。
    要是杨子煜在场，或许燕天成就能相信他们几分，只可惜杨子煜另外有任务在身被他派去执行别的任务了。
    燕天成有些不相信地皱了皱眉，西敏国的人天生奸诈狡猾，他们会扮成大周国的人来骗他也说不定。
    这个人在他赶路途中带着一行人过来阻拦，行迹实在可疑，让他不得不生疑。
    听闻王振南之所以能理直气壮地联合二皇子攻城就是因为他勾结了西敏国的国王，达成了某种协议，因此西敏国的国王也鼎力支持这次的叛变事件。
    因此在大周国的国境内见到西敏国的人一点也不出奇，连晋安的话不可信。
    “你们到底让不让开，若是再挡路，休怪我们不客气了。”燕天成不悦地说道。
    不过是一千人左右罢了，他的军队轻易就能把他们给踏平。
    连晋安没有带领他的人马让开，亦没有要和燕天成交战的意思。
    这样奇怪的举止，燕天成快要被连晋安给搞糊涂了。
    “你们到底想怎样？别挡着我们赶路，耽误了我们的行程。”警告没有用，那就只能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若还是蛮不讲理，那就休怪他不客气。
    连晋安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燕将军怎么就相信在下的话呢，我是真的为你们好才好心好意出来警告你们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要是换做平常，你们坚持要送死，他也不勉强只会觉得失去了一名优秀的将领和一队精英部队而感到难过罢了。
    但是现在京城被困，都等着燕天成带领援军救援。要是援军在这个时候出事，对于被围困在京城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既然如此，他自然有必要劝阻燕天成不要涉险。
    他们在这附近等了这么多天才等到了燕天成他们也是为了这件事呀。
    “该死的杨子煜，怎么就还未回来呢？”连晋安忍不住囔囔自语道。
    本来想着他要是劝不定燕天成，还有杨子煜帮忙的，怎料杨子煜和那十几个兄弟却迟迟没有出现呢。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没死

    燕天成看着连晋安的嘴型动了动，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杨子煜……你认识杨子煜？”
    连晋安双眼不由一亮，抬眼看向燕天成的方向，拼命地点头，“自然是认识的，他是在下的师弟。”
    燕天成皱了皱眉，将信将疑。
    听闻杨子煜的师傅行踪隐秘，来去无踪，到底有多少人师承他膝下，无人知晓。
    因此他也不能确定眼前的连晋安是否就是杨子煜的师兄，但是熟知他的人就会知道他和杨子煜有些渊源。
    杨子煜是他女儿好姐妹的夫君，青年才俊，不过前几年领了皇命到南方平息假山贼之乱时出了事掉下山崖，生死未卜。
    之前杨家已帮杨子煜办了丧事，后来成念娇又说神明托梦给她杨子煜并没有死，于是杨家就派了不少的人外出寻找杨子煜的踪迹。
    这些事他都知道，但是杨子煜到底是否还活在世上就有些悬，就连跟杨子煜最亲的杨老太也不敢确认，只有成念娇一味的坚信罢了。
    现在眼前这个人却说得言之凿凿的，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燕将军愿意相信在下的话何不再等一会，一会的功夫或许你就能知道在下是否在说谎了。”连晋安笑着说道。
    依照相约的时间，这个时辰杨子煜和他的手下应该快赶到了才是。
    燕天成冷哼了一声，信？他自然是不相信的。
    但是杨子煜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他再等一会儿也无妨，最多待会赶路时再加快些速度就行了。
    于是他没有开口说等，也没说要不要进攻，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连晋安身侧的人只觉心里有些发毛，拿不准燕天成的意思。毕竟燕天成手下的那些人手中拿着武器还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呢。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不要让开，不让开的话要不要打起来呀？”
    虽然他们这些人都身怀本领，一个人对付几个人也是没问题的。但是燕天成带领的可是身经百战的雄武之师，人数之多是他们的十倍有余，他们惹不起呀。
    也不知道主子何来的自信率领他们来阻拦燕天成，还惹毛了燕天成，怎让他不担忧。
    连晋安看了开腔的那人一眼，“陈叔，他要是真的要攻击早就下令了不会这么悠闲地等着。不过我们还是求神拜佛祈求杨子煜那家伙能早些赶到吧，不然燕将军等得不耐烦了让他的手下灭了我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知道燕天成会读唇语的事，他也不介意当着燕天成的面说这些话。
    鬼鬼祟祟地说，还不如大方地说。
    果然，燕天成瞧见他和手下的对话，嘴角抽了抽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过最后倒是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下令攻击。
    连晋安身侧的陈叔见燕天成那边没有动静，他终于松了口气，真如连晋安所说的祈祷杨子煜快点赶过来。
    时间就在两方人马僵持中慢慢流逝，又过了一会的功夫，燕天成又有些不耐烦了。脸都皱成了一团，双唇紧抿，仿佛只要他一张嘴就要下令攻击了。
    连晋安一脸的无奈，心想杨子煜这个混小子是不是知道他搞不定燕天成故意拖延时间好报复他不让杨子煜传递信息回京城报平安的事。
    那时候他也是不想让身边的兄弟冒险罢了，当时叛军已经围城，要闯过禁军的驻守点把那封平安信送入京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会阻拦不也是正常吗？
    杨子煜却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了几天，虽然口中没说什么，也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杨子煜确实不高兴了。
    他有理由怀疑杨子煜迟迟未能赶到，就是要报复他。
    混小子，这是他对杨子煜的评价。
    不过他也不想想最近杨子煜变混还不是跟着他学的。他混迹江湖多年，早就变混了。
    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始见到燕天成就直言说过来是为了帮燕天成，大言不惭就算了，说话时还嬉皮笑脸的也难怪人家燕天成没有在第一时间相信他。
    燕天成的嘴动了动，正要说话。
    连晋安突然大叫了起来，“来了，来了，那混小子终于赶到了。”
    燕天成还未见到人，不过倒是听到了马蹄声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边欺近。
    燕天成挑挑眉，待会要是真的见着杨子煜，他就信了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话。
    近了，越来越近了，即使沙尘滚滚，但燕天成也看清了来人的装扮。
    “西敏人？”燕天成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此刻正是要发火的征兆。
    想不到啊，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居然骗了他这么久害他在这里等了好一会的功夫，结果等来了西敏人。
    他们果然就是西敏国的奸细，他燕天成的一世英名啊被杨子煜这个名字给毁了。
    他举起手，准备让手下的精兵进行攻击，他要把这些人全部灭掉不然都不能卸掉他心头的愤恨之感。
    看清楚杨子煜和他手下的装扮，连晋安也愤恨地大叫了起来，“混小子，搞什么你为何穿着西敏国的服侍就赶过来了，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呀？”
    惹怒了燕天成，他们都要死。
    杨子煜嘴角一弯，“师兄，您不是说以你之力就能劝服燕将军吗？看来你……”
    此刻连晋安也不得不放下所谓师兄的架子，急忙投降，“师弟，我能力确实没有你的大，你就赶紧和燕天成解释清楚吧，不然我们都要遭殃。”
    杨子煜脸上的笑意更盛，“好，这可是你说的。”
    他手一挥，头上的西敏国的帽子被他解下，接着是脸上的胡子……
    当一切伪装卸下，燕天成高举的手慢慢地放下，但是却没有下令攻击。
    “杨贤侄，真的是你！”
    杨子煜笑着看向燕天成，“燕世叔，是我。”
    这句是我宛如隔世，一个在世人看来是死人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怎让燕天成不吃惊不激动。
    “你真的没死……”
    “我没事，”他看向身后，“杨家的暗卫也找到了我。”
    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不是西敏国人而是乐景等人，杨家的暗卫。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配合你演戏

    杨子煜跟着连晋安与他的部下汇合不久后，乐景等暗卫就根据杨子煜留下的特殊记号找了过来。
    又得到十几名的得力帮手，连晋安简直就乐坏了。
    杨子煜和乐景等人商量着如何把他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回京城，但是当时京城已被西南叛军围城。原本传递消息这种事也不过是小事一件罢了，但是由于城外多了几万名的西南叛军，这件事就变成了天底下的大难事。
    他依旧平安无事的消息始终无法传入京城，至今成念娇等人还不知道他还好好地活着。
    更不知道乐景等人已和他汇合。
    见到了杨子煜本人，燕天成命手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连晋安那边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送死了，怎让他们不觉一身轻松。
    燕天成看了杨子煜一眼又看了连晋安等人一眼，“杨贤侄，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意思是杨子煜怎么就和连晋安这样的人混迹在一起了，要不是有杨子煜在，他还真不敢确定连晋安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算现在杨子煜说连晋安是好人，燕天成也是将信将疑的态度。
    燕天成的一个眼神，杨子煜便明白了过来。他笑着看向连晋安，“师兄，谁让你平日太混了，人家燕将军都不敢信你了。”
    连晋安撇撇嘴，想说什么又不好当着燕天成的面说只能趁着燕天成不注意抬手打了杨子煜一拳。
    不痛不痒的一拳，不过是警告作用罢了。
    “他真的是你的师兄？”燕天成咬了一口方才只顾得上咬一口的压缩饼干一边细嚼一边和杨子煜对话。
    杨子煜看着燕天成手中的压缩饼干就移不开眼睛了，一脸的惊喜，“压缩饼干……”
    这是他娘子研发的压缩饼干，曾在他南下赈灾时帮了他很多。后来用于军粮上也帮助了燕天成很多，想不到在这里见到。
    一切关于成念娇的事物都能让他想起成念娇，一想到已经好久没见过自家娘子了，怎让他不激动。
    “是压缩饼干，你要不要试一试？”燕天成看着杨子煜如此激动也能猜到一二便让手下拿了一块压缩饼干递向杨子煜。
    杨子煜正想拒绝，因为此刻的他并不饿，但是他又不想拒绝。
    最后还是接过燕天成递过来的压缩饼干，“谢谢燕世叔。”
    燕天成豪爽地咬了口干粮，“吃吧，看看味道是否和以前的一样。”
    成念娇生产的东西，配方严谨，半两的材料都不能有所差池，味道又岂会不一样呢。
    连晋安好奇地凑近，“师弟，这是什么，能不能……”给我试一试。
    话还没说完，杨子煜便拿着压缩饼干往一旁闪去，只要是好吃的能下肚的到了连晋安的手中就只能有去无回了，因此他不能让连晋安碰到他的压缩饼干。
    于是一场你争我躲的戏码在没有预热的情况下就上演了。
    连晋安的手下和杨家的暗卫早已习以为常了，对于他们的主子如此幼稚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两个看起来正正经经的男人，一见上面总要一番打斗，吃个东西也得抢来抢去，仿佛这样吃才会更香一些。
    他们并不是为了分出高下，因为两个的功夫一攻一防本就是联合在一起攻击才能发挥最大的攻击效果，所以他们的打斗并不是为了分出输赢，似乎是为了玩乐？
    反正在他们各自的手下看来，他们的主子就是幼稚鬼一个，特别是遇到对方之后更是停也停不下来。
    燕天成是第一次看，简直就看呆了。这下他终于可以确定连晋安和杨子煜师出同门了，因为他们的武功路子看起来是一样的，因此根本分不出胜负。
    但是时间一长，燕天成又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杨子煜善于攻击而连晋安善于防守，一攻一守是完美组合。
    打闹了一会，二人觉得无趣了才停了下来。
    连晋安趁着燕天成不注意偷偷地凑近杨子煜，低声说道，“师弟，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那个什么饼总该分我一点吧。”
    他们虽然喜欢较量，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也不会真的放下正事不管光顾着打闹。
    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向燕天成证明他俩是真的同门师兄弟罢了。
    果然，经过一番打闹之后，燕天成看向连晋安的眼神终于缓和了很多。
    杨子煜把压缩饼干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连晋安一半留给自己。
    连晋安喜滋滋地拿着一半的压缩饼干走到一旁坐下品尝了，才咬下一口就知道了这压缩饼干和普通的干粮有所不同。
    会甜一些，干爽很多，但还是不够品香居里面的精美茶点好吃不过用来填饱肚子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途径。
    难怪燕天成他们把这些干粮当宝贝一样守得严严实实的，就连适才要对战时他们也是先把这些压缩饼干给看好了。
    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空谈。
    杨子煜知道现在这个时机就是跟燕天成说明连晋安身份的最好时机，于是他凑近燕天成缓缓地开口。
    说了连晋安的身份，说了连晋安如何救了他，更说了此行的目的。
    燕天成抿着唇看向连晋安的方向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真想不到他就是连家的后人……”他顿了顿，“更想不到他还收留了那么多前朝的人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没有国就没有家，他只希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这句话深得燕天成的心，当初他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去当兵，从小兵做起一步一步地做到了将军的位置。
    保家卫国，就算是过年不能回家陪燕小六，他虽觉遗憾却也心满意足，因为他又一次带领兄弟们挡住了野心勃勃的倭国人的攻击。
    想不到连晋安这样不男不女的人居然是这样的人，人果然不能貌相。
    “杨贤侄，要不是你亲口跟我说我还未必会相信他。”燕天成认真地说道，“先别说他的为人，就连他的身份就太特殊了，他的部下也一样……”
    燕天成有这方面的忧虑也很正常。
    “师兄他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还请燕世叔帮忙隐瞒。”杨子煜认真地说道。
    连晋安只想为此次战事出一份力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想过领功。
    他更不想前朝的部下会暴露于人前，因为这些人是现在的大周国皇帝所无法容忍的。
    要不是为了能让燕天成相信连晋安的为人，杨子煜也不会把连晋安的身份告诉燕天成。
    燕天成抿着唇又看了连晋安一眼，“我知道怎么做了。”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完全相信

    杨子煜和乐景等人装扮成西敏国的商旅，假装说有一批货物要运送到附近的镇上做生意，在战事还未开始之前他们就和大周国的客人商量好了，因此就算冒险也要送货上门。
    由于杨子煜曾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就连西敏国也去过，还在西敏国待过一段时间，因此他和乐景等人都会讲西敏国话。
    几人坐在茶寮里叽里咕噜地用西敏国话交流，说不知现在战事爆发了，镇门紧闭不知该如何把货物运送进城呢。
    茶寮的老板已经注意他们一段时间了，见他们用西敏国话交流竟露出了亲切的神情。
    待杨子煜几人准备离开时，茶寮老板居然上前主动和杨子煜几人搭讪，建议他们先缓一缓可以等战事结束后再过来做生意。
    茶寮老板用的也是西敏国话，杨子煜等人倍感亲切感觉在异国他乡遇到老乡真是件让人感动的事。
    于是杨子煜等人也不急着离开了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和茶寮老板畅怀聊天。
    一来二去的，杨子煜等人和茶寮老板混得很熟，还从茶寮老板那里了解到不少的情况。
    西敏国果真派了人在路边驻守，这条路是到京城的必经之路，只要燕天成的军队经过这里，他们就会立即进行攻击，用攻击力极大的武器——投石器和掷火器。
    双重攻击下，就算燕天成多厉害也只能被大石压成肉饼然后又被烧焦成为煎肉饼。
    而茶寮的老板就是西敏国的探子，专门守在路边打听消息。
    只是他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被杨子煜这些假西敏国人给利用，还从他的口中套出不少的话。
    来访的次数多了就混得眼熟了，现在没有人怀疑杨子煜和乐景等人的身份。
    杨子煜今日过去又和茶寮老板聊了好久的天，还请茶寮老板喝了些美酒，说这是来跟茶寮老板告别了，明日他就会带着货物离开这里了，这段时间都不会来这里了，这里是他的伤心之地。做不成生意不说，一路上的盘川也用了不少，真是惨兮兮的。
    茶寮老板见到自己的“老乡”过得如此凄凉也很是难过，还不断安慰杨子煜。
    杨子煜想离开时，他还舍不得地拉着杨子煜一味聊天，也就是这样，杨子煜才会迟了些赶来和连晋安会面。
    差点就害得燕天成要对付连晋安他们。
    “你这臭小子平日冰冷得很，话都不多说几句，竟和那西敏国的探子聊得那么好，都称兄道弟了。”连晋安开玩笑地说道。
    杨子煜却没有认同连晋安称兄道弟这个说法，“一切都是伪装罢了，我和侵略我们国土的人势不两立，不可能称兄道弟。”
    如果他们是在西敏国相识，那个茶寮老板不是入侵大周国的探子，他或许还真的能和这个人交好也有可能。
    但是那个人却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对西敏国的人善良，对于大周国的国民他可以无情地杀害，更是入侵大周国的刽子手之一，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与其交好，更不可能与其称兄道弟。
    连晋安若用其他事情开玩笑可以，但是这个玩笑他却不能接受，于是毫不犹豫地反驳了连晋安的话。
    想不到连晋安不怒反笑，“你懂得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我多怕你真的会和那些人产生感情。”
    感情是最可怕的东西，它会摧毁你的意志，让你做了些理智以外的事。
    连晋安不想杨子煜为此事投入太多的感情，但是要是不投入感情又不能取信于敌人。于是他特意说了这些话来试探杨子煜，想不到杨子煜还是充满理智的。
    “货物准备好了吗？”杨子煜问道。
    他故意与西敏国探子亲近为的就是能当着探子的面运送货物，然后给埋伏在道路边上准备收拾大周国援军的西敏国敌军一个“惊喜”。
    连晋安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意，“早就准备好了，明日就等着看你的表演了。”
    杨子煜满意一笑，“那就敬请期待，不会让你失望的。”
    燕天成知道杨子煜的计划，但是却不知杨子煜他们明日会如何对付西敏国那些入侵者。看着杨子煜和连晋安脸上自信的笑意，他觉得他大可相信杨子煜等人的话就扎营在此多等一天也无妨。
    “你们明天的计划我可以答应你们不参与，但是可否能让我跟着过去看一看呢？”燕天成问道。
    没办法，他们之间的对话引起了燕天成极大的兴趣，他很想看一看杨子煜他们是如何对付西敏国的敌军。
    “想不到燕将军也对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有兴趣，我们自然是欢迎的。”连晋安笑着说道。
    说实在的他的计划确实上不了台面，杀伤力却极强。
    既然连晋安这么说，自然就更勾起了燕天成的好奇心。
    无论如何，他明天一定要跟过去看就是了。
    杨子煜和连晋安又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燕天成明明可以通过唇语去偷窥一二，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
    既然说了要相信他们，就要真的做到，他们要是有心跟他讲也不必他去偷看。
    “师弟，你知道吗？”连晋安凑近杨子煜身侧，说的却不是什么正经话。
    杨子煜也早被连晋安带坏了，竟也不排斥连晋安的靠近也不反感他的故弄玄虚，“嗯，你说吧。”
    “其实……燕将军是懂唇语的。方才我不过是嘀咕地说你为何还不过来汇合罢了，他竟然就问我说的是不是你。”
    杨子煜撇撇嘴，“莫不是你大嘴巴，自以为是嘀咕其实讲得太大声了。”
    杨子煜对他的了解可不是一知半解这么少。
    “我十分确定我是嘀咕，陈叔也在我身边，他可没听到我在说什么。”连晋安一脸认真地说道。
    杨子煜抿着唇，眼角扫了燕天成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过来。
    连晋安也留意到了，“所以说，他现在是真的相信我们了。”
    杨子煜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
    若连晋安的话是真的，那燕天成没有看过来，足以证明他对他二人的信任。
    信任先是从杨子煜开始的，现在连同连晋安也一起信任了。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道别

    翌日，一番乔装打扮的杨子煜和乐景等人到约定的地方领了“货物”便出发了。
    燕天成瞧见杨子煜和连晋安口中那所谓的货物时不由一阵汗颜，难怪连晋安说他们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其实也谈不上上不上得了台面，只是他们都没看过还能有这样的攻击武器罢了。
    就算是敌军也一样猜不到吧，燕天成在心里如是想到。
    也难怪杨子煜总是说连晋安是混迹在江湖之人，要多混就有多混。
    现在想来，也确实如此呢。
    不过他倒是期待场面暴乱的那一刻，心想那画面一定会很精彩吧。
    慢慢地，杨子煜带着货物来到经过祥云镇附近的路上，茶寮老板早就开始营业了，看见杨子煜等人过来也不觉得惊讶。
    “安札托兄弟，你过来了。”茶寮老板高兴地向杨子煜打招呼道。
    安札托是杨子煜的假名，他就是以这个西敏国人的身份和茶寮老板混得很熟。
    茶寮老板看向杨子煜身后的货物还是暗暗吃惊了。
    难怪杨子煜会向他哭诉说为了运送这次的货物会用了很多的脚程和路费，赚不了钱还得赔本，真是可怜。
    “这些牛都是你们运送过来的？”以十几人之力从西敏国运了这么多牛过来，还真是了不起。
    杨子煜点点头，双眼中露出伤心的神情，“是啊，要不是路途上死了一些，还会更多呢……”
    “多好的牛啊，可惜了。”茶寮掌柜连连叹息。
    这些牛身上的毛是黑色的被刷得发亮足以证明主人对其的爱护。眼睛如铜铃一般大炯炯有神，两只弯弯的角长在头上看起来强而有力威风凛凛再加上四条健硕的腿，强而有力，凡是见到这些牛的人都会忍不住赞叹是好牛。
    可以确定这些牛是西敏国特有的水牛，这些牛用来耕种比大周国的黄牛好使很多。
    很多大周国的人就算冒险也会购进一些西敏国的水牛来犁地，力量足，来回好几次都不会累。
    因此很多西敏国人都会运送水牛过来大周国这边贩卖，大周国的官员也是只眼睁只眼闭，毕竟这些水牛对于农耕事业来说确实大有益处。
    若是没有战事，杨子煜带来的这些水牛必定能卖得很好的价钱，只可惜现在战乱，无人敢和西敏国的人做生意，又加上城门紧闭他们想把牛送进去也不行。
    辛苦赶过来，只能又费劲赶回去，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真是一些耕田的好帮手。”
    同是农耕国家，但是西敏国的地理环境却没有大周国的好，土壤不够肥沃，旱地又多要耕种水稻要比大周国要难上很多。
    但是西敏国又盛产大水牛，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
    但是西敏国人却不服气，他们屡次侵略大周国想攻下大周国的城池也是为了利用大周国的肥沃土地发展自己的农耕业。
    只要农耕业发展起来了，平民百姓都能吃上饱饭了，国家就会强大。
    西敏国一直觊觎这大周国这块大肥肉，这次和王振南合作无论如何也得助其攻下京城，这次的战事结束，大周国就要割让十座城池给西敏国，到时候还怕没有肥沃的土地耕种吗？
    “什么时候走？”茶寮老板问道。
    “喝完这些茶吃几块干粮就走了，”杨子煜开口说道，“要不是特意过来跟您道别，我也不会特意把牛赶过来了。”
    “好，喝完这些茶你们就走吧，这里最近都不会太平，你们还是不要过来了。”
    计算了下时间，燕天成的军队估计就是这几天会赶过来了。
    要是杨子煜等人还继续在此逗留只会十分危险，因此就算杨子煜等人不离开他也会劝他们离开的。
    想不到杨子煜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也挺好的。
    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他自然不想他们出事。
    他的博爱和同情只放在同胞的身上，对于敌国的人他还是一样的无情杀害。对于杨子煜等人来说，他不是好人，甚至是杀害同胞刽子手。
    “我们要出发了。”杨子煜喝下最后的一口茶，站了起来说道。
    茶寮老板点点头，“珍重。”
    多亏杨子煜一行人经常会过来陪他聊聊天消磨时间，不然他在这里侦查的这段时间该有多无聊。
    “要走的话就赶紧走吧，记得不要回头。”
    要是碰上燕天成的军队就要开战了，他不想伤及无辜害了自己的国人。
    杨子煜点点头，“珍重。”
    杨子煜来到领头牛的前头，牵着牛头就要往前走。
    就在这时竟然有一队戏班敲锣打鼓地从路边经过，要命的是他们的手中挥舞着纯红色的旗帜。
    “噼里啪啦……”
    竟然还放鞭炮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闹。
    牛看见红色的东西加上吵闹的声音会疯得乱跑乱撞，这个现象还是成念娇以前跟杨子煜说的。
    她的农庄不允许有红色的东西出现，杨子煜就问她为何要有这样的要求。
    成念娇便跟他解释了一番，杨子煜一开始还是将信将疑的。后来成念娇用红布做了一次实验，农庄里的牛果然像疯了似的猛地撞向手拿红布的人。
    杨子煜这才真的信了成念娇的话。
    为此他还特意让连晋安等人又用红布对着这批水牛实验了一遍，发现这些牛也会一样的发疯。
    再加上吵闹的声响，那些牛就像疯了一样到处乱闯乱撞，见到红色的物体便不计一切地撞上去。
    于是这次的计划就这样被定了下来，也不知连晋安用了什么办法，弄了这么多的水牛过来。
    每只都十分强壮，待会攻击起来威力估计十足。
    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又听到了炮仗的声音再加上致命的红色旗帜，水牛开始骚动了起来。
    茶寮老板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
    可一下子场面就乱了起来，杨子煜手上的水牛发了疯似的冲向了戏班。
    已经来不及深究为何在这个时候会有戏班出现，因为场面已经不受控制了。
    水牛有角，长得又强壮，攻击起人来只怕会伤得不轻。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场景震撼

    眼看着一群水牛发了疯似的撞向杨子煜等人，茶寮掌柜不由着急了。他想去救人吧，又不能擅自离开岗位，最重要的是这么多的人，他也不知道该先救哪个才好。
    就在这时，杨子煜等人竟然速度极快地绕过了疯牛的攻击跃向安全区域。
    茶寮掌柜松了一口气的的同时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当他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何事时已经有些迟了，戏班的人把手中的旗帜扔向路边的草丛中，发了疯的水牛立即往旗帜的方向奔走而去。
    最离谱的是戏班的人还拿出了一些红色的染料撒向树丛的方向，一阵东风吹过，那些染料粉全往树丛的方向飘去。
    强壮的水牛发了疯似的继续往树丛中跑，见到红色的东西就往上撞。
    树丛里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有的人还未来得及逃就被水牛的角刺穿。
    由于水牛太过强大了，红色又染红了它们的眼，什么也顾不及了凡是见到红色就往上撞。
    埋伏在路边的西敏国士兵没还未来得及拔出兵器就被水牛撞伤或撞死。
    有的人机灵些，撒腿就往路边跑，可是才没跑出几步就被发了疯的水牛撞倒在地。
    有的人好不容易逃出路边又被所谓的戏班子和杨子煜等人干掉，茶寮老板被仇恨染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冲向杨子煜的方向。
    “安札托，你疯了！那些人都是我们的同胞，你为何要……”
    到了这一刻他也不愿意相信他眼中的好兄弟好同胞安札托利用了他的信任，在他看来杨子煜会说流利的西敏国话，知道西敏国的风土人情，热情好客。
    这些不该是西敏国人才有的特征吗？
    而这群人却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的同胞杀害，怎让他不痛心，不难过。
    杨子煜冷笑了一声，卸下身上的伪装，“你错了，他们只是你的同胞，你们都是一群侵略大周国的侵略者，对于侵略者，我们自然可以无情地杀害。”
    “你……你们……竟敢骗我，”茶寮老板怒不可遏地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刀，“我跟你们拼了。”
    可是大刀才挥舞向杨子煜，还未来得及欺近就被杨子煜的软剑拦下。
    杨子煜的软剑横在了茶寮老板的脖子上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杀掉他，毕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有些感情的。
    他有了片刻的迟疑，他的心在动手杀死还是把茶寮老板制服之间摇摆。
    “成王败寇，我不需要你这个敌国的人同情。”
    说完这句话，茶寮老板自己身子一动，脖子快速地杨子煜的剑上一划而过。
    鲜血喷涌而出，距离他最近的杨子煜被他脖子上的鲜血喷了一身，满腔的血腥味。
    那人却已经浑身乏力地倒下，那双仇恨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看着杨子煜的方向，仿佛在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杨子煜没想过这个茶寮老板会有如此要强的一面，竟在他的面前抹脖子而亡。
    他杀过很多的人，死在他手下的都是些坏人。
    这个茶寮老板和他的同伴一起侵略大周国，杀害了不少的大周国无辜百姓。
    在杨子煜黑白分明的世界里，他被划分为坏人。
    但是这个坏人的离去却给杨子煜带来了无比的震撼，因为他没想过一个人离开时能如此的壮烈，让他措手不及。
    不过现场激烈的战斗环境让他没有太多的思考空间，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再一次加入了剿灭敌人的队伍中。
    大家都杀红了眼，水牛依旧像疯了似的乱撞，树林里依旧传来惨叫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边已经堆积了很多的敌军尸体而树林里的惨叫声也慢慢地小了，最后机会没有声响。
    隔了一会的时间，再也没有人能从树林里逃窜出来。
    这个时候杨子煜才下令进入树林里搜查，看到到处都是敌军的尸体，有的甚至挂在水牛的角上，鲜血淋淋的，死状都十分恐怖。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十分的震惊。
    要是有人想到这样的方法来对付他们，足以想象这种死得有多痛苦。
    幸好在这次战斗中，正义的一方属于他们。
    也不知逃窜了多少的西敏国士兵，不过那些零散的士兵已经不足为据。
    他们不但绞杀了不少的西敏国士兵还找到十来部的投石器和掷火器，这下燕天成的军队既能逃过被埋伏惨遭杀害的危机还能多了些攻击性极强的武器，怎让他们不欣喜若狂。
    在一旁观战的燕天成简直就看呆了，他可以想象水牛撞人时的疼痛感。但是他却想不到当牛发了疯之后攻击性会如此之强，简直就是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他沉浸在这场战斗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后来还是连晋安提醒了他，他才回过神跟着连晋安一起过去和杨子煜等人汇合。
    连晋安见到杨子煜身上的血迹不由揶揄道，“师弟，你还是迟疑了。”
    杨子煜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了。
    是的，他确实迟疑了。在茶寮老板竭嘶底里地质问他时，他竟然有了片刻的迟疑。
    最后茶寮老板还不是死于他的手下而是自刎身亡，这段记忆应该会长存与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忘记。
    见他不说话，连晋安不由轻叹了一声，抬起手轻轻地打了打杨子煜的肩膀。
    “这些事你总要经历的，在战场上只有敌我之分，不存在中间地带。你的迟疑只会让你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切记。”
    杨子煜抿着唇轻轻地嗯了声，抬眼看向茶寮老板尸体的方向。
    已经有太多的尸体把茶寮老板的尸体覆盖住了，他根本就认不出哪具尸体是茶寮老板的尸体。
    或许时间久了，这件事会慢慢地淡忘吧，但是他脖子喷出来的血已经渗透进杨子煜的心里，应该是忘不了的了。
    杨子煜等人带着十来部奇特的武器凯旋而归，军队里爆出了如雷般的赞叹声。
    同时也有些唏嘘，他们要是不愿相信杨子煜和连晋安的话，落得如斯下场的就是他们了。
    只要这么想就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欠人情

    王振南躺在床上养伤，不知做了个什么梦，突然被吓得冷汗涟涟，大叫着醒来。
    守卫的士兵还以为他的帐篷中来了刺客闯了进来，结果发现王振南只不过是做了噩梦罢了，有些尴尬地退了出去。
    王振南是个迷信的人，虽然记不住做了什么内容，但是由于梦境过于恐怖，他生怕是哪里出了事。
    把副将叫了进来，“现在情况如何？”
    副将不知王振南要问什么，不过还是老实作答，“一切如常。”
    “君玉霆呢？”
    君玉麟是二皇子的名字，当着二皇子的面他们都会尊称二皇子为大王，但是在背后他们就不会这么尊重二皇子了，直呼二皇子的姓名。
    “他乖乖地躲在自己的帐篷里门都敢出一步。”副将回答道。
    “既然都没事……那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王振南低着头囔囔自语道。
    “将军无需担忧，许是您受了伤太累了做了噩梦罢了，不会有事的。”
    王振南想了想，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他怎么也没想到，好好埋伏在路边等着绞杀燕天成军队的西敏国军队会在短短的一个时辰的时间内被一群牛给弄得溃不成军。
    阻拦援军的阻力已经消失，燕天成的军队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京城欺近。
    “要不是要赶着回京，我还想多玩一下西敏国的那些大家伙。”
    连晋安早对西敏国的投石器和掷火器垂涎三尺，在他再三请求下燕天成才同意他试用了投石器和掷火器。
    他们用了一堆稻草人做实验，投石器投出的大石头一下把稻草人压扁，威力十足。后来又试验了掷火器，稻草人一会就被掷火器投出的火球烧焦成了一堆灰……
    就连身经百战的燕天成都看呆了，想到当初这些武器若是用在他和兄弟们的身上，只怕真如连晋安所说的全军覆灭！
    听闻王振南带领的那些西南叛军手上也有这些杀伤力极大的武器，他便坐不住了，立即下令出发。
    连晋安还未玩过瘾呢，就要被人赶着走自然就有些不甘心了。
    杨子煜知道他的性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师兄做正经事不会马虎，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的玩心太重，什么都喜欢玩上一玩。
    威力如此之大的攻击性武器在他眼中也成好玩的玩具。
    安慰的话杨子煜是讲不出来的，什么以后还有机会玩这样的话他更是讲不出口。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武器攻击力如此之大，只能是军队里的人才能用了，平常人想碰都不能碰的。
    随随便便就让你有一部这样的攻击性武器，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所以这次的尝试是连晋安的第一次尝试也是他的最后一次。
    现在已在赶路，就算他一望三回头，燕天成也不会命人停下然后特意让他再去玩这些攻击性武器。
    实在没办法，连晋安只能在杨子煜面前连连叹气。
    “师兄，你在我面前装可怜是没有用的，我可没办法让燕将军给你……”杨子煜开口说道。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连晋安抢话了，“你可以的，只要到了城郊燕将军下令攻击时，你就向燕将军举荐让我去操控掷火器或者投石器……随便能玩上一个我就心满意足了。”
    杨子煜不由一阵汗颜，看来还真是不死心啊。
    那些东西已经归为军队所有，他要操控那些武器确实要得到燕天成的首肯才行。
    连晋安知道他和燕天成相熟，于是故意在他面前唉声叹气装可怜，就是为了让他开腔。
    他一开腔，连晋安立即就给他支招，让他想拒绝都不行。
    见杨子煜不开腔，连晋安知道有戏不由咧嘴一笑，“师弟，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反正我还要多摸一次那些玩意儿。”
    杨子煜的脸立即黑了几度，他何时说过答应他了？连晋安这家伙还真会见缝插针，见他不说话就说他答应了。
    就算他现在要否认，连晋安也只会哭丧着脸说他言而无信了。
    身侧的陈叔对着杨子煜无奈地笑了笑，主子就是这样的性子，最喜欢耍无赖了，就连他这个老奴也常会被连晋安耍得团团转只有投降的份。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得到杨子煜的“应允”后，连晋安便一改方才的垂头丧气，欢呼着策马奔腾，好不欢乐。
    整个军队的人都为之侧目。
    燕天成不由皱了皱眉，这个人不是他军队的人，不受他管制。但是他这样一惊一乍的也不太好，真是让人头疼。
    这样的人用得好就是杀敌的最好武器，用得不好就是伤害自己的武器。
    燕天成虽无奈，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却无法拒绝连晋安这些消息灵通，又各有一身本领的能人异士的帮忙。
    实在没办法，燕天成也只能把目标放在杨子煜的身上，“杨贤侄。”
    杨子煜听话地策马来到燕天成的身侧，“燕将军。”
    燕天成嗯了声，看向连晋安的方向，“你那师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既然燕天成都亲口问话了，杨子煜也不想有所隐瞒。他把方才连晋安的要求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燕天成，“燕将军，你若是觉得为难大可不用理会。”
    这是客套话，也是杨子煜的心里话，总不能明知道不可能也要勉强燕天成去做些他不愿意做的事吧。
    谁知道燕天成听完这些话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这样的要求罢了，想不到他竟会如此的高兴……还弄得你如此的为难。”
    杨子煜一听便知道有戏，急忙问道，“那燕将军这是答应给师兄亲自试用那些武器了？”
    燕天成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看着他用起那些武器来都挺顺手的，还想说将来要是用得上的话就让他帮忙指导我的部下去使用。原本以为他的性子欢脱不会轻易答应，想不到还不用我去请他就自动请缨了。”
    杨子煜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不用燕天成为难也不会让连晋安难过，简直就是完美啊。
    不过这番对话他是不会跟连晋安讲的，让连晋安糊里糊涂的就欠了他一个人情，不也挺好的吗？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把柄在手

