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彼陷落》 第一章江州清明 夕阳余晖渐渐消逝,一抹蓝雾色染上城市背景,天井中的水帘墙点上了荧黄灯光,水珠开始变成星星点点,透过玻璃,宽阔而简洁的展厅内,射灯正在盏盏熄灭,伴随着的是哒—哒—的鞋跟踩地声。鱼尾长裙包裹下是一双凝脂白的小腿,未暗的灯光把真丝衬衫打得流光莹莹,一只米白色小包随着步伐前后摆动,步履渐远,展馆的灯也全部灭了下去。 这一家静瑜美术馆是郁婉宁与好友梁静瑜共同出资成立,梁静瑜出身优越,家族实力雄厚,小女儿自幼学习艺术,如今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与慈善事业主办人。这家美术馆就主打梁静瑜的作品,郁婉宁负责运营,平日也承办些小型艺术鉴赏会、拍卖会及艺术沙龙。藏在馆后还有间花艺咖啡厅与黑胶唱片馆,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郁婉宁笑说她距离文艺女青年的极致生活只差一间山涧民宿。 现如今美术馆开业一年多,梁静瑜的自身实力与梁家资源倾斜,再加上郁婉宁精心打理,生意做得有滋有味,在业内也逐渐有了名气。梁静瑜与郁婉宁是大学时期的朋友,对她家中事情也有所知晓,自然曾经问过她对于自己依靠家中资源是否心有芥蒂。郁婉宁回得干脆,家族本是一体树,何必强求各自根,适当汲取养分锦上添花自然是好事,自己只是个例,让静瑜不要为此忧虑。 高架上路况顺利,二十多分钟郁婉宁就回到家中,外卖骑手已经将鲜虾云吞面放在门口,密封严实,云吞还带着刚出锅的热气,音响中流淌着钢琴曲,她的生活看起来充实又美好,只除了这封电话进来的时候。“郁庆连”叁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不停,郁婉宁长指滑过挂断,随即屏幕上又亮起,反反复复。 晚间泡澡时郁婉宁与梁静瑜通了电话,说她后天要回家去两叁天,请美术馆的另一位负责人代她工作,梁静瑜担忧不止,劝她好不容易走出那一切,那些年有多难她不是不知道,不要轻易妥协回去。郁婉宁沉默,仰头望向浴室顶灯,很快双目炫光模糊不清,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发冷,“是祖母的叁周年祭日,我还是要回去的。”那边梁静瑜不再劝说,祖母是她永远的软肋。 位于大厦47层的旋转餐厅内,栗颂正与大学时期的学长兼好友一家一同用餐,今日正巧碰到学长太太带女儿外出,便成了家宴一起坐坐。窗边的位置将松汇市华灯初上的夜景尽收眼底,学长抱着女儿喂她喝海鲜粥,一边的太太虽与他没有在学生时期结识,但听学长介绍说也是他的同校学姐。婴孩乖巧由父亲抱着,小脸红扑扑得招人喜爱。栗颂的公司近些年发展十分迅速,学长也由衷地祝福,两人乃至其他同窗好友也经常交流共商策略。 窗边的男人身材高大,容貌俊美,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早已不见了数年前那穷困学生的影子。沉逾明眼见他这几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好友自然懂得,栗颂同样对眼前友人信任有加。倘若不是学长当年拉他了解资本市场,便没有他的第一桶金,自然不会有如今的事业。现下两人主业重心还是放在各自国内的公司,只在前些年拿了些盈余放在校友成立的对冲基金中。 “快要清明节,这几天有什么安排,不如一起去徒步?”沉逾明问他。栗颂夹了青菜放入盘中,婉拒了学长的好意,“明天要回江州一趟,那边有个当地的商业聚会。”沉逾明点点头,栗颂的公司如今红火,自然在家乡也有了些名气,商会中逐渐有了这位后生的影子。学姐也是江州人,拜托他回时带来几箱传统的绿豆粉皮,滑嫩劲道,江州的老手艺她已经有几年没有吃到了。栗颂自然笑着应下。 送别学长一家,栗颂独自驱车回到家中,房子位于城东,远离闹市与着名的富人区,但仍是大开发商的品质楼盘,他很满意。黑白灰的现代装修很简约,玄关过道的灯在他进门时感应亮起,衬得这大平层有点孤寂,好在窗帘掩住了楼外的热闹夜色。栗颂坐在沙发上查看江州天气,清明节总不会太温暖。 清明,又是一年,他想起当年的不告而别,烦躁与苦闷涌上心头。 夜半时分,这座城市的鼎沸车声人声才算渐渐开始消失,当即就浇下了一场清明大雨,城市被暴雨洗刷,过往的一切反而逐渐有了痕迹。 第二张郁姓一家 按照传统规矩,江州人会在家中亲人逝世叁周年时再举办一次丧事宴席,象征着正式送逝者魂归故里,家中门楣再次贴上春联,生者生活继续。越是对传统礼仪重视、人丁兴旺的家族越会重视这项礼节,因此郁家在此时举办宴会合情合理,这也正是郁婉宁必须回来的理由。从小她父母恩情寡淡,是祖母一手疼爱,但当她渐渐长大,祖母却已年迈老去,在她病重的那些年还支持她远去海外留学,因此错过服侍照料膝下,这是郁婉宁无法释怀的愧疚。 宴会在凯琳伯爵大酒店举行,宽阔的宴会厅装饰素白雅静,宾客已经渐渐入场,整场活动安排得行程满满,先是舞会,再是晚宴,看得出是大手笔,因此也邀请了整个江州几乎所有有些头脸的人。栗颂几经磨砺,早已对这种场合谙熟于心,此刻正与往来人流寒暄。 郁婉宁坐在家中安排好的休息室,她身着一条黑色修身礼服裙,头戴一顶小巧的黑色纱网礼帽,整个人肃穆又不失精致。敲门声响起,她起身拉开门,是郁家人。郁庆连年过六旬,染发剂也难掩白头。继母王氏也早已褪去当年容貌,衰老与尖刻在她身上的痕迹愈发明显。只有郁建宁正值壮年,风华正茂的样子看起来但得起郁家长子的名头。郁婉宁在心底冷笑,这么多年,郁庆连不一直是这么标榜的吗?淡化她母亲与她的存在,与母亲分居后立刻给了郁建宁长子的曝光量,江州郁家只有长子建宁,没有女儿婉宁。 门还开着,随后又紧接着进来一对父子,郁婉宁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们一眼。郁庆连试图缓和女儿的情绪,主动开口,婉宁,好久没回家了,今天我们一家也算吃个团圆饭。 但郁婉宁并不买账,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明早我就回松汇。 郁庆连立刻省去口舌,将后来的年轻人向前推了两步,介绍一下,这是云景集团的萧公子萧炎,我们两家商量好,就在今日向大家公布你们订婚的消息。 话音落下,屋内众人齐齐看着她。怪不得一定要她回来,原来是找好了祭品。郁婉宁在这时将那年轻人打量,面色暗黄、眼眶深陷、眼周乌青。她抱臂站起来,冷冷开口,郁先生是乐得每一代人总有一个为郁家牺牲吗?你与我母亲婚姻不幸,现在是轮到我了?萧炎看着面前身材曼妙的女子,觉得这桩婚事似乎没有那么令人窒息。 郁庆连的伪善面孔果然被她揭穿,自从你姓郁的那一天开始,你就要做好这个准备! 大概无人注意到郁婉宁在发抖。 姓郁又不止我一个,郁建宁怎么不来消受这福气?她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郁庆连,你有觉得我姓郁吗?你看看我的脸,'谁知道这是谁的孩子!',我吃的哪一口饭穿的哪一件衣服,是你郁庆连的?她咄咄逼人地将原话甩在他脸上,郁庆连看着这个长在母亲身边的女儿,她充满异域风情的立体脸庞愈发让他觉得陌生。 郁婉宁声音之大,将在场每个人都震住了。继母露出了厌恶的眼神,萧家父子开始看戏。是郁建宁率先意识到她状态不对,想要开口安慰,却一脚踩进雷区,婉宁你先消消气,父亲只是一时心急,婚事我们可以缓一缓再谈。郁婉宁几乎是立刻吼了出来,你还不明白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郁庆连只是你一个人的父亲!从小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 啪——郁婉宁脸上立刻红起来一片,郁庆连怒目圆瞪。这婚你不订也得订! 今日是祖母的忌日啊,怎么被他们搞成这样?他们到底还有没有把祖母放在眼里?郁婉宁眼泪在极度激动中大颗大颗掉下来,她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你没资格管我!说罢她就要夺门而出,郁庆连与王氏见状一同大声喊来安保,拦住她!给我在这屋看牢了! 宴会厅的众人只听得楼上一声门的巨响,人群很快又恢复了鼎沸欢腾。 屋内郁婉宁在两个安保中挣扎,她情绪激动,呼吸急促、鞋子也掉了一只,然而终究是被安保制服。很快又来了位化妆师,帮她补上了花掉的妆面,一切像是从未发生。 第三章宴会激吻 舞会间觥筹交错,栗颂从他人口中得知今晚原是郁家老夫人的叁周年丧礼宴席,他面上还是如常的温和有礼,内心却已遍起波澜。叁年前那个暴雨倾城的夜晚、那个失魂落魄的婉宁······ 音乐暂歇,舞步渐止,旋转楼梯上出现郁家人的身影,晚宴要开始了。 如有细心人不难看出,郁家人中间那位年轻女人的站姿并不自然,她的双手似乎受到了安保的牵制。栗颂的目光盯住她不再移开,叁年吗?很长的时间似乎被压缩成一瞬,在她出现的时刻凝结,随之扑面而来的十年交缠记忆占据了他的脑海,过往全都鲜活起来。 台上郁庆连开始讲话,演讲稿之类的东西在场众位人人左耳进右耳出,直到他讲说要宣布一桩喜事。