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神医,极品一家亲》 第1章 1老秦家的三口奇葩 百树镇,橡树村,山脚下的破草房院子里,胖大婶双手叉腰,面容凶狠,声如洪钟,吐沫横飞,“小畜生,缺德带冒烟的狗东西,有爹生没娘教的混球,断手断脚不得好死的玩意,今天要是不给老娘一个交代,老娘把你这破草房子掀了。眼皮子浅见不得好东西的玩意,一个村子都让你偷了个遍,你怎么不去死?你这种祸害,就该拉去菜市场砍脑袋,畜生崽子……” 看热闹的乡亲听得可乐,李牛氏的嗓门是橡树村里出了名的破锣嗓,又大又糙,比男人的嗓门还粗,骂起人来嗡嗡的,语速又快,一般人根本回不了话,主要是她噼里啪啦的,很难让人听清她骂的是啥,这就让人很捉急了。 离得最近的秦直抒掏掏耳朵,嫌弃得要死,这老娘们喷了他一脸口水,恶心得要死,得找机会泼她一桶尿才解气。提提裤头,吊儿郎当的靠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一点没有被骂的自觉,刚吃了鸡肉,心情好。 秦荣氏用补丁摞补丁的衣袖擦眼泪,嘤嘤哭,“他婶,你这是干什么,我儿子好好的一孩子,你怎么能这么骂他,我们这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你就到院子里来骂人,咱们好歹做了十几年的乡邻,总有点情分在吧,直抒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骂得出口。” “我呸,”胖大婶转移战场,冲着秦荣氏去,喷了秦荣氏一脸口水。“就这么个玩意,还敢跟老娘攀交情。” 秦荣氏用破衣袖默默的擦掉掉口水,又往后退了几步,嫌弃的意思很明显,眼睛通红,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无人诉说。 胖大婶气得胸脯狂抖,“就这东西,老娘别说骂了,要不是杀人犯法,老娘想剁了他。你是眼瞎吗?你院子里这一地的鸡毛,看不见啊,这可是我家的鸡,唯一的下蛋鸡,我们一家子就靠着它下两个蛋,拿到镇上去卖了换钱,补贴家用。被你家这个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偷鸡摸狗的小畜生宰了吃肉了,还说不知道,你当老娘蠢吗?老娘告诉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这事没完,老娘去镇上,去县衙,告死你家这个小畜生,拉出去砍头,让你们这两个没用的老东西牢底坐穿。” 秦荣氏吓得不轻,两条腿不争气的抖啊抖,呜呜的哭,“他婶啊,我们家穷啊,就两间破草房,一亩废荒地,衣裳就身上这一身,连双好点的筷子都没有啊,我们真的拿不好东西来啊,我们能怎么办,他婶,你行行好吧,我们家是真的穷啊,穷得叮当响啊。”秦荣氏哭得认真,一个字也不提鸡的事。 胖大婶气红了眼,老娘们又来这一套,老娘可不是那些没用的娘们,被这婆娘哭两嗓子就揭过去,没门。一根手指头戳过去,戳得瘦巴巴的秦荣氏一个踉跄,两条腿晃晃悠悠的往后捣腾,真是好不可怜。 胖大婶手指抖了抖,老娘们哭穷装惨别谁都来事,还准备讹上她是咋的?“老货,少给老娘来这套,谁家不穷?谁家不是破草房?老娘一家子都指着这只鸡活命呢,你家的小畜生把鸡吃了,就是吃了我们一家子的命,赔,必须赔,不赔现在就报官,你们这一家子都是杀人犯,都得砍脑袋。” 秦荣氏脸都白了,捂住胸口哇哇的哭,“我儿苦啊,从小没吃过一粒好粮,没沾一点荤腥,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一件好衣裳,连一张床都没睡过,从小就睡稻草窝里,比村头的狗都造孽啊,我可怜的儿啊,是爹娘没用,别人家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人高马大的,我儿子瘦瘦小小,皮包骨头啊,娘心疼得要死啊,儿啊,你怎么这么可怜啊,每天靠喝河水饱腹,走路都没力气,风一吹就倒,说话都不敢大声了,儿子啊,你真的太苦了,老天不开眼啊。” 看热闹的众乡亲…… 一个人单挑村里十个小混混,以绝对实力成为村霸的是谁? 靠在树上剔牙,浑身上下都是鸡肉味的人是谁? 十七岁,身高八尺,体重一百五,身上的腱子肉比猎户还唬人的是谁? 他们不眼瞎,明晃晃的看到了屋子里放着唯一的家具,床,别告诉他们那是放家里当传家宝没人睡过的。 脸呢? 这老娘们每次有人上门讨债都三重唱,哭穷卖惨,比谁都溜。 一个黑脸汉子捅捅蹲墙角,装隐形人的秦老汉,“老秦头,你不管管?”语气里,少不得戏谑一番,这一家子都是身带笑料的人,有意思得很。 秦中山抬头,长满褶子的老脸一脸懵的看向黑脸汉子,“啊?”你说啥?我没听见?我不知道啊,我不懂的。 黑脸汉子……翻个白眼,后悔搭理缺根弦的老东西了,一把年纪了,锄地都锄不明白的货,还能明白啥,活该穷死。 秦中山见黑脸汉子不说话,又“哦”一声,没事了吧?都说完了吧?跟我没关系吧?低下头,继续当隐形人。 汉子磨磨牙,老东西,扶不上墙的烂泥。 左翎抖着双腿靠在破门框上,看了好一会热闹了,看明白了事情始末。 视线落到地上的鸡毛上,有点心虚。 三天前,她是二十二世年轻有为的外科大夫。 家里,外公和爷爷是中西医圣手,老爹老妈志不在此,又只有她一个后代,俩老头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爷爷外公两家是世交,相交好几代,直到爸妈这一代才结成亲家。 两家都是独生子女,爸妈两人是青梅竹马,都不喜欢学医,都喜欢演戏,这俩从会说话开始,就在飙演技,就为了逃脱俩老爷子的威逼利诱,使出浑身解数,终是摆脱了老爷子逼他们学医的毒荼,然后一起进军了娱乐圈。 好景不长,两人生下左翎后,不到半年,就遇车祸双双去世,外婆和奶奶受不住打击,先后离世,她就成了俩老爷子活下去的动力和希冀,有事没事的折腾她,把在她爸妈那受到的挫折,都加倍还在她身上,所谓父债子还,就是这样的吧。 从她会发声开始,外公就教她背人体穴位,背草药名和药性。刚刚会走路,爷爷就塞了把手术刀给她,让她自由发挥。 第2章 2左翎的天赋异禀 爷爷学西医,主攻神经内科,外公是中医世家传人,擅长疑难杂症,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是声望颇高的泰山北斗。 左翎虽然喜欢学医,也有学医天赋,但她在中医上,只喜欢针灸,西医上喜欢外科,拿着手术刀开膛破肚,缝缝补补。与两老爷子的擅长领域失之交臂。 左翎接受能力很强,为了安抚俩老头受伤的心,她学得很认真,也很好,年纪轻轻就是外科医师主任。两老头稍有遗憾,他们的精髓没有被左翎学走,但也有安慰,至少,左翎是从医了。 好似因为完成了心愿,两老头走得很安详。 可左翎突然间就迷茫了,感觉孤单寂寞冷。 脑子一热,捐掉两家几辈子积累的财富,在手术室里奋战三天三夜,然后光荣了。 醒过来时,就到了这里的左翎身上。 这里的左翎是左氏南绣嫡系的唯一传人。 南绣,是南部的一种绣法,左氏先祖发明,一代代传下来,后人不断发展壮大,让左氏成为南部有名绣艺世家。 左氏绣艺传女不传男。说来也奇怪,左氏每代嫡系,都只生得出一女,庶支倒是有儿有女,不过他们不重要。他们只是为左氏添砖加瓦的劳作人民而已。 左氏是嫡系女儿招婿继承家族,这在以男为尊的古代,算得上是奇葩了。 左氏嫡系的女儿个个都是绣艺高手,天赋异禀那种,可到了左翎这,好竹出了根歹笋,歪掉了。 左翎脑子好使,关于绣艺的一切东西,都能滚瓜烂熟的背,也能在脑子里演练,可一上手就不行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天生四肢不协调,又或者双手是后按上的假肢,反正绣出来的东西完全四不像,还不如乡野妇人,顺便补两下。 这事让左氏都慌了,左翎自己也慌,默默的在家族里当隐形人。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事传了出去,外面还没怎样,左氏内部自己就先乱了,主要是庶支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不久后,否管是嫡支庶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左氏被灭了满门,左翎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 怎么逃出来的,她没有记忆,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橡树村外面的河滩上,被秦直抒捡到,扛回来。 那时候,二十二世纪的左翎已经来了,这里的左翎应该是死在了水里。 左翎被秦直抒扛回家昏昏沉沉的,因为呛了水,也因为接受记忆,那时候简直天人交战,痛苦得想再死一死。 秦直抒这个禽兽,完全不管不顾,扒掉她衣服就开始这样那样。 左翎…… 手脚不能动,忍。 喉咙不能出声,忍。 忍得左翎死去活来的,然后接受了牲口男人。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适应性很强,接受能力也很强的姑娘,她能在血淋淋的手术室大快朵颐,能和无数骷髅、器官、内脏样本睡一个被窝。 所以,接受自己死了又活了,成为一个牲口的媳妇这事。 然后,狗男人就去偷鸡了。 偷来的鸡炖的整只,老秦头和秦荣氏笑眯眯的端进屋,长满褶子的老脸冲她笑,“儿媳妇,快吃吧,刚出锅的,可香了。” “这鸡可都是吃虫子长大的,喂了好几年的老母鸡,肥得很,吃了身体就好了。” 左翎眼睛有点酸,以前家里的俩老头也是这么笑眯眯忽悠她的,忽悠得她小小年纪就跟个老太太似的,就知道学医,大好的年纪,连封情书都没收到。 莫名的感慨,让左翎脑子一热,把两只大鸡腿给了老两口。 老两口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冲她笑得更欢了,一口一个儿媳妇的喊,喊得她成功被洗了脑,坐上了儿媳妇的宝座。 转头看到饿狼似得牲口男人,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眉心直突突。 怒火中烧,把鸡屁股塞进了狗男人嘴里。 狗男人嬉皮笑脸,吃得欢,左翎觉得做事得有头有尾,索性把鸡脑袋也塞了过去。 剩下的,就全进了自己的肚子,包括一大锅鸡汤。 所以,看到地上的鸡毛,和胖大婶气得通红的老脸,左翎心虚得更厉害了。 她长在太阳下,磊落的五好青年,从来不干占人便宜的事,更不做缺德的事,因为秦直抒那个狗东西,全毁了。 拿出自己十二万分的意志力,迈着两条狂抖的腿,慢慢挪过去。 “这位大婶……”娇娇弱弱,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嗓音,成功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父老乡亲们盯着弱柳扶风,面若凝脂,琼鼻玉唇,柳眉明眸,踏着五月的风,款款而来姑娘,集体眼冒精光,这姑娘,贼好看。 当然,他们乡下人,不懂酸不溜秋的形容词,就是觉得小娘子好看。 老早就听说村子里的恶霸捡了个漂亮的小媳妇,漂不漂亮的,他们不知道,但确实是捡了,羡慕得村子里的一众老光棍直冒酸水,见天的打破草屋前过,以前杂草一人高的破草屋前,现在被塌成了平地。 要不是慑于秦直抒这恶霸的淫威,他们就直接进屋了。 守了三天,连根头发丝都没瞧见,今天胖大婶来闹,他们知道,机会来了。 早早的来占了个好位置,一个劲的往屋子里瞅。 皇天不负有心人,没瞅多久,小媳妇就出来了,是真他娘的好看,比镇上的小姐都好看,小脸又白又嫩,小腰又细又软,轻轻的倚靠在破门框上,丑陋的破草房子都变得好看了起来。 秦直抒这狗。日的杂毛,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不仅光棍们羡慕嫉妒恨,老少爷们都犯了红眼病,他们这么实在的汉子,咋就没个小混混命好。 大姑娘小媳妇自然不甘落后嫉妒得发狂,就见不得这种勾人的小娘皮,男人的魂都勾走了。 所以,打从一开始,父老乡亲关注的重点,就是美得跟画似得的小媳妇,胖大婶的唱独角戏不过是不怎么美妙的现场伴奏。 小媳妇一开口,人群瞬间安静,胖大婶嗡嗡的咒骂,和轻声细语,形成鲜明的对比。 胖大婶有一瞬间的卡喉,想骂的话,哽在嗓子眼,出不来,下不去,难受得紧。 第3章 3表演开始 左翎没发现氛围的诡异,也没发现自己成为了焦点,一双腿软得厉害,一步一哆嗦,她得稳住了,免得摔个狗吃屎。还要抽空在肚子里咒骂狗男人三百遍,实在是忙。 一步步挪,感觉能走到天荒地老。 秦直抒很满意自己的成果,骨碌碌转的眼珠子,带着深深的恶意环视一圈,那些落在左翎身上的邪恶眼神,心虚的到处瞟。 秦直抒嗤笑一声,靠在歪脖子树上抖腿,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美人,要哥哥帮忙不?” 左翎狠狠磨了磨牙,扬起笑脸,如一股春风,吹向前方,“谢谢相公。” 秦直抒的眉毛抖了抖,小娘们还挺勾人,滋味也好,猥琐的笑了两声,迈着八字步上前,一把揽过左翎的小腰,冲四周的人投去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父老乡亲缩缩脖子,不敢再看。美人是美,但他们无福消受,秦直抒这狗东西心黑手辣还卑鄙无耻,惹不起。 左翎在心里咒了两句,狗男人注孤生,怜香惜玉都不会,腰都差点折断。满心恶意,把全部重量都压在男人身上,娇娇弱弱的笑着,看向胖大婶。“大婶,你能确定这里的鸡毛,是你家那只鸡的吗?”一脸无辜加真诚,她亲爹亲妈的戏精天赋,尽数遗传到了她身上,要不是喜欢学医,她也能把两个老爷子忽悠得服服帖帖,改投娱乐圈,拿几个影后奖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娇弱和真诚,毫无破绽,妥妥的白莲本莲。 算到底,其实他们一家子都是戏精,俩老头怕她不学医,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把戏精本精都召唤了出来。 胖大婶听了问话,当即就被激出了怒火,不是她家的是谁家的?就只有她家的鸡不见了,老秦家这破落户家里没鸡,却出现了鸡毛,这不明摆着的吗?还有秦直抒这狗东西,专干偷鸡摸狗的事,错不了。 “不要脸的狐狸精,大白天的就往男人身上钻,你瞎啊,这鸡不是老娘家的是谁的?别给老娘整那些花花肠子,就你这种狐媚子,老娘见得多了。” 左翎一脸委屈和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骂,用帕子抹着眼泪泫然欲泣,轻声解释,“大婶,你别生气,我落水后伤了身子,手脚没力,才让相公扶一把的。至于这鸡,因为拔了毛,都长一个样,鸡毛也是大同小异的,难免造成误会,所以,我问问你,有没有特别的记号能证明院子里的鸡毛是你家鸡的,大家说清楚,免得造成误会。都是乡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不是。” “呸......”胖大婶淬了一口,左翎早有防备,脚下一软,撞得秦直抒踉跄一步,往旁边躲开了。 胖大婶的唾沫弹偏了,火气更大,指着左翎鼻子吼,“这鸡就是我家的,我家的老母鸡不见了,你们这一家子窝囊废连根鸡毛都买不起,怎么可能吃得起鸡,肯定是秦直抒这个杀千刀的偷的,赔,赶紧赔,别跟老娘扯些有的没的,没用。” 左翎,真诚脸,伤心眼,“大婶,我要说这鸡是我用仅有的体己银子,让相公去镇上买的,你肯定也不信,但这鸡确确实实是买的,我只是苦于拿不出证据。而你说这鸡是你家的,你也拿不出证据。咱们都拿不出证据,事情也不能就这么僵持着,我说个法子,你考虑考虑看行不行,可以吗?” “可以个屁,”胖大婶一声河东狮吼,吼得左翎小脸惨白,浑身颤巍巍的往秦直抒怀里躲,看样子吓得不轻。 我见犹怜的可把看热闹的老少爷们心疼坏了,“石头娘,人家小媳妇说得没错啊,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这鸡是你的,人家说了是用体己银子买的,虽然也拿不出证据,这不是提出解决办法了吗,听一听又不少块肉,你吼啥吼?” “就是,不会是你心虚,诬赖人吧?” “我看就是,上回还讹了我一块饼呢,杂粮饼,结结实实的饼子,我一顿饭呢。” 胖大婶气得喘粗气,短圆肥的手指头到处戳,逮谁喷水,“滚滚滚,滚犊子玩意,管不住裤裆的东西,见到个女的就往上凑,这狐狸精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这么帮着说话,不会是睡一起了吧?” 秦直抒眉毛耸了耸,看向胖大婶的眼神带着凶光,这老娘们的嘴着实臭,尿都洗干净,用点什么洗呢? 左翎捂脸嘤嘤哭,受了大委屈了。 汉子们恼了,“老娘们喷什么粪呢,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信不信一拳头就能弄死你。” 胖大婶才不怕,横行乡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插着水桶腰,顶着大胸脯,一个劲的往前怼,“来啊,来啊,有本事来打老娘啊,带着骚狐狸钻草垛子爽了,敢做不敢当啊,这么护着狐狸精要是没钻草垛子谁信?”胖大婶越说越觉得很可疑,把自己都说服了,“铁蛋娘,你可别不信,就骚狐狸这张狐媚子脸,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要不然怎么会让这些汉子眼巴巴的帮她说话,他们肯定有一腿,说不定哪天,你家孩子爹就给你带家去了,哎哟,平白多个姐妹,你就哭吧。” 陈荷香只是看个热闹,哪想惹火烧身了,刚刚自家男人开口帮忙,她就不高兴,现在胖大婶这么一说,她脑子跟着一响也觉得很可疑,眼神阴沉沉的盯着王铁柱。 但却没发火,她是个有智慧的女人,绝对不能在外面给自家男人难堪,回家去,这账,得慢慢算。 王铁柱一看自家媳妇的眼神,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药丸啊。 顿时就怒了,“牛金花,你个老娘们满嘴喷粪,给老子泼脏水,老子弄死你。”王铁柱是打铁的,又黑又壮,抡起的拳头,跟榔头一样,看起来很渗人。 胖大婶横,也只是在女人堆里,要么就是欺软怕硬,遇到不敌的对手,还是得怂,当即拍着大腿嚎,“李富贵,你个杀千刀的,你婆娘都要被人打死了,你还不赶紧滚出来,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天不长眼啊,不给活路啊。” 李富贵干干瘦瘦的,满脸褶子,缩着脖子躲在人群里,不敢啃声,在家被老婆子压制了一辈子,从来没挺直过腰杆,久而久之,在外面也畏畏缩缩,胆小如鼠,小屁孩都能欺负,扔着石子对他喊李老实。 让他和王铁柱干仗,开什么玩笑,他虽然老实,但不傻啊。默默的,又往人群后缩了缩。 父老乡亲饶有趣味的看他表演,还跟着起哄,让他赶紧上。 第4章 4喷喷脏水 李富贵咧嘴,冲大家伙笑,干瘪枯瘦的老脸上,还有几分天真无邪。 胖大婶气了个倒仰,她是嫁了个什么玩意。 “李石头,李木头,你们这俩蠢货,还不赶紧过来,爹怂怂一窝,你们这俩兔崽子,老娘早知道是这么个德行,生下来就该摁尿桶里淹死了事,免得来气老娘。” 李石头,李木头,人如其名,跟石头木头一样憨,十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的那种,人长得倒是和他们娘一样壮实。 两人一早就跟着胖大婶来了老秦家,一直站在人群里,看老娘上蹿下跳的表演,还觉得挺有意思,跟着大家伙一起哈哈笑,真是憨得一批。 听了老娘的喊话,赶紧跑出人群,却是一脸懵,不知道要干嘛。 胖大婶拍着胸口嚎,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要派这三个蠢货来折磨她。 张翠抱着儿子缩在在角落,置身事外,自家婆婆在家强势,她嫁过来五年,就受了五年的气。刚嫁过来三个月就怀上了,还生了个儿子,本该被捧着供着,可这老虔婆一天好日子都没让她过过,生孩子那天都拽着她下地干活,回家做饭洗衣裳,当牛做马的伺候人,男人也是不中用的,跟没断奶似得,张口闭口的都是我听我娘的。 呸,这么听你娘的,怎么不跟你娘睡一个被窝,娶什么媳妇。 张翠心里一阵牢骚愤懑,一点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很乐意看老虔婆出丑挨揍。 王铁柱的铁拳已经到了跟前,胖大婶指望不上男人儿子,两条胖短腿吓得挪不动步,只能待在原地自己干嚎,“哎哟,打死人了,救命啊,不要脸的畜生和贱人搞破鞋,自己不承认还要杀人灭口啊,救命啊,官老爷啊,老天爷啊,救命啊。” 王铁柱气得拳头嘎吱响,黝黑的糙脸都憋得通红,别看他块头大,心是真不狠,尤其是还没有打过女人的情况下,一时间竟没能下得去手。 胖大婶觉得一定是自己踩到王铁柱的痛脚了,顿时大喜,有恃无恐的嚎得更欢了,说得真有那么一回事似得。 看热闹的父老乡亲看王铁柱和左翎的眼神霎时就带上了古怪,黄橙橙的,意味深长;看陈荷香的眼神,绿油油的,充满了同情。 陈荷香气得心口要爆炸,告诫自己,忍,一定要忍。 王铁柱也告诫自己,忍,他娘的,这老娘们实在可恨。 秦直抒邪气的勾起唇角,看向胖大婶的眼神特别幽深。 角落的老秦头暗戳戳的抬了抬头,对上秦直抒的眼神,抖了抖,又赶紧垂下去。 左翎在秦直抒怀里小脸惨白,惊怒委屈,摇摇欲坠,捂着胸口哭得不能自抑,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我清清白白跟了相公,这几天连房门都没出,竟被泼了这么一大盆污水,我......我真是没脸活了,相公,下辈子,妾身再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爹娘,儿媳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了。”话落,推开秦直抒,摇摇晃晃的奔着歪脖子树撞去。 秦直抒嘴角抽了抽,跑这么慢,能撞秃噜皮吗? 看热闹的老少爷们早就被左翎哭软了心肠,看她寻死,着急得不行,恨不得跑过去把人搂怀里好生安慰。 秦直抒真不是个玩意,李牛氏几句话就信了,都没说拉一把,看着这么娇弱的小媳妇去死,良心不痛吗? 秦荣氏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嚎了一嗓子,飞奔过去,在左翎堪堪撞上树的瞬间,把人拽了回来,搂着儿媳嗷嗷哭喊,“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是什么样的人娘都知道,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不得好死,你可不能犯傻啊,直抒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媳妇,没了你,他可怎么活,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啊。哎哟,我儿命苦啊,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啊,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娘,儿媳不孝,可儿媳不能给老秦家丢脸啊,儿媳清清白白的被人这样污蔑,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证明清白。” 婆媳俩抱头痛哭,哭得父老乡亲脑门嗡嗡的。 一刚一柔的哭声,成功盖过了胖大婶的干嚎,王铁柱也抹了把冷汗缩回自己媳妇身后了,差点下不来台,打吧,下不去手,不打吧,显得自己心虚,他真的太难了,不就是怜香惜玉了一回,至于吗。 偷偷瞟了眼自家媳妇,完犊子了,今晚肯定睡柴房。 胖大婶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气的。 李柏树拨开人群,黑着脸走进破院,“闹什么?闹什么?” 胖大婶看到李柏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溜烟爬起身,冲过去,“二大爷……” “嗯?”李柏树唬着脸瞪过去。 胖大婶讪笑一声,“村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秦直抒这个小畜生,偷了我家的鸡不承认,小娼。妇还给我说什么证据不证据的狡辩,那些跟她有一腿的龟孙子尽帮她说好话,这个贱人就是个搅事精,应该把她赶出我们橡树村,老秦家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也应该都赶走。” 橡树村大多数都姓李,有一些外姓人,像王铁柱,秦老汉他们,都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陆陆续续搬迁到橡树村的,有来得久的,已经在这里繁衍了好几代。有的时间短,像秦老汉一家,是十多年前落户在橡树村的,算得上是橡树村的“新人。” 橡树村李姓是大姓,有宗族,有祠堂,村子里的事情,都由村长和李氏族老做主,赶走外姓人,在这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古老宗族时代,是做得到的,毕竟皇帝老子也是要讲究宗族的。 也因为此,胖大婶仗着是李家人,经常对外姓人吆喝,鼻孔朝天,目中无人。 李富贵是李氏直系一脉,这也是胖大婶横行乡里的底气。 作为一个族群的人,护短是必然的,橡树村是李氏的,所以很多时候,外姓人,是能忍就忍,谁也不想背井离乡无家可归。 秦直抒却是不怕的,整个村,管你姓啥,只要有他看得上的东西,都拿。 许多村民无数次跟李柏树反应,要求赶走秦老汉一家子。可李柏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含糊其辞,毫无作为。 听了胖大婶的话,李柏树眉心狠狠的跳了两下,转头去问秦直抒,“你怎么说?” 第5章 5老秦家的好人 秦直抒嗤笑一声,“说个屁,老子吃个鸡咋了?哪天馋了,还得弄头猪来吃。” 李柏树磨磨牙,自家养猪了。 转头去问还抱在一起,哭天抢地的婆媳两,两条稀疏的眉毛耸了耸,“行了,别哭了,你,说说。”李柏树让左翎说。 这婆媳两也默契,李柏树一开口,两人瞬间止哭,眼泪都擦得干干净净。 左翎一脸端庄,笑不露齿,盈盈的行上一礼,“村长大人好,小妇人娘家姓左,三天前被相公救回来,小妇人无以为报,愿意留下来侍奉公婆,帮扶相公。小妇人身子弱,用仅有的体己银子,让相公买了只鸡回来,相公说卖鸡的是路过的小商贩,卖得便宜,不多的银钱刚好能买一只。小商贩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相公都不知,我们也无从证明这只鸡就是我们买的。这位婶子一早来家里怒骂,说地上鸡毛,是她家鸡的,但她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如此,我们两家都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但想来大婶家也确实是丢了鸡,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生气,现在家家艰难,一根线都是家里的命根子,何况是只能救命的鸡。小妇人心下同情,想着便认下了这只鸡,折算成银钱,补偿给大婶,不知村长大人以为如何?” 左翎语气徐缓,声音虽然轻,但足够所有人听见,落落大方,有条不紊,父老乡亲点头夸赞,这小媳妇是个心肠好的。 胖大婶才不管,只要赔鸡就行,“本来就是小畜生偷的,就该你家赔,现在赶紧赔,少一个子都不行。” 李柏树瞪过去一眼,胖大婶缩缩脖子,瞪左翎一眼,不敢吭声了。 李柏树背着手,淡淡点头,很有官风,“嗯,你是个懂事的。”比老秦家这一家子极品懂事多了,李柏树是真不想搭理老秦家的事。 村长大人几个字,喊得深得他心啊。 左翎羞涩一笑,“都是应该的,小妇人初来乍到,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需要各位乡邻帮助,应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只是,村长大人,我家情况,您也看到了,家徒四壁,食不果腹,小妇人仅有的银子也用来救了命,短时间内,实在拿不出银钱。” “啥?”胖大婶一声怒喊,“拿不出?你要是拿不出钱,老娘就把你卖窑子里,给钱,赶紧给钱。” 左翎被吓得不轻,一个劲的往秦直抒怀里躲,我见犹怜的样,真真让人怜惜。 李柏树沉声一喝,“闭嘴。”李牛氏实在让人头疼,要不是这一家子没一个出息的,他真想把这个惹事精休了,三天两头的挑事,烦死个人。 天不怕地不怕,连公公婆婆都不怕的李牛氏,就怕村子里的老大,她二大爷,村长大人。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李柏树冷哼一声,看向左翎,“继续说。” 左翎柔柔一笑,“是,村长大人,小妇人现在确实拿不出银子,但是可以写下欠条,等将来攒够了银子,一定双手奉上,村长大人您德高望重,见多识广,小妇人斗胆请您做个见证,这银子,我们一定还,您看如何?” 李柏树被彩虹屁拍得晕乎乎的,村子里的土包子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说话粗俗又难听,个个嗓门像破铜锣,哪像小妇人说话轻声细语,跟唱歌似得,还句句实话,把他隐藏的优点全都拿到了明面上来了,一看就是个有眼色,有脑子,肚子里有墨水的。还是个聪明懂事的,“嗯,你家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一时半会确实拿不出银子。这鸡大家都拿不出证据,你们也可以不认的,但你识大体,认下这只鸡,也是个实诚人,写欠条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我不同意,一张破纸就想换我的大肥鸡,做梦,赔钱,现在就赔,要不然就见官,你们一家子都去蹲大牢,赶紧赔钱。” 李柏树老脸拉得老长,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前脚刚答应,这死娘们后脚就跟他唱反调,火气蹭蹭往上冒,“蠢货,你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你想报官就报官,想抓谁就抓谁,别说你丢了一只鸡,就是丢了一头牛,没证据,你也得滚蛋,一分钱都得不到,还得挨板子,下大牢,四六不懂的玩意,就知道瞎叫唤。秦左氏承诺了赔钱,你还想怎样?就算把他们都下大牢了,你能得到什么,没看到这家穷得裤衩都没得穿吗?” 老秦家四口人…… 裤衩还是有的。 胖大婶觉得李柏树的话颠覆了她的认知,怎么报官的人还得挨板子下大牢啊?她她她,她以前经常这么唬人的。 想想都后怕,幸好没人敢跟她硬抬杠,要不然自己就惨了。暗戳戳的凑到李柏树跟前,“二大爷,报官真的要挨板子下大牢?” 李柏树自己也是个半灌水,懂个屁,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镇丞,还是远远的见过一回,那官威,吓得他差点尿了。“当然,以后别瞎咋呼,你那些话唬唬无知妇人还行,稍微有点见识的,唬得了个屁。”在李柏树看来,左翎就是那个有点见识的妇人。 “是是是,都听二大爷的。”胖大婶再不敢啃声了,老实得跟鹌鹑一样。 李柏树满意了,看向左翎,“就写欠条吧,那只鸡你打算折算成多少银钱?” 左翎诚惶诚恐,“小妇人没有见识,相公之前买的鸡是贱卖的都花了不少银子,应该是很贵的,还请村长大人您说个数,小妇人照办就是。” “嗯,”李柏树的腰杆挺得笔直,小妇人见识少了点,眼色还是不错的,懂得识人,“这样吧,这只鸡折算成银子,也相当于你们欠李富贵家银子,欠债还钱,算上利息是应当的,你们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多久能还上,咱们就算个折中的价,给一两银子,不管什么时候还,都一两银子,如何?” 一两?父老乡亲暗暗咂舌,周扒皮够狠啊,鸡卖上天价也才跟最好位置的猪肉一个价,十二文一斤,那只鸡顶天了十斤重,也不过才一百二十文。一两银子一千文,这得买多少只鸡了? 胖大婶暗戳戳的算,发现自己算不明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肯定不止买一只鸡,赚大发了,果然,二大爷还是向着她的。 胖大婶高兴了。 第6章 6老秀才写欠条 李柏树盯着左翎,混浊的老眼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愚昧无知。 左翎一直柔柔的笑着,“村长大人安排得很合理,欠债还钱,算上利息是应当的,还请村长大人辛苦辛苦,帮忙写下欠条。” 李柏树斗大的字只认识一箩筐,哪能写得来欠条,老脸有些挂不住,招手让人去找村里的老秀才,带上笔墨纸砚来。 老秀才五十多,放现代,装装嫩,还是一大小伙。可在这,老的只能让人扛着走。左翎看着老秀才抖得比她还厉害的腿,嘴角抽了抽,至于吗?这才几步路? 果然啊,百无一用是书生。 李柏树也看不上老秀才,这货比他还小一岁,可现在他这德行,活活比自己老了十岁。但该有的敬重得有,谁让人家是秀才,祖坟冒青烟的成就,“劳烦您。” 老秀才在破凳子上坐下,对着一张纸,抹了又抹,放在桌上,又开始摆弄笔墨,不慌不忙的样,急死了一堆人。 老秀才吸口气,刚要提笔写,又突然顿住,看向老村长,“老夫这些笔墨平常时候都舍不得用,这可都是上好的,还有这纸,就这一张,可得一文钱。” 啥啥都不懂的父老乡亲吸一口凉气,就这一张破纸,能赶上一个白面馒头了,果然读书就是最费钱的。 李柏树翻个白眼,一文钱他能买这样的一堆。 左翎吃的那只鸡已经快消化完了,这会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完完全全的靠着秦直抒身上。狗男人还趁机占她便宜,有以下没一下的捏。气得左翎去拧他腰间的软肉,奈何她身娇体软,拧的劲比挠痒痒还轻。 秦直抒无名火朝小腹涌,凑近左翎耳边吹气,“别勾引你男人,老子办事可不分场合。” 左翎抖了抖,麻袋,狗东西,这具身体才十五岁啊,禽兽。 哦,狗男人自己也才十七岁,不过读高中的年纪,太禽兽了。 大好的花骨朵,怎么下得去手。 左翎突然后悔了,救命之恩其实也不用以身相许的,她还可以涌泉相报啊,失策。 小身板难受的很,左翎不想听老秀才瞎掰扯,赶紧出声,“您老说得是,小妇人是请您来帮忙的,万万不敢让您老破费,写欠条的事也是小妇人提的,这钱理应由小妇人给,小妇人家欠大婶家一两银,您花费多少,请一并添上,劳烦大婶先代为支付,到时候小妇人和鸡钱一起还,村长大人,您觉得如何?” 李柏树掀掀眼皮,“行,就这么做。” 胖大婶还晕乎乎的,没太听明白,恍恍惚惚的好像是让她给银钱,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但没敢吼出来。 李柏树老脸一唬,胖大婶焉巴了,缩着脖子,但还是不乐意给钱。 老秀才已经写好了欠条,欠条上的金额是一两银零十文钱,这一趟,他给自己挣了十文,老秀才很高兴,就喜欢干这样的活,遇到这样大气的雇主。 左翎看了眼欠条,垂下的眼帘里,眼珠子亮晶晶的,抬头时,又是一副娇娇弱弱的小媳妇样。把欠条递给秦直抒,“相公,你是一家之主,你来摁手印吧。” 秦直抒扫了眼欠条,邪魅的勾起嘴角,看向左翎的眼神,特别意味深长。 左翎吞吞口水,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狼盯上了。 狗男人长得好看,可咸可甜,外表看起来瘦巴巴的,可办事的时候她没少摸,有料得很。一张脸很俊俏,加上独特的邪笑,还挺勾人。 但在这个普遍保守的年代,这样的人,只能称作流氓,二流子,不正经的混混,被所有父老乡亲鄙夷孤立,大姑娘小媳妇避之不及。 左翎不敢再看,怕一不小心栽进去。 秦直抒很满意小娘们的反应,证明他有魅力啊。没作妖,老老实实的摁了手印,扔给李柏树。 李柏树磨磨牙,混球,一点礼貌都没有,但对这个恶霸他又敢怒不敢言,拿着欠条看了一眼,他一个字也不认识。扔给胖大婶,“自己收好了,这可是一两银子零十文。拿十文给秀才老爷,赶紧的。”这一大上午的,瞎折腾,正事一件没干。 胖大婶拿着欠条,她也不识字,但听到说值一两银子零十文,高兴的找不到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十文,但越多越好啊。 所以让她给老秀才十文,她也没太不情愿,抠抠索索的数了十个铜板给老秀才。 老秀才拿到银钱,在手里数了又数,闻了又闻,还上舌头舔,那猥琐恶心的样,一点不像读书人。 事情办完了,左翎很适时机的晃晃悠悠的在秦直抒怀里晕了过去。 李柏树扫了一眼,招呼看热闹的乡亲走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挑两担粪浇庄稼,蠢货。 山脚下的小破院安静了,左翎睁开眼,跟条咸鱼一样挂在秦直抒身上,“要死了,快,抱我去床上躺躺。”演戏是需要精气神的,要不然演出来的东西没灵魂,连条咸鱼都不是。 秦直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邪气的居高临下看在怀里捣腾的女人,也不动弹。 左翎费劲的抬腿,企图全部挂上去,奈何狗男人跟电线杆子似得,杵着不知道动弹,也不伸爪子帮帮忙,就直挺挺的站着,注孤生的牲口。“手断了?”翻着白眼往上瞅,不是故意翻白眼的,这货太高,她身高不足一六零,可不就得翻着白眼看。 不足一六零,左翎心塞了,不过没关系,她才十五岁,还有机会。 秦直抒嗤笑一声,俯视看小娘们真丑,尤其是翻白眼的样子,“你腿断了?” 左翎磨牙,她这样谁害的?“草,你给老娘等着。”很有骨气的一把推开狗男人,她堂堂神医大人,注定要在古代发光发热的,狗男人,等着膜拜吧。 豪言壮语刚落下,“啪……”左脚拌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左翎……能晕过去吗?摔成狗吃屎的样,真的太丢人了。 秦直抒这个狗东西,看她摔了,不说帮忙扶起来,还双手环胸,绕着她转圈打量,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哟哟哟,让老子等的就是这个啊,不错,小娘们长得丑,还弱了吧唧,身无二两肉,可取乐老子本事勉强过关。”伸手一抄,就这么拎着进屋了。 左翎…… 她敢用狗东西的狗头堵,这货绝逼是故意的。 第7章 7喝粥这事 秦荣氏笑眯眯的在身后挥破帕子,“儿媳妇,你好好休息啊,娘中午给你做好吃的,老头子,快去锄地。” 锄了十多年都没锄明白地的老秦头,笑呵呵的起身,“诶。”拎着把豁口的破锄头,去锄他家那块种草都不长的破地去了。 秦荣氏拎着破篮子脚步轻快的跟着出了门。 山脚下的破草屋更安静了。 这里靠山,山里危险,村里人很少来这,即便砍柴,也都是在另一面经常有人去的小山坡上,如果不是秦直抒这个恶霸时不时到村里晃悠,顺手带点别人家的好东西回来,村民们恐怕都想不起这里曾经住进了一户人家。 左翎被扔破麻袋一样,扔在秦荣氏嘴里说的没有睡过的床上,补丁盖补丁的破被子不是很硬,五月的天气也不是很凉,将就能用。 身上实在难受得紧,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这是落水后,呛了水,伤了气管和肺,又患上风寒的缘故,还有新的灵魂和新的躯壳磨合的缘故,当然,狗男人一整晚的祸害也有影响。 穷得裤衩都没有的家,她还是得自力更生,下午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草药。 从小被老爷子祸害,上山下河找草药是经常干的事,虽然她不擅长治疗内科病症,但简单的伤风感冒还是没问题的。 晕晕乎乎的想着事情,眼皮子越来越沉,怎么被扔下来,就怎么躺着没动弹,开始昏昏欲睡。 身边的床板沉了下去,左翎费劲的掀开眼皮,看是狗东西,没当回事,继续睡。 感觉自己被狗东西搂进了怀里,也没反抗,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沉了。 秦直抒睡不着,就是看小娘们睡得香,心里痒痒,跟着躺下,爪子在左翎身上捏,别看小娘们瘦了吧唧的,但是真软,哪哪都软。 秦恶霸这个糟心玩意,捏得越发起劲,下手也没个轻重。 捏着捏着,也跟着睡着了。 左翎是被一阵米香馋醒的,睡了一觉,脑子清明了不少,这几天吃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野菜水,早上的那只鸡,全用来演戏消耗干净了,这会闻见米香,就跟见到亲人似得激动。 活动活动沉重的身体,发现狗东西跟块石头一样压她身上,睡得正香,难怪自己觉得沉了。狗东西不做人,用她这样的小身板当垫背的,注孤生。 没好气的又踹又推,弄走狗东西,自己累出了一身汗,罪魁祸首还睡得跟猪似得没动静。 左翎扬起小拳拳挥了挥,冷哼一声找米粥去了,跑了两步发现自己哪哪都疼,只当是被狗东西压得狠了,也没多想。 秦直抒睁开眼睛,狐狸眼徐徐生辉,比个女人还勾人。 翻个身,双手枕脑袋下,二郎腿晃晃悠悠,笑得特别邪气。 左翎在破院子里,已经塌了半边的草棚子里找到米粥。没塌的那一边,秦荣氏刚把用石头垒的小灶里的火灭了,灶上缺了个口子的破瓦罐里,有米粥香味溢出。 左翎咕咚咕咚,吞了好几口口水,馋得要死,“娘,能吃了吗?” 秦荣氏听到声音,笑眯眯回头,“儿媳妇醒了,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就是饿。”饿得要死了,她能吃下一头牛。 秦荣氏招手,“那快来,刚刚做好的,能吃了,精米熬的粥,可香了。” 左翎狠狠吸一口,娘诶,就闻了这么一口,她就觉得过上了神仙生活。 “娘,碗筷在哪?我去拿。”这家穷得叮当响,这点米粥肯定不是一个人的口粮,左翎没脸吃独食,怎么说她也是个尊老爱幼的五好青年。 秦荣氏讪笑两声,“那个,家里穷,没碗筷,你稍稍委屈一回,就端着瓦罐喝,晚上娘再给你另外想办法。” 左翎眨眨眼,她这几天都是端着破瓦罐喝的,当时生活不能自理,她也没多想,难道真穷得连筷子都没一双?咱折根树枝也能凑成筷子用啊,这不是穷,是懒吧? 不不,是穷是懒不重要,重要的事一家四口人,一人端着锅喝一口,真的好吗? 左翎没洁癖,但也没随意到和公公婆婆吃一碗饭啊,多尴尬。 “那个,我看后面有竹林,我去砍跟竹子,弄几个竹筒吧。”竹筒好啊,绿色无污染,果然是懒,守着好东西不知道用。 “咱家没刀。”秦荣氏搓着已经破成布条的衣摆,老脸通红,应该是臊的。 左翎…… 她没有徒手砍竹子的本事啊,石器时代的人是怎么做的来着? 好吧,左翎觉得,也不一定是懒,是真穷。 老秦头扛着豁口锄头踢踢踏踏走进破院,埋着头数自己的脚步。