    秦香蓉的心乱得很，每天的日子过得简直就像煎熬。仿佛把自己放在油锅里，小火炸着，不知那一天煎炸的火力会突然加大，然后她就变成一坨烧焦的肉。
    也怪不得她这么想，京城里很多人都是这么想。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初人人都想往京城挤，京城是国都，人口多，到处都是发财的机遇。
    就像她一样以前明明就是农妇一名和杨竫窝在平常的小屋里每月等着杨铭宇寄过来的钱过日子，谁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来到杨家过起了少奶奶的生活。
    如果不是爆发了这场战事，她也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问题，反正她好吃好住的，每日都在享受生活。
    但是战事爆发后，她每日都在担惊受怕，怕西南叛军攻下京城，杨家是洛阳首富只怕会首当其冲被叛军洗劫一空。
    没了钱也无所谓，但是自从听闻西南叛军的首领王振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以前攻城成功竟然下达了屠杀全城的命令，只怕这一次的京城也会有同样的遭遇。
    于是她每天都在担心，生怕京城受不住，她要当个孤魂野鬼。
    同时她还有另外一个担忧，她的一个秘密被张少华发现了，张少华威胁她一定要乖乖地听他的话与他合作不然他就把她的秘密公诸于世。
    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秘密，只能乖乖地听话，张少华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虽然不愿意但是也只能妥协，那种无可奈何的滋味让她想逃离。
    “夫君，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秦香蓉看着窗外，脸皱成了一团。
    她却不知道她口中心心念念的夫君却把她和杨竫当成了弃子，任由她们在杨家自生自灭了。
    这事得从杨铭宇被杨子煜重创后说起，他在农夫家养伤了一段时间，离开时才知道京城已被叛军围城。
    既然京城已是一座地狱，他不会傻得往地狱赶，他留在了小镇上逍遥过活。
    而与此同时他也想通了一件事，杨子煜他是杀不了了。只要杨子煜回到京城秦香蓉和杨竫的事早晚都会被识破，既然如此秦香蓉和杨竫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没用的棋子他不必再理会。
    他根本就没想过再去找秦香蓉母子，只是秦香蓉一厢情愿还在傻傻地等待罢了。
    “娘，这是张叔叔送给我的新故事书，您给孩儿讲故事吧。”杨竫高兴地扬起手中的故事书，急急地走进屋中。
    一看到故事书，秦香蓉就一阵头疼。
    她知道，张少华又给杨竫送故事书准是又有什么事要让她去做了。她要是迟迟没有回应，张少华就会用那件事威胁她，让她不得不妥协。
    要是让杨家的人知道了那件事，只怕她和杨竫都得被赶出杨家的家门。
    现在京城乱得很，很多人都得饿肚子，饭都不能吃饱。她和杨竫还能住大房子，有可口的饭菜可吃已算很不错了。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被赶走。
    秦香蓉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对着杨竫招招手，“乖，把故事书先给娘亲瞧瞧，娘亲看完了再给你讲里面的故事。”
    杨竫天真地点点头，高兴得不行，“好。”
    瞧着杨竫天真烂漫的模样，秦香蓉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杨竫给她招惹了张少华这个难缠的人，她也不会如此头疼。
    但是杨竫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所谓虎毒不食子，就算她多气也不会把杨竫如何。
    秦香蓉随意翻看了一下故事书就开始给杨竫讲故事书上的内容，杨竫听得津津有味的，不一会的功夫就困得趴在软塌上睡着了。
    秦香蓉温柔地帮杨竫盖上被子，不想让杨竫着凉。
    小孩子一生病就很麻烦，要整日整夜地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给他擦汗，盖被子。不能着凉了，又不能闷着了……
    反正就是麻烦得很，一想到以前杨竫生病的日子就是一阵头疼。
    张少华知道暗卫会偷偷过目他送给杨竫的故事书，自此以后他就不曾在故事书上留下只言片语。
    他买通了府里负责做饭给秦香蓉母子吃的厨娘，厨娘会帮他偷偷地传递消息。
    午膳时间一到，厨娘便把饭食送了过来，秦香蓉把洗好的碗筷递给厨娘，厨娘对着她点点头就离开了。
    她知道，厨娘对她点头并不是因为她把碗筷递给她而是因为她已经把张少华要传递的信息放到食盒里，只要秦香蓉仔细找就能找到。
    厨娘离开了，秦香蓉认命地把饭食拿回屋中。
    她也不急着翻找食盒，而是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杨竫叫醒。
    先和杨竫用膳后，她去洗碗筷了才把张少华留给她的纸条藏好。
    这样一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就连监视她的暗卫也无法察觉。
    洗完碗筷后，秦香蓉看到了张少华纸条上的内容不由大吃了一惊。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可是已经迟了，就算她不想配合，可方才厨娘送来的饭食已经被她和杨竫吃下。
    今日做了蒸肉丸子，杨竫喜欢吃，她向来知道杨竫喜欢吃因此基本都夹给杨竫吃了。
    张少华显然也知道杨竫喜欢吃蒸肉丸子这个事实，于是让厨娘在肉丸里下药。
    要是不及时救治，杨竫只怕会九死一生。
    她看完纸条吓得浑身一颤，抬脚跑向杨竫歇息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杨竫脸已变成了酱紫色，双唇发黑一看就是中毒了。
    秦香蓉抱着杨竫的小身板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天杀的……救命啊……成娇杀人了……”
    她抱着杨竫一路冲出了西苑，来到路上才被杨家的奴仆发现。瞧见她怀中的杨竫，大家都吓了一跳，立即有人跑去跟成念娇和杨老太通报。
    听闻杨竫出事，大家都十分愕然。
    他们差点就忘了府里还有秦香蓉和杨竫这两母子的存在，现在说出事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呢。
    “秦夫人像被魔怔了，口中一直喊着是……”家丁有些犹豫地看了成念娇一眼却不敢继续往下说。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不配做当家主母

    成念娇皱了皱眉，光是看着家丁犹豫不决的神情便知道秦香蓉又把她给拉扯上关系了。
    “说吧，她到底说了什么？”成念娇不悦地问道。
    成念娇开口了，家丁也不好隐瞒，“秦夫人她说……说……靖少爷是少夫人您害得的，是您在饭菜里下毒才害得靖少爷变成了这样……”
    成念娇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说话，宋芸娘就忍不住发飙了。
    有人污蔑她的孩子，她自然是容不得。
    “无凭无据怎么就又赖到我们家阿娇的身上来了。莫不是她孩子自己乱吃了什么东西，出事了就胡乱给我们家阿娇安罪名。好歹毒的心！”
    杨老太自然也不相信成念娇会做这样的事，“亲家母，您别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在耍什么把戏。”
    成念娇面色不虞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平浪静了这么久，以为在这种时候秦香蓉会消停一会乖乖听话地待在杨府，她也不介意府中再养多一两个闲人。
    毕竟她俩母子要是被杨家赶出家门也只有饿死的份。
    谁知道自己的一时怜悯竟让自己做了东郭先生，被秦香蓉这只摇尾巴的饿狼反咬了一口。
    好呀，既然秦香蓉自己要作妖就别怪她不客气。
    杨府待腻了，那就让她和杨竫到外面待去吧。
    “请大夫了吗？”成念娇问道。
    “请了，杨管家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请大夫了，也去请宋老先生了。”家丁回答道。
    成念娇点点头，“好。”
    其他的大夫她信不过，但是医鬼她是绝对信任。
    当成念娇一行人赶到西苑时，已经有大夫在帮杨竫把脉。
    杨竫的脸酱紫色的一片，双唇发黑，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摇头可把秦香蓉吓得够呛，“大夫怎样？我的孩儿到底怎样了？”
    大夫不高兴地看了秦香蓉一眼，这个女人打自他一进屋就不断地问话，根本就没给空间给他为小孩诊断。
    一直在吵吵闹闹的，怎能让大夫好好把脉。
    一点常识都没有，简直就是光长身体不长脑子。成念娇忍不住皱了皱眉，冲着秦香蓉喝道，“别吵着大夫把脉。”
    秦香蓉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一瞧见来人是成念娇便发了疯似的往门口冲了过来。
    “你这个贱女人，你还好意思来这里！我家竫哥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
    绝什么？
    话还没说完，爪子才伸出一半还未真的碰到成念娇的脸就被月娥拦了下来。
    成念娇不悦地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被月娥擒住的秦香蓉。这个女人为了杨竫的事急红了眼，整个头发乱糟糟的，不顾形象地冲向她……
    一切的一切证明了秦香蓉十分在意杨竫这个孩子，但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找成念娇算账这一点却让成念娇十分反感。
    仿佛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与成念娇有关似的，要不是早有预谋就是她有被害妄想症。
    不管是哪一点都是成念娇所不喜欢的，更让成念娇坚定了要把她母子俩赶走的决心。
    秦香蓉看到张少华的指示之后早就豁出去了，她要竭嘶底里地跟成念娇闹，在杨家她和成念娇只能存在一个人，一个女主人，而那个女主人必须得是她！
    女人善妒，谋害夫君的亲生骨肉，依照大周国的律例规定是得休妻和坐牢的严重者会流放千里！
    依照张少华的意思，他是想成念娇和姑奶奶杨氏一样被流放千里吧。
    如今杨子煜不在府中，杨老太就有这个职责去管她们的事。
    报官的事不由她去愁，张少华会帮她去处理好，她只需专心对付成念娇。只要把成念娇的罪给定了！
    别看她现在被月娥擒住，手脚虽动不了，但是她的嘴巴还能动呀。
    “成娇，你做了亏心事不敢认，还让人拦着我，不让我找你算账……你作恶多端，你不得好死！”
    秦香蓉竭嘶底里地冲着成念娇吼叫，宛若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看得大家都忍不住皱了眉。
    “住嘴，”站在背后的杨老太终于开腔了，“不问青红皂白就胆敢当众辱骂当家主母，你怕是不想在杨家继续待下去了。”
    杨老太的话让秦香蓉浑身一颤，她被杨老太的气势给吓到了只想住嘴。
    可是床上传来了杨竫被催吐的呕吐声和难受的呻吟声，她的心不由一疼又想起了张少华对她的威胁。
    她的双眼暗了暗，忽地挺直了腰板，眼中的神情不再是惧怕。
    她的竫哥儿都要死了，她的秘密要是被张少华揭穿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杨老太也不过是个无知的老太太罢了，她不害怕！
    或许是自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她竟真的敢冲着杨老太开腔了。
    “您觉得成娇帮您杨家生了个男娃，所以您就十足地信任她，疼爱她。可是您别忘了，竫哥儿也是杨家的骨肉。明明是我和相公成亲在前，您不给我名分就算了还处处偏帮成娇……现在成娇把我的孩儿害成这样，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吗？我告诉你们，公义永远不会来迟，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好让您看清成娇的真面目！如此善妒之人，容不下我和我的孩子，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杨家的当家主母……”秦香蓉一口气把话说完，竟然舌头也不打结，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你也别把话说得太武断了，现在谁也说不定竫哥儿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杨老太缓缓地开腔说道。
    秦香蓉的话好像占理，但是在杨老太看来成念娇却更值得信任。
    她宁愿选择相信成念娇也不愿意相信秦香蓉，偏心是一定的了。
    秦香蓉也不服输，“在这里，只有成娇最希望我的孩儿出事，要说不是她害了我的孩儿，我才不信呢。”
    躺在病床上的杨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肚子的毒物全吐出，又喝了些解药，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还会开口要娘亲了。
    孩子一难受最先想到的就是找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在这里和杨竫最亲近的人就是秦香蓉了。
    “娘，娘亲……”杨竫躺在床上低低地叫着秦香蓉。
    而秦香蓉却像听不见似的，还想继续和杨老太解释她为何会一口咬定成念娇就是害了她孩子的人。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报官

    秦香蓉在想办法要把成念娇拉下台，倒真没注意到杨竫的叫喊声。
    杨竫只觉整个人晕乎乎的，难受得很。整个人就像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浑身都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他只觉屋子里多了很多的人，他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于是一句又一句地喊着秦香蓉娘亲。
    而秦香蓉却没有理会他而是一直盯着成念娇看，仿佛要把成念娇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秦香蓉这样的表现让杨老太十分失望，她怒不可遏地看着秦香蓉，“别在这里闹了，孩子在叫你，没听到吗？”
    这个时候秦香蓉才回过了神，呆呆地转过身看向杨竫的方向，发现杨竫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一只小手伸出床边对着她有气无力地招手……
    她的双眼不由一红，难过地扑向杨竫，“竫哥儿，吓死娘亲了。”
    天杀的张少华，竟然给杨竫下了这么恶毒的药，要不是发现得及时只怕杨竫早就一命呜呼了。
    夫君要是知道她连杨竫都保护不好，估计会十分失望吧。
    她一心还想着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杨铭宇回来，却不知杨铭宇已经抛弃了她母子俩。
    就算她坚持留在这里，最后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因为杨子煜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她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一切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见秦香蓉如此着紧杨竫，杨老太摇了摇头，心想到底哪个秦香蓉才是最真实的秦香蓉呢。
    医鬼也被请来了，他帮杨竫把脉后确定杨竫体内大部分的毒性都随着催吐而排出了，剩下的毒性由于已经扩散到体内只能通过吃药慢慢地排出。
    过程虽有些痛苦，杨竫小小的年纪或许会受不了，但是也没有办法，毒性一日不除杨竫都有可能会毒发身亡。
    原本以为杨竫已经平安无事的秦香蓉又一次疯了似的大叫了起来，“成娇，你可把我家孩子害得够惨的。”
    是的，要不是张少华要对付成念娇就不会拿她的孩子下手。
    说来说去，还是成念娇害了她的孩子。
    成念娇不悦地皱了皱眉，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杨竫，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她就不奉陪了。
    见成念娇准备离开，秦香蓉不乐意了，她急急地撇下还需安慰的杨竫抬脚冲向成念娇，“怎么？见我家竫哥儿没事就想离开准备又拿别的事来害我们？”
    成念娇不悦地瞥了秦香蓉一眼，眼神凌厉，秦香蓉的抓着成念娇衣袖的手僵了僵。
    但是现在都这个时候了，都已经撕破脸皮了难道还要继续妥协？
    就算她不想和成念娇计较但是张少华也不允许啊，张少华说了今日之内就要把成念娇拉下台，最好还能把她搞进京城的天牢里呆着，不然她和杨竫就别想在杨府继续待下去了。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放手。”成念娇冷冷地说道。
    要不是看在杨竫的份上，她才不会一再容忍。
    秦香蓉却没有这方面的自知，还以为自己在理了所以成念娇才不敢把她如何。
    “我闹？你把我儿子害成了这样，我还不能跟你算账了？到底天理何在啊……”
    成念娇的眉头微蹙，这秦香蓉准备是不依不饶了是吧？要是让她还这样闹下去，她今日就不能安生了。
    幸好方才不让宋芸娘等人跟过来，让他们在屋里照顾阿满。要是让宋芸娘看到这样的画面，准会发疯似的冲上前和秦香蓉撕扯。
    她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才不准宋芸娘过来。
    当时宋芸娘还有些委屈，觉得自己没用成念娇才不要她跟过来。
    后来成念娇解释了，有她帮忙照顾阿满才能让成念娇安心地出去办事。听了这话呀，宋芸娘又觉得心里喜滋滋的，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照顾阿满了。
    当时成景仁还给成念娇投去佩服的眼神，也只有成念娇才能治得住宋芸娘了，简单几句话就让宋芸娘乖乖地呆在屋里。
    杨老太有些不高兴地看着秦香蓉，张了张嘴，准备说话。
    成念娇对着她摇了摇头，抬眼看向秦香蓉，既然她想和自己算账，那就来好了。她要一笔一笔地跟秦香蓉算清楚，好让她没脸在杨家继续待下去。
    “好呀，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杨竫，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害的杨竫？又有何证据。”
    秦香蓉没想到成念娇转变得这么快，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作答。
    杨府管家杨正文的身影匆匆地来到杨老太身边，凑近杨老太耳边说了什么。
    隐约能听到几个字，好像是说官府来人了。
    杨老太不悦地皱了皱眉，“府衙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管闲事了，这点小事也得他们劳师动众地过来。”
    秦香蓉不由一喜，好呀，张少华果然去报官了。
    有张少华插手，别的事不用她去做，她只要一味地认定成念娇就是害了杨竫的人即可。
    张少华这次是豁出去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杨竫下药，竟也没惊动杨家的暗卫，足以证明他这次的准备十分充足。
    只怕成念娇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趁着大家不注意，秦香蓉嘴角微弯，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就算杨老太不乐意府衙的人插手，但是人都已经来了她也不能拒不接待。很快，杨家的家丁就领着府衙的人过来了。
    来人是不相熟的捕头姓范，听说此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成念娇眼角扫了秦香蓉一眼，这个女人能把范捕头请来算是很了不起了。
    “听说这里出了命案，是怎么回事？”范捕头开口问道。
    “不过是小孩子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罢了，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事……真是劳烦范捕头您来一趟了。”杨老太急忙开口，还不忘瞪了秦香蓉一眼，这是示意秦香蓉不要乱说话。
    秦香蓉的脖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杨老太的眼神太凌厉了些，她竟被吓到了。

 第一千零三十章，范捕头

    那个张少华也是过分，发生这么大的事却不肯露面，把这些事都推给她一个小女人面对。
    就算明知道会惹怒杨老太，秦香蓉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想不到成念娇竟抢在她的面前开口了。
    “我们怀疑有人下毒害了那孩子，”成念娇抬手指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杨竫，“希望范捕头能帮我们把这件事查清楚。”
    范捕头忍不住挑挑眉，深深地看了成念娇一眼。
    在接到报官时，报案的人就说了，这事可能是杨家的少夫人做的。
    想不到她倒是这般淡定，还敢主动提起这件事。要不是她没做过这事心中无愧，就是隐藏得太深了。
    要是前者的话他会比较失望，因为他愿意过来处理这种下毒却没能把人毒死的这种事就是冲着成念娇而来的。
    如今成念娇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他倒想看看成念娇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喜欢做的事就是剖析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黑暗，把所有隐藏于黑暗中的龌蹉和不堪全挖掘出来。
    大家对他不熟悉也正常，因为他常年在外追捕犯人，好不容易把嫌疑犯带回京城审讯，遇上了叛军围城，大家都走不了。
    他也理所应当地被留在京城，但是他却很少出任务，因为在他眼中那些鸡皮蒜毛的事用不着他出面处理。
    由于他的固执和认真倒是让那些犯罪的人闻风丧胆，听闻他的名字都要赶紧逃开。
    被他追捕了大半年的嫌疑犯主动投案了，原因是整日被他追着跑，每日都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事，还不如主动投案呢。
    就是这样的人，要是没有让他感兴趣的案件，他是不会出面的。
    因此他宁愿希望成念娇是后者，犯了错却却隐藏得极深这样一来他才有动力去查这件案件。
    如果不是后者，那这次的案件就变得没意思了。
    听闻受害者是杨竫，范捕头抬眼看了过去，没死，难免有些失望。
    “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范捕头开口问道。
    这时成念娇没有抢话而是看向秦香蓉，“说吧，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是我害了你的儿子吗？你现在可以跟范捕头说了，最好把你所知道的都讲出来，不要有所遗漏。”
    范捕头差点就要为成念娇鼓掌了，这个女人隐藏得也太深了，竟能如此淡定。
    既然成念娇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顺着成念娇看向秦香蓉，“有何冤情，说吧。”
    作为苦主的秦香蓉却显得有些胆怯了，她脖子缩了缩有些不自然地看向范捕头，“是……大人……”
    她拼命地咽了咽口水，却没法继续往下说。
    没办法，范捕头的眼神太凌厉了些。那眼神简直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她站在范捕头面前仿佛没有穿衣服似的，什么都被范捕头看穿了。
    她不由有些懊恼了，懊恼张少华竟找了这样的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
    其实也怪不得张少华，他本来已经收买了府衙里的一个捕头，只要那捕头来到杨家随便一查就能给成念娇定罪。
    谁知道范捕头一听闻是杨家出了事，干这件事的人还有可能是成念娇他便坐不住了，死活都要领了这件差事。
    被收买的捕头进府衙的时间不够范捕头的久，但也知道整个府衙的人都怕范捕头，只怕他提出要处理的案子没人能跟他抢。
    实在没办法只能把这件案件交由范捕头处理了。
    张少华也是看到范捕头带着手下进了杨府才知道那个捕头收了他的钱不办事。
    原本胜券在握的事一下变得有些悬了，但是他又不好露面只能躲在背后谋划。
    只希望秦香蓉能把这件事处理好，不然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今日午膳，厨娘给我们送来了吃食，我和竫哥儿吃下后竫哥儿喊困了我便哄他睡觉。待他睡着后我就去洗碗筷了……”秦香蓉顿了顿，心疼地看了杨竫一眼，“待我回到屋中就发现竫哥儿脸色发黑不醒人事……”
    范捕头点点头，“除了吃过厨娘送来的饭食，他还吃过别的东西吗？”
    秦香蓉摇了摇头，“没有了，我们家竫哥儿很乖，还很听我的话，不会乱吃的东西的。今天早晨吃早膳的时候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谁知道就一个午睡的时间就出事呢。思来想去，也只有午膳出了问题才会害得我家竫哥儿变成了这样。”
    范捕头又点了点头，不知是肯定秦香蓉的话还是在肯定些别的什么。反正面色不虞，看不出喜怒，反而有种让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吃食呢？在哪里。”范捕头问道。
    方才秦香蓉说她哄了杨竫睡着后就去洗碗了，只怕吃食早就倒了才是。
    “在后院的水井旁，我倒在泔水桶里。不过有一样吃食是被我家竫哥儿吃完了，所以没有厨余。”秦香蓉说道。
    范捕头双眼不由一亮，“哦？那他吃的是什么？”
    “蒸肉丸子，是我家竫哥儿最喜欢吃的。由于要把肉剁得很细，还要包裹其他的材料弄成团子才拿去炸，炸了再蒸，味道鲜美可口……我家竫哥儿最喜欢了。但是由于这道菜工序麻烦，厨娘不经常做。隔了一段时间才又能吃上这道菜，竫哥儿很是喜欢，我见他喜欢吃所以就全让他给吃了……”秦香蓉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竫哥儿今日就吃了蒸肉丸子就饱了，其他的菜倒是没有吃多少。”
    范捕头的双眼亮了亮，有点意思，作为主子却不能经常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吃完饭还得自己洗碗筷……
    这杨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仿佛每一样事都暗藏玄机，让他充满了好奇。
    不过，目前有点棘手，“这么说来肉丸子有问题的可能性最大，只可惜已经全被小毛孩吃下肚了。”
    证据都吃完了，还如何查案。
    “让个人去后院看看那些厨余，看看有没有问题。”他的手下为了方便查案身上都带有一套工具，试毒的银针自然是少不了，因此让手下去查别的饭食有没有毒是最好不过了。
    手下点了点头，离开了。
    “其实范捕头要查被吃下肚的肉丸子有没有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要看范捕头受不受得住罢了。”成念娇故意挑衅地说道。
    范捕头挑了挑眉，“杨少夫人有办法？是不是要开膛破腹去查看……”
    秦香蓉双腿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找来的这个捕头到底是来帮她还是害她的。
    给杨竫开膛破肚，那杨竫还能活命？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肉丸子有毒

    “不不不，不能开膛破腹，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家竫哥儿还能活命吗？”秦香蓉拼命地摇头，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要是真的开膛破腹，杨竫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受得住啊。被利器划破肚子才能取证，这到底是帮她伸张正义还是在折磨自己的孩子呀。
    瞧秦香蓉如此紧张的模样，成念娇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这么笨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就算真要检验杨竫肚子里的肉丸子有没有毒，就有现成的在，哪需要开膛破腹。
    成念娇的这一声笑在秦香蓉听来却变了味，她凶巴巴地瞪了成念娇一眼，“你在幸灾乐祸些什么？要是让你家孩子也试一试开膛破腹的滋味，看你还笑得起来不。就会说些馊主意，哼！”
    范捕头的视线不断地在秦香蓉和成念娇的身上来回扫视，这两个人只见肯定有些什么矛盾，且是那种积怨已久的矛盾，不然这二人说话的方式不会这么的呛。
    “开膛破腹这个主意可不是我说的，要怪就怪范捕头吧。”成念娇话锋一转，直接把范捕头给拉下水了。
    秦香蓉脸色不由大变，范捕头是大人物决定着她和杨竫的生死去留，轻易得罪不得。
    “明明是你自己胡说八道，却把人家范捕头拉下水了，你也好意思。”秦香蓉不高兴地瞪了成念娇一眼说道。
    成念娇脸上的笑意不减，就连杨老太也猜不透她的用意如何。
    杨老太静静地坐在一旁并没有插嘴，因为她相信成念娇可以独自把问题解决。
    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成念娇都能淡定自如的这个性子深得杨老太的喜欢。
    明明成念娇就把范捕头给拉下水了，范捕头竟然没有生气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成念娇，仿佛等着成念娇继续往下说。
    秦香蓉倒是看呆了，不过作为主人公的人家范捕头都没有说话她也没有什么权利去帮范捕头说话。
    在秦香蓉看来，官府的人轻易得罪不得。是成念娇傻才会自己往前冲，撞个头破血流也是成念娇的事，她可管不着。
    她还巴不得成念娇一头撞上去然后当场完蛋了呢。
    “杨少夫人倒是说说，如何能检验他吃下去的肉丸子是否有毒？”范捕头突然开口问道。
    语气还算友好，但是把秦香蓉吓了一跳。这是对成念娇有好感的意思？长得好看些就是了不起，总能轻易地吸引男人的目光。
    成念娇指了指杨竫方才的呕吐物，都盛在一个木桶里。
    由于方才秦香蓉一直在闹腾堵住门口，屋里的奴仆不敢把这些污秽的东西端出去就怕会弄脏了各个主子的衣服。
    想不到奴仆来不及倒掉的呕吐之物倒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了。
    秦香蓉皱了皱眉，这么恶心的办法也只有成念娇才想到了。
    怎料范捕头一点也不反感，反倒跟成念娇说了句谢谢就极快地奔向杨竫呕吐出来的污秽之物的木盆蹲了下来。
    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细细检验。
    其实这些污秽物早在方才就被医鬼细细检验过了，上面确实有毒。
    不过秦香蓉一直在闹腾反倒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罢了。
    可成念娇却是个认真观察之人，早就把医鬼的动作看在眼里。
    后来范捕头来了，医鬼为证范捕头是否有实力，因此故意不开腔罢了。
    想不到这个范捕头倒是不嫌污秽，闻着呕吐物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可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呢。
    秦香蓉在一旁都看呆了，她作为杨竫的亲娘，面对儿子的这一堆呕吐物都会觉得恶心难耐，想不到范捕头却可以一直蹲在木桶前细细检查。
    隔了一会，范捕头才站了起来。
    也不用大家开腔，范捕头就主动说话了，“我把所有的呕吐物都检查了一遍，里面的东西接触了银针都会微微变黑……”
    秦香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所有的饭菜都有毒？张少华好狠的心，这是准备把她和杨竫都毒死呢。可是她至今都没有毒发，不知何时会毒发呢。要是半夜毒发，就算死了也没有能发现呢。
    如此想来，秦香蓉不由吓得满头大汗双腿一软差点就站不稳了。
    范捕头环视了一圈，把在场的每个人的反应都记在心里。他查案多年，早就把每个人的表情变化代表什么意思通通都记在了心里，只要稍微对比就知道哪个人有慌张的表现，哪个人比较淡定。
    目前看来成念娇还是比较淡定的，仿佛这些事完全不关她的事似的。
    这样的表现让范捕头更是来了兴趣，他决定一定要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这些饭食都堆积在肚子一段时间了，会互相沾染了毒性也不是不可能。”他顿了顿再继续往下说，“但是经过我的检验，其中肉丸子的毒性最重，整根银针都黑了。”
    秦香蓉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就是那些肉丸子有问题了。”
    范捕头又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还得等我的同僚回来才知道。”
    秦香蓉不由皱了皱眉，证据都这么明显了，还要等他的同僚过来？莫不是装模作样罢了。
    见到秦香蓉脸上质疑的表情，范捕头懒得解释。他办事有自己的思路，有罪就是有罪，没罪就是没醉他最清楚了，不用旁人在一旁指手画脚。
    成念娇的表现反而让他十分满意，不阻碍，反而在关键时刻还能帮上忙。
    只可惜成念娇是嫌疑犯，不然他倒可以和成念娇畅聊一番。
    不一会儿的功夫，范捕头的下属回来向范捕头反馈的情况和他自己猜想的差不多。
    其他的吃食没有问题，也就是说只有那肉丸子有毒。
    秦香蓉得意洋洋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仿佛知道这个结果就能给成念娇定罪似的。
    “成娇，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成念娇冷笑了一声，“就算肉丸子有毒又和我有和关系呢？肉丸子可不是我做的。”
    范捕头点点头，成念娇的分析在理。
    “肉丸子是谁做的？”
    “府中的厨娘。”秦香蓉脱口而出。
    范捕头又点点头，“好，把厨娘给带来问话，一问就能清楚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审问厨娘

    负责秦香蓉母子饭菜的楚厨娘是哭着被带进来的，她满脸的狼狈，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看起来脏兮兮的。
    “不是老奴下的毒，老夫人不是老奴下的毒，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一路被抓着过来，她口中喊着的就是这句话，从未停过。
    听闻杨竫中毒，接着管家又带着官府的人来找她，她一下就慌了神，又哭又喊的，来到西苑时整个人的声音都沙哑了。
    瞧这妇人这副胆小的模样，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地给府里的主子下毒。
    这个楚厨娘在杨府已经工作了几十个年头了，平常还算勤恳，就是有些贪小便宜。
    柴米油盐都喜欢贪一些，杨管家对她的行径心知肚明，不过她是府里的老人，平常做事也算勤恳，也就没对她做什么罢了。
    也是因为她生性贪婪才会这般轻易地被张少华收买，由于张少华行事小心，又加上她生性贪婪就算拿了张少华给的钱还是一样的偷拿些柴米油盐，跟往常表现别无一二于是大家倒没有察觉她已经被张少华所收买。
    官府的人一来找她，她就哭哭啼啼地喊冤枉扰乱视线。
    范捕头却是个狠劲，对于审问犯人他从不客气。一切值得怀疑的人他都不会放过，更不会因为楚厨娘的年纪大了就能温柔以待。
    他轻咳了一声，看了楚厨娘一眼，楚厨娘立即被他的眼神所吓到，竟忘了哭泣。
    范捕头满意地点点头，他常年审问犯人知道哪种人应该用哪种招数对付。
    像楚厨娘这种胆小怕事的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搞定，要是她还继续哭哭啼啼那就让人把她的嘴巴给封起来，何时能不哭了何时才给她松开。
    “说吧，今日她母子俩吃的膳食是不是你准备的。”范捕头指了指秦香蓉的方向问道。
    楚厨娘乖乖地点点头，“是老奴做的，但是下毒的事不是老奴做的，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嘴一张一合的，还想说些什么，在范捕头的一声冷哼声中才急忙禁声不敢开腔了。
    “我不过是问你饭菜是不是你做的，可没问是不是你下的毒，你回答得那么急干嘛？到底是谁下的毒本捕头自然会去查，并不是仅凭你们三言两语地就能结案定罪。”
    这句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不但是跟楚厨娘说的，还是跟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他只相信证据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某句话就给人定罪。
    成念娇倒是挺喜欢范捕头这样的性格，有这样的人办事总不会冤枉好人吧。
    秦香蓉的心倒是一悬，心想张少华到底给她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啊，这样铁面无私的人让她如何下手。
    待会要是搞砸了，无法给成念娇定罪，那张少华要是怪罪下来，她又该找谁算账？找范捕头，当然不可能。范捕头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担惊受怕好长一段时间，这样的人她哪敢得罪哦。
    秦香蓉就是那种典型的欺软怕硬之人。
    楚厨娘听了范捕头的话吓得浑身一颤急忙点头应是，“是，官爷您说的话都对，是老奴不懂事胡说八道罢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老奴，老奴真的是冤枉的……”
    “诶……”范捕头摇了摇头，“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没罪是我说了算，并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范捕头的眼神太可怕了些，楚厨娘吓得急忙点头，像鹦鹉学舌一般除了一直说是就不会说些别的了。
    “是是是……”
    “今日你在后厨准备饭食，有无可疑人进去里面？”范捕头问道。
    “可疑的人……”楚厨娘思索了一会，偷偷地看了成念娇一眼，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吧……”
    不光是她说话时的犹豫被听出来了，就连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成念娇这个动作也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像范捕头这般敏锐之人自然更不会看错。
    “真的没有，还是你故意隐瞒不想说啊？”他顿了顿，“要是有人刻意隐瞒，只怕得严刑逼问。夹手指，打板子这些本捕头也权利执行。”
    楚厨娘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以她这般大的年纪了，又夹手指又挨板子的只怕这些刑法全在她的身上执行一遍，她不是半死就是一命呜呼了吧。
    “不敢，老奴不敢有所隐瞒啊……”楚厨娘又一次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光是想象就能让她泪流满面了。
    秦香蓉在一旁也吓得不轻，这个范捕头真是可怕，动不动就说什么开膛破肚，现在还说要给厨娘夹手指打板子，光是听着都觉得吓人了。
    也亏他能面不改色地把这些事给讲出来，仿佛本来就做过不少这样的事似的。
    这样的人还真是轻易得罪不得啊。
    范捕头看了楚厨娘一眼，“那你就老实说，到底在后厨里遇到了谁？”
    楚厨娘还在迟疑，想说又不敢说，仿佛在帮某人隐瞒着些什么。
    这样的行径倒是让人觉得更为可疑，毕竟她方才偷偷地看了成念娇一眼，这个动作大家都看在眼里。
    要是换做平常时候，秦香蓉准会插口说是不是成念娇进去了。
    但是由于范捕头在场，他方才又说了那样的话，她倒是不敢插嘴了。
    能找到一个人治住秦香蓉这样不依不挠的人还真是不容易，想不到范捕头就是其中一个。
    “你是不是想现在就尝一尝夹手指的滋味？不过我可得警告你常被夹过手指的人手指的皮肉都会爆开，要是不好好养着，这双手就算废了。”
    光凭想象就足以吓坏人，别说真的得亲身经历一遍。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官爷您不要给老奴施刑呐。”
    “那你倒是说。”
    楚厨娘豁出去地闭上眼睛，大声说道，“是少夫人院子里的银儿姑娘，她进过后厨拿了些陈皮。”
    方才楚厨娘偷看了成念娇一眼，成念娇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又得和自己搭上关系。她本还以为厨娘会直接把她拉下水，但谁也没想到楚厨娘说的人竟然是银儿。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审问银儿