郁婉宁与安保小声说着,放开她可以让仪式更自然些,应该没有一场订婚宴女方是被绑着的吧?安保看她情绪稳定,也就同意了她的要求。下一秒她强势地拿过话筒,“不劳烦父亲,还是由我自己来告诉大家。” 郁庆连一行人被她杀个措手不及,眼看着她快步几乎是冲向人群中。郁婉宁直冲着那个方向去,人群都不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位置,她知道他在这里,知道她唯一的出路在这里。 栗颂与她双目注视,郁婉宁将他一路牵着手小跑到主讲台,然后是一个将全部身心的重量都依附上的拥抱,紧接着贴上的是她一如既往柔软又饱满的唇。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搅乱了思绪,然而当思念中的人贴面而来,他又根本狠不下心责怪她的一切。她热情似火而又孤注一掷,双臂将他环抱地很紧,他也不自觉又像是报复似地将她箍入怀中。黑色礼裙与黑色西装从台下看去仿佛融为一体,只有暗红格纹的领带与雪白的脖颈交缠在一起。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女主角压在身前激烈拥吻,良久,他在两人分开后帮她擦去嘴角的水痕,一时间场面香艳至极,不少媒体举起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台上两人眉目传情,似乎场内空无一人,又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他们今日做铺垫。 “这就是我想要宣布的喜事,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夫,栗颂先生。”他还是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两人姿势亲密至极。“接下来请大家尽情享受今晚的宴席,我们要先行离开去做一点快乐的事情。”台上女子五官夺目,神采飞扬,毫不介意以如此奔放的姿态展示她的感情,霎时间看客们都有些震惊。随即又不知从哪里响起掌声与口哨声,引起场内潮声一片。其间有人私下议论着,郁家这女儿果真与她母亲一样放浪不羁,私下还有多少艳事还未可知。又有人悄声打听这位栗颂先生是什么来头,身旁的人接话说是星磁教育的创始人,短短六年,身家数十亿。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台上的郁家人眼看局面不可挽回,郁庆连几乎是气急败坏,沉着脸叫安保立刻去追人。然而郁婉宁已经拉着栗颂穿过花园跑入停车场,花香扑了栗颂满怀,她手中握着郁建宁遗落的车钥匙,一口气在地库中找到那辆早已感应了的宝马。栗颂从善如流地坐上车,七系几乎是毫无反应时间地开出了地库。 郁婉宁一刻不停,80迈的速度一路驶入高速入口,接着加大马力汇入了夜色中,身后追着的几辆车逐渐被她甩掉踪影。栗颂这时才注意到她一路飙升的仪表盘,他立刻反应过来郁婉宁的异常,果然看到她已经是满脸泪痕,眼睛哭得通红,鼻头一颤一颤,“婉宁,快减速!你这样很危险!”她似乎听不到。 “婉宁,婉宁!你速度太快了!”郁婉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超速得离谱,脚下松开了油门。 郁婉宁在车上哭出了声,栗颂深知这时不可以再去刺激她,两人几乎是一路无话,夜间的高速路段格外昏暗,车窗外是极速后退的良田,只有路灯在视线里被拉得很长。不知开了多久,路边亮起一个小服务区的灯火,郁婉宁打了转向,宝马驶出环岛,停在一个小宾馆前。 栗颂为她擦掉面上泪痕,她却反手握住他的手,一个倾身再次重重贴上他的唇角,辗转舔舐,水光盈盈的双眼注视着他,“我想要你上我,就现在。” 第四章天雷地火(车震H) 栗颂一下子被她的话点燃,天雷勾动地火,他拥着她深吻,车内氛围急剧升温,两人缠绵得分不开空隙。郁婉宁从驾驶座抽身,长腿跨坐在栗颂腰间,长发散落在两人肩上、脊背。一吻结束,她无力地趴在栗颂身上喘息。 礼裙的拉链被拉下,修长的五指从裙角伸入,触手可及的是她滑嫩有型的长腿,底裤薄得像莎,栗颂毫不费力将它褪下,来到她柔软的花园。郁婉宁喘息不停,紧紧贴在栗颂身上,亲吻他的脖颈,双手解开皮带,抚摸他已经抬头的欲望。 “栗颂……”她的嘤咛都变了调,敞开的胸脯贴在他松垮的衬衫上,“摸摸我……”,牵着他的手去感受那跳动着的白嫩桃子,几乎是在他触碰的瞬间就颤抖的不行。栗颂被那丰盈撞了满手,一手覆上去竟握不完全,他吻过她凌然的锁骨,唇舌掠过胸前一片凝脂,含住那粉嫩嫩的乳首,舔弄吮吸,“栗颂……”郁婉宁埋头在他颈窝,呼吸间带着急切的哭腔,“你进来呀……” 他另一只手还在她细窄的甬道内兴风作浪,引得泉水涟涟,郁婉宁扶住他已经挺立的性器,纤手抚弄已经渗出黏液的前端,颤颤往自己的穴口放。“急什么?”栗颂抽出手,她下面就涌出一股暖流,他满手滑腻,又去揉捏她饱满的臀部,体液蹭在皮肤上,又沾湿了两人的衣物。郁婉宁衣衫不整,裙子卡在腰间,两侧乳肉如同脱兔颤颤悠悠,诱人采撷,一双长腿跪坐在栗颂两侧,翘臀不断前后摩蹭,那一点小豆被栗颂拿捏,始终得不到满足。 她面上仍是泪痕满满,栗颂伸手去描摹她的眉眼,那样一双深邃又含情的眼眸,此刻更是媚眼如丝,丰艳的红唇因喘息而微张,露出两颗贝齿。他狠狠吻了上去,再次用舌尖抵着她的舌根,报复似的搜刮每一寸口腔,直至两人俱是难以呼吸。这时他才将涨大的性器挺入她的内壁,进得太深,西裤的拉链抵着她的花唇厮磨,郁婉宁颤抖着叫他的名字“栗颂,疼……” 此时尚未彻底入夜,这方小小服务区仍有不少车辆往来,或是休息,或是加油,也有前来宾馆住店者。路灯静静看着夜色下的一切,一辆银色宝马车在停车场震颤不断,也有过路者注意到这场艳情,车窗玻璃膜将好事者的目光挡了个严实,偶有从车前路过者,只窥得一肩雪白上下颤动,下一瞬也被身下的手罩上了宽大的西服外套。 副驾驶的座椅早已被放倒,郁婉宁伏在栗颂身上前后颤动,面色艳如桃花,两人身下紧紧相连,她一呼一吸都在他耳畔,乱动一阵并不得法,栗颂控制住她,按着她的臀部向上深顶,瞬间引得郁婉宁大声呻吟,“太重了……栗颂……要被你顶坏了……” 腿间一阵酸胀,郁婉宁缩着腰伏在栗颂身上,一边求饶一边继续扭动胯部,两人节奏契合,只听得车内喘息声不断。栗颂能感觉到她每一寸甬道都在紧紧箍着他的坚硬,一如从前的热情。女上的姿势可以插得非常深入,他十分不满足地向上顶弄,郁婉宁被接连的猛烈撞击送上了巅峰,她几乎是完全贴在了栗颂身上,叫喊他名字的声音变了调,“栗颂……栗颂……不行了……”,快感带来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高潮带来的阴部收缩绞紧了内部的性器,栗颂在灭顶的快感中将郁婉宁抱到了身下,他像一头兽一样俯趴在她背后,磨着她的翘臀不断顶撞,郁婉宁在高潮后格外敏感,她仍翘着臀去迎合每一次冲撞,花穴中汁液飞溅,她埋头在座椅中颤抖不停,甬道被撑得满满当当。两人像较劲一般用尽全身力气作弄、取悦对方,一切感官的满足都难以言表,最终栗颂冲刺起来,啪啪的肉体碰撞声在车内回响,郁婉宁难以控制地呻吟,“嗯……射进来啊……呜呜,舒服……” 积攒了许久的浓稠精液射在她体内,尚未消软的性器仍与她紧密结合,两人抱坐在副驾驶一同喘息,栗颂抚摸着她的脸依旧亲吻不停,他的体温暖着她裸露的身体。 良久,车外的雨声落入了两人的耳朵,栗颂帮她稍事整理,用西装外套披在头上,冒雨走进灯火昏黄的旅店。 第五章廉价旅馆H 开在小服务区的旅店并不十分正规,设施简陋,墙纸都隐约有翘起掉落的痕迹,整间屋子除了一张大床外连张椅子都没有。 两人被雨水浇了个透,一路拥吻着开了房门,在门关上的瞬间衣裳就已被脱得七零八落。栗颂带着郁婉宁进了浴室,装修简陋的浴室空间并不高,由整体塑料板包裹,倒颇有几分日式风味。一盏灯泡按在门侧,在水雾中照亮镜中两俱交缠的肉体。 那淋浴喷头倒是出乎意料,水流强劲而温暖,驱走两人裹挟进来的寒气。拉上塑料浴帘,狭小的淋浴间很快升温。栗颂身量高挑,几乎快要顶到浴室天花板,郁婉宁也觉得头顶压抑。两人在水流中注视到对方的眼眸,栗颂在郁婉宁眼中只看到浓重的情欲,他似乎一下有些清醒,“今晚如果我不在,是不是也有另外一人在你的戏码里?” 郁婉宁抚上他结实的胸肌,轻轻吻在男性褐色的乳头,栗颂倒吸一口气,却不依不饶,过了今晚她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郁婉宁,怎么从来都只有你甩开我的剧情?这次也是吗?” 郁婉宁沉迷在肉欲中,她跪在浴室的塑料地板上,右手扶着栗颂勃起的阴茎轻轻抚摸,送到唇边,栗颂并不买账,拖起她的下巴,“说啊,这次又会怎么样?”她却已经将他的龟头放进口中,细细照拂,“没有如果,这次也不会怎样。” 她的小舌寸寸包裹他的棒身,次次都深深含入直至喉咙,而又慢慢吞吐,牵出透亮的水丝挂在她的下巴。栗颂仰头靠在塑料墙板,眼中也映出浴室的雾气,郁婉宁边口边抬头看他,撞上栗颂低头的眼神,她更加卖力,口中咂弄有声,手上也不断揉弄爱抚两个囊袋,势要将栗颂在此缴械。 思绪混乱,然而在此时去思考两人过往本就毫无意义,此刻只有活色生香的郁婉宁在勾着他。栗颂弯腰,从腋下捞起跪着的郁婉宁,将她放在一旁马桶上,他拿过洗漱池上一次性的剃须刀,将浴液打泡涂抹在她阴部。 