一点不像种了十多年地的庄稼汉,倒是像游手好闲的闲汉。 左翎视线正好落在锄头上,这应该是这家里,唯一的值钱物了吧。 老秦头察觉到了旁边火热的视线,抬起天真无辜的老脸,冲左翎笑呵呵的,“儿媳妇醒了?吃了没?” 左翎鼓鼓腮帮子,便宜公公和早上闹腾时,缩在角落当隐形人的样,有很大差别啊,至少他们一家几口人在的时候,他总是笑呵呵的,一点不天真无邪,蠢。 便宜婆婆也不一样,至少不张嘴就哭,哭得层次分明。总是笑眯眯的,一点不像被穷苦折磨过的人。 左翎耸耸肩,人嘛,活着就该活得高兴,活得简单不深究。 “还没呢,等爹回来一起吃,正好,我用用爹的锄头。” “用锄头干嘛?”老秦头跺跺脚,脚上全是土,扬起一尺高的灰,“这东西重,别压着你,你想做什么跟爹说。” 左翎捏捏爪子,自己这弱了吧唧的躯壳,她也没逞能,“我想去后院挖棵竹子,做成碗筷,要不然不方便。” 老秦头愣了愣,比划了两下破锄头,似在考虑这事的成功率有多大。 秦荣氏也满心怀疑,就老头子锄地的能力,能锄碗筷这么精细的东西出来吗?“要不试试?” 老秦头抓抓后脑勺,儿媳妇刚来,不能让她对这个家生出退意,他要做个慈祥和蔼且有能力的老公公,“我去试试,你们就这待着,免得伤到。” 秦荣氏对老秦头是十二分的不放心,袖子一撸,“我去帮忙,儿媳妇身子弱,就在这等着。” “我也去帮忙吧,”事情是左翎搞出来的,不好抄着手当大爷,显得她一点也不懂事。 行吧,三人一起去后院。 第8章 8老秦头的气势 说是后院,其实就是山脚的一整片竹林,有几十亩,种类还挺齐全,什么类别都有点,她家破草房子就在竹林前。 农家的竹子多用来制作篱笆和一些简单的家什,以前的橡树村村民还会经常来弄竹子,后来秦直抒成了村霸,他们就不敢来了。 所以,这一片就成了老秦家的后院。 左翎觉得这地挺不错,很有隐士之感,在竹林深处修个竹庐更像,这个倒是可以有,用作她神医之所,绝对很有范。 想着不着边际的将来,天南地北,皇孙贵族,全部对她点头哈腰恭敬有礼的求医,左翎笑出了声。 “儿媳妇,咋了?”老两口像看傻子似得看着左翎。 左翎…… 老脸有点红,“娘,这里好多笋,我喜欢吃笋。” 秦荣氏笑眯眯的高兴了,“这有啥,待会回去了,让你爹给你挖几个,娘给你做,娘做的笋一点也不苦,这可是独家技能,别人都不行,以后想吃了,来挖就是,吃多少挖多少,管够。” 左翎饿得要死,吃草都能吃出龙肉味,她没做过饭,不知道怎么去笋的苦味,甚至不知道笋是苦的,不过,不管什么,有吃的就行,“谢谢娘,我们待会多挖点。” “行。”婆媳俩关系老好了,就吃笋这事,展开了讨论,当然,说话的是秦荣氏,给左翎普及笋的十八班做法。 左翎只需要负责听和吞口水,还适时的送上夸赞和崇拜。 老秦头默默的扛着锄头在竹林里转悠,企图找一根好操作的竹子,事实上,每一根看起来都很难,他担心自己豁口的锄头承受不住。 找了一根手腕粗的,做碗是小了点,但没关系,他家缺口的瓦罐也小,煮上满满一瓦罐,一人一根竹节也就差不多能分完。“就这根行吗?” 婆媳俩结束了探讨,看了眼竹子,又看了眼破锄头,“行。”要求不能太高,咱得量力而行。 老秦头在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星子,双手搓搓,握紧锄柄,双腿分开,蹲起了马步,扬起锄头,对着竹子根一顿比划,半天没下去手。 秦荣氏见怪不怪,这货锄地也这德行,所以十多年了,也没锄明白。 左翎第一次见,叹为观止,觉得自家便宜公公这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是,这造型持续了一分钟,两分钟…… 左翎……气势足过头了吧? 然后,“砰,”锄头终于落下了,也光荣牺牲了。 左翎捂脸,她的错,家里唯一的家产,就这么被祸祸了,罪孽深重啊。 秦荣氏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头戳老秦头的脑门,“你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老货,这么长根竹子,你比划半天,都能锄石头上去,你是瞎还是没长眼啊,现在好了,好好的锄头碎成两半,你那块破地还怎么种?你是用手刨啊还是用你这张老脸去怼?没用的东西,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办?老娘不管,今天你就是给老娘用牙啃,也得啃几个竹节出来,要不然老娘弄死你。” 左翎……这还是她那个三重哭的便宜婆婆吗? 老秦头摸着后脑勺傻笑,“我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儿媳妇,别急,爹一定给你弄几个碗出来。” 左翎龇龇牙,她是想微笑的,就是脸有点僵,“要不就算了吧,今天就先这样,以后再想办法弄就是,爹你没伤着吧?锄头需要拿去修一修吗?” “不用不用,”老秦头摆手,“咱家没钱修锄头,不用修,爹也没伤着,别担心,碗爹一准给你弄好。” “儿媳妇,别管这老货,”秦荣氏拉过左翎,怒瞪老秦头,“就他这身糙皮伤不着,今天要是不把碗弄出来,三天别想吃饭,他那块破地,自个用手刨去。” 老秦头也不恼,仍旧呵呵傻乐。 左翎砸吧嘴,觉得这可能是老两口的小情调,她还是不插嘴好了。 只是,碗啊,饿…… 老秦头捡了半边破锄头,对着竹子吭哧吭哧的凿,左翎看着挺心酸的。“爹,算了吧,等我挣着钱了,去镇上买。” 老秦头抹了一把汗,老脸黑黝黝的,笑出了褶子,“没事,很快就好,你身体不好,挣钱的事交给爹,爹虽然没用,但养活你们娘几个还是行的。” 左翎想着破草房子和刚刚光荣牺牲的唯一家产,如果便宜公公说的养活是这样的,她觉得还是她来养吧。 老秦头凿了半晌,竹子只破了点皮,左翎心拔凉拔凉的,什么时候才能喝上粥。 算了,一人一口就一人一口吧,“爹,我们先回去吃晌饭吧,这个晚点来弄也行。” “爹不饿,你们回去吃,别饿坏了,爹很快就能弄好。” 老秦头也是个固执的,油盐不进,左翎很无奈,希望便宜婆婆能劝两句。 可两口子过了大半辈子,没了最初的情情爱爱,浓情蜜意,温柔小意,只有各种嫌弃。秦荣氏刮了眼老秦头,“走儿媳妇,我们回去喝粥,让这老货在这折腾,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的,跟娘回去,粥都快凉了。”秦荣氏拽着左翎往外拖。 左翎这小身板,比秦荣氏矮半个头,身娇体软的杠不过,踉踉跄跄的被拖着走了。 刚出竹林,就碰到扛着一把油光水滑的大砍刀过来的秦直抒,这狗男人哪来的刀?想要去干嘛? 秦荣氏对儿子和儿媳一样亲,就只有老伴是捡的,各种不待见。笑眯眯的带着左翎过去,“儿啊,刀哪来的?” 秦直抒吐掉嘴里的草根,“屠夫家借的。” 左翎翻个白眼,屠夫家偷的吧。难怪油光水滑,天天吃油的,屠夫肯定得哭死。 秦直抒眯了眼左翎,满嘴嫌弃,“小娘们一天就是事多,吃个饭还得用碗,麻烦。”一巴掌推开左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竹林里钻。 左翎气得牙都飞起了,狗东西,吃饭不用碗用尿桶吗? 注孤生的玩意,就该一辈子打光棍,找了她这样娇滴滴,美哒哒的小媳妇不知道供起来,还嫌麻烦,老娘迟早踹了你。 秦荣氏笑眯眯的拉紧左翎,老脸上美得冒泡,“我儿就是会疼媳妇,特意去借把刀来用,儿媳妇啊,走,我们去挑大的砍,你爹那老货四六不懂的,办不好事,你自己去看,看上哪根咱就砍哪根。”这是个会戴滤镜看儿子的老娘,完全不给左翎拒绝的机会,拽着就走。 已经被拖麻木的左翎……您高兴就好。 第9章 9还刀收礼 左翎确实挑了根大的,一根竹子都快赶上秦直抒那个狗东西的小腿粗了,狗东西的小腿比她大腿细不了多少。 一截一截的砍下来,粗粗的处理一遍,就是好几十个碗,散发着淡淡的竹香,左翎很喜欢,抱着闻了又闻,整个人都精神了。 秦直抒嗤笑一声,“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几节竹子就当成了宝。” 左翎翻个白眼,没搭理他,直接指使着干活,“这些,都削成筷子,削好点,别磨蹭。” 秦直抒邪气的笑着,“指使你男人干活挺溜啊,腿好像也不抖了。” 左翎瞬间黑脸,想把手上的竹筒砸狗东西脸上,牲口啊,她才十五岁,十五岁。 扬起笑脸,露出八颗白晃晃的牙,“相公,快点嘛,人家好饿。” 秦直抒嘴角抽抽,受不了小娘们犯病,恶心死人。拎着砍刀削筷子去了。 老两口捧着小心心看小两口打情骂俏,老怀欣慰了。 秦直抒混蛋归混蛋,干活还是挺溜的,至少比老秦头溜,一根竹子,做碗做筷子,没浪费一点,一家四口一人抱了一兜,喜滋滋的回破院子喝粥。 粥早就凉了,山脚比别处温度要低,又在竹林的阴影下,秦荣氏怕娇弱的儿媳妇喝了闹肚子,所以又给热了一遍。 老两口不喝,让小两口喝,左翎不想给狗东西喝,想和老两口三人一起喝,秦直抒无所谓,喝不喝的对他来说不顶事。 最后还是四人一人分了半竹筒,竹筒够大,半筒也喝了个半饱。 左翎舒服的喟叹一声,爽了。 只是这玩意一泡尿就没了,还是不顶事。 这会下晌已经过半,上山找草药的事,左翎只能搁浅,明天再去,先把晚饭解决了再说。 抹了一把嘴,往秦直抒身上靠,“相公,你替屠夫家把砍刀找了回来,屠夫是个大度的,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但咱们做好事不求回报,他要是给你肉的话,别多要,一两斤就行,快去把刀还了吧,免得人家着急。”一把刀在小山村里,绝对是件大家什,一般人家的道能当传家宝,用几代。屠夫家的刀,比普通的刀更好,是他家的命根子,靠这个养家糊口的。 秦直抒靠在歪脖子树上剔牙,啥也没吃,就是闲得磕牙。斜着眼睛看了眼靠过来的小娘们,视线落在小胸胸上,还没拳头大就软得跟棉花一样,也不知道再长大点是不是更软。邪气的笑了,以后多养养,有了目标,也不在意小娘们使唤他干缺德事。 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这么多,肉少了怕填不满,拎着砍刀,晃晃悠悠走了。 左翎被秦直抒的邪笑,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对着狗东西的背影一阵张牙舞爪,一看就没憋好屁。发现便宜公婆在旁边,用让她发毛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还带点绿油油的光,小心肝都抖了起来,赶紧控制好狰狞的表情,露出自我感觉最良好的微笑,“呵呵,爹娘,您们待会有事吗?” 俩人咧嘴笑得特别诡异,摇头,老秦头唯一的事就是锄那块破地,锄头坏了,他就没事了。 秦荣氏的事情就是提着破篮子到处晃悠,怎么出去怎么回来,这几天倒是空着出去,带着东西回来的,主要是为了投喂新媳妇。 左翎也没工夫想今天的米是哪来的,反正就凭自家新鲜出炉的相公的本事,一把米,真不是难事。 “那能不能麻烦爹娘帮我多弄些竹笋,晚上炖肉吃。”左翎吞了口口水,馋得要死,清汤寡水的粥,越喝越馋,肚子里的那点油水都给刮干净了。 “行行行,我们这就去,儿媳妇,你去歇着吧,你身体还没好,别累着了。”老两口很乐意有事干,每天混吃等死也难熬。 左翎想去帮忙的,但看自己这德行,决定还是不去添乱了,“辛苦爹娘了,我叫左翎,爹娘叫我名字吧。”儿媳妇儿媳妇的喊,有那么丢丢别扭,毕竟狗东西实在欠抽。 “诶,小翎翎啊,尽管去休息,肉炖好了,娘叫你。” “对,小翎快去休息,其他的不用管。” 左翎总觉得老两口热情得有点过分,怎么说也才是相识不过三天的陌生人,即便跟他们儿子那啥啥了,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吧,正常剧情不应该是公爹威严,婆婆刻薄吗? 难道自己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狗东西是捡的? 想得有点多,左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这破身体。 夜幕还没降临,破院子已经被肉香覆盖,绵延至整座竹林。 秦直抒叼着草进屋,借着黄昏最后的一点余晖看床上的左翎。 小娘们睡着了,眼珠子不骨碌碌转的时候,还是有点好看的,就是脸太小了,还没他巴掌大,小胸胸也小,小腰也小,害得他都不敢用劲,就怕给折了。 爪子往唯一满意的小屁屁摸去,嗯,手感不错,等小胸胸养起来,手感应该更好。 被爪子捏得生疼,生生疼醒的左翎…… 抄起不知道什么做的硬邦邦的枕头砸过去,难怪她浑身都疼,原来是狗东西捏的,注孤生啊,对她这样娇滴滴的小媳妇都能下这么狠的手,屁股蛋上一定有黑爪印了。翻身而起,震天一吼,“老娘跟你拼了。” 一蹦三尺高的样,可没一点娇弱感。 秦直抒捏得认真,没发现左翎醒了,被砸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只挨了一枕头。 邪气一笑,长臂一伸,扣着小蛮腰把左翎拎下床,“吃饭了。” 在秦直抒手臂里的左翎可怜得如同一只小鸡仔,任由搓圆捏扁,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突然就焉巴了,欺负她人小个子矮,等着吧,她将来一定会有高个子大长腿的,狗东西只能在她的长腿下哭着求饶。 秦直勾勾唇,往上颠了颠,大掌就从腰上移到了小胸胸上。 左翎……不,她一定踩着狗东西在地上摩擦。 “小翎翎啊,娘做的猪肉烧竹笋最好吃了,还有白面馒头嘞,保证你喜欢吃,快来快来,”秦荣氏笑眯眯的,看小两口做些少儿不宜的打情骂俏,老怀欣慰了,一点没发现左翎的生无可恋。 “好吃,你娘做的饭最好吃了。”老秦头咧嘴,老脸堆上大褶子,牙在黑脸的衬托下倒是白得晃眼。 第10章 10吃上肉了 左翎闻到了,肉香,娘诶,口水都出来了,捣腾小短腿,拍秦直抒的手臂,“快,快放我下去,快点。” 秦直抒大掌顺势就松开了,突然得左翎差点摔个大马趴。 左翎磨磨牙,恶狠狠的瞪了眼狗东西,撩开蹄子往塌了半边的草棚子狂奔,“娘,好香,您好厉害啊。”作为一个只吃食堂和外卖,家里厨房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人,左翎对吃还是有些独特见解的,虽然不挑,但每次喊外卖都知道哪家才是最好的,食堂里的大师傅,谁做的什么最拿手,她一清二楚,一定会第一个跑去捧场,每到饭点,她灵动的背影,一定是医院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这是对生活的追求,左翎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活得很精致的,血淋淋的手术室里吃饭这事不是因为她糙,是因为她有高尚的职业情操。 所以,作为一个拥有高品质生活的人,她能通过嗅觉知道,这东西好不好吃。 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便宜婆婆烧的笋肉,香掉了她的牙,肯定好吃,“娘娘娘,熟了吗?” “熟了,刚刚好,快吃。”秦荣氏笑眯眯的把筷子和竹筒递给她,“有点烫,小心点。” 家穷,啥都没有,桌子凳子也没有,床应该是家里唯一的家具,还是破的。那天晚上俩人在上面这样那样的时候,它就嘎吱嘎吱的伴奏,左翎恨不得戳聋自己,太他么羞耻了。破院子不隔音,老两口一定听了个全场。 抹把辛酸泪,不能想,一想就忍不住冒出谋杀亲夫的念头。 一巴掌拍飞想自闭的画面,围着破瓦罐蹲在草棚子里,欢欢喜喜接过筷子和竹筒挑了些肉进去,塞给老秦头,“爹快吃。” 又拿另一个竹筒和筷子挑肉,塞给秦荣氏,“娘也吃。” 老两口乐得牙不见眼的,儿媳妇就是贴心。 老两口吃得欢,左翎才自己挑了肉进竹筒开吃。 秦直抒眯了眼小娘们,邪气一笑,伸过魔抓,从左翎嘴里夺食,吃得吧唧嘴,美得不行。 一块已经咬上的肉都被抢了,左翎气得双眼喷火。 看狗东西一连吃了好几块,也顾不得生气,赶紧重新拿一幅碗筷开吃,专从狗东西筷子底下抢食。 两人谁也不让谁,战况激烈。 老两口也没客气,四人围在一起,蹲在破瓦罐旁边,吃得呼噜呼噜的。 秦荣氏在旁边的破篮子里,拿个馒头给左翎,“小翎翎,就着一起吃,更香。” 左翎抽空看了眼篮子,是秦荣氏整天拎着出门的那个,里面垫了块白布,上面放了七八个白生生,软绵绵的白面馒头,一看就很有食欲。 “谢谢娘。”只吃菜是不管饱,左翎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吃什么东西,都得吃点米面一类的主食才会觉得完美,要不然总觉得还差点啥。 “呃……”好饱,来这里三天了,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左翎心酸得想哭。 破草棚子另一边,有一堆干草,左翎撑得瘫上面揉肚子。 旁边躺着秦直抒,正剔牙,这回是真剔牙。 老秦头和秦荣氏也好不到哪去,靠在歪脖子树下消食。 院子里四个人,一个比一个颓废懒散,穷,是有道理的。 左翎伸出短蹄子,踢踢旁边的秦直抒,“你换了多少肉,不止两斤吧?”别说,狗东西挺会换的,全是上好的五花肉。对穷人家来说,油水没有大肥肉多,算不得好肉,但口感是真好,做红烧肉才完美。 不能想,口水又开始泛滥了。 秦直抒大长腿一伸,把小短腿压下边,任凭左翎怎么拽都拽不出来,气得喘了两口粗气,索性不管了。 秦直抒勾唇,笑得跟奸诈的狐狸一样,“好吃不?” 左翎砸吧下嘴,“好吃,”比以前星级大厨做出来的都好吃,原材料好啊,也没见到里面有什么佐料,秦荣氏应该是个高手。运气好,有个会做饭的便宜婆婆,以后的人生一定幸福美满,看在便宜婆婆的份上,她可以对狗东西宽容点。 秦直抒猥琐一笑,眼疾手快摸了一把,“喂饱你男人,每天都给你吃。” 左翎火气差点冲破头盖骨,狠狠磨牙,不要脸的东西,什么话都说,还当着爹妈的面说,不但说,还动手动脚,她迟早给他把爪子剁了。等着吧,等赚了钱,第一件事就去买手术刀,先把狗东西下面割了,没了罪恶的根源,看他还怎么浪。 破草棚子顶上有个大洞,躺在干草上,能看到洞外天上的月亮。 月光很亮,洒下来正好落在左翎的脸上,秦直抒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左翎咕噜噜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眼珠子。 伸手一捞,扛着人进屋了。 左翎吓了一跳,突然天旋地转,回神时,已经被扔在了唯一的家具上。 院子里的老两口赶紧缩回屋子关紧门窗,不敢听儿子的墙角。 秦直抒欺身压下去,压得左翎狂翻白眼,屎都快压出来,她才吃饱啊兄弟。 “高,高抬贵躯,要……吐了。” 秦直抒往旁边一倒,长腿压在左翎腿上,跟一座山压下来似得,重得要死。手臂撑着脑袋看左翎,“老老实实的,要不然你这小身板经不住压,缺胳膊少腿的可不好看。” 左翎凭借超好的腰力,扭身扑过去,一口咬住狗东西的大胸胸,全身上下,她就牙齿最硬,打不过,还咬不死吗? “嘶……”秦直抒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狐狸眼通红,看着胸口上的黑脑袋,舔舔干涩的唇,声音阴沉沉的,“小娘们,勾。引男人的代价很大的,你确定承受得起?” 左翎小心肝一抖,默默松开了牙,柔弱无骨的小手在大胸胸上揉了揉,“相公,天不早了,睡觉吧,人家病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 “嗤……”秦直抒嗤笑声,大腿压在住翎往自己怀里一带。左翎就这么轻飘飘的窝进了狗东西怀里。 不敢动,想着睡着了就好。 哪想,他奶奶的,白天把觉都睡完了,她现在比电线杆子还精神。 脑子里一顿数,数完星星数绵羊,猪牛羊数完了,最后数狗东西才睡着。 秦直抒睁开狐狸眼,眼里的红色褪干净了,气闷的在左翎白嫩嫩的脖子上啃一口,这才气呼呼的睡过去。 第11章 11真心实意的借 同床共枕好几天,左翎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就是狗东西那张俊脸,脑袋一歪,在大胸胸上把眼屎蹭干净,才一脚把人踹了,起身。 “娘,早。”打了个呵欠出房门,秦荣氏在草棚子里围着破瓦罐转悠,应该是在做早饭。 左翎想不通,老秦家没家务要做,没衣裳要洗,没庄稼要侍弄,老两口早上总是醒得很早。 换做自己,她只要有时间,就在床上躺着睡大觉,成功把自己睡成了剩女。 老秦头雷打不动的,每天早上去那块破地转悠一圈,以往扛着锄头,今天破成两半的锄头还在院子里躺着,老秦头空着手去的。 秦荣氏拎着篮子出去转悠一圈,回来就围着破瓦罐转悠。 秦直抒这个狗东西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有心情的时候就出去祸害人,没心情的时候就在家混吃等死。 今早秦荣氏又煮的野菜汤,又苦又涩的野菜汤,左翎隔老远就闻到了,奢侈只能是一时的啊,赚钱迫不及待。 “小翎翎醒了,是不是饿了?别急,早饭很快就好,先洗洗脸。” 昨晚吃得又多又好,左翎还不是太饿,很嫌弃野菜汤,不想喝,但不想浪费便宜婆婆的一片真心实意,没敢说不。 在院子角落的竹管旁蹲着洗脸,竹管里接的是山上的山泉水,清冽干净,比村子里其他人去村口的老井和河里挑水,方便多了。 之前几天,都是秦荣氏用一张破棉布,浸湿水,给她擦的脸,这还是来这里第一次自己动手洗。 爪子一抹,娘诶,脸上的油能刮下来二两炒一盘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头上的味道和身上的味道同时扑面而来,左翎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热的天,她四天没洗澡洗头了,尤其是来的第一天晚上,还大汗淋漓的运动过。 狗东西是怎么抱着她睡得香的? 口味真重。 好想洗澡,洗头,一秒钟都不想等的那种。 可家里别说浴桶了,一个桶都没有,烧水的锅也没有,怎么洗。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她没换洗的衣服。家里一眼望穿,除了床,没有任何家具,自然也没有放衣服的柜子,所以,一家子除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补丁盖补丁的衣服,没有多余的,是真的穷得连裤衩都没有。 左翎已经不能思考为什么便宜公婆和狗东西身上不臭的原因了,她被自己臭懵了。 撒腿往秦荣氏跟前奔,“娘娘娘,我好臭,我想洗澡,可是我没有衣裳换怎么办?” “啊?”秦荣氏眨眨眼,这个还真没想到,“娘也没有啊?要不让直抒去借一套?” 左翎…… 偷来的穿起不香。 左翎拽拽自己的衣服,她身上穿的还是身为老左家嫡出小姐穿的绫罗绸缎,广袖罗裙,用的布料,比一般乡下妇人穿的短衫长裤多多了。 眨眨眼,看向便宜婆婆,“娘,你会做衣裳吗?”本地左翎倒是做衣裳的专业户出生,但奈何好竹出歹笋,她连补丁都缝补不明白。现代左翎更甚,只会在手术室里切切割割,缝缝补补,其他方面就是个白痴,还是不糟蹋布了。 秦荣氏讪笑,“娘会做倒是会做,就是做得不怎么好,而且,咱家不但没布,还没针头线脑啊。” 左翎牙有点疼,磨的,怎么能穷成这样呢。 转身往屋子里跑,跟肉弹似得砸在秦直抒身上,破床不堪重负,嘎吱了两声。也没顾得上是不是会羞耻,爪子往便宜相关身上狂拍,“相公相公快醒醒,赶紧的,有急事。” 秦直抒对这点重量不放在眼里,左翎在他身上蹭眼屎的时候就醒了,就是懒得起身。 外面婆媳两人说的也听到了,懒洋洋的掀开眼皮,瞅着左翎,“干嘛?” 左翎露出八颗大白牙,好几天没刷牙了,有点黄,“相公,你去帮我借点针头线脑剪刀什么的回来呗。” 夭寿哦,她的本意真的是借,以后一定还的那种,五好青年,说话算话的。 秦直抒把左翎拎到鼻子跟前嗅了嗅,小胸胸就怼在鼻子上,小娘们还挺香,“臭得要死,确实该洗洗了。” 左翎在心里咒骂了一百零八遍,微笑,“是啊相公,我想洗澡,可没换洗的衣裳,所以要做两身,你帮我借些针线就好,人家以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秦直抒邪气一笑,“亲老子一口,就去给你借。” 左翎死鱼眼,她好几天没刷牙了,确定要亲? 秦直抒老神在在的躺床上,晃动大长腿,亲不亲随意。 左翎满心恶意,狗东西自找的,闭着眼睛,直接朝狗东西嘴上凑,看怎么恶心死他。 秦直抒脑袋一偏,躲过。 左翎愣神的空挡,秦直抒一个翻身,把人压住,邪气的笑,“老子十天半个月没漱口了。”不给左翎反应的时间,直接攻城略地。 左翎……躯壳已死,有事没事都不要烧纸,不想活了。 左翎被亲去了半条命,瘫床上,生死不知,秦直抒心情大好的走了。 秦直抒回来得很快,左翎拿到东西就召唤便宜婆婆过来帮忙做衣服,并且同时决定,三天不搭理狗东西。 秦荣氏手还算得上是心灵手巧,一条宽大的襦裙,能够改成两条稍稍宽松的长裤。 打底的长亵裤,改成了三条短裤衩,送了一条给秦荣氏,腿上的布料改的,倒是不防事,她们以后再也不是穷得连裤衩都没有的人了。 上衣的广袖和长衣摆,裁剪一番,多出来的布料,能做一件窄袖短衫,很符合农村妇人的穿着。 一身衣裳,花了三个小时,改成了两身,左翎满意得不行,又宽又大的衣裙,撒尿都不方便,还是贴身的好,“娘真是太厉害了。” 秦荣氏羞答答的,被夸得不好意思,“小翎翎喜欢就好,娘把这套拿去洗洗,晌午前就能干,到时候你就能洗澡了。山上有个水潭,水很清澈,晒一天太阳,水是热的,洗澡刚好,让直抒带你去。” 左翎眼睛瞬间就亮晶晶了,这比在家烧水洗爽多了,“好,谢谢娘。”上山还能顺便挖草药,自己这破身体该好好吃两副药了,要不然经不起狗东西的折腾。 上午已经过半,左翎决定将早饭省了,又苦又涩的野菜水实在喝不下,中午再吃点好的。 第12章 12洗澡这事 想得倒是美,晌午时,秦荣氏只是将早上没喝的野菜汤加了一遍热而已,好吃的没有。 左翎哭唧唧,不吃不行了,便宜公婆的眼神太过火热,她怎么好意思辜负老两口的一片真心。 捏着鼻子灌了一竹筒,大多数野菜都是常见的草药,喝野菜水就当喝补药了。 放下竹筒,左翎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洗澡,这会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再晚点,山里就该冷了。 “相公,相公,我们去洗澡吧。”标准又温柔的大家闺秀笑,端庄又贤惠,大眼睛眨啊眨,完全忘了要三天不理狗东西的豪言壮语。 秦直抒没喝苦涩的野菜水,这货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有好吃的就吃,没好吃的就饿着,本来应该饿得皮包骨头才对,可他却比橡树村大多数汉子都壮实,应该说,比他壮实的没几个,除了打猎的,杀猪的,就没有比他更壮实的。 瞅了眼搔首弄姿,弄得跟羊癫疯犯了似得的小娘们,秦直抒眼睛火辣辣的疼,实在看不下去。“走吧,”迈着八字步,大步出了破院子。 秦荣氏赶紧将准备好的篮子递给左翎,“衣裳干了,还有一块帕子,娘都放在里面,小翎翎好好洗,慢慢洗,不着急啊。” 左翎古怪的看了眼便宜婆婆,洗个澡用得着这么郑重的嘱咐吗?怪吓人的。“谢谢娘。”拎过秦荣氏专属破篮子,追着秦直抒跑了。 秦荣氏在后面挥舞破手帕,笑眯眯的,转头看到无所事事的老秦头,瞬间晴转暴雨,“没用的老东西,还不赶紧捣腾你的破锄头去,一把年纪了,眼里也没点活。” 老秦头缩着脖子起身,耷拉着眼皮看秦荣氏理所当然的占领了自己刚刚的宝座,闲得蛋疼的开始剔牙…… 老秦头就…… 小水潭的位置就在山后,穿过竹林往上走,有一片很缓的斜坡,以前村民们敢来这里砍竹子的时候,这一片斜坡上的柴火和各种野菜是村民家的生活来源,现在,都改道去了另一面。 这边人烟越渐稀少,杂树就越加肆意,左翎这小身板走得很艰难,没两步就开始喘,小脸通红,腿肚子哒哒的抖。 “相,相公啊,救命。” 秦直抒居高临下,满眼嫌弃,小娘们除了能暖床,真的没一丁点用。蹲在斜坡上,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自己爬上来。” 左翎脑子里一片乱码,全是咒骂狗东西的话,她要能爬还要你个狗东西帮忙。“相公,人家没劲了。”眼珠子跟受伤的小奶狗似得巴巴的眨,可怜得紧。 秦直抒这个狗东西没有同情心,蹲在大石头上看左翎表演,就是不伸手。 左翎…… 这仇,她记下了。 为了生活,左翎放下了高贵的前肢,四脚并用往斜坡上爬,累得狠了,还会把舌头伸出来缓缓。 左翎…… 这该死的动作是怎么来的? 秦直抒的狐狸眼笑得眯了起来,啧啧,绫罗绸缎穿小娘们身上,真是暴殄天物,她应该披一身狗皮。 左翎感受到了狗东西刺果果的嘲笑,恨得牙痒,就地滚两圈,滚了一身的腐枝烂叶,一溜烟蹿上秦直抒的背,笑得人畜无害,“谢谢相公。” 秦直抒嘴角狂抽,这娘们真的是大家闺秀?不会是冒充的吧?村子里的泼妇都不会干这么埋汰的事,臭死了。 大巴掌,嫌弃的托起小屁屁,捏了两下,轻松往林子深处走。 左翎被捏得脸都绿了,狗东西,迟早剁了狗爪子。 秦直抒走得轻松,左翎在他背上很惬意,转着脑袋打量四周,这里的树木繁杂,也很茂盛,地面铺了厚厚一层枯枝烂叶,鸟叫声很热闹,时不时还有野鸡野兔和各种野物从旁边蹿过去,看得左翎眼热得不行,都是肉啊,洗完澡,倒是可以来逮两只。 这座山很大,绵延数百里,秦荣氏说这山叫百树山,因山上树木种类繁多得名,绕着百树镇,山脚下是无数小村庄,村民靠山吃山,这座百树山养育了百树镇下无数代的村民。 依附百树山生存的村民,有一半以上是靠着打猎,采草药,捡山货,伐树来维持生活的。 也就是竹林这一片有一个恶霸秦直抒,所以没见着多少人山上,另一面的山上,橡树村村民们几乎天天上山找口粮,砍柴挖药捡山货,热闹得很。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别看村民们好似无所节制的上山,实则,什么时节在山上该做什么,他们都知道,从来不违背,也不过度,所以,即便养育了好几十代山民的大山,仍旧生机勃勃。 “相公,山里有狮子老虎熊吗?” “怕了?”秦直抒走了快半个小时了,一点没喘,还能抽空吃两块豆腐。 左翎很聪明的无视了狗东西的骚扰,“不怕,有相公。” “嗤……”秦直抒完全不被彩虹屁迷惑,说的话,一如竟往的欠揍,“就你这样的,老虎熊都看不上,不够塞牙缝的。” 左翎磨磨牙,决定不搭理狗东西了。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树木稀疏了起来,左翎感受到了和密林里完全不一样的暖意。 秦直抒脚下一转,小水潭出现在视野里。 左翎睁大眼,这这这……“温泉诶,艾玛,怎么这么爽呢。”以前泡温泉要钱的。 秦直抒狐狸眼挑了挑,大掌一松,左翎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喜悦还没完全激发的左翎…… 得忍,免得这货把她扔下自己走了。 拍拍屁股起身,咬着后牙槽微笑,“劳烦相公帮我守着,很快就好的。” 秦直抒眯了眼左翎,扒掉了自己的破衣裳,继续伸手扒自己的裤子。 被八块腹肌迷了眼的左翎呲溜一声,把口水吸回去,双手环胸,一脸警惕看向秦直抒,“你想干嘛?” 秦直抒翻个白眼,一把扯下裤腰带,扔左翎脑袋上,长腿一迈,溜进了水潭里。 左翎气呼呼的扯掉裤腰带,憋足一口气,准备来一声河东狮吼。 秦直抒懒散的声音荡过来,“过来给你男人搓背。” 左翎…… 草,狗东西蹬鼻子上脸了。 “还想不想回去了?” 还威胁她? “想不想吃肉了?” 威胁很到位嘛,“好的相公。” 左翎把鞋脱了,就这一双鞋,还得继续穿。衣服没脱,穿身上能顺便洗了。 第13章 13脚丫子踹上脸 颤颤巍巍的下水潭,她会游泳,但本地左翎落水,留下了不少心里阴影,顺带影响了她,有那么点脚软发虚。 水潭下面是光滑的石头,即便踩到底也不见混浊。石头很光滑,在阳光下,有些许五彩光芒,应该是鹅卵石,特别大的鹅卵石,带着各色花纹和颜色的特别大的鹅卵石。 左翎…… 水都淹脑瓜顶了,不适合赏石。 水潭对秦直抒来说不深,最多淹到脖子,对左翎来说就深了,落下去,脑瓜顶都不会现。一米七多深的水,很欺负不到一米六的左翎。 狗东西好似和左翎作对似得,专跑潭中心,最深的地方待着。 左翎被逼无奈,使用她最擅长的蛙泳,蹬着小短腿往狗东西跟前刨。 看着前方狗东西那双嘲笑意味特别明显的狐狸眼,左翎心塞得吐血,她该学花样游泳的,那样一定亮瞎狗东西的狗眼。 秦直抒对左翎的认知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小娘们家以前是养牲口的吧,每一样都学得活灵活现,以后的生活不枯燥啊。 就是太磨蹭了,一条手臂长的距离,小娘们刨了大半天。长臂一伸,直接把左翎拎到了跟前,然后一把扔后背,“好好搓。” 左翎磨牙,拿着狗东西的裤腰带,使出吃奶的劲往他背上搓。 这点力道,对秦直抒来说,挠痒痒都算不上,听着左翎吭哧吭哧的喘气,狐狸眼全是不怀好意,“没吃饭啊。” 左翎在秦直抒背后,一脸狰狞,她吃没吃狗东西不知道吗?“是啊相公,只喝了一碗水呢。” “呵……”秦直抒阴阳怪气呵一声,就没后文了。 左翎那个气啊,自己在水上飘着,哪使得出力气,手脚软得跟豆腐渣似得。 后牙槽嘎吱嘎吱响,撩起小短腿缠秦直抒腰上,小身板在异常宽阔的后背上贴得紧紧的,慢慢搓。 秦直抒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水面,脚下一蹬,贴着潭水游了起来。 左翎吓了一跳,稳住后发现跟坐乌龟一样坐在狗东西腰上,挺好玩的。晃着小短腿,挪挪小屁屁,坐得更稳了,拿着裤腰带有一下没一下的搓。 优哉游哉的想高歌一曲,哪想屁屁底下一空,差点沉了。 秦直抒勾起邪笑,翻个身,来仰泳,小屁屁顺势落在了狗东西肚子上。 左翎吃惊的小脸正好对上秦直抒邪气的俊脸,有那么点点火烧火燎的。 小短腿一抬,一脚蹬在了狗东西的狗脸上。 秦直抒……小娘们是想上天啊。 左翎舒心了,蹬着小短腿果断溜走。 秦直抒无情的嘲笑左翎丑到爆的动作,一爪子就给拎了回来,三两下扒干净,然后跟刨猪毛似得,一顿洗洗刷刷。 左翎……此仇不报,她就不姓左。 左翎决定弄个厚点的账本,要不然狗东西的罪行装不下。 洗洗刷刷一个多小时,虽然过程痛苦了点,但结局是好的,秦直抒用水潭边类似茅草的青草,里里外外给她涂了一遍,野草草汁含有大量的草酸,碱性,能去污,比皂角好用,洗完身上和头发,还能闻见淡淡的青草香。 饶是左翎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也没认出这是什么草,水潭边很多,也只有水潭边有,以后有机会可以研究一下。 秦直抒身上就是这种味,难怪狗东西就一件破衣裳也不臭,肯定每天都来这里泡温泉,搓青草。 换上干净的衣服,左翎觉得重新活了一遍似得。 长头发有点烦人,可惜剪刀还回去了,只能从头顶到发尾,编个鱼骨辫,用一根破布条绑紧。这样的装扮虽然不符合古代妇人的身份要求,可短发了近三十年的左翎有什么办法,会编辫子都是因为她聪明绝顶,过目不忘。 秦直抒看了一眼大辫子,套上自己的破衣裳溜溜达达的往回走。 左翎拎着篮子赶紧跟上,笑得很狗腿,“相公,我们去捉只野**,野兔子也行,野鹿野羊的更好。” 秦直抒扯了张树叶子叼嘴里,浑身上下都写着嫌弃,对左翎的嫌弃。“你家的?” 左翎……莫名觉得狗东西嫌弃的是她的小胸胸不够大,没有证据,女人的自觉不用证据,草,牲口。 小脸笑出了花,小爪子扯着秦直抒的破衣袖,“我相公这么厉害,谁家的都能手到擒来不是。相公,人家好饿,今天就只喝了一碗野菜水,之前落水伤了身子还没好,得补补,要不然怎么继续伺候相公你啊。” 秦直抒呵一声,斜着狐狸眼打量左翎的小身板,“从头到尾都是老子伺候的你。” 只需要跟咸鱼一样躺着的左翎…… 狗东西,就凭这张嘴,就能实力单身,“人家说的是以后嘛,相公~~” 秦直抒龇龇牙,小娘们又犯病了。“自己跟上。” 左翎大喜,小短腿一蹦,跳上秦直抒的背,手里的破篮子一不小心砸在秦直抒的后脑勺上,邦邦的。 就是一不小心砸的,“相公,人家不是故意的。” 秦直抒忍住将人扔出去的冲动,双手插在破裤兜里,溜溜达达的继续走。 吊在后背的左翎咬碎了一嘴的牙,断手的玩意,都不知道护着她点。 小短腿一阵捣腾,从秦直抒插着裤兜的手臂缝隙里穿过去,这才吊稳。 秦直抒邪气的勾唇,拿出手,甩开小短腿,重新把手放裤兜里。 左翎的小胳膊没力气,搂着秦直抒的脖子不稳,差点被甩出去。 那个气啊,气闷的继续把小短腿放进手臂缝里。 秦直抒又甩。 左翎又放。 …… 走了一个多小时,捣腾出一身汗的左翎发现,不是回家的路,“相公,我们去哪逮野鸡啊?” “前面有个小点的林子。” “哦。”左翎觉得林子小点,危险也小点,应该的。 “林子里经常有猎户打猎。” 左翎……“哦,”狗东西应该是要去偷人家猎户陷阱里的猎物。 “你这样的,能换一只野鸡。” 左翎……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狗东西的脖子一顿咬。 秦直抒勾唇,小娘们这几颗小嫩牙,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掰折了。 林子确实比之前的小点,因为经常有人烟的缘故,看起来没有小水潭所在的林子阴森,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人为痕迹,应该是猎户设下的陷进。 秦直抒脚底板长了透视眼似得,大步走,一点没碰着陷进,走过人为痕迹多的地方,在另一面看起来人烟不多的地方停下。 第14章 14专业拍板砖 这个点这里没人,秦直抒把左翎拽下背,“待着吧。”转身继续往深处走。 左翎没跟,这地有不少草药,她得自救啊,小身板弱了吧唧的,自己都嫌弃,还得让小胸胸多长长,以前的丰。胸药是什么配方来着? 掰了根树枝刨自己要的草药,这里大多都是常见并且生长环境要求不高的草药,没什么人采,倒是方便了左翎。 这里药材虽多,但都是不值钱的,左翎没想着靠它们发家致富,没得累死个人,挖了一篮子够自己用的常用药,小胳膊差点断了,弱得嘞。 “哥,女人。”激动又无限猥琐的声音,尖得差点没震聋左翎的耳朵。 尖嘴猴腮的男人眼冒绿光,瞪得比同龄还大,恨不得将左翎生吞活剥了。 被叫哥的男人肥头大耳,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但也没打补丁,半新旧的短衫,在贫穷的小山村里,算得上是小康人家了。看着左翎,笑得那叫一个荡漾,身上的肥肉都在层层叠叠的荡漾,呲溜一声,吸回哈喇子,“是个漂亮的女人。” “哥,这么漂亮,又独自一个人在山里,该不会是山精变的吧?”黑黑壮壮,个子不高的男人长了个和面像不符的小胆子,却又有一颗不安于室的心,躲在胖子身后,十分纠结,是上呢还是跑呢? 尖嘴猴腮的男人一巴掌拍在黑壮男人后脑勺上,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让你别整天去老东西屋后听墙角,那老东西肚子里墨水没二两,全是花花肠子,靠一张嘴哄得小寡妇找不到北,说的什么狗屁精怪故事都是骗三岁小屁孩的,就没见识的娘们和光屁股崽子会信,你个憨货,人家说屎是香的你都信。” 黑壮男人摸摸后脑勺,有点无辜,他才不会信屎是香的呢,又不是没吃过。“哥,那怎么办?” 肥头大耳提提已经无法坚守阵地的裤腰带,吭哧吭哧往左翎跟前凑,“小美人,知道哥哥是谁不?” 左翎眨眨眼,大眼睛跟小鹿似得乱撞,弱弱的往后躲,“小女子孤陋寡闻,不知几位大哥威名,实在抱歉。” “咕咚……”唾沫咕咚咕咚往肚子里咽,尖嘴猴腮抓抓屁股,激动得很,“大哥,这娘们的声音跟猫爪子似得,在我心口挠,浑身都不得劲。” “嘿嘿,大哥,我心里也痒痒。”黑壮哈喇子流了一地,黑爪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肥头大耳回身一人一巴掌,“都老实点,别吓着了小美人。” 两人焉巴巴的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落在左翎身上的眼珠子,越来越绿。 肥头大耳伸出前猪蹄,“美人别怕,哥哥是好人,来来,到哥哥身边来,哥哥告诉你,我是谁。” 左翎拎着篮子,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往后退,“我,我得回家了。” 肥头大耳就爱楚楚可怜的小美人,“回家哪有和哥哥一起好玩,只要让哥哥高兴了,少不了你好处,快过来。”眯缝小眼朝着俩跟班使眼色。 在一起不干人事久了,喘口气都有默契。 尖嘴猴腮和黑壮默契的一左一右拦住左翎,包围圈不断缩小。 左翎满脑子奔腾的草泥马,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和破身体,哪能对付得了三头猪。 腰身一扭,朝着林子深处跑,秦直抒那个狗东西应该不会走远,“秦直抒,有人要绿你,快来啊。” “啪……”左翎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大马趴。 这事……除了草泥马还能说什么? 三个祸害笑得唾沫横飞,美人都等不及躺下了。“乖乖,别急,哥哥马上就来。” 三道邪恶的阴影,扑面而来。 左翎手脚并用,爬起来准备重新跑。 刚动一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脚扭了。 贼老天,诚心不让人好啊。 “你们旁边待着,老子先来。”肥头大耳拥有绝对的优先特权。 黑壮和尖嘴猴腮不乐意,但也不敢反驳,瞪大眼睛,流着哈喇子守在旁边,等着肥头大耳赶紧完事。 肥头大耳扶着肚子艰难的趴下,猥琐的咸猪蹄往前伸。 左翎磨磨牙,把扭伤的脚往回缩。 肥头大耳一见,赶紧伸出爪子握住,“美人别害羞啊。” “啊……”我害你老母的羞,死肥猪竟然抓她痛脚,痛死她了。顺手抄起手边的石头往肥猪脑门上拍。曾经,她也是拍板砖的高手,“老娘弄不死你,瘪犊子玩意。”邦邦邦不要钱的砸。 “啊……”这回惨叫,换成了肥头大耳。被拍了个措手不及,流了一脑门的血。血流进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抱着脑袋嗷嗷叫,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娘诶,他还没娶媳妇呢,呜呜……救命啊。 黑壮和尖嘴猴腮都看傻了,这娘们真的是精怪变得,要不然怎么可能眨眼就变得这么狰狞恐怖了呢,邦邦邦拍脑门的动作绝对不是头一回干。 腿肚子有点软怎么办? 秦直抒在左翎喊第一声就听见了,他走得不远。当即扔掉逮住的野兔往回跑,又接连听到两声惨叫,狐狸眼眯起,泛起了红。 跑近了,看到案发现场,嘴角狂抽,小娘们随时随地的给他惊喜啊。 左翎拍得手疼,看到了秦直抒,果断扔掉石头,泫然欲泣抹眼泪,“相公,他们想给你带绿帽子。” 秦直抒笑,笑得冷飕飕的,“是吗?” “秦秦秦……砰……”黑壮和尖嘴猴腮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丑脸惨白惨白的,小美人是恶霸的新媳妇?要命啊,“爷,大爷,秦爷,孙子错了,孙子眼瞎,孙子眼瘸,孙子眼睛被屎糊了,没认出奶奶来,爷啊,您大人大量,饶了孙子这一回吧。奶奶啊,您就把孙子当个屁放了吧,孙子不值得您当回事啊。以后逢年过节,孙子一定三牲六畜的孝敬您啊。”咚咚咚的磕头,脑门都磕肿了。 突然当了奶奶的左翎……这意思听起来,自己已经作古了啊。 