    “是银儿那个贱人？”秦香蓉激动地跳了起来，终于能和成念娇拉扯上关系了，怎让她不高兴。
    沿着银儿这条线索，应该很快就能把成念娇给拉下水了。
    “成娇，果然是你这个贱人给我加竫哥儿下毒的。明知道他最喜欢吃肉丸子，就故意在肉丸子里下毒，好狠毒的心。”
    顺藤摸瓜就能推测是成念娇命人下毒的，她说出这样的话也算合情合理。
    成念娇倒没有因为秦香蓉的话而露出任何恐惧的神情，因为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她倒不怕旁人的污蔑。
    她也相信银儿的为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
    但是银儿为何要特意到西苑拿陈皮，又让人有些生疑。
    东苑都有的东西，为何偏偏要到西苑拿呢？
    但是她又不想无凭无据地就给银儿定罪，“秦香蓉，你别忘了方才范捕头所说的话，无凭无据不能随意给人定罪。”
    她特意抬眼看了范捕头一眼，只见范捕头点了点头，“杨少夫人的话没错，不过还是希望能把那个丫头带过来问话，有没有可疑，让证据说话。”
    成念娇自然没有意见。
    秦香蓉想说些什么，可又不好当场发作。
    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心想这个张少华到底给她找了个什么人这么讨厌仿佛处处都在跟她作对似的。
    此刻银儿正在屋里照顾阿满，阿满已经开始吃辅食了，今日煮的是开胃的陈皮瘦肉粥。
    宋芸娘见阿满最近的胃口不太好，吃的东西不多，怕阿满越养越瘦于是便自作主张在阿满的粥里放了些陈皮。
    由于成念娇的院子里没有陈皮，于是让银儿到别处拿点陈皮。
    没想到府中都没有陈皮，因为这样的调味品在北方用得比较少，只有作为南方人的宋芸娘才喜欢用。
    府中没有的话就得到外面的药铺买了，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可没几家药铺开门。
    正当银儿愁着到处打听，果然被她打听到西苑的一个帮厨是个南方人，平日喜欢晒些陈皮做调料，或许那里有。
    于是银儿便到西苑去找那个帮厨，想不到那个帮厨还真的晒了不少的陈皮。
    有刚晒好的，有些已经藏了好多年了。
    听闻银儿是用来给小少爷煮粥的，帮厨立即“无私”地贡献了自己藏了好多年的陈皮，说陈皮越陈越好。
    银儿将信将疑讨要了些新晒的陈皮，也带了不少陈年的陈皮回去给宋芸娘。
    宋芸娘还大赞银儿好棒连这么好的陈皮都能找到。
    那个时候成念娇在核算共济会的账本，倒是没有留意到这些事。
    谁也没想到张少华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而银儿这一举动无疑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于是他立即利用这件事进行了一场早有预谋的行动。
    宋芸娘怎么也想到，自己个一个善意举动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差点害惨了自己的女儿。
    官府的人来带走银儿时，大家还是懵懵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幸好月娥跟着一起过来了，跟他们说只不过是请银儿过去配合一下罢了没什么事，宋芸娘这才放心了些。
    成念娇这是怕宋芸娘太过担忧会吓到阿满，于是才让月娥回来说这些话。
    成念娇一直以来想得都比旁人要多，省了旁人很多的功夫，可怜的是她自己，总得比别人想得多很多。
    银儿来到西苑时，见大家脸色严肃不由吓了一跳。
    “老夫人，少夫人。”就算心里有些害怕，但是成念娇对她多年的训练让她比常人镇定很多，还懂得镇定行礼。
    成念娇把银儿的镇静看在眼里，满意地点点头。
    “待会府衙的范捕头给你问话，你知道什么就老实作答好了，无需有任何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银儿乖巧地点点头，“好，奴婢一定会老实作答，绝无虚言。”
    成念娇这话看似平常，但是不知为何的在秦香蓉听来总觉得有些变味了。
    她想说些什么，但又碍于范捕头在场又不好多说。
    “既然银儿姑娘愿意配合就再好不过了。”范捕头突然开腔说道。
    方才银儿一进屋的注意力都放在成念娇和杨老太的方向，倒是没有留意范捕头，现在循声看了过去倒是有些被范捕头凌厉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她不是过来配合问话的话，怎么就活似她就是犯人似的。
    但是方才少夫人让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就会尽量做到，不会有所隐瞒。
    银儿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范捕头，“官爷你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
    范捕头点点头，“既然银儿姑娘肯配合那就最好不过了，那本捕头就不客气了。”
    那一句不客气不知为何的竟让银儿浑身一颤仿佛范捕头要对她进行什么酷刑似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又岂会怕范捕头的严刑逼供呢。
    很快的，她的呼吸不再急促。
    范捕头忍不住挑挑眉，他通常都会说些让人紧张的话，只要那个人做贼心虚就会露馅。但是眼前的这个丫头表现得太淡定了些，倒是让他觉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你今日早晨是不是来了西苑庖房一趟？”范捕头循环渐进地问道。
    “是啊。”银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倒不像别的人，范捕头还没问话就抢着说个不停。
    她不知道范捕头接下来还会问些什么，就干脆不多说等着范捕头继续问话。
    范捕头看了银儿一眼，有趣，这个丫头真有趣。
    她并不像别的人急着辩白而是他问什么话就回答什么，这般淡定和成念娇如出一辙，若不是早就商量好了，那也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你去那里干嘛了？为何要特意从东苑绕到西苑这边来？”范捕头继续问话。
    他的这句话一出，杨家的人都有些吃惊。想不到他只不过是来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一会儿竟然就已经摸清了杨家各个院落的分布。
    “是这样的，亲家奶奶成夫人说小少爷最近的食欲不太好因此想用些陈皮混在猪肉里煮粥给小少爷吃，但是我们所在的院子找不到陈皮，于是奴婢便逐个问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解释得倒是合情合理。
    “你讨要了陈皮之后就离开了？”范捕头问道。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无人能证明

    银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拿到沈帮厨晒的陈皮跟她说了声谢谢我就赶着离开了。亲家奶奶成夫人还等着拿这些陈皮煮粥呢，我一路问了过来已经耽误了不短的时间，只怕回去迟了耽误小少爷喝粥的时间。”
    她的话没有假，拿到陈皮后就离开了。
    “果真是这样？你没有碰过西苑庖房里的其他东西？”范捕头不相信地问道。
    银儿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碰就离开了。”
    成念娇不由皱了皱眉，为何这么赶巧，宋芸娘说要用陈皮煮粥银儿找遍整个杨府就只有西苑的帮厨才有呢？
    而这一切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就成了把柄，成了一把能把她主仆二人置于死地的尖刀。
    这一切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她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张少华才是。只不过这个人隐藏得太深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可是一次面也不曾露过，就算要他扳倒也得花费很多的时间。
    现在范捕头不相信银儿的话，银儿要是拿不出来什么有利的证据，这场无妄之灾就得真的降临在她主仆二人的身上了。
    到了关键时刻，秦香蓉自然没有忘记火上添油，“真是好笑了，为了找一点所谓的陈皮居然要从东苑找到西苑这边来，偌大的杨府难道就得西苑这里才有陈皮吗？你要编个理由也得编好一些，这样的理由说出来谁相信啊。”
    这次屋里静悄悄的，无人说话，只有秦香蓉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她得意地看了成念娇一眼，一向牙尖嘴利的成念娇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吃瘪的份了。
    妙呀，谁也不知道银儿这个蠢货居然为了找些陈皮特意从东苑找到西苑这边来了。
    如此一来，银儿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帮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银儿突然开口说道，她虽然想假装再镇定些，但是手心的汗珠和咬牙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不知为何的，她突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虽然她没有做过这些事，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好像沿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越走越远，她无法控制，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如果她被陷害成功，一定会把少夫人给拖下水的。
    少夫人这么好的人，怎能被诬陷呢？她脑瓜子一转就立即想到了沈帮厨。
    她来讨要陈皮的整个过程沈帮厨都熟知，只有沈帮厨才能证明她的清白了。
    事情就是那么的玄妙，当时也在场的楚厨娘就在她进来找沈帮厨的时候竟然出去打水了，没有瞧见她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
    所以唯一能证明她清白了就只有沈帮厨一人了。
    既然银儿提到了沈帮厨，范捕头也不想冤枉好人，于是让人把沈帮厨给带了过来。
    “回官爷的话，银儿姑娘确实是来找小的要了些陈皮。我说陈年的陈皮会比较好，银儿姑娘说她不知亲家奶奶成夫人要的是新的陈皮还是陈年陈皮，于是我两样都给了她一些。”
    银儿见沈帮厨还算老实配合，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范捕头的问话却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一切都没有个结果，他不可能轻易结案。
    只要经他的手所查的案子就没有一件会变成无头冤案。
    “你拿陈皮给她的时候有一直留意她在做什么吗？”范捕头问道。
    沈帮厨想了想，“陈年的陈皮就放在庖房里，我还一边翻找一边和银儿姑娘聊天……”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但是新的陈皮是晒在庖房的院子里的，我出去拿了些晒干的陈皮给银儿姑娘，倒是没有留意她在里面做了什么……”
    沈帮厨的话是事实，她出去那新陈皮的那段时间确实不知银儿在里面做了什么。
    这个时候银儿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就跟着沈帮厨到院子里拿陈皮就好了。那时候沈帮厨是怎么说来着？她说后院有很脏，地面都是黏糊糊的怕银儿受不了，还是她亲自去拿就好了，免得弄脏了银儿的衣衫。
    就是因为沈帮厨的所谓体谅害得银儿处于无人证明的境地。
    银儿张了张嘴，却不能讲出任何一句话，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境地，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她。
    秦香蓉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证据似的，猛地跳了起来，“这就对了了，下药而已一会的功夫就可以完成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就是趁着沈帮厨出去拿陈皮的那段时间趁机在肉丸子里下药。整个杨府的人都知道，我们家竫哥儿喜欢吃肉丸子。”
    这个事实，楚厨娘是个大嘴巴，整日都说自己平常为了做秦香蓉母子的饭菜得有多辛苦，光是剁肉泥都剁得双手发酸。
    又加上有一次她到库房拿菜的时候成念娇和银儿也在场，她俩会知道杨竫喜欢吃肉丸子也不足为奇。
    银儿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法镇定了，“可是我和靖少爷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对他下毒呢？”
    秦香蓉冷哼了一声，“无冤无仇？对啊没错，你和竫哥儿确实无冤无仇，但是成娇不是啊。她早就视我和竫哥儿是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你就是她的人，听从于她办事也挺正常的。所以说，想害死我们家竫哥儿并不是你而是成娇！而成娇和宋老先生相熟，想从宋老先生那里拿到毒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们这对恶毒的主仆，证据确凿，看你们还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杨老太不悦地瞪了秦香蓉一眼，这种人就是那种给她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之人。
    “住嘴，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范捕头还没开腔呢，何事轮到你来说话了？”
    秦香蓉的双眼不由暗了暗，这个杨老太在这个时候都还偏帮成念娇主仆二人。要是她有机会掌控整个杨家，她一定不会还让这个死老太婆继续呆在杨府中享福。
    那个死老太婆直至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吧。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锁定嫌疑犯

    想不到范捕头对着杨老太笑了笑，“杨老太，话不是这样说。这次秦夫人说得没有错，目前看来银儿姑娘的嫌疑最大。待会还望银儿姑娘能配合一下给我们搜一搜你的房间。”
    银儿怔了征，双眼中慢慢地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要搜房间了，那岂不是说她已被定罪了。可是她是冤枉的，她可是什么都没做，真的只是去了西苑拿了些陈皮而已。
    范捕头却没打算放过她，一直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就算多镇定的银儿都有些害怕了，她只能双唇哆嗦着应了声好。
    “多谢银儿姑娘愿意配合。”
    银儿都快急哭了，她抬头四处看去。她先是看了一眼月娥的方向，方才不是说让她过来配合问话吗？她配合了，但是怎么突然就变成嫌疑犯了呢。
    月娥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的结果她不愿意看到，但是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银儿她就算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她只能眼神暗示：别怕，暗卫在做事了。
    也不知银儿看懂了没有，只见她咬着唇，十分紧张。
    杨老太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么说是要给银儿定罪的意思了？就找人问一问就能查案了，嫌疑犯这么快就找出来了，还真是意想不到呢。
    杨老太正想张嘴斥责范捕头这样的查案会不会太儿戏了，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成念娇拦下。
    “老夫人，还是让他们去搜吧。只要什么都搜不出来一来能证明了我和银儿的清白，二来也能让某些人闭嘴。”
    她口中的某些人自然是指秦香蓉了。
    秦香蓉冷哼了一声，“苍天有眼，如今终于抓到嫌疑犯了，只有搜出证据，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别想逃。大周国的律例是什么？谋害夫君子嗣者应被休，还要流放千里。”
    范捕头挑了挑眉，想不到一个整日窝在屋里的妇道人家也懂得大周国的律例，虽然不算全对但也错不了。
    是否要流放千里主要是决定于主人家的主意，现在人还未毒死，只是小错倒不至于要流放千里。
    杨老太却因为流放千里这几个字而楞在了原地，杨氏已经因为那件事而流放千里了。难道成念娇也要因为无中生有的诬陷而流放千里吗？怎么杨家的子孙就是过不了这样的坎。
    在她看来，这件事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而那个人就是……
    杨老太突然就觉得胸口闷闷地，难受得很。
    玉竹意识到杨老太的不妥急忙询问道，“老夫人，您没事吧？”
    杨老太摇摇头跟着范捕头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没事。”
    她本可以在这里等着搜寻的结果，可她却不想这么做，因为眼看为实。
    虽然现在还没给银儿定罪，但是府衙的捕头们已经有意无意地紧紧跟随在成念娇的身边，而作为直接下手的银儿早就被官府的直接领着往前走，任何人都不能接触。
    银儿也算坚强了，一直挺直腰板，没有露出任何的惧怕。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本想让宋芸娘等人远离这场闹剧才不让他们参与进来，想不到现在还是得惊动到他们。
    以宋芸娘的性子，还不知会吓成怎样呢。
    早知道在这种时候秦香蓉还能闹腾成这样，当初就不应该给她留下来。
    说什么谋害夫君子嗣得判流放，真是笑话，杨竫又不是杨子煜的子嗣又何来这个的罪名。要不是最近的烦扰事太多，又加上战乱，她怕秦氏母子无处可去才会让他们继续呆在杨府。
    她一生人中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怜悯这只会摇尾巴的狼——秦香蓉。
    一行人来到成念娇的院子，不管多注意，还是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宋芸娘抱着刚睡醒的阿满走了出来，见到身穿官服的人押着银儿往银儿歇息的屋里走去。
    宋芸娘不由一惊，抬眼望后看去，瞧见成念娇也跟在身后急忙抱着阿满冲上前，“阿娇，到底出了什么事？银儿怎么会……”
    范捕头的手下有意无意地拦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接触。
    阿满看到成念娇，高兴得不行，张嘴就喊，“娘娘娘……”
    虽然喊得不算标准但是也能听得出是在喊成念娇娘亲，要是杨子煜在身边该吃醋了。因为他常年不在阿满身边，阿满喊得最多的就是娘，以至于后来杨子煜回来很久后阿满才愿意喊他爹爹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娘，没事的，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成念娇对着宋芸娘说道。
    阿满对成念娇张开双手，想要成念娇抱他。成念娇为难地对他笑了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接过他。
    他有些不高兴地瘪着嘴。
    宋芸娘才不信成念娇这些鬼话呢，这么多人都过来了，杨老太的脸色还难看得很。
    怎么会没事呢？
    “可别吓我呀。”
    成景仁几人也全从屋里走了出来，“发生了何事？”
    一下来这么多人，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啊。
    “都站远些，别妨碍官爷办事。”见宋芸娘几人要往前挤，范捕头的手下开口喝道。
    宋芸娘吓了一跳，眼圈都红了，却不敢继续上前。
    成念娇这才知道方才在西苑，范捕头还算了。他们这些人认真起来可是凶得，还是不要招惹这些人为好。
    “爹娘，不要心急，都不会有事的。你们先把阿满抱回屋中，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别吓到他了。”成念娇无奈地说道。
    宋芸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成景仁却推着她往屋里走，“听话，别添乱。”
    宋芸娘不高兴了，“我怎么就添乱了。”
    她也不过是想关心一下罢了，怎么就变成添乱了呢。
    要是她知道这件事是由她讨要陈皮开始讲起，只怕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又觉得委屈了。
    由于阿满见到了娘亲，可是成念娇却没有主动上前抱他。外祖母还抱着他越走越远，他有些不高兴地在宋芸娘的怀中扭来扭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就要哭出声来了。
    成念娇偷偷地看了眼阿满，心里难受得很却不敢上前。只求宋芸娘赶紧把阿满带到屋里，不然待会又闹腾起来，只怕阿满真的会被吓到。
    尽管宋芸娘哄着把阿满抱进屋里，但是阿满还是哭了出来。
    一声又一声的啼哭声就像尖刀一般插进成念娇的心里，难受得很，她却不能主动接近阿满。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有毒

    大家都为阿满的哭啼声而觉得心疼，在秦香蓉听来却犹如天籁之音悦耳得很。心想阿满哭得越大声，她才越高兴呢。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初来京城的老实妇人了，她早就变了。变得不懂得感恩，还要和成念娇对着干。
    看着成念娇吃瘪痛苦的模样，她真的觉得痛快极了。
    她以为她的得意洋洋没有人会注意到，却想不到被被杨老太看在眼里。
    杨老太失望地摇了摇头，她越来越肯定，这样的女人杨子煜就算是重伤不治也不会以身相许的，除非当初杨子煜瞎了眼。
    不过到底是谁把这个女人安排进了杨家却值得深究。
    秦香蓉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已被杨老太所厌恶上，还动了把她赶敢离杨家的念头。
    正在赶路的杨子煜猛地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是有人想我了吗？”
    连晋安啧啧了几声，“师弟，你的脸皮也忒厚了，我倒觉得你被骂了。”
    杨子煜倒是厚脸皮地咧嘴一笑，“像我这样的人，谁舍得骂呀。”
    连晋安直接无语，策马快速超过他继续往前奔驰，把他这个愈发自恋的家伙抛在身后。
    银儿是成念娇身边的一等丫头，跟月娥一样都有自己的独立房间。
    众人进屋搜寻了一番，把屋里的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搜寻的过程中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成念娇站在门口，看着原本被爱干净的银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翻得乱七八糟的不由一阵恼怒。
    要是什么也搜不出来，她又得叫谁去收拾这一屋子的凌乱呢？
    “范捕头，搜到了，在被套里找到的，一小包的白色粉末，无色无味。”范捕头的手下拿着一包黄纸包裹的药粉走了出来。
    银儿看到那一小包粉末不由一窘，藏得那么深居然都被他们给找出来了。
    秦香蓉见到官府的人找到了证据，激动地跳了起来，“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都看着银儿，想让她给个合理的解释。
    成念娇看着官兵手中的药粉亦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她不相信银儿会做这样的事，但是那药粉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陷害还是银儿自己带回来的呢？
    这个答案也只有银儿自己才能回答。
    “那个……这个药粉是我在外面买的，用来治腋臭的……”银儿十分无奈地说道。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她却恨不得找个地洞往里钻。
    她有腋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平常都会经常洗澡以望能冲淡身上的味道。
    虽然成念娇和其他的人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极了。一个姑娘家的腋下总有怪味飘出，怎让她受得住呀。
    刚好昨日出门时看到一个江湖郎中在卖药，招牌上写着包治百病，她便偷偷上前询问。
    那个江湖郎中当场就送了她一包药粉，说治不好不用给银两，她想着有这等好事就拿了一包，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拿来用，于是就把药粉藏了起来。
    本来打算今晚用的，结果就被官府的人给搜出来了。
    秦香蓉噗呲一声就笑出来了，“哎呀，原来你有狐臭的呀？也难怪，狐妖魅子身边的人有狐臭也正常。”
    秦香蓉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了。
    这个时候却没有人理会她都当她说的话是屁话。
    成念娇更是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范捕头却没有因为银儿的话而相信她，“拿那粉去验一验，看看是否有毒。”
    “遵命。”
    银儿不由一窘，“那个……真的要验吗？”
    本该用于自己私|密的地方的药粉被暴露在人前，还要被当众验来验去，她只觉得整个人的脸都要丢光了。
    “自然是要验的，不然怎么确定这包药粉到底是毒药还是别的。”范捕头说道。
    “可是……”银儿欲言又止。
    成念娇了解银儿的性格，她这是觉得难堪了。
    秦香蓉在一旁煽风点火，“可是什么？莫不是你做贼心虚了，不敢让人检验。”
    银儿把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似的，“自然不是了，只不过……算了，验吧。”
    她这种丫鬟还要什么脸面啊，本来就是没脸没皮的人，做的都是些低贱的活。是她命好，刚被爹娘卖给牙婆不久就遇到成念娇这么好的主子，一直以来都待她极好，她都忘了自己就算在杨府的地位多高都好，也不过是个低贱的丫鬟罢了。
    就在银儿独自埋汰自己时，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一暖，是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猛地抬眼一看，居然看到了成念娇不知在何时竟然走到了她的身侧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双眼不由一红，“少夫人……”
    成念娇对着她笑了笑，“别慌，还有我在。”
    这句话就如久逢甘露的干旱之地，她的心在一瞬间有一股暖意流过。她感觉整个人都没有方才那么慌了，是因为她的身侧多了个成念娇。
    这么好的主子，她去哪儿找哦。
    由于从银儿的屋里搜出了一包药粉，大家都要严谨以待。这个时候一直默默在一旁看着的医鬼也闲不住了，主动亮出身份要求一起检验那包药粉。
    秦香蓉不乐意了，“你是成娇的人，你准会偏帮她，有毒的也会被你讲成是没毒的。”
    医鬼皱了皱眉，不高兴地瞪了秦香蓉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要质疑我的医德。”
    范捕头却没有拒绝医鬼的主动帮忙，“既然宋老先生愿意帮忙，那就最好不过了。”
    范捕头都这样说了，秦香蓉也没法反驳。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医鬼一脸的凝重，“这药粉确实有毒，那毒性和杨竫所中的毒性一致。”
    秦香蓉不可置信地挑挑眉，想不到医鬼还真没有偏帮成念娇。她觉得肯定是她方才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医鬼都不好意思偏帮成念娇了。
    成念娇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置信。
    一旁的银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治病的药粉怎么就变成了害人的药呢？”
    “贱婢，还想狡辩，就是你害的我的孩儿。苍天有眼，终于把你给揪出来了。不用说，你会这么做都是成娇指使的。”
    银儿就算慌了神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把成念娇拉下水，她摇了摇头，“不关少夫人的事，有什么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相信外面的江湖郎中。”
    可是这个时候又有谁会相信她的话呢？她出了事，成念娇也不会好过。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自愿配合

    “这事真的没人指使你做的？”范捕头突然问道。
    银儿看出范捕头好像有意帮她似的，她急忙点头，“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介意自己有腋臭这个事实，偷偷地出去找江湖郎中，还连累了少夫人……”
    银儿急红了眼，一边哭着一边说这些话。
    她没有认罪，反倒像在嘀咕着什么。
    范捕头不由皱了皱眉，他遇过很多死不认账的犯人，但是像银儿这样的他又好像没遇过。
    没有认罪，又把一切的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揽。
    “既然已经锁定嫌疑犯，我们就把她押回府衙，让知府大人亲自审问。”范捕头说道。
    他的手下作势要用手铐把银儿锁住，为防止犯人逃走，所有的嫌疑犯都是这样被他们押回府衙审问。
    秦香蓉见范捕头没有把成念娇也一同抓走的意思，不由急了，“范捕头，你别漏了指使贱婢行事的那个人。要不是她指使，那个贱婢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私自做这样的事。”
    她口中所说的那个指使之人不用点名道姓也知道她所指的是谁。
    银儿急了，“不关少夫人的事，不关少夫人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糊涂才会……”
    秦香蓉笑了，“呐呐，我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认的。官爷，看来指使银儿这个贱婢下毒的那个人就是成娇了，抓了她就对了。”
    银儿不由一窘，她可没想到自己对成念娇的维护反而会害了成念娇。
    她的头低垂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看向成念娇。
    杨老太忍无可忍，大喝了一声，“秦香蓉，你给我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秦香蓉却不依了，好不容易才能把成念娇和银儿一网打尽她不会放弃。
    “老夫人，不管你平日多偏私我都不怪你，毕竟你和成娇相处的时间比较长，她在你心中的地位自然比我的高。但是她是差点害死我的儿子的杀人凶手啊，您在这个时候还想偏帮她，不觉得有些过分吗？我家竫哥儿现在还躺在床上，余毒未清。您当真愿意看着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就算您能忍受，作为竫哥儿娘亲的我决不能容忍！”
    这一番话把杨老太的心堵得够难受，她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她很明白，她确实偏私了。被秦香蓉就这么讲出来，她竟有些接受不来。
    成念娇看着秦香蓉满脸的得意洋洋，看来这个女人今日看不到她离开杨府是不会死心的。
    范捕头头一次有了为难之意，照理来说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成念娇就是指使银儿下毒之人，而银儿也一味地否认，无凭无据他是不能把成念娇押回府衙。
    但是真相好像又显而易见，他不把成念娇一同抓走吧，受害者的亲人又会一再闹腾。
    他想来不喜欢处理这些鸡皮蒜毛的家庭纠纷就是这个原因，太过麻烦了。
    但是现在人都已经来了，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范捕头，我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你们要我到府衙配合审问也是可以的。”成念娇开口说道。
    她这么说也就是主动投案的意思。
    就连在场的秦香蓉都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这个人真的是成念娇吗？
    杨老太皱了皱眉对着成念娇摇了摇头，“阿娇，不要胡来。”
    府衙那种地方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能出来的，杨子煜曾被陷害差点出不来的事让杨老太记忆深刻。
    杨氏进去之后直接被流放千里了。
    一切的一切都让杨老太极为厌恶大牢这个地方，可成念娇却傻得自己要往里面挤，怎让她高兴。
    成念娇对着杨老太笑了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秦香蓉在这个时候也回过神了，“好呀，你既然愿意主动投案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希望她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月娥照看好府中，看好阿满和大家。”成念娇像交代后事似的跟月娥交代道。
    就算平日面无表情的月娥都红了眼，“少夫人，您不在，奴婢不行的……”
    “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成念娇给月娥打气似的说道。
    “阿娇，你这又是何苦呢？”杨老太知道成念娇的性子倔强，只要她决定要做的事，旁人都无法阻拦。
    “我不会有事的。”成念娇说道。
    你一定会有事的，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了，秦香蓉在心里默默说道。
    张少华能安排了这么多，连毒药都能让银儿心甘情愿地带回家，还怕不能让成念娇永远留在府衙的大牢吗？
    反正秦香蓉相信张少华一定可以办到。
    成念娇不顾一切地跟着范捕头一行人离开了，在成念娇的要求下，银儿没被拷上手铐有自尊地离开了。
    “对不起，少夫人，是银儿连累了您。”想不到自己的一包药粉会害惨了她和成念娇。
    要是她还有机会出来，她一定要把那个把毒药给她的江湖郎中痛揍一顿，不然都不能一泄心头之恨。
    就算她打不了，还能让月娥动手啊。
    成念娇对着银儿摇了摇头，“傻丫头，不关你的事。就算不是你，还会有别的人……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我。”
    要说是银儿连累了她，还不如说她连累了银儿受罪。
    银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低声惊呼，“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成念娇点了点头。
    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而那个人已经被成念娇锁定为张少华。只有深知杨府情况的人才能安排得如此严谨，仿佛每一件事都有所关联，就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结合在一起竟然会产生这么大的效应。
    宋芸娘把阿满抱回屋里后阿满便哭闹不止，好不容易把阿满哄睡了才知道成念娇已被府衙的人带走了。
    而她让银儿去找陈皮这事也成了整件事的关键。
    “杨老太都是我糊涂，要不是我想着要给阿满煮什么陈皮粥，银儿那丫头也不会到处找陈皮，还找到西苑那里去……都是我不好……”宋芸娘偷偷地抹着眼角的眼泪说道。
    杨老太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全怪宋芸娘，宋芸娘也是为了阿满好才会这么做。
    反观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一环扣一环，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他的计划

    杨老太没有开腔斥责宋芸娘反倒在一旁唉声叹气，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几岁，心事重重。
    成景仁看着反倒觉得难受极了。
    “你呀你，好端端的怎么就想到要煮什么陈皮粥呢？煮其他的粥就不行吗，平常又没见你怎么用陈皮煮饭食。”
    原本的护妻狂魔成景仁都忍不住要骂宋芸娘了，足以证明宋芸娘这次的主意多让人生气。
    宋芸娘也觉得这次是自己的不对，“我也是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胃口不好可以用陈皮煮粥喝才有了这个主意的……”
    那日她抱着阿满到花园里玩，无意中听到府中的两名奴仆在聊天。一个说最近胃口不好，有些难受不知怎么办才好，另外一个说可以用陈皮煮点肉粥喝，保证开胃又好吃。
    期间还说了陈皮要浸泡过，刮掉上面的那一层白肉才能用。
    宋芸娘听了不由眼前一亮，心想对啊，阿满最近的胃口好像不太好，吃的东西都少了很多，要是用陈皮煮粥或许能让阿满胃口好一些也说不定。
    她本是南方人，深知陈皮做调料的益处，只是一时想不起，现在无意中听到立即就打开了她的思绪，她急急地就抱着阿满离开了，也没有留意那两个奴仆是何人。
    “糊涂，糊涂，真是糊涂，”成景仁忍不住又一次教训宋芸娘，“你怎么能凭人家随意说的两句话就信了这种鬼话呢？”
    今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但是现在一切又归于平静。凡是有正常思维的人细想一番就会察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今日的事情都十分的巧合。
    成景仁怀疑就是有人特意挖了陷阱给宋芸娘跳的，想不到她还真的傻乎乎地往里跳了。
    “亲家公，你也别责怪亲家母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阿满好。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杨老太终于开腔了，此刻也没有责骂宋芸娘的意思。成景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好继续再说教。
    宋芸娘也觉得委屈啊，她也不过是关心自己的宝贝外孙才这么做罢了，她又不是有意的。
    “谁知道有人会故意害我们呀。”宋芸娘委屈巴巴地说道。
    方才见到阿满多吃了些米粥，她还十分高兴呢。现在一想到是这些陈皮害了银儿还连累了成念娇，她就恨不得把所有的陈皮全部扔掉。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人陷害的我们，我一定要把他痛揍一顿。”成景仁咬牙说道。
    而成景仁要痛揍的那个人正在自己的屋里悠闲地喝着茶。
    没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给安排的。
    早在毒米粮开始，他就准备拉下成念娇。
    是他故意跟那些大户人家说米粥都会混些陈米一起煮，这样能节省成本。他也会在杨家的米粮中偷偷地掺杂些陈米，到时候再揭发成念娇的“行径”，就能给所有施粥者打上恶名，而成念娇是领头人自然是要遭罪的。
    只是没想到穆家那堆蠢货会全用陈米施粥，提前被人发现毒米粮的问题，他还未来得及实施计划就被一堆蠢货破坏，还真有些可惜。
    当时在杨家门口煽风点火的年轻男子也是他找来的，只是没想到一个牙尖嘴利的混混竟然输给了以身试毒的成念娇。
    一计不成，他便另生一计。
    这次的计划有了周祥的准备，一步一步，把成念娇身的人边全往坑里推。
    他先是买通了府中不少贪婪的人帮他行事，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就算表面多忠于杨家，有了钱还不是一样听命于他。
    他先是收买了一个成念娇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鬟，从她口中得知院子里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和优缺点。
    他发现有两个人是比较好突破的，一个是自己有腋臭的银儿，她一直十分介意人家说她身上有异味这个缺点。每次人家一说有什么异味，她就会抬不起头，因为她觉得人家就是在嘲笑她。尤其是夏日，她一天要洗很多次澡，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洗掉了。
    成念娇宠爱她才没有多说什么，要是换做别家主子发现自己的贴身丫鬟是这样的人早就把她调离了。
    另外一个就是宋芸娘了，她很容易相信旁人的话，人家说什么她都信。极少会过滤一下信息来源就傻乎乎地相信，甚至会付诸行动。就像以前杨氏用了一张极其奢华的嫁妆清单来糊弄她，她也信了，还真的认真的去准备……
    张少华慢慢地展开了他的计划，了解到阿满最近胃口不大好不爱吃东西，于是他便让两个人在成念娇院子附近的花园里讨论胃口不好可以用陈皮煮粥喝这事。
    然后他又提前让人把东苑的陈皮全部藏了起来，由于这味调味品用得极少，因此就算没得用也没人会留意到。
    接着他又让人假装成江湖郎中在杨府附近摆摊卖药，由于他的招牌显眼写着包治百病，于是银儿就上当了。
    后来宋芸娘果然听到了可以用陈皮煮粥这事还让银儿去找陈皮，自然是整个东苑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有心人突然出现“提醒”银儿在西苑有帮厨会自己晒陈皮。
    银儿听闻是西苑不禁犹豫了，不太想去西苑。
    “我还是去外面买好了。”银儿说道。
    被收买的奴仆急忙说道，“姐姐，您现在还不赶紧去西苑拿，哪够时间给小少爷煮粥哦。耽误了小少爷用膳的时间，主子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过呢。”
    银儿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咬牙去了西苑，走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至于银儿为何不能用上那包毒药还得从他的安排说起，他安排了人在银儿的屋子附近晃悠，弄得银儿不好意思了，因此就用不上那包会要人命的毒药。
    一切的一切都依照他的计划进行，成念娇和银儿终于落网，整个杨家很快就能被他说掌控。
    到时候，所有他所讨厌的人全部都要离开，一个都不能留下。
    “笃笃笃……”他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他的思绪被敲门声所打断，这个时候应该没人会来找他的才是，“何人。”
    “是我。”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求解药

    张少华认出了来人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行至门口不忙不急地把门打开，“不是跟你讲过，我们没有碰面的必要吗？”
    眼前的秦香蓉用披风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脸都遮住了，又加上现在天色已晚普通人应该很难把她认出来才是。
    不过这只是她自己认为的罢了。
    但是杨家的暗卫又不是普通人，他们做事严谨，不管秦香蓉如何乔装打扮那些人还是能看出来吧。
    就着回廊底下昏暗的灯光，秦香蓉看到了张少华眼中的不高兴。
    “你放心吧，现在杨家乱得很，当家主母出事了无人有空搭理我……就算真的会被人发现我也会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救命的，我家竫哥儿他……”
    张少华不高兴地抬手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大夫，救命的事我不会做，不要来烦我。”
    “张少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利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杨老太，到时候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呆在杨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张少华对秦香蓉的话嗤之以鼻，“秦香蓉，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中，要是我把杨竫不是男儿身更不是杨家骨肉的事告诉外祖母，你觉得你还能继续留在杨家吗？”
    秦香蓉脸色大变，瞪着眼睛四处打量生怕有人刚好在附近经过听到了张少华方才的那番话。
    她小心翼翼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样被张少华不经意地讲了出来，她的心不由一慌。
    是的，杨竫不是男儿身。她本来就是个小姑娘，叫杨静。当初秦香蓉带着杨静上京找杨铭宇，为了方便行事就把杨静乔装打扮成了男儿身。
    后来和杨铭宇相遇，杨铭宇见到男儿装扮的杨静不由大喜，让秦香蓉将计就计，以杨子煜在外面的娘子和妻儿的身份登堂入室住进了杨家，然后一步一步吞噬整个杨家的家财。
    如果杨子煜在南方就逝世了，又或者成念娇生的是女孩，或许这事就成了。
    可是偏偏成念娇腹中的“遗腹子”是男孩，而杨子煜生死未卜，这件事就一直滞后。
    到最近，杨铭宇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由于没人在身边出谋划策，而她又是一介妇道人家胆小怕事才会被张少华要挟和利用。
    张少华和杨静经常接触，自然很容易就从某些方面发现杨静的异样。例如男儿行方便都是站着而杨静却是蹲着，张少华这才确定原来杨静是女儿身。
    也难怪当初杨老太派玉瑾去照顾她母子俩，其他的事秦香蓉都会让玉瑾做，但是唯独帮杨静洗澡这件事她却从未让玉瑾动手。
    玉瑾不以为意，还以为是秦香蓉嫌她笨手笨脚的会弄疼杨静才不让她帮杨静洗澡。
    事后才知道原来杨静是女儿身，秦香蓉不想让玉瑾知道这个事实才会亲力亲为地帮杨静洗澡。
    杨铭宇还在京城时曾给过她一些药物，让杨静吃下就能使其声线变得低沉听起来比较像男孩子的声音。后来杨铭宇不在了，药物用完了，大家极少来西苑，杨静也没有出门，因此也没人发现杨静的声音变成了脆生生的女儿声。
    但是这些都没能逃过经常陪伴在杨静身边的张少华。
    张少华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方才为何就敢大声地要挟我呢。你觉得大家要是知道你和杨竫的事，你母女还能留在杨家吗？”
    他故意把母女二字说得极重，以此威胁秦香蓉。
    他们手中都有着对方的把柄，可以说能互相抗衡，但是只要其中一方的秘密提前被人知道，那个人必定先遭殃。
    秦香蓉深知这个道理，急得双眼通红。
    她也不想要强地和张少华抗衡，她只想她的宝贝孩子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家静儿吧。”
    只有她和张少华在场，她也不想再隐瞒杨静是女儿身的事实。
    “笑话，方才就跟你说了我不是大夫，不会救命，你求错人了。”
    说话的语气不无嘲讽，看得秦香蓉心塞塞的。
    可是秦香蓉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张少华这里来的，“毒药是你让人下的，你肯定有解药的是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念在静儿和你相处了这么久的份上就把给解药给我吧。”
    秦香蓉以为把旧情搬出，他就会动容。那是秦香蓉一厢情愿罢了，在张少华眼中只有可以利用的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配跟他谈感情。
    他一辈子只会对一个人好那就是他的娘亲，只可惜杨氏已被成念娇用计流放千里。
    是的，在张少华看来所有人都是坏的，只要不是对她或者娘亲好的人都是坏人，他更不会意识到杨氏会被流放千里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做错了事。
    杨老太为了个刚出生的小毛孩放弃了她和杨氏多年的母女之情，于是他连杨老太都要一起报复。
    他要杨老太家破人亡，现在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你太天真了，她在我眼中不值得一提……还有，那毒药是没有解药的。如果大夫都束手无策了，那你就让她在一旁等死吧。反正死了就没有痛苦了，也不用被你逼着做一个人没有快乐的笼中之鸟，连性别都是假的笼中之鸟。”
    秦香蓉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眼前的张少华好恐怖，他没有感情，就像一个冷血怪物。
    一个孩子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有感情是人之常情，他竟然说死了也挺好。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不不，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你有解药的，一定有解药的。”
    说着就要往张少华的屋里冲，仿佛冲进去了，就能找到解药。
    如果医鬼肯帮她的话，她也不至于过来求张少华。
    但是由于成念娇被她害得入狱这事，医鬼置气于她竟不愿意继续帮杨静清除体内的余毒。
    听说体内的余毒不清，杨静很快就会一命呜呼。
    秦香蓉不想杨静离开，只能硬着头皮求到张少华这里来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张少华竟然不愿意帮她，还说了这些风凉话。