泡沫堆在她娇嫩的阴唇上方,小腹下一片雪白。简陋的刀头不比她以往用的工具,郁婉宁屏住呼吸,眼看着栗颂一刀一刀刮在她的耻毛,他的手按在她饱满的阴户软肉上,每一次触碰都是刺激,每一次刮动都是挑逗。“你小心些……” 小小的阴唇瓣在他面前娇羞地瑟缩着,似乎忘记了刚刚是如何承受他大力地进出。心爱的女人浑身上下湿漉漉,面色潮红,眼神潮得可以将他淹没,她双手支在身后,仰身靠在马桶水箱,下体任由他掌控。“当然,割破了我舍不得。”栗颂一点一点刮掉每一根毛发,渐渐露出小妹妹原本的形状,粉嫩嫩的很是可爱,上方那颗原本应该被隐藏的小豆已经被他揉弄、舔舐得红肿,碰一下都让郁婉宁震颤不已。刮弄干净时,她下面早已水流不停。 长夜在这间浴室凝结,葱白一般的手指在栗颂眼前飞舞,他看着眼前香艳一幕:郁婉宁正朝着他,在他刚刚剃得干干净净的小阴户上自渎,她口中细细叫着他的名字,猫一样的叫声挠着他的心,“栗颂……栗颂哥哥……没有毛的妹妹你喜欢吗?嗯……好干净哦。” 郁婉宁闭着眼睛,看不到栗颂的表情,但她早已想象到他挺拔的鼻骨,再难清明的眼神,紧抿的双唇。她拖起双乳送至他唇边,随即就是仿佛要吸出奶水般的吞咽,栗颂边吃她的奶边把她抱起,粗长的性器捅进光洁的肉穴,他将她抱在怀里抽插,她修长的双腿在他的臂弯垂荡。每当他顶得深了,她就夹着哭腔叫,不知被旅店多少人听了去。 狭小的浴室到处都是他们欢爱的痕迹,抱着没有支撑点,他实在操得太重,郁婉宁哭着求饶要被放下来。栗颂将她跪姿摆在马桶上,她立刻懂得要紧紧趴好,蜜桃臀翘上了天,摇着去吸他粗壮的鸡巴,被插得又哭又叫,还紧紧绞着不放,简直骚浪得没边儿。 从浴室到床上,两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躯体紧紧相连,性器厮磨,呻吟不停。郁婉宁双腿被举到他肩头,只留嫩穴被压着狠狠干,“栗颂……我受不了……”偏又不放手,连他去扯旅店避孕套的手都要阻回来,“不要…别戴套,我想你射进来……”栗颂被她勾得狠狠发泄了数回才结束一夜欢好。 第六章如此冬夜 偶有山间夜风呼呼声落入窗子,怀中人早已酣睡,浅浅的呼吸拂在他的胸膛。栗颂靠在床头,点燃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上升,在破旧房间内沾上开胶的木头。不知名服务区、老旧且昏暗的旅店、从门缝里塞进的198推拿卡、急切又靡乱的性事……栗颂忽而觉得这一切于他有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似乎这就会是他的生活,倘若十年前没有郁婉宁出现的话。 他把被子向上拉扯,盖住了郁婉宁裸露的肩头,这样的夜晚让他想起高叁那年。 大概所有人的高叁都是灰白色彩,栗颂更不例外,那时他早已不再与郁婉宁同桌,两人在紧张的学习高压下也有许久没有说话,特别是在秋天那次运动会长跑失约之后,似乎变成了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江州一中是寄宿制学校,但也有不少学生为了学业在校外租房独住。周六晚上十点,是校园一周最为寂静的时刻,就连刻苦的高叁生们都已回到家中。栗颂关了那盏白炽灯,独自走出彻底暗下来的教学楼。新明楼前的广场空空荡荡,有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的很长。 十一月,还未到隆冬,但风寒似刀刮,草地在夜晚也挂着白霜。栗颂走上前,“郁婉宁,你怎么在这?” 教学楼早就只有他一人,这么冷的夜,她在哪待了这么久? 郁婉宁双手已经冻僵,却还抓着书包肩带,嘴唇泛紫,双目不知在看哪里。听到声音,她回头,发现自己站在栗颂罩下来的影子里。她声音微弱,“我没处可去了。”她一直在校外住,学校寝室并没她的床位,何况周六晚上禁止留宿。今晚她把钥匙忘在房子里,回郁家?如果郁庆连知道她是忘带钥匙,恐怕第二天早上都不会给她开门,更别提郁家在远离一中半个城区的地方。 风吹过两人面前,撩起郁婉宁额前的一缕碎发。栗颂提起她的书包,“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那里住一晚。”郁婉宁红着眼点点头,她刚刚已经在寒风中在住处和学校间往返了两次,又求了很久寝管阿姨可不可以破例让她待一晚,都没有结果。西叁环的路灯下,间断有大客车在夜晚进城,此间路段多有事故发生,但又是一中学生放学的必经之路。栗颂小心骑着车,后座载着郁婉宁。 自父亲与妹妹相继去世后,这个家算是彻底散了,继母将抚恤金一分为二,自己带走一份,再无消息,一份留给栗颂,从此世间再无他的亲人。栗颂极度克制花销,在校外的村庄租了小小一间屋子,每月只要一百元。屋子实在简陋寒酸,水泥地水泥墙,一方窄窄的窗户开在高处,透了夜色进来。小开间中放了张老旧的木板床和一张磨花了的桌子,旁边两个门后的屋子仅能容纳一人进出,分别是厨房与卫生间,也都仅能维持最低使用需求。 栗颂几乎是将自尊心沉入湖底般的推开了单薄的木门,在心爱的人面前展露自己最毫无遮掩的穷困,这种撕扯几乎割裂了少年的心脏,但他生生将这份自卑掩盖,将她的书包放在桌上,拿出一床干净被褥,“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他做好了来自她轻视的准备,然而却并未等到任何一丝不满,她的脸被风吹得透红、又起了皮。他听到女孩轻轻的声音,“我可以借你浴室冲澡吗?真的好冷。” “当然可以。”他听到自己说。然后狭小的卫生间响起水声,栗颂关门跑出去,两腿迈得生风。郁婉宁冲澡结束,重新穿好衣服,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映入眼帘,“抱歉,家里只有这个,但应该可以缓解一些皮肤干燥。”是一盒塑料包装的面霜。 无人知晓,在寒冷冬夜,是这样一间近乎毛坯的房子和赤诚的少年接住了郁婉宁本要坠入深渊的心。她在黑暗中偷偷看向床下他的样子,觉得身上的棉被温暖无比,又一次那丝丝勇气在她心中燃烧、雀跃,却又在想起母亲那样尖刻的冷嘲热讽时熄灭。她最后一次望向床下安静入眠的少年,随后紧紧闭上了双眼,接受这唯一的一夜。 月照星疏,这般冬夜难得,栗颂在听到女孩逐渐匀称的呼吸声后睁开双眼,黑暗中他用力铭记今晚的点点滴滴。 第七章头版新闻 林中一夜萧瑟,尚为嫩绿的新叶承受夜雨吹打,清晨时透出淡淡泥土草香。简陋旅店窗帘廉价,薄得挡不住光,才五六点的光景,屋里已经大亮。栗颂早早起身,吩咐秘书将车开来。郁婉宁仍在熟睡,她哼唧一声转过身去,背对阳光。栗颂轻手轻脚洗漱出门,晨跑之后在服务区买来热牛奶和面包做早餐。 郁婉宁睡得也并不安稳,旅店床垫软的没有支撑力,她醒来仍觉得腰酸。在栗颂的投喂下吃过早饭,她拿起手机发现信息、未接来电爆了满屏。不外乎是郁家找不到人,又发现丢了车,质问她跑到哪里,车又在哪。郁婉宁烦躁之气又涌了上来,没好气地给郁建宁发信息说车在燕乌服务区。忽而想到昨晚车内一夜,突然来了恶趣味,又留言建议他来了立即洗车,反正她看郁建宁不爽多年,自然不介意恶心到他。 燕乌县距离松汇市并不远,车程只需一个多钟头,栗颂秘书开车,两人自然坐在后座。郁婉宁为免再看到郁家人消息索性关了手机,扭头看看窗外风景,又转过身来看着栗颂。她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并未意识到这是两人又一次重逢,看着眼前成熟俊朗的男人,他如今翻手颠覆一方云雨的样子过于耀眼,已经让她想不起曾经沉默内敛的那些年。只是转瞬的念头,郁婉宁随即移开了视线。 栗颂处理完公事,打开新闻软件的瞬间就被自己的高清图刷了满屏。原来在两人久旱逢甘霖、颠鸾倒凤的一夜,媒体们早已加班加点赶了无数篇稿子出来。“爆!郁氏小女当众认爱,对象相识十年!” “惊!郁家晚宴激吻主角竟是星磁教育创始人!”几篇新闻下来,郁婉宁和栗颂高中同学、大学同校、栗颂白手起家的十年枝末已经被扒了个干净,一夜之间两人的事情传遍了江州大街小巷。而栗颂反复看着那些图,不着痕迹地存了郁婉宁在他怀中沉醉的几张,然后转过身来拂上郁婉宁细白的脖颈,手指捻过她小巧的耳垂,顺势送去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样子,脖颈、耳垂、手指都缺少点东西,他开口,“带你去选个礼物。”秘书小林自然改道去商场。 松汇市向来不缺任何商业娱乐轶事,两人的消息虽然在江州炸了锅,但在松汇仍可得常日里的宁静,不过也不乏消息灵通之人,在二人走进商场的时刻就已认出是新闻主角。郁婉宁其实并不愿意收受这份礼物,在车上就多次要小林就近停车放她下来,但栗颂打定主意,此刻紧紧揽着她走进Harry Winston,手劲大得让她肩膀有些疼痛。 此刻店员按照栗颂的喜好拿出几款钻戒与项链耳钉,栗颂牵着郁婉宁要她一一试过,郁婉宁耐心有些耗尽,“我真的不需要这些,我们走吧。”栗颂不为所动,“订婚哪有空手的道理?”一边店员审时度势地劝说着款式如何合适,一边找来更多样式。郁婉宁是真的有些不耐,她又打开手机企图转移注意力,但开机的瞬间又是电话闪烁不停,栗颂说着她手上这款围镶的戒指最满意,郁婉宁烦躁不已,“我们又不是真的订婚!”