肥头大耳满脸血,啥都看不见,被左翎砸得脑门嗡嗡的,但仍旧一耳朵就听出了秦直抒的声音,可见秦直抒那个狗东西有多深入人心,小心肝那个颤巍巍。“爷爷,爷爷,孙子也错了,错得深刻,错得祖宗十八代都有罪过,求您再给孙子一次机会,孙子一定改过自新,当牛做马的感激您,以后一天三顿的大肥肉孝敬您,我们一家子,都把你和奶奶供起来,比供祖宗都虔诚。” 左翎……有你这么个不肖子孙,你家祖宗知道吗? 第15章 15小脚脚不给看 秦直抒邪气的笑着,看这三人跟唱大戏似得你一句我一句的求饶,也不给反应。 这三个货都是橡树村的小恶霸,肥头大耳是屠夫家的,黑壮是打铁家的,尖嘴猴腮是猎户家的,在村子里,都算得上是小康家庭的孩子。从小就被溺爱,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在村子里晃荡,撵鸡逗狗,打架斗殴,欺负弱小,祸害庄稼,有事没事上山偷其他猎户家陷阱里的猎物,也不仅仅为吃,就是各种祸祸,怎么浪费怎么来。特别喜欢爬寡妇家的墙,摸小媳妇的屁股,看老娘们洗澡。 曾经挑衅秦直抒,被秦直抒收拾了几回,从此后见到秦直抒,就跟见到阎王一样害怕。 也是刚刚太兴奋,没听清左翎喊的是啥,要不然早就跑了,典型的欺软怕硬的货。 左翎瘪瘪嘴,狗东西有够恶的,祸害都怕他怕得要死。 眼睛眨啊眨,挤出两滴水豆豆,“相公,脚疼。” 秦直抒瞟了一眼,白嫩嫩的小脚腕又红又肿。 三坨冷汗唰唰的往下掉,不等秦直抒开口,赶紧虔诚忏悔,“奶奶受苦了,您的医药费,孙子负责,以后孙子每天给您送鸡,鸡蛋,送大肥肉,保证让您不出三天,又白又壮。”三人狗腿得不行,哆哆嗦嗦的把身上的十几个铜板掏出来,恭敬往前递。 穷苦的小山村里,十几个铜板是大钱,除了这几个二世祖,没人会揣身上,一不小心掉了,得心疼死。 不过,三人加起来也不足五十个铜板,左翎很嫌弃,怎么说曾经也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要不是摔河里前,身上除了一身衣裳,所有首饰银钱都丢了,她哪看得上这点。 可这人啊,就得认命,眼泪汪汪的看秦直抒,“相公,他们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来村子里这么久,也没好好跟大家问声好,他们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以后不会了。” “对对对,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有我们在,谁要是敢动奶奶一根头发,我们就跟他拼命。”三货恨不得把自己的小心脏挖出来,证明自己的真诚。 秦直抒眯着左翎,小娘们倒是会做好人,要是死胖子没有顶着一脑门的血,可信度还高一些。大掌一摊,嫌弃的收了三货的孝敬,再一人送了一脚,“送把新菜刀,一只兔子,一条肉来。” 三人被踹得狂翻白眼,去了半条命,连哼唧都不敢,连连应下,“一定给爷爷送去,回去就送,马上就送。” 秦直抒邪气勾唇,一手拎左翎,一手拎破篮子,走了。 一回生二回熟,被拎了三回的左翎已经淡定了。 两人走远,三货在原地狠狠的啐了一口,又哼哼唧唧相互搀扶下山,他们还得回去偷孝敬给姓秦的送去。不敢不送啊,秦直抒这个狗。日的,比起明晃晃给你两脚,更喜欢来阴的。 秦直抒没有走原路,走了一跳宽敞的小道,应该是村民上山经常走的地方,看方向,是往村子里去的。“相公,我们去村子里吗?” “村子里有个半罐子庸医,治你这点伤倒是够了。” 左翎一下子就感动了,狗东西还是有点人性的嘛。“谢谢相公,相公真好。不过我的伤不重,我采了草药,自己回去敷一敷就好,别浪费银钱了。”就那么几十个铜板,得用在刀刃上。 左翎有点飘,觉得狗东西一定是被她的美貌征服了,折腾着小短腿,爬到秦直抒的腰上架着,伸出短胳膊搂紧秦直抒的脖子,这样比脸朝下被拎着舒服多了。 秦直抒嗤笑,“你男人看大夫还用给钱?” 左翎……是她想得太多,狗怎么可能改得了吃屎。 秦直抒看小娘们舒坦自己就很不舒坦,大巴掌一扯,又把左翎扯手上拎着了。 左翎咬碎了一嘴的牙,注孤生的狗东西,等她长出了大长腿看他还怎么拎。“相公,还是别去看大夫了吧,伤得不重,人家的小脚脚,只能给相公一个人看。” 秦直抒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小娘们这病得治啊。 脚下果断一转,往山脚的破草屋走了。 两人这一趟出去了一下午,回到小破屋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 老秦头和秦荣氏在破院子里无所事事了一下午,听到动静赶紧迎出去。 “小翎翎回来了,洗得舒服吗?那地是不是很好?”秦荣氏笑眯眯的样,让左翎有点发愣。 严重怀疑秦荣氏也有一个现代人的芯子,要不然怎么能问出古人绝对不会问的直白问题。 老秦头可能也有一个现代人的芯子,要不然老实憨厚的长相下,怎么透着一股老奸巨猾。 “小翎这是累了?”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当公公的人会问的话吗?左翎很肯定自己真相了。 当然,左翎绝对不承认自己的思想黄了。 秦直抒对着便宜爹娘翻个白眼,“她脚腕伤了。” “怎么伤的?”老两口忙问。 左翎抹了把眼泪,“爹娘,你们不知道,相公差点被绿了,真可怜,我这脚就是为了捍卫相公的脸面伤的。” 老两口…… 秦直抒…… 真是辛苦你了啊。 “不过你们别担心,有我在,谁也别想绿相公。” 三人…… “相公,虽然我是为了你才伤的,但你别自责,我没事,你拿篮子里最长的那种草药,熬一锅水,给我泡泡脚就好。剩下的草药每一种用一半,洗干净了,用破瓦罐煮,一整锅煮成半锅,煮三次,三次的药水混在一起,分一小竹筒给我喝就行,剩下的喝一天,喝完继续煮。” “呵,安排得很明白啊。”秦直抒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缝。 左翎咧嘴笑,“这不是怕相公弄混了嘛,但我相公这么聪明,肯定说一次就记住了,慢慢弄,不着急,对了,待会他们送来的肉,肉吃了吧,兔子给我留着。” “谁送肉来?”秦荣氏问。 “想要绿相公的人,送肉来给相公压惊的。” “哦。”秦荣氏眼含怜悯的看了眼秦直抒,伸手去扶左翎,“小翎翎,来,娘先扶你去屋子里躺会,等肉来了,娘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娘。” 婆媳俩亲亲热热的进屋了。 老秦头瞅了眼秦直抒,语重心长,“儿子,没事,你再恶一点,就没人敢绿你了。” 秦直抒…… 村子里,三货蹲在草丛里,等天黑。 他们现在这样,让人看到了有损威严。 “大哥,你家有肉吗?”黑壮问。 第16章 16竹林闹鬼 肥头大耳白了他一眼,“老子家都没肉了,整个村子都得饿死。”他爹是屠夫,家里最多的就是肉,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最讨厌别人问他家有没有肉,这事还需要问吗?“虎子,你家今天猎到兔子没有?” 虎子,叫李虎,尖嘴猴腮那个,他爹是打猎的,“今天有没有猎到不知道,不过头几天抓了一窝,我爹说先养着,等下次赶集去卖,兔子家里还有。我觉得吧,最该操心的是金蛋家的刀,那玩意都是有数的,还有金蛋他娘,那家伙要是知道了,天都得掀翻。” 王金蛋,铁匠王铁柱的儿子,王金蛋他娘就是陈荷香,在外人面前说要给自家男人面子,不嚷嚷。那是没到那份上,真撒起泼来,胖大婶完全排不上号。 村子里有个手欠,喜欢顺手牵点的小媳妇,去她家串门的时候,牵了一根针。 好家伙,站在小媳妇门前足足骂了一天一夜,骂得从小脸皮比城墙厚的小媳妇差点去跳河,从此一战成名。哪怕平时和和气气的,也没人敢去招惹她。 一根针就这样了,换成一把刀,三人缩缩脖子,背脊生寒。 王金蛋摸着后脑勺很苦恼,他虽然是村子里的恶霸,但也不敢招惹他娘。老娘们唬起来,六亲不认。“要不,我们去谁家顺一把?” 李旺财,就是肥头大耳,一巴掌拍过去,“恶霸要新的,你敢拿旧的去不要命了?” 王金蛋龇龇牙,大哥下手越来越狠了,一定是猪肉吃太多了,哎,他好久没吃猪肉了,馋得慌。 李虎小眼睛滴溜溜转,“金蛋,你家有没有新的?” “有啊。”王金蛋挺起胸膛,昨晚上他爹才打好的,忒锋利了,他爹的手艺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 “那行,咱就去你家偷,到时候你爹娘找了,咱们就往恶霸身上推,反正刀在恶霸家,他想抵赖都不行,还能顺便狠狠的修理修理秦直抒那个狗。日的。” 王金蛋、李旺财、李虎,这三个臭皮匠,王金蛋是个憨的,李旺财是个横的,李虎是个奸的,鬼主意一般都是李虎出,其他两人跟着做。 所以提议很顺利的通过,三货暗搓搓的先去李旺财家拿肉,再去李虎家拿兔子,最后再去王金蛋家拿菜刀。 都说家贼难防,过程不要太顺利。 天堪堪暗下来时,三货就把东西送到了山脚的破院子前。 山脚下竹林密布,比别处暗得早,黑黝黝的山脚,阴森森的,五月的天也凉飕飕的,三人抱作一团,看什么都像鬼。“大大大……哥,就,放放放这里吧。”王金蛋牙齿敲得绑绑响,吓死个人。黑黑壮壮的身板,缩成了娇弱的小媳妇。 风声呼啸而过,带着竹林沙沙作响,随风飘摇的竹尖跟鬼影似得晃动。 “哥,快,快走,这里太邪门了。”李虎也怕,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少,但胆子是真不大,平时也就能唬唬王金蛋。 李旺财一身横肉直哆嗦,他也怕,把装着东西的篮子往破院子方向狠狠一扔,“快走。” “啊……” 三人一阵惨叫,呼啸跑远。 院子里看完全程的一家四口……他们什么都没做。 小破院子晚上又吃上肉了,还多了一项家产,左翎美得很,决定明早起个大早,剖兔子。 对兔子,左翎没有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的小情结,她只有兔兔这么这么配合,她可以慢慢剖的小喜悦。 曾几何时,左翎刚刚会走路那会吧,她亲爱的爷爷,塞了把薄薄的,锋利的手术刀给她做周岁礼物,老头笑眯眯的说,小翎翎啊,随意发挥啊。 老头的笑太具有欺骗性,小小一只的左翎啥也不懂,就真的随意发挥了。 隔壁,小玩伴的奶奶给她买了只又萌又软的小兔兔当宠物。 小玩伴是个好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左翎,邀请她一起玩。 左翎很高兴,拿着手术刀,穿着开裆裤,迈着小短腿就去了。 小玩伴颤巍巍拿着小青菜喂兔兔的时候,左翎伸出了魔抓,对着小兔兔白白嫩嫩的肚子划了一刀。 她人小,力气不大,手也不稳,划的伤口七扭八扭的,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有的地方连毛都没掉一根。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鲜血当时就哗哗的流,小玩伴吓得嗷嗷哭。小玩伴的奶奶冲出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就地升仙。 左翎懵懂无知,小兔兔跑了,她拔腿去追。 然后,整个巷子都是她化身成魔的身影,鲜血染红了整条巷子,从此以后,左翎就失去了玩伴和童年。 不过没关系,她有兔兔。 兔兔们……瑟瑟发抖中。 左翎在回忆曾经的美好中,美滋滋的睡着了。 秦直抒扫了眼横在自己身上的小娘们,大巴掌挑软的地方捏,可以助眠。 翌日,一早,左翎早起的想法没有达成,倒是被一阵嘈杂吵醒了。 秦荣氏又在抑扬顿挫的哭,“我可怜的儿啊,从小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好衣裳,连床都没睡过啊。” 刚刚从床上下来的左翎……和她一起睡的是鬼吗? 哦,不,他们睡的可能是茅坑。 “爹娘没本事,给不了我儿好的生活,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啊,好不容易长到十七岁,刚刚娶了媳妇,盼着有好日子过。可那些黑心肝的见不得我儿好啊,什么脏水都往我儿头上泼,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儿清清白白的小伙子,将来怎么做人啊,这是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啊,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啊……”秦荣氏哭天抢地,老秦头又缩在墙角,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天真无邪。 左翎的长辫子没乱,抹了两下,妥妥的。 秦直抒晃晃悠悠的下床,目睹左翎从一脸不屑变得楚楚可怜,跟一阵风就能吹倒似得,一瘸一拐出房门。 秦直抒就……感觉自家爹娘得退位让贤。 “娘,您怎么了,可别吓儿媳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跟相公和爹怎么活啊。”不到十米的距离,生生让左翎走出了天长地久的时间,阴风阵阵的山脚,硬是把自己弄得满头是汗。 她腿瘸啊亲,这么娇弱的小身板,能直着出来,都是她意志坚定了。 秦荣氏……大清早的,小翎翎就不能换个好点的词,三长两短多不好听。 第17章 17上门讨债 “儿媳妇啊,娘对不起你啊,直抒是个好的,你可千万不能听信外面长舌妇乱嚼舌根跟他离了心啊,是娘和你爹没用,给不了你们好生活,更帮不了你们,别人欺负到头上了都没本事给你们证明清白,平白无故的让人冤枉,我是有口难言啊。是娘的错,是娘的错……”垂着胸口,嗷嗷大哭的样,真是闻着落泪。 “娘……”未语先哽咽,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娇弱,俘获了一大波老少爷们的心,“娘,您别这么说,相公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不会听别人乱说的。” 众人……你知道个屁。 秦荣氏老欣慰了,“好好好,儿媳妇你是个好的,娘没看错,我儿终于有盼头了。” 左翎终于走到了秦荣氏跟前,婆媳俩抱在一起寻安慰。 陈荷香满脸凶煞,“少给老娘装,东西在你家找到的,我家的刀上都做了记号,别想耍赖,老娘可不是其他人,让你哭两声就揭过去,一窝子贼,不要脸的东西。” “我家的兔子也是做了记号的,腿上的毛都剪了,也别想耍赖。”孙秀,李虎他娘,干瘦的妇人,李虎没有遗传到他爹的壮实,全遗传了他娘的干瘦。瘦归瘦,精神头确实足足的。 “我家的肉也肯定是你们吃的,那篮子可是我家的,不要脸的东西,三番两次偷我家的肉,怎么不吃死你们。”李旺财他娘周红桃,家里伙食好,吃得白白胖胖的,在村子里,算得上是最有福气的长相了,好多汉子都喜欢这样的,胸。大屁,股圆,都羡慕李屠夫日子爽。 吵架是妇人家的事,汉子们都没开口,但表情很凶狠,看向左翎的时候,还带着绿光。 左翎一脸惊吓,抬起头,小脸惨白,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倔强又委屈的不肯掉下来,鼻头红彤彤的,“我们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冤枉啊……”说话别说全了,说一半留一半,似是而非的才符合白莲花人设。 “呸,小娼。妇还不承认,”胖大婶在一旁煽风点火,“你不是要证据吗?瞧瞧,刀和兔子可都是证据,还有篮子,就是李屠夫家的,全村都知道,狐媚子,就知道跟老婆子面前吆喝,你现在怎么不说证据了?说啊,说啊?”胖大婶给出了十文钱,当时脑子晕乎乎的,没想明白,后来回去脑子就越来越清明,一拍大腿,发现自己去要鸡,鸡没要回来,还搭上了十文钱,当时就气得破口大骂,想要找左翎的晦气。 又想到手上的欠条,和左翎瞎逼逼的啥证据,还有秦直抒那个杀千刀的狠劲,只能暂时忍了。 可那口气还没消下去,家里又被盗了,她的剪刀不见了。 哪个杀千刀的偷她的剪刀啊,那是她的陪嫁,用了大半辈子,再贵重不过的东西了,当时就从村头骂到村尾,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倒是没怀疑到秦直抒头上。 可今早上听说秦直抒那个狗。日的又在村子里偷了东西,这才如梦初醒,自家的剪刀也一定是他偷的,当即二话不说,跟着来了,“还有我家的剪刀,别以为藏起来就没事了,等着吧,等找出来,老娘扒了你这身贱皮。” 左翎默了一瞬,狗东西没把剪刀还回去?那多不好,搞得自己失信于人。 秦直抒……你哪来的信? 倒是这胖娘们,没用尿给她洗嘴,就拿了把剪刀,不好好感恩,倒是又上门来讨人厌,手痒痒啊。 左翎嘤嘤哭,满腹委屈,“大婶,各位大娘,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身子弱,昨天让相公带着上山找草药,一不小心摔伤了脚腕,一整天相公都陪着我,我们没去过村子里啊,真的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暗戳戳的撩起一截裤腿,露出青紫的脚腕,看起来吓人,其实就点皮肉伤。 秦直抒眯眯眼……说好只给他一个人看小脚脚呢? “哎哟,不要脸的小娼妇,当着大伙的面就敢撩裤子,是不是我们不在的时候,就直接对着男人敞开腿啊,下贱东西,该拉出去沉塘。”胖大婶一声吆喝,没看到左翎裤腿往上跑了的人,一下子全看到了。 女人们又鄙视又愤怒,男人们又心疼又火热。 左翎内心草泥马狂奔,她就露了个脚踝,不足两厘米的肉,并且露得绝对不动声色,胖娘们是要挑事啊。 赶紧扯下裤腿捂得好好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呜呜呜……” “行了行了,我管你怎么发骚,现在说的是偷我们家东西的事,这事明晃晃的就是你们这家祸害做的,以前你们祸害村子就不说了,这回倒好,连刀都敢偷,穷疯的东西,也不瞧瞧老娘是做啥的,别拿没钱搪塞,没钱就砍手,免得整天出去祸害人。”陈荷香扬着下巴,看不上左翎的下贱样,也看不上老秦家的穷怂德行,她是村子里的富人家,很不屑跟老秦家这样的东西打交道。 以前秦直抒这个狗,日的也懂事,不上她家偷鸡摸狗,刚娶了小骚蹄子就开始偷刀了,一定是小骚蹄子拾掇的。胖大婶说得没错,就是个狐媚子,瞧那做作样,看着就恶心,偏生下半身思考的废物就喜欢这样的。 左翎……有点冤,狗东西以前不偷你家是没看得上用得着的。 秦直抒……确实。 “我们真的没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各位大娘别着急,咱们先冷静下来,好好捋捋吧。”左翎坚强的忍住委屈和眼泪,安抚愤怒的老娘们,其中的艰辛,真是让怜香惜玉的老少爷们心疼不已,村子里的娘们就是烦人,有事没事就嚷,轻声细语好好说多好。 当然,想法归想法,不敢说出口,怕被这些娘们的口水淹死。 “说个屁,骚,娘们就喜欢使用狐媚手段,我们可不是男人,能让你勾。引得找不到北,这事明摆着的还有什么误会,把东西都拿出来,补偿我们的损失,砍掉一只手,并且承诺以后不上村子里祸害,这事就算完了,要不然大家一起上揍死这个祸害,偷鸡摸狗的畜生打死也就打死了,官老爷都不会管。” “不要啊,你们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啊……”左翎赶紧朝秦直抒使眼色,好感刷完了,该你上了。 秦荣氏很上道,拉着儿媳妇往后退,“哎哟,冤枉死人了,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第18章 18秦直抒出场 秦直抒迈着八字步,挂着邪气的笑,从屋里出来,直直的朝人群走。 陈荷香已经吼到嗓子眼的话,生生憋回去了,看着过来的秦直抒,嘴唇抖了抖,“小畜生,你今天要敢动老娘一下,老娘就跟你拼命,王铁柱,你是死人啊。” 王铁柱赶紧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根铁棍,凶狠的瞪着秦直抒,敌不动,他不动。 “嗤……”秦直抒嗤笑,一巴掌把两人拍开,继续往人群里走。 两口子暗暗松口气,他们还真没信心干趴秦恶霸,人群也默契的给让开一条道。 秦直抒跟众星拱月一般,在人群里穿梭,来到缩在人堆里看戏的三货跟前。 三货暗道不好,当即拔腿就要跑。 秦直抒大掌一伸,轻松把三货扔进破院子,就连一身肥肉的李旺财都扔得毫不费劲。 三货一个叠一个,尤其可恨的是李旺财在最上面,最下面的王金蛋被砸得眼冒金星。 屠夫家,铁匠家,猎户家的人都急了,红着脖子吼,“秦直抒,你个狗,日的,敢动我儿子,老子跟你拼命。” 秦直抒不屑一顾,有冲到跟前的,直接给一脚,轻松踹开,大步回到院子里,对着三货一顿拳打脚踢。 嘭嘭的,听着就肉疼。 看热闹的乡亲龇龇牙,感觉骨头发痒。 三货家人在破院子前躺了一堆,根本近不了身,只能用眼神群殴秦直抒。 左翎眼睛亮晶晶的,秦直抒这个狗东西名不虚传嘛,是个当恶霸的料。就凭这身手,别说当个村霸,就是镇霸也得是个小头头。“相公,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相公……” 秦荣氏配合的拽紧左翎,“儿媳妇别上去,你身子弱,直抒手里没个轻重,当心伤到。” 左翎顺势靠在秦荣氏身上,尽心尽力为三货担忧。 三货在地上嗷嗷叫,“爷爷,别打了,痛,痛死了,爷爷我们错了,错了,饶命啊……” 秦直抒笑得异常邪气,三货吼得越凶,他打得越顺溜。 三货家人急得红了眼,打不过秦直抒,又气又怒,“秦直抒,你个畜生,快放开我儿子。” “秦直抒,有本事冲老子来。” “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快帮忙啊,你们快帮忙啊……” 谁帮忙?他们才不想惹上秦直抒这个煞神。 “报官,快报官,打死人了,打死人了,秦直抒那个畜生打死人了,快点去报官。” “呵……”秦直抒下手又重了几分力道。 左翎龇龇牙,这得多疼啊,默默往秦荣氏怀里靠靠,“相公,快别打了,会出人命的,你出了事,让我和爹娘怎么活啊,相公……”喊得撕心裂肺,窝在秦荣氏怀里抹眼泪。 秦荣氏也哭,“儿啊,他们冤枉你是他们不对,你不能做傻事啊,你还年轻,刚刚娶了媳妇,还有大好的日子等着啊。” 有人戳老秦头,“还不赶紧劝劝,你儿子快成杀人犯了。” 老秦头抬头,“啊?”啥,你说啥,我不知道啊,我不懂。 那人…… “嗷,爹娘,救命啊,救我啊,痛死了……”三货哭得眼泪鼻涕哗哗流,脸肿得像猪头,亲爹亲妈都认不出谁是谁。 “报官,快点报官啊,我儿快被打死了……” 一群人急吼吼的,脚下就是不动弹。 地上三货听说报官急了,“不能报官,爹娘,不能报官。” “儿子,别怕,等官老爷来了,就把秦直抒这个畜生下大牢,打板子,拉去做苦力,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再也不能祸害咱们了。” “不不不,不能报官啊……嗷……” “相公,”左翎也不知道从哪掏了一块破帕子擦不存在的眼泪,“他们要报官了,官老爷公正廉明,会给你个公道的,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打死人要偿命的。” 秦直抒邪笑,“打不死。” “那就好,”左翎舒口气,“相公你要把握好力道啊,一定要坚持到官老爷来。” 秦直抒大拳头嘭嘭的砸,别说坚持到官老爷来,坚持到过年都行。 “儿啊……” 三货亲朋好友阵阵嚎,心疼的直抽抽,都是他们捧手心里宠的宝贝疙瘩啊,要不然也不能成为村里的小恶霸,什么时候遭过这份罪,可心疼死他们了。 三货……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们经常遭这份罪。 “报官,王铁柱,去借牛车,赶紧去,报官,我要让姓秦的畜生千刀万剐,快去。”陈荷香嘶声力竭,满脸狰狞,把王铁柱都吓了一个哆嗦,娘们真可怕。 “诶诶,这就去,这就去。” “别去,”王金蛋眼泪鼻涕狂飙,顾不得痛,看着亲爹,“爹,千万别去,不能报官啊,报官我们就完了,”东西是他们偷的,被官老爷知道,他们会坐牢挨板子的,还得被抓去做苦力,他不要。 这货已经被打懵了,只记得自己偷了东西,忘了是偷的自己家的。 其他两货也好不到哪去,就记得东西是他们偷的,故意栽赃秦直抒这个狗,日的,结果这个牲口不按常理出牌,半句不解释,扯过他们就揍,痛死了。 “去,为什么不去,儿子别怕,官老爷把他抓走,就伤不了你了,别怕他报复,有爹娘在,有王法在,秦直抒就是捅破天也得付出代价,这一窝子老老少少都得付出代价,敢偷我家的东西,伤我儿子,老娘要他好看,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橡树村的天王老子李柏树缩在角落里,他早早的就来了,但秦直抒这狗东西家的事,他是千百个不愿意参合,所以,乐得缩墙角,这些人看热闹看得起劲,也没人发现他。 秦直抒狐狸眼眯起,勾唇扫了眼面目狰狞的陈荷香,这娘们一战成名,人人都怵她之后,飘了,看谁都是斜着眼睛看的,加上家里又是村子里的“有钱人,”王铁柱是在官衙挂了号的,这个年代,不是谁都能打铁的,跟买牛一样,得在官衙挂号,想要挂上号,也得有本事。 所以,陈荷香自认高人一等,即便生活在李氏村庄,也不把李家人放在眼里。平时倒是贤良淑德,一旦有人挑衅了她的威严,那就是捅了马蜂窝,不管是谁都得啃下一块肉来。 秦直抒冷笑,他会怕一个女人吗? 第19章 19死亡凝视 大拳头嘭嘭的朝着王金蛋一个人砸,看老娘们能叫嚣得多厉害。 王金蛋简直想死一死,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娘啊,亲娘啊,不能报官啊,东西是我偷的,是我偷的,报官我就得去坐牢,挨板子,我不想死啊,娘,不能报官。” “啥?”陈荷香尖声吼叫,“儿子,别怕,他不敢打死你的,别替他背锅,秦直抒这个畜生死定了。” 王金蛋哭唧唧,他才死定了,秦直抒是不敢打死他,但敢打得要死不活,“娘,我说的是真的,东西是我们拿的,特意孝敬给秦爷的,真的,大哥,虎子,你们说话啊,是不是我们拿的,是不是?” 两人刚刚缓过劲,怕秦直抒又回头揍他们,赶紧点头,“是是,东西是我们拿的,昨天天黑前拿的,特意拿来孝敬秦爷的,不是他偷的,不能报官,报官我们就完了。”他们只敢窝里横,哪敢闹上衙门,仅仅是听个名就吓得半死。 “儿子,你说的是真的?不是被打怕了故意这么说的?”李达三,牛高马大的猎户,对自己瘦巴巴的儿子还是疼的,哪怕不是唯一的儿子。 “是真的,是真的,爹,兔子是我拿的,秦爷就没进过村子,我们三昨天天黑前,先去大哥家拿的肉,再拿的兔子,最后去拿的菜刀,你不信就去看咱家养兔子那,还有我们三的脚印呢,真的爹,我们没说谎,不能报官啊。” 李达三是个憨厚的猎户,瘦巴巴的媳妇孙秀也不是个尖酸刻薄脸皮厚的娘们,刚刚太气愤,当了一回泼妇,突然发现自己冤枉了人,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李屠夫李长河也问李旺财,“旺财,肉也是你拿的?” “是我拿的爹,当时篮子里还有一条大肥肉,我没舍得,就拿了条没油的五花肉。” 李屠夫……刚刚他还在想秦直抒这个狗,日的蠢呢,挑肉都不知道挑好的。 秦家四口……我谢谢你舍不得啊。 李屠夫家倒是信了,确实不是秦直抒去偷的。 李屠夫经常卖肉,算得上是半个生意人,脸皮厚,大大方方的认了个错,“秦家小子,这次是叔不对。”一句不痛不痒的认错,半点诚意也无。 周红桃嘀嘀咕咕不满意,这次没偷,可不代表以前没偷,前天才讹了她家好几斤肉呢。 秦直抒勾唇,他是缺一句道歉的人吗? 手打累了,又上脚踹。 “嗷……”王金蛋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陈荷香气红了眼,“畜生,快放开我儿子,你就算没偷刀又怎么样,凭什么要我儿子的孝敬,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家子男盗女昌,你以前做的那些恶,足够下十八层地狱了,说你偷了又没说错,你就是个偷,是个贼,是个畜生,不知道哪个窑子里偷回来一个昌妇,关起门来做生意,装什么清高。你这一家子都是下贱东西,就该去死。你要不放了我儿子,老娘跟你拼命。” “对啊,”胖大婶突然间跑出来刷存在感,拍着大腿,特别兴奋,“为什么无缘无故给孝敬啊,不会是给的漂昌银钱吧。哎哟,我就说小昌妇一脸狐媚相,不是个好东西,看看,看看,这才多久就开始开门做生意了,要不然这三小子怎么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破草房子来呢,还带孝敬,笑死个人,直接说票资多好听。” 屠夫、猎户、铁匠家的虽然不满意胖大婶说的票,但莫名的觉得这个说法很合理,顿时,看左翎的眼神带着刀子。 那些心思龌蹉的老少爷们看左翎的眼神,也都带上了绿油油的光。 老秦家四口人齐齐抬眸,木着脸看说得唾沫横飞的胖大婶,和目光不善的父老乡亲,那眼神冷飕飕的,跟恶鬼似得。 热闹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被看得毛骨悚然,啥啥心思都没了,老秦家的人真邪乎。 胖大婶吞吞口水,“看……什么……看,老娘说的都……都是……实话。”弱叽叽的心虚得厉害,这地界真不好,阴风阵阵的,怪吓人。 “娘,”李石头暗戳戳的去拽胖大婶的衣袖,这个时候不装死,还上赶着找死,嫌命长吗? 胖大婶觉得丢脸,甩开李石头,越渐心虚了。 陈荷香横行了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很后悔刚刚嘴秃噜得太快。 躺秦直抒脚下的三货感受尤为明显,渗人的冷气,飕飕的往骨头里钻,连痛都被冷冻得麻木了。 李柏树知道自己再不能装死,秦直抒这个狗日的是真怒了,老秦家这一窝子豺狼虎豹,阴起来是真的会要人命的,所以他这么多年都装聋作哑,别人怎么让他赶人,他都不动弹,他是怕啊。 陈荷香,牛金花这俩臭婆娘,真是找抽型的,平时耀武扬威就算了,现在胆子肥得谁都想去踩,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脚。 “咳咳,秦家小子,今天这事,是他们四家的不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一家赔些东西,就这么算了,就当给我这个老家伙一个面子,你看怎么样?” “我凭……” “娘,”李石头吓得一哆嗦,他娘是真的嫌命长吗? 李柏树阴沉沉的扫了眼胖大婶。 胖大婶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脚下一软差点尿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浑身哆嗦着靠在李石头身上。 秦直抒勾唇,邪气的笑着,“你的面子倒是大。” 李柏树抿着唇,没吭声。 左翎柔柔的笑着,上前挽上秦直抒的手臂,“相公,咱家还缺口锅,好久没吃白米饭了,我都不知道除野鸡野兔外的野物是什么味,你和爹娘都没穿一件好衣裳,我一个人穿着愧疚。” 众人…… 四家人…… 秦直抒眯了眼左翎,嗤笑一声,“娘们就是没见识。”转身,靠歪脖子树上剔牙了。 左翎冲李柏树端庄一笑,“让村长大人费心了,相公受了委屈,心情不好,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多担待。三位大哥对相公崇拜,看我们家穷,所以送些东西来接济,三位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爹娘和我身子弱,需要补补,所以把肉吃了,确实不应该,今天就再麻烦您请秀才老爷跑一趟,再写一张欠条,交给屠夫大叔,待日后家里攒够了钱,一定还,剩下的东西,原物归还。您看如何?” 做好事不留名的三人……他们看错了,这娘们也不是个好的,鬼话到了她这里,都能变成人话。 第20章 20赔偿 李柏树黑沉的老脸扬起笑意,“我就说你是个懂事的,这些东西既然是三个小子给秦小子的,你们收下就是,他们几家上门来闹,是他们的错,理应给你们补偿。我做个主,王铁柱家,给你家拿一口锅,李长河家给你家拿五十斤细粮,李达三家至少给你家猎一只鹿,或者同等猎物。李富贵家给两匹粗棉布,东西安心收下,这事我做主,谁要是有意见,只管来找我。” 左翎诚惶诚恐,赶紧推拒,“这多不好意思,怎么能让大家破费呢,相公是男子,受点委屈,忍忍就过去了,不妨事的。” 李柏树……我信你个鬼。 “行了,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东西今天内必须送来,你们四家有没有意见?”李柏树转头,混浊的老眼透着凶光。 四家人咬碎牙齿和血吞,他们再横,也不敢面对面的下李柏树的脸面,况且,刚刚那一阵的死亡凝视,实在吓人。 “没意见。”这些东西对所有小山村里的村民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舍出去是要伤筋动骨的。但对于橡树村的“大户人家”来说,能拿得出,还不用伤筋动骨,就是有些肉疼,肉疼得紧。 倒是羡慕死了其他人家,垫底的老秦家,一夕间,成为富人家了,他们谁不是穿补丁衣裳,吃糠咽菜,家里没口好锅好刀,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片肉? 人啊,起起落落太大,容易遭人嫉妒。 “行,都散了吧,今年年景不好,都仔细些庄稼,要不然连税粮都交不上,整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四六不懂的,饿死了活该。” 左翎笑着把李柏树送出破院们,“村长大人慢走,有空来坐啊。” 村长…… 众人…… 就你家,简直就是破财消灾的圣地,谁敢来。 小破院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左翎想起自己的剖兔子大业,迫不及待的要动手,“娘,兔子和刀呢。” “在这里,小翎翎,你要干嘛?” “嘿嘿……”左翎笑得很凶残,“练练手。” 秦荣氏……怎么觉得冷呢? 左翎是真的练手,以前刚开始学的时候,每天都得剖兔子,然后还得找小白鼠练手,后来跨过入门级,就开始摆弄各种人形模具,每天晚上都会搂着睡觉的,那时候她上初中,家里不缺这些,学校里倒是没有开设类似的课程。 只是有一次生物课,这是一堂可有可无的课程,那天老师心血来潮,想给学生开个小灶,带着全班去了实验室,讲解人体构造。 情窦初开的年纪,左翎长得好看,平时又是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学习成绩也好,得全班大多数男生的爱慕。 可当她对着实验室里的人形模具骷髅骨流口水,又搂又抱的时候,美好的爱情破灭了,从此,左翎失去了早恋的机会,也失去了拥有初恋的可能。 不过没关系,她有骷髅骨。 骷髅们……它们不该承受这么沉重的爱。 后来上了大学,这些都是专业必学的东西,什么骷髅骨,各种器。脏随时能见能碰能切切割割缝缝补补,她就没再祸害小兔兔了。 等从事工作后,每天都在手术室里,更不需要小兔兔。 可来了这里,啥啥都没有,好几天没缝补切割了,心里慌慌,手上痒痒,只能重新祸害小兔兔,憋屈的是,没有手术刀,只能用菜刀对付,过过瘾。 秦荣氏看自家娇娇弱弱的儿媳妇,拿着比脸还大的菜刀对着瑟瑟发抖的小兔兔这样那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明明不想看,却挪不开腿,蹲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老秦头踢踢踏踏走到秦直抒跟前,“儿子,儿媳妇好看吗?” 秦直抒收回落在左翎身上的视线,对着亲爹翻个白眼,“操心你的破锄头去。” 老秦头咧嘴笑,憨厚憨厚的,特别无害。 秦直抒眯着狐狸眼看天,唇角勾起,很是邪性,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路上,铁匠家,屠夫家,猎户家,外加个李富贵一家,亦步亦趋跟在李柏树身后,等其他人都散完了,才凑过去小意讨好问,“村长,真的要给吗?要不把老秦家赶走吧,这祸害,留着迟早是个灾难。”陈荷香内心很不平,恨不得上手撕了秦直抒,还有左翎那个贱皮子。 胖大婶也凑过来,“就是,二大爷,咱们李家这么多人,还会怕一个小瘪三,趁晚上没人的时候,揍一顿扔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他能咋样?” 李柏树停下脚,混浊的老眼环视一圈,四家人脸上都写着相同的想法,嗤笑一声,“你以为秦直抒恶霸的名头是他自己叫出来的?你们以为他就只能在我们村子里头摆摆威风?今天要不是他留手,你们以为这三个蠢货还能喘着气直着出门?你们这么有本事,今天这么多人为什么连人家的一根毛都没碰到?不知死活去招惹秦直抒,我不拦,但到时候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秦直抒,手上是沾过血的。” 众人心口狠狠的跳了几下,三货腿更软了,感觉自己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陈荷香不屑冷哼,“我还不信他敢杀人了。” 李柏树凉凉的扫她一眼,没说话,走了。 这一眼凉到了陈荷香骨子里,胖大婶抖了抖,“咋的,真敢杀人啊?” 还没到晌午,除了猎户家的猎物,其他三家人,都将东西送到了小破院,放下东西就走,连口气都不敢在这里多喘。 李达三去了山上,待了一整天,才在天黑的时候,猎到一头狍子,狍子不大,才八九十斤,李达三有点慌,万一秦直抒嫌小,又作妖怎么办? 战战兢兢的送到破院门口,想着说两句好话,明天再补上一头。 左翎到门口接,端庄有礼“谢谢猎户大叔,辛苦了,这头狍子足够了,快进来喝口水吧。” 李达三看小破院像一只野兽的血盆大口,哪敢进去喝水,“不不不……我回去喝,回去喝。”扔下傻狍子,撒丫子就跑了。 左翎……还想着让猎户顺便给她扛进去呢,跑这么快。“相公,赶紧来扛肉。” 秦直抒靠在歪脖子树上没动,邪气的笑着,“又不是我要的肉。” 左翎龇牙,草泥马奔腾了一圈,露出八颗牙笑,“我的还不就是相公的嘛。” 秦直抒嗤笑,“肉都到嘴边了,还吃不着,干脆别吃了。” 第21章 21村子里的热闹 左翎……“狗东西,你有本事别吃。”转身拎着大菜刀,就在破院门口将傻狍子大卸八块,动作潇洒熟练,分割出来的“尸块”骨肉分明,纹理清晰,就算是屠夫都做不到。 秦直抒眯起狐狸眼,捡来的媳妇惊喜多多啊。 左翎对着秦直抒哼一声,傲娇的扭头去找便宜婆婆了。 今天王铁柱家送来一口大铁锅,她家没灶,得垒一个,这事大家都是新手,便宜公婆从上午锅送来后就开始造,造得天都黑了连个雏形都没有,自己倒是弄得灰头土脸的。 秦直抒这个狗东西也没说去帮个忙。 “爹娘,先别弄了,明天请个专业的来,就用之前烧瓦罐的小灶将就一晚。猎户送来肉了,我们煮肉吃。” 秦荣氏把老秦头嫌弃到了尘埃里,弄了快一天了也没弄明白,顺带还祸害了她,听了儿媳的话,双手一扔,手上的一坨泥扔了老秦头满脸,“没用的老东西,”转头笑眯眯的朝左翎过去,“诶,小翎翎饿了吧,再等等,娘给你煮肉,很快就好。” 左翎替便宜公公脸疼。 老秦头扒掉脸上的泥,焉达达的朝秦直抒走过去,“儿子,说说你娘,在小翎面前,给你爹留点面子。” 秦直抒嫌弃的走远了些,“你种了十多年都没把地种明白,哪还有面子。” 老秦头……扎心了啊。 “儿子,再过几天,咱家地里的大豆就能收了,今年铁定能收不少,到时候你去给小翎榨油吃,做豆腐也行,小翎肯定高兴,见天的夸你。好好做,别说爹不帮你。” “嗤,”秦直抒一脸不屑,“我用得着讨她高兴?你这三瓜俩枣还是拿去讨娘的欢心吧,免得整天挨揍讨骂。” 老秦头心塞的走了,儿子真不讨喜。 夜晚,老秦家破院子里的肉香经久不散。 左翎终于吃上了大米饭和香喷喷的炖肉,睡得美滋滋的,腰不酸腿不疼,还做了个小美梦,梦里,她把秦直抒这个狗东西k.o了,爽。 秦直抒睁眼开,黑暗里的狐狸眼闪着幽光,把跟八爪鱼似得扒在他身上的左翎扯开。 正好听到小娘们嘿嘿猥琐的笑,勾起邪笑,在小胸胸上咬了一口,咬得做美梦的左翎直哼唧,才心情大好的蹿进黑夜里。 翌日,橡树村在热闹里苏醒。 王铁匠家捉了一晚上的蛇,左邻右舍都来帮忙。 当然,捉蛇不是重点。 重点是左邻右舍听到尖叫去帮忙捉蛇的时候,发现王铁柱和陈荷香两人光溜溜的,王铁柱的小鸟焉达达的,想象力及其丰富的父老乡亲展开了神一般的剧情思路。 小鸟让蛇吃了。 哦,不,蛇进洞了。 不对不对,是小鸟和蛇争着进洞,小鸟没争赢,被蛇吃了。 王家两口子…… 王铁柱老娘一早就堵在门口破口大骂,“不要脸的骚。狐狸,就知道勾着我儿子,一把年纪了不要脸,整天张着腿合不上,烂下水的贱皮子……”王老娘把持家里一辈子,儿子王铁柱是所有儿子里最有出息的,她幻想着过老太太生活。 哪想,陈荷香这个贱人刚嫁过来,就拾掇她儿子跟她分家离心,这么多年,她一根针的好处都没得到。 以前她儿子多听话多孝顺,现在整个白眼狼,都是陈荷香这个骚。狐狸吹枕头风拾掇的,王老娘恨得要死。 总算找着机会收拾陈荷香了,一听说这事,就端了根凳子坐门口骂。 有不知情的乡亲路过,她还给普及事情原委,再添点油加点醋,怎么埋汰陈荷香怎么来。 王铁柱家的大门口,简直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陈荷香气得躺床上,起不来,昨天晚上他们两口子确实在办事,被子里突然蹿出一窝蛇。 王铁柱的小鸟当即就焉巴了,两人都被吓得不轻,刚刚出口一声尖叫,热心的左邻右舍就来了,他们穿衣裳的工夫都没有,被看了个实在。 蛇还是要抓的,两人裹一床被子,热心左邻右舍帮忙抓,抓完了也不走。 两口子气得脸都白了。 好不容易送走左邻右舍,王老娘又来门口守着骂,虽然王老娘骂的是陈荷香,但王铁柱同样没脸。 王老娘才不管,儿子是白眼狼,她同样有意见,没脸正好。 不过,王铁柱最郁闷的不是丢脸,也不是自家媳妇被看光光,而是自己的小鸟,好像……再也不能飞了。 呜呜呜…… 隔壁躺着的王金蛋正啃着王老娘给他送的烧鸡,王老娘对儿子儿媳不喜欢,对大孙子还是很喜欢的,知道孙子受了伤,她不敢找秦直抒的晦气,只能多弄些好吃的来。 王金蛋听着外面的热闹,除了身上痛得闹心外,还觉得挺有意思,唱大戏似得。 所以说,这是个憨批。 橡树村热闹的不止王铁匠家,还有李富贵家。 昨晚,相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李富贵家床上,牛金花睡得呼噜震天响,李富贵跟个小媳妇似得被挤到了墙角,听着呼噜声,神清目明。 黑暗里,一道人影咻的蹿进来,拎着牛金花,又扔下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妇人,咻的一声又蹿走了。 牛金花被扔在院子里,扔醒了,愣了好半晌才明白自己在哪,当即对着李富贵破口大骂,肯定是李富贵那个老货把她弄出来的。 胖身躯一跃而起,踏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间里冲,“李富贵,你个老东西,给老娘滚出来。” 