 第一千零四十章，此处应有掌声

    杨静中毒和陷害成念娇之事并不是她本意，但是为了不让她的秘密被他人所知，她已经拼尽全力去配合张少华。她以为就算医鬼不肯救杨静的命，张少华也会有办法。
    谁知道张少华利用完她竟然选择狠心地拒绝帮杨静解毒。
    “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静儿，静儿不能有事……”
    杨铭宇久久没有消息传来，她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尤其到了今晚，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下毒，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十分地无助。她便明白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帮助她，她只能靠自己才能让杨静有活命的机会。
    就算杨铭宇不在身边了她最起码还有杨静啊，要是连杨静都没有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秦香蓉看着自己在发呆，杨竫忍不住糯糯地问出声：
    “娘亲，孩儿是不是要死了？”
    最近听了很多儿童故事，多少也有些意识，知道生与死是什么意思。此刻的她浑身乏力，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应该就是要死了吧？
    秦香蓉没想过杨静会问出这样的话，她一时觉得鼻头发酸，眼睛忍不住就挤出了金豆子，一颗两颗……
    止也止不住。
    见秦香蓉偷偷地抹眼泪，杨静更加确定她就快要死的这个事实，“看来我真的要死了……娘亲别哭……”
    瞧瞧，那孩子多懂事啊。虽然胆子小了点，但是一直以来都十分的体贴，就算自己就要死了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不要哭。
    这么好的孩子，她哪舍得。
    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和张少华谈判，只是希望张少华能给杨静一条活路走罢了。
    但是张少华不愿意答应，她也只能闯进张少华的屋里看看张少华是否藏有解药。
    张少华的屋里藏有太多的秘密，他不可能让秦香蓉往屋里闯，要是让秦香蓉知道了那些秘密只怕他会反过来被秦香蓉威胁。
    “不准进去。”张少华拦住了秦香蓉，他脸上的表情狰狞。
    不知为何的，秦香蓉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的紧张。
    秦香蓉突然笑了起来，“你不让我进去，是因为里面有很多的秘密是吧？既然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偏要进去，我要看看你在里面到底藏有多少的秘密。”
    想不到秦香蓉的脑子在关键时候并没有掉链子，张少华因为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而恼怒成羞，抓着秦香蓉的手更大力了些。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秦香蓉竟然会低下头咬了他一口，好疼！仿佛要把他手上的肉都咬下一块似的，疼得他的头皮发麻。
    就像被狗咬了一样，还是一只发了疯似的疯狗。
    他用还能动的左手打了秦香蓉的背部一拳，秦香蓉闷闷地嗯了声，却不肯松口。
    张少华不肯松手，秦香蓉就不肯松口。
    她已经尝到了血腥味，意识到自己已经咬破了张少华的手。
    张少华又打了她几拳，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松口。
    最后就连狠绝的张少华都忍不住疼痛松开了手，“你这个疯婆娘。”
    秦香蓉趁着张少华松开手，她立马抬脚往屋里挤。她的目的并不是张少华的秘密而是杨静的解药，只要找到解药，就算她被张少华打了这么多拳也是无所谓的。
    只要杨静还好好的。
    但是进去之后，屋里摆放着一堆的东西，她突然就迷茫了，这么多的东西她应该从何下手呢？
    正当她迷惘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感觉头皮传来阵阵的疼痛感，一股力量扯着她往后拉仿佛要把她的头发全拔掉似的。
    她知道，是张少华抓住了她的头发。
    可是她不想放弃，仍往屋里移动。
    张少华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捶打没用，拔头发也没用，“疯婆娘。”
    “张少华，解药，你把解药给我。”秦香蓉不顾疼痛地大叫，“明明是你下的毒你就该帮我家静儿把毒给解了。”
    张少华也急了，“是我让人下的毒又如何？我可从未说过有解药……”
    他的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鼓掌声。
    正在屋里闹腾的秦香蓉和张少华都楞在原地，忘了撕扯。
    这个时候竟然会传来掌声，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很快，掌声的主人就来到了他们个面前。
    张少华瞧见来人不由一惊，“怎么是你？”
    成念娇对着张少华笑了笑，“怎么就不是我，下毒的人是你，我又岂会真的被关在牢里。”
    被范捕头带走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要不怎能瞒天过海让秦香蓉相信她真的被捕继而过来这里找张少华讨要解药呢？
    敌人防备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才是搜证的最佳时机而成念娇正好抓住了这个时机。
    人人都说范捕头铁面无私，办事不讲情面只求证据。
    那是因为范捕头遇到的是其他人，但是当他遇到救命恩人成念娇时一切又显得十分的不一样。
    当年他在扬州追捕一个犯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东西下肚了。最后实在是无力追捕，整个人双眼发黑身子一歪便晕倒在品香居门口，成念娇发现了他并让人把他抬进品香居，不但叫来大夫给他诊脉还给了很多可口的吃食给他填饱肚子。
    在他离开前，成念娇还让人收拾了很多干粮给他带走。
    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份恩情却记到了现在。
    他记得他出了品香居后才记得要问成念娇的名字，想不到这个好心的姑娘就是这个偌大的品香居的老板娘，名气在扬州可是响当当的。
    他把成念娇的名字暗暗地记了下来，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报恩的机会。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再次相遇却是这样的情形。
    他当场就认出了成念娇，但是当年还是姑娘打扮的她如今已是妇道人家的打扮，端庄有礼，冷静淡然。
    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成念娇帮他也是出于好心。他以为成念娇已经把他忘记了，想不到成念娇一见到他竟还对他点了点头。
    他却因为成念娇这一点头而激动万分。
    但是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处境不一样，现在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于是，一个秉公处理，一个积极配合。
    到了最后成念娇要跟随他一起到府衙时他就知道成念娇一定是有话跟他讲，所以他二话不说就让成念娇一起离开，甚至还答应了成念娇嫌疑犯不用拷手铐这样的离谱要求。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抓鬼

    一个人是否犯案，范捕头一个眼神就能判断一二了。特意在秦香蓉假装不认识成念娇，还假装对这次的案件特别感兴趣，对她们之间的互动特别感兴趣。也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成念娇是旧相识，怕人家会觉得他会因为旧情而做不到秉公办理。
    虽然他不是这样的人，也没必要作解释，但是他却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让人觉得他没有抓捕成念娇是因为他的私心。
    就是这样，他骗过了所有的人把成念娇带出了杨府却没有真的把她带进京城府衙的大牢。
    成念娇跟他解释一番后，他选择相信成念娇的话。
    成念娇的要求也不过分，给她一晚的时间证明她和银儿的清白。
    在偷偷回来杨家的路上成念娇还问了他为何会这般相信她。
    他说，“就算一个人的嘴巴会说谎，但是她的眼睛却不会说谎。你的眼睛没有说谎，你的婢女的眼睛也不会说谎。”
    成念娇不由笑了，“原来我还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要是我的眼睛不会说话的话那就惨咯，肯定会被你当坏人给抓起来了。”
    “不会，”范捕头认真地看着成念娇，“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当初的你是好人，二话不说就帮了我这个饿倒在路边的我，现在更不会因为妒忌而去毒害一个小孩。”
    来之前他就打听过秦香蓉和杨竫的身份，要是成念娇要对付秦香蓉母子俩估计早该下手了而不是等到现在这个时候。用的还是如此拙劣的手段，一下就被人给识破了。
    成念娇愣了愣，这句话说得怎么就有些变味了。
    她不敢看向范捕头的眼睛，她觉得这句话带了别的意思在但她并不想深究。
    “希望那个人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成念娇故意岔开了话题。
    范捕头这么懂得察言观色自然能明白成念娇的意思，“放心吧，我办事他们不会有所察觉。”
    “嗯。”成念娇轻轻地应了声便再也没有说话。
    虽然他们接下来都没有对话了，但是也不算突兀，毕竟在赶路，没人说过赶路还一定得迎着风说话。
    风要是再大些只怕就要吃得满嘴的沙子了。
    回答杨府门外，月娥就偷偷地接应了她们把他们从偏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了杨府。
    成念娇先是去见了宋芸娘和杨老太等人，好让担忧她的人能安心些。
    张少华那边的情况有暗卫在看着，不会有差池。
    宋芸娘见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不由激动地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太好了，你能平安回来太好了……是娘亲不好，娘亲做了傻事害了你差点就要吃牢饭……”
    宋芸娘因为成念娇被抓走的事一直都十分的自责，现在见到成念娇平安回来自然是激动万分。
    恨不得跪在成念娇面前忏悔自己的不是，要不是有成景仁和其他人拦着只怕她真的就这么做了。
    成念娇就知道宋芸娘会这样，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娘，没事的。要不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我们又岂会知道哪个人是人，哪个人是鬼呢？”
    “那现在是时候抓鬼了吗？”杨老太开口问道。
    医鬼为配合成念娇，假装不愿意继续帮杨静清除身体内的余毒。余毒不清，杨静只有等死的份，秦香蓉一心急肯定会去找张少华讨要解药。
    待秦香蓉出发了，引得张少华承认他命人下毒的事就是最好的抓鬼时机。
    “还未到时辰呢。”成念娇笑着说道。
    宋芸娘倒是听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说去抓鬼去了？难道杨府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吓得浑身一颤，“难怪接二连三地发生些不好的事原来是因为……”
    为了不让宋芸娘说胡话，成景仁急忙打断宋芸娘的话，“你别又在这里胡说八道。”
    知书达理的宋芸娘混迹在市井多年，早就跟普通的妇道人家差不多了。
    成老太向来喜欢求神拜佛，当初成傲身上长了红点被误以为是长了天花，成老太不也是跪在地上祈求各路神仙保佑成傲能够平安无事。
    有这样的婆婆在，耳濡目染之下宋芸娘会有如此反应也属正常。
    被成景仁斥责了一番，她才觉得自己讲错话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成念娇知道她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娘我们所说的抓鬼是指抓到背后搞鬼的那个人，并不是真的鬼，放心。”
    听闻此话，宋芸娘这才放心了很多。
    又闲坐了一会，暗卫那边传来了消息秦香蓉开始行动了。
    成念娇嘴角一弯站了起来，“时辰到了。”
    未免打草惊蛇，她也没带多少人过去。杨老太却死活要跟着过去，因为她想要真正地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
    成念娇知道杨老太心痛但是又急于想看清事实，她无法阻拦唯有答应。
    偷偷地跟在秦香蓉的身后，把她和张少华之间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一开头张少华也算机警，不管秦香蓉怎么说他都没有承认他命人下毒这个事实。
    倒是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消息，杨静非杨竫，竟然是个女儿身！
    而杨老太更是震惊，原来杨竫不是杨子煜的骨肉，难怪那孩子的性格和杨子煜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除了震惊之外，杨老太还觉得整个人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后悔。
    她差点就养虎为患害惨了成念娇和杨家，幸好成念娇机警又刚好认识范捕头才逃过了这一劫。
    其后，终于听到秦香蓉逼得张少华命人给杨竫下毒后她们现身于张少华和秦香蓉面前，揭发了他们之间的丑事。
    张少华看见成念娇更是十分震惊，他以为早该被关在府衙大牢的成念娇居然又出现了怎让他不震惊。
    最可怕的是，成念娇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府衙的范捕头和手下，还有……
    “外祖母……”张少华张了张嘴叫唤道。
    啪嗒一声，他的头歪向一边，被打的地方传来阵阵的疼痛感。杨老太二话不说，冲进来就甩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
    仿佛是用尽全力打的，杨老太的手现在都还颤抖着。
    又或许是被气到了。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刺伤

    这一声打脸的声音把在场的各位都吓呆了，谁也没想到杨老太竟在无人扶持的情况下速度极快地冲到张少华面前，用力地打了张少华一巴掌。
    张少华的头被打得歪到了一边，被打的地方快速地变得红肿，足以证明杨老太用了很大的力气。
    成念娇也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她张了张嘴想跟杨老太说她离张少华太近了，要小心些。
    话还未来得及讲出口，杨老太和张少华那边传来了笑声。
    不是杨老太笑的。
    被杨老太打了一巴掌的张少华不怒反笑，脸上的表情却狰狞得很。
    “瞧，你又为了什么都不是的外人打了你的血肉之亲。”这话仿佛从喉咙挤出来的似的，充满了愤恨。
    杨老太皱了皱眉，她从未想过张少华是这样想的。
    她会让人把杨氏抓走甚至是流放千里并不是因为她要维护成念娇，而是因为杨氏真的做错了，还错得离谱。
    就算她们是血肉至亲那又如何，做错事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在狱中，杨氏忏悔了，也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她曾想过留下杨氏，是杨氏不愿被她所救，因为杨氏想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而忏悔。
    最后杨氏在杨老太不舍的泪水中离开了。
    她还记得杨氏抱着她痛哭时讲过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她要对不起的并不是别的而是杨老太多年的养育之恩，直至那一刻刻她才明白杨老太对她的爱，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当时张少华也在场的，她以为他能明白，只是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明白。
    竟还为了杨氏被流放的事而迁怒于成念娇继而精心设置了这次的事件。
    他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成念娇被流放千里吧。
    所以他下的毒药根本就没有解药，只要杨静死了，成念娇杀人不成的这件事就会变成毒杀杨家子嗣。
    就算杨老太要维护成念娇，杨家二房和三房的人也不会让成念娇继续呆在杨家。
    至于流放千里，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罢了。
    秦香蓉还不知道她被什么样的人给利用了，就算她冲进屋里如何翻找也不会找得到解药。因为在张少华的计划里根本就不会让杨静活命。
    杨老太被张少华气到了，双唇哆嗦着却讲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这孩子是被杨氏给宠坏了，而杨氏是被她和夫君而宠坏的。夫君已经过世多年，这些罪就由她来受吧。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傻事？竟然为了一个人外人把自己的骨肉推到千里之外……我娘亲在贫苦的环境中吃苦受苦，她千金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张少华和杨老太身上并没有留意到一个身影正在悄悄地向他们靠近……
    张少华的双眼突然一瞪，变得通红，“都是你这个老糊涂，让姓成这个女人嫁到杨家，害得杨家家无宁日……去死吧……”
    张少华像疯了似的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向杨老太。
    他的意志已经被愤怒所侵蚀，拿起匕首就刺向杨老太，一脸的狠绝仿佛真的要拿了杨老太的命。
    杨老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避开而是挺直腰板要等着张少华刺向他似的。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都没想到张少华竟会对自己的至亲拔刀相见。
    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扑向杨老太把杨老太紧紧地护在身后……
    噗呲一声，锋利的匕首插进了那人的左肩。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眉头一皱，苍白了脸。
    张少华抓着匕首的手僵在了匕首的把柄上，他没想过在他看来是外人一般存在的成念娇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冲了过来死死地护住杨老太，枉顾自己的性命……
    不过震惊也是一瞬间的事，回过神的他狠绝地看向身后全冲向他的人，月娥、马健、还有范捕头……
    他动作极快地拔出插在成念娇肩上的匕首插回腰间，双手极快地腰间翻找。
    找到了！
    他从腰间抓出某样东西，扬手撒向屋内的人。
    白粉极快地混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动作撒向众人，众人担心他撒的是毒粉皆停下动作极快地抬起手用宽厚的衣袖挡下这些粉末。
    是蒙汗药，不小心吸入蒙汗药的杨老太和成念娇腿一软便往后倒。
    当众人用手挥散空气中的蒙汗药时，张少华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成念娇倒在地上，地上因她肩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而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
    “少夫人……”
    月娥第一时间冲向成念娇帮她止血，但是张少华的匕首十分锋利又加上他把匕首插得比较深，整个匕首都没入成念娇的肩上，待他把匕首拔出来，整个伤口的血便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所幸杨老太吸入的蒙汗药不算多，她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还不至于失去意识。
    她红着眼呆在成念娇的身边，“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傻……”
    她没有躲闪是因为她想看张少华会不会真的丧尽天良地刺伤她，想不到成念娇竟傻傻地出来为她挡刀。
    这样的好孩子，她又岂会把成念娇当外人看待呢？
    张少华趁机逃走了，杨家的暗卫和官府的人全城追捕逃犯张少华。
    他逃开了，但是他没来得及带走他藏在屋里的秘密。稍微一搜索便搜出很多的关于张少华所作所为的证据。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就连杨子煜受到陷害被打入天牢差点出不来的这件事也是张少华所为。
    还有其他的事他都一一留下证据，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把这些证据就这么塞在屋子里。
    或许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倒是省了大家很多力气去搜证。
    虽然他留下这些证据，人却不见了，就连最擅长找人的杨家暗卫和追捕犯人最厉害的范捕头都没法找到他的踪影。
    他就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找不到踪迹。
    距离京城越来越近的杨子煜突然觉得心口的位置猛地一疼，仿佛被人刺了一刀似的。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不管是谁都不要出事……”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受欺负

    由于成念娇被匕首刺中流了不少的血后得幸有医鬼帮忙才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但是由于她失血过多，伤情重整只手臂都抬不起只能躺在床上养伤。
    燕小六期间也来过杨府探望了几次，见到成念娇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左臂动弹不得不由红了眼，“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呀。”
    是啊，为什么她总是枉顾自己的生死拼尽全力去救别人呢？
    因为那些她想救的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啊。当初她为成沁挡下王景明的攻击，因为成沁是她在后世唯一的妹妹。
    这次她会为为杨老太挡刀是因为她把杨老太当做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亲人，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受伤。
    她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就像杨子煜视她为珍宝，每每在她面临危险时总会不顾一切地救下她枉顾自己的性命一样。
    正是因为这些人对自己来说很重要，都不想失去呢。
    成沁也来探望过她一次，当时她已经睡着了。
    睡了安稳的一觉，成念娇缓缓地睁开眼时只觉有个人趴在她的床边，仿佛等了她很长的时间。
    她慢慢地挪动着右手摸向那人的头，“子煜，是你吗？”
    那人听到床上的动静，猛地抬起头看向成念娇，“你这个重色轻友之人，不是你的情郎就不想见了是吧。”
    成念娇愣了愣，她没想到来人竟是成沁。
    “你怎么过来了？”成念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成沁不高兴地撇撇嘴，“别人来看你你都会高高兴兴地接待，看到我你倒是不高兴了？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
    为了能过来见她一面，她可是求了瑞王爷和瑞王妃一遍又一遍，他们才答应的呢。
    “高兴，当然高兴……但是你的身体状况……”成念娇担忧地说道。
    此刻的成沁脸色就不太好，她的双唇紫得有些发黑，有点像中毒了似的。
    成念娇却知道她不是中毒了而是她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了。
    从去年开始，成沁的病情便加重，就算医鬼去帮她诊脉看病也一样没用。
    医鬼说她的病情严重，不宜做太多刺激的运动，要是可以最好在家静养。他遇过很多有心悸的病人，像成沁这样的有很多，能像成沁这样撑这么久的却十分少见。
    成沁这副身体的原主本就是个药罐子心脏是先天性的有问题，但是随着成沁这个强大灵魂的入驻才让她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延长了寿命。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副身体还是受不住了。
    “机器老了是这样了，我也总不能因为这副身体这样我就整日窝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这不是我想过的生活。”
    虽然她一边笑着说这些话但是她的笑容在成念娇看来却是那么的凄美，让人痛心。
    “如果这个时代也能做手术或许你就不会……”
    “千万别，”成沁摆摆手，“这种环境谁敢保证手术能不能成功啊，就算在后世医术发达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做心脏方面的手术都还死在手术台上呢。我还宁愿能多活一段时间……或许我死了之后还能回到后世去见见爸爸呢,顺便……”
    “顺便什么？”成念娇急急地问道。
    她仿佛猜到了成沁要说什么，但是她却想成沁亲口说出来。
    “顺便去你后世的坟前除草插花，拜祭一番。”成沁调皮地说道。
    成念娇嘴角抽了抽，明明成沁想说的就不是这事，可从她的口中讲出却偏偏变成了这样，“免了吧，我在这边也过得好好的，只是爸爸和……”
    成沁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个女人……”自然是成念娇的妈妈，“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会对她太差的。”
    知道了一切，她对成母的憎恨自然少了很多，但是让她对成母太过友好只怕她一时半会的是绝对做不到的。
    成念娇却对着她笑了笑，“谢谢。”
    “别急着说谢谢，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要是真的能回到后世再说……”
    猛地她的脸色一变抬手捂住发疼的胸口，感觉整个人差点就喘不过气来了。
    成念娇不由一慌，“成沁，你没事吧？”
    成沁低垂着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隔了一会成沁才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成念娇，“没事，最近都是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
    心脏偶尔就会抽疼，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又加上战乱，瑞王爷根本就不想让她出门。
    是她要死要活地死都要出来，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瑞王妃才松口让她出门。
    “幸好就算我死了还有弟弟妹妹陪在父王和母妃身边，他们也不至于这么难过。”成沁略有感触地说道。
    成念娇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别说傻话了，你不会那么容易就……”
    那个死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成沁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这副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倒是你，明明身体也不算太好却总把自己当超人，每个人都要救。不是帮我挡花盆就是帮杨老太挡刀，你以为你自己是猫吗？有九条命。”
    成念娇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这句话让成沁莫名地就红了眼圈，“臭成念娇，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要把我惹哭，你的居心何在……”
    说着她便趴在成念娇的床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的是成念娇欺负了她呢，不过清楚她俩之间的感情的人又不会这么想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成念娇和成沁的真实关系，但是毕竟她俩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共度患难之人，二人从结仇到成为姐妹这段经历在京城也曾是一段佳话。成沁不过是来探病罢了也不至于会被成念娇弄哭，至于成沁为何会哭就不得而知了。
    成沁哭得可怜成念娇也很是无奈，“哎呀，你别哭了，人家会以为我欺负你呢。”
    成沁抬起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你欺负我了。”
    成念娇也是十分无奈她怎么就欺负人了呢？
    实在劝不住，也只能看着成沁在那里哭。
    一直到哭累了觉得没意思了才停止了哭泣。
    由于成沁双眼红肿地回到瑞王府，不知情的瑞王爷夫妇还以为成念娇伤重不治快一命呜呼了呢。
    后来在成沁的再三保证下他们才相信成念娇没有大碍，成念娇也没有欺负她。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心情变差

    成沁来探望她了又回去了，成沁能过来探望她，她应该高兴的才是，可她的心情却变得更为凝重。就连阿满过来看她，趴在她的床边咿呀咿呀地乱叫一通也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宋芸娘知道她的心情不太好，跟她说了些体己话就抱着阿满离开了。
    阿满有些不高兴，扭扭捏捏地喊着娘娘娘……
    宋芸娘摸了摸阿满的头，“阿满乖，娘亲有些累，我们让她好好休息一番好不好？”
    阿满似懂非懂，但是显然没有方才那么激动地乱动任由宋芸娘把他抱走。
    宋芸娘又摸了阿满的头一下，“阿满真乖。”
    成念娇轻叹了一口气，并不是她不想理阿满，只是她的心情不太好根本就提不起精神和阿满玩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成沁的脸色是越来越差了。医鬼方才还过来跟她说了，或许成沁已经命不久矣。
    想不到想来活泼爱动的成沁居然会有这样的结局，真不是她所愿意看见的。
    在后世她们经常斗个你死我活，来了这里好不容易才能冰释前嫌，却想不到成沁要这么快离开了。
    “阿娇，听说君元沁过来看你了……”忙完了一天的事务，燕小六高高兴兴地跑了进来，她也很久没有见过成沁了，许久没有跟她斗嘴了，突然就十分的想念成沁。
    以为成沁还在这里，想不到成沁却离开了，而成念娇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燕小六看着成念娇的脸，感觉整个人懵懵的，“阿娇……是君元沁把你气着了？”
    成念娇摇了摇头，提起成沁她就有些伤感，眼圈不由一红。
    燕小六见成念娇这样不由更慌了，“哎呀阿娇，你别吓我呀？是不是伤口疼了，我去叫宋老先生过来，让他帮你看看。”
    说着燕小六抬脚就想往外走，成念娇抬手抓住燕小六的手，“别，我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些难过罢了。”
    燕小六愣了愣，“难过，为何会难过。难道真的是君元沁那家伙欺负了你？放心待会我就去找她算账，这么久不露面了，怎么一露面就欺负人呢？”
    “她没有欺负我，只是她的身体状况又差了些，我看着有些难受。”成念娇淡淡地说道。
    燕小六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话都被她悄悄地吞入腹中。
    在她印象中，成沁是个活泼爱闹一跟她见面就会吵闹不停的人怎么突然就会变成了这样呢？
    她有些接受不来。
    不过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成沁了。本来还以为她是因为要窝在府中照顾弟弟妹妹，现在想来是因为身体越变越差了所以才会终日躲在屋里不出门。
    像成沁那样活泼爱热闹的性格却要终日困在王府哪儿都不能去肯定也会很难受吧。
    “宋老先生也没办法了吗？”燕小六沉默了一会想了很多，突然开口问道。
    在她看来，医鬼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连她身上的苗疆之毒都能解，怎么就不能救成沁一命呢。
    成念娇难过地摇了摇头，“没用了，她的身体太差注定只能这样了。”
    古代的医术不发达，成沁的病属于心脏病，这种病在古代也只能以养身体为主。身体养好了，或许能活久一些，身体没养好就只能英年早逝了。
    燕小六终于知道成念娇为何会难过了，因为此刻的她也觉得难过极了。
    一个你本以为你许久不见面，想到她时再去见她也还能见上面的人却命不久矣，或许迟一些见面她就不在了。
    有时候时间真的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不曾等过任何人。
    “待我明日一大早就去看望她，她见到我一定会很高兴吧。”燕小六说道。
    她被困将军府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有共济会让她能出来自由活动，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困在将军府多长的时间呢。
    她深知一个人长时间被困在一个地方肯定会十分的难受和寂寞。
    成念娇点了点头，“好，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她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个人在府中就算有多少奴仆陪伴也不够一个知己朋友来得好吧，虽然燕小六和成沁一见面就会拌嘴，但这不也是感情好的一种表现吗？
    “可惜我要卧床养伤，不然我也去看看她了。”成念娇难过地说道。
    “不怕，等你伤好了再说。”燕小六笑嘻嘻地说道。
    但是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因为她也十分清楚成沁现在的病情严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人世了。成念娇身上的伤自然能好，但是成沁的病情却等不得。
    “都是那该死的张少华，”燕小六愤恨地说道，“要是让我逮到他，他就死定了……现在还没能找到他吗？”
    “还没有。”成念娇摇了摇头。
    距离成念娇被刺，张少华逃走已经两三天的时间了，张少华的踪影始终没能找到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了一样，真是奇怪。
    其实她也想早些把张少华找到，毕竟那个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连杨老太他都能下手，其他的人他更不会客气。
    由于找不到他，大家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突然又潜回杨家，伤害了大人就算了就怕他会伤害了幼小的阿满。
    阿满是大家的心肝宝贝，绝对不能让他有事。
    找不到张少华也只能加强杨家的守卫。
    “那秦香蓉呢？这么多天了，你决定要如何处置她了没有？”燕小六问道。
    “先让她暂时住在这里先吧。”成念娇说道。
    被人识破身份后，秦香蓉当晚趁乱准备溜走但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杨家暗卫给拦了下来。
    她口中喊着无辜，自己是被张少华要挟才做了这些事并非她本意。
    当时成念娇已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杨老太便勒令把秦香蓉抓到西苑关了起来。
    她现在过的日子自然没有以前的好，大房子没有了，整日被关在一个小房子中，也见不到杨静，更不知杨静生死。
    终日惶惶不安。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轻易原谅

    “静儿，静儿，我的静儿……”秦香蓉坐在床上低低地喊着杨静的名字，整个人神情呆滞，头发乱糟糟的活像个疯婆子。
    是的，她都快要疯掉了。整间屋子的窗户都被人从外面封死，大门也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她想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她的静儿到底如何了，她身上的余毒到底解了没有又或者是不是已经……她通通都不知道。
    她最渴望知道的无非就是杨静的消息，可是杨家的人却把她困在这间小屋子里，没日没夜地关在里面。
    她已经忘记自己多少天没有闭眼了，这里暗无天日，她甚至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
    她更不明的是，杨家明明就知道了她不是杨子煜的娘子，杨静也不是杨家大房的骨肉却没有把她俩赶走反而把她困在这小屋子里到底是为何呢？
    门外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她知道送饭的人又来了。
    她又一次像之前一般扑向门口的方向，竭尽全力地呼喊，“开门，让我出去，我要见杨老太，我要见我的静儿……开门，开门……”
    门外的人没有理会她的话，打开了门下一个像狗洞一样的小门把食物放在门边的地上。
    “秦氏，吃饭。”
    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再也没人叫过她秦夫人而是唤她秦氏，她的地位比府中的粗使丫鬟还要低。
    值得嘲讽的是，她一个身份低微的人被困在这里却不需要干苦力活，每日还有人给她送饭。
    那些饭还是刚做好的，味道不错。
    至于如何判断出味道不错，自然是饭菜散发出来的香味实在是诱人得很。
    秦香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不吃……我要见杨老太。”
    被识破身份，她也不好意思叫杨老太做老夫人而是直接叫杨老太了。
    她又不是小狗才不要在狗洞吃东西，还哪儿都不能去。
    负责送饭的仿佛早就习惯她会这么说了，因为每次来送饭秦香蓉都是说这样的话。
    “爱吃不吃，反正饭菜就放在这里。”
    送饭的人不顾秦香蓉竭嘶底里的吼叫，抬脚离开了。
    秦香蓉呆呆地靠在门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并没有伸手去拿饭，“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不让我离开。”
    其实不但秦香蓉不明白成念娇为何会让人把她困在这里不让她离开，就连杨府的其他人也不明白。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成念娇不把秦氏母女赶走就算了，竟还让医鬼帮杨静继续清除身上的余毒。
    杨老太对这件事也是默认的，并没有反对。
    她俩都心知肚明杨静就算不是杨子煜的子嗣也是杨家的骨头，不是二房的就是三房的骨肉。
    因为也只有杨家的人才会长得这般相识，更何况成念娇本来就查到了点眉目。
    最近杨铭宇断了消息不在京城中出现过而这段时间秦香蓉消停了很多，要不是被张少华利用，只怕秦香蓉会一直乖乖地呆在西苑什么都不做。
    因此经过推敲，这杨静应该是杨家三房杨铭宇的子嗣。
    宋芸娘说既然知道杨静是三房的子嗣还不如把她俩送回三房呢，让这两个人呆在杨府总让人觉得心中有刺不舒服得很。
    成念娇却没有同意，因为从杨想容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杨家三房的人是怎样的人。杨静若是男孙的话还好说，但是她偏偏是个女子就跟杨想容一样是个赔钱货。
    秦香蓉又是没名没分地跟了杨铭宇这么久的时间，三老太爷不会承认她的身份。
    现在把这两个人塞回杨家三房只怕第一个不肯答应的就是三老太爷，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口吃饭，三房已经“穷”得靠大房接济才能有饱饭吃了，如今又把两个人塞到三房只怕三老太会疯掉。
    说什么他也不会认下这两母女。
    宋芸娘不清楚三老太爷的性格才会这样的提议。
    宋芸娘还想说什么，成景仁却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说道，“女儿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就别插嘴了，反正就多两张口吃饭罢了，没事。”
    宋芸娘瞪了成景仁一眼，“什么没事，她差点就害得我们阿娇要吃牢饭呢。我都恨死她了，又加上她之前还恩将仇报来杨府冒认自己是姑爷的娘子带着那个假小子登堂入室可把我们都要气疯了，你可别说你忘了这事。”
    成景仁尴尬地笑了笑，这件事他自然记得，但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又不是记仇的人。更何况这件事的受害人是自己的女儿，她都能大方地原谅秦香蓉了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没必要还在这里计较免得惹得孩子不高兴就不好了。
    “女儿还在养伤呢，就别拿这些琐事烦她了。又加上现在兵荒马乱的，你把她们赶出去也是死路一条罢了。”
    “他们不是杨家三房的人嘛，让他们把人接回去就行了。”宋芸娘说道。
    “你别忘了，之前三房的人是如何对姑爷的那个小堂妹杨想容的，你让他们把秦氏母女接回去，你觉得可能吗？”
    成景仁的记性倒是好。
    宋芸娘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算了算了，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吧，真是讨厌。”
    她说的讨厌自然不是讨厌成景仁或者成念娇而是讨厌三房的人。
    她想还真是物以类聚啊，三房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秦香蓉也不是什么好人，刚好凑成一堆了。
    见宋芸娘不再说要把秦香蓉母女送走成念娇松了口气，感激对着成景仁笑了笑。
    这个世上也只有她爹才能把宋芸娘治得贴贴服服的。
    杨家和官府都在拼命寻找的张少华此刻并没有在京城内，他不知用什么办法已经逃出了城外。
    他并没有往别的方向逃走而是直直地冲着城外的军营而去，他要去找王振南。
    他知道一条暗道通过这条只可通一人的通道，他就能引入西南叛军把整个京城的人全部毁掉。
    他只需王振南答应他一个要求，就是把杨家交由他处置即可。
    他过得不好，别人也别想过得好，既然如此他就把整个京城都毁了。
    对，全都毁了，一个都不要留下。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夜闯军营

    “站住，你是何人为何夜闯军营。”
    张少华刚想闯进附近的军帐便被负责巡防的士兵给拦了下来无法继续前行。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长相不错五官清秀就像一个贵公子，虽然身上的穿着因为在暗道里穿行而划破又有些凌乱，但是让人看起来却不觉得他有多狼狈反而像个落魄公子反让人更为怜惜。
    最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自从西南叛军围城之后他们就从未见过西南叛军以外的人在他们面前出现过。
    这个男人倒是好，自己孤身一人不带任何攻击性武器就这么闯到了他们的面前，不知目的为何。
    不过他身上的这份孤勇让他们充满了好奇。
    难道他就不怕死？
    京城里的人都怕死，因此才会躲在城里只守不攻，害得他们浪费了很多的时间都无法攻破。
    如果京城里的禁军们也有这份孤勇，只怕他们早就被西南叛军给打败了。
    张少华这样的行径已经引起了西南叛军的兴趣，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拿下而是用武器指着他询问他的身份。
    张少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悦地皱了皱眉避过士兵的刀锋。
    两名士兵愣了愣，互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寻常人啊，看来他们要严谨以待才是。
    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两人两面夹攻步步向张少华逼近，“说，你到底是何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可以帮助你们攻进京城，不费一兵一卒。”
    噗一声，两名士兵笑了。
    “你这小子真会说大话，我们西南军围城已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了都还不能把京城攻下，你以为单凭你一句话我们就会相信你？”
    可笑，真是可笑。
    想不到就算入夜了他们还能见到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人。
    这人要不是太过自信了，就是傻子。他们的警备又松懈了些，脸上的神情除了嘲讽还是嘲讽。
    张少华不悦地皱了皱眉，是的，他因为这两个人的态度而不高兴了。
    他的话从未被人如此质疑过。
    “能否攻城成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你们的将军说了算，你们要是再不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他顿了顿，“休怪我不客气。”
    右侧的士兵只觉眼前一花，一把冰冷且冒着寒光的匕首就这么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要挟他的人只需再用力些，他的脑袋和脖子就要分家了。
    本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傻子，想不到却是个高手。
    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到底想怎样？”另外一名士兵紧张地举着武器对着张少华，双手却是颤抖的。
    只因张少华看向他的眼神太过凌厉了，仿佛要把他一刀杀死似的。
    “你再不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只怕你们两个都得死在我的手上。”张少华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把手上的匕首用力压进被他挟持的那名士兵的脖子，由于匕首十分的锋利，那人的脖子立即出现了一条血痕。
    脖子的那条划痕一开始没有痛觉，随着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长了，慢慢地感觉到了痛觉，还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缓缓流淌的痛苦。
    士兵害怕地尖叫了一声，“大侠饶命。”
    他看了另外一名士兵一眼，那名士兵吓得丢下手中的武器快步地逃开。
    他却挟持那名受伤的士兵快步跟上逃窜的那名士兵。
    要是换做平日认识他的人看见他居然有这样的功力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在他们眼中的张少华武功平平，对付些宵小还差不多，要像现在这般厉害却不不可能。
    是的，以前的张少华好吃懒做，就算杨老太给他安排了极好的师傅他也是随便学学能学些防备宵小的武功就不错了。
    但是他曾入狱过一段时间，那段被抛弃的时间里他在大牢里认识了个高手，那个名高手被范捕头和其余的捕头费了很长的时间追捕了很久才把他捉拿归案。
    那名高手说并不是他的武力不够范捕头几人的好只是他烦厌了那种你追我赶的生活才会甘愿被带回大牢罢了。
    所以说并不是范捕头有多厉害只不过是他不想再过那种你追我赶的生活。
    那时候的张少华傲气得很，还不相信高手的话。
    但是高手死活都要教他武功，他为了打磨时间就跟着学。
    就在那段时间里他的武功日渐进步，后来杨氏求着杨老太把他救出大牢后他还偷偷地练习高手对他传授的武功，渐渐地他从一个功夫小白进化成了个中高手。
    说到底，他还得感谢杨老太当初把他和杨氏赶走他才有了这样的机遇和进步。
    同时他也从另外的囚犯口中得知了从京城逃出城外的暗道，本来那条暗道是由府衙的大牢通往城外。
    又一次回到京城后，他就偷偷地把那条暗道的入口改了，改成他在京城买下了一个二合院的其中一间屋子里。
    他逃到那间屋子后就躲进了暗道中，因此杨家和官府的人怎么搜寻也无法把他找到。
    下定决心后他便出了城来到了这里，西南叛军的驻扎地。
    逃窜的士兵一边跑一边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很快，不断有士兵从四面八方向张少华的方向涌了过来。
    见到这么多的人拿着武器对着他，他却不曾露出惊恐的表情反而嘴角带笑。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秩序地涌向这边，证明西南叛军的实力不俗。
    在王振南的带领下应该很容易就能攻城成功的才是，只可惜他们要攻下的这座城却是整个大周国最易守难攻的城。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闯进我们的军营还挟持了我们的人。”团团把他包围的西南叛军问道。
    “我说了我有办法帮你们攻城，只要见了你们的将军我就把全盘计划告诉他。”
    众西南叛军听了他的话都有些忍俊不禁，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攻城成功他们就不会在这里呆这么长的时间了。
    跟方才的两个西南叛军一样，他们都觉得张少华是个傻子。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假意给他面子