话一出口,店员就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变了脸色,他沉着脸,但依旧维持耐心,“没关系,不订婚也可以送你礼物。” 郁婉宁只觉得有些窒息,大脑慌乱中接通了闪烁不停的电话,瞬间那头的声音被外放出来,“郁婉宁你还要不要脸!事情搞成这样你有什么脸面……”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声,我说了你没有资格管我! 店中场面顿时尴尬到了冰点,另一边的店员带着顾客去了远离他们的沙发卡座,栗颂感觉到怀中的人在颤抖,他接过电话,“牺牲自己来成全你们不是婉宁的责任和义务,郁先生好自为之。”电话挂断,他向店员表示歉意,搂着郁婉宁离开了商场。 小林在车上等待不久,就见自家老板去而复返,他赶快下车拉开后座车门,郁小姐脸色看起来不太妙。黑色奔驰在车流中穿梭,在不违章限度内开到了最快。郁婉宁脸色苍白,软软靠在栗颂身上,小声说着,“栗颂,我后背疼。”她的肋骨脊椎仿佛挤压在一起,胸腔被压缩得很小,不得不以更急促更深长的呼吸来获得更多氧气。栗颂面色深沉,着急又别无他法,只好紧紧抱住她,抚摸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到了医院,急诊科首先怀疑是与心脏相关,检查与ct都没看出问题。栗颂眉头紧锁,问出了一个在心头盘旋多年的可能,“或许应该去神经内科看看?” 八、有迹可循 省级的叁甲医院,最不缺的就是人流量,生老病死,大喜大悲,每时每刻都在这里上演。郁婉宁乖乖靠在栗颂身上,她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与昨晚精神雀跃的她判若俩人。结果出得还算快,栗颂留心让小林陪着郁婉宁,独自进去诊室听医生讲。 请问患者过往有什么具体表现? 她亢奋与低落交替出现,情绪发生和转变都非常快,有时数天,有时持续数月;亢奋的时候精神极度活跃,有用不完的活力,情绪爆发力很强,常人难以控制;低落的时候经常需要月余才能缓解······ 医生拿出生化检查报告与问卷调查结果,根据检验结果与过往症状询问,可以判定患者具有较为严重的双向情感障碍,其中她的躁狂相更为明显,也是之所以她情绪激动时难以控制的原因······ 至于她胸闷气短、后背疼痛,也是双向情感障碍的生理表现,在剧烈情绪波动之后,患者会明显感觉到生理疼痛。这一点也同样作用于抑郁症。 诊室的落地窗外正对着海面,栗颂甚至看到海水一浪一浪涌向岸边,白色的浪花让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为什么初遇时她耀眼的光芒让他难以抬起头,一举一动都像太阳将他照亮,而后来她却安静到尘土里遍寻不到踪迹;为什么后来再次相遇,她又意气风发撩人异常,而后又是那样的失魂落魄肝肠寸断······ 这一切从何而起?应该是从很久很久以前而起。到底哪一个是真实的她?原来哪一个都是真实的她。 医生见眼前的男子神色凝重,叹了口气,再次确认,您是患者未婚夫对吧? 我是,有什么事您说。 按照她的病情程度,我是建议她住院治疗的,但您说家里环境足够,那么先服用药物保守治疗、密切观察也是可以的。最重要的,她的状况,千万不可以怀孕,这点还是你注意一下。 住院?怎么可能,他怎么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冰冷的病房? 栗颂走出诊室的时候,郁婉宁已经早有了困意,她变得粘人、完全依赖着栗颂,甚至连病情都是简单过问,栗颂说只是有些劳累引起的,她也没有质疑。栗颂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路哄着、安慰着回到了家。 邮件已经堆积了很多,趁着郁婉宁入睡,栗颂坐在书房继续办公,公司发展到现在,他甚至付出了比创业初期更多倍的努力,驾驶这满载众人的大船远航。季报表现远超预期,现金流也比预想得好出很多,各分支业务总经理订好了下季度发展目标,已经交给董办签字。看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栗颂还是兢兢业业,商场如战场,一不留神就倾家荡产、甚至身陷囹圄。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竞争对手心度教育正在全线降价产品,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进行了一个月,栗颂拧眉,发消息给秘书要加入下次会议讨论事项。 郁婉宁在入夜时醒来,房间内漆黑一片,她摸索着出门,看到对面书房门里透出的光线。栗颂注意到脚步声,告诉她,医生说你劳累过度,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里,明天我叫人搬来你的行李。郁婉宁没有异议。她急需一种安全感,于是坐上他宽大舒适的老板椅,窝在他怀里,栗颂笑她,你这是干扰我正常办公。 郁婉宁哼哼唧唧,是你定力不好。 栗颂握住她的手揉捏,藕色的甲面落在他的手掌心,他索性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去给文件签名。郁婉宁故意不从,歪歪扭扭写下栗颂两个大字,这个笔迹不像,文件无效哦。栗颂不依不饶,伸手从她衣摆下方探进去,抚弄她未着内衣的娇乳,郁婉宁一个机灵,干嘛呀。 作为你不好好写字的惩罚。他又佯装报复地咬了一口她的嘴唇,谁知郁婉宁更加放肆,在下一页文件上写得更是潦草不堪,她娇娇开口,栗总,我又写不好了,怎么办呀?栗颂乐得上钩,将她紧紧抱着,手中力道不停,口中描摹她颗颗贝齿,以舌追逐嬉闹。 另一只手拿过还带着她手中余温的钢笔,万宝龙厚重的笔身划过她的乳尖,轻扫两侧饱满圆润的胸房,然后一路向下,最终顶在她湿润一片的底裤上,笔盖研磨那颗红豆,笔杆前后蹭动阴唇,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后,“那就惩罚郁秘书肉体偿还吧。” 九、总裁与秘书(角色扮演H) 文件散乱地铺陈在办公桌上,刚刚那支万宝龙钢笔在台灯的照耀下反射出泠泠的银光,低哑的女声在慢慢唱着情歌,为书房的氛围染上绯色。 郁婉宁虚虚挤进老板椅,双腿分在栗颂身侧,半坐在他大腿。她眼神迷离,羊脂玉般的十指附在栗颂腕上,引着他抚弄自己姣好的身体,在耳后、腰间逗留,却又避开往日他爱着的敏感部位,每每点到之处无不燃起春情涟涟。 她眉眼款款望着栗颂,唇间噙笑说着情话,“栗总,上班的活儿秘书干,下班的活儿干秘书。”深棕色瞳仁间映出他的面庞,温热的气息呼出在他耳边,手牵着他的手在她挺翘的臀部揉弄。 他加大力道,“郁秘书的能力不论上班下班都是同样出色。”臀肉几乎在指缝间溢出,她上半身伏在他身上勾着魂儿,轻轻咬住他的耳垂,灵巧的舌上下舔舐,唇角贴面蹭动,嗓音湿得滴了水,“是栗总调教得好。” 栗颂凝望眼前人,她眉眼低垂,拇指摩挲着他轻微干燥的唇,以湿吻帮他润唇,舌尖舔弄唇峰,末了,用指尖沾取水渍抹在自己唇珠,像涂坏的口红一样肆意挥霍,那拇指被她含进口中吸吮舔舐。 他看不得如此,倾身罩住郁婉宁,吻住她还含着拇指的唇,辗转亲吻,在她口中描摹手指的形状,在进攻中顶弄她的上颚,听她呜咽出声。 下身早已膨起,郁婉宁身着他的睡衣,下摆空空荡荡,正坐在他身上蹭动,弄湿了西裤。她牵着他的手去摸,在穴口前后试探,沾了满手的水儿,带过前面的小蕊时郁婉宁轻抖一下,嘤咛出声,“栗总,她好想你哦。” 栗颂俯身将她推倒在办公桌上,一手在身下挑逗不止,一手爱抚她蜜桃一般的乳房,隔着衣料含住另一只,敏感的乳尖在真丝滑料的浸润中被吸得嫣红。 郁婉宁肩胛贴着书桌,双目失神地看向吊顶,在栗颂的攻势下城池渐失,细嫩的脖颈被他的大手摩挲抚弄,她是他身下的一只小母猫,被制住了弱点,逃脱不得。 他下了狠心揉捏她下身的小豆,她一下子瑟缩,娇声出口,“栗总......”,听他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乖的小秘书需要接受惩罚。” 江景房的落地大窗映出屋内的灯火通明,男人身材高大俊朗,他站在书桌前,女人曲线曼妙,上半身被他压在桌上,丰腴的臀却悬空,修长的腿虚虚踩在地砖,被男人站在中间分开,用不上力。 栗颂俯视着郁婉宁,看她委身自己,衣衫不整地仰在桌上,文件散落在她身下,口中娇娇求饶,“栗总,别折磨我了呀……”,一双柔荑覆住西装裤鼠蹊部的隆起,轻轻触碰,感受他硕大的形状。 她用力撑起身子,唇碰到西裤,极度渴求似的隔着布料轻咬他的勃起,紧接着唇去找寻掩在面料下的拉链,只用牙齿轻轻咬着,一点一点拉下,金属在链轨上摩擦,刺激着栗颂敏感的神经。 待拉链完全拉下,她凝眉,隔着底裤含住他早已蓄势待发的物事,小舌咬住那颗扣子,只用灵巧的舌尖与牙齿解开底裤,精神雀跃的“小栗总”几乎是立刻与她的脸颊打招呼。 栗颂看着她含住他涨大的性器,眼中是迷蒙水色,她一遍吮吸一遍抬头望着他,口中呜呜咽咽咂弄不清,脸上是春情无限的媚色。他撩起她的衣物,大掌毫不留情地用力揉捏她瘫软的乳房,那两团奶子在他手中被压得变成各种色情的形状。 