李富贵没工夫搭理她,正被娇娇软软的小妇人伺候得欲仙欲死。 牛金花没推开门,拼命的砸,越砸越不对劲,主要是里面的声音不对劲。 扒着门缝往里瞧,哎哟,当时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也不知道哪来的小妖精,正在里面和李富贵玩妖精打架。 火气蹭蹭的往头顶冲,用庞大的身躯,对着门狂撞。 平时一推就倒的破门,今天破天荒的坚强了起来,怎么撞都不开。想用刀劈,可家里的刀,全不见了,连粗点的柴火棍都不见了。 热心的左邻右舍再次登场,听到动静过来问怎么了。 牛金花气红了眼,哪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一骨碌全给扬了出去。 热心的邻里简直激情高涨,纷纷扒着门缝往里瞧,啧啧,里面打得可真热闹,还挺有情调,弄了两根红蜡烛,照的亮堂堂的。 第22章 22李富贵站起来了 “这是在洞房花烛吧。” “李富贵这老小子真是好福气,一把年纪了还能洞房。”酸死一堆老光棍。 “这娘们看着眼熟。” “谁?你也跟她洞过房?”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嘿嘿……”两声猥琐的笑,不解释。 “是不是村头的钱寡妇?”真相了。 “哎哟,就是她,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她屁股上那颗大痦子,我就说在哪见过。” 众人……见过的人不少。 “以前寡妇都不出门的,怎么今天主动进李富贵的屋了?” “那谁知道。” 李富贵洞房花烛的门前,撅了一溜的屁股。 牛金花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骂,骂李富贵,骂钱寡妇,骂天骂地。 李石头李木头在旁边劝。 张翠带着四岁的儿子李大宝缩在屋子里没出去,丢死人了。 热热闹闹一整晚,第二天钱寡妇早早的起身,把准备好的喜糖给守了一晚上的热心邻里。“小妇人二嫁,得相公体贴,和姐姐平起平坐,虽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大办酒宴,但相公去县衙下了婚书,也是给了小妇人体面,这些喜糖,给大家甜甜嘴,都热闹热闹。” 热心的邻里心头暗忖李富贵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不过,心下酸溜溜的羡慕,还遗憾,以后再也不能和钱寡妇彻夜长谈了。 面上倒是喜庆,各种好话往外倒。 牛金花像是当头被敲了一闷棍,晕乎乎的,还火辣辣的,当即朝钱寡妇扑过来,“不要脸的骚。货,老娘撕烂你的骚脸,找男人找到老娘家了,当老娘是死的,一双破鞋还想进我老李家的门,和老娘平起平坐,你算个什么东西。” 钱寡妇不和牛金花正面刚,她这小身板打不过,惊慌失措的往李富贵身后躲,“相公,快救救妾身,姐姐要打死亲身了。” “呸,老娘才没有你这个骚。狐狸妹妹。”牛金见钱寡妇往李富贵身上靠,火气越烧越旺。 李富贵还有点懵,昨晚睡得好好的,是躺得好好的,黑影过后,跟猪一样的媳妇不见了,怀里靠进来一个香喷喷的小妇人,对他这样那样,然后他就从了。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小妇人说的什么婚书,什么平妻,他啥也不知道,但东西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他觉得挺好的。 牛金花冲过去时,李富贵清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狰狞,和对他的不屑,对比起钱寡妇,温柔小意,娇娇弱弱的躲他身后,要他保护的信任,他身为男人的尊严,瞬间爆发。 沉声一吼,“牛金花,闹什么闹?” 众人…… 李家人…… 牛金花…… 李富贵是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钱寡妇握住李富贵的手,满眼小星星,“相公真厉害。” 吼完就后悔的李富贵瞬间又直起了腰,瞪着牛金花,不能怂。 牛金花嗷的一嗓子,张牙舞爪的朝李富贵扑过去,“李富贵你个老东西,敢吼老娘,老娘撕了你。” 李富贵被牛金花的样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脸上被挠了好几条血印出来。 下意识就想躲,身后的钱寡妇一声弱弱的,“相公,我怕。” 瞬间就激出了李富贵的血性,一脚踹过去,把牛金花踹个四脚朝天,半天没起得来,“牛金花,你要再闹,老子休了你,你不顺父母,你善妒,你多嘴多舌,每条都足够休了你。” 被压制了一辈子的李富贵反了,不但惊了牛金花,也惊了父老乡亲,就连李富贵自己也惊了,原来挺直腰杆这么爽。 老实人发火很吓人的,牛金花莫名的歇火了。 钱寡妇笑盈盈上前,给李富贵抚胸口,“相公,别生气,生气伤身体,姐姐就是觉得太突然了,一时间接受不了,时间长点就好。我给家里的孩子们带了礼物,这就去拿出来,你看要不要他们敬茶?” “当然要。”李富贵现在牛逼得很,“去堂屋,张氏,去泡茶,给你们二娘敬茶。” 牛金花一双老眼恨不得把钱寡妇瞪出一个洞来,磨着牙,不敢吭声。 张翠看了眼婆婆,又看了眼公公,把李小宝交给傻不愣登,好似还不知道发生了啥的李石头,去厨房泡茶了。 在热心的邻里见证下,钱寡妇喝了儿子孙子儿媳妇敬的婆婆茶,每人都给了礼物,笑语晏晏的,和牛金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成功获得了一波好感。 钱寡妇会做人,也给牛金花敬了茶,送了礼,牛金花全砸了,钱寡妇也只是委屈的受了,去厨房做吃的。 东西也是她带来的,有肉有细粮,在被牛金花克扣得每天只有野菜杂粮窝窝头的老李家,成功刷了第二波好感。 牛金花气歪了嘴,肉都不香了,去找李柏树和李家族老给她做主,可她平时不做人,没有任何站她这边。娘家更别想了,当初娘家老子娘来借粮,被她打了出去,快十年了,一次也没再来往过,兄弟姐妹更是淡薄,一个帮忙的也没有。 曾经自信能拿捏住的儿子媳妇,也都被一顿肉收买得服服帖帖,她成了孤家寡人,眼睁睁看着寡妇登堂入室,占据她的位置,和她的儿子丈夫,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之乐。 牛金花没有悲,只有怒,可再怒又如何,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以后李富贵家会有多热闹,热情的父老乡亲可想而知,每天都睁大了眼睛看着。 看着李富贵家和王铁柱家的热闹,其他的小热闹自动被忽视了。 猎户李达三和屠夫李长河暗戳戳的松口气,告诫自家婆娘。 “以后别去招惹秦直抒那个狗。日的,让儿子也收敛点,别整天惯得没人样,丢的那几头猪算了,别嚷嚷。” 周桃红磨磨牙,也有点后怕,“知道。” 李达三收拾好家伙什上山,“你没事和秦直抒新娶的媳妇打好关系,我再去猎头野物,不然心里不踏实。别让儿子出门了,这段时间好好在家养伤。” “我不敢。”孙秀横了眼李达三,没事让她和秦直抒那狗东西的媳妇交什么好,嫌她活着碍事吗。 “怕啥?”李达三喊完哽了哽,他也怕,“算了,不交好就不交好,别去招惹就行,看住儿子了。” “知道,咱家房子什么时候修?” “不急,把猎物补上再说,先去厨房打地铺就是,这天也不冷。” 李柏树背着手在村子里溜达,对村子里的热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想着去断什么官司,人嘛,总要多受些挫折才能成长。 第23章 23去镇上 李榆树从另一边溜达过来,“哟,村长啊,忙啊?” 李柏树眯了眼老秀才,“你闲了,以后不用去撩小寡妇了。” 李榆树笑得人模狗样的,一身读书人的长衫,给他增添了点衣冠禽兽的内涵,笑呵呵的走在老村长旁边,也不搭话。 两老头背着手溜溜达达的一起逛小村庄。 橡树村里的热闹,左翎不知道。 早上醒过来没见到秦直抒那个狗东西,心情还有那么点不美妙,眼屎都没地方蹭,便宜婆婆蒸的大肉包子都不香了。 “娘,相公去哪了?” 秦荣氏又给左翎塞了个肉包子,儿媳妇弱了吧唧的小身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得上崽,“直抒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他经常不着家的,不用担心,有事吗?要不跟娘说?” 左翎摇头,这几天秦直抒一直在家,她都快忘了他恶霸的人设,每天出去鬼混才正常嘛,“爹呢?” “你爹去地里了,他种的那几根病恹恹的豆子快熟了,去看看什么时候能收。别管那老货,快吃,免得凉了,吃完把药喝了,你身体还没好。” “知道了娘。” 左翎吃了两个大肉包,喝了一竹筒米粥,饱饱的。 养了两天,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扭伤的脚也没事了,就是身板底子不行,还有点弱,歇歇也就差不多了。剩下得,得靠细水长流的养。 闲下来不知道做什么,有点无聊。 来这里好几天了,感觉浑浑噩噩的,远大抱负一大堆,一件也没付诸行动。 左翎觉得一定是自己还没出过门的缘故,对这里一问三不知,抱负根本没有机会施展,是时候出去走走了。机会在路上,她要是能一战成名,以后还不是踩着狗东西随便摩擦? 秦直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左翎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盘算着美梦。 旁边的床板陷下去,立马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倒是把秦直抒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狐狸眼闪过幽光,小娘们吃错药了? 左翎嘿嘿笑着往秦直抒怀里扑,狗东西身上带着湿气,一定是去山上温泉洗过澡了,哼,她也想洗。 不急,以后把温泉水直接引下来,想怎么洗,怎么洗。 “相公,你回来了。” 秦直抒要是往后退一步,左翎就得脸朝地摔床底下去。 好在狗东西做了回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让左翎扑。 秦直抒挑挑狐狸眼,看投怀送抱的小娘们,“怎么,肉吃多了,要你男人帮你消消食?” 左翎想顺势一巴掌盖在狗东西的狗嘴上。 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相公,人家一个人在家都要闷死了。” “你婆婆,你公公不是人?” 左翎……“人家想和相公在一起嘛,相公,你都不想人家吗?” “想让老子伺候你?” “草……”左翎忍无可忍,“秦直抒,老娘要去逛街,你陪不陪?” 秦直抒邪气勾唇,“求人办事得有求人的态度。” 左翎傲娇扬头,“你不陪,有的是人陪老娘,爱陪不陪。” “呵,”秦直抒打量左翎的小胸胸,“有的是人,指的是谁?” 左翎捞起硬邦邦的破枕头怼秦直抒的脸上,“老娘总有一天要长成波霸,秦直抒你个狗东西,等着哭着求老娘垂怜吧。” 秦直抒长臂一捞,左翎就只能在半空捣腾小短腿,“放开,有本事跟老娘单挑。” “难道现在是群殴?” 左翎……“好男不跟女斗,秦直抒你不是男人。” “是不是男人你没检查好,再来一次?” 啊……狗东西,欺负她武力值低,可恶。 “相公,人家错了。” 秦直抒嘴角抽抽,小娘们变脸的速度是怎么练的?“老实点,明天带你去镇上。” 左翎老实了,乖乖巧巧的靠在秦直抒身上,“相公,你累了一天了,快睡吧,明天早上我喊你。” “嗤,”秦直抒嗤笑一声,把左翎塞被子里,顺势挤进去,大长腿一压,左翎就开始翻白眼了。狗东西是要压死她啊。 使出吃奶的劲把自己解救出来,翻滚翻滚,滚进秦直抒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秦直抒笑着在小胸胸上揉了一把,呼吸逐渐平缓。 翌日,说好要喊人的左翎睡得跟头猪一样,被秦直抒从被窝里拎出来,起床气浓得能当墨使,“秦直抒……” “不去镇上了?” 左翎浑身一震,“相公,你起得好早啊。” 秦直抒狐狸眼眯起,“太阳晒屁股了,”扔开手上的小娘们,出门了。 左翎顶着鸡窝头一阵张牙舞爪,大辫子乱了,得重新编。 心里慌得很,就怕狗东西一个人走了,小爪子一个劲的翻。奈何心慌手乱,也不知道编了个什么鬼出来,气得恨不得把自己拔秃了,“娘娘娘,救命啊……” 秦直抒回头,看着左翎顶着比刚刚还乱的鸡窝头就……刚发生了啥? “怎么了,小翎翎?”秦荣氏从破草棚子里过来。 “娘,帮我梳梳头发吧,我要被它折磨死了。” 秦荣氏看自家儿媳妇,比疯婆子都埋汰,有那么点不忍直视,“小翎翎啊,你怎么弄的,都打结了,得慢慢理开。” “娘,别慢啊,相公要带我去镇上,待会晚了。” “晚不了,放心,大不了明天再去,乖,别动啊。” 明天去不行,今天事必须今天做,“娘,你随便扯吧,我不怕疼。对了相公,你借的剪刀不是没还吗,藏哪了,拿来给我用用。” 秦直抒摸了个肉包子在啃,看了眼左翎的头发,“扔了。” 左翎白眼翻上天,“败家玩意。”家里穷成这样了还扔东西,脑子坏掉了。 秦直抒勾唇,把包子一口塞嘴里,“娘,给她拿两个包子啃,我来弄。” 秦荣氏眼底闪过讶异,随即笑眯眯的点头,“还是我儿子懂得疼人,行,你来。”拍拍手走了,拿了两个包子过来塞左翎手里,半步没停又走了。 左翎哆嗦,怕狗东西趁机报复,“相公,怎么好劳烦你的大驾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秦直抒没搭理她,大手大脚的看起来糙得很,下手的力道倒是轻。 捣腾了一会,左翎没感受到疼,就放心吃包子了。 “相公,以前是不是经常干啊?” 秦直抒勾唇,“嗯。” 左翎龇龇牙,狗东西,十七岁就一堆相好了,还帮着梳头,渣男,禽兽,牲口。恶狠狠的咬口包子,嗷嗷的嚼。 第24章 24一巴掌打上了街霸 秦直抒在左翎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头,“别乱动。” 左翎痛得眼泪都出来,狗、日的,难怪不把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媳妇放在眼里,感情是有一堆娇滴滴的小情人啊,混蛋,等着,她也要出去找一堆的小情人。 左翎突然老实了,秦直抒还有点不习惯,倒也没多想,三两下把头发理顺,挽了个发髻,左翎不懂,也看不到,伸手摸了一下,不是鸡窝就行。 狗东西,这手艺,怕不是一两年,一两个人能炼成的,哼,等着吧。 “怎么样?”秦直抒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左翎连个斜眼也没给他,冲秦荣氏喊了嗓子,“娘,我走了。” 秦荣氏笑眯眯的挥舞破帕子,“诶,路上慢点,早点回来,娘给你炖肉吃。” “知道了。”也没啥需要拿的,甩着手就出门了。 全程被无视的秦直抒……小娘们这是用完就扔?这还没到镇上呢,狗胆倒是肥。 大步跟上,瞅了眼左翎的小脸,除了不搭理他,没什么异常,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吧? “大娘好,小妇人是老秦家的新媳妇,娘家姓左,闺名一个翎字。” “大叔早啊,今天天气真好。” “诶大爷好,小妇人是老秦家的新媳妇。” “对,去镇上赶集,您也是啊?” 一路上,左翎人美笑甜,逢人三分笑,再来几句彩虹屁,刷了一波好感,人人都说老秦家的新媳妇是个大气知礼的,之前村子里去闹,也都是她劝着恶霸才没有出事,是个好的,以后老秦家有指望了。 关键是橡树村有指望了。 左翎听得美滋滋的,坐上了去镇上的牛车。 车上大爷大娘,大姑娘小媳妇不少,左翎一点不认生,跟着聊八卦,说是非,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 当反面教材的秦直抒……他觉得小娘们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牛车去镇上,需要走半个时辰。 百树镇还算大,绕着百树山生活的所有村民都会来这里赶集,交换日常用品,购买日常所需,平时人就不少,一到赶集,人就更多了。 今日恰逢赶集,大街小巷热闹不已。 镇口,赶车的李大爷,和所有人约定好回去的时辰,众人便散了。 李大爷也是橡树村李氏一族的,叫李山茂,六十多,算是旁支,孤寡老人,专门赶村子里的牛车为生。 牛是李氏家族共有的,牛车也是,李大爷帮着赶车,赶一趟得几个铜板。平时养牛也是他,也能得些养家糊口的口粮,算是村子里对孤寡老人的优待。 平时有事才赶牛车进镇,赶集的时候会固定时辰赶一趟,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赶两趟。 坐车的每人两个铜板,左翎没给,反正秦恶霸在这,别人说也只会说姓秦的不是东西。 左翎笑着和刚刚认识的老少娘们挥手道别,转身朝镇子里面走去,继续无视秦直抒。 秦直抒气笑了,小娘们铁定吃错药了。他纡尊降贵陪着一起坐破牛车,小娘们还敢给他甩脸子,欠调教啊。 左翎身无分文,讹来的几十个铜板也在秦直抒那,没有要过来。想想还挺亏了,明明受伤的是她,钱却狗东西得了。 狗东西拿到钱不知道上交给媳妇,一定是用去给小情人买东西了,狗贼,给她等着。 越想越气,短胳膊一挥,挥旁边人脸上了。 啪啪的,手疼。 “谁他娘的不要命了,知道老子是谁吗?”短小精悍的男人,身后跟了好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被抽的是短小精悍,谁让他和左翎一样高,还走一个水平线上,饶是左翎手短脚短,也避免不了抽他。 左翎缩缩脖子,她要说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会不会被原谅。 小短腿捣腾,藏到了秦直抒身后,狗东西是恶霸,恶霸治恶霸,没毛病。 秦直抒被气得没脾气了,小娘们倒是会来事,有本事继续无视他啊。 把对小娘们的不满,发泄到短小精悍身上,眼神凉飕飕的,“老子是谁?” 左翎的一巴掌不轻,又扇在眼睛上,短小精悍真没看清罪魁祸首是谁,这会正眼泪鼻涕哗哗的流。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顿手忙脚乱,嘘寒问暖,画面有那么点辣眼睛。 短小精悍抹了把眼泪,吸了口鼻子,一睁眼就对上秦直抒的大胸胸。 个子矮,是短小精悍的硬伤,最讨厌比他高的人站他前面。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连他赵爷的规矩都忘了?梗着脖子后退一步,“你他娘……秦哥,哎哟,咋这么巧呢,秦哥来镇上有事?您吩咐一声,小弟给您办了就是,何必您亲自辛苦跑一趟呢。” 左翎瘪瘪嘴,果然是个恶霸,连混混都怕。 秦直抒冷哼一声,没搭话。 赵广鹏笑得十分狗腿往前凑,已经忘了自己挨了一巴掌的事,“秦哥,您来得正好,飘香楼里来了新的头牌,长得那叫一个美,声音软得骨头都能听酥,小腰还没我胳膊粗呢,现在还是雏,今晚上叫价。秦哥,咱们这会去看看,您要是看得上眼,小弟给您拍回来,怎么样?”赵广鹏越凑越近,笑得也越来越猥琐。 怎么样?秦直抒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冻得骨头疼。 左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狗。日的秦直抒,养小情人还不算,还去找小姐姐,看谁找得过谁。 嘴唇一扬,露出标准微笑的八颗牙,从秦直抒背后款款走出来,“哥,这位大哥有事找你,你就去忙吧,我自己逛逛就行,你不用担心。” 吧嗒……赵广鹏和他身后的粗汉子们口水流了一地,娘诶,这个比头牌好看多了,声音也好听,腰也更细。赵广鹏五官更猥琐了,挤眉弄眼的,实在不忍直视,“秦哥,你什么时候找了个这样好看的妹子?” 秦直抒黑着脸还没开口,左翎就捂嘴咯咯笑了,“大哥真爱开玩笑,我跟我哥是亲兄妹,哪需要去找,你们忙,小女告退。”亲兄妹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秦直抒眯眼,小娘们确实欠调教了。 赵广鹏没看到秦直抒吃人的眼神,也没看到左翎的妇人发髻,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左翎身上,直接跃过秦直抒,往左翎跟前凑,“妹妹别急啊,我叫赵广鹏,和秦哥是兄弟,最铁的兄弟,今年十八,未婚,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父母经营一家杂货铺,我大爷是镇丞,在百树镇,说一声我赵广鹏的名字,谁也不敢欺负你,妹妹以后有事尽管来找哥哥。妹妹是否婚配?” 第25章 25当上了大舅哥 左翎羞红了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欲语还休,却又意思明了。 赵广鹏眯缝小眼一亮,“哦哦哦,对对,哥哥马上让人去妹子家提亲,马上就去,”转身就要去找人,激动得一米五几的小个子都蹿到了一米八。 秦直抒忍无可忍,一脚踹赵广鹏大腿上,狐狸眼透着凶光。“你想死吗?” 赵广鹏摔了个狗吃屎也不在意,拍拍屁股爬起来,一点不生气,舔着脸凑过来,“嘿嘿,大舅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放心,小弟一定会好好爱护妹子的,我回家让我爹娘找官媒,聘礼给得足足的,保证妹子是十里八乡嫁得最风光的。” 大舅哥?秦直抒的火气蹭蹭往外冒。 左翎一点不虚,看狗东西黑脸还挺有成就感,“大哥,你和我哥慢慢聊,小女的事,哥哥可以做主的,小女先告退。” “诶,妹子忙,这事交给我和大舅哥就行。”赵广鹏不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欢快的挥着短爪子,这事确实不是小姑娘该听的。 秦直抒咬牙看左翎,“你去哪?” 左翎笑,“哥,刚刚有个大哥说有个生意要和我谈,邀请我去他家里坐坐,你们聊,我一个人能谈好生意的。” 秦直抒吐血,小娘们是疯了吧?胳膊一伸,把左翎拦腰拎了起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左翎怒,狗东西,又欺负她手无缚鸡之力。 赵广鹏心疼得不行,自家娇娇软软未过门的小媳妇,哪能受得了这份罪,秦直抒这个狗东西,不做人。“大舅哥,有话好好说嘛,妹子这么弱,可经不起你揍,先放开,放开。” 秦直抒发誓,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大舅哥三个字,又一脚踹出去,“滚,这是老子媳妇,瞎了你狗眼。”直接踹在赵广鹏胸口,飞出去三米远,砸了好几个摊子,吓得一众小老百姓惊叫连连,躲旁边去了。他们就怕这些混混内讧,哎哟,遭天谴的,咋不都收了去。 赵广鹏躺地上,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双眼发直,半天没反应。 几个膀大腰圆的小狗腿在旁边也吓白了脸,赵广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活不成了。但又不敢找姓秦的报仇,别看他们长得粗,但真不怎么抗揍。 “少少少爷……你还好吧?” 赵广鹏的眼泪无声滑落,捂胸口的手,移上了脸,紧紧捂住,呜呜痛哭,看起来好不凄惨,“我不好,我失恋了,呜呜呜……” 膀大腰圆的汉子们……应该是没事的。 秦直抒黑着脸拎着左翎去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不准任何人打扰。 被拎在手里的左翎……她还生气呢,谁怕谁。 秦直抒一进门就抛物线,把左翎砸床上,关上门,狐狸眼凉悠悠的看被扔得晕头转向的小娘们,阴森森的问,“我是你哥?” 左翎翻个白眼,没搭理。 “你要去谈生意?” 左翎瘪嘴,谈个生意而已,她还没挂牌呢。 “你让姓赵的去家里提亲?” 别说姓赵的,百家姓全去一遍都行。 “胆子挺肥啊。” 岂止是胆子肥,以后哪哪都会肥,她要踩着狗东西在地上摩擦。 左翎吊炸天的德行,激得秦直抒无名火蹭蹭冒,一步跨过去,拎着人放自己腿上趴着,啪啪打板子。 草,左翎那个怒,拼命捣腾小短腿,嘴里厉声控诉,“秦直抒你个狗东西,凭什么只准你小姐姐小情人的找,就不准我去谈生意,让人去提亲?我就要,我还要找十个八个的小哥哥,没事就三缺一,斗地主。你要敢给老娘找姐妹,老娘就敢给你找兄弟,谁怕谁,别以为老娘打不过你,你就能牛气冲天,等哪天老娘给你一针,让你跪着唱征服。到时候老娘养一个山头的小哥哥看你能怎样。牲口玩意,有本事放开老娘单挑。” 秦直抒在左翎吼的时候就停手了,勾起邪笑,拎起人,脸对脸,隔得极近瞅着,“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意思大概明白,秦直抒就来了兴趣。 左翎吞吞口水,狗东西又使用美男计,别以为她会把持不住,眼神虚得到处瞟,嘴还是硬,“别想狡辩,一个大男人,梳得一手好头发,要是没找人练过,谁信,你自己也承认了。刚刚姓赵的还要送你飘香楼的小姐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飘香楼,不要脸,龌龊,放开老娘。” 秦直抒笑得越发邪气,“吃醋了?难怪。” “草,你耳聋啊,老娘哪句话是吃醋?你说出来,老娘吃回去。” 秦直抒邪气嗤笑一声,拎着人摁怀里,进行一番认真严肃的思想教育。 左翎……她来镇上是施展抱负的。 这事在家也能干,忙活这一圈是为毛? 左翎决定三天不搭理狗东西,这回是认真的。 心满意足的秦直抒坐窗台上剔牙,“就你能让老子栽跟头,知足吧。” 左翎转头,“什么意思?”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不该搭话的,说好三天不搭理的。 秦直抒邪笑,“你说呢?” 左翎……小心脏乱撞是要闹哪样?“谁信。” 秦直抒邪邪勾唇,跳下窗台,拎起左翎,给她穿衣服,“你男。人活了十七年,就捡了你回家,给你梳过头,穿过衣,洗过澡,做过碗,出过气,配合演过戏,也就你胆子肥得能上天,敢惹把老子惹毛还能全须全尾活着。” 左翎把翘起来的嘴角往下压,用吊睛眼瞅着秦恶霸,“真的?” 秦直抒嗤笑一声,在左翎的脸蛋上,泄愤似得掐了一把,“假的。” 左翎咧嘴笑弯了眼,严肃的警告狗东西,“以后不管做什么也都得只能为我做,敢对其他女人伸爪子,我就剁了它。” 秦直抒嗤笑,嫌弃的推开小娘们,“想得倒是美,走了。” 左翎赶紧蹦下床,蹦上秦直抒的背,“相公,人家腿没劲。” 秦直抒不伸手,任由小短腿在他腰上捣腾。 大摇大摆,在掌柜生无可恋的注目礼下,走出客栈。 左翎把脸埋秦直抒脖子里,她脸皮还是没练到家。 已经到了和李大爷约定好的回去时间,两人直接去镇口,坐上牛车回家了。 左翎无数次仰天长叹,这都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来一次镇上,也不知道以后再去镇上会不会有阴影,她还能直视去镇上这件事吗? 第26章 26下地 “小翎翎回来了,直抒怎么都没给你买点啥,这孩子,一点不懂事。”秦荣氏见左翎空手去,空手回,瞪了眼后面浪里浪气的秦直抒。 秦直抒邪气的笑看一眼左翎,看得左翎心口突突的,不敢和他对视,怕狗东西又在憋什么坏屁。秦直抒满意了,踢踢踏踏往破院子里走。“饿了。” 左翎翻个白眼,对上便宜婆婆探索欲望极强的眼睛,嘴角抽抽,买啥啊,穷得叮当响,还不是只会用恶霸名头直接抢,约炮开的房都是霸王房。 其实也不算是空手回,狗东西不是交了公粮嘛。怕便宜婆婆再问点什么出来,她老脸就没地隔了,赶紧躲开便宜婆婆的视线,往院子里钻,“娘,我也饿了。” 俩孩子都喊饿,秦荣氏也不探究两人为什么古古怪怪了,跟在后面进院子,嘴里嘀咕,“直抒也真是的,也没说给你买些糕点,快来,娘炖了肉,香得很。” 左翎咧嘴乐,“就爱吃娘炖的肉。”运动一上午,饿得前胸贴后背。狗东西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跟头牛似得,咋就不知道累呢。 小破院子里这两天很富有,天天顿顿细粮和肉,秦荣氏手艺也好,日子过得舒坦得很。“娘,你上午都忙什么了?”左翎吃得满嘴油,抽空关心一下衣食父母。 秦荣氏笑眯眯的给左翎夹肉,“牛金花不是送了两匹棉布来嘛,深色的娘给你爹和直抒做两身衣裳,浅色的给咱娘俩做两身。” 左翎想起来了,是有两匹布,“娘,我有两套衣裳,不用做,你给自己多做两身,剩下的布把咱家被套换换。”被套比衣服还破,里面的棉絮可能也不怎么样,以后有钱了还得换好的,要不然冬天没法过。 秦荣氏想了想,也对,“那布老气得很,改明让直抒去镇上给你买一匹颜色鲜艳的布,娘再给你做。家里的布,娘就给你们做被套。” 左翎龇龇牙,狗东西去买布,卖布的得哭死。 不过,秦直抒这个狗东西既然是恶霸,怎么就没多抢些东西回来肥肥家呢? “娘真好,下午我帮着娘一起做吧。”虽然她做针线做得四不像,但搭把手,牵牵线还是行的。 秦荣氏摆手,“下午你爹要去地里收豆子,我去帮忙,暂时不做,你好好在家休息。” “我也去帮忙吧,整天在家都快无聊死了。” “不用帮忙,你们娘俩都不用去,我一个人就行。”老秦头才不敢让老伴去帮忙,自己得有多想不开。 秦荣氏不搭理老秦头,她去哪,哪用老东西同意,“行,咱们一起去地里,但你别待太久,现在外面的太阳晒得很,别把你晒坏了。” “嗯,听娘的。” 婆媳俩自动忽视了老秦头的意见。 秦直抒递给他爹一个鄙夷的笑,三两口扒完饭,拍拍屁股走了。 “相公,你去哪?” 秦直抒邪气回头,“咋的,没喂饱你?” 左翎……“滚。”爹娘都在这,也不知道要点脸。 秦直抒不要脸,剔着牙,浪里浪走了。 老两口笑得牙不见眼的,一个劲的给左翎夹肉,“乖,多吃点,身体才能好。” 左翎……别怪她思想泛黄,老两口的所作所为真的太容易让人多想了。 吃完晌饭,睡了个午觉,一家三口才晃晃悠悠去地里,其他父老乡亲都干了两小时活了。 看老秦家三口人跟没睡醒似得,目露鄙夷,就这样的,只有饿死的命。 老秦家的地,在村子里种植区的最边缘位置,他们要去地里,要从种植中心过。人家的地这个季节,绿油油,唯有最边角的一小片,黄得刺眼。 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活,地里热闹得很,大爷大叔,婶子奶奶们,扯着嗓门侃大山,隔座山都能听到他们的大嗓门。 左翎扬起笑脸,好似完全看不见父老乡亲们对他们一家子的嫌弃,一路上大爷大妈,婶子大叔的喊得特别亲热。 伸手不打笑脸人,挽回了不少印象分。 老秦家在乡亲们的眼里,老秦头木讷愚笨,秦荣氏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就要死不活的,跟尸体似得在村子里游荡。秦直抒就更别说了,那就是个混混恶霸,能离多远离多远。这一家三口,就没一个正常讨喜的。 左翎的出现,简直清新脱俗,是老秦家祖坟里冒青烟了,才得来的这么一个小媳妇,懂礼貌,嘴巴甜,会来事,还大气。不但拯救了老秦家,还把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全都比下去了。 “秦家的,你家只种了豆子吧?”一老大娘抹了把汗,主动跟左翎搭话。 左翎笑语晏晏,“是啊,我爹说我家的地瘦,种豆子肥肥地,”左翎懂个屁,老秦头也不懂,就是说了那么一嘴,还是用特别牛逼的神态说的,他种地的这十几年,可能学到的,也就这么一样。 乡亲们懂啊,老秦头那块地是瘦,开始的时候,这货每年都在那块地上种旱稻,说白米饭好吃,结果年年颗粒无收。 乡亲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了这么一嘴。 老秦头是个能听进意见的,然后改种豆子了,年年都种。 就他那块地,按照正常流程,种个一年两年的也能种点其他的东西了。 结果倒好,种了十多年,豆子仅能收可怜巴巴的一小撮,一亩地啊。 乡亲们对老秦头绝望了,不想搭理他。 “是,是得肥地,行吧,快去忙吧,天都要黑了。”老大娘听得心累,老秦头是没救了,可别带坏老秦家唯一的好苗子。哎哟,造孽哦。 左翎默了默,没看出老大娘对她未来的担忧,看了眼天色,出门出得的确晚了点,“诶,大娘您忙。” 左翎从婆婆的嫌弃,乡亲们的鄙夷中,大概知道自家公公种地不怎么好。 可当到了地里,看到一大块黄橙橙的地,稀稀拉拉长了几颗豆苗,豆苗瘦巴巴的跟营养不良似得耷拉着,很多豆荚都是瘪的时,还是对自家便宜公公竖起了大拇指,作为一个十多年的庄稼汉,这成就,实在羞于启齿。 就这番凄惨像,还招了不少鸟来偷吃,算得上雪上加霜。其实也不怪鸟,别人家的豆子都收完好几天了,就老秦家的地里有,也没做个赶鸟措施,不来吃都对不起地主人留的这一片粮。 第27章 27李达三被野猪顶了 老秦头倒是自豪得很,今年比往年收得都多,至少多一倍。“小翎啊,你喜欢吃豆腐不,等收了豆子,让直抒给你磨,爹自己种的,肯定香。” 左翎咧咧嘴,干巴巴的瘦豆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磨成浆。不忍心打击老秦头的自信心,欢喜的应下,“我喜欢吃,谢谢爹。” “吃个屁,”秦荣氏一点没给老秦头脸,“就你这几颗比米粒还不如的破豆子,能磨个屁的豆腐,种了十多年地,心里没点数吗?” 老秦头……他就说不能让老娘们来。“嘿嘿,能磨能磨。”暗戳戳收豆子去了。 秦荣氏哼了一声,带着左翎到地里转悠,就跟监工似得,秦老头动作慢了,掉了一粒豆子,豆杆没捡干净,反正总能找到理由喷老秦头一顿。 老秦头期期艾艾的,屁都不敢放一个,默默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就知道老娘们跟来自己没好日子过,刻字机没说不的权利啊。 左翎后悔跟着来了,要是知道自家婆婆来帮的是这样的忙,她肯定不来,这不是打扰人家老两口谈情说爱嘛。 不过,外面的天空是真广阔,以前整天待在家里,待在手术室里,根本没见过这种没有被高楼大厦阻挡的天。这一趟,除了当了一回电灯泡,其他还是值得的。 “村长,村长呢,快叫村长。”浑身是血的汉子脸色惨白,从山上冲下来。 正对村子的大片良田旱地有一片山,就是村民们经常去的地方,打猎采药都会从这里经过。 热情的乡亲听了汉子的急呼,集体上线,“咋了咋了。” “李达三被野猪顶了,肚子顶穿了,肠子都流出来了,快去找村长,找人把人抬下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汉子用了平生最大的毅力,在这么惊慌的时刻,说了这么一段完整的话,汗水顺着脸和脖子,唰唰往下掉,衣服湿得能拧出水来。想到李达三的惨样,黑脸又白了一分。 “啥?”村民们沸腾了,打猎的经常会有这样那样的伤,被野猪顶也不是头回遇见,但每一次都能掀起风浪。 “在哪啊?” “怎么顶的?” “野猪多大啊?” “野猪不会到庄稼地里来吧?” “李达三不会死了吧?” “哎哟,那他家怎么活?” “李孙氏还不知道吧?” “夭寿哦……” 报信的汉子……这些是重点吗? “哎呀,别问了,赶紧告诉我,村长在哪?” “屁的村长,蠢货,这时候要找白老头,找村长有个屁用。” 汉子一拍大腿,行吧,他说的也不是重点,“对对对,找白老头,你们帮忙去喊一声,再来几个人和我一起去把人抬下来。” “野猪跑了吗?我们去不会有事吧?” “跑了,早跑了,要不然我能活着来报信吗,赶紧的吧。” 村民还是很有爱心的,力气大的几个年轻汉子自发跟去山上抬人,激动的妇人跑去给李孙氏报信,腿脚快的小子去找白老头。 白老头是村子里的村医,周围好几个村,就这么一个赤脚大夫,虽然医术一般般,但还是挺吃香的。 也有人去找村长,这时候还是得有个主事的人。 一时间,橡树村热闹了,庄稼地里的人成鸟兽状四散开去,眨眼间就空荡荡的没了人影。 身在橡树村种植区边缘的老秦家都听到动静。 左翎歪着脑袋眨眨眼,“娘,好像有热闹。” “小翎翎想去看吗?”老秦家是不参与橡树村的热闹的,这么些年,一直活得遗世独立。 左翎想去看,一起看热闹是融入大家庭的捷径,“能去吗?” “咋不能,走,娘带你去。”秦荣氏牵着左翎风风火火的走了。 老秦头在后面用猥琐的眼神盯着俩人的背影,确定她们是真的走了,这才安心。 抹了把辛酸泪,他容易吗。 婆媳俩到的时候,山脚围满了人,俩人个子都不高,被隔绝在热闹之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翎来了。”这是今天在牛车上,左翎认识的新朋友,也是橡树村的新媳妇,叫宋蔷,是村长家的小儿媳。 知道宋蔷身份背景的瞬间,左翎就决定要跟她当好朋友了。“蔷姐姐也来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宋蔷比左翎先嫁来一个月年,年龄比左翎大两岁,是娘家家里的长姐,从小就要带着弟弟妹妹,做事干脆利落,为人也直率,还照顾人成瘾,左翎这号的,就在她照顾种类之列,很容易被左翎勾搭上手,几句话就成了生死之交,拥有革命友谊。“你们还不知道啊,哎哟,这可是大事,李达三快死了。” “李达三是谁?”左翎是真不知道,来这里没几天,人还没认全。 “是给咱家赔狍子的那人。”秦荣氏给左翎普及。 左翎了然,“哦,他啊,看起来很壮啊,怎么死的?” 宋蔷……她刚刚说是说李达三死了吗? 不重要,“还没死,不过也快了,听说肚子被野猪顶穿了,肠子都出来了,啧啧,肯定活不了了。这下他家混混儿子,再也混不起来了。” 这话听起来有那么点对号入坐,感觉像是老秦头不行了,秦直抒这个狗东西就再也混不起来了。 咳咳咳,童言无忌,老秦头能活得长命百岁。再说,就秦直抒那个狗东西的凶恶程度,世界毁灭了,他照样牛气冲天。 “野猪肉好吃吗?” 宋蔷……话题是不是转得有点快?“不知道,我没吃过,不过我见过,野猪跟家里养的猪长得不一样,黑不溜秋的,特别壮,身上的老泥得有一个巴掌厚,可恶心了,更恐怖的是它的獠牙,这么长,这么粗,又尖又利,一头牛都能被顶穿,别说人了,李达三这回惨了。”典型的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左翎的注意力还在野猪肉上,现代的野猪肉全他么是挂羊头卖狗肉,人工养的,一点不地道。 秦荣氏笑眯眯的,“小翎翎想吃啊?” “嗯,没吃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家里养的一样。” “不一样,野猪肉要柴一些,没有家猪肉嫩,腥味也更重,不过弄得好了也更香,更有嚼劲。小翎翎要喜欢,改天让直抒给你弄一头回来,咱们慢慢吃,娘给你做肉干,当零嘴。” 左翎滋溜一声,笑弯了眼,“好啊好啊,谢谢娘,娘最好了。” 第28章 28秦恶霸摊上事了 宋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秦荣氏笑,嫁过来一个多月,在路上见过几回秦荣氏,都是一副活不长的样,村子子里去老秦家闹,她也只是哭,还真没见过笑着的秦荣氏,看起来,还挺好看。 不过,秦直抒那个恶霸会这么疼媳妇,特意去弄野猪?虽然吧,恶霸够恶,但野猪也不是说弄就弄的,要不然李达三这会也不会躺下了。 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婆媳俩吗,她娘都没对她这么好过,更别说婆婆,想到自家婆婆那张凶恶的脸,宋蔷默了,嫉妒使她丑陋啊。 “到时候我也给蔷姐姐送些,我娘手艺很好的。” 小心灵受到创伤的宋蔷瞬间被治愈了,“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我家小翎翎没朋友,你没事的时候多来和她玩。”秦荣氏对儿媳妇是真爱,看她每天无聊到啃手也是心酸。 宋蔷愣了愣,艾玛,第一次跟秦荣氏说话,怎么会觉得倍感荣幸呢,“我会的,我也才来橡树村,没什么朋友,小翎就是我唯一的朋友,肯定会经常去打扰的,到时候婶子别嫌我烦才好。” “不会,来就是。”秦荣氏大气挥手。 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建立起了友谊,左翎很满意,未来的道路宽又广啊。 “也不知道伤口是什么样的,”左翎忍不住砸吧两下嘴。 秦荣氏和宋蔷……确定问的是伤口,不是野猪肉? “小翎翎啊,你要是害怕的话,咱们就不看了。”娇娇弱弱的儿媳妇被吓傻了就不好了。 “没事娘,我不怕,”就是手痒,伤口啊,好久没有看到的伤口啊,想缝。 奈何她现在要啥没啥,捉急。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要有个万一可让我们母子几个怎么活啊。”孙秀哭得凄惨,一脸的眼泪鼻涕,狂奔过来,路上好几次摔个狗吃屎,被报信随行的妇人扶起来,继续跑。 把左翎几人挡得严严实实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来,无比真切的欢迎孙秀的到来。 孙秀奔进了人群,左翎也成功看到了伤口,还顺势挤到了前排,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看得更真切了。 血淋淋的真好看。 白老头哆嗦着手往伤口上撒药粉,鲜血大股大股的往外冒,那点药粉完全不够看。 白老头急得慌,摸了把汗,“哎呀,不行,我治不了,得赶紧弄镇上去,要不就请大夫来,但是你们动作得快点,照这么个流血法,他坚持不了多久。能止住血说不定还能有救,要是止不住,必死无疑。” “孩子他爹啊……”孙秀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吓得旁边的人一哆嗦。 李柏树黑着个脸,娘们就是不顶事,“送镇上,请大夫来回耽误工夫,快去套牛车,多铺些草,免得路上颠着了。” 左翎啧啧,就这么个流法,不出五分钟,就得凉凉,这里到镇上,老牛跑断腿都得半个小时。 “孩子他爹啊,我说让你别去,你偏要去,秦直抒那个恶霸真要敢做什么,老娘就跟他拼命,你看看现在好了,让我们可怎么办啊,哎哟,不活了,活不了啊……” 啥?热情的乡亲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又是秦直抒那个恶霸造的孽? 宋蔷暗戳戳的瞅左翎,真是你家那位? 左翎眉毛都飞起来了,草,这锅她家可不背,秦直抒那个狗东西不做人,但这几天都老实得很,更没让李达三去送死。 “咳咳咳,孙婶,您别急,救人要紧,我家相公还有些脸面,要是镇上的大夫救不好,咱们就去县上找大夫,这几天相公都不在家,但晚上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一定跟他说,让他想想办法。” 不在家啊,那李达三可能就不是他造的孽了。 乡亲们有点遗憾是个什么鬼? 孙秀呜呜的哭,脑子里想到啥就说啥,倒是没有特意讹人,“秦直抒能有什么脸面?他就是能上天又怎么样,还不是救不了孩子他爹,血都止不住,怎么去镇上,去县上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他昨天就去林子里打猎,就打了只野兔,我让他就送野兔得了,他偏不乐意,死心眼的就要送个大的,说是怕送小了秦直抒找事。