    张少华能以一人之力把武力不弱的西南军给挟持，只能说他是一个有武力的傻子，但是不管他有武功还是没武功，对于西南叛军来说他依旧是个傻子。
    不然他就不会睁眼说瞎话，他能带领大家攻城？
    要真是这样，王振南就不用忧愁这么长时间了。
    而二皇子也不会在王振南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整日发脾气，催着赶着王振南赶紧攻城。
    听张少华的语气，仿佛攻城成功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罢了。
    对于努力了那么久却不能成功的西南叛军来说简直就是嘲讽，他们不想承认这事于是便把张少华当傻子看待。
    不过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加上方才那个逃窜的西南叛军大声叫喊说有刺客，最终还是惊动了正在养伤的王振南。
    他倒没有像别的西南叛军一般单纯地嘲笑张少华是个傻子，他想既然张少华有孤勇敢只身一人来到军营就证明张少华或许真的有办法助他攻城。
    加上这几天他也确实头疼不知该如何攻城，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他想听听那个人会怎么说。
    “把他带进来吧，让我见见他，看他是怎么说的。”王振南饶有兴致地说道。
    “将军这样不太好吧，那人要真的是刺客，而您又正好受了伤……”副将有些不放心，他觉得张少华的突然出现十分不寻常，他不放心王振南贸然接见张少华。
    王振南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军帐外突然传来了二皇子的声音，“听说有人有办法攻城，为何你们迟迟未把人带过来让本王见一见。”
    他真以为自己就是整个军营的掌事人，听闻此事就急急地从床上爬起穿好外衣来到王振南的军帐。
    反正他是等不及了，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攻城的他都想一试。
    副将和其余的人来不及阻拦，二皇子就怒气冲冲地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看见王振南坐在床上对他的进入竟无别的反应更没有别的动作，气便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是想如何？”
    王振南知道二皇子是因为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向其行礼所以生气了，但是看着二皇子如此鲁莽地闯进来他就是有些不高兴了。
    隔了一会，王振南才缓缓行礼道，“大王……”
    二皇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你到底在迟疑什么，为何不见那个人。”
    “末将正有见他的意思，不过想着这件事事关紧要还得请示了大王再说，正想请人去跟大王您知会一声。想不到大王消息比末将的还灵通……”
    见王振南有讨好的意思，说话又挺合他的意，二皇子心头的怒意才消散了不少。
    “你能想到要跟我请示也算不错……”
    “那大王意下如何，是要见他的意思？若那人是真是禁军派来的刺客那……”王振南故意吓唬二皇子道。
    就算二皇子不来他也会见那个人，但是二皇子方才进来的态度让他十分的不满因此故意讲些话来吓唬二皇子，让他知道有些决策不能随便想做就做。
    二皇子愣了愣，他倒是没想过张少华是否会是刺客这个问题，他一想到张少华或许真的能带领他们攻城成功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想去见张少华。
    但是现在想来又确实太激进了些，自己还没考虑全面就急着进来骂人了。
    “那不知王将军意下如何？”二皇子全没了方才的气焰，扭扭捏捏地说道。
    王振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二皇子胆子就是小不经吓且为人贪婪又小气。
    二皇子的情绪总是轻易就写在脸上轻易就让人看透了，和他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王振南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
    “我觉得嘛，大王要是想见那个人也未尝不可以，我们加强一下防备工作就是了。未免那人真的是刺客，伤了大王您就不好了。”
    二皇子脸色一变，人是要见的，他方才都那样说了难道还可以不见？
    但是他又有些害怕，那人要真是刺客，那刺客的目的肯定就是杀了他嘛。
    他想了想，环视了一圈，看到王振南床边的帘子突然眼前一亮，“我垂帘听政好了。”
    自古以来只有女子想要参与朝政又不想朝臣诸多言论才会想到垂帘听政这一说法。现在倒好，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厚着脸皮提出这样的话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更何况他又不是真的皇帝，他们现在要见的也不过是个刺客罢了，垂帘听什么政呢。
    但是既然他都能没脸没皮地讲出这样的提议，王振南随意配合他一下就是了。
    “大王英明，那就让末将去会一会那个人吧。”
    二皇子没想到王振南会答应得这般轻易不由一喜，“那就有劳王将军了。”
    这事很快就吩咐了下去，张少华很快就被人带来了王振南的军营。
    而二皇子早就怕死地躲在了帘子背后，“垂帘听政”。
    张少华是被几个人压着走进来的，面对这么多的西南叛军他竟然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惧意。
    王振南不由挑挑眉，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二皇子要强大太多了。
    “你到底是何人？”王振南一边打量张少华一边说道。
    “你无须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能帮你攻城而你也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了。”张少华冷冷地说道。
    王振南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才一进屋就胆敢跟他谈条件，不过看他也是真心诚意来投诚的，不然他见到自己早该动手了才是。
    帘子后的二皇子轻咳了一声，示意王振南不要轻易答应张少华的条件，要是张少华的唯一条件就是当皇帝，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虽然隔着帘子，他却讨厌上了张少华。
    王振南假意不理会二皇子想继续和张少华对话，这时候二皇子又轻咳了一声，王振南才让副将绕到帘子后和二皇子低低细语。
    这时王振南偷偷地观察着张少华脸上的表情，这个男人竟然看向帘子的方向表情是嘲讽的。
    他仿佛看透了什么，看透了二皇子在王振南心中的微不足道，看透了王振南假意给二皇子面子……
    王振南的心不由一紧，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十分不简单。
    敢孤身一人来到几万人的军营，被团团包围也不惧怕，这样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呢？
    真让人看不透。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探路

    张少华似乎对二皇子和副将的对话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看了帘子的方向一眼便抬眼四处打量。
    再次把视线落在王振南的身上时，王振南也正好在打量他。
    他居然对王振南的打量视若无睹甚至还对着王振南笑了笑，一点惧意都没有。
    王振南不由皱了皱眉，他见过很多人，却从未见过像张少华这样不畏惧死亡之人，仿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张少华变成了这样他并不想深究，但是这样的张少华却着实让人好奇。
    他想透过张少华的眼睛窥视一番却发现他透过心灵之窗的眼睛也没能把张少华给看透。
    很快，副将就一脸头疼地从帘子后面出来了。他凑近王振南耳边说了什么，王振南皱了皱眉并没有立即回话。
    “好，末将明白怎么做了。”
    隔了一会，王振南才大声回应道。
    明眼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对着帘子后的二皇子说的。
    二皇子听了自然是高兴地笑了。
    他躲在帘子后自然没有留意到张少华嘴角露出的嘲讽的笑意，这是张少华进来军帐后第二次嘲讽二皇子了。
    在张少华看来，那二皇子就犹如傻子一般。
    不知为何的，张少华的笑意让王振南觉得十分的尴尬。他轻咳了一声，“且不说你是否有能力帮我们攻城成功，但是你一开头就说要我们答应你一个条件会不会有些过分……”
    躲在帘子后的二皇子听到这样的话觉得整个人都舒心了很多，对，就是不要轻易答应他的要求。
    “你们放心，我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不会要挟你们任何人的身份或地位。而且我再一次强调，我绝对可以带你们攻城成功，因为我就是刚刚从京城里逃出来的逃犯，京城的人正在到处追捕我，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我已经逃出京城来了这里。”
    这样的回复让二皇子甚是满意，虽然被猜中了心事有些不高兴，但是一听到他的地位不变，没有要挟到他的皇位，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他一心想着张少华的要求或许没有威胁到他的地位，心里暗暗自喜，张少华其余的话他就不怎么留意去听了。
    但是王振南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双眼不由一亮，张少华真的是从京城逃出来的？
    要真是这样，那他肯定能知道进入京城而又不惊动禁军的办法。
    只要真的能闯进京城，那整个京城就会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把话听全了却选择忽略张少华故意说的逃犯二字，且不管张少华说自己是逃犯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他看来朝廷要追捕的人就算再十恶不赦也没有他们这班西南叛军来得过分。
    最重要的一点，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突然一道白光从脑中闪过，王振南不禁挑了挑眉，他突然就明白了张少华的意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都是朋友那就不应该质疑他的身份，他说的话就显得诚意十足。
    是这个意思吧，王振南看了张少华一眼。
    被两个西南叛军分别压住两边臂膀的张少华对着王振南笑了笑，点点头。
    王振南不禁有些激动，想不到张少华真的能看明白他的眼神！
    既然如此，王振南也不想跟张少华废话。
    “你是如何逃出京城的？”王振南问道。
    “一条暗道。”张少华说道。
    至于为何有那条暗道他不想说，王振南也不会感兴趣。
    “何时能带我的人过去看看？”王振南问道。
    他也总不能因为张少华的示好就全然相信张少华的话，他向来行事谨慎有计划并不会因为张少华随便几句话就真的带着自己的手下往哪暗道乱闯。
    要是张少华真的是朝廷派来的奸细，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自然是得带你们去看的，”张少华顿了顿，“但是你是不是该让你的手下……”
    王振南自然明白张少华的意思，看了一眼架着张少华的两名西南叛军，“还愣着干嘛，赶紧松开这位少侠。”
    张少华嘴角弯了弯，这一声少侠还真是好听，他喜欢。
    张少华也没急着提出他要王振南答应的那个要求而是履行承诺地把王振南的副将和另外几个人手下带到了暗道在京城外的出口，一直带着他们通过暗道回到京城的二合院然后又通过暗道折返回到京郊外的西南叛军军营。
    回来的路上副将和几名手下都是一脸的兴奋，他们围城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能进入防守森严的京城，且来去自如宛若无人之境。
    副将得意地看向城楼上的灯光，心想就算那些人在那里走来走去又如何呢？还不是无法预料他们会通过暗道偷偷地进了京城。
    见到副将几人回来，就算假意镇定的王振南都有些心急了，急忙开口问道，“如何？”
    要不是张少华在现场，只怕他会更焦急些。
    副将如实把情况跟王振南说了，王振南双眼不由一亮，“好，既然如此明晚我们就……”
    虽然有所保留，但也算在张少华面前说了他们的计划。
    “不过那条暗道有些小每次只可通一人，我们全部的人从那条暗道里进入京城不实际，只能进一部分的人。”
    王振南皱了皱眉，“那其余的人怎么办？”
    “可等我们把城门打开了，你们再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张少华突然开口说道。
    好一个光明正大，王振南听了甚是喜欢。
    “好，那就这么定了。”他看向副将，“挑选些身形合适的去走暗道，其余的人听我的命令行事。”
    “末将领命。”副将面带兴奋地退出了帐篷去挑选适合的士兵去了。
    “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张少华既然已经把自己的底线都透露给他们看了，这个时候也该提出要求了才是。
    张少华笑了笑，“果然还是王将军好说话，我要求很简单……”
    王振南不禁挑挑眉，张少华这个要求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不过既然他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张少华挑挑眉，故意挑衅地说道，“王将军就不用询问一下你家大王的意见吗？”
    他故意把你家大王这几个字眼咬得极重，分明就是说来膈应王振南的。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不寻常

    王振南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个张少华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不待见二皇子却故意在他面前故意提起。
    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坏胚并且能力不俗，能找到无人知道的暗道，出入京城如入无人之境……
    所幸现在他们还能连成一线对付城中的人，二人要是敌对关系只怕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对他客气。
    “既然你提出了那个要求，那明晚的攻城你也要跟着一起去了，是吧？”王振南问道。
    张少华挑挑眉，“那是自然。”
    王振南这明知故问的话他本可以拒绝不回答的，但是现在他在人家的主场还是选择了回答。
    “好，那明日可得跟紧些了……就怕我们这些粗人行事会吓到少侠你，到时候莫要怪罪，多多包涵。”
    很多人不知道行军打仗的艰辛，以为无非就是上场杀敌就能建功立业。却不知道他们得浴血奋战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更不会明白浴血奋战到底意为着什么。
    很多新兵入营，一开始都是雄心壮志的，一心想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但是同时很多新兵在经历了一场战事之后便叫爹叫娘地想要离开，甚至很多新兵还会逃离战场，主要是因为他们受不了那血腥的画面。
    断手断脚是常事但是情况又会有些不一样，因为断手断脚的不是你就是敌人，为了能保存自己的手脚那你就得拼尽全力地砍向敌人。
    很多人都不是暴力之人，因此接受不了这样的场景也属正常。
    最可怕的是有个新兵被吓得发了疯，那一次一直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被拦腰砍死，肚子里的肠子全涌了出来，画面十分的可怕……
    就算身经百战的人看到那个画面都忍不住要吐，但是那又如何，战事没有结束，他们依旧得奋力和敌人对战直至战事结束的那一刻要不就是自己倒下的那一刻。
    虽然张少华看起来异常冷静，但是在王振南看来张少华也不过是寻常人一个，他要是看到那种血腥的画面应该也会被吓到的。
    他就是那么的笃定，因为他见过太多的人都有这样的反应。
    他以为张少华也会这样，因此他对着张少华露出了轻视的眼神。
    张少华自然也看出了王振南的轻视，但是他却没有避讳地对着王振南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王振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初生牛犊不怕虎，等明晚一战保准你抱头痛哭。
    但是他却没想到张少华会如此的冷漠无情，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如死物。不管是断手断脚还是断头都无法激起张少华眼中的波澜，他甚至踩着一具具倒下的尸体步步前行，宛若从修罗场里出来的恶魔。
    当时就连王振南看到这样的张少华都给其吓呆了，因为这样的人毫无感情比他这种身经百战的人还要冷静，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张少华被当做贵宾安置在了最好的军帐中，待遇和王振南别无一二。
    本以为张少华会紧张会彻夜未眠，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竟能在陌生环境中，随时都能丧命的环境中安然入睡。
    这样的男人带给大家的震撼不亚于大家知道攻城有望时的震撼！
    夜幕在黑暗之神的操控下又一次悄悄地降临，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
    今晚似乎跟平常有些不一样，但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君玉麟还是照常在城楼巡视了一圈，没有动静。
    上次一战似乎重创了西南叛军，以至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滋生事端了。但是这样的平静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让他内心无法平静。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援军还没有赶回，京城里的粮食开始减少。
    燕小六说，共济会的粮食也用得差不多了，城中能捐赠米粮的各户人家都开始叫苦连天，因为他们已经把家里的余粮都捐赠得差不多了，要想继续捐赠粮食除非他们自己饿肚子。
    自己都过不好，他们又岂会乐意继续帮助贫苦的难民。
    于是难民们拿到的手的米粥质量越来越差，米粥都几乎变成了米汤。
    安定下来的民心又开始骚动了起来。
    内忧外患，着实让人无法安心。
    他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自从罗泾岩受伤后他就连续好几天没能好好休息过了。
    没办法罗泾岩受伤太重，想要出来帮忙是没办法的事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突然间他觉得对面的树林有所异动，心中的铃声大响，急忙拿起成念娇赠送给他的望远镜看向远处。
    只可惜望远镜到了夜晚就失去了功效，根本就看不清。
    见君玉麟如此警惕，手下的人立即询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状况？”
    君玉麟看着远处若有所思，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
    因为他的不确定，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了，免得什么事都没有那就是虚惊一场。
    但是由于心里的不安让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守在城楼上不敢离开，并吩咐了下去，“让巡城的兄弟看紧些，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虽然手下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是看着君玉麟如此紧张的模样他们也很是紧张，一刻也不敢懈怠。
    已经有一批西南叛军瞧瞧地出发，来到了暗道的入口。
    在副将的领导下，他们在暗中中慢慢地穿行。
    虽然不知道还有多长的时间能到达城内，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的神情，磨了这么久的刀终于能真正的派上用场了，怎让他们不兴奋，不激动呢？
    慢慢地已经有一批西南叛军通过狭窄的暗道来到张少华购置在京城的二合院，他们聚集在一起却不急着攻击而是继续等待，因为他们要等所有分队的人都进城了才有足够的兵力和禁军做斗争。
    新月挂在空中，时常被飘过的云朵所遮住，忽明忽暗。
    成念娇在睡梦中惊醒，竟吓出了一头的冷汗，“月娥。”
    她轻唤了一声，屋外立即响起了脚步声，很快便有人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少夫人。”
    成念娇很少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月娥怕她有什么不适因此一脸的担忧，“是什么地方不舒适吗？”
    成念娇摆摆手，“一切可还安好？”
    原来是成念娇做噩梦了，月娥这才觉得松了口气，“没什么事，都安好呢，少夫人您就安心地睡吧。”
    成念娇抬手摸了摸突突地跳得极快的心脏，不知为何的就算听到安好无事的话也没能让她安心。
    她总觉得今夜有些不寻常。
    “让人加紧巡逻，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月娥领命地点头，顺势帮成念娇把被子掖好，“少夫人您就安心睡吧。”
    成念娇迷糊地应了句嗯，闭上眼睛，却不能像往常一样安心入睡。

 第一千零五十章，城东走水

    打斗的声音是从城楼附近响起的，叫喊的声音响彻云霄，惊醒了附近的民众。
    大家一脸的睡意根本分不清是做梦还是事实。
    “发生了何事？”有人迷迷糊糊地问道。
    “莫不是禁军自己打起来了吧？”居然有人如此问道，果真是睡糊涂了。
    “傻帽，都啥时候了还自己人打自己人……”那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了起来，“不好了，敌军闯进来了……”
    这一句不好惊醒了多少的人，意识到不对劲，大家吓得到处乱窜。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固若金汤的京城会被敌军闯入还和守城的禁军进行了一阵厮杀。
    君玉麟杀红了眼，在黑暗中他几次都差点伤害了身边的兄弟，西南叛军就像雨后的春笋不断地从各处冒出，没有预警地冒出。
    远处亮起了火光，应该是西南叛军在洗劫京城里的大户人家。
    这些贪婪了小人，京城还未真的攻下呢，他们就开始伸手索取了。
    他一面和西南叛军斗争又一面关注皇宫的方向，皇宫的方向暂时还算平静，并没有火光亮起。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一把大刀砍向他的头，只要再稍微出神他就会丧命于这把大刀之下。
    当他回过神往旁一躲，那人的刀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听到了大刀碰到盔甲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痛感传来，面前的敌军露出了狠绝的神情，分明是想把君玉麟当场砍死。
    君玉麟咬牙踹了那人一把，力气之大那人措不及防地被他踢倒。趁着敌人不留意，他忍痛一刀砍向敌人，敌人直接断气。
    他双眼暗了暗，在战场上怜惜敌人就是对自己的伤害，他不会怜惜。
    刀横在他的肩上，是他自己亲手拔下来的。
    肩上的痛感更盛，他明显感觉到血液不断地从伤口涌出，他却不能停止动作。
    他提着手上的刀砍向又一个冲向他的敌人，并没有一丝的害怕，在这场斗争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并不存在任何的感情。
    把眼前的敌人给解决了，君玉麟继续提着刀往前冲。
    不知谁喊了句，“城东走水了。”
    君玉麟抬眼看去，果真看到城东方向火光一片，不由暗骂了一句，“该死。”
    面对敌人时他下手更为狠绝了些，原因无他，因为他心里焦急呀。
    城东的方向倒没有太多的达官贵人而是一些商贾会住在那边，首当其冲的就是洛阳首富杨家。
    西南叛军要是有常识也知道哪块猪肉比较肥美，杨家偌大的府邸摆在那里，他们自然会挑杨家下手。
    他却不知道要不是有一个人提出了那样的要求，西南叛军或许也不会那么快就对杨家下手。
    君玉麟气愤不已，杨家住着他最为重视的亲人。杨老太、成念娇、阿满……
    弱小的阿满连对岁都没过，他不能让阿满出事。
    但是此刻的城楼情况也十分危急，他根本就没法抽身到城东那边去。
    他一心想着要把城楼附近的敌人全部杀掉，这样一来他就能尽快到杨家帮忙。
    可是西南叛军却不断地向城楼这边涌了过来，杀也杀不尽。
    君玉麟自然知道，他们不能让西南叛军靠近城楼，因为只要城楼的大门打开了，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并不可观，他根本就不知道敌人是从何处涌出来的。
    固若金汤的京城竟如无人之境，任由敌人随意进出。
    “兄弟们，一定要守住城门……”君玉麟一边和敌人厮杀一边大声地喊道。
    既然不断有西南叛军涌向城楼的方向就足以证明大部分的西南叛军还在城外，他们在等着城楼打开的那一刻，那就证明城楼外还有不少的西南叛军。
    他们只要把闯入京城的这些西南叛军全数灭掉或许还能守住京城。
    于是君玉麟喊出誓死守卫城楼的话并有一次加入了厮杀的队伍……
    成念娇在睡梦中惊醒后便没有再睡着，辗转反侧，惶惶不安。
    她从未觉得晚上如此漫长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以为就快要天亮时屋外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哀叫声，凌乱的脚步声……
    她甚至听到了兵刃相碰所发出的声音，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
    她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早已清醒。
    “月娥，发生了何事？”
    月娥却不像平常一样很快就应门，她的心不由一紧，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何事？
    她忍着肩上的疼痛感，摸索着从床上下来，披上一件外衣后便急急地走到门口。
    才走到门口，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成念娇吓了一跳，急急地往后退。
    “少夫人，是奴婢，不要怕。”
    听到熟悉的声音，成念娇这才松了口气，她抬眼看向月娥，“月娥，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怎么听到外面有……”
    未等成念娇把话说完，月娥便急急应道，“是真的，府中闯入了一批士兵，砸坏了大门……散向府中各处，到处抢夺。我们院子有较多的暗卫守护，暂时还没事。”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是西南叛军？”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些士兵不会是君玉麟带领的禁军。
    月娥点点头，“是。”
    成念娇急急地往外跑，传闻西南叛军毫无人性，老少妇孺都不会放过。
    “阿满，我娘他们……”
    她受伤了，为了能让她有个清净的养伤环境，阿满被抱到了宋芸娘的屋里被宋芸娘照顾。
    阿满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的全部希望，还有宋芸娘等人是她的至亲她也不会希望他们出事。
    看着成念娇跌跌撞撞地往外冲，月娥急忙跑向成念娇并扶住了她。
    “少夫人，您别急，成太太和大家都好好的，我们已把他们聚集到了堂屋，正想着过来通知您呢。”
    正是因为月娥发现异常便急着去了解情况，然后安置宋芸娘等人，现在才有空过来通知成念娇呢。
    银儿也早到堂屋里帮忙了。
    在成念娇身边多年，月娥深知成念娇的性格。她这么做，成念娇非但不会怪她，甚至还会对她的行径十分满意。
    果真成念娇赞赏地看着她，“处理得不错。”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一个都不能少

    成念娇匆匆赶到堂屋时，堂屋大门紧闭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她的心不由一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月娥上前敲了敲门，说道，“是我，我带少夫人过来了。”
    听闻月娥的声音，屋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成傲，他已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子，他也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了。
    他想跟着月娥一起去找成念娇，却被月娥留了下来。
    月娥让他守着住门口，吩咐他不要让不必要的人闯进来，于是他便死死地抵住门口直至听到月娥的声音。
    以前在自己心中总是瘦小需要人保护的弟弟此时的形象竟变得高大了起来，让成念娇心窝暖暖的，十分的感动。
    成傲见到成念娇便激动了喊了句，“阿姐。”
    其余的人缓缓地回过神，皆看向门口的方向，脸上皆是激动的神情。
    成念娇对着他点点头，“大家都还好吧？”
    听闻成念娇的声音，宋芸娘哽咽地应道，“阿娇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察觉不对劲，月娥便跑到他们的房间叫醒了他们，把他们安排到了这里，倒没有成念娇如何了，害得她一直担心受怕的，现在成念娇终于也进来了，怎让她不激动。
    慢慢地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就着昏暗微弱的烛火，她勉强能认出屋里的人。
    “祖父，祖母，爹娘，张大哥张嫂子……”
    都在，大家都在，真好，她这才觉得松了口气。
    她也不想追究为何西南叛军会闯进杨家来，既然他们能闯到这里来就证明整个杨家都不安全了，他们要想办法逃离这里才是。
    她记得杨老太跟她说过，前朝战乱时杨家的祖先为了活命，曾躲在杨家暗室里好几天的时间，等到战乱结束尘埃落定了他们才从暗道里出来。
    虽然家财被洗劫一空，但是还能活命就还能东山再起……
    后来杨家的生意又慢慢上了轨道，特别是在这一代子孙杨子煜的努力下杨家的府邸已经扩大了很多，但是暗室的位置早在成念娇嫁入杨家不久后杨老太便把那一处地方告诉了成念娇。
    谁不会想到杨家最后保命的屏障居然会在整个府邸里最不起眼的院落，没错，就是秦香蓉母女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西苑，更是在一个不起眼的柴房里。
    一切都看起来乱糟糟的，没人会留意那里。
    偏偏就是那里，搬开木柴后就能找到一个暗门，把暗门打开就能看见石梯，顺着石梯而下就能到了最后的藏身之处。
    里面的粮食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是杨家最信得过的老人杨管家亲自放置的，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当然，成念娇身边的贴身丫鬟也知情。
    “月娥，把大家带到那里去，要快，千万不要让那些叛军看到了。”
    听闻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让他们躲起来，宋芸娘等人松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
    杨家的主子都住在东苑了，聪明的人不会绕过东苑特意跑到西苑去。
    跟随在成念娇身边多年，一听成念娇说的话，月娥便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少夫人，那你呢？”就算知道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不合时宜，但是月娥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毕竟她也不希望成念娇会出事。
    成念娇轻叹了口气，身边的人太了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随后我就会跟着过去，你们放心。”
    宋芸娘抱着熟睡的阿满冲到成念娇身边，“你还能有何事？要走要躲当然是大家一起了。”
    成念娇笑了笑，“当然会在一起，但是您也得先让我把事情处理完嘛。”
    “阿娇，在这种时候你不会还想着家里的那些金银财宝吧？那些东西没了还可以再赚回来，但是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一直沉默寡言的成景仁突然开腔说道。
    成念娇不由失笑，她又不是财奴，金银财宝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她不要又何妨。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阿姐应该是要去杨老太那里把杨老太也接过来。”成傲突然开腔说道。
    想不到这个时候最了解她的居然会是成傲。
    成景仁的脸突然一红，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
    他怎么就想到那些事去了，枉费他还经常自夸挺了解自己的女儿。
    也是要因为成傲的开腔他们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自认为的“人齐”竟然还少了杨老太！
    杨老太平常对他们多好呀，真心把他们当家人看待，他们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抛下她老人家不管。
    “阿娇，我跟你一起去接杨老太吧。”张老七自告奋勇地说道。
    他心想自己牛高马大，力气也大，应该能抵挡那些叛军一二。
    但是那些叛军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每攻下一个城就会屠城把所有的居民都赶尽杀绝，他们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以张老七的蛮力根本无法抵挡。
    “我的身边有暗卫，不会有事，你们还是尽快出发吧，免得耽误了时间。”
    院子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了，应该是不断地有叛军涌到这边来了。
    “月娥，快带着他们离开。”说完这句话，成念娇便匆匆地冲了出去，宋芸娘几人想阻拦都来不及了。
    成傲想跟着冲出去却被月娥拦了下来，“成少爷还是跟着奴婢离开吧，免得少夫人还要照顾多一个人。”
    这个时候月娥也顾不得成傲的自尊心了，只能实话实说。
    成傲的脸不由一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力地甩开手，并没有继续往门口的方向冲。
    月娥带着他们打开堂屋的暗门，带着他们暂时逃离了纷乱。
    月娥会把他们安排到这一处来也是因为这里有暗门，只要一打开就能逃出这座院子往西苑出发。
    成念娇在暗卫的保护下杀出了一条血路，匆匆地赶向杨老太的院子。
    一个都不能少，她的家人一个都不能少，就算要牺牲她自己都好，其余的人一个都不准有事。
    当她赶到杨老太的院子时，杨老太的院落已被叛军重重包围，有一处房子已经烧着，火光连天。
    要是不遏制火势，在这种天干气燥的季节，火势还会继续蔓延。
    仿佛已经猜到她会过来似的，那些叛军竟然没有为难她甚至为了让开了一条道。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一个都不能放过

    成念娇进到院子后，发现由于院子的某间房子着火，就算不用掌灯也能把院子里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不断地有叛军在抬水救火，他们想扑灭那处房子的火。
    这样看来，这场大火就不是叛军的人放的而是另有其人。
    成念娇想，那个放火之人应该就是被人抓到院子中央的杨老太吧。
    她不像别的老人家遇到这些事早就瑟瑟发抖求饶了，而她却挺直腰板面对敌人还是一脸的倔强。
    不知为何的，成念娇眼圈一红，急急地走向杨老太，“老夫人……”
    杨老太循声看向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傻？”
    人家都急着逃命，她倒是好，自己送上门了。
    她当然不傻，她正是因为不傻才要过来找杨老太。
    倒是这些叛军也不傻，居然这么快就能摸到杨老太这里来，还知道那个房间是杨老太的库房，里面很多地契，印章和各种山珍海味金银财宝都存放在那个房间里。
    要不是有熟人，她还真不相信这些叛军能这么快就摸索到这里来了。
    成念娇急急来到杨老太身边，才发现一直背对着她的男人到底是何人。
    “张少华，是你！”
    就算成念娇多镇定都好，她看到张少华的瞬间还是略略有些吃惊。
    那个应该四处躲闪的张少华竟带着叛军来了这里耀武扬威，这么说来这些叛军就是他引进来的。
    张少华对着成念娇邪魅一笑，“没错，你猜得没错，那些叛军是我带进来的……我过得不好，你们也休想快活地活着。”
    难怪就算官府翻遍了整个京城，暗卫卖力寻找都无法找到他，原来他早有门路，躲到城外去了。
    “混账东西！”杨老太抬手打向张少华，可手还没碰到张少华的脸就被他用手挡住。
    “你老了，糊涂了，竟不知道哪个是至亲哪个是外人，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你认清这一点罢了。”
    至始至终，他都认定成念娇是外人，杨老太宠信外人，把他这个至亲置之不理，所以他就引叛军入城，要把那些弃他于不理的人送入地狱。
    杨老太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至始至终张少华都是那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人，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以他为中心，不重视他的人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杨老太觉得他这个人生来就是向她讨债的，因此她一听闻叛军闯入杨府直奔她这里而来，她就心生不祥的预感，直觉这件事和张少华有关。
    咬牙让玉竹把库房给烧了。
    她的这个决定是对的，隔了不久她就看到张少华怒意冲冲地向她跑了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留给我！”张少华竭嘶底里地对着杨老太吼道。
    杨老太没有回话，挺直了腰板站在院子中静静地看着库房被火舌吞噬。
    燃烧吧，罪恶的金钱，或许没了这些金钱杨家就能少些灾难。
    皇帝要不是冲着杨家富可敌国的金钱也不会多次让从未踏足官场的杨子煜出面赈灾、剿匪……最后还因剿匪出事不知所踪。
    因为这万恶的金钱，她失去了儿子、儿媳最后连疼爱的孙儿也失去了。
    秦香蓉母女要不是冲着杨家的家财也不会冒认杨子煜的子嗣。
    还有张少华也是这样。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些万恶的金钱，现在她一把火烧了，那些人就会安分很多了吧。
    “疯婆子！”张少华冲着杨老太大骂了一句，“还愣着干嘛，快救火。”
    今日跟着张少华闯进杨家的叛军有百来人，全都听命于他，这是王振南对他的承诺。
    如果只是对付那些叛军，杨家暗卫或许还有把握，可是谁也没想到张少华不知在何处学得武功，功力还不差，一番打斗下来，张少华竟趁乱擒住了杨老太。
    杨老太在手，张少华一阵大笑，暗卫就安分了下来，不敢乱动。
    杨老太祈求时间能过快一些，这样一来成念娇等人就能安全地躲到杨家的暗室里。
    她一个人牺牲总好过全部人都牺牲了。
    她正庆幸，最不想见到的人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杨老太差点就被气死了，她在为成念娇拖延时间，成念娇倒是好自投罗网了。
    “张少华，现在杨家是我做主，你有什么事大可冲着我来，老夫人你就把她放了吧。”成念娇咬牙说道。
    “是啊，现在杨家交到你这样的人手上迟早都要完蛋的，还不如把它交到我的手上呢。”张少华囔囔自语道。
    他还真是执着，执着一直不属于他的东西。
    就算杨家的子嗣把整个杨家都败光了也没轮到他这个只有一半血缘的外孙说话。
    若说杨老太偏心，这话也不得当，因为他如果能乖乖地呆在扬州，杨老太为他和杨氏所安排的一切足以让他们安度余生。
    要是再出息些他还能用这些钱发家致富，当年成念娇都没有这样的机遇咧，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打拼而来。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这些却不懂得珍惜，能怪谁呢。
    失去了反而怪别人给的不够多，现在又回来讨债。
    “是啊，现在整个杨家都是由我掌管，你抓着老夫人没用啊，还不如抓着我划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成念娇说道。
    杨老太皱了皱眉，她有很多话要说却讲不出口。
    成念娇这孩子太傻了，实在是太傻。她一个老太婆，死不足惜，没必要为了她冒险回来救她，害得大家都陷入两难的地步。
    张少华挑挑眉，“不够。”
    成念娇的心不由一紧，张少华的神色处于癫狂，他口中说着不够却看向门口的方向，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她整颗心都悬在喉咙处了，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的。
    张少华该不会已经知道暗室的存在吧？
    不用猜测，张少华直接回答了她心中的疑问，“没错，我的人早在暗室那里等着他们了，待会一个都不准少，全部都得死。”
    成念娇双眼一暗，不安的情绪一下涌上心头。
    杨老太更是身子一晃差点就往后倒，幸好成念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也会知道那里……”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哭闹二重唱