郁婉宁双肘撑起身子,口中含着栗颂的欲望,她难耐地挺起下身,试图去蹭他的腿,“求你了,栗总……进来……求求你……” 他却很坏心,右手抬起她的下巴,阴茎从她口中滑出,水痕蹭在她唇角,龟头顶在她脸颊,“怎么进来?进来哪里?” 郁婉宁被他掐住,口齿不清地答,“插进来,插我的小妹妹,栗总……”她气息不匀,声音都变了调。 “郁秘书,我说过很多次,想要的东西应该自己争取。”他居高临下。 郁婉宁乏力,上半身软软地倒下去,胸腔起伏地喘息,“嗯……我知道……”,气息被拉地很长,连带着娇乳都在颤动。 他身高腿长,鼠蹊部早高于桌面,郁婉宁撑起臀部也难以够到。 她喘息着从桌下收起长腿,宽大的睡衣早被扯得不成样子,她索性脱了下来慢慢转过身去,赤裸裸跪在桌上,只摇着臀去触碰他。 一手去摸他的性器,一手掰开自己娇嫩的穴,摸索半刻,终于两相契合,叫声从她口中溢出,难耐又沾了哭腔的委屈,“嗯……” 十、高中同学 (ωoо1⒏ υip) 宽大的办公桌在此时仿佛比平日里发挥了更大的用处,栗颂垂头看着郁婉宁摇着臀吞吐他的阴茎,白嫩的臀肉摇晃不止,她的长发散落在桌面的文件上,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衬得她雪肌莹莹,看得他不由得尽兴用力顶撞,耳边传来郁婉宁难耐的嘤咛:“栗总……和你做好舒服……嗯……” 他掐着她的腰,不怀好意地顶着某一点磨,大掌啪地一下打在她臀上,“看来郁秘书是久经沙场了,”他摩挲她细嫩的皮肤,又是一记狠狠的冲撞,“还有谁上过你?”他明知故问。 却没想到她乐在其中,话中意有所指。“还有……还有一个高中同学。” “啪——”又是一巴掌,郁婉宁臀上浮起一个红红的掌印。栗颂不急不躁,“什么时候?我猜又是你蓄意勾引对吧?” 郁婉宁在此时撑着肩膀用力回头看他,汗水沾湿了她的鬓发,长睫在眼下投射一小片阴影,秀眉微蹙,满脸沉浸在性事难抑的欢愉中。栗颂在她扭曲的仰视姿势中更显高大,情欲之色慢慢爬上他俊毅的脸庞。 她口中呻吟不止,回话断断续续,“嗯……高叁那时候……我就想睡他……”,身后的人闻言顶弄地更加剧烈,几乎是毫无怜惜。接着又听她喘息着开口,“可惜他是个榆木脑袋……我只好设法勾引……啊……”他慢慢抽出,然后又猛得插进,郁婉宁小腹都被顶得发痛。 “那时候在我公寓,他来看我……我就趁机睡了他……嗯……栗总轻点……”郁婉宁被他插得上气不接下气,穴内一阵抽搐,两人的体液交融,被捣得白浆飞溅,“我们在公寓做了很多次……每天都睡在一起……后来我回国,又忍不住……啊……又被他上了……” 栗颂被她说得浑身发热,忍不住得狠命抽插,他一把抱起软成一滩水的郁婉宁,将她抵在落地窗前,高档公寓楼下是夜晚的车水马龙,屋内灯火通明,有心人大可以将屋内两人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郁婉宁双腿紧紧盘在栗颂腰间,感受他的性器在体内冲撞,“看来他床上功夫相当不错,让你念念不忘。” 郁婉宁迷蒙着双眼,咬着唇, 下面有规律地夹紧栗颂硕大的形状,“他很厉害……每次都操到我高潮……” 栗颂闻言更是发狠地插她,粗大的肉茎几乎要将她贯穿,打桩机一样顶弄不停,郁婉宁呻吟不止,声音娇媚地像是鹅毛轻扫在他身上,撩拨每一寸敏感之处,栗颂顶着她在玻璃上,嗓音暗哑,“郁秘书,你真是天生的小骚货。” 郁婉宁双臂环抱着栗颂的脖颈,凑上前去含吮他的耳垂,嫣红的唇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过他比不上栗总你,一想到栗总我下面就湿得淌水……”她勾人的双眸露骨地望向他,牵了他一只手覆在自己柔软的胸脯,心口的位置上,“栗总……插太重了……这里也被操到了……” 郁婉宁被抵在栗颂和落地窗之间,整个人挂在栗颂身上,感受着他给的一切浪潮,两条长腿在他腰间随着抽插晃荡不停。 栗颂一手抱着她一手摸在她的脖颈,是调情的摩挲,渐而收着力,将她制在玻璃上,些许窒息的状态放大了一切感官。郁婉宁面颊绯红,栗颂几个深顶,她呜咽着到了高潮,娇喘吁吁,缠绵妖娆。 然而栗颂还未得到满足,他抱着她走向室内,随着步伐顶弄,郁婉宁猫儿一样埋头在他颈窝,带着哭腔哼哼唧唧,随即被他放倒在真皮沙发上。 她还没从高潮中缓解,却又被他插了进来,整个身子被他挤在沙发角落,完全被他覆盖在身下,被又重又狠地操。郁婉宁说不出话,只仰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栗颂,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两人对视,屋内空气暧昧地凝冻。 随之而来的是栗颂欲念深重的吻,他捧着她的脸,在她口中索取每一份空气,为她渲染自己的印记。郁婉宁的唇瓣被他吻得嫣红,喘息不止,而栗颂身下一次比一次狠,完全覆盖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昭示他的所有权。 郁婉宁被他钳制在身下良久,在他一句又一句的荤话连篇中她一次又一次的温热缩紧,娇嫩的小穴被撑开到了极致,用尽全部气力接纳他。 栗颂终于在她的温柔绞杀中缴械,浓白的精液射在她胸前。郁婉宁完全没了力气,软软缩在沙发一角,看着他用纸巾清理逐渐消软的性器,肉红的龟头微微颤动,她身下湿了又湿。 随后郁婉宁被他抱去浴室,两人靠在在浴缸中温存,室外灯火璀璨一片,只有室内流动的是夜晚的柔情。 首-发:po18m.vip (ωoо1⒏ υip) 十一、酷暑相逢 2009年夏。 江州一中。 暂别了暑假的寂静,校园随着大批返校开学的学生热闹起来,倘若此时站在新铭楼上俯瞰,宿舍、食堂、教学楼又重新成了人流汇集的方向。此时正是下午五六点的光景,大半个校园如开锅的沸水,水面跳动着、一刻不安。 相比之下,在教学生活区之旁的敬仪湖平静无波,两只天鹅在荷丛中缓缓游动,将将染上夕晖的光线给睡莲罩上了柔纱。栗颂在湖边坐了半晌,脑中混沌一片,手中的英文书还停留在开头的两行,这个假期他过得更比酷暑煎熬。 洗褪色的背心、磕了缺角的安全帽、常年沾灰的黑色布鞋、吱扭作响的手脚架······父亲从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水泥地上扭曲的躯体。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叽叽喳喳的人群、暮色中灰暗得过分的殡仪馆、寥寥几人的送葬队伍,他抱着黑白相片走在最前,脑袋空白,眼泪流干······继母一改往日的安静性格,疯了一样哭闹着讨要赔偿费,小妹不知发生了什么,陌生人来来往往,她缩着头往他身后躲。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晚自习预备铃响起的时候栗颂起身离开,余光看到湖心亭里还有个背影没走。 开学的高二(7)班如一场大暑之前一样,两个月不见,班上活跃的那几位在晚自习开始前的一秒还在说闹个不停,紧接着,整个班的声势随班主任老陈的脚步渐近而渐低下来,直至老陈出现在前门口的那一刻,音量被调为了零。 7班正在楼层尽头,距离敬仪湖最近,空气中甚至还带着湖边的潮气。有人飞快地抬头瞄了一眼门口的老班,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个沉默的高大男生。 老陈在讲台上简短讲了几句,大意就是这次开学文理分科,7班因为选文的人少,直接保留为理科班,能和大家再次见面他很高兴,同时希望大家欢迎新加入的同学。 然后他让跟进来的男生做个自我介绍,这时班里大部分同学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位新面孔,他一身黑,眉目间好似黛色山水般渺远静默。 他的自我介绍极为简短,“大家好,我叫栗颂,希望以后在7班可以和大家共同进步。”他面上没有明显的神色,就连周身的气质也好像与泛旧的黑色衣物融为一体。台下有女同学与同桌窃窃私语他的相貌,又在看到他左袖时心领神会地缄默无声。 热闹惯了的7班同学似乎没想到他惜字如金地只说了一句,掌声在迟缓了一瞬后照常爆发了起来。 就在这当口,两声叩门声响起,“报告。” 掌声好似沸水被关了燃气。众人随老陈眼神看过去,一个扎马尾的高挑清瘦女生站在门口。不知怎地,栗颂一瞬间就想起湖心亭那个背影。 老陈并没生气,问了句“干什么去了?” 她竟然也不掩饰迟到的行为,“在敬仪湖背书。” 老陈挥了挥手让她进去,“下次早点回教室啊。”说罢,一瞬间瞟过栗颂的左臂,“正好,栗颂你就坐她同桌。” 班里似乎有几句低语,“哎,老陈不是不让男女生坐同桌吗?”“大哥,你坐冰山旁边能沸腾啊?”,但碍于老班的面子,也随着两人走进教室,很快静了下来。 郁婉宁没说什么,和新来的同桌一前一后走回座位,自然看到了他袖上的孝章。“郁婉宁,你呢?” “栗颂。” 十二彼时同桌 夏末秋初的暑热最是难熬,对这一年的栗颂来说尤甚。 父亲的意外离世让本能维持生活的家庭突然温饱不足,病中的幼妹拖住了继母离家做工的脚步,只能接零活赚点微薄的费用,父亲留下的那笔抚恤金成了他与继母之间默契的禁忌。为了省掉寄宿费,栗颂选择走读,更重要的是可以帮衬继母照顾幼妹。一月的生活费叁百元,是平衡收支之后的最大解,剩下的要留给幼妹攒未来的治疗费。 