我们前头已经送了一只狍子了,不算小了,他偏不听,偏不听,现在好了。老天啊,你怎么不连我一起收了啊。” 八卦群众……这还是有恶霸的事啊。 左翎磨磨牙,“是啊婶,大叔送的那只狍子我们到现在还没吃完呢,够了,你就算送来我家也不好意思收的,相公不在家,我也嘴笨,可能是没说清楚,这才有了误会。” “什么误会,狗屁误会,我家这口子就是怕秦直抒那个恶霸嫌弃小,特意再去打一头,管多不管少,怎么都不会被找事,哪想……我的命啊……”孙秀捶胸顿足,呕得要死。 乡亲们听懂了,这是因为恶霸积威太盛的缘故啊,能理解,想到李富贵王铁柱家的热闹,换做是他们,也会再送一头的。 左翎炯炯有神,狗东西这是多恶啊,转头看便宜婆婆,你儿子这么强,你知道吗? 秦荣氏咧嘴,知道,知道。 左翎叹口气,行吧,自家男人的锅,得自己来背。要是有工具,她分分钟就给缝上了,哪这么多事。 “那个救人要紧,救人要紧,那个白大爷,您还是想想想办法尽量止血吧。” 白君守幽幽看左翎,你才是大爷,你全家都是大爷,他还年轻好的吧?“用药不行,伤口太大,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李柏树气疯了,老货都什么时候还卖弄,有办法不知道早用。 白君守老脸有点红,“办法倒是有,但我不会啊,我我我,我这不是还在学习中嘛。” 父老乡亲鄙视眼……黄土都埋脖子了,你还学习中,等着入土后去阎王殿用吗? 左翎还是很佩服白老头的,活到老学到老嘛,应该的,精神值得嘉奖。 “什么办法,先说,行不行大家一起参考。”李柏树瞪了白老头一眼。 白老头想呸李柏树两口,你以为是挑大粪啊,我挑不动你来。“封穴止血。”来来,你来给参考参考。 李柏树……“你不会?” 第29章 29深藏功与名 白老头扭扭捏捏,“我不是很会,一个扎不好,会直接丧命的。” 李柏树一嗓子吼出去,“那你就好好扎。” 白君守……请看我对你鄙视的眼神。 李柏树…… “你有针吗?”左翎贼兮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去。 虽然针她没刀用得多,但也是很溜的,这是用来糊弄自家姥爷的,马虎不得。 要不然老头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她偏心,只顾着自家爷爷,学什么狗屁西医,把国粹都丢了。然后给她两个选择,要么跟他学望闻问切,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背各种古方,要么就好好学针灸。左翎想想那画面就心塞。 为了雨露均沾,在收到爷爷的手术刀时,也收到了姥爷扎满针的小人,有事没事的就扎两针,别人放假出去玩,她就在家扎小人,经过二十多个春秋的磨砺,她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指哪扎哪。 白老头觉得左翎问一个医者有没有针这个问题,是在侮辱他的高尚职业素养,“当然,作为医者,怎么能没有针。” 左翎没看白老头冲天的鼻孔,“哦,那就扎吧,扎不扎都是死,咱们不能放弃,凡事都要试一试,不试永远不知道结果,试了说不定能出现奇迹,梦想总是要有的嘛,大家说是不是?” “对啊,白老头,你就扎一针,行不行的咱试试。” “就是,你是大夫,病人还没治就说不能治,以后谁找你啊。” “大夫不能随便放弃病人,赶紧扎一针。” “你就那么一扎,多大点事,赶紧的吧,我看李达三坚持不住了。” “牛车还没来,你先扎一针,我们都看着,一有不对你就赶紧松手就是。” 白君守那个气啊,东西不好吃还能吐出来,针扎下去不行就当没扎过啊?你们蠢还是他蠢? 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他扎死了,你们帮着偿命是咋的? “白老头,你怎么这么胆小,医术没学到家,连胆子也没了?” “老白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也就扎一针的事,你死活不乐意,李达三要是死了,就是你害死的。” “对,就是你害死的。” 白君守吐血,这还赖上他了? 扎不扎都是错,凭啥? “李达三家的,你说,要不要扎?”白老头才不上当,这事得自家人拿主意。 孙秀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啊。 “扎,求白大夫扎,救救我爹。”李虎突然间长大了,一瘸一拐跑过来,听说爹出事后,他脑子突然间开始回忆往昔,发现造成今天局面的是自己。 要是自己不去招惹秦直抒的媳妇,就不会有孝敬的事,没有孝敬的事,就不会去老秦家闹,不去闹,就不会有赔偿,没有赔偿,他爹也不会战战兢兢的拼命打猎。 他错了,爹要是没了,他们家就真的落败了,自己干啥啥不行,弟弟妹妹更指望不上,他娘瘦巴巴的没二两肉,也只能围着灶台转,成不了气候,这一家子都指望亲爹。 瞧瞧,多懂事,多知礼,多善解人意,多条理分明,多明事理,这哪是混混啊,这就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啊。 乡亲们还是第一次见李虎做人,别说,有那么点酸楚,果然,人啊,要经历事情才能长大。 “哎哟,白老头,别磨蹭了,李虎都说了扎,再不扎,李达三就真的要死了。” “是啊,快点扎吧。” “白大夫,求你扎吧,不管结果如何,我家都不怪您。”李虎尖嘴猴腮的脸,突然间没那么讨人厌了。 白君守抿着唇,直直的看着李虎,“你确定?” “我确定,请白大夫扎。” “行,但我只能说尽力。” “谢谢您。” 白君守哆嗦着从药箱里,掏出宝贝银针,这是装逼用的,还没上过手。 从针包里,选来选去,选了一根,捏在手里,手抖厉害,跟羊癫疯犯了似得。 别说左翎了,其他人也看得着急,你别光抖,倒是扎啊。 白君守想哭,扎个屁,扎哪啊? 左翎翻个白眼,凑到秦荣氏跟前,“娘,有火折子吗?” “要那玩意干啥,要不娘回家去拿?” “我有,我有,刚准备在家给地里的公婆烧点水来着,听到热闹就跑过来了,东西都没放下。”宋蔷手里的火折子都捏出了水,就看个热闹,不知道激动个啥。 左翎咧咧嘴,火折子这东西一般人是没有的,乡下人家,都用打火石,老秦家没有打火石,只有火折子,这事,左翎的脑子想不出什么惊天大秘密,也不觉得这是个事。关键是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手术室里的事,其他的都一窍不通。 “谢谢蔷姐姐,我用完就还给你。” 左翎拿着火折子又凑到白老头旁边,白老头正拿着针在李达三身上比划,脑子里回忆,肚子上的穴位在哪来着,扎什么地方能止血来着,哎哟,人太多,挤忘了。 “哦,白大夫,你说的是这里吗?” “哦,我知道了。” “是这样吧?” “没扎错吧?” “哎呀,血止住了,白大夫,你好厉害。” 白君守……他做啥了? 哦,他的针被一个脸生的小媳妇抢了,自顾自说了一堆话,把针放火上烤,然后扎在了李达三的肚子上,还又抢了针包里的几根针,一起扎了进去。 再然后,血止住了,他还被夸了。 父老乡亲…… 他们也有点懵,不过血真的止住了,“哎哟,老白啊,你不厚道,这么厉害还装什么装。” “就是,你会就会呗,我们又不抢。” “牛车来了,牛车来了。”汉子隔老远就在喊。 李柏树瞟了眼左翎回神,“行了,赶紧把人抬上牛车。” “白大夫说慢点,别碰到针,很危险的。”左翎跟后面吼了一嗓子,缩回秦荣氏身边了。跟着一起伸长脖子看热闹,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那谁好厉害的样子。 左翎觉得她真的太难了,做个好事还得借别人的名头,这个时代对女人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秦荣氏笑眯眯的,儿媳妇深藏功与名,咱低调。 宋蔷可能是个神经粗的,真以为是白老头教了左翎,用崇拜的眼神瞅过来,“小翎,你胆子好大,白老头只是在旁边说,你就敢上手。” 左翎咧咧嘴,“白大夫这不是累了手抖嘛,我就帮帮他,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我还是觉得你好厉害,换我就不敢,这下李达三不会死了吧?” 那可不一定,伤口太大太深,没有抗生素,没有消炎药,感染,伤口长久不愈合,并发症什么的,都能要命,“希望吧。” 第30章 30送簪子 李达三被送去了镇上,为了以防万一,把晕晕乎乎的白君守也拽了去,路上照应一二。 天逐渐暗沉,人群散去,关于李达三的事,还在热情的乡亲们嘴里流转。 当然,作为一个见义勇为的胆大小媳妇,左翎也会偶尔出现在话题里。 回到小院,老秦头已经把不足十斤的豆子收回了家,用也不知道哪找的破簸箕摊着,秦直抒无聊的靠在歪脖子树上剔牙。 左翎一见,赶紧扑上去,“相公,我想洗澡。”今天运动过,哪哪都不得劲,泡温泉有益身心健康。 秦荣氏看了眼天,这时候山里多冷。“天不早了,要不明天去吧。” “娘,我身上粘得难受,晚上睡不着。” “那行,直抒,你背着小翎翎去,快去快回,别洗久了,免得着凉。路上注意安全。” 完全没有机会拒绝的秦直抒…… 左翎喜滋滋的拎着篮子爬上秦直抒的背,“相公,快走吧。” 秦直抒邪气一笑,把左翎扯下来拎手里,大步往后山去了。 左翎……忍。 泡过温泉后睡觉,果然很香,这一晚,左翎做了不少好梦,全都是把秦直抒各种虐,然后狗东西跪在她大长腿下哭着求饶的画面,爽歪歪。 秦直抒一整晚都没睡着,狐狸眼幽深幽深的看着在自己身上拳打脚踢的小娘们,这睡相,容易挨揍啊。 翌日,秦直抒顶着两个熊猫眼起床,看左翎神清气爽的后牙槽就痒痒,把人拎过来狠亲了一顿,亲得左翎狂翻白眼,这才心满意足。 拿出一根新的木头簪子,难得耐心的给去了半条命的左翎把长头发挽起来,溜溜达达出门了。 气炸肺的左翎摸摸头,气消了。哒哒的跑出去,小嘴翘得老高,“娘,你帮我看看簪子长什么样。相公都没说让我看一眼再挽头发。” “直抒送你簪子了,快让娘看看。”秦荣氏从破草棚子里出来,满脸兴致,木头儿子开窍了。“呀,雕的是只喜鹊,小巧又可爱,跟小翎翎一样,好像是檀木雕的,小翎翎闻到了吗?” 左翎吸吸鼻子,“还真是,好香,相公怎么送喜鹊啊,送朵花才正常嘛。”左翎觉得,按照秦直抒那个狗东西的尿性,送只喜鹊,肯定不是好寓意,不过,勉强收下好了。 “小翎翎要是喜欢花,下次让直抒再送就是,喜鹊也好看,喜庆欢乐,小翎翎戴什么都好看。” 左翎羞答答的扭扭腰,“嘿嘿,娘也好看,娘喜欢什么,下回让相公也送一根给娘。” 秦荣氏笑眯眯的,儿媳妇就是好,娇娇软软的,心细体贴,小嘴也甜,但她可没有收儿子礼物的命,“娘不用,娘一把年纪用不着。” 左翎嘴角抽抽,也就三十多,放现代,黄金贵女,百家求啊。“娘不老,等我以后赚钱了,给娘买好的,也给爹买。” 躺着捡了回馅饼的老秦头笑歪了嘴,“嘿嘿,爹不用,有钱了,小翎给自己买新衣裳穿,也不用给你娘买,你娘的爹给买。” 好像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左翎,行吧,她不参合老两口的小情趣,“听爹的。” 秦荣氏对老秦头的话嗤之以鼻,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着跟针啊,还买礼物,她怕是得等到死。“快,小翎翎先去洗漱,娘做了葱油饼,香得很。” “娘最好了,娘今天要做什么?” 秦荣氏在破草棚子里忙活,笑眯眯的回应,“昨天上午娘把衣裳都裁剪出来了,待会准备缝,一天就能做好,夏天的衣裳简单,先给直抒做两身,他经常外出,穿得不好会被人笑话的。” 左翎咧咧嘴,一个恶霸,谁敢笑话,他就是赤果果的奔也没人敢笑。 “娘哪去借的剪刀针线?” “就是之前直抒借的那个。” 左翎……不是扔了吗?狗东西又骗她。 “娘,咱们村子里谁会垒灶,今天没事,请回来把灶先垒上,你做饭也能轻松点。”用几块破石头搭的灶,熏死个人,左翎每天吃着现成的,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这事爹去办。”收了庄稼后,老秦头就闲下来了,别的庄稼汉一年到头也就过年那几天才有空闲,其他时间见天的泡在地里头,总有事干。老秦头恰恰跟别人相反,他就几天忙活的,其他时间闲得生虱子。 她家靠种地是不能活命的。 左翎觉得给老秦头找点事也行,“要不爹,咱们建个竹屋吧。” “竹屋?”老两口抬头看左翎,他们在破草房子里生活了十多年,还真没想过弄个新家,“小翎想住新房子啊,要不爹去问问青砖?”那东西看起来更大气,更有派头。 左翎砸吧嘴,她觉还是别去祸害砖瓦窑里的人了,以后有钱了再说吧,“爹,我想住竹屋,修在竹海里的,带个小阁楼,带个小院子,特别有隐士风范的那种。咱家后面就是竹林,不用花钱。”至少原材料不用花钱,能让不少人免遭祸害,要是狗东西能能干一回自己动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竹林是村子里的,谁家做点小东西砍两根没啥,要是用来做房子,就得被人说道了,但这事对家有恶霸的老秦家来说不是个事。 老两口觉得就是小姑娘的小爱好,这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当即拍板同意,“行,不过竹屋要建得好才能住得好,村子里的这些人只能建竹棚子,住不长,等直抒回来,让他去镇上找人。” 还是得祸害人啊,左翎想打退堂鼓。转头看老两口已经在商量建多大,建什么样的,她就闭嘴了。 咱得识好歹不是。“谢谢爹娘。” “别谢来谢去的,快来吃。”秦荣氏笑眯眯的招呼左翎,葱油饼一出锅,简直香飘万里。 很草率的就决定了要建竹屋,灶的事就可以往后延延了。 吃过早饭,左翎帮着秦荣氏缝衣服。 老秦头背着手到后面竹林里转悠,规划规划。 “娘,你手真巧,”做饭好吃,还会做衣裳。亏得自己还有个绣艺世家的名头,绣得一手四不像,老祖宗都要气得拍棺材板了。 秦荣氏笑得别有深意,“娘最巧的可不是手。” 那是什么? 秦荣氏没说,左翎也没问。 五月的天,破院子里有悠悠凉风袭过,清爽舒服,婆媳俩特别和谐。 还不到晌午,秦荣氏就把几身衣裳都缝完了,虽然简单,但针脚很不错。 “娘去找些野菜,小翎翎去不去?” 第31章 31宋蔷邀约 “去,我想去找药材,找贵的那种,卖钱。”卖了钱,就能做她缝补用的工具,才能开始她名扬天下的大计。 秦荣氏笑,哪有贵的,贵的都在深山,她可不敢带儿媳妇去,“行,我们一起去山上看看,下午娘陪你到另一面山上去找草药。” “嗯,娘最好了。” 婆媳两勾勾搭搭拎着破篮子出门找野菜了。 野菜在山脚,这个时节的野菜长得很好,到处都是,不用跑到对面村子里的人常去的地方找,就在竹林旁边的山脚就有。 虽然味道一般般,但长得是真水灵。 老秦家没种菜,就只能挖野菜,来保证人体叶绿素的所需。 老秦头秦荣氏虽然在村子里的风评不高,但从来没有偷鸡摸狗的前科,这俩属于懒得去偷的人。 秦直抒倒是前科不少,但他不屑于做这么掉价的买卖,借的最廉价的东西,或许就是左翎需要的针头线脑剪刀了,以前都是鸡鸭猪这样的农家里的“大件。” 左翎是有贼心,没贼胆,实在下不去这个手,罪恶感太磨人了。 所以啊,野菜苦,她也得含泪吞。 以后建院子了,一定得让便宜公公在院子里开两块菜地,随便种点菜,收成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个这样仪式。 中午,凉拌了野菜,炖了肉,蒸了大米饭,秦直抒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一家三口吃得直打嗝。 左翎决定睡个午觉,下午就和便宜婆婆上山开始发财大计。 结果刚躺下,就被风风火火的宋蔷吵醒了,“呀,你们睡午觉呢?”农家里,谁有工夫睡午觉,也就是农忙或是天气特别炎热的时候,中午会歇歇,现在的天气,正适合在地里挥洒汗水。 也就只有老秦家了,穷得叮当响,也不知道着着急,勤快点。 左翎老脸有点红,虽然不懂父老乡亲的生活作息,但大概也知道,身为庄稼汉,这时候,不适合在床上消磨大好时光。“没呢,蔷姐姐来了,快来坐。” 呃……左翎哽了哽,她家没地方坐。 暗戳戳的带着宋蔷去草棚子里的草堆上坐了,家里没桌椅板凳,他们家自己都是席地坐的,穷得一把辛酸泪。 宋蔷还是第一次进老秦家的院子,比站在院子外,挤在人堆里看,还要破旧凄凉,真是要啥没啥,就这样的家,要是让她嫁,她得哭死。 加上公公婆婆相公要么懒,要么蠢,要么恶,这日子,没奔头。 宋蔷又崇拜了左翎一次,也就她能在老秦家过得这么乐呵。 也没嫌弃草堆,跟着坐了,别说,挺软和,这地也不热,凉丝丝的,舒服。“中午吃过饭没事,这两天地里的活也差不多了,我来找你做做针线,聊聊天,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我也没事,不过,我不会做针线,就陪你聊天吧。”左翎讪笑两声,这个时代的女人,瞎子都能绣两针,她是妥妥的异类。 宋蔷像看怪物一样看左翎,瞪着眼睛惊呼,“你亲娘没教过你啊?”上下打量左翎的衣服,都是好料子,好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反正不是他们这样的乡下人能穿得起的,就是镇上的小姐都没穿这么好的。 他们都在私下议论左翎娘家一定是大户人家,瞧她通身气派和穿着就知道。 按理说,越是这样的大户人家,就会越注重女子的培养,针线女红都是必学的东西,难道,左家小姐不一样? 左翎想想都忧伤,不是没教,是教不会,这是个秘密,容易暴露智商,果断转移话题,她得要脸。“蔷姐姐准备做什么?” 粗神经有粗神经的好处,脑子里不用装事。宋蔷转头就忘了自己刚刚说的事,兴奋的拿起自己的成果给左翎看,“帕子,我准备拿去镇上换钱。” 左翎左看右看,看不出好坏,反正就是挺像那么回事的,自己是绣不出来的,“蔷姐姐绣得真好,一张帕子能换多少钱?” 宋蔷被夸得不好意思,她的绣艺比大多数大姑娘小媳妇都差,她知道,所以挣的也比别人少,“我绣得不好,别人的帕子一张能卖三个铜板,我的两张帕子才能得五个。” 这么便宜的吗?要是靠绣帕子发家致富,得绣到死吧,绣到死可能都挣不了几个钱。 左翎对这时候的物价还很模糊,但几个铜板她想一定是很廉价的,还没她从三货身上讹来的多。“那也很厉害了,我一个铜板都挣不了呢。” 宋蔷在绣艺上,难得被人夸,羞答答的,“嘿嘿,别气馁,你胆子大啊,我就不行,我胆子很小的。” 左翎……行吧,胆子大也是优点。 “蔷姐姐知道哪里的草药又多又值钱吗?” “嗯?小翎想去采草药?” “对啊,我家的情况蔷姐姐也看见了,我想帮帮爹娘,但我笨,其他都不会,就认识些草药。” 宋蔷暗暗一叹,老秦家总算出了一个懂事的了,老秦头老两口但凡勤快一点,也过不成这样,这么好的一姑娘,可别被老秦家给拖累死了。 “我也认识草药,我娘家就是专门采草药的药农,我和你一起去吧,还能有个照应。不过,我们能去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值钱的草药。值钱的草药都在深山,很危险的,平时我们都不去,只有秋天的时候,全村组织人一起进山才行。” 左翎很失望,她这小身板不敢进山冒险,但这会干劲正浓,不允许她退缩,想着自己怎么说都有女主光环照耀,别人在外围找不到好药材,她就不一定了。“那我和蔷姐姐就在外面找找,能挣多少算多少。” “那行,我们现在就去吧,山上不晒,这会去正好。你等着,我回家拿背篓,咱们在山脚汇合。”宋蔷也是个说干就干的,半点不带迟疑。 “好。” 宋蔷风风火火的走了,秦荣氏和老秦头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院子就这么大,院子里喘口气,屋子里都能听见,他们哪睡得着,也不好意思出去叨扰俩姑娘聊天。 秦荣氏听到宋蔷离开,瞪了眼老秦头,笑眯眯的出去了。 老秦头……他做错什么了? 秦荣氏呵呵……你存在就是个错。 “小翎翎啊,要娘一起去吗?” “娘,我们是不是吵醒你和爹了?” “没有,我们也没怎么想睡。” “那就好,娘,我和蔷姐姐去就行,你在家休息吧,缝衣裳也挺废眼睛的,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好药材,没有的话就回来。” “那你千万别去深山,真想去,等直抒回来带你去。” 左翎眼睛一亮,是啊,家有恶霸,不拿去祸害山里的狮子老虎,怎么对得起自己。“知道了娘,放心吧。” 第32章 32剧本被抢了 左翎欢喜的拎着破篮子走了,家里也就这么一个能装东西的物件。 山脚,左翎和宋蔷几乎同时到,别看左翎少走不少路,可就她弱叽叽的小身板,真不够看的。 “小翎,你就拿一个篮子啊,那能装多少?” 左翎笑,她是不会承认自家穷,拿不出背篓的,“我力气小,用篮子刚刚好。” 宋蔷嫌弃加怜悯的看了眼左翎的小身板,真是造孽,这样的还要养家。“行,你要是提不动了,我帮你。” “谢谢蔷姐姐。” 左翎跟在宋蔷身后,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爬山。 宋蔷的脚步一慢再慢,已经慢得数蚂蚁了,左翎还是跟不上,宋蔷就……觉得自己新交的朋友真可怜。 “小翎,我背你吧。” 左翎吓了一跳,我谢谢你了,要是一个不稳,俩人都玩完。半山腰啊,骨碌碌下去,能直接到山脚,中途不带半点停顿的。“不用了蔷姐姐,我可以的,你先走吧,我慢慢跟上就是。” 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宋蔷还真不敢把她一个人放这,“我陪着你一起走吧,咱们不赶时间。这坡陡,遇到大的坎,我拽你一把。” “那谢谢蔷姐姐了。”左翎想把舌头吐出来晾晾,要了老命。要是自己一个人,就直接打道回府了,他奶奶的,第一次发现自己弱得一批。此时此刻,多想念自家新鲜出炉的相公啊。 越往上爬,遇到的人越多,山脚没什么可以采摘的东西,不管是野菜还是草药。 宋蔷作为村长家的儿媳妇,人缘很好,大姑娘小媳妇的都跟她打招呼。 宋蔷也不拿乔,回一个爽朗的笑。 左翎作为一个长得好看,还弱了吧唧的新人,在宋蔷身后沾了不少光。 遇见三观五官都比较契合的人,宋蔷会跟她介绍一番,其他人听说她就是秦直抒捡回家的新媳妇时,那表情,有够意味深长的。 左翎全当恭喜看了,露着八颗牙,笑得脸都僵了,一一问好。 “不要脸的狐狸精。”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刚好方圆十米范围的人听见,这一片的人,都在十米内。 范围内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神瞬间诡异,在左翎脸上来回打量。 左翎很聪明的没有对号入座,移开视线,“蔷姐姐,我们到那边去吧,那边看起来有不少草药。” “行,”宋蔷的粗神经没听出什么,反正这里有她不喜欢的人,带着左翎继续往上走了一段,“小翎,我跟你说,千万别跟姓陆的那个小贱人参合,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还当自己是官家小姐呢,一副高高在上,看谁都低一等的德行,现在还不是和我们这些泥腿子一样在地里刨食,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左翎的记忆里没有姓陆的。 宋蔷回头给左翎指,“就是那个,爬山翻泥巴还穿拖地大长裙那个,装模作样。”脸上的嫌弃,都快化成实质的刀戳出去了。 左翎顺着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哦,就是刚刚说狐狸精那女的,这么仇视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只有两个原因。 可能嫉妒自己比她长得美,气质好,衣品好,饰品好,过的日子好。 可能就是为男人。 左翎觉得为男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要不然对不起狐狸精三个字。 宋蔷不知道陆明兰在瞪谁,反正不是自己就是左翎,跟着瞪回去,“小翎,你性子单纯,善良,千万别被小贱人的外表给骗了,小贱人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喜欢装柔弱,让全村的男人给他家做白工,当了裱纸还立牌坊,恶心得很。还喜欢用我很可怜,我很无助,我最无辜的德行骗大家伙的同情心。好几次装模作样的骗你姐夫给她帮忙,还送吃的。你姐夫就是我男人,你知道吧。” 白莲花人设的左翎……感觉自己的剧本被盗了。“他们也是外来户吧?” “嗯,听我婆婆说,他们比你们老秦家早来一两年,听说她爹以前是县令,后来得疾病去世,留下她、她娘和哥哥三人,所有的财产都被族人抢了,又把他们赶出来了,没办法来这里落户。她娘跟她一样,喜欢装,好几次哄骗我公爹给他们行方便,送东西,不要脸得很,我婆婆恨死他们一家子了。” 宋蔷的公爹?想起老村长的埋汰样,左翎嘴角抽了抽,所以说啊,男人,还是得靠实力,有本事有地位了,长得再丑都有女人勾搭,挺好的。 “那不是把村子里的所有女人都得罪了?”左翎看那女的现在人缘挺好的。 “哪能啊,人家能耐着呢,也就只有我和我婆婆是个聪明的,没被他们一家子糊弄,要不然那些人怎么会和小贱人那么亲热。”宋蔷还是有点小骄傲的,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世上,聪明的人实在太少了。 左翎乐了,确实,聪明的人不多,那些人跟姓陆的有说有笑,很亲热。 能哄得一村子的人向着他们,也是有本事的,“村民都挺热情,孤儿寡母的也艰难,多帮衬应该的。”天地良心,就冲姓陆的骂她这事,左翎就不能忍,况且还抢她剧本,这是死仇。 宋蔷嗤笑,“小翎你就是善良,这些人哪是好心,他们一家子更不艰难,日子过得不知道多好呢,要不然你以为小贱人怎么穿得上这么好料子的衣裳。” 左翎点头,虽然算不上绫罗绸缎,但都是细棉,半新旧,没有打一个补丁,重要的是,比别人家短打衣裤多费一半布料,乡下穷苦人绝对不会这么干。 “她家靠什么进项?” “靠什么,靠不要脸呗。” 左翎……瞬间就对号入座了。 “哼,”宋蔷重重的冷哼一声,对姓陆的是厌恶到了骨子里,“整天在村子里装,说吃不上饭了,穿不上衣了,他哥哥没钱交束脩了,先生怎么夸她哥厉害了,一定会高中啊什么的,牛皮吹上天了,现在不过一个小童生,说得跟已经当大官了似得,村子里这些眼皮子浅的,眼巴巴的凑上去巴结,还不是肉包子打狗,这一家子的白眼狼,现在吃着大家,花着大家的,看大家的眼神都带着嫌弃,更别说以后了,蠢得要死。” 左翎挑眉,这姑娘脑子简单归简单,眼神还是挺不错的,她对李柏树老婆,也就是唯二讨厌姓陆的一家子的宋蔷的婆婆有点感兴趣了,这也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啊。 第33章 33百树镇的事 “蔷姐姐真聪明,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以后一定离她远远的。” 宋蔷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哪聪明啊,反正小贱人不是好东西,你以后离她远点,还有,让你家那位也离她远点。” 左翎小心肝被猫抓了,啥意思? “怎么了?相公经常不在家,跟他们不会有交集的。” 宋蔷没好气的瞪了眼傻乎乎的左翎,“就是因为经常不在家才危险,你知道他去哪干什么了?我可跟你说,这事别不放在心上。前几天我还看这贱人堵着你家那位不动弹呢,扭扭捏捏的恶心死了。我回家跟我婆婆说,你猜我婆婆说啥?” “说啥?”宋蔷神秘兮兮的样,左翎觉得这里头有故事。 “我婆婆说,小贱人十七了还不嫁,就是为了进老秦家的门,这事啊,村子里好多人都知道,还说小贱人其他都好,就是眼光不好,看上谁不好,看上恶霸呢。呃……那个,我没说你家那位那啥……” 左翎笑笑,她倒是能理解姓陆的为什么会看上秦直抒,虽然狗东西人混了点,穷了点,在正正经经的农家看来,长得流气了点,但是真好看,身长玉立,面若冠玉,痞气痞气的,带着些邪性,稍稍浪点的女人都喜欢这样的,男人不坏,女儿不爱嘛。 当然,左翎是不承认自己浪的,她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呃……也不对,她什么时候喜欢狗东西了? 她才不喜欢呢,狗东西嘴贱,人混蛋,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不是个好东西,她现代三好女青年,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货。 果断转移话题,“蔷姐姐,这么多人采药,为什么不自己种药?” 宋蔷也没再纠结刚刚的话题,看见草药就去采,顺便还往左翎的篮子里扔几株。嘴上没闲着,“咱们这是山地,虽然靠山吃山,但土地是农民的根本,种粮食才是最要紧的。我们村子里的地不多,种的粮食也才堪堪够饿不死,没有空余的地种草药。我们上山挖草药,也是为了多一个进项,存些钱救急。再说,种药材和种地不一样,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不会。” “但除了我们周边几个村外,稍稍远点的地方,有几个村子是专门靠种药材生存的,他们会种药材,地也多,倒是不妨碍什么,但是种药材也辛苦,听说比种粮食麻烦多了,不过我不懂。” 左翎了然,常见的药材不值钱,不常见的又需要年份,这是一个持之以恒的事,一个维护不好,赔得裤衩都没有,种粮食能立竿见影,两者有很大区别,一般人做不了。“我们采的药材是送去镇上医馆卖吗?” “不是,”宋蔷给左翎普及了些这里的情况,“镇上只有两家医馆,他们都不收生药,收炮制好的半成药,而且不收散户的,有专门的药材商供给,我们的草药就卖给药材商。药材商把药炮制过后,卖给医馆,挣差价。我们百树镇的药材很多,镇上医馆吃不下,药材商就会销往其他地方。因为经好几道手,我们这边药材又多,所以,我没手里卖出去的大部分药材都比其他地方便宜。不过也没啥,反正是山上长的,没本的买卖,大家都是农闲的时候来,你情我愿,都有得赚。” 左翎点头,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无可厚非。 左翎跟在宋蔷旁边,每样草药都只挖几颗,这个时节,茎叶类的草药很繁多,也是采摘的季节。根茎类的和果实类的草药,大多都要等入秋,它们大多数也都在更深一些的山里,那时候,村子里会组织人进山挖草药,打猎。 这些都是秋收过后进行,一直要忙到入冬。 左翎看了眼自己的小身板,是没这个能耐跟着一起行动的,好像挖草药挣大钱的计划得落空了,有点心塞,怎么就不弄个结实点的躯壳呢。 宋蔷一边挖草药,一边给左翎普及了很多关于百树镇的事,左翎当听故事一般,听得很认真。还有不少村子里的事,别看宋蔷只比左翎早来一两个月,但她有个无所不知的婆婆,早早的就把村子摸得一清二楚了。 天色暗下来,一行人,背着一下午的成果,陆陆续续下山回家。 左翎也拎了一篮子草药,都是常用的。竹林了其他都好,就是蚊虫多,夏天遭罪,所以弄了不少驱虫的草药,回去做药包。 宋蔷看左翎就拎着一个破篮子,腰都直不起来,小短腿抖啊抖的,一步步往山下挪,狠狠的捏了一把汗,往后是再也不敢叫左翎一起来山上采草药了。“小翎,我替你提吧,你自己小心点下山。” 左翎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蔷姐姐别担心,你自己注意脚下。”宋蔷背了一大背篓的草药,看着就沉,本身个子也没比左翎大多少,都是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她实在做不出这么禽兽的事。 宋蔷嘴角抽抽,你可别关心我了,害怕。 上山容易下山难,左翎停下喘口气,看着遥遥无期的山脚,头晕眼花,娘诶,她是怎么上来的? 好想把这一篮子草药扔了,然后直接滚下去。 “站稳了,别祸害山下的花花草草。”秦直抒叼跟狗尾巴草,从另一端溜溜达达过来。 “相公,”左翎满脸惊喜,披着落日霞光的秦直抒就跟天神一样降落在她身边,想哭,狗东西突然高大了起来。 宋蔷也想哭,恶霸啊,恶霸来了,要不要跑?可是腿软,迈不开。 宋蔷这样的,秦直抒到哪都能遇见,他很享受这种别人惧怕他的眼神,这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冷嗤一声,朝左翎走去,邪气的笑危险又勾人,“看见你男人就这么高兴?” 左翎裂开嘴乐,“高兴,相公,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秦直抒邪气的勾唇,“想得真美,路过。” 左翎龇龇牙,跑这来路过,你老倒是会找道。把篮子塞秦直抒手里,蹦跶着小短腿,跳上秦直抒的背,“相公,我腿疼手疼,浑身都疼,背我。” 宋蔷瞠目结舌,又佩服了一回左翎,敢在恶霸面前这么放肆,一般人做不到,恶霸不会把她的新朋友扔下山吧?要不要救新朋友一命? 秦直抒眯了眼宋蔷,少见多怪。 第34章 34三个人的故事 宋蔷被秦直抒这一眼,眯得浑身一颤,差点一头栽山下去。 秦直抒收回视线,垂头看了眼小娘们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手心红彤彤的,还有两个水泡。眉头一挑,难得做回人,大巴掌托起小屁屁,一手拎着篮子,大步下山了。 左翎在秦直抒的背上,舒服得不行,回头冲宋蔷招手,“蔷姐姐,快点来啊,天要黑了。” 宋蔷抹把冷汗,赶紧跟上,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暗忖,恶霸好像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至少看起来是个人。 不过,恐怖还是真恐怖,默默的放慢了脚步,离这两口子远了点。 秦直抒迈着大长腿,轻轻松松超过早已经走到前面大姑娘小媳妇。 看到恶霸来袭,众人本能的往旁边躲。 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粘在左翎身上,震惊程度,不亚于见到恶霸。 恶霸背媳妇,简直跟见了鬼一样闻所未闻,恶霸还会背媳妇?夭寿嘞…… 面对如此火热的注目礼,左翎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是太薄,怪不好意思的,以前整天在手术室也没经历过这么多注目礼,下次还是悄悄的去自家屋后的大山发财吧。 秦直抒倒是自在得很,从小到大都是伴随着这样的眼神成长,已经习惯了这种如同三餐饭一样必不可少的关注,走到哪都是焦点,多牛气。 小娘们遮遮挡挡,脑袋都快长他脖子上了,嫌弃的嗤了一声,也就只能在他面前横,大巴掌暗戳戳的捏了把小屁屁,小娘们就是欠收拾。 左翎……尾椎骨都僵了,狗东西,才做几秒人? “秦公子。” 万分害羞的左翎精神一震,白莲花专用小嗓音,来者不善啊。 眼睛从秦直抒脖子后,直勾勾的往前盯,矫揉造作,媚眼传情,大胸胸挺得恨不得直接怼秦直抒脸上的姓陆的那女的。 左翎环着秦直抒脖子的手臂一点点收紧,隐藏在温柔浅笑下的内心,凶狠得如同一头饿狼,狗东西要是敢有一点花花肠子,她就勒断他脖子。 秦直抒挑眉,垂眸看了眼脖子上的鸡爪子,软趴趴的,还想勒他脖子,也不怕把手勒折了。 长腿没停,不急不缓的往前迈。 陆明兰看着秦直抒越来越近的脸,小心肝砰砰直跳,小脸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红得灿烂,一双眼睛黏在秦直抒脸上,扒都扒不下来,近了,更近了,她该说点什么?自己的衣裳有没有乱,脸有没有脏,哎呀,那根最好的簪子忘戴了。 小手搅啊搅,搅得全世界只身下秦直抒伟岸的身影,向着她款步而来,她想,他要是骑着高头大马,自己凤冠霞帔,那该多好。 大姑娘小媳妇心下鄙夷,一个黄花大姑娘,盯着个有家室的男人不转眼,太不要脸了,真是给陆童生丢脸啊。 秦直抒这个狗。日的倒是好命,家里有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外面还有无数大姑娘眼巴巴的往身上扑,名声虽然臭,命是真好。 可怜了还一副傻样子,啥也不懂的小媳妇啊。 小媳妇其实这辈子也算是赚,谁还能跟她一样,男人当众为她弯腰,背她回去,啧啧,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大姑娘小媳妇脑子里翻越过无数槽,面上倒是兴致勃勃的,伸长了脖子看热闹,这可是出大戏啊,够这个保守年代,每天只能靠些八卦慰藉无聊人生的妇人们,来来回回传唱一个月了。 离陆明兰越来越近,左翎的爪子越来越紧,今天,她注定要手染鲜血吗? 秦直抒的步子不大不小,不急不缓的迈着,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 近了,更近了。 看众们的心都提起来了,娘啊,好激动。故事如何发展,敬请期待…… 最激动的还数陆明兰,要不是最后剩下的一点点矜持规束着她,她都要飞奔过去,投怀入抱了。 眼看还有一步之遥的秦直抒,陆明兰激动得浑身都在抖,实在忍不住,往前夸一步。 左翎小牙一咬,爪子狠狠收紧。 秦直抒……小娘们真想谋杀亲夫? “砰……” “啊……” “哎呀,快拉住,别滚下去了。” “拽旁边的草啊。” “别叫了,赶紧抓东西。” “快快去帮忙,快点。” 左翎转过脑袋看背后的热闹,看到姓陆的骨碌碌往山底下滚,沿路看热闹的父老乡亲热心的伸手拯救,心情美美哒。 一路上没有大型的树木,杂草杂树不少,各种石头泥坑也不少,姓陆的滚了很长一段距离,好好的长裙子,成了破草裙,脸上身上惨不忍睹,心情更美了。 众人七手八脚,抬着已经人事不知的姓陆的那女的去找白老头救命,左翎缩缩脖子,怪疼的吧?哎呀怎么办,心情又美了一分,白老头不在家啊。 秦直抒这个狗东西,果然不辜负恶霸称号,连怜香惜玉都不会,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直接撞过去,也不怕撞山底下摔死了,到时候是偿命还是偿钱?败家子,都不知道考虑考虑自家情况。 回过头,撅着嘴在秦直抒脸上亲了一口,脑袋和小短腿晃啊晃,“相公最好了。” 秦直抒嗤笑,他可没忘小娘们嘞他脖子的狠劲。“别在外面勾。引你男人,你男人脸皮厚,就怕你以后没脸见人。” 左翎磨牙,看狗东西刚刚表现良好的份上,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相公,你是特意过来接我的对吧?” 秦直抒勾勾唇,“路过。” 左翎哼哼两声,“你就是特意来接我的。” “路过。” “特意。” “路过。” …… 秦直抒的大长腿迈得快,第一个下山的人还没到家,他俩就进了破草房。 秦荣氏见自家儿媳妇每次出去后都是被背着回来的,就……还是得多吃肉啊。 “小翎翎快来,娘做好晚饭了,多吃点。” “来啦。”爬了一下午的坡,左翎是真累,三两下蹿下秦直抒的背,朝破草棚子奔去,真香。 秦直抒邪气一笑,小娘们见着吃的就精神,以后可别被人家一顿肉骗走了。 想到什么,邪气的俊脸阴沉沉的。 吃过晚饭,左翎清理自己的草药,准备做点驱蚊虫的药丸药粉什么的。 以前老头子带她出去采药,露宿山林的时候,经常做,不难。 第35章 35修个我们的家 秦直抒直接将人拎草堆上,拿着针给她挑水泡,不但手心里有,脚上更多。有些破了,黏糊糊的粘着袜子。 这货也不知道轻点,直接就扯,疼得左翎直龇牙,眼泪花花的。 “你这孩子,轻点,”秦荣氏拿着干净的草药过来,捣碎,“小翎翎以后别自己上山了,这多遭罪啊。” 左翎咧嘴笑,“嗯,以后都让相公背我上山。” 秦直抒嗤笑一声,“脸大吧,你男人这么好使唤。” 左翎呵呵,“我男人不好使唤,别人家的男人好使唤不?” 秦直抒……大舅子几个字在脑子里开始霸屏,小娘们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时不时就把他拱上火。 秦荣氏笑眯眯的看小两口斗嘴,小破院都温暖了起来。 老秦头溜溜达达过来,“小翎啊,爹今天在竹林里转悠了好几圈,找了个很不错的地方,够大,够平,够结实,最适合修房子了,你说说想修个啥样的,让直抒去找人来办。” 秦直抒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要修房子的事,看了眼老两口,又看了眼小娘们。“想修房子?” “嗯,想修,”左翎有些小激动,来到古代做的第一件大事,以后就是她的神医庐,无数人将慕名而来,就为瞻仰她的风采,赚钱赚到手抽筋,美哉,“我想修一个大的,温馨的,实用的,方便的,特别有意境,特别安全结实,又特别好看的竹屋。” 秦直抒嘴角抽抽,一段话就最后两个字有用,“想修竹屋?” “是啊相公,爹说得找专业的人来,你去找,多找点,咱们早点修好,早点住进去。” 秦直抒没说什么,给她把水泡全挑了,敷上草药,拎着回房睡觉。 左翎今天运动量太大,一沾床就开始迷糊。 秦直抒躺床上睡不着,破草房住了十多年,他从未想过新建。 转头看了眼睡得小呼噜呜呜的小娘们,嘴角勾起,凑到左翎耳边喷气。“为什么想修新屋?” 带着蛊惑的声音,让左翎浑身一激灵,迷迷糊糊的哼哼两声,“我们家这么破,修新屋有什么为什么。”翻个身,继续睡。 我们家? 秦直抒狐狸眼闪过光芒,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家,更不会有“我们家。” 伸出大长臂把左翎捞进怀里,“你男人就给你修个新家,我们的家。” 翌日,左翎累狠了,太阳升得老高了也没能起床,舒服的在秦直抒的大胸胸上蹭蹭,睡得口水横流。 秦直抒悠哉的躺着,任由左翎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婶,小翎在家吗?”宋蔷风风火火跑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震惊。 秦荣氏从破草棚子里出来,笑着迎到门口,“钱广媳妇来了,快进来坐,小翎翎昨天累得不轻,还没起,应该也快了,你先进来坐一会。” 宋蔷……感叹了一把同人不同命,她要是睡到这个时辰不起来,别说婆婆了,亲娘都得给她大耳刮子抽。昨天那一小破篮子草药得有多累? 行吧,嫉妒使我丑陋。 “我就不坐了,晚点再来找小翎好了,让她好好休息。” “蔷姐姐,我起了,你等我一会就好。”左翎被宋蔷还没进门的那一嗓门吼醒了,发现秦直抒这个狗东西的狗爪子在她身上到处捏,痛得要死,拳打脚踢把狗爪子扔开,翻身下床,套上衣服,蹬蹬跑出去。 宋蔷抬头就看到一个斗大的鸡窝头,就……平时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呢? 左翎发现自己为了逃脱魔抓,差点把人设演蹦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蔷姐姐别介意,我就是太着急了,你先坐会,我很快就好的。” 宋蔷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飘飘荡荡的,一溜烟就不见了,她也没多想,“不急,你慢慢来。” 左翎挪着小步子去竹筒边洗漱,用爪子抓抓鸡窝头。 秦直抒溜溜达达的正好从房间出来,吓了宋蔷一跳,这恶霸竟然在家。 