    面对杨老太的震惊，张少华就显得十分淡定，“我是杨家的人，知道那里一点都不稀奇。”
    听闻此话，成念娇和杨老太二人面如死灰。
    最后的防线都给张少华破了，阿满这么小也不能逃过这场灾难……这样想着，这二人心如刀割。
    杨老太爷十分疼爱杨氏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是没想到杨老太爷会糊涂到把这件只能是家主和主母才能知道的秘密告诉了杨氏。
    杨氏铭记于心，长大后嫁到张家，生了张少华，她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张少华。
    原本只是杨家的一个小秘密，死去的杨老太爷不以为意却没想过他对杨氏的宠溺会害惨了他的后代。
    又等了一会，远远地就听到了小孩啼哭的声音。
    成念娇因为这啼哭的声音不禁动容，“阿满，我的阿满……”
    张少华嘴角一弯，“来了，等他们全都到齐，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杨家的人都得死，全部都得死。
    一行人慢慢地被押着走了过来，面如死灰，首当其冲的是抱着阿满的宋芸娘。阿满不知在何时已经醒来，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叛军，那些叛军在不断地凶自己的亲人，他感到不安于是一路哭着过来了。
    除了阿满的哭声，还有一把不和谐的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官爷，我和我家静儿不是杨家的人，不要杀了我们呀……”
    是秦香蓉，她原本被困在西苑的一间小房间里，因为叛军的搜寻把她找了出来。依照张少华的吩咐，凡是在西苑的人都要带过来，于是叛军便把秦香蓉一起带了过来。
    在养病的杨竫也带了过来。
    这是秦香蓉被困到西苑的小屋子后第一次见到杨静，想不到却是这样的情形。
    “静儿，你没事！”秦香蓉不顾叛军的阻拦扑向杨静，一把把杨竫搂在她的怀中。
    此刻的杨静脸色好看了很多，估计是身上的毒已被解。
    那一刻秦香蓉是满怀感激的，想不到她做了这么多错事，成念娇还愿意让人救了杨静的小命。
    那一刻她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而后悔，成念娇屡次救了她母女俩而她却恩将仇报。
    但是一听闻这些官兵要抓的是杨家的人为了能撇清关系保全她母女二人的性命，她厚着脸皮否认她是杨家的人。
    本来就不是嘛，只是承认得有些迟罢了。
    但是这些叛军却把她的话置之不理，硬是拖着往这边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被带到杨老太的院子将会意为着什么。
    于是秦香蓉奋力反抗，一直说着自己不是杨家人的话。
    一路上都是她的叫喊声，睡梦中的阿满被她尖锐的叫喊声所吓醒，又加上周围的环境漆黑，身侧的人又凶神恶煞的，叛军身上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也让他十分的不安，于是阿满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管宋芸娘怎么哄，他都止不住哭泣。
    “好吵，让他闭嘴。”叛军说道。
    宋芸娘急忙把阿满抱紧了些，慢慢地哄，“阿满别怕，外祖母在呢。”
    可是阿满就是害怕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就连抱着他的外祖母都在瑟瑟发抖又怎能让他安心，于是他愣是没有停止哭泣。
    一侧的叛军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张少华只让他把人给带过去，可没说要他对付这里的人，他不好得罪张少华只能强忍。
    宋芸娘见身侧的叛军没了动静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只好把阿满的耳朵凑近她的嘴边，慢慢地说着话，哄着阿满。
    但是阿满许是被吓到了，一直哭，没停过。
    听得大家都揪心坏了。
    这孩子哭得很大声哭得又久，声音都变沙哑了可还是停不住，依旧呜呜地哭个不停。
    又加上秦香蓉的哀嚎声简直就是二重唱，把人的耳朵都要弄聋了。要不是张少华叮嘱他们要把这些人带过去给他亲自处理，只怕阿满等人在路上就得被“就地正法”了。
    要是换做平常，大家都会围过来想尽办法哄阿满，但是现在大家的处境都不算好被叛军强行压着走，他们之间武功最好的月娥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受了重伤被拖着走，鲜血流了一地……
    又加上成念娇生死未卜，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此时此刻，秦香蓉喊冤的声音在他们听来都显得刺耳极了。
    这个女人脸皮真是厚，以前为了杨家的家财冒认自己是杨子煜的娘子，现在杨家出事了就急着撇清自己。
    只可惜，她现在才来撇清已经有些迟了。
    “娘、阿满……”成念娇急急地叫到，正想冲向宋芸娘却被叛军拦了下来，不让她动弹。
    听着阿满的哭声，成念娇难受极了。
    自己的孩子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靠近，自然是十分难受了。
    叛军从西苑带来的人在叛军的要求下一字排开，张少华上前环视了一圈，看了一眼哭得涕泗横流的秦香蓉。
    秦香蓉也看见了张少华，她顾不得其他厚着脸皮扑上前，“张大爷，饶命啊，您知道的，我并不是杨家的人，求您放过我和静儿吧。我们是无辜的……静儿还差点因为你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少华狠狠地抬脚对着她的胸口猛地踹了一脚，“滚开。”
    仿佛秦香蓉就如一条癞皮狗似的。
    他又岂会帮助秦香蓉，要不是秦香蓉这个蠢货坏了他的好事，他才不用大费周章地出了城引得叛军进城。
    她现在倒是还有脸来求他，真是不知廉耻。
    秦香蓉没想到张少华会这么用力地踢了她一脚，她倒在地上，只觉胸口很疼，张了张嘴想说话，噗一声，先从她嘴中涌出的不是她那些求饶的话而是满嘴的鲜血。
    张少华这一脚踢得狠，一脚下去竟把她踢出内伤来了。
    看到秦香蓉吐血，杨静被吓坏了，“娘……呜呜呜……”
    成念娇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确实和秦香蓉无关，“放了她们吧，她们是无辜的。”
    秦香蓉不由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成念娇，嘴角的血还来不及擦掉十分的狼狈，她没想过成念娇在这个时候竟还向她求情。
    到底有多大的胸襟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呀，想到她之前对成念娇所做的事，自己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被施了魔法

    张少华冷笑了一声，“她是否无辜轮不到你去说……”他环视了一圈，“我可以告诉你，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秦香蓉只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张少华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作孽呀，死活都要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倒好了，害惨了自己和杨静。
    张少华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除了秦香蓉倒地哀嚎外，其余的人倒是硬气得很，竟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表现出惧怕的神情。
    好呀，居然都不怕死，倒是没了些杀人的乐趣。
    “张少侠，大火已经扑灭。”叛军行至张少华身边说道。
    张少华脸上不由一喜，“天助我也，想把家财一把火烧光？没那么容易。”
    他急急地走进库房里，大家因为看不到他反倒松了口气。
    “老夫人，怎么办？”成念娇低声问道。
    杨老太轻叹口气，“那个畜生已经疯了，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是啊，他们现在全被叛军挟持在手，就算杨家暗卫有多大本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付百来叛军。
    所有的暗卫都在伺机而动，无人敢贸然上前。
    月娥的身手不弱竟被叛军伤成了这样，足以证明这些叛军的实力也不差，对付起来就更难对付了。
    这样的情形是他们从未遇过的，又着实让他们为难。
    “该死的……”
    走进库房的张少华突然大叫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冲了出来。
    杨老太嘴角微弯，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好呀，就算死她也不会留下任何的东西给这个畜生，一把火烧完了真好。
    张少华从库房里冲出来，双眼猩红，抬手便打向杨老太，“该死的老太婆。”
    谁也没想到张少华一冲出来就往杨老太脸上扇了一巴掌，杨老太的头都被他打歪到一边了。
    很快杨老太的脸便肿了起来，嘴角慢慢地流出了一条血痕。
    成念娇心疼地大叫了一声，“老夫人……”
    “张少华，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不要这样欺负老人家……她是你的外祖母……”
    张少华冷笑了一声，“外祖母？她有当过我是她的外甥吗？要是把我当亲人她就不会明知道来人是我却一把火烧了库房，什么都没有留下给我……”
    张少华满脸的癫狂，在他走进库房看到满屋子的灰烬时他就疯掉了。
    为什么？就算叛军卖力救火还是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哪怕是一点都没有。
    都是那个死老太婆，宁愿一把火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掉也不愿意留下一点给他，哪怕是一点都没有。
    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早些把她杀掉，免得留她在这个世上，看着就膈应。
    “去死吧。”他猛地抢过身侧叛军的大刀，挥手便砍向杨老太。
    这一刀下去，杨老太只怕会一命呜呼。
    成念娇尖叫着扑向杨老太，不管是何时，她不愿意看到亲人死在自己眼前。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有没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她吃惊地睁大眼睛，只见张少华的手僵在半空中，手中还握着那把要把杨老太砍死的大刀。
    他满脸的狰狞，身体却古怪地僵着，动也不动。
    在场的人都十分的错愕，因为大家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发狠要杀人的张少华突然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似的定在原地。
    难道是他后悔了，不想杀杨老太了？
    不，不可能，光是看他脸上狰狞的表情便知道这个设想不成立，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根本就不会轻易放过杨老太和大家。
    成念娇心想莫不是暗卫开始行动了？
    她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马健的方向，怎料马健也是一脸的错愕，似乎这事并不是他所为。
    不是暗卫所为，那到底是谁所为呢？在场的各位应该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张少华还是没有动，院子里的叛军开始躁动了，他们当中能说上话的张少华已经被人定住要是发生了别的事还不知将军会如何处置他们。
    最近成念娇的叛军拿起刀就准备砍向成念娇，先砍死了再说。
    手无寸铁的成念娇又一次害怕地闭上眼睛，心想这一次应该逃不过了吧。
    想象中的疼痛感又一次像开了玩笑一般，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她缓缓地睁开眼，只觉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是做梦吧？
    “子……子煜……是你吗？”
    杨子煜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是我。”
    成念娇激动得双眼泛起了泪花，那抹白色的身影她不会认错。
    是他，他回来了，终于赶在关键时刻回来了。
    实在是太好了。
    他的手正紧紧地抓着要举刀砍向她的禁军的手。禁军吃疼地皱起了眉，最后还是禁不住疼痛松开了手中的大刀。
    眼看着大刀就要落在成念娇的身上，成念娇只觉眼前一花，也不知杨子煜怎么做的，那把大刀就这么落到他的手上。
    他一把踹开了那名叛军，叛军倒地不起，仿佛已经昏厥了似的。
    看到自己的同伴受到欺负，其余的叛军也顾不得其他，举刀便向杨子煜砍了过来。
    成念娇尖叫了一声，“小心。”
    杨子煜对着她微微一笑，“乖，闭上眼睛，别看。”
    成念娇乖乖听话地闭上眼睛，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杨子煜才能让她听话得像个小猫咪。
    “可以了，睁开眼吧。”
    杨子煜醇厚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宛若做梦。
    这要是一场梦，那她还是不要醒来算了。
    但是她还是听话地睁开了眼，本该在梦里的杨子煜没有消失，方才扑向他们的叛军就宛若张少华一般被人施了魔法，定住了。
    动弹不得。
    成念娇不由一阵汗颜，她还以为杨子煜会提刀把这些人都砍了呢，结果只是把这些人的穴位全给定住了。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杨子煜上前搂住她的腰，“我这不是想着阿满也在场怕他看了太多血腥的画面不太好嘛。”
    成念娇点点头，哦是，有阿满在还是不要有太多的暴力血腥画面。
    等一下，自从她又一次见到杨子煜之后整个人的脑袋就有些短路了似的。杨子煜的这番话是是重点吗？
    她忘了。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回来得太迟

    虽然杨子煜解决了眼前的几个叛军，但是这院子里外包围了很多的叛军，起码有百来个，以他一人之力把眼前的这些人全部对付完是有些难。
    成念娇小鸟依人地窝在杨子煜的怀中，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部生怕这只是个梦，梦醒了杨子煜就会离开了。
    只要不放手，杨子煜就不会不见了吧。
    “现在怎么办？”她仰起头看着杨子煜问道。
    别看杨子煜身穿一身白衣看起来十分潇洒，但是他整张脸却憔悴得很，胡根都冒出来了，下巴青青的一片他却没时间打理。还有一双因疲倦而变得猩红的眼睛，身上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味道，是风尘仆仆的味道！
    这样的杨子煜给人的感觉还挺真实的，成念娇窝在怀中安心了很多。
    杨子煜笑了笑，把她搂紧了些。他也十分享受这样的待遇呀，许久不见的娘子一见面就能美人在怀，她还猴急地把自己搂得那么紧。
    “别怕，待会就有人来收拾他们。”杨子煜一脸轻松地说道。
    他心里焦急，城门一开他便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生怕府中真的出了事。想不到还真的差点就出事了，还好他赶得及时，要是再迟一些，只怕他会后悔极了。
    估摸时间，燕天成的援军应该也差不多是时候赶到了。
    待会就把这些叛军给收拾掉。
    由于他的“神功盖世”一眨眼的功夫就点了几个人的穴位，那些叛军也不敢轻举妄动，杨家的暗卫从各处窜出把宋芸娘等人围在一个圈内，好好地护着。
    现在他们不怕了，主子回来了，宛如大浪闹腾不止的东海龙宫的定海神针被孙猴子还回来了似的，他们自然是安心了很多。
    玉竹扶着受惊的杨老太到一旁坐下，帮杨老太检查身上的伤势。
    “无碍，就是受了些惊吓罢了。”杨老太开口说道，满脸的笑意。
    太好了，她的宝贝孙子回来了，她自然开心。
    虽然他没有第一时间关切她这个老祖母而是搂紧自己的娇妻，但是她不吃醋，不吃醋。
    院子里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杨子煜的人，一拨是叛军，两队人马僵持不下，谁也没有先动手。
    就在两拨人马僵持不下之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整齐的踏步声，还有盔甲在行走过程中相互摩擦而发出的声响。
    叛军脸上不由一喜，心想太好了将军终于带人冲进城了，他们再也不用怕这些人了。
    杨子煜嘴角也一弯，太好了，那些人终于赶到了，再迟一些只怕会吓到他的家人。
    很快院子门口便冲进了一队人马，脸上威风凛凛走路带风，一会的功夫便把叛军围得严严实实的。
    “西南叛军听好了，现在命你们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不然……杀无赦。”
    那一句杀无赦让在场的西南叛军浑身不由一抖。
    他们没有犹豫太久，一阵兵器丢在地上的声响，所有西南叛军都识相地丢下手中的武器，乖乖投降。
    光是看人数他们就比不过人家，更何况人家已经把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他们全部押下不要吓到杨家的人。”
    很快地，杨老太院子里的西南叛军便被全部捆绑好押走，被定住的张少华也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动惮不得。
    他的手还保持着要砍人的姿势，但是手中的大刀早就被拿下。
    本来他应该作为战俘一同交给朝廷处理，要不是因为他把叛军引入京城也不会有今晚的动荡。
    但是最后时刻杨老太还是心软了，求杨子煜放过张少华，因此张少华并没有被燕天成的援军带走。
    以防他又一次发疯似的乱砍人，还是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
    不相干的人等全部离开了，大家紧绷的心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杨子煜松开了成念娇，缓缓行至杨老太跟前，“祖母，孙儿回来迟了，让您受惊了。”
    杨老太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双眼已被眼泪糊了眼，双唇哆嗦着抓起杨子煜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紧接着是他的脸，先从他眉头摸起，眼睛，鼻梁，嘴巴……
    似乎在确定眼前的杨子煜是否是真的。
    此刻的杨子煜就像只听话的小奶狗，任由杨老太轻轻地抚摸，不曾打断。
    到最后杨老太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她还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再也看不到杨子煜了，想不到他真的回来了，还在关键时刻救下所有的人。
    杨子煜又安慰了杨老太一番，隔了一会杨老太终于平静了许多。她哽咽地拍了拍杨子煜的手，“这么久不回来了，跟大家说说话吧。你娶了个好娘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真是苦了她了。”
    杨老太毫不吝啬地赞美成念娇，足以证明她对成念娇这个孙媳妇的喜爱。
    杨子煜轻轻地点了点头，“孙儿都知道，这些日子大家都过得不如意。”
    他抬眼看向成念娇的方向，她的怀中还抱着她和他的儿子，小家伙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看向他的方向，好奇地打量，仿佛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杨子煜对着阿满挑挑眉，小子，我是你爹呢。
    突然阿满一个转身，害羞地把脸藏在成念娇的怀中不敢抬头了。
    成念娇被阿满这动作给逗乐了，这小子从来不怕生面孔，谁逗他都会乐呵呵地笑，方才他爹只是一挑眉，他居然害羞了！
    看来这个家里能治得住阿满的就只有杨子煜了，她在心里如是想道。
    殊不知阿满竟把杨子煜压得死死的，不过这是后话了，后面会有所提及。
    杨子煜行至宋芸娘身边向宋芸娘和成景仁打招呼，大家都高兴地回应他。
    一个本该是死人的他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十分的激动又开心。
    杨子煜又一次行至成念娇身侧时已经和所有人都赔礼道歉了一遍，最后只剩下成念娇了。
    他的娘子，他还欠她一句道歉。
    这些日子还真的苦了她，看着她那憔悴的面容，左臂上包裹的绷带，还有她怀中的可爱面容都让他心窝一软，同时又觉得心里酸酸的难受得很。
    他的这一受伤，错过了很多，没能陪伴在成念娇身边就连阿满的出生他也错过了。
    他不是一个好夫君，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阿娇，对不起……”
    话音还没落下，杨子煜只觉脸上一疼，成念娇在抱着阿满的情况下竟然还打了她一巴掌。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这些日子你都死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担心你。夜不能寐，日夜担忧，每日每夜地祈求上天一定要让你平安归来，可是你却……”
    明明挨打的人是杨子煜，他没有哭，打人的成念娇反而哭得惨兮兮的。
    杨子煜动容地把成念娇搂在怀中，低声安慰，“对不起，对不起……”
    是他不好，回来得太迟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她是你娘子

    阿满被夹在杨子煜和成念娇二人的怀间，好奇地打量着他二人，一会看向成念娇一会又看向杨子煜，小脑袋瓜动来动去的，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杨子煜被他这可爱模样弄得心窝一软，忍不住抬手刮了刮阿满的鼻子。阿满倒是好，一把抓住杨子煜的手就往他的嘴里塞，嘴巴一闭，咬了一口。
    不疼，但是杨子煜却被阿满这个动作弄糊涂了，他凑近成念娇的耳边低声问道，“阿满打招呼的模式就是这样？”
    成念娇点点头，“他会咬人的。”
    他也会经常抓着成念娇的手乱咬一通，但不是打招呼而是因为他牙痒罢了。
    不过杨子煜却认定他儿子这是在跟他打招呼，那就让这个动作成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生怕成念娇一时发狠会把她一并交给官府的人带走，到时候她作为一名战犯只怕会生不如死。
    她死了倒是没什么，但是年幼的杨静该怎么办呀？就算厚着脸皮，她也要活下去。
    不过杨家那些人似乎已经忘了她和杨静的存在，任由她抱着杨静躲在角落里。
    她更是被成念娇朝着杨子煜打的那一巴掌所吓呆了，从一出场就宛若仙人降临般的杨子煜竟被泼辣的成念娇打了一巴掌。能在一瞬间就解决好几个敌人的仙人公子居然没有为此而还手，反而还一味地跟成念娇道歉。
    这是什么夫妻相处之道呀？
    从小到大，娘亲和爹爹便教导她男人是家里的天，男人说的话都是对的，男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她作为弱势的一方不能有任何的异议，只能乖乖听话。
    在家里时，爹和娘亲就是这样相处的。爹在书塾里受了气就会回来打娘亲，娘亲还不敢放声大哭生怕街坊邻舍的知道了会让爹爹脸上无光。
    后来她遇到了杨铭宇，杨铭宇不用她干重活，还会寄钱给她用，虽然脾气有点坏对她不冷不热的但她还是觉得杨铭宇比爹爹好太多了，最起码杨铭宇不会打她。
    于是她死心塌地地跟着杨铭宇，就算杨铭宇指使她做了些对不起成念娇的事她也甘之如饴，甚至为了杨铭宇她不惜给自己洗脑让自己变成一个贪婪又可恶的人。
    她以为最好的夫妻相处方式就是她和杨铭宇这种了，想不到原来夫妻还能像杨子煜和成念娇这样相处的。
    强势的成念娇打了杨子煜，杨子煜居然还跟成念娇道歉呢。
    若是换做她打了杨铭宇一巴掌，还不知道她的下场会如何呢。
    如此想来竟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了，同时又有些羡慕成念娇，为何成念娇就能嫁给了这么好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好不说，大家都向着她疼爱她，把她捧在手心里照顾着……
    而自己呢，却因为贪婪而落得如此下场。惨兮兮地躲在角落里不敢乱动，胸口被张少华踢了一脚正发疼呢，她却连踹气声大些都不敢……
    把大家的心绪都安抚好，杨子煜便让大家回屋里休息。
    由于杨老太院子的库房被烧了，此时库房还散发着浓烟不能住人，于是他建议大家都到他和成念娇的院子里休息，毕竟刚经历一场事故大家都能聚在一起休息也能安心些。
    杨老太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被突然闯进来的叛军吓了一跳，又闹腾了半夜，终于松懈下来大家都觉得累了。
    大家都准备离开时，角落里还有两个身影缩在角落没有动弹。
    杨子煜不禁好奇了，拉着成念娇询问道，“角落里的是什么人，看着很面生，是新来的奴仆吗？”
    看她俩的衣着打扮又不太像，一时之间杨子煜还真猜不出秦香蓉母女俩的身份。
    成念娇见秦香蓉偷偷地打量了杨子煜几眼，不由嘴角一弯突然心生了恶趣味。
    “她是你在外头娶的娘子呀，入门的时间比我还早呢。”
    原本要离开的众人都停住了脚步，皆看向成念娇。
    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秦香蓉是何等身份，但是成念娇在这个时候却说这样的话到底用意如何呢？
    单纯是想让秦香蓉丢脸，看起来又不像。
    倒是让人觉得她是在试探杨子煜。
    见大家都停下来打量他，杨子煜有些不好意思了，“阿娇，没有那回事，我怎么可能……我对你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日月可鉴！”
    杨子煜真的竖起了手指对着新月准备起誓，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的认真，又生怕成念娇会误会了他。
    成念娇绷紧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了，知道你是对我一心一意的了……”
    说着便拉着他往外走，不让他回头。
    “可是那个人她……”杨子煜欲言又止。
    “说来话长，待会再跟你说吧。”成念娇一边拉着他一边说道。
    要是杨子煜不肯离开，十头牛都拉不动他，偏偏是因为他自愿跟着成念娇走的因此才离开得特别快。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拐弯处，看不见了。
    秦香蓉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大家都有了归宿有了安排，那她和杨静呢，又该如何自处？
    这里根本就不属于她和杨静，但是此时兵荒马乱的，她和杨静又能躲到那里去呢。
    大家都离开了，根本就没有人会再留意她俩母女。
    杨静年纪小又加上身上的余毒刚清完不久，身体还比较虚弱早在她的怀中睡着了。
    她强忍着胸口的不适，心想成念娇对她的不理会是想她识趣些赶紧带着杨静离开吧。
    是时候离开了。
    突然感觉眼前一暗，不知何时一个人竟站到了她面前，许是她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竟不知道那个人在何时站在她的跟前。
    她迷茫地抬起头看向来人，是成念娇身边的贴身奴婢银儿。
    早前就是她和张少华合计冤枉银儿给杨静下毒，银儿应该是十分憎恨她的才是。
    她见到银儿更是一脸的羞愧，想道歉吧又不好意思讲出口。
    “起来吧。”银儿突然开口说道。
    秦香蓉试图抱着杨静站起却发现自己胸口疼得很，根本就抱不动杨静，最后还是银儿帮忙抱住了杨静。
    “杨少夫人是现在就要我们离开了吗？”秦香蓉问道。
    是这个意思吧，不然不会让银儿过来。
    银儿摇了摇头，“少夫人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城里还有很多叛军散落在各处暂时还没能全部捕捉归案，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和杨静还是暂时先住在西苑。时间到了自然会送你离开。”
    银儿特意加重最后的一句话的语气，因为她不想秦香蓉误会这辈子都还能住在杨家逍遥过活。
    秦香蓉苦涩地笑了笑，“我明白的，杨少夫人能在这个时候收留我们已经算不错了，待太平了我们会自己离开的。”
    银儿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秦香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徒留满嘴苦涩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她的话并不能取得银儿的信任呢，不然银儿也不会如此嘲讽地笑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久违的味道

    所有人都沉沉入睡了，成念娇的屋里却烟雾缭绕。
    杨子煜一脸苦楚地看着成念娇，成念娇却假装看不到他脸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
    成念娇居然嫌他臭不让他抱着她一起入睡呢。
    好不容易才能见到自己的娘子，自然有些心猿意马的想要……
    成念娇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还嫌他身上臭，“你多久没有洗澡了？”
    杨子煜一脸的尴尬，他知道自己是很久没有洗澡了啦。最近日夜赶路，为的就是快些能回到京城，整个军队的人都没有停歇，眼睛都没能闭上，饭也没来得及吃上几口。
    洗澡这种次要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就连爱干净的杨子煜也好几天都没洗澡的，还不是因为心急要回家嘛。
    只是没想到才回到家就被家里的娘子嫌弃了，嫌弃他身上臭呢。
    实在没办法，杨子煜只能乖乖听话地让奴仆连夜给他煮水、沐浴。
    成念娇命人给她也准备了些热水，洗了脸，洗了手脚换上干净的亵衣裤，坐在床上等着杨子煜。
    诱|人的沐浴声就在隔着一块屏风的那一边响起，烟雾缭绕。听着听着她却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快要睡着了。
    没办法，确认杨子煜回来并不是一场梦之后她感觉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安心，安心到她坐在床边也能睡着。
    那种感觉也只有她能懂，宛如背负在背后的重担突然间被卸下，那种感觉是这段时间以来前所未有的放松。
    绷紧的神经都松开了，整个人自然就会昏昏欲睡。
    一开始杨子煜还慢悠悠地洗着，他以为成念娇会像以前一样，会在他沐浴时悄悄地来到他背后帮他揉肩擦背。
    于是他尽量放慢了动作，等着成念娇的示好。
    想象远比现实要美好，他期待的一双纤纤玉手并没有落到他的肩上。
    待他停下沐浴的动作，侧耳倾听才发现屏风的另一边安静得很，他的美娇娘似乎已经睡着了。
    一开始自信满满的杨子煜瞬间被打击得不轻。
    是他的魅力在成念娇面前起不了作用了吗？他的娘子竟然在他沐浴时睡着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加快了沐浴的速度，草草地把浑身上下都洗了一遍。刚想起身，又想起自家娘子喜欢自己身上香香的，于是他的手往一旁放置香胰子的架子移了移，拿了一块香胰子在身上抹了一遍然后再次冲洗干净。
    他侧头往肩上闻了闻，这次挺香的了，成念娇应该会满意才是。
    这是成念娇特意给他做的香胰子，淡淡的青草味，闻起来就宛如雨后的清新成念娇很是喜欢。
    而他，自然也是喜欢得紧，娘子送给他的东西他有哪个不喜欢的。
    只是这个香胰子他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没想到再次用上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心里满满是感动，他的娘子并没有因为他的失踪而把属于他的东西丢掉。
    他抬手摸了摸被打的那边脸，刚才打的那一下说实在的还真有些疼，但是他却欢喜得要命，因为这一巴掌汇聚了娘子对他的爱意、思念、惦记……
    方才要不是有太多的亲人在，他恨不得把成念娇紧紧地拥在怀中亲吻，亲吻的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泪……
    他说过的，以后不会再让成念娇哭泣。但是惹得成念娇难过而哭泣的是他自己，他自己也要品尝那难过的味道。
    人太多，可惜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呀，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架子上的大布巾草草地在身上擦拭一番，然后又套上亵裤，披上亵衣便急急地绕过屏风走向床边。
    他俩夫妻都不习惯被人服侍，尤其是他，喜欢亲力亲为倒是省了奴仆要进来为他沐浴更衣的尴尬。
    他悄悄地走到卧室的那边，抬眼望去，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美娇娘正坐在床边，头抵着帷帐，整颗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地行至床边，一屁股坐下。
    成念娇有所感应地睁开眼，迷糊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看着楚楚可怜。
    “你洗完……”
    话还没说完，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措不及防地靠近，他那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把她环住，拥着她往他的怀中挤，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二者合二为一。
    一股清新的味道就这么涌进她的鼻腔，是青草味。他没有忘记，他用了！
    自从杨子煜离开后就没人再用过那块香胰子，也再没有人的身上有这股味道。现在好了，那魂牵梦萦的味道又一次能闻到了，突然感觉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在眼眶中萦绕。
    “阿娇。”
    成念娇嗯了一声，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一张俊脸突然就在她眼前放大，一双柔软的双唇重重地印在她的唇上。
    他的攻城略地，他的急急汲取她都全盘接收，二人难分难舍相互品尝着只属于他们的独有味道。
    这一吻隔得太久、太久了。
    待他们再次分开始，成念娇躺在他的怀中气喘嘘嘘。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移动，当他摸向成念娇的左肩时，成念娇的脸色突然一变，发出了吃疼的叫声。
    杨子煜脸色一变，眉头紧蹙。他早就看出了成念娇的不妥，他在等着成念娇亲自开口跟他讲，但是成念娇却一直没有开口。
    当他摸到了成念娇的伤口，她才吃疼地叫出声。
    “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地掀开成念娇的亵衣，看到了成念娇肩上的绷带。
    成念娇笑了笑，“都是旧伤了，没事……不如我跟你讲一下秦香蓉的事啊……”
    杨子煜皱了皱眉，“说她干嘛？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倒是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哎呀反正就是不小心伤到的，很快就好了，没事。”成念娇笑着说道。
    反正就是不愿让杨子煜知道实情，不然杨子煜会很愧疚的。
    “可是我想说呀，”她故意俏皮地对着杨子煜笑了笑，顺势把她肩上的亵衣拉好把她肩上的伤藏在衣服底下仿佛这样她受伤的这件事就没有发生似的，“那个秦香蓉她很有可能是三房的人……”
    不管杨子煜愿不愿意听，她愣是把秦香蓉的来历说了一遍。
    不过很多话她都没有讲，例如秦香蓉当初冒认杨子煜娘子时的耀武扬威。
    原本口中说着没兴趣的杨子煜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按照成念娇的说法，他也能理顺了杨铭宇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理由。
    “原来真的是他。”他囔囔自语道。
    成念娇双眼一亮，“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那脸上的表情仿佛杨子煜不老实交代她就会十分生气似的，方才的小媳妇模样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战败

    方才会装作小媳妇是因为她不想杨子煜问她关于伤口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是杨子煜又事瞒着她，她自然就能理直气壮地“质问”杨子煜了。
    杨子煜笑了笑，他清楚成念娇的性格，他要是不老实作答只怕成念娇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我说……”
    于是他把杨铭宇假装刺客行刺他的事告诉了成念娇，自然也和成念娇一样，说了一些，没说一些。
    太痛苦的过程他不想说，他能回到大家的身边就已经是皆大欢喜的事了，难道不是吗？
    成念娇双眼一红主动投欢送抱，把他拥得紧紧的，“我就知道你很坚强，你一定会回来的。”
    杨子煜想不到在他如此简单的讲述下成念娇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竟还趴在他的身上哭了。
    他以为自己不说成念娇就会不知道，但是她却总会梦到他从小茅屋醒来，从不能动弹到一步步学着走路的梦境，自然能懂得他的不容易。
    杨子煜对这些事有所隐瞒，她自然也能十分清楚。
    这段日子以来，大家都过得不容易，但是杨子煜却比他们所有人都不容易太多了。
    有一件事成念娇特别的感兴趣，“说说你今晚是如何进城的。”
    杨子煜点点头，“好。”
    话说王振南带着余下的人马在城外一直排开何其的威风凛凛，他们听着城内的打斗声，看着城内火光连天。
    西南叛军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只要城门打开他们就能冲进城内把京城一举夺下。
    王振南更是兴奋得想呐喊，一切胜利在望，怎让他不激动。
    不行，作为一方将领，他要镇定些，不能让那些小的把他给小看了。
    行军打战这么多年，他许久没像现在一样躁动过，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像个愣头青一样的激动。
    他轻咳了一声转过头看向身后，“众将领，我们很快就要攻城了，大家不要激动一定要卯足劲往前冲啊。”
    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实则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激动了，沉默已无法让他镇定地坐在马背上掌控全局。
    胆小的二皇子自从经历了上次一战之后竟不敢再要求一起攻城，躲在比较远的地方，让王振南打赢战后再去通知他。
    虽然这样显得有些窝囊，但是这又与他何干呢？没了二皇子胡乱指挥的碍手碍脚他反而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的，高兴得不行。
    快了吧，应该很快城门就能打开了。
    他无比期待城门被打开的一刻。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竟然有大石头向他们打了过来，紧接着是大火球。
    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他的人马被砸中了无数，哀嚎一片。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些武器不是应该只有他们手上才有吗？为何城里也会有这么大杀伤力的武器，他直觉有人骗了他。
    “该死的张少华，一定是他蒙骗了我们。”
    可是不断地有大石头和大火球向他们袭来，被砸中的叛军变成了肉饼或被烧成烤肉，火光一片。
    原本应该砸向禁军的武器全向他们砸了过来，他们也尝到了这种武器的苦果，叛军吓得四处逃窜，溃不成军。
    就算王振南在前头领军喊他们镇定，但是他们还是吓破了胆，不再听军令行事。
    王振南也是在慌乱中发现，向他们投掷石头和火球的并不是前方的城楼而是他们的背后。
    一队不知名的人马正向他们步步逼近，呐喊声响彻天际。
    在慌乱中叛军根本无法应对，只能继续逃窜。
    很快，就着火光，王振南看清了向他逼近的那队人马上的军旗。
    “燕家军？”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燕家军不应该被西敏国的人给灭了才是吗？怎么会……”
    他的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因为威风凛凛的燕将军已经向他冲了过来。
    燕天成举着长枪杀向他，他刚想举刀打向燕天成的长枪，结果燕天成一个回马枪，冒着寒光的枪头直指他的喉咙。
    他举着刀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动弹。
    “燕天成，是你！”
    燕天成毫不吝啬地对着王振南绽放他的笑容，胜利者是他，他自然能酣畅地大笑。
    “是我。王振南，”燕天成顿了顿，深深地看了王振南一眼，“想不到我们又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年我杀敌无数，倭国人在我的长枪下落荒而逃，每次杀敌我都是欢快而归。只有这一次和我对阵的竟是昔日同僚，还偏偏是当年那个战绩赫然把西敏国国王杀死在刀下的城南王王振南。你为何要堕落至此？”
    王振南皱了皱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场仗你赢了，就请你不要废话没那么多，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好，很好。既然你能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燕天成说道。
    他不是王振南自然不会在战胜之后就把所有的敌对者通通杀掉，他只会遵从皇命把眼前这个通番卖国的人活捉献给皇帝，一切都让皇帝做主。
    一场长达一个月有余的围城之战在今夜，王振南带领的叛军战败的情况下结束了。
    城外响起了投降的号角声，城内杀红眼的禁军和西南叛军都傻了眼。
    敌对双方都无法理解明明叛军胜利在望为何会突然投降。
    君玉麟越过敌人，爬上城楼，极快地跃到瞭望台举着望远镜向城外看去。
    他看到了什么？
    高举着燕字旗的旗手正举着旗向城楼的方向挥舞，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城外。
    这一次他可以确定他并没有看错，真的是燕字旗。
    他转过身，看向城楼底下还在奋战的兄弟们，大声呐喊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已经打败了西南叛军……”
    这一声呐喊在空中回荡，回荡着胜利的喜悦。
    很快，城门就被打开了，关闭了一个月有余的城门终于被打开了。
    不是被西南叛军逼着打开的而是禁军自愿打开的，因为他们的援军到了，还打败了守在城外的西南叛军！
    他们知道，和平在今晚一战之后又一次到来。
    城门一打开，一抹白色的身影便骑着马哒哒地往城楼的方向冲。
    方才指挥大家使用投石器和掷火器，一脸兴奋难抑的连晋安摇了摇头，“这家伙这是个不怕死的，在这个时候竟敢往城楼里冲。”
    关键是护城河上的板桥被禁军抽起了，杨子煜骑着马根本就从不过去，除非他的马会飞天。
    连晋安长这么大倒是没见过会飞天的骏马呢，于是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杨子煜。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杨子煜，看着他如何作死。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岁月静好