开学第一周,栗颂饭卡上还剩几十块上学期的余额,他缓缓松了口气,计划一周后再充值,他走向二楼靠左的面食窗口,红油拌面味道好分量大且便宜,是个不错的长期选择。 正是晚饭时间,食堂人满为患,新入学的高一新生穿着军训的迷彩服,分外扎眼,熟人熟地的高叁生早已提前开学一个多月,面上大多压着苦学的影子,几乎没有人散发,这种情形下,队伍中神采奕奕、梳着披肩发的女生就尤为突出了。 栗颂认出那是他的新同桌,在人群嘈杂中他听到她说要一碗鸡丁米线,刷卡之后机器自动显示余额两千多元,他挪开视线,很快,她端着碗从他身边走过,没入饭点的人流。 郁婉宁对老陈给她安排的这位新同桌毫无意见, 7班女生是单数,总会有人落单,她个子高,就自动站了出来说做单桌。 她原想除非对方是个窜天遁地的大魔头,否则她总有法子让他老实起来。没想到她这位同桌很是安静,开学几天甚至只有交作业的时候能搭上话,除了偶有写字动作时不经意触碰的手肘,倒是与她一人独坐时没什么分别。 成绩优异、外貌漂亮的女孩子获得同学间的广泛好感不是难事,但郁婉宁并不爱热闹,甚至有些同龄人难以理解的淡漠。长此以往,几乎全年级都知道7班有个稳坐年级前叁的冰山美女。 高二应该算是高中生活中最惬意的一年,没有了高一初相识的生涩与摸不着脾气的半疏离感,没有高叁时候学业压迫的紧张不得松弛,这一年丰富的校园活动更是为同学间的相处打了粘合剂。 才是刚开学第二周,体育委员赵瑞就在为秋季运动会“招兵买马”,赵瑞极度活跃,早早就已经写了“你不报我不报,七班学分加不了;你一项我一项,七班赛场齐亮相”、“七班七班,超越非凡”等等一串宣传语,每天晚自习前进行一轮推广,让大家报名参赛。果不其然,体委早有中意的选手,赵瑞瞄上了全班海拔巅峰同桌——郁婉宁和栗颂。 “郁大学霸,看看我们跳远跳高项目?您这173的大长腿,随便跳跳就好啊。”他又转头,“栗颂同学,你也是啊,我看你这身高,跑跳肯定不在话下!” 郁婉宁停下在写的作业,“我没把握拿名次,班里应该有更合适的人选。” 赵瑞也并不气馁,他看向栗颂,“你呢?报呗!我相信你兄弟!” 栗颂大概是想了一会的,“我还是不了。” 赵瑞像霜打的茄子,举着报名表在教室里问有没有人报名。 到了自习快结束,郁婉宁看还是没有人报名,她叫住赵瑞,“既然没人报,那就我来吧。” 栗颂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她接过报名表,心里思索着,随后也在男子跳远项目上签上了名字。 赵瑞拿着报名表大摇大摆走向下一个目标——找人来跳绳。 郁婉宁是在这时才对她的新同桌有了具体印象的,原来他很高,应该快要一米九了吧。她转头问他,“栗颂,既然都报了跳远,我们要不要晚自习后一起去练习?” 其实按照她之前的程度,她没把握拿个给班里加分的名次,跳远她不擅长,但她想突破自己。然后她看到沉默的同桌停笔,“我不住校,可能不太方便。” “那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两人又恢复到了各写各的作业的样子。 原本栗颂是不打算报名任何项目的,为班级争光的事情,必然要充分练习,才有竞赛的勇气与把握,而时间对他而言已经是仅能抓住的东西。他要用一切学习之外的时间去照顾幼妹、分担家务、甚至是寻找打工的机会,才可以维持生活的运转。这种情况下,为集体添彩、赢得旁人的目光,对他而言都是奢侈的,他能平淡地度过每一天就足够了。 但又或许是一种禁不住的诱惑,一种动力,使得他在那一刻点了头,他人通过努力和勇气要去获得的东西,如果是自己本就拥有的优势,为什么不加以施展? 这样矛盾的心绪使得他在听到一同练习的邀请时,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拒绝。他已经决定要与生活置换一些时间出来,他会找到这部份时间的,暂时就不要把计划排满了。 然而九点半的下课铃响后,已经快要走到校门的栗颂依然回了头。先看看自己程度再制定练习计划更好吧?于是他逆着人群走向操场,操场上跑步的、跳绳的同学不在少数,夜色下的少年们结束一天的学业,用运动的方式挥洒多余的情绪。 他走到跳远划线的位置,挥臂一跳,超出了划线的距离,目测应该有两米八以上,还是该找个米尺更准确,他想。然后他看到了跑道内足球场上的那个身影。隔着一圈圈跑步的人,他看到郁婉宁扎起头发,背着手,在蛙跳。她跳了一个场边的来回,跳完拉伸,他就这么看着,一时忘记了该回家,直到郁婉宁又在冲刺跑一圈,她像风一样经过他所站的位置对应的跑道内侧,她没有看到他,栗颂才如梦初醒般,背起书包离开。 求猪猪求留言555 十三、我来教你 九月,正在势头的秋老虎依旧掀起一股股热浪,班里的男生们穿着短袖还要再卷起袖管,赵瑞实在忍不下去,找老陈死磨硬泡拿到了遥控器,在全班阵阵欢呼中开了前后两个空调,隔壁班羡慕得不行。 讲桌上,老陈的双曲线一条又一条,这边刚讲完库伦定律,还没休息几分钟,铵盐和氧化还原又跳了出来。 化学老师姓方,酷爱板书,密密麻麻的小字可以占满两块推拉黑板,台下学生们要拼手速拼脑力才可以吸收他一节课超大的知识量。经常有人到了下节课要擦黑板的时候还没抄完板书,宋慧芝大呼:“别擦别擦,等我一下!” 此时有人接上一句,郁婉宁随手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抄我的吧。”那边值日生才利落地擦下板面。 栗颂瞥过同桌摊开的笔记,漂亮工整的小字很有条理地占满页面,反应公式和实验简图清晰明了,很是赏心悦目,他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一天排满的十节课表,热闹熙攘的校园操场,味道分量不变的红油拌面,这个九月于栗颂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每晚自习过后,他会抽十几分钟去操场锻炼跳远,每天,都能看到也在锻炼的郁婉宁,两人各自训练,郁婉宁不知道栗颂也在,栗颂从未见到过郁婉宁结束时离开。 开学两周,宋慧芝一惊一乍地捏到了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圈肉,于是本着减肥又不舍得剧烈运动苦着自己的原则,她叫上同桌一起晚上去操场走路,美其名曰“看星星聊天”。 郁婉宁正在拉伸准备蛙跳,就听到一声,“哈喽婉宁!你在给运动会做准备吗?”她扭头看到是宋慧芝和汪静,“对啊,我跳远要再练练的。” “加油加油!你肯定可以的!最近大家都在运动了,我看到栗颂也在呢。” 郁婉宁顺着她的话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栗颂在跑道上,大约是要结束的意思。黑色短袖衫贴着他的后背,他低头在书包里翻找什么,肩胛稍稍向下弓,隔着两叁成组的人,她似乎看到他的袖管被风吹过的波动,以及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的尖梢。 宋慧芝已然走了过去和他打招呼,不知说了什么,他们朝她这边看了过来,郁婉宁收回视线开始蛙跳。 “你这样效果不太好。”一道来自上方的冷清男声,郁婉宁停下了动作,是栗颂。 他背着书包,手里拿着水杯,“单做蛙跳需要很多次才能达到效果,耗费时间。”那双墨黑的眸子望向她。 她确实不懂怎么练,“那应该怎么做?” “跟我来,我教你。” 郁婉宁跟上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孩,他短袖下的手臂却很白皙,她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肘,那骨节和筋脉看起来是如此坚实有力。 栗颂带她走上主席台,“就这里,一阶一阶往上跳。” 跑道上的人声有些远了,郁婉宁在听到栗颂的话后瞬间有些发怵。此时他们本就在高台上,主席台一级台阶几乎和她小腿同高,每两级台阶距离不过半米,这也太危险了吧,想到跳几阶之后的感受,她几乎已经开始腿酸腿软了。 “在这里可以练习你弹跳腿抬高的能力,跳远时腿抬高才会增加距离。” 栗颂看得到她的犹豫,对没这么练习过的人来说,观众席的台阶确实让人心生退却,然而他下一句“如果害怕的话就算了。”还没出口,就听到她脆脆地一声,“好,我跳。” “咚—”、“咚—”、“咚—”是落地的声音。栗颂连忙跟上去,第一次跳,一定要有人看着的。“速度不要太快,中间可以休息,确保下一次动作到位再跳,安全第一。” “嗯,知道了。”回答他的是坚定,接着又是规律的落地声。 “第一天,从下到上跳两组就可以了,明天你腿会很酸痛。” 结束后,他们一起从主席台下来。“是比蛙跳累多了。你是怎么知道这方法的?”郁婉宁单肩挎上书包。 栗颂淡淡地,听不出什么语气,“我们初中体育老师教的,九中没什么长处,只有体育成绩特别好。” 郁婉宁“唔”一声,九中,据说是可以把晚自习改体育训练的神奇存在,年年中考体育平均满分,总成绩却一大片落榜。可栗颂就是从那里考上了省重点江州一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离开操场,走到教学楼下车棚的时候栗颂才意识到,“九点五十八了,你不回宿舍吗?” 郁婉宁似乎走到车棚另一边,过会才传来声音,“我也不住校。”随后她推着一辆白色山地车出来,“走吧。” 