秦直抒无视宋蔷,朝左翎过去,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梳子,熟稔的给左翎梳头,老秦家其他三口人都很淡定。 宋蔷觉得自己狗眼都瞎了,她看到了什么?会不会被灭口?苍天啊,她真不是故意看的,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恶霸从良了?他的那些敌人会不会找上门来? 整个百树镇的人都是秦恶霸的敌人,老秦家危已。 好纠结,她要不要做点什么?是跟着众人一起讨伐恶霸,还是拯救自己新鲜出炉的,拥有革命友谊的好朋友? 左翎哪知道宋蔷一个人yy了这么多,这会正对突然多出来的梳子感兴趣,“相公给我买的新梳子?” 秦直抒邪笑,“捡的。” 左翎想喷他两口,说句好听的话会死啊,“相公,簪子别忙插,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让我看看先。” 秦直抒不搭理她,粗手粗脚的倒是灵活,三两下就给挽好了妇人髻,木簪子也戴上了。 左翎气得牙痒,回头对着秦直抒张牙舞爪。 秦直抒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左翎的脑门,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不能越雷池半步。 左翎气得吐血,秦直抒狐狸眼里满满的鄙视,心情愉悦。 宋蔷看得心惊肉跳的,替自家好友加油鼓劲的同时,更是捏了一大把冷汗,可别把恶霸惹毛了。 秦荣氏看左翎小脸都急红了,赶紧过去解救,“直抒别欺负小翎翎,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让着点,小翎翎快来吃早饭,娘给你熬的肉粥,还有小笼包。” 左翎龇着小獠牙奶凶奶凶的瞪了秦直抒一眼,小蛮腰一扭,找娘求安慰去了,“谢谢娘,娘最好了。” 秦直抒嗤笑,小娘们昨天还说他最好,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大巴掌一伸,拎着左翎往身后扯,自己大长腿一迈,进了破草棚子,端着肉粥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左翎嗷嗷两声,撒丫子冲过去,“秦直抒,老娘跟你没完。” 宋蔷……好友被鬼附身了? 秦直抒对来势汹汹的左翎半点不怵,大巴掌又一扯,就把左翎扯自己腿上趴着了,长臂再一压,她就只能跟被捏着壳的乌龟一样捣腾四肢,笨拙的蠢样,看得秦直抒心情大好,又多喝了一竹筒肉粥。 左翎哭唧唧,注孤生的狗东西,不做人,她迟早要他好看。 “相公,人家饿了。” 第36章 36进入修仙模式 秦直抒抽抽嘴角,小娘们老爱犯病。放下喝光光的竹筒,拎着左翎往草堆上一扔,大步走了。 左翎对着秦直抒的背影咆哮,“秦直抒,你给老娘等着。” 宋蔷默默的给左翎竖起了大拇指。 秦荣氏笑眯眯的端着竹筒过来,“小翎翎别跟直抒一般见识,快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谢谢娘,”左翎艰难的从草堆里爬出来,双手捧过竹筒,香喷喷的喝了起来,再大的气都不能跟肚子过不去。冷不丁发现还有个外人在,内心哀嚎,她的白莲花人设啊。小脸瞬间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吓着蔷姐姐了吧,我平时不这样的。” 宋蔷连连摆手,发现自己的好友其实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敢跟恶霸叫板,能耐得很,“没事,没事。” “蔷姐姐吃早饭了吗?要不一起吃点吧。” 宋蔷吸吸鼻子,香死个人。别看她是村长家的小儿媳,背景强大,家里好似也挺富有的,但真没老秦家这么豪,大早上就是肉粥,闻着味,绝对肉比米多,他们家也就逢年过节有点肉,还都是老爷们吃,他们这些娘们也就沾点油荤,喝点汤的命。 在娘家就更没有了,家里穷,她又是家里的老大,什么都得紧着下面弟妹,完了还得孝敬爹娘,到她的时候,就只有粗面馍馍,剌嗓子得很。在娘家,她做得最多,吃得最少,半点油荤都没沾过,还是到了老李家才知道肉是什么味,想想挺心酸的。 不过,宋蔷是个内心强大的姑娘,不自怨自艾,也不怨天尤人,很想得开。自尊心也挺强的,不是自己的绝对不馋。 呃……馋还是挺馋的,但绝对不能见天的上别家守吃的,这是她最后的坚强,“不用了,我吃过来的,你快吃吧,吃完带你去看热闹。” “吃吧,煮得多,我跟她爹都吃过了,小翎翎胃口小,吃不了多少,放到晌午就不好吃了。”秦荣氏把竹筒塞宋蔷手里,笑着让她吃。算得上是爱屋及乌,自家儿媳妇的第一个朋友,怎么着她当娘的不能拉后腿。 宋蔷闻着近在眼前香喷喷的肉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这么好的东西留到中午怎么就不好吃了,就是放到明天也好吃啊,要是可以,她想放到过年。 左翎看她这样乐得不行,转念一想,又挺悲哀,都是穷给闹的,在他们那个年代,吃什么没有,生产力决定生活水平啊。奈何她不是学农业的,“蔷姐姐吃吧,我娘手艺可好了,你跟我说说什么热闹呗。” 宋蔷不好意思的冲秦荣氏道谢,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大口,娘诶,这简直就是神仙才吃的东西嘛。咕噜噜又喝了一大口,这才有功夫跟左翎说热闹的事,“是李达三家。” 左翎从粥里抬头,眉头跳动,“他家什么热闹?” “李达三今天上午被接回家了。” “好了?” “哪能啊,好不了了,人都糊涂了,只有一口气吊着,回来准备后事的。” 左翎蹙眉,身上突然跑出了和平时装白莲或是龇獠牙都不同的气息,莫名想让人挺直背脊,肃然起敬。“蔷姐姐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咕咚……”宋蔷把嘴里的粥咽下去,“我听说李达三前天被送到镇上,当时镇上的大夫看了一眼,直接拒绝救治,说治不好。李虎百般哭求都没办法,只能又往县里送。县里的大夫也只是摇头,说治不好,他只能帮着把血止了,再帮着延口气,让李达三坚持到回家。今天上午李家就带着李达三回来了,放在牛车上,我当时看到了,就这一天多,李达三整个人就跟干尸似得,可吓人了,肚子上的伤口都烂了,离得近的人说,都看到长蛆了,还臭,啧啧,真吓人。我们待会过去,说不定李猎户家,就该办丧事了。” 左翎没心情喝粥了,说到底,李达三的结局,多多少少有点老秦家的关系,当然,左翎不会善良的认为,老秦家应该负责。老秦家的那点关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好歹身为一个有前途的医生,该有点起码的医德,不能见死不救。 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救?再说,别人还不一定会让她救。 李达三失血过多,伤口过大,体力不支,还感染了,说不定引发了不少炎症、并发症,脏。器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影响。 凭借现在的医术,和医疗条件,确实救不好,可现在仅凭她自己,也治不好,虽然认草药,甚至简单的炮制都没问题,但她不了解中药药方啊,更不能对症下药开药方。普通的,简单的病情没问题,李达三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属于简单这一类,也没有时间给她慢慢研磨斟酌,要是西药的话,她能张口就开一打。 左翎呆呆的不动,脑子急速运转。 她这傻了的模样,吓了秦荣氏和宋蔷一跳,不会是被迷住了吧? 宋蔷一拍脑门,她不该跟左翎说这些的,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哪受得了这个。“小翎,小翎啊,别怕啊,没事的。” “小翎翎,别吓娘啊,小翎翎?”秦荣氏脸都白了,撒丫子往后跑去找老秦头。“他爹,快来啊,孩子他爹。” 老秦头正用破锄头圈地,这一片就是他考察过后,最适合修竹屋的地。听到秦荣氏尖利的喊叫吓了一跳,扔了随意绑在一起的破锄头就跑,差点左脚拌右脚,摔个狗吃屎,“怎么了,怎么了?” “小翎吓迷住了,你快去找直抒,快去啊。” “怎么回事?”老秦头蹙眉,跟着往前院走。 秦荣氏跟他大致说情况,老秦头眉头越皱越紧,看到左翎傻不愣登的样,也吓得不轻,“老婆子,你看着小翎,我去找直抒,顺便请大夫。”被吓迷住可大可小,可不能大意。脚步生风往外冲,哪有一点平时的懒散。 秦直抒回来,差点和老爹亲密拥抱,邪气的脸都黑了,“干嘛去?” “哎哟,儿子,快,小翎被吓迷住了。” “怎么回事?”秦直抒俊脸顿时阴沉,大步往院子里走。 看他冷气直飙,宋蔷腿软想尿尿,直觉自己死定了,都怪自己嘴没把门,啥都瞎咧咧。 秦直抒直奔左翎,大巴掌轻拍着小脸蛋,“丫头,醒醒,丫头?” 第37章 37恶霸来了 左翎脑子叮的一声回神,看着都快杵她脸上了的俊脸,眨眨眼,“干嘛?” 三张脸急急的凑过来,“小翎,你怎么样?有没有难受?” 左翎……发生什么了?“没啊。” 随即左翎了然了,她是后遗症犯了,做手术的后遗症。做手术的时候,她都是全身心投入,周围的一切杂音都听不到,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超脱自我,放弃尘世,达到入神的超凡境界,每当这个时候,都有一种修炼成仙的气场。 手术室外,一旦一件事入迷之后,也会这样,刚刚这种飞升成仙的样子可能把他们吓得狠了。“对不起啊,我就是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以后不会了。” “没事就好,对不起小翎,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宋蔷都快自责死了,自己的新朋友,可不能被自己一句话给弄死了。 左翎笑,“我不怕的,还得谢谢蔷姐姐跟我说外面的事,我没被吓着,真是想事情想入迷了。” 秦直抒阴沉的俊脸瞬间又邪气了,“想什么?想你男人?” 左翎……不要脸的狗东西,这么多人在这呢。 算了,正事要紧,“相公,我想去看看李达三。” 秦直抒挑眉,“怎么看?” “当然是用眼睛看。” “然后呢?” “然后……就动动手。” “再然后呢?” “再然后……相公最好了。” 秦直抒嗤笑,一点不吃撒娇卖萌这一套,“你男人忙,没工夫搭理这些闲事。” “哎呀相公,人家就是手痒了嘛,就帮帮人家好不好?好不好?” 四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默默远离左翎,腻歪死个人。 秦直抒翻个白眼,小娘们的病拖不得了,“要你男人怎么帮?” 左翎咧嘴,露出八颗大白牙,“谢谢相公,相公最好了,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秦直抒眯了左翎一眼,没说什么,溜溜达达往外走,左翎跟老秦头秦荣氏招呼一声,和宋蔷赶紧跟上。 “相公,等等我。”左翎的小短腿捣腾得哒哒的,异常欢快,爪子已经迫不及待了怎么办。 秦直抒感到身后一阵小香风,脚下一转,躲开。 左翎扑了空也不气馁,继续扑。 秦直抒继续躲。 在两人身后,看打情骂俏的宋蔷……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李达三家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人,人群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说李达三媳妇可怜。 说李达三几个崽子可怜。 说以后没了李达三,孤儿寡母可怜。 说李虎没了亲爹罩着,以后就在村子里牛不起来了,少了一个祸害,是好事。 说李达三活该,这么壮个汉子,还怕秦直抒这个瘪三,把命都送了。 说秦直抒不是个东西,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听了一耳朵的左翎……咱能做个人吗?人家家里快办丧事了,好歹到别处侃大山啊。再说了,总带上她家狗东西干嘛? “别说了,恶霸来了,快别说了。”就这么一嗓子,人群安静如鸡,自动让开一条道。 秦直抒就跟皇帝巡山似得,在所有人的膜拜下,走进李达三家的破院子。 好吧,比起老秦家的屋,这屋子真不破,村子里的少有的富贵人家。 左翎享受了一把万众瞩目,跟在秦直抒后面,亦步亦趋。 宋蔷衡量了一番看热闹和被看热闹优劣,最后还是看热闹占据上风,跟在左翎身后往里走。 李达三的院子里,李家本家到了不少人,直系亲属也都在,众人脸色各异,真心为李达三难过的也就只有他老爹老娘了。 李达三亲爹李树根和亲娘李陈氏,今年都六十多了,老两口一共生了四个儿子,没有闺女,李达三排行第三,上面两个哥哥,李达一,李达二,下面一个弟弟李达四,这在橡树村,一度成为佳话,说李陈氏会生。 也确实会生,一溜烟出来,全是儿子,几个儿子不说多孝顺能干,但也都还过得去,在橡树村里,过得比大多数人家好。 老两口又是个聪明有远见的人,几个儿子都成家后,主持分了家,兄弟间不远不近的相处着,倒也相安无事。 老两口跟着大儿子过,其他三个儿子给养老钱,逢年过节给年节礼,外人看来,就是和和美美的一个大家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妯娌和睦,相互扶持。 实际上,牙齿和舌头都会有磕碰的时候,四个儿子,老两口再怎么维持,都有偏向的时候,他们偏的,正是这个不上不下,他们亏欠最多的三子。虽然偏的不多,但也足够在其他儿子儿媳心里留下的印记,只等某一时刻爆发。 显然,这个时刻已经到了,一群人在院子里打量,在脑子里盘算,李达三死后,自己能最大限度的占到多少便宜。 李达三爹娘却没心情想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李柏树和一些族老坐在院子里闷头抽旱烟,整个院子都烟雾缭绕的,神情隐在烟雾里,看不真切。 孙秀带着几个儿女守在李达三旁边,嗷嗷的哭,嘶声力竭,简直就是人间惨剧。 李达三放在堂屋里一张门板上,穿着寿衣,只等咽气。 秦直抒的到来,让气氛诡异的院子更加诡异起来,纷纷转头看向门口,不明白恶霸这时候来干嘛。 李达三父母和妻子眼里带上了埋怨,他们把李达三的结局,归咎到了秦直抒身上,像是为了给自己无处安放的悲痛找个寄托。 李家其他人眼里只有疑惑,总觉得恶霸所到之处,皆无好事。 左翎龇龇牙,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家狗东西的强大,老老实实垂着眼,贴着秦直抒后背,没做声。 “秦家小子有事?”李柏树作为村长里的老大,这个时候只能先开口,余光看到后面自家小儿媳,老眼眯了眯,这个时候跟着瞎捣什么乱。 宋蔷埋着头,不敢看自家公公的老脸,掩耳盗铃的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秦直抒对着李柏树的老脸嗤笑一声,痞气十足,“串门。” “姓秦的,你别欺人太甚,我儿子都快死了,你还想干啥,要不把我们老两口的命也拿去?”李陈氏恶向胆边生,蹭的蹿到秦直抒跟前,大有拼命的架势。 第38章 38改变的李虎 李达一李达二李达四三家人心口狠狠的颤了颤,暗骂老太婆找死,别连累他们啊。 李树根红着眼,也瞪着秦直抒,“秦家小子,我李家没得罪你吧,做事别太绝,我儿子如今这样,我就是豁出老命,也不会让他走得不安生。” 左翎蹙眉,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还得带上自家新鲜出炉的相公。 秦直抒鄙夷的扫了一眼李树根,一巴掌掀开快贴他身上的李陈氏,“你这条老命,小爷看不上。”长腿一迈,大步往堂屋走。 李陈氏被掀得连连后退,还是李树根眼疾手快扶住,才免于摔个屁股蹲。年纪大了,又哭了半晌,就这一下,就气喘吁吁,只能在原地对着秦直抒的背影嗷嗷喊,各种咒骂不绝于耳。 左翎小眉头皱了皱,砸吧嘴,跟在秦直抒背后往里走。 宋蔷还想跟,被李柏树喊了回来。宋蔷有点遗憾,但想着这里也差不多了,能看到第一手热闹,也就歇了心思。再说,她也不敢看快死的人,老老实实的站到了李柏树身后。 李家老两口还在嚎,李家族老没啃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恶霸惦记上,李柏树皱着眉,暗忖恶霸不是个无事登三宝殿的主。 孙秀看到秦直抒,虽然埋怨,但却不敢声讨,以后只有他们孤儿寡母了,得罪一个恶霸,他们哪还能有活路,颤巍巍的往后退。 李虎起身,平静又不卑不亢朝着秦直抒过来,“秦爷,我爹快不行了,求您让他安安静静的离开。” 左翎挑眉,尖嘴猴腮的混混突然间变样了,虽然长得还是那个磕碜样,但好似没了招人生厌的气息。果然,男人得经历事情才能成长。 李虎确实成长了,从大夫对他爹判了死刑后,他就沉侵在了对过去十六年的忏悔中,他发现过去的十多年,全活到了狗肚子里,他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对不起列祖列宗。 秦直抒冷嗤一笑,“让他们别瞎叫唤,你爹肯定能走得安生。” 李虎本就是个懂得看人脸色的,成长后,脑子也进化了不少,看得出秦直抒不是来找茬的,倒是安心不少,“爷奶,秦爷就是来看看我爹,你们歇会吧。” 老两口的嚎叫哽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对上李虎冰凉凉的眼神,安静了。 秦直抒难得正眼扫向李虎,长脑子了。大掌推开李虎,大步继续往里走。 左翎在后面赶紧跟上,同样看了眼李虎。 李虎对上左翎的视线,回以一个友好感激的笑。 左翎眉头挑挑,感觉尖嘴猴腮不但讲道理了,还懂礼貌了,跟以前的混混瘪三,完全不一样。 扯了扯嘴角,小跑两步,跟上秦直抒。 孙氏和李虎弟妹赶紧让开,恶霸,惹不起。 秦直抒眼里完全没这些人,视线落在惨不忍睹的李达三身上,黑黑壮壮的猎户,几天时间,成干尸了,眼窝深陷,面容暗沉,嘴唇干裂,下意识的蠕动着,嘴里发出不明不白的哼哼声,全身上下只剩骨头了。 腹部伤口被衣服遮了,看不到,但能闻见腐烂的味道。 狐狸眼里明晃晃的嫌弃,“啧”了一声。 用眼神示意左翎赶紧的,看完走人。 左翎站到秦直抒的身前,背后高大的身躯把外面的视线全部遮挡。 白嫩嫩的爪子掀掀李达三的眼皮,探探脉搏,数数心跳,掀开衣服检查伤口。 李虎和孙秀刚要出声阻止,就被秦直抒一个冷眼压了回去。 狐狸眼瞅着小娘们的动作,全是不满,欠收拾。但到底没出声打扰。 左翎这会正在修仙,外界一切声响都听不见,也看不见,爪子在伤口旁边按按,又在心肝脾肺肾上按按,伤口已经腐烂化脓,创面增大,局部肌肉坏死,也不知道内脏有没有问题。听不了肺音,听不了心率,真是太难了。 作为一个先进的西医,在没有先进仪器的情况下,她就是断了翅膀的鹰,飞不起来啊。 盖上衣服,看向秦直抒,“相公,让他跟我们来。”左翎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姑娘,知道找谁才能把事情最简单化。 秦直抒邪气一笑,小娘们倒是长了颗不错的脑袋,扫了眼傻愣着的李虎,“跟上。” 李虎张张嘴,终是没出声,默默的跟着。 孙秀想拦,李虎摇摇头。 堂屋外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恶霸带着李家大儿子往后院去了,至于左翎,完全是个被恶霸牵着走的木偶,不重要。 后院,左翎气息一变,成了那个每次进手术室前,跟家属面无表情说明情况的左医生,气息、神态一丝不苟。 “你爹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只能进行手术,我只有一成的把握能救治,手术风险很大,他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即便下了手术台,后期出现并发症可能性也很大,现在我只能说尽力。要不要手术,你自己决定。” 秦直抒挑挑眉,他家小娘们就是一宝藏啊。 李虎出现了一脑门的问号,什么是手术?什么是手术台?什么是并发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左翎说有一成的把握能治好他爹。 李虎萎靡的神情瞬间精神饱满,激动得脖子都长了一截,“真的,真的能救我爹?我爹还有救?”要不是秦直抒这个恶霸在,他都想上去拽着左翎的手亲切询问。 左翎对李虎的激动视若无睹,沉声道,“你爹失血过多,病情延误,身体机能下降,还有可能伴有并发症,出现器脏衰竭,败血症动问题,情况很不乐观,能不能活只能看天意。风险很大,你自己考虑好,时间宝贵,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只需要告诉我,救还是不救。” “救,我救,求奶奶救救我爹。”李虎当即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左翎第一次觉得混混变可爱了,还是有救的,至少还有孝心。 “起来。” 李虎赶紧起身,半点不敢忤逆,跟个听话的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眼巴巴的瞅着左翎。 左翎扁扁嘴,就是长得不得人心了点,怪伤眼睛的,“行,既然决定要救,就要听我的安排,并且要签下手术同意书,大致内容是,是你自主同意我给你爹做手术,手术过程中,和手术结束后,你爹出现任何问题,只要不是我的问题,你将不得以任何理由,原因,找我生事。你爹的生死,由你决定。” “我签,我都签,只要能救我爹,什么我都签。” 第39章 39手术准备 “行,首先收拾一间向阳敞亮干爽的屋子出来,里面的东西都要搬空,只留一个跟你爹现在躺着的差不多的木台就行,打扫干净,用艾叶熏上十个时辰,不能间断。然后去买白布,围在屋子里,除了地面,四方和头顶都要围起来,过程中,注意保持干净,要绝对的干净。”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准备。”李虎话没落,就想撒腿跑。 左翎嘴角抽抽,慌啥,“回来,还有呢。” “诶诶,奶奶您说,我听着呢。”李虎又跟哈巴狗似得回来,毕恭毕敬的,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左翎身上。 他从未听说过左翎会医,也没见过,更不想去考虑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把已经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爹救好,也不会想是不是恶霸无聊拿他开涮,只要能救他爹,就是告诉他天上要掉金元宝,他都信。 左翎对奶奶两个字真的只能翻个白眼表达自己的心情,都是些什么鬼,“去找薄刃的小刀,越薄越利越好,还有针,越细越好,还有丝线,结实点的,镊子,知道什么是镊子吗?” 李虎傻愣愣的摇头。 左翎龇龇牙,好捉急,啥啥都没有,“就是……你家有拔猪毛的夹子吗?” 李虎想了想,应该是有的,虽然他不进厨房,但他家猎物多,猎物也长毛,有时候会需要,一般人家还真没这玩意,一年到头吃不了一回肉,哪来的夹子。 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就好,“我要的镊子和夹子差不多,但是尖嘴的,平的,你去给我弄,弄好了给我看,要是弄不到金属的,就用竹片代替,多弄些,大小都要,明白吗?” “明白。” “准备好之后,把这些东西用开水煮,煮过之后别用手碰,用镊子夹起来放在干净的白布篮子里备用。再多准备些白色棉布,分成小块,一起煮过烘干放好。还有烈酒,烛火,炭盆,热水都要提前预备。” “好。” “再有,去把给你爹续命的老大夫请来,让他多带些消炎退热,治疗外伤的药来,保命的药也多带些。”老大夫医术不错,要不然李达三坚持不到现在。左翎自己在探脉开药方面是个渣,得要辅助。 不过,到底是不是老大夫,左翎没多想。 李虎张张嘴,弄东西都够呛,还弄人,他没这个本事啊。 左翎继续道,“这些都是必须的,你现在去白老头那把银针借过来,我给你爹扎针,帮他再续十五个时辰的命,你必须在十个时辰内,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要不然,就直接给你爹办后事。东西你要是买不回来,就去赊账,赊不到就报我家相公名。” 面无表情的秦直抒……他是看明白了,小娘们要他帮忙,就是让他来威震四方的。 李虎看了眼恶霸,小心肝颤了颤,但觉得左翎的提议很不错,恶霸在县里的名声也很响亮的,弄来老大夫应该没问题。 “记住了,这事别让任何人知道,外面看热闹的,该请走就请走,你爹需要安静,手术的时候更需要安静。还有,找一个胆子大的,话少的,会写字的,拿着笔墨纸砚待命。” “奶奶放心,我这就去办,一定办好。” 左翎挥挥手,让李虎赶紧去办。 秦直抒邪气的俊脸,冷飕飕的盯着左翎,“你男人的脸面好使不?” 左翎打个寒颤,咧嘴露出大白牙,往秦直抒怀里扑,小腰扭啊扭,“相公最厉害了。” 秦直抒狐狸眼凉悠悠的盯着怀里小娘们,“不解释解释?” 左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无知,解释什么?怎么解释?你在说什么? 秦直抒嗤笑一声,拎开左翎,大步往外迈。 左翎龇着小獠牙对着秦直抒的背影一阵张牙舞爪,完了赶紧捣腾着小短腿跟上。 前院,李虎已经把看热闹的乡亲请走了,李家族老和直系亲属也请走了,然后跑着去白老头那借针。 孙秀带着小儿子小女儿收拾屋子,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刚刚李虎的样子太吓人,像是走入极端入魔了一般。李达三没了,他们能指望的只有李虎,哪敢有什么怨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虎小混混的名头还是挺好用的,至少请走热情的父老乡亲没废什么力。 院子清静了,秦直抒无聊的在院子里剔牙,左翎又去检查李达三的情况,眉头皱得紧紧的,很不乐观。 李虎的动作很快,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把白老头的宝贝银针拿了过来。 左翎让拿盏油灯过来,拿着银针在火上烤,找准穴位,扎下去。 足足十二针,扎在李达三头顶,胸口,双臂,双腿,手心,脚心上,眨眼间,满脸痛苦的李达三呼吸变得平缓了,脸色似乎都好了不少,李虎一家人连连惊呼。 左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时间不多了。” 李虎浑身一震,让亲娘弟妹赶紧行动,他借了牛车去镇上和县里刷秦直抒脸面去了。 左翎扎过针之后,就和秦直抒回家了,她得养好精神,要不然这具破躯壳坚持不到手术结束。 下午,李虎赶着牛车风风火火回来,不顾热情村民的好奇和询问,带着东西来找左翎。 “奶奶,您看这些东西怎么样?不行我再去找。” 左翎看了眼,都是些不尽人意的,只能凑合着用,“就这样把,记得好好煮,煮好用白布盖上,别弄脏了。大夫请来了吗?” “请来了,爷爷的脸面真好用。”李虎暗戳戳的看了眼邪气的秦直抒,他就说了句是秦直抒让我来的,别说赊账请人,就是抢劫杀人,大家都会好好配合,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啧啧,以前没多大感觉,只觉得秦直抒这个狗东西也就那样,不过是空有虚名,和他们这些在村子里称王称霸的混混一样,门后的弯刀,窝里横。见识了才知道,不知者无畏啊,他们以前是哪来的狗胆挑衅秦恶霸的?“大夫正在我家研究奶奶的针呢。” 左翎笑,自家恶霸真是神鬼退避三舍的存在,“行,让他别乱碰就是,要是有人参,切两片给你爹含着,有什么补血的药材能先煮上的都煮上,你爹失血过多,要好好补补。还有用淡盐水,给你爹润唇。留下一匹布,去忙吧。” 第40章 40神医本人 “诶。”李虎忙不迭搬了两匹白布放破院子里,他赊了不少,布店老板差点哭着上吊。 李虎哼哼,说了是赊账就是赊账,搞得他像不给钱似得,眼皮子真浅。 左翎拿着布,让秦荣氏帮忙做白大褂口罩和帽子。 她在地上大致画了画,画得四不象,可秦荣氏理解能力强啊,分分钟把她歪楼的画作扭转回来,做出来的东西,神魂具在。 白布足够,秦荣氏手快,一下午做了十套出来,暂时够了。 夜里,左翎吃了一顿大餐,早早的睡了。 秦直抒狐狸眼在左翎的睡颜上打量,小躯壳里装了些什么? 翌日一早,左翎吃得饱饱的,带着东西,牵着自己的牌面,往李达三家去。 热情的乡亲探头探脑,感觉李达三家神神秘秘的,要搞大事。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说好咽气的李达三,也不知道咽气了没有?还准备去吃席面呢。 恶霸这两天不出去祸害别人,见天的往李达三家跑,不会是看上李达三家的房子了吧?哎哟,还真有可能,老李家祖宗十八代肯定不答应,这下有热闹看了。 好奇心让一众乡亲抓心挠肝的,又不敢凑过去看,一个大恶霸加个小混混,他们害怕。 暗戳戳的跟在后面,探头探脑的,假装路过往李达三家犄角旮旯凑。 李虎把左翎秦直抒请进去就关了大门,隔绝外面热情的视线。 左翎去看了李达三的情况,没有恶化就是最好的结果。 被李虎请来的大夫三十多岁,叫沈济世,长得端端正正,目测一七五左右,身材匀称,一身长衫,有读书人的气质,身上有浓郁的药香,证明是个常年浸淫在药堆里的人,当日就是他帮着李达三续命的。按照年龄来看,也算是英雄出现少年。 当时在县城看到扎在李达三身上的针就起了好奇心,只是,跟去的白老头并没有让他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一直不得劲。 正好,昨天李虎去找他,他本来没什么兴致,必死之人,何必浪费时间精力药材。 可听说还能续命十五个时辰他就惊了,自己给李达三看过,最多到昨天上午就会咽气,绝对不会多活一刻钟。 李虎拍着胸口保证说他爹确实还活着,他才将信将疑的跟着过来,现实啪啪打脸,李达三真活着。 当然,他过来的原因,绝对没有害怕秦直抒这个恶霸这一条的,不过自己答应的速度,没有李虎用秦恶霸威胁他的速度快而已。 看到传说中的神针高手,沈济世有那么点幻灭,和想象中的白发老翁完全不沾边,虽然他不歧视女人,但这也太年幼了点,及笄了没有?似乎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几岁。 “你就是一手银针出神入化的神医?”心里有疑惑,面上倒是不显,态度也很端正,是个会做人的。 对神医俩字,要说谦虚点的话,左翎不认,要是直爽一点的话,还是可以点头的,“我就是喜欢针灸,多研究了一些而已。怎么称呼?” 沈济世暗自咂舌,还真是,果然,妖孽是不分年龄性别的,“在下姓沈,姑娘不嫌弃,可唤沈大夫。” “沈大夫好,你的行医问药之术很好,要辛苦你了。” “行医问药是本职,说不上辛不辛苦,只是,不知道姑娘要如何救治李达三?”这人已经被他判了死刑,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左翎笑笑,“尽人事听天命,沈大夫到时候就知道了。不知道这一晚李达三的情况如何?” “不尽人意。” 左翎点头,没再多问,又去检查手术室,四面墙上和头顶都铺上了白布,地面很干燥,也很干净,有熏过的艾草味道,通风勉强,光照一般,只能将就了。 手术用具可以算得上是简陋,但好歹能用。 “会写字的人呢?” 李虎还没张口,门就被推开了,“这里,这里,来了来了。” 来的是白老头,满面红光的样,像是要去接新娘。 白君守自从担了给李达三扎针的名头后,脑子一直晕晕乎乎的,直到昨天李虎把他的针“借”走,才瞬间清醒,他找到名师了,一直暗戳戳的守在暗处,终于找到一个近距离学习的机会,自告奋勇,要了写字的活。 左翎挑挑眉,也还行,专业的总比业余的好,“辛苦白大夫了。” 白老头瞬间红了老脸,扭扭捏捏的,“不辛苦,不辛苦。”要是能学到小媳妇的一手银针之术,他就是累死也能含笑九泉啊。 左翎看了眼天色,“好,一刻钟的准备时间,沈大夫,白大夫,李虎,我和我相公进手术室,李虎弟妹和娘在外面随时待命,院门关紧了,别让人进来打扰。多烧些热水备用,多准备几个炉子和药罐。” 莫名的,一群人因为左翎一句话开始紧张了。“我们准备好了。” 左翎翻个白眼,白莲花人设都给丢了,“屎尿都去放干净,我们很有可能在里面待上一整天,中途没有休息时间,还有,把手都给我洗干净,换上我带来的衣服,把病人送进手术室,一刻钟快过半了,赶紧的。” 一群人老脸通红,赶紧去解决人生大事,心里又莫名很激动,感觉要干一件大事。 倒是没对左翎的话产生什么质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秦直抒这个恶霸在这镇着。 左翎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要做什么,带上恶霸,绝对事半功倍。 “这个是什么?”沈济世拿着个小兜兜不知道往哪套。 “是帽子,”左翎拿了一个,帽子她弄成浴帽的样式,岩口处用绳子收紧。戴好帽子又去拿长袍,像罩衣一般,在背后系绳子,袖口收紧,再戴上口罩,“穿好了跟我进来,换上干净的鞋。”鞋子弄的草鞋,熏过的,放在手术室里,有那么点硌脚,但时间紧,将就了。 几人依样画葫芦,把对穿着的好奇藏在心里,跟着进了手术室。 房门关上,孙秀和儿子闺女看着房门,内心一片空白。这两天他们就跟木偶一样,李虎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实际上自己做了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更不知道。 房间里,光线从屋子的空隙透进来,还点了很多蜡烛,可惜穷,买不起夜明珠。 第41章 41手术开始 “白大夫,从现在开始,我们说的每一几句话都记录下来,这是你的工作。” “是是,放心,一定一字不落的记下。”白君守激动得手都在抖。 左翎点头,看向李虎,“你负责帮忙,比如,朝外面要东西,或者帮着递东西。” 李虎抖得不比白君守轻,他是懵逼,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好好。” “沈大夫,你时刻注意病人的脉搏,术后的恢复靠你来。” “没问题。”沈济世还是很淡定的,他更多心思在左翎如何救治上。 最淡定的就是秦直抒了,他就是个来给小娘们当靠山的。 左翎冲秦直抒咧嘴笑,大口罩遮了,看不见白晃晃的牙,“相公帮我。” 秦直抒的狐狸眼眯眯,点头,他也想看看弱了吧唧的小娘们怎么起死回生。 得到肯定的回答,左翎舒口气,异世第一次动刀,开始。 娇娇弱弱的小媳妇,气息突变,让人肃然起敬,“时间?” 四个男人愣住,啥意思? 左翎蹙蹙眉,团队不默契啊,“现在什么时辰,记录下来。” “辰时半。”秦直抒道。 左翎点头,古人在凭空判断时间上,总是会让现代人自惭形秽。 辰时半,也就是上午八点正,“辰时半,手术开始,白大夫,记录的时候,最好将年月日都记下。” 白守军抹了把汗水,连连点头。 “病人李达三,年龄三十四,腹部因野猪撞击,出现长约一尺,深约三寸的创口,已见內腑。因延误,创口化脓,腐烂,局部肌肉坏死,患者失血过多,已处重度昏迷中,完全无意识,出现血压下降,静脉萎陷,呼吸不畅,全身各个器官逐渐功能不全的现象。”左翎一边检查伤口,一边陈述,抬头看白君守,“白大夫,都记了吗?” “记了,记了。”白君守还是第一次发现病还可以这样看。 左翎点头,“沈大夫,麻烦你查看一下,病人的心率,脉搏,心肺功能是否健全,肠胃是否有损伤,脾脏是否有问题。”这些在中医里能通过诊脉得到答案,以沈济世的能力不难办到。 在古代,不能拍片,左翎有没有透视眼,只能干看着。 沈济世点头,把这脉沉吟,“脉搏迟缓,心音低弱,心肺尚在维持,脾胃没有损伤,但肠部有损伤。失血过多,体温下降,情况不容乐观。” 大肠有损伤,左翎看到了,伤口深,伤到大肠也能理解,其他器官还能用就好,李达三的情况刻不容缓,只能争分夺秒。 “好,接下来我说一下手术进程,首先,清创,然后切除坏死和受到感染损伤的部位,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最后进行缝合。第一步,我先把针拔了,这十二针为锁魂针,用于给危急病人续命,争取救治时间,平时不可用。十二针分别为,头顶百汇和上星,入穴五分针,直刺三分;双臂曲池,和双膝内侧血海,五分针,斜刺两分;双掌牢宫,脚底涌泉,五分针,直刺一分;胸口气户,天池,五分针,入穴四分。拔针时分别从足底,掌心,双膝,双臂,胸口依次以捻针上提之术拔除。”左翎分别将十根针取出,秦直抒李虎不懂,可白君守和沈济世却明白,左翎这是将家底和盘托出了,这所谓的锁魂针他们没听过,但看李达三的样知道,绝非凡品,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 不怕被偷师? 偷师什么的,左翎当然不怕,这是她姥爷,也就是林家,无数代经验累积的成果,林家不是大善之家,但也希望能多救治些人,所以,这些东西,并不藏私。以前还开办过中医私塾,奈何,最终还是逐渐凋零。 “镊子,烈酒,棉布。”左翎摊开手。 秦直抒愣了一瞬,明白小娘们让帮什么忙了。也聪明的把棉布沾上酒精,用镊子夹住递给左翎。 左翎说完之后才想起不是在现代,刚想自己拿东西,发现东西已经递过来了,瞬间对便宜相公高看一眼,当恶霸的脑子挺好使,百姓们惨了,就怕恶霸有文化啊。 接过镊子,夹着棉布在伤口周围清理,“第一步,清洁伤口周围皮肤,减少感染可能。” 秦直抒给左翎换了三块棉布,才将伤口周围清理干净,用过的棉布,扔进地上的炭盆里,“所有用过的医疗物品,都不可重复使用,这是规矩。”什么规矩,左翎来不及解释。又给李达三扎了一针,“病人现在情况特殊,灌不进麻药,只能扎针,这是隔绝疼痛的穴位,关门。这样的穴位不少,根据创口位置不同,扎的穴位也会跟着改变。” 李虎跟听天书一样听着,白君守,沈济世跟认真听课的小学生似得,听得如痴如醉。秦直抒一眨不眨的看着左翎,想看穿不大的脑袋里,到底装多少东西。 “接下来,清创,刀。” 秦直抒学聪明了,递上一把类似暗器的小刀。 左翎是嫌弃的,不够薄,不够轻便,锋利还是挺锋利的,深吸一口气,下刀。 一点点切除化脓、腐烂、坏死的部位,一双手染得血红,伤口也从乌黑恶心,变得血淋淋的更恶心。 左翎面色无异,沉着冷静,就是手上没有手套,让她有那么点不爽。 “清创时,不能一刀切,得根据肌理,一点点下刀,要注意血管和经脉,李达三的创口位置没有大动脉,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但也得注意不能伤到其他內腑。” 清创是个耗时耗力耗精神力的活,左翎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擦汗。” 秦直抒挑眉,拿着一块干净的棉布给左翎擦。 李达三的清创工作是个大工程,伤口又大,坏死的部位又多,一点一点的,不知不觉间,过了一个时辰,创口才清理三分之一,四人大气不敢喘,盯着左翎的动作。 秦直抒已经不需要左翎提醒,自动给擦汗,湿了两块棉布,狐狸眼眯起,小娘们的身体能抗得住吗? “不好,脉搏停了。”沈济世惊呼。 李虎脑子嗡嗡响,他爹死了? 白君守叹息一声,可惜了,没能看到最后。 左翎停下动作,检查李达三的瞳孔,和颈动脉,心里忍不住骂娘,没有强心针,没有肾上腺素,没有氧气罩,没有输血器,没有除颤仪,什么都没有,让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心肺复苏啊。 第42章 42创造了奇迹 上前一步,站在李达三旁边,双手交叉重叠,撑在李达三胸口,开始按压,“这叫心肺复苏,适用于心脏骤停,脉搏停止跳动的病人,作用是用外力帮助病人心脏复跳,恢复病患自主呼吸的应急措施,骤停后的几个呼吸间是抢救的黄金时间,坚持时长一炷香为宜,超过一炷香,就再无救治可能。”左翎在心里默数,抽空普及知识,“李虎,过来捏着你爹的鼻子,往他嘴里吹气,快。” 李虎恍恍惚惚,脑子已经不会运转,跟木偶一样,扯一下动一下。“啊?哦哦哦……” 吹了两口之后,左翎叫停,又开始挤压,“李虎,看着我做,挤压力道均匀,速度平缓,位置在两***中线位置,胸骨中下段。”三十下快到时,左翎叫白君守,“白大夫来吹气,快,李虎接手我这里。” 两人不敢迟疑,赶紧站定,左翎松手,“吹。” 白君守捏着鼻子,嘴对嘴吹气,有那么点……行吧,细节可以忽略。 “李虎,按。” 李虎浑身都在抖,硬着头皮上,做得四六不像。 左翎蹙眉,“你想你爹死,就胡乱弄。用身体的力量按压,匀速匀力,快点。” 李虎的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慌乱之后,终于找到了感觉,左翎松口气,“数着三十下,白大夫吹两口气。” 两人轮换了三回,左翎推开李虎,“换我来。”这事费体力,一个人干不了。 秦直抒看了眼左翎颤抖的双手,一把把人扯回来,“我来。” 恶霸脑子好使,没有过度期,直接就能上手,比李虎做得好多了。 左翎松口气,她还真怕自己这双手废了。 秦直抒轮换了两回,沈济世惊呼,“有了,有脉搏了,天啊,起死回生。” 除了左翎,都满心惊讶,果然,他们成就了一番惊世之举。 左翎懒得搭理他们,“手术继续,沈大夫,多给病房塞点参片。” “好。”沈济世激动得眼睛都红了,直接拿最好的参片给李达三含着,他现在一心等着李达三活命,这绝对是一个创举。 左翎抹了把汗,继续清理伤口,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伤口完全清理好,血糊糊的脓血腐烂不见后,伤口能看得更清楚。 大肠有一节坏死,需要切除,“大肠局部坏死,需要切除,扩开伤口,切除坏死部位,再缝合。”坏死的位置不大,切了这一截倒是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四个男人,看着左翎面不改色,淡定的拽着肠子切切割割,那个心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当那坨肉被扔进托盘里时,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好在都是心性强大的人,要不然全都得嗷嗷的吐,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缝合大肠,针线。” 秦直抒赶紧递上,看着左翎开始飞针走线,整个人就……不是不会缝衣裳吗?现在缝得倒是挺好。 左翎呵呵,练了几十年了,能不好嘛,就是没有能吸收的缝合线,麻烦,病人也遭罪。 两个当大夫的这会一肚子疑问,却又不敢随便开口,怕打扰左翎。 娇娇弱弱的小媳妇,这会小脸白得透明,他们真怕她突然一头栽下去,再也起不来。 左翎倒是细心,就跟带学徒一样,又解释,“伤口缝合,适用于所有创伤性损伤,能够加速伤口愈合,减轻病人痛苦。因为我们用的是普通的线,后期还要拆线,缝合的时候注意事项很多,需要专业的缝合针法,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沈济世忍不住问,“什么样的伤口都能缝吗?