    看，杨子煜转过头了。
    连晋安咧嘴对着杨子煜投以一笑，师弟，怎样不能逞强了吧，有本事给我飞过去呀。
    杨子煜仿佛看到了他的暗示，对他挑了挑眉。
    “我先回城了，你们尽快，城东杨家。”
    连晋安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想骑马飞过去吧，可能吗？
    就在这时，杨子煜拉着缰绳带着马匹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驾~”
    突然一个转弯骑着马便往前冲，就在马匹靠近护城河时他一个刹停，整个人站了起来，双脚踩着马背一跃而起。
    借着马匹奔跑的助力，他一跃就跳了很远，直至落地，刚好踩到了护城河边上。
    才刚站稳，杨子煜便又一次一跃而起直奔城内。
    “这个师弟为了能早些回京，还真是拼尽全力了呢。”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人给他牵挂也挺好的，最起码有动力嘛。连那么宽的护城河都能越过，只怕是没有什么能阻挡杨子煜归去的步伐。
    把杨子煜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杨子煜确实帮了他不少的忙，是时候把杨子煜还回给更需要他的人。
    君玉麟只觉眼前一花，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在他眼前飘过。
    “舅舅？”
    虽然还没确定那抹身影是否是杨子煜，但是不知为何的他的双眼却忍不住发酸。
    如果真的是杨子煜的话多好呀，大家都会很高兴。
    只希望他的这一眼没有看错。
    外面的主将已经被擒，城楼处的叛军也不好做无用的挣扎，自然而然地就投降了。
    君玉麟指挥禁军把投降的叛军处理好，第一时间让人把护城河的桥梁架好迎接燕家军进城。
    城中想起了一片欢呼，禁军和原本四处逃开的百姓在第一时间聚在一起，都为这场胜战而欢呼跃雀。
    沉寂了这么久，京城终于迎来了希望。经过此役，打败了叛军，迎来了又一次的和平。
    “燕家军向叛军投了大石头和火球，就像地震一般，震得我都有些害怕，以为遇上打战就算了还有突发的地震这该如何是好呀，现在才知道是燕家军用了这么厉害的武器……”
    事后，凡是经历了这一晚的人都能滔滔不绝地跟旁人讲述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事。
    燕天成在群众的拥护中骑着马走了进来，每次打胜战他都会经历这样的情景，但是这一次却非常的不一样。
    连晋安也在其中，他却是第一次感受这样热情的场面。
    他和他的人隐于燕家军之中，默默地前进，这场本该也属于他们的荣誉就这么拱手让人，但是他却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抬头仰天，眼角悄悄地留下一行泪，“祖父，爹爹，你们看到了吗？”
    他这一次光明正大地回来了，带着战功回来了。
    成念娇窝在杨子煜的怀中静静地听着他讲述这场惊天动地的战事，她闭上了眼睛，光是想象就能让她心惊胆战。
    这样的战事只经历一次就行了，她不想再有下次。
    这场战事就这样结束了也挺好的，只是可惜了她花费了很多心血去研发秘密武器。本来还想和师傅们一起研发做出一座威震四方的大炮，只可惜她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只有粗略的理念，跟师傅们像瞎子过河一样摸索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成品。
    也幸好这场战事结束了，不然君玉麟要是等着她的秘密武器，只怕要等到头发白了都未必有结果。
    这件事算是成念娇一生人中做得最不好的事，竟然半途而废了，真不是她的风格。
    不过做不出这样的大炮也挺好的，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就不好。
    经过一番整肃，京城终于又恢复了旧日的繁荣。
    皇帝对参与这场战事的所有人都有一番嘉奖，他放下了对杨家的执着与成见竟破格让杨子煜入朝为官。
    不过杨子煜拒绝了，因为他余生只想安稳地陪着家人渡过，做个潇洒而远离朝堂之人。
    他向皇帝推荐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连晋安，他把连晋安的事迹告诉了皇帝，想不到皇帝并没有生气，甚至还真的接纳了杨子煜的提议招了连晋安入朝为官。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经过此战，皇帝想明白了很多事，立太子应立贤良之才。他下旨废了小太子改立君玉麟为太子，还有意要立即把皇位传给君玉麟。
    君玉麟答应了被立太子一事，但是他却不愿意过早继承皇位，说自己还年纪还要皇帝身边多学习如何管理国家。
    皇帝听后大喜，认为君玉麟就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他现在坐着这个龙椅也觉得安心多了。
    少了些疑神疑鬼，老皇帝竟显得可爱了起来。
    一切归于太平后，秦香蓉便带着杨静悄悄地离开了。虽然她的悄悄离开被府里的奴仆看在眼中，但是却无人阻拦。
    她俩本就不该继续留在杨府，就这样走了也挺好。
    做了这么久的厚脸皮，走的时候却脸皮薄得很，直接落荒而逃。道歉的话还是没法说出口，只在她和杨静暂时歇息的房间里留下了一封信，一封关于她的忏悔书。
    成念娇和杨子煜坐在一起看完了，两人相视一笑。
    “她这样离开了，也挺好。”成念娇说道。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只要听的人能懂就行。
    果然杨子煜笑着点点头，“是挺好的。”
    杨铭宇那种人并不值得秦香蓉去爱，就这样离开了，和杨家三房没有牵扯上关系，挺好的。
    “娘子。”杨子煜突然开口叫唤道。
    “嗯？”成念娇应了一声，抬起头看向杨子煜。
    突然就被他眼神吓了一跳，这大白天的，杨子煜就发|情了？
    杨子煜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弯了些，他就知道成念娇能明白他的意思，“你不觉得只有阿满一个孩子，家里太安静了吗？”
    成念娇毫不思索地摇了摇头，“不觉得。”
    “但是我觉得……”
    一个虎扑，成念娇被他压在|身|下，“可怜的”成念娇就这么被如狼似虎的杨子煜吃光抹净。
    某人抱着自己的小娘子满足地笑了。
    成念娇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光天白日的就你……”
    “嘘……别说，继续……”
    有些人已经按捺了很久，美人在怀就忍不住了，于是要了很多很多次。
    到最后，成念娇浑身乏力地躺在杨子煜的怀中她觉得浑身酥麻，就连稍微地弯一下手指都没力气了。
    这种感觉真累，但是又十分的满足。
    杨子煜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亲吻了她的额头。
    两人慢慢地在欢愉中睡着了。
    秋日的日光透过窗，打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心身舒爽。杨子煜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缓缓地醒来。这一切不是梦，他的娘子就这么躺在他的身边，光滑的皮肤在阳光下透亮而好看。
    他轻轻地在成念娇的额上吻了吻，整个人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
    一切的繁杂琐事全抛于脑后，就这样享受着对方的温暖，岁月静好的感觉真好。
    正文完……

 番外（一）关于叫爹爹

    阿满在快满一周岁时在跌跌撞撞中学会了走路，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在对岁宴上，很多孩子都是爬着抓周，他倒是好，走着过去的。
    摆在他面前的红布上摆满了东西：算盘、银票、毛笔、木剑、弓箭、做糕点用的道具……凡是杨子煜能想到的都出现在红布上了。
    成念娇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十分无语，这么多的东西，她家孩子要是个选择困难症者估计就不知道要挑什么了吧。
    其实杨子煜是有私心的，他在准备抓周器具时最用心准备的就是那把木剑，他想阿满和他一样武力高强，这样一来成念娇的身边将会又多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是的，他父子俩会把成念娇保护得好好的，不让她再一个人逞强。手无缚鸡之力也学人家去挡刀，害得自己受伤过重差点一命呜呼。
    他的木剑上镶嵌着各式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觉得聪明的阿满一定会识相地选择木剑的。
    成念娇又何曾看不出他的心思呢？只是不点破罢了。
    她对着阿满拍拍手，“阿满，选啊，你喜欢什么就选什么。”
    阿满笑了笑，颤颤巍巍地走向红布，然后蹲了下来，手一抓，高兴地站了起来，“娘！”
    成念娇愣了愣，然后爆笑了，果然是她的孩儿呀，做事不安常理出牌。
    不过这样也好啊，也算满足了他爹的愿望，不过就是太贪心了些。
    杨子煜更是僵化在原地，他小时候有这么贪心吗？
    阿满手一伸，把整张红布抓成了一团，里面的东西他都抓在手中了！
    什么都要，不是贪心是什么。
    杨老太高兴地笑了，“这孩子心大，有出息。”
    宋芸娘等人也附和道，“是不错。”
    说着大家都高兴地笑了。
    杨子煜嘴角抽了抽，他在众人的笑声中显得特别孤寂，有什么好出息的。
    术业有专攻，阿满什么都要，三心两意的只怕最后什么都学不会。要是知道他的儿子是这样的人，他就少准备些了。
    不行，明日开始阿满就是满一岁的人了，要带着他练武才行了，从娃娃抓起，就不信他成不了像自己一样的高手。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走近他。阴森森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敢！”
    果然是他的娘子，他想什么她都清楚呢。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不敢。”
    热热闹闹的对岁宴就在阿满贪心的抓周仪式完成后结束了。
    从今日之后阿满就多了一个名字，正式的名字，是他爹爹杨子煜帮他取的，叫杨皓轩，意为光明磊落，器宇轩昂。
    不过杨皓轩这个名字在杨家人口中却很少叫，他们都习惯叫叫他阿满了。
    除非他惹事把爹娘气着了才会喊他的全名。
    “娘亲。”成念娇说道。
    “娘亲。”阿满奶声奶气地跟着叫道。
    “爹爹。”成念娇又说道。
    “嗯……”阿满没有学着叫。
    成念娇不由一阵汗颜，隔了这么久了，这孩子就是不肯喊爹。
    一脸期待的杨子煜有一阵失望。
    成念娇对他眨眨眼，示意他别心急，换种方法或许就肯叫了。
    她往阿满的手中塞了一个他平时喜欢玩的玩具，他拿着玩具在手中摆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
    “外婆。”成念娇说道。
    “外婆。”阿满心不在焉地跟着叫道。
    他的注意力还是落在手中的玩具上，成念娇觉得有希望，于是继续说道，“外公。”
    “外公。”阿满又说道。
    “爹爹。”成念娇说道。
    “嗯……”阿满又不肯说了。
    他会叫很多人了，说话咬字都很清晰了，但是就是不肯叫爹爹。他明知道杨子煜是他爹爹，但是就是不肯叫，你说奇怪不奇怪。
    杨子煜不由抓狂了，他定定地看着阿满，一脸的怒意，“杨皓轩，叫爹爹。”
    阿满竟也不害怕，还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拼命摇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意思是死活都不肯叫就是了。
    杨子煜不由一阵抓狂，欲哭无泪，“他为何就是不肯叫爹爹。”
    成念娇无奈地耸耸肩，她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杨子煜躲到角落里偷偷地抹泪，他的儿呀生来就是折磨他的，平日总跟他抢娘子就算了，还不肯叫他爹爹。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阿满塞回成念娇的肚子里回炉再造，或许那样他就会叫爹爹了吧。
    真是过分，怎么样才肯叫爹爹呢。
    突然肩膀一重，被人在背后拍了拍。
    他抬起头看向来人，是成念娇，而她身边已经没了阿满的身影。
    “那小子呢？”杨子煜问道。
    “跑出去玩了。”成念娇顿了顿，“你也别心急了，孩子还小嘛，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叫你爹爹的。”
    就像以前学会叫她娘亲一样，也是自然而然就学会的。
    不过现在阿满会说很多话了，就是不肯叫爹爹才让杨子煜觉得难过罢了。
    杨子煜冷哼了一声，“我觉得那家伙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肯叫我爹，惩罚我在那段时间的缺席。”
    缺席了阿满在成念娇肚子里的时间，更缺席了阿满出生后的十个多月。
    成念娇无奈地笑了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安慰杨子煜。
    阿满突然叫着从屋外跑了进来，“娘，娘……”
    成念娇迎向阿满，“怎么啦？”
    “毽子，树上……”他拉着成念娇就往外走。
    虽然说得不算很清楚，但是成念娇还是听明白了。估计是他不小心把毽子弄到树上了，让她出去帮忙呢。
    杨子煜更是一阵伤心，瞧瞧，毽子和树都会说了，就是不肯喊爹爹罢了。
    他可以确定，阿满就是故意折磨他的。
    成念娇看了他一眼，“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杨子煜认命地跟着出了房门来到院子，只见阿满抬手指向一处，他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五彩羽毛制成的毽子卡在了树枝之间。
    原来是这样罢了，还以为有多为难呢。
    “孩子，他爹，帮忙呀。”
    虽然阿满不肯叫他爹爹，但是帮忙拿个毽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轻轻一跃便碰到了卡在树上的毽子，一把拿下。
    动作潇洒，一蹴而就，阿满看着会飞的爹爹看直了眼。
    杨子煜拿下毽子缓缓地向成念娇和阿满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阿满突然大叫了一声，“爹爹。”
    杨子煜一个踉跄路都走不稳了，差点就要跌倒，他抬眼看向成念娇，“阿娇，我没听错吧。”
    也不用成念娇说话，阿满已经扑向他，口中一直喊着，“爹爹……”
    他蹲下身，把阿满紧紧地抱在怀中，趁着阿满不注意抬手偷偷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要知道这小子这么轻易就能喊爹爹，他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太好了，他儿子终于愿意叫他爹爹。
    从此杨子煜暗暗下定决心，在他儿子面前一定要展现雄风，或许他儿子爱的就是他的这一面也说不定呢。

 番外（二）应该跟谁睡上

    杨子煜已经有很多次忍不住想把阿满塞回成念娇的肚子里回炉重造。
    不是因为阿满还学不会叫他爹爹，这个阿满早就会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阿满还会跟他抢成念娇！
    娘子是他的，他怎么就不能在夜里搂着她睡了呢？
    可是阿满说成念娇是他的娘亲，一个瘪嘴，一个装腔作势成念娇就投降了，乖乖地跟着阿满到了他的屋里陪阿满睡觉！
    哪有这样的道理，娘子明明是他的，他却要独守空房……
    他寂寞，他空虚，他冷啊。
    “阿娇，今晚……”
    “嗯？”成念娇在翻看儿童读本，在挑选故事，她想讲一些简单易懂的小故事给阿满当睡前故事。
    那小家伙懂很多了，他每晚都要听故事才肯睡觉呢。
    “阿娇，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讲话？”
    一股青草味就如雨后的味道一下欺近她，满鼻腔都是这清新怡人的味道。
    紧接着肩膀一重，腰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拉着挤向他，“阿娇，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成念娇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在听啊。”
    杨子煜脸黑了些，真的在听吗？他在跟她说话呢，她连一个对视都没有，真的有在听？他才不信呢。
    他把手放在成念娇的下巴上，逼着成念娇抬头看向他。
    眼神是幽怨而可怜的。
    成念娇不由一愣，心想真的有那么可怜吗？
    “可怜的，很可怜，”他顿了顿，抓着成念娇的手往他的胸前放，“没了你在身边陪着我，我的心都空了一块，睡觉都不能安稳了。”
    这么矫情的杨子煜，她还是第一次见，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了。
    杨子煜有些不高兴了，他是认真的好不好。他的娘子却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他的心真的受了一万点的伤害！
    “娘子，我是认真的！你已经很久没有陪过我了，刚成亲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没有阿满在，他每个晚上都能美人在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种日子他还没享受多久呢，就被皇帝派去剿匪了，隔了这么久才回来了，这下好了，娘子身边突然就多了个小豆丁，整日阻止他和娘子亲热。
    鬼知道他已经有多长时间没能和娘子卿卿我我了。
    成念娇愣了愣，是啊，杨子煜回来到现在，他们能正真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白天他俩要分别忙着生意上的事，到了晚上她又要陪着阿满，真的忽略了杨子煜很长的时间。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阿满喜欢黏着她，她也实在没辙呀。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也很为难呀。
    见成念娇面露为难，杨子煜不由嘴角一弯，脸上的笑意稍纵即逝，转脸又变得可怜兮兮的，“不如今晚就陪我吧。”
    “可是阿满他还小，我怕……”
    不待成念娇把话说话，杨子煜抬手放在成念娇的双唇上，“就一晚……我们府中这么多人，难道就没一个人能陪阿满一晚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当然有大把的人能陪着阿满，但是不一样嘛。
    她是阿满的娘亲，有她陪着阿满，意义不一样的。
    “嗯？阿娇……”
    杨子煜性感的双唇已凑近，即将要吻上她的唇。
    既然光是用语言无法撼动成念娇的决定，那他就用行动去改变。例如把她吻得神魂颠倒了，或许她就会乖乖地缴械投降，忘了阿满到底是谁。
    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豆丁还是自己的亲儿子争风吃醋的，也是苦煞他了。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成念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双眼缓缓地闭上。
    杨子煜脸上不由一喜，成了！
    他的双唇压上那双柔软的唇，刚准备对其进行一番攻城略地。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阿满奶声奶气的声响，“娘亲……娘亲……”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小家伙又来了！
    杨子煜不由一阵汗颜，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不管了，先拿下成念娇再说。当他想再继续一步时，怀中的成念娇已经睁开了双眼，不再是一脸的陶醉。
    “阿娇？”
    成念娇抬手推开了他，“阿满来了，我要去陪他了。”
    杨子煜的脸不由拉长，最终还是敌不过那小家伙的魅力呀。
    他抬手拉住成念娇的手，“就一晚，好不好。”
    “娘亲，开门。”阿满已经站在门前敲门了。
    成念娇面露为难，“可是阿满……”
    看来还是有些希望的，他抬手拍了拍成念娇的肩膀，“让我来。”
    既然杨子煜跃跃欲试，成念娇也不好阻拦，“好吧，你试一试。”
    他要是真的能把阿满搞定，她又能和杨子煜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呢？
    杨子煜不由一喜，压着成念娇坐回椅子上，自己一人抬脚绕过屏风走到门口。
    一把把门打开。
    “娘亲……”阿满满脸的笑意一下僵在脸上，一看到杨子煜他便变得怯怯的，“爹爹……”
    “嗯。”杨子煜一本正经地应了声。
    “娘亲呢？”阿满为了成念娇，大着胆绕过杨子煜往后打量，见不到成念娇，双眼不由暗了暗。
    “娘亲在忙呢。”杨子煜耐着性子说道。
    只要把阿满打发走了，他就能……
    嘿嘿……
    “她在忙什么？”阿满问道。
    “忙着给你生弟弟妹妹啊，你不是说要娘亲给你生多一个弟弟妹妹吗？”
    阿满不由一喜，“真的吗？”说着就要往屋里闯，“什么时候的事，我能进去看吗？弟弟妹妹出来了没有？”
    杨子煜不由一愣，他没想到阿满会这么兴奋。
    成念娇躲在屋内更是一阵汗颜，这个杨子煜怎么能给阿满乱说话呢？
    “现在还没有，迟些可能就有了。”
    他好好努力几晚，或许就有了也说不定呢。
    阿满有些失望了，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面容，“还没有啊，那娘亲要努力多久才能有啊？”
    “可能今晚都不能陪你了，你自己一个人乖乖地睡一晚，可好？”
    阿满为难了，他喜欢弟弟妹妹，但是他也喜欢娘亲啊，现在娘亲不能陪他，他又有些难过了。
    真是件让人为难的事呢。
    阿满双眼一红，差点就要哭出来了。他才是三岁的年纪，让他去做这样的决定，他又如何能正确地做出决定呢？

 番外（三）应该跟谁睡下

    阿满想了一会还是十分为难，两只小手在胸前搅来搅去，就是无法下决定。
    杨子煜不由心急了，他知道如果他还没能把阿满搞定，成念娇该忍不住往外冲了。
    “阿满乖，为了弟弟妹妹，你以后就自己一个人睡吧。”
    也不等阿满回应，他抬手便准备当着阿满的面把门关上 。
    阿满见杨子煜要关门，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
    “娘亲，我要娘亲……”
    阿满呜呜地哭了起来，止也止不住，就一会的功夫就哭得满脸通红。
    站在屋外负责照顾阿满的银儿一脸的为难，她还是第一次见小少爷哭得这么惨呢。
    少爷也真是的，小少爷也不过是想少夫人陪陪他罢了，怎么就把人家弄哭了呢。
    杨子煜也是一脸的尴尬，他不知道阿满会哭得这么可怜的。
    突然一只手扯着他往后拉，他只觉眼前一花，他的娘子就已经跑到了阿满的面前。
    “阿满乖，不哭，不哭，爹爹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不是有意的。”
    看着阿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成念娇心疼极了。她把阿满搂在怀中亲了亲他粉嫩嫩的额头，然后抬手轻轻地拍着阿满的背，哄着他。
    在成念娇的安慰下，阿满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娘亲，你真的为了弟弟妹妹，不要我了吗？”他抽泣着问道。
    别以为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杨子煜方才那急着要关门的动作深深地伤害了阿满，让他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所以爹爹才会急着关门呢。
    成念娇轻咳了一声，抬眼恶狠狠地瞪了杨子煜一眼，都怪你，吓到孩子了。
    杨子煜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做声了。
    他哪知道阿满的反应会这么大呢？要是知道会会这样，他就不这样逗着阿满玩了。
    他看见阿满哭，他也不好过的。
    “娘亲，那你今晚是不是还会陪着我睡，给我讲故事啊？”阿满期待地问道。
    成念娇要是说不，他估计又会瘪着嘴哭起来吧。
    成念娇点了点头，“当然会了，我们现在就走。”
    她站起身拉着阿满就往外走，阿满的房间就在对面，很快就能走到。
    方才是银儿在帮阿满洗澡呢，因此她才有些空闲时间在她和杨子煜的屋里看书。
    成念娇母子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有看杨子煜一眼。
    杨子煜落寞地站在门口，落寞地看着那两个越走越远的身影，一脸的无奈。
    听说儿子都是来讨债的，他上辈子应该得罪了阿满不少，所以这辈子就换阿满来折磨他了。
    他的娘子呀，离他越来越远了。
    又过了几天，成念娇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很多，杨子煜又想故技重施。
    不过这一次他不敢支走阿满了。
    “阿满，不如今晚让爹爹和娘亲一起讲故事给你听吧？”杨子煜讨好地问道。
    成念娇对他这次的表现还算满意，便由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成念娇的沉默给了杨子煜莫大的鼓舞，他决定再接再厉，“好不好呀？爹爹讲故事也很好听的……”
    阿满一脸警惕地看着杨子煜，“不好，我不要爹爹。”
    什么！杨子煜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这熊孩子，竟然还嫌弃起他来了。
    不行，他不能生气，不然娘子又会不理他了。
    “这是为什么呀？”他耐着性子问道。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阿满挺直腰板老气横秋地回答道。
    虽然说话的语气奶声奶气的，怎么就让人觉得很欠揍呢，真想揍他一顿。一定得对准他那肉肉的屁股打，打得他屁股开花才行。
    “娘亲，爹爹好凶哦，怕怕。”说着，阿满就往成念娇的怀中躲，根本就不看他一眼。
    杨子煜的嘴角抽了抽，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凶你了？为了得到成念娇，他的儿子居然变成了戏精，他自叹不如啊。
    成念娇抬眼看向他，用眼神给他施压：不准凶阿满。
    杨子煜一脸的无辜，夫人，冤枉啊。
    可是成念娇才不管呢，杨子煜有“前科”的，于是她拖着阿满的手离开了。
    又一次弃他而去了。
    呜呜呜，他活似一个没人要的糟老头，他好惨啊，好可怜啊。
    娘子怎么就只看到儿子卖的可怜，看不见他的苦楚呢？
    阿满房间的门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关上了，他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好生可怜。
    他也不急着进屋，就这么守在屋外，直至阿满屋里的灯灭了一屋子的黑暗。
    他的脸上不由一喜，这下好了，阿满终于睡着了吧。
    他急急地走向阿满的房间，在门外守夜的月娥还以为遭贼了，手放在腰间就要拔出腰间的软剑。
    杨子煜轻咳了一声，“是我。”
    月娥定睛一看，还真是杨子煜。
    “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歇息。”
    杨子煜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别吵，我进去陪陪他们。”
    月娥愣了愣，少爷应该被少夫人列为最不受欢迎名单了吧，为了不想杨子煜进屋打扰还在里面把门给闩上了。
    分明就是不让杨子煜进去的意思。
    现在杨子煜厚着脸皮过来了，月娥也不好把他赶走。
    见月娥定定地看着他，杨子煜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嗯……今晚不用你守夜了，去歇息吧。”
    月娥一脸的为难，“这不好吧。”
    “我的命令你也不听吗？”杨子煜一脸严肃地说道。
    月娥摇了摇头，“不敢。”
    她最后还是在杨子煜的眼神中妥协，走开了。
    杨子煜一脸得逞的模样，抬手推了推房门，这才发现推不动。
    “闩上了。”杨子煜不由一阵汗颜。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闩门的，除非是因为……
    好呀，成娇，以为小小的门闩就能难得到我吗？
    他站在门口鼓捣了一番，突然嘴角一弯，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连门都被他打开了，今晚就没什么能阻拦了他。
    迷迷糊糊间，成念娇只觉胸前一重，似乎有人在摸她的……
    阿满小时候找奶喝也会这样，但是阿满已经戒奶很久了，现在睡觉可安分了才不会这样。
    难道是……
    她不由一惊，浑身一激灵醒了过来。
    黑暗中看过去，果然有个黑影睡在自己的身侧，那只作恶的手还放在她的胸前。
    色狼！成念娇忍不住张嘴就要大叫，黑影也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急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
    “是我。”
    成念娇不由一愣，那把醇厚而好听的嗓音一出口，她自然不会搞错，是杨子煜！
    她并没有为此而感动反而嘴巴一张，狠狠地咬了杨子煜的掌心一口，让他半夜吓人！
    杨子煜吃疼地松开了手，可怜兮兮地说道，“娘子，是我。”
    成念娇冷哼了一声，“我知道是你，阿满呢？”
    “在那呢。”杨子煜摸了摸发疼的掌心，抬手往角落指了指。
    成念娇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阿满在角落里睡得正香。
    她冷哼了一声，还好他没有疯到把阿满丢下床。
    不过也够疯狂的了，他一个怕黑的人竟然摸黑走了进来，还能不惊动她，实在太疯狂了。
    他仿佛猜到了成念娇在想什么，“忘了跟你说，俱黑这毛病早就治好了。”
    什么时候治好的，他忘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在成念娇身边十分的安心，俱黑？不存在的。
    “那睡吧。”成念娇打了个哈欠，又想睡了了。
    可是杨子煜并不想啊，他好不容易摸黑进来并不是为了单纯地和成念娇闭眼睡觉。
    “娘子，我想……”
    成念娇不由一阵汗颜，在这里不太好吧。
    “克制一些就行了。”他突然开腔说道。
    克制？如何克制？
    到最后，她还是被杨子煜所折服，杨子煜在驰|骋的同时，她只能拼命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而弄醒了阿满。
    那种宛若“偷|情”的感觉让他们觉得刺激极了，不一会的功夫就达到了高|潮。
    得到满足的杨子煜抱着成念娇，幸福地睡了过去。
    可怜的阿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小小的角落里，而他的爹爹正搂着娘亲睡得香甜。
    他不明白，爹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

 番外（四）成沁的故事上

    我叫成沁，我从小就不开心，很不开心。
    大人们以为我们年纪小，什么都不清楚，其实他们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人小鬼大，他们以为我们不能懂的事我都懂。
    我从小就知道，妈妈只爱爸爸一人。
    对，只爱我爸爸一人，其余的人在她看来什么都不是，包括我在内。
    自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的情形，妈妈在爸爸面前就会对我很好，像个正常的妈妈一样对我嘘寒问暖，疼爱得不行。
    以下这样的场景经常会在我们家上演：
    “妞妞，太高了，不要爬，会摔倒的……”妈妈见我垫着矮凳往壁柜上爬，于是她担忧地跑到我身边扶着我，好像很爱护我似的。
    “是啊，妞妞，不要爬……”爸爸也从大厅走向我们。
    方才爸爸一直在发愣，要不是妈妈的这一句叫喊他还未必能回神。见我爬得那么高，他终于担忧地向我走来。
    妈妈把我最喜爱的玩具放到了壁柜上，比较高，我自然得爬高才能拿下来。但是爸爸并不知道我爬上爬下的原因，以为我不过是因为贪玩罢了。
    妈妈趁着爸爸视觉上的盲点，猛地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在地。
    咚一声，很疼，我只觉先落地的右臂疼得要命，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不，不对。我并不是因为摔倒而哭的，而是因为妈妈脸上的表情，她在推倒我的那一刻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有点狰狞又有些可怕。
    我就是因为她这样的神情而吓得大哭，太可怕了，这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爸爸飞快地奔向我，“怎么回事，怎么会摔倒了。”
    他的语气有些责怪妈妈，因为她明明过来扶着我了，还是让我摔倒。
    妈妈一脸的委屈，就像个高级演员，她的眼泪在瞬间就流了出来，“是我不好，我没想到妞妞的力气会这么大，我扶也扶不住，一个不小心她就……”
    爸爸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打个电话叫姜医生过来吧。”
    姜医生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不是什么大问题找姜医生都能帮我们解决了。平时我经常“不小心”受伤都是姜医生帮我治疗伤处，这一次也不例外。
    一个电话打过去，姜医生很快就会赶过来。
    “那妞妞……”妈妈假意伸手要抱起我。
    我害怕地往爸爸怀中缩了缩，继续放声大哭。我不哭，还能怎样呢？
    我试过受伤后不哭，然后妈妈作恶的手趁着爸爸不注意用力掐了我，疼得我继续大哭她才停止掐我。
    从此我学乖了，她把我推倒无非就是想让我哭，只有哭得可怜了爸爸才会把注意力放到我们身上。
    对的，爸爸呆在这个家里总是心不在焉的，总会看着窗外的事物出神。
    就是因为他对我们较少的关注，因此他才不知道我的受伤全是妈妈导致，并不是我不小心……
    只要我受伤了，爸爸就会一直待在家里，对我嘘寒问暖，直至我康复。
    因此不止是妈妈，就连我也非常的喜欢爸爸，喜欢爸爸永远待在我身边这样妈妈就不会换着法子折腾我了。
    姜医生很快就过来了，看到我又一次受伤不由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就经常受伤呀，才几岁呢就伤痕累累了也是可怜……你们两个做父母的就不能好好照顾她吗？”
    在姜医生的“痛骂”下，爸爸妈妈都不敢开口。
    说起来，姜医生是妈妈的世伯，是外公的至交，算是从小看妈妈长大的，是妈妈的长辈，因此他的训话，爸爸妈妈自然不敢说什么。
    姜医生帮我检查了一番，眉头皱得更重了些。
    “脱臼了，估计还有骨折……这么小就要受这样的苦，真是可怜。我这里没有工具，简单包扎一番带她去医院打石膏吧，最起码都要个余月才能好了。”
    听到个余月，我不由一喜，抬眼偷偷地看了妈妈一眼，果然看到妈妈趁着无人注意而偷偷露出的笑意。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看见了，足以证明我是多么的了解我妈妈啊。
    爸爸妈妈带着我到附近的医院照了x光，说是骨折了。上药，打石膏……
    我就这么被折腾着，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是一出门看见爸爸妈妈我就瘪嘴哭了起来。
    妈妈第一个冲向我，偷偷凑近我的耳边，“做得不错。”
    她也看出来了，我在做戏。
    对的，我们俩人都在做戏，做戏给同一个人看，我的爸爸。
    爸爸亲自开车带我们回家了，他说今晚要照顾我，怕我会起来上夜尿要守着我，毕竟我的手受伤了不方便。
    妈妈说她也要一起照顾我。
    两人又一次相争，看我快哭出来了，爸爸赶紧妥协，把我接到他们许久没有一起同房过的主卧室。
    我睡中间，他们一人睡一边，左右夹攻。
    我不明白，我到底是他们之间的桥梁呢？还是他们之间的拦脚石呢？
    看着妈妈躺在床上满足地笑了，我想应该是桥梁吧。
    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爸爸正站在窗边小声地聊着电话，“嗯，不回去了，这段时间都不回去，受伤了，还骨折了……对对，我要照顾她……好，我明白了，跟娇娇说一声对不起……”
    我的腰猛地一疼，我急急侧头看向妈妈的方向，她正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窗边的方向，仿佛要隔着电话也把电话那边的那个人给杀死似的。
    于是理所当然的，我又一次大声哭了起来。
    窗边的爸爸急急地挂断电话，“不说了，她哭了……”
    “怎么了妞妞？”爸爸跑到床边伸手摸着我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
    医生说伤口要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发炎从而导致发烧，他怕我发烧了，所以赶紧摸我的额头。
    他一直都是个好父亲，可他却不是个好丈夫。
    “爸爸，我好怕，有个妖怪要吃了我，好可怕……”我一边哭着一边往爸爸的怀中躲。
    我动来动去的，妈妈就掐不到我的腰了。
    爸爸松了一口气，“傻孩子，做噩梦罢了，不怕，爸爸在呢。”
    他帮我盖好被子，“好好睡，爸爸会到你的梦里帮你赶走妖怪。”
    “好。”
    这下妈妈应该满意了吧。
    她没有再掐我的腰，我觉得应该是挺满意的。
    就是这样，只要爸爸在家，妈妈对我还还挺好的。
    但是只要爸爸不在家了，她就会尽力地折腾我。
    大冬天里让我喝冰水，一直到我发烧为止；夏天则会逼我吃了很多冰淇淋，饭也不能吃，一直到我拉肚子为止……
    这也是为什么我从小就不爱吃冰淇淋的原因。

 番外（五）成沁的故事中

    后来那个女人带着成念娇来了我们家，爸爸说成念娇比我大，让我喊她叫姐姐。
    可是我从来没喊过，爸爸知道我的脾气也没逼着我喊她。
    小时候我就喊她喂，长大了就喊她成念娇，反正姐姐是从未叫过一次。
    不过我得感谢她的才是，自从她被爸爸留下来以后，妈妈折磨人的对象就从我换成了她。
    我是挺乐见其成的，毕竟受折磨的人不再是我了，而且妈妈也过得比以前开心了不是很好吗？
    不过爸爸和妈妈的吵架的几率比以前大了很多，动不动就吵架，还以为躲在房间里吵我们就不知道了似的。为公司的事吵架，为各种事吵架，但是妈妈嘴中提最多的还是成念娇的妈妈，姓张的那个女人。
    妈妈每天都在我耳边说姓张的那个女人是个狐狸精抢了她老公，抢了我的爸爸。她整日地诅咒姓张的那个女人，诅咒姓张的女人不得好死。
    爸爸说妈妈疯了，蛮不讲理。
    妈妈说，爱一个人确实会让人发疯，既然都疯了还讲什么理呢？
    那时候我就想，爱这么可怕呀，为了爱会发疯，会因为爱去折磨自己的亲生骨肉，那还是不要爱好了。
    后来妈妈的诅咒真的实现了，姓张的女人出了车祸，听说性命堪忧要亲人签字才能做手术。
    姓张的女人父亲早就走了，相依为命的母亲也在早前离开了，不然也不会把成念娇交给爸爸抚养。
    实在找不到人便找到爸爸这里来了，爸爸知道后便赶着要去医院。
    妈妈听到那个女人出事，高兴得不行，说死了正好。她不让爸爸去医院，两人一路从大厅打到了外面。
    后来爸爸开车先离开了，再后来便是妈妈开着另外一辆车追了出去。
    再后来……
    我就没了妈妈，妈妈出车祸离开了。
    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我第一次真心真意地哭了出来。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到底是因为妈妈的离开让我得到解放而哭泣还是因为我真的因为舍不得她的离开而哭泣。
    但是我发现妈妈从小给我种下的仇恨的种子发芽了，它让我憎恨上了成念娇和姓张的女人，我认为就是那个狐狸精害死了我的妈妈。
    有个人给你憎恨，不是挺好的吗？
    成念娇和我和爸爸住在一起，于是我就可以折腾她，看着她不快活，我就能开心地笑了。
    她自己亲手做了小礼物送给爸爸做父亲节礼物，我知道她把礼物藏在哪里，于是我把她的礼物剪坏丢掉，然后自己也送了礼物给爸爸。
    爸爸收到我的礼物很开心，问成念娇有没有给他准备礼物。成念娇急得快哭了，她知道是我把她的礼物弄坏的却不敢说，只说是自己忘记准备了。
    爸爸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于是我的心里乐开了花。
    凡是成念娇在意的，喜欢的东西我都要破坏或者抢走，她难过了，痛苦了，我自然会开心。
    成念娇一直都是个乖乖女，除了她执意要学糕点，为此和爸爸和姓张的那个女人都吵架，还搬出去住了。
    我才知道，原来看似小绵羊的她也有自己的性格，倔强得很。
    但是她为何会一直忍让我呢，纯粹是因为她可怜我？
    我不需要她的可怜，于是我变本加厉地折腾。知道她喜欢顾延风，我便用尽办法把顾延风抢了过来。
    在爸爸公司的庆功宴上，我故意在她面前和顾延风搂搂抱抱。她看到了，果然很生气。
    怒意使她冲昏了头，她要找我算账呢。
    为了一个从小就喜欢的男人，我觉得她要疯掉了。
    能把她逼疯，我觉得也挺有成就感的。
    但是我觉得还是我赢了，因为陷入爱情的人都是最失败的人，就像我妈妈，为爱丢了性命。
    成念娇和我吵了起来，两个人推推嚷嚷之间我们一起掉到了泳池里。
    再次醒来时，宛若做了个梦。我竟然睡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那张床是木板床，虽然已经铺了些棉垫子在上面，我睡着还是觉得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哪有我的席梦思舒服。
    床边还睡着一个人，她趴在床边，头上戴着些奇怪的发饰，看起来就像是……古代人！对的，就是古代人的装扮，我睡的床也是老古董。
    我想该不是成念娇为了报复我，故意给我安排的大整蛊吧。
    我怒不可遏地抓起身上的被子，准备起来找成念娇算账。
    想不到惊动了睡在床边的人，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我，“沁儿，你醒了！”
    她样貌很像妈妈，她竟然亲切地叫我沁儿。妈妈从来不会这样叫我的，难道她又想像以前一样折磨我……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不想让她靠近。
    那个长得和妈妈很相似的女人急红了眼，“沁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母妃啊。”
    “母……母妃？”我试探性地叫了声。
    她居然感动得快哭出来了，根本就没听出我那试探的语气，“是，我是母妃。太好了沁儿，你病了这么久，终于能坐起来了，还能叫我母妃，真是太好了。”
    她居然趁着我不注意，扑过来把我抱得紧紧的。
    我忘了挣扎，静静地靠在她的怀中，感受着她强而有力的心跳和那温暖的体温。
    我十分确定，这个女人不是妈妈，因为妈妈根本不会这样对我。
    到后来，我终于搞懂是怎么回事时，我深深地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和她的丈夫都很疼爱我，是真心疼爱的那种，捧在手里怕摔着了，含在嘴里又怕融化了。
    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意，家庭的温暖……
    我想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它知道，我缺爱，很缺很缺的那种。
    当我又一次睁开眼睛时，母妃把我抱得紧紧的，差点勒得我透不过气来。
    “母……母妃？”我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靠在我身上的女人抬起头看向我，哭得真丑，眼泪鼻涕弄得满脸都是，但是我却很喜欢她这样的面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你睡着，睡着就离开了，幸好还能醒来。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嗯，比较累，睡得有些沉罢了。”
    是非常累，累得我都不想起来了。但是总觉得有个人在耳边叫我，我就勉强睁开眼睛醒来了。
    “弟弟妹妹呢？”
    “自己玩去了。”母妃不以为意地说道。
    本以为弟弟妹妹出生之后，母妃会比较疼爱那两个小家伙，谁知道母妃还是最爱我，永远把我的事摆在第一位。
    只要我有什么事，弟弟妹妹都得靠边站，就像现在这样。