十四我喜欢栗颂 栗颂说的方法着实有效,郁婉宁最近一次跳远已经超过她中考的巅峰了。起先栗颂只跟在她身旁看着她保证安全,直到这周他也跟着郁婉宁一起跳,两个人一起计数,很快就跳完叁四组。 教学任务的推进也和训练一样,一点儿不落下。上午是单词古文双曲线,下午是铵盐激素磁和电,晚上自习之后赵瑞会组织集体项目的同学一起训练。 距离运动会只剩一周,郁婉宁更是鼓足了劲儿锻炼,她想有所进步,想为班里加分,因此她甚至在渐渐加大强度。 连着栗颂一起,不自觉地也会多跑多跳。他一天比一天回家晚,已经忘了最初只想十五分钟就结束的计划。两人每晚从操场一同穿过大半个校园到停车场,再推着单车出校门,路上偶尔说笑,不再是刚开学时冷淡的关系。 夜风找不到教室开窗的缝隙,只得从后门潜入,晚自习的高二教学楼寂静得像无波澜的湖面,老陈照例坐在讲台看班,班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和偶尔的翻书声响。 霎时,像一颗石头砸进了湖面,“咣当——”响亮一声,紧接着是有人呼痛,“哎呦!” 那刹那发生得太快,郁婉宁的桌子被挤歪,作业本上留下超长一道笔迹。 她抬头发现栗颂栽倒在地上,他身高腿长的,倒下去时桌子被推开好远,撞到了前桌刘向的后背,才让他大声喊疼;椅子翻倒在地,后桌也被挤歪,瞬间他们这前后叁排的场面都异常混乱,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怎么回事?”老陈从讲台上下来。 “栗颂晕倒了!”后桌大喊一声。郁婉宁很快和赵瑞一起把栗颂扶起来,只见他嘴唇发白,额头有薄汗,失了血色的面庞透着虚弱。 “快送医务室!”,老陈张罗两个男生驾着他。 赵瑞反应很快,大喊一声:“有没有糖?!”同时一直掐着他的人中,过了十几秒,栗颂眼皮颤动,慢慢才算醒过来。 他睁眼看到身边老师同学都围着,面色焦急惊愕纷呈,“······我没事,是低血糖。” 然而不巧的是,班里竟然没有人有糖,赵瑞马上飞奔去小卖铺现买,速度快得像一只箭。 老陈还是坚持要栗颂去医务室检查,于是在赵瑞大气喘不匀地买回来一堆士力架和巧克力之后,栗颂被两个高个子的男生扶去了医务室。 这场意外在班里引起了一阵骚乱,班里刚平静下去,下课铃就响了,整个楼的学生马上又沸腾了起来,而郁婉宁却一如往常的安静。但没人注意到的是,她手里的题已经没有再往下解了。 低血糖?栗颂跑跳的样子在她脑海中回放,她是有意识地加大训练强度的,当然也比往常吃得更多,那么······她知道答案显而易见,几乎是不可避免地内疚起来。 此后栗颂的桌斗每天都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早餐和点心,少年当然谢绝了,郁婉宁就以家中阿姨准备太多,她不忍心浪费为由继续着投喂。 两人同坐一张课桌,同吃一样的食物,晚间同时出入操场,流言很快传了起来,整个高二年级几乎都知道七班的学霸郁婉宁和爱穿黑色衣服的高个子转班生关系匪浅。 传言很快到了班主任老陈耳朵里,于是在一个晚自习课间,郁婉宁被叫进办公室。老陈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却不是问句,说她最近与栗颂走得很近。郁婉宁面色不变,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老陈接着提起早餐的事情,话还没说完,郁婉宁清亮的眸子抬起,“陈老师,我喜欢栗颂,所以才会送吃的给他。” 老陈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办公室里其他交作业的学生也噤了声,听着当事人给的肯定。 转瞬老陈意识到什么,请其他同学先离开,屋里只有站姿笔直的郁婉宁和其他几位改作业的老师。“郁婉宁,老师知道你们这个年龄对自己的朋友同学有情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却又听到她说,“老师,我想以后我对栗颂同学的任何友好帮助,都可以用我喜欢他这个理由解释。比起被议论家庭情况,我想还是这些流言更无关痛痒。并且,这样被议论的更多是我,对此我是无所谓的。” 陈施华神色变了变,想起那男孩左臂上的孝章,以及通讯录上的家庭情况,过了几瞬开口,“好,你放心,老师会帮你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一周后,以“青春心理”为主题的班会开展,老陈会上言辞温和又不失深度,自此以后流言渐停,只有那几位听到主角亲言的同学在心中默默给他们打上爱恋的帽子。 栗颂自然也听到过细碎的声音,加之内心本就泛起的莫名情愫,慌了阵脚的少年更是想要拒绝那些餐食。然而女孩大方又明媚的笑容绽在他身边,“你教我跳远算是圆了我中考没有满分的遗憾,我当然要好好感谢你啊。” 他听到自己说,“可是这些真的太多了。”她又回过头,校园晚间的路灯将她的发丝打得暖黄,“那不白送你,以后你帮我做值日好了,整整一年的值日哦。” 于是归属于高二七班的那一块篮球场再没见过郁婉宁的身影,每到周二,会有一个沉默寡言的黑衣男生早早将落叶扫净。 十五十七那年 梦境恍惚,窗外粉紫色的晚霞一整个罩在一中上空,像片朦胧的纱,似乎是只有青春里的独特颜色。栗颂伏案做着作业,晚自习班里静悄悄,他不时看向身旁少女专注的神情,心下是一片淡青色柔软的溪水。 沉迷寡言的少年,件件洗旧的衣衫,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一切染灰了他的17岁那年。 同学间似有似无的话题,“诶,这周上我家烧烤呗。” “走啊,你那新球鞋借我穿两天。” “想得美。栗颂,一起啊。” “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 课间的闲谈,“这马上高二上学期过一半了,我妈打算让我考Sat申美国的大学了,还能上个相比国内好些的,国内985是真难考啊。” “我家也这么想的,你选校了没?我看了几个保底。诶,栗颂你呢?” 黑衣少年敛了敛神色,“我参加高考。” 那明明是他的低落期,月考排名出来的时候,已经比高二开学那一次倒退了两百名。提起栗颂这个名字,原先高一还被叫高个子学习很好的那个男生变成了众人口中不爱说话的转班生。 “栗颂肯定考得上,我相信你。”是她一贯明媚的笑颜,白色裙边随脚步一起消失在教室门边,却染上一丝绯色在少年的梦境,害他慌乱搓洗床单。 运动会如期举行,郁婉宁不负众望地是跳远第一名,少女在八百米跑上飞跃的身影,每一步都踏在栗颂心口,她跳起的弧线,落地的身形,冲刺后急促的呼吸,每一拍都撞进栗颂脑海。 到了万众期待的叁千米跑,他不记得那年参赛的是谁,不记得第一名的成绩,唯独记得她那样肆意热情的加油助威。热闹的操场被禁了声,栗颂满眼是她在围栏探出身去挥舞的加油旗帜,口中声声不断的助力词句,以及七班选手最后一圈快要坚持不住时她冲下跑道带着他一起跑的身影,以及第一位冲到重点线她雀跃的身形。 从那一日起,一股强烈激荡的渴望在栗颂心中萌芽,他要她为他而欢呼呐喊,要她在人群注目下声声念着他的名字,要她不顾一切冲出位置与他一齐奔跑,要她在终点线拉着他的臂膀举起他的手,在众目环视下高喊“栗颂是最棒的,我喜欢栗颂!”…… 闹铃按时响起,栗颂按下控制键制止了本要自动拉起的窗帘。身旁柔软的床铺浅浅凹陷,郁婉宁的黑色长发在枕头上铺散,他吻了吻她静谧的睡颜,胸腔一片柔软。 等到郁婉宁走出主卧,家里已经安安静静得收拾妥当。餐桌上放着一份尚有余温的白粥小菜,还有她最爱的小段油条。 前几天的记忆片段从她脑海中浮现,吵闹的郁家人,被迫搞砸的丧宴,私奔一样的出逃,迷幻的旅馆一夜…… 她再一次自私地将栗颂拉进她这如死潭混水一样的生活中,想起那个被她崩溃撒泼着拒绝的钻戒,几乎是头痛欲裂。 郁婉宁拿起汤匙一点点用掉面前的早饭,怎么连饭食都还是如此符合她的心意,那时在爱彼她的宿舍里,她告诉栗颂说她喜欢白粥加一点香油,份量不要太多,就像此刻面前的小碗。 耸了耸肩缓解后背肩胛的疼痛,郁婉宁收起碗碟放入洗碗机。 从不受控制的状态中渐渐恢复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看着那个歇斯底里的自己无差别攻击,甚至狠狠伤害自己爱着也爱着自己的人,却永远只能做一个事后道歉的旁观者。歉疚和苦涩如同忘了关的龙头,溢满了整个心池。 窗外飘起了细雨,给屋瓦树叶全都蒙上一层水色底带,她钝感的辨识力慢慢恢复。楼房是褐色带棕的,树叶是翠绿偏黄的,操作台是米白橱柜是灰色,栗颂是暮雨深蓝,只有郁婉宁是轻飘飘、透明的。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将脑中混沌的想法驱逐。多年任性的纠缠,或许该在这一次做个了结。由她提起,他来下判决。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栗颂的讯息,“起床了吗?桌上有早饭。(爱心)” “已经吃过了,油条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下班后我去接你,尝尝一家新开的泰国菜怎么样?” “好啊,听你安排。(眯眼笑)” “一言为定,爱你。” 