内部出血也能?” “能,但内部出血缝合麻烦,需要打开外部皮肤组织,进行缝合,过程中,最忌造成二次伤害,比如,开腹的时候划伤血管,或是碰伤其他内脏。” “那血管破了能缝吗?”白君守忙问,“能,但是因为血管细小,需要的针线要求很严格,我现在用的这种是万万不行的,其实这种针缝什么都不行,事急从权,只能将就。缝合血管得及时,人体失血超过一定量,就会回天乏术,所以,颈动脉,腿动脉这些大动脉得保护好。李达三很幸运,虽然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但好在在身体承受范围内,他本身体质也较好,否则根本等不到我们出手,在山上就没命了。” 众人咋舌,简直被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什么都能缝,一个人还能跟衣裳一样缝缝补补,简直了。 “皮肉骨皆断落的手脚是否能缝?”秦直抒难得开口,顺便给左翎擦擦汗。 左翎手上不停,道,“能,但必须在断落的当时,及时进行处理才行,时间久了也不行,缝合这样的损伤很麻烦,需要筋骨皮一层层的依次缝合。”说话间,大肠已经缝合完成。 四个男人唏嘘不已,真的太神奇了。 “大肠缝合完成,接下来缝合创口。”左翎换了针线,脑袋有点晕,脚有点软,手也开始抖了,这具躯壳真的太弱了。 咬咬舌尖,打起精神。 “缝合这样的外部损伤,需要进行两层,一层是脂肪肌肉,就是我现在缝合的位置,一层是外表皮肤。针法也有讲究,这个需要慢慢练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缝合时,也会根据不同情况有不同改变,你们谁想学,以后可以来找我。” 白君守,沈济世两人大喜,他们想学的想法很强烈。李虎脑子还是懵的,在手术室里见到的东西,比他这十多年见到的还震撼,一时间没办法全部消化。 秦直抒给左翎擦汗,手指碰到脸蛋,冰凉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让他震撼的手术,心思淡了不少。回去得多弄肉给小娘们吃,实在太弱了,弱得他都害怕她会突然消失。 李达三的伤口,本身就很大,加上后期割了腐肉和坏死的肌肉,伤口又大了不少,缝起来很费时间,午时早就过了,太阳落到了西山顶,很快就沉下去。 孙秀带着儿子闺女守在外面,一声不敢吭,一步不敢挪,只往里面送了两回热水。里面有声音,可说的什么,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也不敢去偷看,急得满身汗。 李达三家院墙外也围了不少人,从秦直抒早上带着左翎来李达三家,后来白君守又来了,还听说昨天李虎从镇上请了个大夫来,早该传来的李达三死讯,也迟迟没有传出,他们就抓心挠肝的好奇。 第43章 43手术完成 宋蔷好似知道一点,却也不多,迷迷糊糊的,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柏树问她,她说不上来,东一句西一句的,完全没说明白,李柏树却多多少少猜出点什么。 一整天坐在家里,让宋蔷时不时去李达三家走一趟,听到什么消息就回来说给他听。 只是这一天过去了,不管是院墙外看热闹的人还是坐在家等的李柏树,都没得到消息。 可时间并没有消磨掉他们的好奇心,越神秘越好奇,这是人的本性。 李达三在之后的手术中,表现很好,至少没再出现心脏骤停,脉搏消失的情况,只是身体机能似乎越来越差了。 左翎暗暗吁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这会她脑子痛得要死,眼睛也痛,手也痛,这么大强度的精神高度集中,对现在的躯壳来说,实在难。 太阳完全落山,屋子里的蜡烛被李虎换了十几回了,左翎打下最后一个结,收针。 “呼……创口缝合完成,我现在要拔针,扒掉抑制疼痛的针后,病人会不自主的抽搐痉挛,因为疼痛而扭动,所以,要不是特殊原因,我不建议用针,最好是药丸或者汤药。你们替我摁住病人,注意力道,他现在身体很弱,不能再受到其他伤害。沈大夫,准备好新的参片。” “好。” 几个男人摁住李达三四肢,左翎捻动银针,轻缓拔出。 几乎是瞬间,李达三浑身都在抽搐,四肢下意识摆动,越来越激烈。 左翎用拇指在李达三两**中间,从上往下按压,李达三的抽搐逐渐平缓下来,直至停止。 “好了,病人已经适应了疼痛,我要拔头顶的锁魂针,沈大夫注意病人的脉搏,稍有不对,及时阻止我。” “放心。” 几人都捏了一把汗,这是最后一步了,可不能坏了。 左翎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头顶百汇穴上的银针上弹动,“拔头顶两针时,和其他位置不同,需要用震颤法,刺激穴位,达到病人穴位自主运转功效,随后再取出,过程十个呼吸间,不宜过短或者过长。另一针同样。” 短短几十秒,几人像是熬过了几十年,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 好在李达三给力,他的求生意志很强,本身身体底子也好,不到一层把握的手术,硬是坚持了下来。 左翎很喜欢这样的病人,惨白的小脸露出笑意,“时间。” 这回几人学聪明了,秦直抒道,“戍时过一刻。”也就是晚上七点过十五分。 “戍时一刻,手术完成,手术很成功,病人很厉害,意志力顽强,求生意志也很强。但病人还未脱离危险期,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是关键,这个过程中,病人不出现并发症,比如心肺功能衰竭,呼吸系统紊乱,或着败血症等等一系列病症,亦或是不会有高烧不退,伤口恶化等情况,就能度过危险期。所以,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必须要寸步不离的守着。这间屋子打扫干净,保持通风,干燥,干净,闲杂人不准随便进出,你们进出时也得保持个人干净,避免感染病人。病人现在无法进食,用人参熬参汤给病人润唇。其他注意事项,对这种伤患的养护和治疗,沈大夫比我厉害,便由沈大夫接手,辛苦了。” “不辛苦,放心,我就住这里,亲自守着,保证不出一点纰漏。”他活了三十几年,从医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李达三必须活,这将是一个奇迹。 左翎点头,靠近秦直抒怀里,“相公,我累。”话落,就软了下去。 四人吓了一跳,秦直抒搂紧左翎,狐狸眼闪出冷光。 沈济世赶紧查看,“劳累过度所致,神医体弱,手术耗费了不少心神,可能会昏睡十二个时辰,我这里还有老参,拿回去给神医熬汤,灌一小碗下去,别灌太多,虚不受补。” 秦直抒也不客气,拿过人参,抱着左翎出门走了。 孙秀看到开门,惊喜的想上去询问,被秦直抒的冷气吓退了,惶恐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 李虎紧随其后出来,“娘,赶紧去给大家做些吃的,再熬人参汤,还有,有热水吗,大家需要洗漱,我还得给爹擦擦。” “儿子,你爹他……” “我爹暂时没事,娘先什么都别问,赶紧去,大夫们都累了。” “诶诶,娘这就去。” 手术室里,沈济世和白君守两人围着手术过程的记录讨论回忆,这上面的东西,足够他们消化十天半个月了。两人直呼神奇,太神奇了。 秦直抒带着左翎从李达三家后门走的,先去了山林里的温泉。 左翎浑身都是血,又出了汗,泡泡温泉解乏。 洗干净后,用干净的白大褂裹好回家。 老秦头和秦荣氏在门口守了一天了,做啥都没精神,担心得不行。 看到两人回来,才放心,“小翎翎这是怎么了?” “累了,娘把人参炖了,待会我喂她喝一小碗,再熬些粥温着,一天没吃东西了。” “好,直抒,锅里有饭菜,你先吃点,娘来照顾小翎翎。” “嗯。”秦直抒把左翎放床上,盖好被子,去破草棚子里狼吞虎咽,手术做了近五个时辰,他都有些受不住,何况还是娇娇弱弱的小娘们。 只是,她这一手本事,到底从何而来? 秦直抒吃过饭后,人参汤好了,喂了左翎一小竹筒,不敢多喂,然后搂着一起休息。 左翎是第二天晚上天黑后醒的,被尿憋醒的,只是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脑子又疼又晕,浑身都不得劲,迷迷糊糊解决完人生大事,喝了一碗粥,又睡了过去,至于李达三怎么样了,她也没想起来问。 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老秦家三口人着急又心疼,沈济世来看过,确认没事才安心。 这几天,后院竹林里的竹屋,慢慢成形了。 至于李达三,在当晚发起了高烧,后来经过沈济世和白君守两人联手,不眠不休的照顾下,脱离危险,熬过了艰难的十二个时辰,成功度过危险期,术后第三天,醒了过来,现在已经能吃些流食。 全村的父老乡亲也都来看过了,直呼不可能。 可事情就摆在眼前。 当然,他们只当是县城里来的大夫医术高明,白老头也出了那么一丢丢的力,至于左翎,就是个打酱油看热闹的,不重要。 知事人明白,左翎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是真正的神医,绝对和酱油扯不上关系。 第44章 44一觉睡掉半个月 不过,比起普遍的大众,还是那么一两个脑子聪明清楚的,比如李柏树,他觉得自己应该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李达三作为最有发言权的当事人,虽然昏睡不醒,但有可能是到了回光返照的程度,所以,快要咽气的时候,脑子清明,五官灵敏,外界的一切都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而已。 谁对他真心,谁打着鬼主意,他一清二楚。 自然的,对曾经他害怕,恐惧,不屑,厌恶的秦恶霸打从心底里改观并感激。 最感激的还数左翎,一个娇娇弱弱,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小媳妇救了他的命,如果没有她,他现在肉都已经烂了。 不仅仅是李达三,李虎一家都对左翎绝对是掏心掏肺的感激,对秦直抒莫名的也开始崇拜了起来,这应该是个有菩萨光环的恶霸。这俩,拯救了他们一家五口的未来和希望。 沈济世和白君守俩人打着要拜左翎为师的想法,整天到老秦家的破院子里转悠,狗胆肥的竟然不怕秦恶霸了,可能也是因为有过革命友谊吧,他们怎么说都亲密无间的在一起待了五个时辰的人,相亲相爱的,这份情谊,无人能比。 作为恶霸本尊,只有不屑,谁要跟两个糟老头子有交情。 左翎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躺着,吃喝拉撒都由秦直抒伺候,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知道。 李虎和孙秀都拿着东西来看过,带着真心实意来的。 这天,天清气朗,李达三已经能坐起身,吃些肉粥和煮得软烂的蔬菜,白君守和沈济世把李达三当做他们骄傲的成品,每天都会轮流来看,然后凑到一起商讨论证,也会去看看左翎。 “恩人还没醒吗?”李达三问孙秀。十多天了,骷髅似得李达三长了不少肉,看起来不渗人了。 孙秀给李达三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伺候得很尽心。她差点就成寡妇了,真是一点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有多绝望。 现在男人还活着,让她做什么都愿意,“嗯,不过,沈大夫说快醒了,恩人身子弱,那天耗费了大量心神,伤了根本,所以才会昏睡这么久,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经此一次,清清静静养了十来天,往后身体会好很多。也说最多一天,就会彻底缓过来,活蹦乱跳。” “那就好,听说恩人家在修竹屋,你让儿子去帮忙,别整天瞎晃悠。”李达三靠在床头,人情冷暖,也只有在困难的时候才能体会得到。 孙秀笑,“你不知道,咱们儿子是真的长大了,经过这件事,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你那时候那样,我满心绝望和害怕,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是儿子给我们一家子当主心骨,才能撑下去。也是他果断干脆,有主见,你才能等到贵人,现在再也不去外面晃悠了,眼里有活了,知道心疼爹娘了,知道感恩了,每天都去恩人家帮忙呢,不用我说。” 李达三笑,到阎王殿走一遭,也不是一无所获,“长大就好啊,我让你们娘几个担心了,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会小心点的。” “只要你好好的,我们都没事。” 李达三笑笑,“我记得咱家还有一块红色的狐狸皮,你给恩人送去,咱们家欠恩人不少,这辈子都还不完。” “好,我给你把粥端来,你吃完了我就去,恩情我都记着呢,我以前是小家子气,但也不是个拎不清的,放心好了。” 李达三舒心一笑,经历过生死,成长的又何止一人。 孙秀去老秦家的时候,左翎已经醒了,双眼空洞的盯着破草房顶,脑子还有点死机,正在慢慢重启。 白君守和沈济世如约过来老秦家打卡,给左翎把过脉之后,主人都忙,没空搭理他们也不妨事,就坐在院子外对着记录稿研究探讨。 “白大夫,沈大夫,你们也在啊,恩人醒了吗?” 两人没工夫搭理孙秀,敷衍一句,“还没呢。” 孙秀也不恼,径直进屋,看左翎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大喜,“哎呀,恩人,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吧。” 陌生的声音让左翎转头,愣了好半晌才想起这人是谁,然后记忆猛然回归,蹭的坐起来,惊呼,“李达三。” 沈济世白君守听到声音,惊喜的奔进来,眼睛亮得吓人。“神医醒了?” 左翎要下床,忙问李达三的情况,“病人怎么样了?我睡多久了,过了危险期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躺得太久,四肢发软,要不是孙秀扶得及时,铁定摔个狗吃屎。 秦直抒带着飕飕的冷气进来,把左翎从孙秀手里拎出来,放床上,“老实躺着,瞎动什么?” 恶霸黑脸还是挺吓人的,沈济世,白君守和孙秀三人下意识抖了抖,往门口靠。 左翎龇龇牙,“我还好,李达三怎么样了,哎呀,怎么都不叫醒我,我睡多久了?有没有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伤口愈合得如何?” “死不了。”秦直抒把人摁床上,另一只手上端了一竹筒粥,往左翎嘴边怼,“吃。” 死不了就好,左翎不着急了,肚子饿得很,也懒得动手,就撅着嘴,借着秦直抒的手喝。 秦直抒邪气一笑,小娘们又有精神闹腾了。看噘成屁股的嘴凑过来,爪子一动,移开。 嘴过来,手又移开,乐此不疲。 半天了,左翎愣是没喝上一口,那个气啊,“秦直抒,老娘跟你没完。” 旁边被无视的三人……他们是不是应该安静的离开? 秦直抒逗够了,才好心把粥喂进左翎嘴里。 接连喝了三竹筒,左翎才缓过劲,拍拍肚子,搭理被无视的三人,“你们怎么都到我家来了,李达三现在什么情况?” “谢谢恩人的救命之恩,我家孩子他爹已经大好了,等能下地的后,就来亲自感谢恩人,这是家里的皮毛,不是什么好东西,恩人别嫌弃,请收下,是我们一家的一点心意。” 孙秀掀开篮子,里面躺着毛色纯正,鲜红的狐狸皮,怪好看的。“送我的?李达三真好了?” “是送恩人的,当家的真好了,伤口都结痂了。”孙秀笑道。 左翎愣了愣,结痂了?“我睡多久了?” “整整半个月了。”白君守夸张的比爪子。 第45章 45不方便的后院 “我草,”半个月,难怪浑身都疼,这破躯壳。“李达三情况还好吧,没出什么其他问题吧?” “没有,只有当天晚上反反复复的发过高烧,好在他求生意志很强,本身体质也不错,都熬过来了,术后第三天醒的,现在已经能坐起身,我们看过伤口,恢复得很好,身体器脏也没有出现病变,要不了多久就能下地。”沈济世道。 “那就好,等再过两天,我去看看,没问题就能拆线了。” “拆线?”沈济世白君守又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忙问,“还需要拆掉吗?怎么拆?” “自然是要拆掉的,丝线不属于人体,如果不拆掉,就会长进肉里,即便短时间内没什么伤害,时间长了,难免会带来各种问题。” “肚子里的线也要拆?那不是得重新划道口子?” “对,不过,这次的创口不大,病人恢复得好,划一道创口,就跟平时切菜切到手一样,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放心好了。” 孙秀有些担心,却不敢多问,回去和儿子好好说说才是。 沈济世和白君守缠着左翎问各种问题,秦直抒狐狸眼一眯,两人缩着脖子,哒哒跑了,说明天再来。 孙秀放下东西也跑了,她实在怕恶霸得很。 左翎咧嘴笑,她也实在没工夫应付这俩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学生。“相公,我想洗澡。”躺了半个月,也不知道脏成啥样了。 秦直抒挑挑眉,也行,他也想洗了,“自己跟上。” 左翎咧嘴一乐,一个飞扑跳上秦直抒的背,“人家还是病患,相公背。” 秦直抒邪气一笑,拿上左翎唯一的换洗衣裳,“你倒是会得寸进尺。” “相公是能者多劳。” “刚刚不是还想跟我没完吗?” “什么时候,谁,相公记错了吧?” “嗤,”秦直抒嗤笑,对小娘们的脸皮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左翎乐颠颠的,已经练就了不需要秦直抒搭把手也能牢牢贴在他背上的本事,晃悠着小短腿,“相公,怎么不从后院走?” “后院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 秦直抒不搭理。 左翎磨磨牙,她也不是很想知道,不说就不说。 “相公给我喝参汤了吗?”她闻见味了。 “狗鼻子倒是灵。” 左翎龇獠牙,“相公是特意去山里给我找的人参吗?” “想得倒是美,姓沈的给的。” 左翎瘪瘪嘴,她才不失望。“沈大夫倒是大方,人参起码得有五十年了。” 秦直抒勾唇,笑得邪气,“狗鼻子确实灵。” 左翎怒,狗东西从她醒过来就没说过一句人话,等她洗完澡,十天不搭理这恶霸。 秦直抒感应到背上小娘们的怨念,无良的笑得更邪气了。爪子在小屁屁上捏了一把,在左翎嚎出狮吼功前,迈着大长腿往森林里奔。 呼呼的凉风刮在脸上凉悠悠的,特别舒服,快六月了,天气越来越热,也只有山里凉快。 左翎下意识搂紧秦直抒的脖子,脖子扬得长长的,欢快的晃动小短腿。“相公,再跑快点。” 秦直抒狐狸眼挑起,脚下一动,快得左翎几乎看不清两边往后倒退的景物。 “哇哈哈哈……”缺根弦的左翎要是仔细点,就能发现秦直抒的脚掌根本就没挨着地面。 花了不到以往一半的时间,两人就到了温泉,秦直抒又开始不做人,直接把左翎扔进水潭里,吓得前一秒嗷嗷大笑的左翎,灌了一大口水,差点就这么去了。 “秦直抒,老娘要跟你单挑。” 秦直抒嗤笑一声,扒干净衣裤,跳进水潭里,完全没把左翎的咆哮放在眼里。 左翎暗戳戳的吞口口水,狗,日的,身材这么好,宽肩窄腰大长腿,八块腹肌光溜溜的,一看就很好摸。 就是小恶霸看起来有点吓人,她这么小个,是怎么扛住的? 嘶,不敢想。 故作正经,收回视线,用狗刨划动,去扯点草。 秦直抒勾唇,又邪又痞,一双狐狸眼,幽绿幽绿的,别以为他没看到小娘们流口水。 正正经经的洗完澡,左翎死皮赖脸的让秦直抒扛回家,然后就把人踹了,颠颠的跑后院去看到底什么不方便。 秦直抒已经完全习惯小娘们这种用完就丢,过河拆桥的德行,拍拍裤腿上的脚印,也跟着往后院去。 后院,竹屋已经成型,高高的竹子围墙圈了很大一块地,墙外围种了很多荆棘,没种下多久,焉达达的,正在努力活下去。 正前方的院门也是竹子做的,足足三米高,厚重得比实木门,自然也很牢固。 推开院门是一排房屋,同样大小,同样规格,正面和左右,各四间,一共十二间,全都一个样,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地面也还没弄,只是用竹子把屋子形状围了出来。 这里没有人,后面有人声。 左翎好奇的从正面和左面衔接的转角处的小门进去,这里是一片竹林,将前后完全分隔,竹林里铺了一条小石板路,百米长,小路尽头是三栋小竹楼,竹楼下有半米的悬空,然后是一层和二层。 三栋主楼已经成型,几十号人正对竹楼进行精修,秦荣氏和老秦头在帮忙。 也不是帮忙,就是瞎指挥,说这要怎么弄,那要怎么弄,事得很。 工人们面无表情干自己的,完全不搭理。 左翎咧嘴笑,娘诶,这就是她幻想中的神医住所啊。“爹娘。”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跑过去。 老两口回头,满脸惊喜,“哎哟,小翎翎醒了,是不是饿了,娘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可怜见的,小脸都瘦脱相了。”秦荣氏迎过来,老秦头也笑呵呵的跟上。 左翎摇头,“相公给我吃了三大竹筒粥,我不饿,娘,竹屋修得也太快了吧?” “喜欢吗?”秦荣氏笑问,还挤眉弄眼的。 左翎没看到便宜婆婆的眼抽筋,连连点头,“喜欢,太喜欢了,谢谢爹娘。” “我们可什么都没做,请人,设计都是直抒弄的,特意给你弄的。”秦荣氏朝后面的秦直抒努努嘴。 左翎一乐,回头看到秦直抒,把说好十天不搭理狗东西的话抛到了脑后,小短腿一蹦,跳到秦直抒怀里,“谢谢相公,相公最好了。” 秦直抒呵呵,他腿上的脚印还在呢,小娘们这脸皮厚得真是没谁了。 左翎嘿嘿笑,“相公,前面一排屋子是做什么的?” 第46章 46复诊 秦直抒挑眉,做什么的?在给李达三做完手术后,他就有了想法,想着小娘们是不是想要个那样的地方?小娘们是不是喜欢行医?那么是不是要多弄几个那样的地方? 小娘们都快在脑子里泛滥成灾了,然后就有了那三排房子。 “不做什么,放在那好看的。” 左翎瘪瘪嘴,恶霸的话一点也不可信。脑子转啊转,突然间聪明了一回,用一种小样,我懂你的眼神瞅着秦直抒,“哼哼,相公是给我用来当手术室的对不对?相公,你怎么这么好啊。”吧唧一口,亲在邪气的俊脸上。 老两口赶紧捂眼睛,闪人。 秦直抒狐狸眼眼尾红了,小娘们是找死吧,危险的盯着不够巴掌大的小脸蛋,“想你男人在这里办了你?” 左翎咯咯乐,已经把恶霸当成了纸老虎,一点不带怕的。从秦直抒的怀里溜下去,哒哒的跑去和老秦头秦荣氏两人一道,一顿瞎指挥。 秦直抒邪气的摸摸被亲的地方,狐狸眼闪过笑意。 李虎在帮着专业师傅打下手,看到左翎,扔开扛着的竹子就跑了过去,“奶奶,你醒了。” 左翎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李陈氏知道了,怕是得找她拼命。“你在这干嘛,不回去照顾你爹?” 李虎摸着后脑勺嘿嘿笑,尖嘴猴腮的长相,倒是出现了几分憨厚气质,“我爹有我娘照顾,用不上我。” “你家不吃饭了,家里的活都不做了?” “有我弟妹呢,他们能做。” 左翎……行吧,她就不适合当知心大姐姐,或者村委会大妈。 摆摆手,让李虎从自己眼前消失。 李虎恭敬的应了一声,欢快的奔向工作岗位。 左翎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人啊,还是本来面目好看。 不管是变好还是变坏,总是让人不适应。 中午,秦荣氏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庆祝左翎苏醒。 家里的东西不少,有李达三家送来的,还有沈济世和白君守这俩打着鬼主意的人送来的,老秦家一跃成为了村里的“大户人家。” 干活的人没来吃饭,左翎以为是工钱里包含了食宿费,“相公,他们的每天的工钱是多少?”家里这么穷,还请这么多人,恶霸去打劫了吧? 秦直抒嗤笑一声,“你男人请人需要付工钱?” 左翎……是她的错,不付工钱才是恶霸的正确打开方式。 可怜那些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人啊,工钱没有,吃的都混不上一口,难怪他们今天指挥的时候,没人搭理他们。 也是那群人内心足够豁达,要换做自己,恶霸家祖坟都给刨了。只是甩甩脸子而已嘛,能接受,左翎决定,不去瞎指挥给他们心口上撒盐了。 下午,左翎拽着秦直抒去李达三家,出门在外,总要带着“恶犬”才能安心。 恶犬秦直抒…… 李达三家还挺热闹,几乎天天都有人来看望去过阎王殿的人,每看一眼就要暗呼一声菩萨显灵了,也不知道李达三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都咽气了还能活过来。 当时他们站在大门口,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李达三躺在破门板上的德行,绝对活不了的,啧啧,他们觉得李家人都变得邪乎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没让他们远离李达三家,倒是更加热情的来串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沾染点什么,好在自己要死的时候,得到点神助。 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孙秀应付得身心疲惫,想让这群人赶紧走,当家的还要静养呢,可又不好一口开,就得罪大半个村子,实在恼火。 眼尖看到门口的左翎和秦直抒,喜得恨不得大呼三声,“恩人来了,快屋里坐。”完全不管说得唾沫横飞的一群老娘们,没事就上她家打嘴炮,烦都烦死了。 人群瞬间禁声,转头去看门口,看到秦直抒就跟看到鬼一样,恨不得脚底下生风,一溜烟冲出去。最终,好奇心驱使他们勇敢的留了下来。 秦直抒狐狸眼冷冰冰的,不搭理孙秀,左翎柔柔的笑着,“我们过来看看。” “快,屋里坐,我让娃他爹出来,恩人别客气。” 站得笔直的一群老娘们……恩人? 什么恩人? 恶霸还能做好事? “咳咳……”在屋里憋得要死的李达三咳嗽提醒脑子不清楚的婆娘,恩人说了要保密,还大大咧咧的啥都往外秃噜。“孩他娘,请恩人坐堂屋吧,我这就出来,好好感谢恩人替我请来了神医,要不然我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左翎挑眉,李猎户的脑子还是挺好使的,李虎应该是随了他爹。 孙秀愣了愣,猛然醒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是是,是得好好谢谢恩人请来大夫,要不然我们一家子真不知道怎么过,恩人,快屋里坐。”孙秀特别殷勤,把家里珍藏的茶叶都拿出来了,看得一群老娘们眼热不已,她们来连杯白开水都没有,恶霸来了,又是点头哈腰的,又是端茶倒水的。 哼,贱皮子。 不就请了个大夫嘛,怎么不说李达三是怎么伤的? 蠢货,还把恶霸当恩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左翎见老大娘们的眼神如狼似虎,实在不习惯,“婶子别忙活了,我们不喝茶,大叔也别动弹,我们就看看。”拽着秦直抒往屋子里走。 孙秀赶紧跟上,“屋子里黑,恩人小心点脚下。” 左翎抖了抖,实在受不了如火的热情。 屋子里,李达三已经挪下了床,左翎蹙眉,“别动,你现在虽然看起来没有大碍了,但这次伤得很重,身体亏损也很大,必须卧床。” “诶诶,听恩人的。”李达三笑着又挪了回去。 左翎直接掀开了李达三的衣服,查看伤口,连个招呼都不打。 李达三的黑脸通红,好在屋子黑看不见。 孙秀倒是没觉得什么,直直的盯着左翎,希望她别说出些不好的结论。 秦直抒的狐狸眼眯了起来,小爪爪欠调教。 左翎心无旁骛,白嫩嫩的爪子在伤口上按压,邻里位置也检查一遍,不得不说,李达三的身体素质杠杠的,可能跟古人没遭受过百毒侵害有关吧,和自己那个时代,百毒不侵,小身子外强中干的人不同,“恢复得很不错,再等两天就能拆线,拆线后再卧床养上半个月就能下床。” “老天保佑,”孙秀一口气总算回到了肚子里,“谢谢恩人,真的太谢谢了。” 第47章 47被野花勾走了 左翎笑,很能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以前见得最多的也就是病人家属的喜怒哀乐。 “没事,也是你们胆大,果断,愿意让我治才有现在的惊喜,好好休息吧,沈大夫的药很好,一定要按时吃。” “嗯嗯,我都按时吃了,半点不敢耽搁浪费。”李达三憨笑着,死了又活了,这感觉,真的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得到的,知道珍贵,也会更加珍惜。 左翎笑笑,拽着自己的底气走了。 老娘们还在院子里守着,想看恶霸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这俩人进去了不到一刻钟,说话也嘀嘀咕咕的,他们完全听不到。 眼睁睁看着恶霸离开,蜂拥着去找孙秀。 孙秀只说老秦家的都是好人,以前误会他们了,这次要不是他们帮忙请大夫,孩子他爹就没了。 除了这些,其他啥也不说。 老娘们不信,老秦家是什么货色,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虽说算不上大奸大恶的坏人,但绝对称不上好人。帮人请大夫这事,不是他们该干的。 可李孙氏这婆娘遮遮掩掩的,他们什么都问不到,悻悻然走了。 孙秀可算是松了口气,送走这群大神。 左翎拽着秦直抒回家,这会正直下午一两点,太阳最晒的时候,田间没有多少活,大部分人都在家里,或者树荫下歇凉。 左翎坐在田坎上,跟缺水的小花似得,焉达达的,整个人都快烤熟了,真热。 无力的挥挥小爪子,不愿动弹,“相公,你背我回去呗。” 秦直抒斜眯了左翎一眼,嘴角上挑,“想得美。”大长腿一迈,跃过左翎就要走。 左翎眼疾手快,吊在秦直抒胳膊上,“相公,人家热。” 秦直抒勾唇,长胳膊一抬,就把左翎提了起来,“你要有力气就吊着,没力气就自己走。” 左翎磨牙,注孤生的东西,这么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良心不痛吗? 各种符号在脑子里过一遍,手上拽得更紧了,虽然吊着,自己胳膊疼,也累得慌,可狗东西快啊,比自己走快多了,还能感受到习习凉风。吊着吧,挺好的。 宋蔷迎面过来,见识到自己的新朋友和秦恶霸的相处日常,毫无预兆的,内心突然间强大到可以无视秦恶霸了,看到左翎高兴的扑过去,“小翎,我还准备去你家找你呢,正好在这遇上,你们去哪了?” 左翎一脚就把秦直抒踹了,挽上宋蔷的胳膊,腿不酸,腰不疼,也不热了,“蔷姐姐,我们去看了李达三,正准备回家呢,一起去我家吧,我家凉快。” “行。”宋蔷极力忽视掉后背的眼刀子,和左翎手挽手走了。 秦直抒俊脸邪气得让人小心肝发颤,狐狸眼盯着左翎欢快的小背影,狐狸眼危险又诡异,怎么看都像是在打鬼主意。 心大的妹子完全没感受到来自恶霸的恶意,走得异常欢快,小短腿捣腾得特别欢。 一走进山脚范围,凉意徐徐袭来,被烤得浑身不自在的左翎狠狠舒口气。“走,上院子的草堆上坐,那软和。”虽然没凳子,可左翎是真心喜欢这个草堆。 宋蔷也习惯了,对这个草堆也熟悉。“小翎,你这几天是不是生病了,我来看你,婶子说你身体不好。” “没事,就是有点热伤风,在家里睡几觉就好了。蔷姐姐吃山梨,”秦荣氏说这个是李虎弟妹送来的。一入夏,小孩子就喜欢上山摘野果,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宋蔷也不客气,拿了一个,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就咔擦咔擦啃,“没事就好,对了,听说李达三好了,我害怕没敢去看,你刚刚看了,是真的好了吗?” 左翎点头,“真快好了。” “天啊,那个大夫也太厉害了吧,”宋蔷狐假虎威那天跟着进了院子,看到过李达三的样子,被吓得不轻,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人肯定是活不了了,哪想,活了。 左翎笑,大夫是挺厉害的。“蔷姐姐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哦,对,我这些天挖了不少草药,准备拿去镇上卖了,你要一起吗?” 去镇上啊?左翎脑子开始飘少儿不宜的动画片,啧啧,阴影面积很大,“好啊,我还只去过一次镇上呢,都没逛,正好跟着蔷姐姐一起去见识见识。”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卯时中,我们在村口集合,你有草药要卖吗?”卯时中,就是早上六点整。 说起草药,左翎有点心虚,费劲吧啦的弄回来的一篮子草药,被她忘到了爪哇国,驱蚊包胎死腹中,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是否还建在,“没有,我跟着蔷姐姐看看就好。” “行,我先回去了,还得去稻田里给秧苗泼水,这鬼天气,热死个人。” 宋蔷风风火火的走了,院子里只有左翎一人。 老秦头老两口在后面继续瞎指挥,跟着一起回来的恶霸半路走失了,这会也不知道去了哪。 左翎无聊得很,在屋子里翻出几张草纸,弄了一根没烧透的柴火,开始绘画大作。 她得把手术工具画出来,等有钱了去铁匠铺子打,给李达三做手术用的简易工具,差点没弄断她的手。真是伤天害理,她这么娇嫩,不是暴殄天物嘛。 只是吧,术业有专攻,左翎画出来的手术用具,就跟本地左翎秀出来的四不像一样,不堪入目,连自己都认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 废了好几张穷困潦倒的老秦家最为宝贵的财富——草纸,左翎果断放弃,今天可能是日子不对,等以后挑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再动手。 把搓成团的草纸展平,放进茅厕,还可以用的。 说来也奇怪,乡下人家,树叶,木棍,石头,什么都能用来擦屁屁,唯独不会用草纸,这么吃钱的玩意,不能用屎去祸害,哪怕村里的几个“大户人家”都不会用。哪想,穷得叮当响的老秦家一直在用,很引人深思啊。 只是,左翎没这个脑子,思不起来。 用了一辈子软软香香的小白纸,再用又糙又硬的大黄纸,小菊花都快凋零了,她没嫌弃已经是入乡随俗了,哪还能再往前追溯到远古时代的用具,觉得自己太奢侈,那不是傻吗。 画一堆狗屁不通的东西,花了一下午,左翎刚收拾好,秦荣氏就回来做饭了。“小翎翎一个人在家啊,直抒呢?” 左翎瘪瘪嘴,“半道被野花勾搭走了。” 第48章 48再去镇上 秦荣氏眨眨眼,表示没听见,“小翎翎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左翎……难道不应该安慰她两句,同仇敌忾的骂骂小野花,再喷喷臭渣男? 果然,对婆婆来说,儿子才是亲的。 “娘做的都想吃。” 秦荣氏笑眯眯的,跟吃了蜜一样甜,“那行,咱们晚上吃炸酱面,娘做的特别好吃。” “好,我帮娘。娘,我明天要和蔷姐姐去镇上玩,卯时的时候您记得叫我。” “没问题,要不要直抒陪着一起?” “不用,我和蔷姐姐一起没事,”她可不想再去那啥,大好的人生,怎么能跟狗东西耗在一起呢。 入夜,秦直抒回来,得到了左翎从头到尾无情的无视,气笑了。 小娘们扔下他和别人跑了,竟还敢反过头来无视他。 邪气的勾勾唇角,把吃的满嘴流油的左翎拎开,鸠占鹊巢,大快朵颐。 左翎一根面条还挂在嘴上……皇帝走了狗登位,她这皇帝还没走呢就被谋朝篡位,她要跟狗东西势不两立。 “呲溜……”把面条吸进去,一个狼扑,挂在秦直抒背上,狗嘴夺食。 秦直抒嗤笑一声,长臂一伸,左翎就这能望洋兴叹了,不论短爪子怎么刨,始终差那么一点,气得满嘴芬芳。“秦直抒,老娘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秦直抒悠哉悠哉的吸口面,“怎么战?” 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躺着当咸鱼的画面,左翎就…… 可能被气得狠了,脑子不清楚,脑袋一歪,一口咬在秦直抒嘴上。 “哎哟,饱了饱了。”老两口连竹筒都来不及放下,就往屋子里钻,老了,受不得刺激。 左翎……咱们能重新来过吗? 秦直抒勾唇,扯过左翎摁怀里,邪笑着问,“你男人好吃还是面好吃?” 左翎躺尸,别问,她不知道,她刚刚可能做了个噩梦。 秦直抒好心情的拎着装死的小娘们狠狠亲了一口,又塞了一筷子面到她嘴里,“吃饱了才有力气战,你男人到时候一定让着你。” 左翎呵呵,我谢谢你全家,“我明天要去镇上,把钱给我。”没有恶犬开道,坐车得给钱。 秦直抒眉头一挑,小娘们越来越能了,去镇上都不用他了,“没钱。” 左翎龇牙,梗着脖子瞪秦直抒,“钱呢?拿去养小情人了?” 狐狸眼一眯,这茬还没过呢,“扔了。” 狗东西败家子,左翎气得吐血,“我不管,明天我要去镇上,没有钱坐牛车,你得给我去找。” 秦直抒不搭理,呼噜呼噜吸完一竹筒面,拎着左翎回了破草屋,一把扔破床上,就开始扒衣服。 左翎双手护胸防狼怒视,坚贞不屈的决心异常坚定。 秦直抒斜眯她一眼,嗤笑一声,掀开破被子钻进去,顺手将小娘们拽进来,大长腿一压,压得死死的,开始呼呼大睡。 原以为会来个混战的左翎……狗东西,也不怕把她压坏了。 一顿拳打脚踢,把自己解救出来,然后跟八爪鱼一样,趴秦直抒怀里,美美的睡了。 秦直抒睁开眼,在小屁屁上捏了一把,搂着小娘们安心睡了。 翌日一早,左翎口水正流得欢,秦荣氏一声一声的喊,“小翎翎,起床了,小翎翎起床了。”声音悠长悠长的,多亏不是晚上。 秦直抒看自己胸口的口水,满脸嫌弃,再流下去,能开条河了。 大巴掌在小胸胸,小屁屁上流连,捏得美梦连连的左翎小眉头直皱,一睁开眼就是秦直抒那张人神共愤的狗脸。胸胸跟屁屁上熟悉的疼痛,让她瞬间精神,“扰人清梦,如杀人父母,老娘跟你拼了。”嗷呜一声扑上去,誓要将狗东西大卸八块。 秦直抒嗤笑,大长手拎着左翎后衣领轻松扯开,指着自己的胸口,“瞧瞧。” 左翎狰狞的小表情瞬间散去,眨眨眼,“相公,早啊,哎呀,我要迟到了。”挣脱后衣领的钳制,一溜烟跑了。 秦直抒勾唇,懒懒散散的跟着起身。 看院子里的小娘们,脸不洗,头不梳,逮着两个大肉包子啃得面目狰狞就觉得眼睛疼。 扯过破棉布浸湿,拧干,一把糊左翎脸上,粗鲁的摩擦。 左翎只能无助弱小的挥舞小爪子,狗东西,等着,总有一天她要把他踩脚底下摩擦。 撸干净脸,秦直抒又开始撸头发,整个一个二十四孝老妈子。 看左翎吃得欢快,心气不顺,直接夺过来塞自己嘴里。 左翎磨碎了一嘴的小板牙……狗东西从她嘴里抢吃的抢上瘾了? “小翎翎来,再吃两个。”秦荣氏笑眯眯的又递两个大肉包子过来,“别搭理直抒,快吃,趁热。” “嗝……”一个响亮的嗝,左翎老脸通红,她已经饱了。“娘,您吃。” “锅里还有,这两个拿着路上吃,娘给你包上。”秦荣氏的破篮子又光荣上岗了。 左翎不嫌弃它,欢欢喜喜的拎着,“谢谢娘。”转头眼巴巴的瞅着秦直抒,“相公~~” 秦直抒嘴角狂抽,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恶霸,就怕小娘们突然犯病,赶紧把破钱袋扔给她。 左翎拽住钱袋,拎着摇了摇,确认是自己讹来的几十个铜板,不多不少,咧嘴乐了。 哼,狗东西,就知道骗她,小脸一夸,小眼睛一瞪,踩着秦直抒的脚,晃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秦直抒想把小娘们拎回来,好好调教一番,用完就扔的毛病得给她改了。 村口,左翎后悔扔快了,早知道就让狗东西背她过来后再扔。跑这一趟,去了半条命。 今天赶集,去镇上的人多,这会牛车上已经基本上坐满了。宋蔷背后耸着一个比人都高的大背篓,坐在牛车上,冲左翎挥手,“小翎快来,我给你留了坐。” 左翎艰难的扯开嘴角笑,“来了,”憋足一口气,咬牙又跑了几步,坐上宋蔷给她留的坐,“谢谢蔷姐姐。” “不用,”宋蔷大咧咧的笑,还往旁边挪了挪,给左翎空出更多的地,坐得舒服些。 紧随左翎后面,又来了个人,牛车才坐满出发。 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妇,大娘大婶的,说些荤段子,聊些新八卦,热热闹闹的,没多大功夫就到了镇上。 再次来到这个充满阴影的地方,左翎无限感叹。 上次一条街都没走到底,就去这样那样了,都没能好好看看这地长什么样。 第49章 49偶遇混混兄弟 百树镇虽然被群山环绕,但交通四通八达,又有药材商带来人口和经济,所以,即便是个镇,也比县城小不了多少。 今天赶集,来来往往全是人头,左翎兴奋的伸长了脖子到处瞧。 宋蔷怕她走丢了,小翎翎长得乖巧又可爱,这地龙蛇混杂,可别被人贩子拐跑了。往上送送背篓,腾出一只手牵紧左翎,“我们先去把药材卖了,再一起来逛逛,镇上人多,你要跟紧我,别丢了。” 左翎龇龇牙,她这张具有欺骗性的长相也是无可奈何,“蔷姐姐放心,我不乱走。” 两人沿着街道往后街走,那里有一条街,全是药材商的店铺。 来卖药材的人很多,不论是平时还是赶集的日子,都络绎不绝。 药材商收购药材的价格都是统一的,所以,在这里做生意,要比别人好,拼的就是态度。 宋蔷不管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来经常来卖草药,也都常在一家卖,“这家不错,称都给得足足的,有时候差几个铜板还会给个整数,走小翎。” 左翎看了眼牌匾,这里的商家几乎都是用姓氏加药材行来命名,宋蔷常来这家叫荣氏药材行。 里面有四五个伙计,柜台有一个掌柜,这会前头排了近十个卖药材的。 宋蔷带着左翎跟在后面排,没多久,他们身后又排上了好几人。 店里每人分工明确,动作娴熟,配合默契,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就轮上了宋蔷。 左翎站在角落,歪着脑袋看。 宋蔷一大背篓的草药,每一种都分开捆绑,清理得很干净,没有泥土,没有杂草,也没有夹带别的东西,上称的小伙计连连夸赞,夸得宋蔷眉开眼笑的。 上称时,秤砣都快掉地上了,又得到了宋蔷的一顿感激。 小伙计把每样药材的名字,斤两和单价记录好,写上宋蔷的名字和日期,交给掌柜的,又去接待下一个。 掌柜的四十多岁,慈眉善目,逢人三分笑,见到宋蔷先问好,“小娘子很久没来了。” 能被掌柜记住,似乎是一种荣耀,宋蔷很高兴,“家里农忙,采药的时间少,等积攒得多了才来的。” 掌柜的呵呵笑,“否管多少我们都收,保证童叟无欺,小娘子往后随时来就是。” “行。” 几句话的时间,掌柜的就算出了总账,宋蔷那一背篓冒尖的药草,半干的,也就四五十斤,算下来一共八百九十七文钱,给了个整数,九百文,惹得宋蔷心花怒放,“这怎么好意思啊?” 掌柜的摆摆手,“应该的,小娘子是我们的老主顾,往后多来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就行。” 宋蔷揣着九百文,喜滋滋的离开。在宋蔷这里,人工和时间,都是不计入成本的,所以,这九百文就是纯收入,怎么能不美。 