 番外（六）成沁的故事下

    “王妃，杨少夫人和燕小姐在门外求见。”管家来到我的厢房门外敲了敲门通报道。
    听闻是成念娇和燕小六到来，母妃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赶紧把她俩请进来。”
    君元沁从小体弱多病，根本就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结交朋友，所以她的日子是无聊且寂寞的。她常年躺在床上，就算无聊也只有瑞王妃和家中的奴仆作伴。
    后来是因为我这强大的灵魂进驻了君元沁的身体，才让她的病情有所转变，但是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毕竟君元沁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就算有我这样强大的灵魂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由于我的出现使得君元沁陪伴在瑞王爷和瑞王妃身边多了好多年，而我也真正地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与其说我的到来让君元沁完成了陪伴其父母的愿望还不如说我借她的身体享受了人生。
    “喂，君元沁。”
    领头冲进来的是成念娇的好姐妹燕小六，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以前吃了很多的苦，当过乞丐，没爹没娘……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她的爹爹是救国的大英雄，她的身份也随着水涨船高变成了京城响当当的名媛，所到之处一堆的青年才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小道消息说，君玉麟也就是当今的太子爷向燕家提亲，皇帝赐婚，燕家和皇家即将要共结连理，换句话来说也就是燕小六要当太子妃了！
    所以她一进来，我就要揶揄的眼神看着她。
    至于我和她的关系嘛，算是不打不相识，因为成念娇的关系我和她的关系也算不错。
    她的双眼闪烁了一下，“君元沁，你这是什么眼神，小心我……”
    当她看到床边还坐着母妃不由一惊，脸色立即变了又变，“瑞王妃，小女不知您也在此，口出狂言多有得罪……”
    母妃笑了笑，“无碍，你们年轻人就喜欢打打闹闹，我习惯了。”
    燕小六尴尬地笑了笑，瞬间变成了小鹌鹑似的缩在那里不敢开腔了。看着她吃瘪的样子，我觉得好玩极了。
    忍不住想偷笑。
    燕小六偷偷地对着我扬起了拳头，以为母妃没留意。
    其实母妃早就看到了，只是假意看不到罢了。
    也是母妃这种性格的人才受得了燕小六，要是古板些的人怕是让我跟燕小六绝交了吧。
    母妃能善待我的每一个朋友，我也挺高兴的。
    紧接着进来的是成念娇，她把杨阿满也带过来了，原因是我上次去探望她的时候没有看到阿满。杨阿满是她和杨子煜的孩子，差不多一岁了。
    成念娇跟燕小六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的两种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让她们成为了好朋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娴静高雅，不慢不急，让人心生愉悦。
    成念娇抱着阿满向母妃行礼，母妃自然是赶紧让她免礼，“这是你的孩子呀，都这么大了，长得可机灵了。”
    杨阿满长得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到了新环境哪哪都好奇，正抬眼四处打量呢。
    母妃看到杨阿满这般可爱，打心里喜欢这个孩子，急忙往阿满的手中塞了些果子，小孩子也能吃的果子。
    他笑眯眯地接过母妃递给他的果子，咿咿呀呀听得出好像在说谢谢。
    母妃被他逗乐了，直夸他聪明。
    而他的注意力早被果子转移，拿着果子看了成念娇一眼，成念娇对着他点点头后他便认真地和手中的果子较劲。
    和大家又寒暄了几句，母妃离开了。
    她知道，年轻人聚在一起自然有我们自己的话题要聊，她一个“老人家”在这里自然插不上话。
    看到我平安无事，她就放心地出去了。
    母妃终于离开，燕小六算是我们三个人之中最欢喜的了。
    她松了口气，“听说你今天偷懒了，睡得很晚都起不了身，吓坏瑞王妃了。”
    也不知是谁引的路，这么多话，这种事也告诉她们听了。
    我笑了笑，“就是偷懒了，想睡久一些，没不到就吓到大家了。”
    我说得轻松，听的那两个人却满脸的担忧。尤其是成念娇，“你要好好休养，我还希望你能看到阿满长大，会走路，娶妻生子……”
    杨阿满才不到一岁的年纪，完全不懂成念娇在说什么，只是听到成念娇提到了他的名字便咧嘴笑了，嘴巴因为吃了果子红红的一片，甚是可爱。
    我假意撇撇嘴，“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干嘛要看着他长大……”
    “你是他姨母啊。”成念娇对着我眨眨眼。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啰嗦。”如果有面镜子的话，我一定能看到自己脸上的嫌弃。
    成念娇却高兴地笑了。
    “其实我比较感兴趣的是燕小六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啊？我要去凑热闹还差不多。”
    我是当朝的郡主，太子成婚，我自然能去观礼了，如果身体状况允许的话。
    燕小六羞红了脸，一脸的不好意思，“什么婚礼，别胡说八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慌张又矜持的面容，简直太好玩了，于是决定再逗一逗她，“不就是你跟太子殿下的婚礼囖，坊间都传开了，你该不会要等到成亲那天才跟我讲吧。”
    燕小六的脸红得就像快要喷出气来似的，像极了后世几十年代时的蒸气火车。
    又隔了一会，见我捂着嘴笑，她终于知道我在捉弄她了。
    “好你个君元沁。”
    她还真是个疯子，竟然要爬上我的床去挠我痒痒，我吓得惊慌失措，“成娇，你不应该管管你的好姐妹吗？”
    成念娇在一旁逗着杨阿满，一边看向我们这边，“是你先撩人家的，怪不得人家。”
    燕小六嘿嘿了几声，“听到了没，真理在我这边。”
    不过她顾忌我的身体状况也不过是随意开开玩笑罢了，并没有真的拿我如何。
    其实那个小道消息也不是假的，皇家已经在商量了，或许也跟燕家提过了，不过还没有真正对外公布罢了，所以燕小六觉得不好意思了。
    又聊了一会，她俩见我脸上有倦容便要离开了，不想打扰我休息。
    其实我想跟她们多聊一会的，但是我累了，也实在聊不来太长的时间。
    她们离开了，室内又恢复了平静，突然间我有些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安静。
    母妃好像懂我的心思似的，牵着弟弟妹妹走了进来，“沁儿，弟弟妹妹来找你玩了。”
    他俩虽小却异常的懂事，小小的身体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今日玩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总向上天祈祷，让它能多给点时间给我，让我多陪陪这里的人。
    可它似乎没有听到我的祈祷，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过了不久，没有等到燕小六的好消息我便在瑞王妃的哭声中断了气。
    我在这个时代的一生就这样过完了。
    虽有遗憾，但是却异常的满足。
    哭声在我的耳边渐渐消失，突然一股奇怪的力量拉着我刚飘起的灵魂往一个方向拉扯，我无力抵抗只能接受。
    一个触电般的撞击感让我轻飘飘的灵魂有了重量，我好像又进驻了另外一个灵魂。那种感觉虽隔了不短的时间，我却印象深刻。
    我在想这次上天又把我安排到哪里，又要我代替谁活下去呢？
    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什么仪器发出的滴滴的声响，我猛地睁开眼睛，白茫茫的一片，一股刺鼻的药水味不断涌进鼻间。
    这里是？
    “快通知医生，icu病房里的病人醒了……”
    兜兜转转我真的回到了后世，那好吧，我不但要到成念娇的坟前上香，还要好好地照顾爸爸和那个女人。

 番外（七）大婚

    君玉麟和燕小六的婚事已经提上议程了，燕小六的门贴、庚帖早就交由钦天监拿去与君玉麟的庚帖核对，看了又看，大周国太子爷的婚礼当然不能马虎。
    所谓的门贴就是女方的祖宗三代的籍贯、职位和功名，燕小六有燕天成这样响当当的大将军老爹，她的门贴自然是过关的。
    钦天监办事慢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迫于太子爷君玉麟的催促，难得钦天监很快就有了结果，他和燕小六的生辰八字并没有相冲，议婚成功。
    本来皇家婚礼是不用这些的，只需皇帝赐婚即可。但是皇帝却说要让一对新人体验一下民间的婚礼死活都要这么做，因此才有了像民间一样的繁琐成亲步骤。
    害得君玉麟心急如焚，心想娶个娘子可不容易呀。
    接下来是订婚，由于他俩的婚姻是皇家的婚礼，马虎不得。皇帝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一切，宫中最好的礼仪嬷嬷被安排到将军府住持订婚事宜，自然也少不了礼部的人。
    成念娇没有见过皇家的婚礼，特意带着阿满去凑热闹。
    要订婚的燕小六倒还是懵懵的，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根本还没睡醒似的。
    也幸好她在大户人家，所有的事都有管家和府中的奴仆帮她安排好了，她只要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仪式结束就行了。
    燕小六对着成念娇招招手，让成念娇过来。
    成念娇满满靠近燕小六，“怎么啦？”
    燕小六一把抓住成念娇的手，“阿娇，这是真的吗？我好紧张呀。”
    成念娇不由失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燕小六终于遇到让她为难的事了，她也会紧张哦。
    不过会紧张也挺好的，证明她在意君玉麟，在意这次的婚事嘛。
    成念娇拍了拍燕小六的手，“别怕，有我在呢，我会陪着你。”
    燕小六拼命地点头，“好，别走哦。”
    瞧着燕小六如此紧张的模样，成念娇突然想起了自己即将要出嫁的场景，她紧张吗？自然也是紧张的，不过她内心强大，掩饰得比较好，大家没看出来罢了。
    有成念娇陪着燕小六倒是安心了很多，阿满倒是因为没人看着，到处疯跑玩得可开心了。
    好不容易到最后的仪式，燕小六接过嬷嬷递过来的婚戒盒子，她打开看了一眼，整个小定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燕天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他家的老姑娘终于可以嫁出去了，怎让他不开心。
    随着仪式的结束，燕小六终于松了口气。
    小定结束后，就到大定，大定通常是迎娶之日的一百天之内，宫里把一车又一车的聘礼运往将军府，看得平常老百姓眼睛都大了。平常人家的聘礼哪会有这么多，又加上皇帝上位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这种场面已经许久没能见到，如今有幸看到满足了大家的猎奇之心，一路赞叹一路跟着走。
    这样的场面，脸上添光的自然又是燕天成了。
    日子熬呀熬，终于熬到了成婚之日。
    自从定亲之后，君玉麟和燕小六二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各自都在忙碌着婚礼上的事，思念的潮水早就把他们淹没了。
    他们的婚服得由宫里准备，倒是让手残的燕小六松了口气，让她这种笨手笨脚的人去做这种事不是为难她嘛。
    她不由庆幸道，“幸好我嫁的是皇家人。”
    这也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嫁了太子而感到庆幸，因为她总是在害怕自己嫁到宫中后一切都要依规矩行事，那肯定得要命呀。
    她这种不受约束的性子哪能在讲究礼节的宫中常待呀，她的担忧不无道理，成念娇也曾因为这个原因才想阻拦她和君玉麟在一起。
    但是有些事情越是想阻拦就越无法阻拦，相爱了就是爱了，想逃也逃不过，既然逃不过，那就只得接受。
    燕小六入宫之后又是另外一番鸡飞狗跳的场景的，不过死寂了很久的皇宫却因为燕小六的加入而带来不一样的朝气，死气沉沉的皇宫突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燕小六把麻将这玩意带到了皇宫和皇帝的众妃嫔玩的不亦乐乎，大家不但没有为难她，反而和她相处得十分不错呢。
    太后说燕小六就是宫里的开心果，有了她在呀，大家都能活得很开心。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成婚当天的燕小六照样让人印象深刻。
    人家寻常的新娘子一般早早起来都会乖乖地坐在铜镜前被梳妆打扮。她倒是好，也起来了还起得挺早的，也坐在铜镜前了，但是她却一点都不乖，嘴巴一直吃个不停。
    多子多福婆在帮她梳头发，她在吃面条，把面条嗦得哧溜哧溜地响，满屋子都是面条的香味，害得所有在屋里干活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通常情况下新娘子在这个时候不都是乖乖地任由人折腾吗？燕小六倒是好，爱吃什么吃什么，爱干啥就干啥。
    瞧瞧，哪有人是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但是太子殿下君玉麟早就叮嘱过了，他的太子妃不管做什么，大家都要由着她。
    君玉麟最怕惹得燕小六不高兴了，她突然不愿意成婚了，到时候他娶不到娘子该是多么悲惨呀。
    所以呀，他就千叮万嘱，燕小六喜欢怎么样就怎样大家都得由着她。
    既然不能教训太子妃，那就只能忍着了。
    好不容易把头发弄好了，接下来是面妆了。
    人家粉面，她吃包子，人家画眉，她吃包子……
    太子妃的胃就像个无底洞，怎么吃都填不满。本来她还想吃韭菜包子的，被喜娘阻止了，让她吃了些口味比较淡的包子。
    要是真的把韭菜包子吃下，只怕太子妃一张嘴就会把太子殿下给熏晕过去了。
    到最后要往唇上点胭脂了，宫女给燕小六递了手帕，让燕小六擦嘴。
    燕小六没能明白宫女的意思，伸手抓过手帕在手上擦了擦就准备扔掉。
    宫女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太子妃，您的嘴巴……”
    燕小六这才恍然大悟，拿起手帕在嘴上胡乱擦了擦，没能擦干净！
    最后还得负责梳妆的宫女细细地帮她把嘴角的包子屑擦掉，然后再往燕小六嘴上擦胭脂。
    一切完成后，大家示意燕小六看镜子，燕小六抬眼看了一眼镜子，吓了一跳，“我的亲娘哟，这是我吗？”
    倒不是因为妆容太美而美到自己了，而是镜子中的人脸白如雪，脸蛋上的胭脂红扑扑的，嘴巴也是红艳艳的犹如血盆大口。
    早知道自己化了妆会这么可怕，还不如不化呢。
    现在擦掉还行吗？
    不过也不用开腔，光是看着宫女们的眼神她就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像被赶猪仔入笼似的，燕小六在匆忙中上了马车。
    皇家举行婚礼，特别是皇太子，得和新娘坐上皇家的马车绕着整个皇城走一圈，让平明百姓沾喜，也算是宣告天下，他俩成亲了。
    绕完皇城之后，他俩才会入宫把剩下的礼仪完成。
    君玉麟就坐在她的身侧，定定地看着她，“小六，你真美！”
    燕小六不由一阵汗颜，她这副模样简直就丑出天际了，君玉麟居然还说她美，肯定是瞎了眼了！

 番外（八）燕小六的秘密日记

    这天，君玉麟在东宫闲来无事，在屋里翻阅起了书籍。
    恰好燕小六嘴馋，带着太后和淑妃偷偷出宫去品香居喝茶品点心了。
    说是偷偷出宫，其实也是在君玉麟和皇帝的眼皮底下做了这些事，只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罢了。
    难得燕小六不在宫中，君玉麟却一下觉得无聊了起来。
    平日下朝回来都能看到燕小六在东宫里生龙活虎的瞎鼓捣，热闹到不行，现在一个大活人不在这里，反倒像少了什么。
    于是他在书架上找呀找，找到一本《女戒》。
    额，这本《女戒》燕小六是绝对不会感兴趣的，照理来说上面应该有很多灰尘才是，但是眼前的这本《女戒》却看起来挺干净的，似乎有人经常会拿出来看。
    燕小六会是那种喜欢看《女戒》的人吗？要是会看《女戒》也不会时常把后宫弄得鸡飞狗跳了。
    这异常的现象引起了君玉麟莫大的兴趣！
    于是他翻开了那本看起来经常被翻阅的《女戒》，然后不得了，他发现了什么？他竟然在《女戒》里发现了燕小六夹在中间的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是一本很普通的线装书，歪歪扭扭地写着札记二字，看字迹就知道是燕小六的字。
    君玉麟一下就来了兴趣。
    他想翻开来看一看，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但是到最后，理智还是被好奇心战胜，他忍不住翻阅起了燕小六的日记本。
    本以为是燕小六的一些札记心得，想不到却是一本日记书，看来那小女人连札记和日记都没分清呢。
    燕小六藏得极深的日记第一章写的内容如下：
    “二月初三，龙抬头刚过完一天，竟然就来到了我和君玉麟成婚的大日子。作为老姑娘的我竟然也能嫁出去了，还嫁给了当今太子，想想居然像是做梦，还真的挺紧张的……上了马车，君玉麟这个大瞎子竟然夸我那猴子屁股一样的妆容，说很漂亮，我觉得他一定是瞎了眼……”
    额，怎么光是看第一篇日记，他就有些按捺不住想揍人了呢？
    难怪那小女人把这本日记本藏得那么深，原来是怕被他看到了。
    君玉麟脾气一上来了，就忍不住想要在燕小六的日记本上涂涂改改，就像他平常帮皇帝批阅奏折似的。
    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毛笔，粘上朱砂，把老姑娘那里打了叉，批注一点都不老，又把君玉麟这个大瞎子划掉。
    他并没有瞎，当天他紧张得不行，根本就没仔细瞧过燕小六脸上的妆容，只是确认身侧的这个女人是自己一生所深爱的女人便忍不住称赞道罢了。
    所以君玉麟是个大瞎子这个提议不是事实，他不予通过，自然得用朱砂划掉！
    “君玉麟总喜欢饭后‘运动’，每每兴致来了便会遣散寝宫里的宫女和公公，然后……羞|羞，我都不好意思写出来了。但是他每次都把我压|倒，好想又一次我能把他压|倒哦……”
    君玉麟不由双眼一亮，原来他的太子妃还喜欢来这个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如太子妃所愿好了，不如就今晚试一试？
    于是他在燕小六的日记上批注道：如尔所愿。
    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让他的太子妃快点回来了，赶紧回来和他尝试新姿|势。
    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嘿嘿。
    “今日，特意亲自下厨房煮了一桌子的饭菜给君玉麟，这些菜式都是我和宫里的御厨学着做了好久的，母妃说都是君玉麟喜欢吃的，所以我才用心学着做了。君玉麟回来用膳了，吃了一口最爱吃的小炒肉，筷子便放下了。问他说今日的饭菜不好吃吗？他说，御厨老了，做菜的技术不行了，考虑得换掉。那明明是我煮的菜，我却不好意思说了。真的有那么难吃？”
    看着这篇日记，君玉麟思索了很久却不知怎么下手批注。
    那傻姑娘，怎么就不主动说那些饭菜是她用心做的呢？他以为就像往常一样是御厨做的，御厨做出那样的水平确实不行啊，所以他才会说要考虑换掉御厨。
    要是他知道是燕小六亲手做的饭菜，他肯定会全部吃光光，还会大赞这些饭菜弄得好吃。
    难怪那几天燕小六的心情都不好，他还以为是大姨妈快要来找燕小六了，原来是他无意中惹得燕小六不高兴了。
    他想了很久，终于在日记本里下笔：小六，你做的饭菜真好吃，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乱说话了。
    这样说，燕小六应该就会高兴了吧？
    额……他完全没有想过，他的这些批注要是被燕小六看到会疯掉的，还以为自己这么做会让燕小六高兴呢。
    看了一篇又一篇，直至把最近的一篇都看完了才肯罢休。
    估摸着时间，这个时候燕小六也应该回宫了。
    于是他偷偷摸摸地把燕小六的日记本放回《女戒》中，然后又把《女戒》放回了原处。
    燕小六的心也是大，她的日记写得就像杂记一样，并不是每日都会写，记得就会写一下，不记得了就不写。
    因此她的日记本被君玉麟批注画得满本通红的事也是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被她自己发现。
    她拿着被君玉麟批注过的日记本在风中凌乱……
    难怪那日回来，君玉麟还未顾得上用膳便把寝宫里的人全部遣散，还对着她发出了那样的眼神邀请。
    燕小六有些懵懵的，“君玉麟，你怎么了？光天白日的就发|情……”
    君玉麟没有回话而是直接用行动回应，他一把拉着燕小六的手把她扯进怀中，然后一把抱住。
    还未等燕小六有所反应，他的嘴巴便措不及防地靠近。
    燕小六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在君玉麟强|势的攻击中，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
    迷糊间只听到君玉麟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一把抱着她往chuang上走。
    本以为君玉麟会像以前一样一把把她压|倒在身|下，想不到这一次他却没有这样做，他对着燕小六招招手，“小六，你坐上来。”
    燕小六愣了愣，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可以塞下一个大馒头了。
    这不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犹豫了呢？
    君玉麟对着燕小六笑了笑，“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换我……”
    还未等君玉麟把话说完，燕小六便爬了上去……
    这一次是他们这对年轻夫妻新的尝试，简直就让人欲罢不能。
    最后君玉麟抱住了气|喘|嘘|嘘的燕小六，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喜欢吗？”
    燕小六浑身一颤，轻轻地嗯了一声。
    喜欢，喜欢得都快要疯掉了。但是现在的她浑身su麻，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君玉麟把燕小六抱紧了些，她说

 番外（九）盼望已久的喜事

    燕小六嫁入宫中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除了宫中的人会紧张之外，将军府的燕管家也紧张得不行。
    每次燕小六回府，他就会紧张兮兮地盯着燕小六的肚子看，看得燕小六头皮发毛。
    “管家，我的衣服上是有脏东西吗？你为何会一直盯着我看。”燕小六忍不住问道。
    燕管家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燕天成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小六你别理他，他瞎紧张罢了。”
    燕管家不由一阵汗颜，燕小六不懂得紧张就算了，连燕天成这个当爹的也不懂得紧张。
    难怪燕小六会这般大咧咧的，结婚大半年了也不懂得紧张，全怪这不懂得教育的燕天成呐。
    “老爷，您不说话，别人没人当你是哑巴。”燕管家不高兴地说道。
    燕天成尴尬地笑了笑，“好，我不说，我不说。”
    都惹得燕管家不高兴了，他还能说什么。
    虽说燕管家是家里的仆人，但是燕管家却是从小把燕天成看到大的，燕天成早就把燕管家当家人一样看待了，从不把燕管家当仆人。
    是燕管家自己过不了那个坎，应是要分尊卑罢了。
    后来好不容易把燕管家打发去给他两父女准备饭食，燕小六才有机会凑近燕天成问道，“爹，方才燕管家要讲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她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燕天成便把燕管家的担忧讲了出来，本以为燕小六会不高兴的。
    结果燕小六根本就不以为意，“原来是这事呀，宫里的御医也经常帮我和君玉麟把脉呀，说我二人的身体健康得很，不用心急。”
    他俩是不心急，但是其他人心急啊。
    要是不心急才不会经常请人给她把脉呢，不过燕小六的心也真是大，才没有在意这些事呢。
    既然两人的身体都健康得很，怀上孩子不是很容易的事吗？只是时间未到罢了，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怀上了。
    见燕小六说得轻松，燕天成也不以为意。
    反正以女儿这样的性子，在皇宫里没人敢欺负她才是。更何况在宫外还有他这个爹爹坐镇，君玉麟和皇帝老儿也不敢欺负燕小六的。
    燕天成倒不像燕管家那么啰嗦，燕小六回去时还拼命地往燕小六怀里塞什么催子符咒，什么养生的药包。
    燕小六不想惹得燕管家不高兴，因此燕管家给她什么，她都一一收下了，但是有没有用上，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或许大家都在急，但是燕小六就从未急过。
    趁着君玉麟去上朝了，燕小六闲来无事到御花园林乱逛。
    发现前废太子的十二皇子君玉敏正窝在草丛中不知在寻找什么。
    “十二皇子，你在找什么？”燕小六凑近了些，好奇地问道。
    君玉敏抬眼看向来人，发现是燕小六不由一笑，“太子妃，我在找毛毛呢。”
    君玉敏知道燕小六是个极好相处之人，对燕小六也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因此才会对燕小六老实说他要找毛毛这件事。
    君玉敏被废之后，王皇后对其极为失望，认为是君玉敏做得不好皇帝才会废了他，因此再也没有搭理过君玉敏。
    争斗了这么多年，输给了最不受宠的淑妃，王皇后自然是失望极了，整日窝在自己的寝宫中，不问世事。
    与其说是王皇后不搭理君玉敏，还不如说是王皇后什么事都不想理吧。
    不过君玉麟觉得他今日的风光有从君玉敏手上抢来之嫌，因此对这个年幼的弟弟倒是疼爱有加。
    君玉敏年纪小，为人又单纯，他的太子之位被废，不但不伤心反而高兴得不行，因为他终于不用每日都战战兢兢地跟着皇帝去上朝，然后又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做错事惹得皇帝大发雷霆。
    现在不是很好吗？没了太子一位，落得一身轻松。
    他要是知道二皇子就是因为他坐了太子之位才和王振南联合在一起逼宫，最后落得惨败下场的话他一定会对太子之位更加惧怕。
    与其说十二皇子会憎恨君玉麟，还不如说他要感激君玉麟，要不是君玉麟接了他手中的烫手山芋，他也不会落得如此轻松。
    近来外国的来使进贡了一只毛绒绒的哈巴狗给大周国皇帝，皇帝不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又不好拒绝。于是君玉麟便提议把哈巴狗送给君玉敏来养，君玉麟自然是高兴极了，对君玉麟说了好多次谢谢，还整日和小狗同吃同住不舍得分离。
    今日正好带着小狗毛毛出门散步，毛毛不知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溜烟似的就蹿到矮树丛中不见了踪影。
    实在没办法，君玉敏唯有一边喊着毛毛的名字一边沿途找了过来。
    他似乎听到了毛毛的叫声又好像没听到，反正到处找，但是就是找不到。
    燕小六自然也知道君玉敏口中的毛毛是他那心爱的小狗，“我帮你一起找吧。”
    君玉敏不由一喜，“真的吗？”
    燕小六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膛，“自然是真的，骗你的是小狗。只要叫它的名字毛毛就行了吗？”
    君玉敏点点头，“嗯。”
    于是两个人顶着太阳在御花园里找小狗。
    “毛毛……”
    “毛毛……”
    最后小狗是找到了，但是燕小六却无缘无故地晕倒了。
    当她又一次睁开眼时，她却躺在了寝宫的床上，君玉麟就坐在床边黑着一张脸。
    燕小六愣了愣，“君玉麟，你这是怎么了？那脸都快要黑过包公的脸了。”
    君玉麟冷哼了一声，“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燕小六点了点头，“我知道呀，我做了好事，帮十二皇子找到他宠物毛毛呢。”
    嗯，确实是好事，但是燕小六却不应该这么做。
    因为……
    “你怀有龙裔了，不该随便乱走，还在烈日下晒了这么久，最后还整个人昏了过去……”君玉麟苦恼地抬手捂住脸，“要是你和孩子都出了什么事，我该怎办呀。”
    燕小六摸不着重点，“我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事的，你多虑了。”
    君玉麟一阵汗颜，这傻姑娘还不知道自己要做娘亲，要做人家母妃了，还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真是气煞人也。
    听闻屋里有谈话的声音，淑妃第一个冲了进来，“怎样？小六和腹中的孩儿都没事吧？”
    燕小六愣了愣，“腹中的孩儿……”她不由一惊抬眼看向君玉麟，“我有孩子了？”
    君玉麟还想详装生气，但是脸上的笑意却再也藏不住，“是啊，你有喜了，有了我和你的第一个孩子。”
    说着也顾不得再跟燕小六置气，紧紧地把燕小六抱在怀中。
    盼了这么久，他终于有孩子了！
    燕小六窝在君玉麟的怀中傻笑，哦，孩子，她有孩子了！
    这不就是燕管家甚至是宫里宫外众人都盼望已久的喜事吗？

 番外（十）两个跟屁虫

    燕小六怀孕之后肚子便日益膨胀，就像被人拼命地打气的气球一样越变越大……
    燕小六整个人身材纤细，怎么吃也吃不胖，肚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看起来笨重得很，仿佛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就会往前倾倒似的。
    成念娇带着阿满进宫去探望燕小六，看着燕小六的大肚子啧啧称奇。
    “当年我怀阿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呢。”
    燕小六也是一脸的无奈，“我也不知道呢，反正这肚子就是太大了，去哪都不方便，干脆什么地方都不能让我去了。”
    这么大的肚子，还乱跑，那得多危险呀。
    成念娇倒觉得君玉麟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难得的是燕小六居然肯乖乖听话。
    淑妃也过来探望燕小六了，自从燕小六怀有身孕之后她便高兴得不行，整个人都精神多了，每日都会过来探望燕小六。
    见到阿满在，淑妃很是高兴。
    她拉着阿满的小手，指着燕小六的肚子，“阿满，你说太子妃肚子里的宝贝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都说孩子的嘴巴灵，说一就是一。
    要说是男的，那肯定就是男的，说是女孩就是女孩。
    燕小六不由笑了，凑近成念娇低声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又不是什么神仙，哪懂这些哟。”
    成念娇笑了笑，“老人家开心就好。”
    反正这种事她也说不清，老人家听了高兴就好呀，不用在意太多别的。
    燕小六点了点头，那也是。
    阿满歪着头看了看，抬起头看向淑妃，“弟弟，弟弟。”
    淑妃不由高兴地笑了，她看向燕小六，“阿娇，小六，你们听到了吗？说是男孩呢……小孩子说的话最准的了，小六这胎肯定是男的。”
    额，单凭阿满的一句话就能确定？这也太玄乎了些。
    燕小六想说些什么，但是淑妃已经高兴地准备离开了，“我要回宫给我的宝贝皇孙做虎头鞋，小男孩穿上虎头鞋的可机灵了……”
    见淑妃这么高兴，燕小六也不好扫兴，就这么看着淑妃离开了。
    燕小六摸着自己大大的肚子，“如果生出来的是女娃，母妃岂不是伤心死了？”
    成念娇拍了拍燕小六的手，“都是你的孩子，他们都会喜欢的。”
    阿满站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没有出声。
    大人真是奇怪，他们听小孩说话总是听得一知半解的就离开了，他到底要不要把话再说得详细些呢？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反正就算他说了，大家也不会相信吧。
    后来隔了不久，燕小六便发动了，由于早早就安排好了，倒是不慌乱，一发动就立即有人把她送进了屋里，又去通知了正在上朝的君玉麟。
    老皇帝高兴得连早朝都不上了，直接宣布散朝，连同君玉麟一起急急地赶往东宫。
    来到寝宫门外，只见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君玉麟急得直挠耳朵。
    “我要进去。”
    这是燕小六首次经历这种事，他想陪在燕小六身侧。
    但是宫女公公们全围在门口处拦着他，不让他上前，“太子殿下，不可，女人生孩子这事不能有男人在，不然会不吉利的。”
    “不吉利……”
    这个时候哪管得上吉不吉利呀，他只想燕小六平安无事。
    可是淑妃也拦着他不让他进去，最后也只能作罢。
    隔了一会，燕小六在屋中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君玉麟在屋外听着流了一身的冷汗。
    后来又隔了一会，屋里突然传来了娃娃清脆的啼哭声，隔了一会宫女便抱着一个孩儿出来了，“恭喜殿下，喜得小皇子。”
    君玉麟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小六她……”
    匆匆地看了眼襁褓里的孩子，脸上皱巴巴的，脸上还有些血丝，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大家都在高兴，可他却在为燕小六的情况而担忧，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才想抬脚往屋里闯，这时燕小六又大叫了一声。
    君玉麟不由愣了愣，“不是生出来了吗？怎么又……难道是小六出了什么事。”
    这下不管有谁阻拦，他都要往里闯了。
    娘子的安危要紧啊。
    双脚才抬进去一只，又听闻屋里传来了娃儿哭啼的声音。
    大家的脸上都是莫名其妙的，屋外有小娃的哭声，屋里也有，这到底是怎么会回事呀？
    “恭喜太子，贺喜皇上，太子妃连诞下两个皇子，是天大的喜事呐。”
    君玉麟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了，天呐，他竟然在同一天当了两个娃儿的爹爹，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欣喜若狂，差点就站不稳了。
    又隔了一会，燕小六被清洗干净了，屋里又整理了一番才把君玉麟请了进去。
    燕小六头发湿漉漉的，一脸的虚弱，“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孩儿。”
    君玉麟点了点头，“看见了，两个呢。”
    燕小六高兴地笑了，都说她肚皮大，原来是藏了两个宝宝在里面呢。
    大家都为燕小六生了双生儿的事又惊喜又高兴，只有阿满一脸的镇定。
    成念娇看了杨子煜一眼，“你瞧你的儿子活像你，小小年纪就一张冰山脸。”
    杨子煜为此嗤之以鼻，“他才多大的年纪，能懂什么。”
    阿满冷冷地看了杨子煜一眼，并没有说话。
    哼，他早就说了，弟弟，弟弟，两个弟弟嘛，是他们没有理解罢了。
    他现在比较忧愁的是，他年纪轻轻就做了人家的表叔，从此屁股后面就要多了两个跟屁虫，这该如何好是好呀。
    阳光正好，杨阿满坐在一棵树下，看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耳边突然就响起了两把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不大高兴的表情，那两个调皮捣蛋鬼又过来了，他今日又不得安宁了。
    隔了一会，那两把声音越来越近了，“表叔。”
    “表叔。”
    他从书中抬起头看向跟前的两个小毛孩，“嗯。”
    “表叔，陪我玩。”
    “表叔，陪我玩。”
    一人扯一边，差点就要把他撕开成两半了。又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真是让人头疼。
    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拉着那两个小屁孩走到玩具箱旁边陪他们玩玩具。
    这些玩具在他三岁会识字时开始他就没怎么玩过了，只可惜他的外甥们却喜欢得紧，整日缠着他陪他们玩。
    看着阿满一脸无奈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两个小屁孩，燕小六不由笑了。
    “阿娇，明明就相差了两岁左右，为何性子会差那么远呢？阿满看起来就像个小大人了，而我家的孩子就像俩个滚沙子的傻小孩。”
    成念娇笑了笑，“你别忘了，他爹就是那副冷脸的模样，阿满也是有样学样罢了。其实他也很喜欢两个弟弟的。”
    阿满在一旁听着，嘴角不由抽了抽，谁说他喜欢了，他还觉得他们很烦人呢。
    不过有时候看起来又蛮可爱的。
    咳，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