在看到那两个字的瞬间,屏幕上打字的指尖微微停住,过了一会儿,郁婉宁才回过去,“也爱你。” 十六意外再临 秋雨缠绵,一下起来就是细细密密地压在城市上空,丝丝涟涟之间叫人没有喘息的空间。美术馆藏身在闹市区小路的转角,绿油油的爬山虎将租界的老房子盖了个严严实实,低调的门牌从外表看并不容易第一秒抓人眼球。 “郁小姐早。”新招聘来的小姑娘慧子朝着郁婉宁打招呼,郁婉宁杜绝馆内工作人员以职位相称的现象,大家各自有昵称或代号。 郁婉宁向她点头一笑,“麻烦你帮我叫Katherine上来,谢谢。” 远离焦躁走出抑郁的有效方法是什么?是立即停止互诉乱想,让自己有事做,忙起来。郁婉宁比任何人都知道要如何自救。 Katherine带来了美术馆新一期合作展的意向名录,两人仔仔细细讨论了每一项的可行性与难点,其中英国画家Danny的新作最吸引她的目光。他写实派的风格和静瑜柔软的笔触在某方面上异曲同工。 讨论一时难以有个结果,转眼天色变暗,郁婉宁想起某人说要来接她下班,打开手机想要发个消息给他,但手指在输入框敲了几下,最终没有发出去。 Katherine看她唇角带笑,揶揄一句,“好事将近欸?” 郁婉宁轻咳一声,恢复神态,拿着包,步态轻盈地下楼去了。 正值有争执声传来,慧子见郁婉宁来了,面露难色地朝她眨眨眼,“郁小姐,他们一定要见您。” 郁婉宁方才在楼梯上就看见了门外停了辆挂粤港澳叁牌的黑色迈巴赫,在松汇,豪车不算罕见,但停在美术馆正门口的霸道做法让她很难有好感。 两个黑衣寸头的男人挡住她的去路,“郁婉宁小姐,请跟我们上车,有人要见你。” 这风格并不像郁家人,郁婉宁警惕起来,“抱歉,我有约了,麻烦改日联系。”对方却不依不饶,车上下来第叁个同样打扮的人,应该是司机,他打开车门,另外两人轻松将她架进车里,她的挣扎显得非常无力。 慧子在后面惊叫一声,“喂!你们干什么!郁小姐······”然而车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转弯驶出了小路。 一上车,郁婉宁就感觉到两手空空,左边的黑衣人将她的包放在副驾驶,“这个我们先帮您保管。”她坐在后座中间,一举一动都受到牵制,脑海在飞快运转这又是谁在兴师动众。那叁个车牌号被她默背出来,粤A的6677刺痛了她的神经。 车在一处旧洋房前停下,两个黑衣人请她下车,郁婉宁甩开他们,“我自己可以走路。” 洋房外表已经有了年代感,内里却是崭新的现代感装修,雨停的院子里泛起青草香气。 八九年未见,吴女士还像当年般光彩艳丽,在她面前,总是有一种从上到下的灰败感从郁婉宁心底升起,但这次她挺足了步子朝她走去。 “坐吧。”她没什么表情。 “不必。” 吴女士也不客气,“听说你又和那个穷小子混在一起?怎么还是像当年一样没出息。”她坐着,却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郁婉宁被呛到失语,吴女士显然关注着她如今的举动,又怎会不知栗颂亦非往日境况?从前的百般挖苦讽刺重回心间,如果不是她,她和栗颂也不会······ “所以你今天又是来传授什么大道理?” 吴女士喝了口茶,眼睛直直看向她,“你错了,我只是来提醒你不要做飞火扑蛾。” 郁婉宁冷着脸,“你又好到哪里去?”当年扔下她一走了之,害她在郁家孤立无援之际又添一道血痕。多年的冷热难测,郁婉宁一面庆幸从此摆脱阴影,一面又真实地担忧起她是否心愿得偿,毕竟是亲生的母亲,要她怎么彻底忘得掉。 在无数个静得听得到心跳的夜晚里,她也期待着会不会,能收到她的一点点消息。忘了是在什么时候,在她早在波涛里翻折过许久的时候,遥遥传来音讯,吴女士远走澳洲,几段情史远扬华人群体,终于嫁给一位袭承祖上巨额财富的澳籍英国人。 正如那个消息一样,这次见面是如此的突兀且不合时宜。 茶水凉了,旁边的黑衣人适时为她续上。“起码我不像你,有情饮水饱。” 郁婉宁呼吸一滞,随即将话锋对准回去,“是啊,吃够了亏,如今也算得偿所愿,祝贺你。” 一抹厉色爬上吴女士的面容,“你又错了,作为女儿你可以这么跟母亲说话吗?” “那么请问吴女士,哪里有母亲带保镖绑架女儿来见面的道理呢?”郁婉宁极力控制自己因愤怒而发抖的双肩。 “你应该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更应该记住我是你亲生女儿的人不是我吧?”长了几岁,郁婉宁发现自己果然更牙尖嘴利了,“拜你所赐,我的人生脆弱得像一张纸,我努力将自己平展,却抵不过你一手就将它揉捏像个该被丢掉的垃圾!” 茶杯被吴女士捏得很紧,视线中眼前的人变得不再熟悉,幼年时母女天伦的日子也十分恍惚起来。 郁婉宁向前走几步,将她看得更清楚些,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有件事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你。” 吴女士缓了缓神,“你问。” “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姓郁?” “啪——”打过来的力道很大,郁婉宁一时间向后退了个趔趄,此时却顾不得这个,她因为戳中了对方的痛处而肆意畅快地大笑起来。 “郁婉宁,你还没有资格质问我这些!” 傍晚六点,栗颂西装革履精神奕奕,如约来到静瑜美术馆,却见玻璃门内已经落了锁,只有馆内的展品空空荡荡地陈列着,强烈的异样和慌乱涌上他的心头。 他拨她的手机,长长的忙音之后没有人接听。 再一次,再一次。 如同高叁的那次运动会,她没有出现在他精心准备已久的赛场。 十七赛场失约 自那次运动会过后,高二整整一年栗颂都在晚自习后练习长跑。那年校园活动丰富多彩,他眼见身旁的少女在校园歌手大会、合唱比赛、摄影展上一一留下让人眼前一亮的神采。她的光彩夺目让所有人无法否认,吸引他的心神,化为少年默默前行路上的引路明灯。 不会有人注意到,间操七班长长的队尾那里,沉默寡言的少年会在转体的瞬间多看很多秒那个高马尾的侧脸。 他将心事埋藏得很好,尽管第一学期流言传遍了年级间,传言说他们一同学习一同吃饭甚至有人见过两人并排骑车离校的夜晚。面对她肆意挥洒的青春张扬,说笑时拍在他臂膀的手、恶作剧时故意蒙住他的眼,栗颂固执地坚守不主动向前。久而久之,那些流言也就散在了忙碌的学业间。 他听过她无数次朗读英文短篇,才有一次鼓起勇气称赞她的口语流利地道,问她可不可以有空教教他。郁婉宁笑容璀璨,眼神有光芒在闪,向他说,包在我身上啦!后来她送了一套她常听的磁带和录音机给他,成了他在水泥小屋硬板床上每晚的最悦耳的声响。那盘磁带他在假期会带回家,小妹会趴在他怀里一起听,脑力发育落后的小孩也能跟着他偶尔读出一两个单词。 所以后来他的公司名叫星磁。是她给的磁带。是那盘点亮他星火的磁带。 不止在砖红的跑道上,从那时起栗颂规划自己的生活步步为营。成绩又回到了班级前端,从一开始的偶尔榜上有名,到后来就常与她在排名榜上一较高下。长跑的时间在逐渐缩短,从13分40到13分20,渐渐只用了12分不到。偶尔回到家中,他会照顾好小妹的生活起居,好让继母专心做工。 而这所有的一切,他从未大张旗鼓地在她面前提起。 只除了在高叁开学,在最后一次的运动会前,那时两人已经不再是同桌,交流也自然少了许多。在一次晚自习过后,两人相遇在停车场,黑暗将少年人的面庞掩得虚虚实实,借给他长抒心意的勇气。“郁婉宁,运动会叁千米长跑你会给我加油助威的对吧?你放心,我特别有把握拿名次。” 月光打在她的眼瞳上,冷清的眸子弯弯笑起,“好啊,到时候我肯定在场,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雨又忽地下大了起来,雨刮器快速摆动,道路上的车流一齐慢了下来,栗颂茫然地开着车,手机消息提示他预定的套房已经一切就绪,他却一时不知走的是去公司还是去酒店的路。 后来那次的运动场,全看台的人都为他起立欢呼,他在最后两圈的时候开始加速,同学们大喊 “栗颂加油!栗颂冲啊!”有不少女生激动得要哭出来,她们在看台围栏边,有的冲到跑道边上,声声为他助威,准备好水和毛巾,看他冲向红色的终点线。那一次他的成绩打破了校运会叁千米的记录,无数老师同学为他喝彩。 但是他确信郁婉宁没有出现,甚至在运动会结束之后他有几次想问她那天怎么没有来。只是想要亲口问问,就连答案都不重要,但都被她有意识的躲开·····他只好作罢,未曾想到,仅仅半个月不到,他的生活又徒生剧变,从此两人几乎再未开口言语。 郁婉宁从那幢老洋房出来就被大雨浇了个透,雨水湿湿冷冷地裹在身上,在面颊上和泪水交缠不清,整个人透着狼狈不堪。 糟了,她猛地抓住皮包,拿出手机,上面果然已经全部是栗颂的未接来电。 她又失约了。 心揪成一团,所有歉疚和伤痕在雨水拍打中发涨般得疼痛。 手颤抖地不像话,百般用力却按不下键盘。莫名的情绪将她淹没,没有行人注意到她就着混沌不清的雨大哭起来,因为那哭是如此的无声,汽笛声车辙声孩子的奔跑声、商贩收款的声音都比这哭声响亮一万倍。天空仿佛将她放肆的情绪收拢了去,洒在松汇市,成了这一场大雨。 栗颂在盲目的转弯过后接到一通电话,对面的声音混杂着雨声淅沥不清,音色却是他百般的熟悉,“栗颂,我迷路了,你能不能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