左翎从头看到尾,不得不感叹,从古至今,无奸不商。 称给得再足,也就二三两的差别,再加上补足的那三文钱,对店家来说不痛不痒,却能得到一个忠实客户,实则大赚。 态度再端正点,不管大客户小客户,都一视同仁,想不生意红火都不行。 想来其他店同样有自己的手段,荣氏是给足称,补齐钱,其他店家或许是给点小礼物,返回点小钱财,亦或是多卖多送什么的活动,生意同样不错。 两人手牵手出了药材街,迎面就遇上赵广鹏。 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失恋打击得太狠,脑袋耷拉着跟霜打过的小白菜似得。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因为主人不给力,也变得焉达达的。 赵广鹏是百树镇人人都知道的镇霸,宋蔷一见,赶紧拽着左翎往旁边撤。 赵广鹏已经看到左翎了,眯缝小眼迸发出亮光,瞬间精神百倍,往左翎这边奔。 宋蔷吓得脸都白了,抖着双腿护在左翎跟前,跑是不行了,只能破财消灾,哦,才到手的九百文,心好痛。 “赵,赵爷,您……” “哎呀,躲开。”赵广鹏一巴掌挥开碍事的宋蔷,咧嘴往左翎跟前凑,“妹,妹呃……小嫂子。”多么痛的领悟,只可恨生不逢时,他要是……不不,没有如果,失去就是失去了。为什么是秦恶霸,但凡换任何一个人,他都能抢过来。 赵广鹏精神不过一秒,又焉了。 左翎一点没有曾经祸害过人家的愧疚,挥挥小手,“巧啊小哥哥。” 赵广鹏扬起我委屈但我不说的笑,“小嫂子,你是来卖药材还是有事?你跟我说,我替你办。” 左翎温柔的露出八颗牙,“我就是来看看,小哥哥你忙吧。” “我不忙,小嫂子看什么,我带你去啊。” 左翎牙疼,秦恶霸不在,怎么弄走赵恶霸? “不用,我和朋友一起,小哥哥忙自己的就好。”快看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是不是应该懂事的离开? “我真不忙,”赵广鹏摆手,拍着胸口,豪情万丈,“小嫂子不用客气,你朋友在哪呢,我和你一起去找。” 朋友宋蔷……她就这么不显眼? 宋蔷觉得刚刚想得有点多,都是恶霸,相互之间应该是亲如兄弟的,赵恶霸看在兄弟的面上,都不会忍心拿兄弟媳妇朋友的血汗钱的,不容易,九百文保住了。 只是,自己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告诉赵恶霸,朋友在这? 左翎瞟了眼一脸呵呵的宋蔷,龇龇牙,可能是赵恶霸的眼睛太小。 狗皮膏药甩不掉,左翎和宋蔷木着脸在前面走,后面的赵恶霸跟不知疲累的鸟雀一样叽叽喳喳了一路。凡过之处,众人退避三舍,看左翎两人的小眼神,特比悠长。 所以说,有时候成为万众瞩目并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的街,又逛不成了。 宋蔷暗戳戳的瞅了眼左翎,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货弄走? 左翎肝疼,抠抠脸,小眼神递过去,等着。 转头,露出八颗大白牙,笑,“小哥哥,我相公在镇上的朋友多吗?” 朋友?说的正起劲的赵广鹏嘴角狂抽,秦恶霸怎么可能有朋友,他只有被打得不得不屈服的狗腿子。“小嫂子问这个做什么?” 左翎一本正经,端庄大气,“小哥哥今天对我帮助良多,得让相公的朋友知道,没事跟相公唠唠,相公才好感激小哥哥啊。小妇人一人说的没有大家都说来得情真意切,所以,还得麻烦小哥哥替我引荐一番相公的朋友。” 第50章 50恶霸的兄弟们 赵广鹏呵呵了,那群狗腿子就喜欢干别人不好他们就好的事,会去秦恶霸面前说自己乐于助人?开什么玩笑,少落几块石头他就烧高香了,他才不蠢。“小嫂子,你可别想不开,那群狗腿子都是心狠手辣,没脸没皮的混混,你千万别搭理他们。” 赵广鹏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嫂子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这里到处都是秦恶霸的眼线,要是让秦恶霸知道自己勾搭他媳妇,那完蛋了。 呸呸呸,什么叫勾搭,他这是乐于助人。 左翎呵呵了,别是忘了自己见到狗东西时点头哈腰的蠢样了,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狗腿子,脸呢? 现在是不是慌得很?是不是想要溜?安心的去吧,咱谁也不说。 左翎抹了把小发型,她就是这么聪明,没办法。 “谁是你相公?”如幽灵的声音从左翎耳后传来,还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凉风,左翎下意识一抖,反手就拍了一巴掌过去,“什么鬼?” 那鬼…… 赵广鹏……人生突然就圆满了,能挨小嫂子一巴掌,也算荣幸,他再也不是唯一了。 左翎觉得百树镇可能跟她八字不合,每次来,都能留下一巴掌。 小眼睛眨啊眨,充满了愧疚,“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您没伤着吧?要不去医馆看看?”暗戳戳的捏了捏破钱袋,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进好出。 藏铭锋摸了把脸上的巴掌印,撩一撩垂在胸前的黑长直,再整整一身锦衣长袍,小扇子在掌心敲啊敲,嘴角有几分抖动,被他很好的压了下去,“无妨,小娘子还未回答,你相公是谁。” 左翎盈盈一笑,“小妇人夫君姓秦,名直抒,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贵干?藏铭锋瞅了眼想溜的赵广鹏,呵呵,小样,等着吧。转头对左翎拱手,“小嫂子好,在下藏铭锋,是秦哥的兄弟,这厢有礼了。” 左翎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有礼有礼,别这么有礼,恶霸不在她害怕,“公子有礼,改天让相公请公子到寒舍一聚,小妇人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蔷在旁边有些愣,想不明白秦恶霸穷得裤衩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有看起来这么有钱的公子哥朋友。晕晕乎乎的因为左翎的寒舍两个字瞬间出戏,想到老秦家的破院子,确实是寒舍。 亦步亦趋的跟着左翎就要溜,有意无意投过来的注目礼越来越多了,她小心肝颤抖得厉害。 藏铭锋脚步一转,挡在了左翎前面,“小嫂子不急,小弟初次见面,怎么都应该好好恭贺嫂子和秦哥的新婚之喜,”小扇子在掌心啪啪的拍两下。 左翎觉得这应该是个暗号,街头巷尾霎时跑来好几个形状各异的汉子。 有穿得比秦直抒还破的乞丐,有壮得跟头牛似得的壮汉,有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跑的穷书生。 左翎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宋蔷也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龟缩在左翎背后。这几人她知道,百树镇有名的懒汉混混二世祖。 那乞丐每天都在街边摆个破碗睡大觉,开口讨钱都懒得费口水,饿了走哪吃哪,众人敢怒不敢言,怕被讹上,让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安宁。 那大汉是在街头巷尾收保护费的,这人不讲江湖道义,收了钱不管事,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月收两三回,心情好的时候更遭,见天的收,是百树镇商家共同的噩梦,明的暗的都弄不过,只能吞着老血给孝敬。 穷书生还好,他不祸害别人,专祸害自家上到八十岁的老父老母,下到嗷嗷待哺外甥,家里九个姐姐,就他一个儿子。老两口溺爱,培养出了九个为弟疯魔的姐姐。小时候不懂事,为了感激回报老父老母和姐姐的宠爱,发愤图强了一回,一举考上了秀才,后来,歪了,成了吸血的二世祖,见天的找老爹老娘姐姐们要钱,有事没事到百树镇晃荡,别看他弱了吧唧的,是真能吃,要来的钱,全吃了。自己大鱼大肉,老娘姐姐们吃土,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叹,造孽哦。 最开始这个,宋蔷也知道,百树镇有名的大户人家公子,百树镇不大不小,四通八达十条街,其中过半数的街道商铺住宅是他家的。这位公子,是百树镇的善财童子,走过路过,总能遇到他广散钱财,人见人爱。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爱摸摸俏姑娘的小脸蛋,美妇人的杨柳腰,半老徐娘的大屁股,街头巷尾的红楼暗娼都是他挥金如土的地方,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只是,宋蔷从来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和秦恶霸都是兄弟。 自家有文化的公公说的那叫啥?蛇鼠一窝? 左翎看了眼缩自己身后,恨不得就此消失的新朋友……说好要保护她呢? 藏铭锋笑得如沐春风,忽略他奸诈的眼睛,身长玉立的会让所有人觉得这是一个偏偏公子,正人君子。“小嫂子,他们都是秦哥的兄弟,弱不禁风叫樊恒生,靠啃食父母活命,破破烂烂叫向木图,靠有缘人施舍活命,凶神恶煞叫鲁云星,靠劫打家劫舍活命,小弟不才,排行他们之上,小嫂子可叫小弟和气生财,靠挥金如土活命。” 左翎得体的微笑一寸寸僵硬,尴尬又不失礼貌的露出八颗大白牙,“认识你们很高兴。” 樊恒生在风中摇摆,宽大的袍子随风而动,跟病入膏肓似得孱弱,比白无常还白的爪子,颤巍巍的递上一个荷包,“小嫂子好,这是小弟刚刚从父母那拿来的棺材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务必收下。”读书人嘛,说话带点文绉绉的酸腐味。 左翎……她听到人群里有人骂了句畜生。 销魂的味道迎面而来,向木图咧嘴露出大黑牙,左翎想,他可能懒得刷牙。 黑爪子从破碗里抓了唯二的两个铜钱,递给左翎,“这是小弟今天讨来的,聊表心意,小嫂子别嫌弃。”话落困顿又疲倦的打了个哈欠,眼屎顺着眼泪花花往下流。 左翎……她又听到了晦气俩字。 鲁云星跟他的块头一样豪气,递过来一个银元宝,声如洪钟,“小嫂子,这是小弟刚刚收到的孝敬,你收下。” 强盗…… 左翎听得很明白,小手抖了抖,脸上的笑,越发僵硬了。 藏铭锋发扬他挥金如土的人设,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金镯子,实心的,得有四指宽,两指厚,目测得有两斤重,“出来得匆忙,没什么好东西,小嫂子别介意,收下小弟的一点心意。” 败家子…… 这点左翎很认同,匆忙都能弄个这么敦实的物件,你要不匆忙,是不是得送金库? 第51章 51拆线 周围人眼睛都嫉妒红了,左翎怕收下后走不出百树镇。 怎么办,收不收? 多怀念自家狗东西,这么费脑子的事就应该交给他办。 收不收的不需要左翎考虑,四人直接从旁边卖小背包的摊位拽了个看起来最贵的包,把东西装里面,塞给了左翎。 左翎攥紧手里的破篮子,在摊主挖心掏肺般肉疼,又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下,心理压力贼大的拿着小包包,小手在颤抖,我太难了。 破篮子里只有两个冷冰冰的包子,不够当回礼的,多尴尬。“那个……” 四人微笑等着下文。 左翎颤巍巍的递上破篮子,“吃包子吧,一人半个。” 众人…… 身为恶霸的四个混混脸皮都抽了抽,他们的小嫂子好似有点抠。 见他们不动弹,左翎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诚意不太够,“我婆婆今天早上包的,肉包子,纯肉。” 众人……这话的重点是纯肉吗? 四个混混脸上闪过一抹怪异,荣大婶包的包子? 藏铭锋接了过去,“多谢小嫂子,包子我们回头会好好享用的。现下小嫂子要做什么,我们可效劳。” 左翎呵呵,我真是谢谢你们了。 内心是强烈拒绝的,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和宋蔷如木偶一样走在前面,身后的尾巴换成了四个形状迥异,回头率百分百的混混,周围人看她们的眼神更加悠长了。 左翎很心塞,这不是她的本意。 宋蔷无比哀怨,到手的九百文钱都不香了,她还想着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可现在,所有人见到他们都疯狂逃窜,就差嘶声喊着快跑啊,混混来了。她只能在漫天的尘土里,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拖着沉重的步伐,左翎和宋蔷去了镇口,回吧,这注定是个伤心地。 李大爷到点赶车回去,左翎含泪和四人挥手告别,多么痛的领悟,出门带恶犬,这是经验之谈啊。 宋蔷几次三番的往左翎脸上瞅,欲言又止。 左翎眨眨眼,“蔷姐姐想说什么?” 宋蔷讪笑两声,“那个小翎,蔷姐姐跟你说个事,你能不能别生气?” 左翎咧嘴,“蔷姐姐说就是,跟我不用客气,我更不会生蔷姐姐的气。” 宋蔷抓抓脖子,“那个,往后我可能没办法再和小翎你一起去镇上了。”一次的感悟很深刻,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这么受人关注。她知道,这对新朋友来说是伤害,可她难啊。 左翎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她被抛弃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不管多苦多痛,仍旧要微笑面对,“没关系,我懂的,蔷姐姐别担心。” 宋蔷感动得稀里哗啦,决定对新朋友要更好一点,用行动证明,她没有抛弃她,只是消受不了万众瞩目而已,下一次去镇上,可能得多等一等了,等八卦淡去。 左翎的破篮子换了个新包包,两个包子,换了四份大礼,拿出去的讹来款,除了四文来回车钱,她一文也没用出去。 左翎觉得,百树镇可能克她,往后她直接去县里赶集好了,重要的是,带上恶犬。 回到破草院子,正值晌午,肉香袭来,赶集的郁闷一扫而空,左翎迈着两条小短腿往院子里捣腾,“娘,我回来了,做什么好吃的了?” “小翎翎回来了,累了吧,快来喝口水。”秦荣氏从破草棚子里迎出来,笑眯眯的递上一杯水,“上午直抒去打了一头野猪,娘在给你做肉干,想要什么口味的?” 肉干这事左翎记得,都快一个月前的事了,没想到狗东西真去弄了。 看在他这么上道的份上,今天因为他遭受的祸害,她决定既往不咎了。哒哒的奔到靠在歪脖子树上剔牙的秦直抒怀里,送上一个香喷喷的吻,“相公最好了,”一把将收的礼塞他怀里,又哒哒的跑去找便宜婆婆,“娘做什么口味我都爱吃。”她很好养活的,不挑嘴,咧嘴乐得后牙槽都露出来了。 秦直抒看了眼风一样来去的小娘们,颠颠手里的布袋子,“什么东西?” 左翎凑在锅边,边吞口水,边看便宜婆婆操作,心不在焉的回应,“是你兄弟给的见面礼。”说到这事想起了便宜婆婆的破篮子,“娘,篮子和包子我用来当回礼了,等改天,我给您买个新的。” 秦荣氏看了眼儿子手里的大金镯子,老脸笑开了花,“行,篮子不着急,娘不急着用。” 秦直抒嗤了一声,小娘们也真能拿得出手。 左翎笑了,“爹在后面看建房子吗?” 说起老秦头,秦荣氏就满满的嫌弃,“别管那老货,四六不懂的,偏要去瞎指挥。” 左翎……隐晦的看了眼便宜婆婆,您是不是忘了您瞎指挥的时候? 肉香在老秦家的破院子里飘了一整天,翌日,左翎牵上恶犬出门,去给李达三拆线。 白君守和沈济世早早的就守在了李达三床前,等着左翎。 李虎一家人也严阵以待,他们不知道拆线是个什么活,但总觉得,一定庄重而神秘。 左翎一进老李家的门,就受到了万众瞩目,和昨天那些悠长的眼神比起来,今天的热情似火才是正确打开方式嘛,她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包围圈里,发光发热。 “大家早啊。” “神医早,您看,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白君守和沈济世这俩打着歪主意的人,异常热情。李虎一家人就含蓄多了,双手搓着衣襟,直勾勾的瞅着左翎,您说,天上的太阳,他们都能白天做一回梦,给弄下来。 左翎摆摆手,“不用,到手术室里吧。” 众人忐忑又激动往手术室转移,那天用完之后,清扫干净,怕左翎还会需要,一直没动。 闲杂人等免进,李达三洗干净了躺好。 左翎用烈酒给自己双手消个毒,再给李达三伤口消毒,再扎一针隔绝痛感的针,拿起小刀片在完好的合适位置划拉。 局部麻醉的李达三能够清楚感受到刀片划开他皮肉的声音,这感觉,实在酸爽。 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左翎只划开一个三厘米左右的伤口,用备好的扩张竹片撑开,露出里面蠕动的大肠。 众人……多看几回就好了。 左翎淡定的拿过剪刀,将伤口两端的线疙瘩剪掉,然后用镊子夹住线头,利用巧劲一拽,线就出来了。 第52章 52拜师 李达三闷哼一声,隔绝痛感的针只有表皮才有效,内里的不明显,这么一拽,扯动伤口,多少有些痛意,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和他们设想的完全不同,感觉太轻松了,比拆衣服的补丁都要轻松。 左翎给新伤口缝线,“缝合的针法也是为了方便拆线,快准狠,能减轻病人痛苦,别看动作简单,也是需要长久练习的。” 针缝好之后,左翎将剪刀递向白君守和沈济世两人,“外面这个,你们谁要试试?” 两人瞪大眼珠子满眼不敢相信,“我们可以吗?” “当然,”左翎很笃定,她是一个心怀大义的医者,绝对不会藏着掖着,该享的时候还是得分享嘛。 两人激动得手都在抖,沈济世跃跃欲试,“要是没拆好会怎样?” “放心,不会怎样,最多就是病人多痛一痛而已。” 李达三……是否要考虑考虑病人的感受? 李虎对亲爹投去怜悯的一眼,对不住您了,爱莫能助。 沈济世吃了定心丸,不死人就行,看向白君守,“大哥,让小弟来?”白君守比沈济世大了几岁,喊大哥没毛病,这段时间,两人吃喝拉撒基本在一块,基情四射,两家的老婆子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白君守是个怂货,从当初不敢扎针就看得出来,这时候也不敢冒头,“您请。” 沈济世带着猥琐的笑,一步步靠近李达三,李达三本能的抖动,想跑。 左翎看他这样,嘴角抽抽,“当心点,别把我刚刚缝的伤口扯开了。” “诶诶……”沈济世拿着剪刀在伤口上比划,手抖得厉害,一不小心戳在了肉上。 李达三……求给个痛快。 沈济世老脸通红,臊的,“抱歉抱歉,我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李达三呵呵,唯一求的是快点,别让他煎熬。 剪两个结而已,还是很快的,沈济世拿着镊子上下比划,准备选一根好拽的。 左翎是不记得自己做学生时的反应,更不知道自己在老师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她从小就被两个老爷子毒荼,再到老师手里,应该是个让老师骄傲的天才学生。 所以,遇上沈济世这样的学生时,左翎发现自己真的太优秀了。“别抖了,拽着最边上这根,一次性拔出来,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 沈济世老脸挂不住,他知道自己是个不聪明的老学生,努力让自己不抖,夹住线头,咬着牙,下意识的蹲起了马步,轻喝一声开拔。 只是,力道用到一半,心里不确定适不适合,手下就软了一分。 几人只看到皮肉被拉扯起来,还来回弹动了两下,线没动弹。 李达三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伤口皮肉拉扯来回动弹的感受,虽然不至于痛,但是真难受,说不上来的那种难受,威武雄壮的汉子,突然想哭,“恩人,请您给我个痛快吧。”别让人祸害他了。 左翎讪笑两声,用病患给菜鸟做实验对象,是挺不厚道的。 沈济世怕机会跑了,赶紧保证,“别别,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拔。” 李达三能怎么办,这也是个恩人,“沈大夫您别客气,使劲拔,我承受得住。”可千万别再手软了,他承受不住。 “放心,我一定使劲。”沈济世觉得自己怎么都算是有经验了,肯定不能再失手,不然多丢脸。 不给李达三做心里准备的机会,面目突然狰狞,下狠手一拔,几人还能听到噗呲出肉的声音。 李达三的一口牙差点咬碎了,好在算是痛快了。 沈济世扯完线,手更抖了,心情是好的,拔得没有左翎好,好几处都扯裂了,渗出了血,大体还是不错的。 左翎拍拍沈济世的肩,“继续努力,等以后学会缝针了,没事就缝猪肉玩,缝完了拔,会熟练的。” 沈济世突然跟被先生夸赞的小学子一样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郑重保证,“神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左翎给李达三拔了针,疼痛缓缓袭来,在能忍受的范围内,“伤口沈大夫和白大夫好好照看,别出差池,在完好之前,什么都有可能。” 两人都慎重的点头,李达三算得上是他们亲手创造的奇迹,自然不容许有差错。 左翎又看向李达三和李虎几人,“虽然伤口恢复得很好,表面看起来也没问题,但这是深伤,即便以后结痂脱落,长了新肉也还是很脆弱,所以,在一年到两年内,不可干重活,更不可大力拉扯,很容易让伤口裂开,也别吃刺激性和太硬的食物,肠道也需要时间恢复。打猎是别想了,换个营生吧。” 李达三干了大半辈子的猎户,自家也是靠打猎起来的,说要放弃,难免失落。但他也豁达,九死一生,命比什么都珍贵,活着就是老天的恩赐,他自然会珍惜。“多谢恩人,我会好好爱惜自己这条命的,往后不能打猎了,我还能采药,做什么都能养家糊口。” “爹,以后家里我来养。”李虎突然间高大了。 李达三老怀欣慰,擦了把眼泪,“行,以后爹就靠虎子了。” 老李家这会正是煽情的时候,左翎牵着恶犬走了。 沈济世,白君守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左翎歪头看了他们一眼,“还有事?” 两人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半晌,没说个所以然出来。 秦直抒狐狸眼一瞪,有屁赶紧放。 两人瞬间背脊发凉,抬头挺胸收腹,直直跪下。 左翎……听到了膝盖骨砰砰响。 从秦直抒咯吱窝下伸出脑袋,颤巍巍的,“你们干嘛?” “求神医收我们为徒。” 左翎从秦直抒背后出来,精气神瞬间就来了,一本正经的看着地上两个大龄求学的有志之士。 “这事我……” “神医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就怕左翎说点什么拒绝的话,两人中气十足的先声夺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左翎心虚的左右瞅了瞅,没旁人路过才放心。她虽然不是一心当隐士,但该低调的时候还是要低调嘛。 “行了起来,先回家再说,怪热的。”暗戳戳的溜上了秦直抒的背,不用秦直抒伸爪子,就能稳稳当当的挂着。 秦直抒……别以为他没发现小娘们眼里的小九九。 在环着自己脖子上的小爪子上咬了一口,才踢踢踏踏往回走。 左翎气得差点掰碎狗东西一嘴牙,想到恶犬还有用,忍了。 沈济世白君守对看一眼,拿不准左翎是收还是不收,赶紧跟上。 第53章 53收徒 破院子里,左翎很有气势的坐在草堆上,沈济世白君守两人并排站,恭恭敬敬,很有小学生见教导主任的既视感。 左翎先起了个范,义正言辞道,“要跟我学医,只有一个条件,要拥有绝对的责任心。到你们手里的病患,必须尽职尽责的医治,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病患没有高低,没有贫富,没有贵贱,没有轻重,在你们眼里,他们就只能是病患,你们必须不受任何外力影响,尽全力救治,能做到吗?” 姥爷和爷爷从小耳提面命,左翎在这样的环境下,优秀的茁壮成长,成为一个拥有高尚医德,拥有高尚情操,拥有绝对职业道德的最好医生,她骄傲。 这是一个优良传统,她决定传承下去。 两人毫不迟疑,气势如虹,大声保证,“谨遵师命。” 左翎……改口还挺积极的。 行吧,她也是有徒弟的人了,就是老了点,她不嫌弃。 “暂时我不给你们说新的东西,你们先把李达三手术上的东西弄明白,不明白的写下来,有时间我给你们一一解释,有些东西还需要实践操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再等等。还有,你们把麻沸散制作成粉末药丸一类的成药,方便使用。老白想学针灸的话,先去把穴位图给背麻溜了。” 两人点头,李达三病例里的东西,足够他们再消化一两个月,只是,“师傅,麻沸散是何物?” 左翎歪着脑袋眨眨眼,“你们不知道?” 两人……他们该知道吗? 左翎皱皱眉,不应该啊,这东西是老祖宗的智慧结晶,没道理不知道啊,难道他们不是一个老祖宗? 很有可能。 只是麻沸散的配方是什么来着? 瞬间,左翎被对自家姥爷的愧疚所包裹,当初老爷子让她背古方,她没兴致,敷衍了事,当时背完,转头就还给了姥爷,以至于现在…… 姥爷,我有罪,请给我托个梦吧。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奉劝天下莘莘学子,一定要学海无涯苦作舟,自己是一个血淋淋的列子。 左翎想破了脑袋,把其中几味药材和配比念出来,她那狗扒字就不献丑了,白君守代笔写。 “这是麻沸散的一部分药方,剩下应该还有三味药,你们去研究研究,其作用就是令人无痛无觉,便于我们在处理患者外伤时使用。” 剔牙的秦直抒侧头看向左翎,“类似迷药?” 左翎想了想,“是类似,但又不同。迷药使人昏厥,但疼痛还是能感知到的。麻沸散如果内服,会如同迷药一样昏厥,痛感同时消失,就是在服药者身上割肉,他也毫无感知。也能用于外伤伤处,弄成粉末或药汁,涂抹,能使局部失去感知,人还是清醒的。在我们进行外伤手术时,倡导的还是局部麻醉,因为只有在病人清醒的情况下,我们才能判断他是否有除伤口外的不适,以便随机应变,一旦病患处于昏厥中,很多隐藏问题,我们再谨慎都没有他本人的感知来得准确及时。有时候万不得已,全麻也是必不可少的。” 沈济世白君守如获至宝,甚至感动不已,这么重要的东西,师傅她老人家说给就给了,这是对他们的信任啊,是真爱啊。“师傅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研究,争取早日研究出来。” 左翎嫌弃的看了眼眼泪鼻涕到处流的两个老徒弟,不明白他们突然间这么感性干嘛。挥挥手打发了。 秦直抒用狐狸眼打量小娘们,眼神深邃得左翎心肝突突的,“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凶神恶煞的龇开小獠牙,狗东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直抒嗤笑一声,视线落在小胸胸上,嫌弃意味不要太明显。 左翎瞬间爆发,迈着小短腿,哒哒的冲过去,“狗东西,老娘跟你单挑。” 秦直抒心情瞬间愉悦,脚步一转,轻松避开左翎的攻击,大步走了。 老秦家修房子,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李达三一家和两个老徒弟。 工人们每天来回都是沿着山脚走的,没从村子里过。 也因为此,一段时间下来,镇上大道通往老秦家的那一圈山脚,被踩出了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通马车都没问题,还省了不少修路钱。 房子一点点成型,左翎作为一个优秀的师傅,教案还是要有的,这段时间,她都铺着草纸,捏着炭笔,用狗爬的字写教案,头发都抓秃了,再次感恩她家姥爷和爷爷,俩老头早早的秃顶,一定都是操心她给愁秃的。 盛夏来临,竹林里各种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唤,络绎不绝,原生态的东西,左翎还是很喜欢的。 秦荣氏做了凉拌面,端给左翎,“小翎翎啊,先吃饭,吃完了再写。” 左翎开始口水泛滥,扔掉笔就接了过来,“谢谢娘,一闻就知道好吃。” 秦荣氏就喜欢听儿媳妇夸她做的东西好吃,瞬间笑眯了眼,“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娘给你留着。” 左翎塞了一嘴,连连点头,“娘,相公什么时候回来?” 秦荣氏闻言看向儿媳妇,“咋了,小翎翎有事?” “昨天蔷姐姐送来的山果好吃,我想让相公陪我去摘。”这个季节,山果泛滥,味美汁多,大人孩子都喜欢。只是山外围的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些又小又涩的。 宋蔷送了几次,李虎几兄妹送了几次,左翎喜欢吃,想多弄些回来,还能做成果酱,想想就馋。 秦荣氏笑了,“直抒就这两天会回来,到时候让他带你到深一点的地方摘,又大又甜,想摘多少摘多少,娘先给你把袋子准备好。” “好,谢谢娘。”左翎亲爹妈死得早,跟着俩老头长大,没体会过来自母亲的爱,在秦荣氏这里体验到了,老秦头那里也感受到了老父亲的爱,虽然,这个老父亲看起来不怎么像座山。 人不经念叨,秦直抒第二天就回来了,左翎欢喜得不行,热情的迎接,“相公,你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狗东出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会小情人,左翎想着要用他,暂时不审问。 秦直抒眉头一跳一跳的,小娘们每次热情,总是有所求。 一根手指头把凑过来的小娘们戳开,“去给你男人端杯水来。”长腿一迈,大步坐在了草堆上,大刀阔斧的有几分山大王气势。 第54章 54摘山果 左翎磨磨小板牙,狗东西还敢使唤她,夜不归宿就该弄去跪榴莲。“相公稍等。”乖巧的用竹筒接了一杯山泉水,又莲步轻移,蹲在秦直抒旁边,小意温柔的递过去,“相公喝水。” 秦直抒瞬间觉得这水有毒,要不然小娘们怎么笑得这么面目可憎,这是要他命的剧情啊。“有事求你男人?” 左翎小拳拳砸胸口,“相公,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能用求呢。” 秦直抒呵呵,这话听起来就是要使唤他的意思。“给你一个呼吸的时间,过时不候。” 左翎龇开小獠牙,狗东西注孤生。小屁屁挤吧挤吧,挤进狗东西怀里,坐在他腿上,小短手搂着脖子晃,“相公,山里果子泛滥,再不去摘就被鸟儿糟蹋完了,我们明天去好不好?” 秦直抒大巴掌在小腰上捏了一把,这段时间养得不错,小娘们长了点肉。“不去。” “相公~”嗲得能出油,左翎自己都抖了抖。 秦直抒差点把小娘们扔出去,也不打声招呼,直接起身,“明天再说。” 左翎直直往下掉,眼疾手快扒住狗东西,才免遭一难,忍。凑上秦直抒邪气的俊脸亲了一口,不能白亲。“相公真好,”不管说不说的,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定了。 秦直抒眯了眼吊身上的小娘们,真是越来越会顺杆爬了。 走进破草屋,直接趴床上呼呼大睡。 被压在身下的左翎……狗东西,你敢不敢翻个身? 翌日一早,左翎就被秦直抒从被窝里拎了出来,迷迷糊糊的被伺候洗脸梳头,穿衣裳,啃肉包子的时候都在半梦半醒间。 秦直抒拿着两个秦荣氏准备好的布袋子,拎着小娘们,大步往山里去。 走进山里,看了眼又睡着的小娘们,邪气的俊脸满是恶意。 山里的清晨湿漉漉的,饶是秦直抒如履平地,也湿了鞋裤,大长臂一抬,把拎着的左翎,扛到了肩上,脚下更快了。 太阳升起,阳光从密林缝隙投进来,左翎终于睡醒了。 下意识翻个身,后背竟然悬空,手忙脚乱的一通乱抓,才稳住。 转头一看,娘诶,她在至少十米高的树杈上。 树下,狗东西刁根狗尾巴草,正悠哉悠哉的看着她。 顿时,小火苗顿时蹭蹭蹿了起来,一声怒吼,“狗东西,老娘跟你没完。” 秦直抒嘴角斜勾,“这么能耐,是不用帮忙了,走了。”起身,拍拍屁股就要离开。 左翎小脸一僵,瞬间扬起灿烂的微笑,“相公,人家恐高,相公别走。” 秦直抒眉心抖了抖,双手环胸,饶有趣味的看着,“声音这么洪亮,没看出来那什么恐高啊。”什么叫恐高秦直抒没有听过,不过字面意思还是懂的。 左翎翻个白眼,狗东西,注孤生。“相公,人家刚刚是被吓的,真的可害怕了,不信你来摸摸我的小手,冰凉冰凉的。” 短爪子往前伸了伸,秦直抒嫌弃的扫了一眼,比鸡爪子好不了多少。“赶紧摘,天快黑了。” 左翎……狗。日的,不做人。 颤巍巍的直起小身板,面目狰狞,口吐芬芳,一边摘果子,一边问候秦恶霸,大半天下来,摘了不到十个,全浪费在树上姿势的各种摆弄上,出了一身的汗,小脸脏兮兮的,哪见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 秦直抒看够了戏,三两下蹿上树,拎着左翎下来,再蹿上去,花了半个时辰,摘了两大袋。 左翎在树下全程躺尸,狗东西不做人,偏要等她累成狗才出手,等着吧,等她神医的威名响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她一定踹了这狗。日的。 秦直抒看小娘们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知道没憋好屁,邪气一笑,“你是自己走,还是不要这两袋果子?” 左翎脑子里蹂躏狗东西一百八十式的画面瞬间散去,啥意思? 她辛辛苦苦这一遭,最后还得选择放弃? 她上辈子又不是蠢死的,怎么会做这么缺心眼的事? “相公~~”小眼睛眨呀眨,水雾溢满眼眶,拽着狗东西的衣摆,轻轻的晃啊晃,小嘴抿着,眼巴巴的看着。 秦直抒呵了,小娘们这病怪重的。翻个白眼,一手拎一袋山果,迈着大长腿往前走,“自己跟上。” 左翎咧嘴一笑,虚弱一扫而空,翻身而起,跃上秦直抒的背,四肢一缠,稳稳的扒住秦直抒。 秦直抒幽幽一叹,他这是给自己挖坑跳啊。 左翎趴在狗东西背上特别悠哉,还拿了个果子,在狗东西身上蹭干净,啃得咔擦咔擦响,滋溜的口水声隔十里地都能听见。 秦直抒想把小娘们扔下去,果汁灌了他一脖子。 密林外面已经艳阳高照,炙烤大地,密林里还带着丝丝凉意,秦直抒走了大半个时辰,不见半点汗意。 左翎在他背上又开始昏昏欲睡,结果被一泡尿憋跑了瞌睡,“相公,人家要尿尿,”果子吃多了。 秦直抒嘴角抽抽,老左家怎么说都是百年世家,小娘们这不拘一格的表达能力是从哪学来的? 自己造的孽,秦直抒虽是恶霸,但也是个有担当的恶霸,只能自己扛了,放下袋子,把小娘们扯下来,“树背后去,别跑远了,大虫专挑你这种肉少的啃。” 左翎瘪瘪嘴,恶霸这么能耐,到这么深的山里,别说狮子老虎,连只兔子也没瞧见,她怕啥。 她是个要脸的新媳妇,怎么能让新鲜出炉的相公听到自己嘘嘘呢。哒哒的走了好几棵树远,确认地上没长虫,才蹲下去解决人生大事。 完事后,一身轻,刚抬脚,就听到诡异的嗯嗯声,瞬间汗毛直立,小短腿失去了作用,再也迈不动了。 “相,相,相公……救命啊……” 秦直抒眉心一跳,三两步奔了过来,俊脸担忧,“怎么了?伤哪了?” 左翎嗷呜一声,蹦进秦直抒怀里,挂在他腰上,扯都扯不下来,“相公,有鬼。” 秦直抒眉毛都快飞了,有什么? 亏得他刚刚担心,小娘们就不能用常理想,气闷的在小屁屁上捏了两下,“怎么了,好好说。” 左翎被捏得龇龇牙,也没工夫报仇雪恨,“就是后面,有声音,你去看看。” 秦直抒蹙眉,托着小屁屁往前走了几步,确实有声音。 转过一颗十人合抱的参天大树,树后有一个树洞,洞里有一只浑身是血的白狼,正龇着牙,用幽蓝的狼眼瞪着他们。 秦直抒挑眉,拍拍装鸵鸟的左翎,“是头孤狼。” 第55章 55难产的狼 狼?鸵鸟屁股颤巍巍的抖,双臂紧紧的搂着秦直抒的脖子,“跑啊。”还傻站着等死吗? 秦直抒差点被搂断气,这时候跑是不是晚了点?“放心,它现在自身难保。” 左翎愣了愣,不怕了,莫名开始激动,“要死了吗?寿终正寝还是天灾人祸?” 秦直抒听到了兴奋,小娘们的情绪转变得有些诡异。“不知道,你自己看。” 左翎瘪瘪嘴,行吧,虽然没见过狼这种生物,但狗见得多,应该是差不多的。 小脖子一扭,就对上了白狼森冷的眸子,小脖子瞬间缩紧,跟狗差得太多了,“看起来不老,也不像是有外伤的样子?”挂在秦直抒身上,脑袋上下摆,来回瞅,“呀,好像难产。”小爪子开始痒了,虽然她不是妇科专业的,但开膛破肚取个娃这事也干了几回,想动刀。 秦直抒挑挑眉,难怪觉得这头狼有点奇怪。瞅了眼恨不得扑上去的小娘们,“又想做什么?” 左翎咧嘴露出大白牙,“相公,我们要多做好事多积德,将来才能财运亨通,阖家欢乐,幸福美满,你说对不对?” “呵……”秦直抒嗤笑一声,我信个鬼,“到底想做什么?” 左翎挺起小胸脯,“我要剖腹取子。” 秦直抒眼皮抖了抖,“在这?” “这不行,啥都没有,弄不了。” 秦直抒的俊脸有点黑,“你让我把它扛回去?” 左翎嘿嘿笑,在俊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相公最好了。” 秦直抒磨磨后牙槽,工钱都收了,能怎么办,“狼和果子只能选一个。” 左翎……还没焐热的果子,心好痛。 秦直抒呵呵,“选择狼你就只能自己走。” 左翎……她娇弱的小脚脚,心好痛。 秦直抒将白狼弄晕了,左翎在它身上摁了几下,两人一狼晃晃悠悠的出山林。 有左翎这个拖后腿的,回程多用了一半多的时间。 到家后,左翎就迫不及待的使唤秦直抒去找白君守拿针,顺便去找李虎去县里,找沈济世拿药,自己动手整理手术用具。 秦荣氏见小两口扛了一头要死不活的狼回来,说好的果子却没有,疑惑过后也没多问,帮着烧水。 老秦头从后院踢踢踏踏过来,见状也帮忙搭建临时手术台。 条件有限,只能在院子里,用竹条编的破竹台当手术台。 用开水和烈酒清洗几遍,铺上之前剩下的白布,老秦头帮忙把狼放上去。 左翎摸摸狼腹部,崽子很虚弱了,憋太久危险性太大,得快点。 白君守来得很快,听说要用针,就知道是有大事,赶紧哒哒的跑了来。 “师傅,这是要做什么?” “白狼难产,我要剖腹取子,你在旁边帮忙,记得全程记录。” 白君守瞬间激动了,这又是一项伟大的创举啊。“是是,师傅,我还能做点什么?” 左翎递给他一把剃刀,“给它把肚子上的毛剃了,速度快点,别伤了它。” “诶诶,”白君守激动得老脸都在抖,下手倒还是干净利落。 左翎将银针消毒,在白狼身上扎了几下。 晕厥的白狼悠悠转醒,看到陌生的人类,瞬间露出凶光,奈何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不能动弹。 白君守看到白狼醒了,吓得差点一刀捅进它肚子。 老秦头和秦荣氏站在左翎旁边,随时准备救援。 秦直抒挑眉看了一眼,没动作。 左翎严肃认真的看向白狼,“现在认真听我说,你难产,肚子里的崽子脐带绕颈,几个崽子困成一团,你要靠自己根本没办法生下来。你什么情况自己清楚,崽子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我必须给你进行剖腹产。所谓剖腹产就是剖开肚子,取出孩子,然后再进行缝合,如果不出现意外,你和你的崽子都不会有事,所以,如果你想和崽子都活命,就好好配合我,我会尽全力救治你们,明白吗?” 几人……他们是明白的,就是不知道狼明不明白。 狼自然不明白,不过眼里的凶狠淡了不少,多半是快咽气的缘故。 左翎就当它明白了,继续进行对话,“那么,现在手术就开始了,你要自己争气,很多时候,手术成功与否,在于病患的意志力,我想,你能坚持这么久,也一定是意志力坚定,生存意念强的狼,所以,咱们一起努力。” 众人呵呵,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白君守已经把毛剃干净了,左翎拿起刀,看准位置一刀划下去,众人能听见皮肉破开的声音。 第一次见识的老秦头和秦荣氏吞吞口水,他们家的儿媳妇看起来不像个人。 左翎划开一层后道,“用棉布吸血。” 白君守很有眼力见,赶紧帮忙。 左翎又举刀开划,吸干血后,用竹夹撑开,徒手进去掏崽。 这血淋淋的变态画面看得几人胃部翻滚,李虎带着沈济世也紧赶慢赶到了门口,后面还有跑得气喘吁吁的狐朋狗友,王金蛋和李旺财俩人。 这俩货在李达三快死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养伤。 王金蛋家因为亲爹妈的事闭门谢客,躲家里,什么事也不知道。 李旺财家的爹妈亲人把李旺财当眼珠子,那点伤勒令在床上养了十天,才准许下地,外面的事也半个字不跟他透露,所以不知道李达三的事。 为此,这俩好兄弟在李达三能下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好兄弟差点没爹。 随后自然是愧疚万分,没能在兄弟最煎熬的时候在他身边,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弥补。 这不,整天跟前跟后,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得。 但李虎已经脱变成了一个五好青年,不想再混下去,劝了好兄弟无数次,可这俩都是没经过事,没成长的二世祖,完全听不进劝。 李虎放弃了,要跟就跟吧,今天就跟来了老秦家。 两人站在破院子门口,边喘气边惊恐,半步都不敢踏进老秦家的院门。眼睁睁看着好兄弟带着神医进去。 在他们眼里,沈济世救好了李达三,就是神医。 顺着两人激动的方向看去,娘诶,转身就吐,吐得昏天黑地。 沈济世却是满脸激动,还好,赶上了,赶上了。“师傅,我来我来,您说怎么做就行。” 李虎在旁边吞吞口水,默默的退了一步,这忙,他不敢伸手。 第56章 56掏崽子 左翎点头,她一手撑开口子,一手掏崽子确实不方便。 “双手用烈酒消毒,然后把崽子拿出来。” “好。”沈济世是个大胆的,三两下洗干净,就伸进肚子里掏崽子。 几个崽子缠在一起,嗷嗷的声音已经弱得听不见了。掏出来之后,赶紧将脐带剪掉。 一共四只,都是纯白的,小胸脯轻轻的起伏,越来越弱。 左翎忙着给白狼缝合,抽空看了一眼,“用指腹轻轻按压胸口,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心肺复苏法,一定要轻,它们还很娇弱,也可以瘫在掌心轻轻抖动,等它们出声了就好。” 白君守沈济世,李虎三个大男人束手束脚的进行急救。 秦荣氏看得眼馋,也拿了一只照做。 老秦头凑在旁边看,觉得稀奇无比。 秦直抒摸出一块帕子给左翎擦汗,接替了吸血的活。 左翎缝得认真,她手上什么都没有,就只能争分夺秒,嘴里还得念叨着,让白狼坚定活下的意志力。 白狼眼神望着自己的四个崽子,狼眼悄悄的掉了一滴泪,隐入白毛里,消失不见。 李旺财王金蛋吐够了,发现这一院子的人行为怪异,好奇心驱使下,暂时忘记了对老秦家的畏惧,暗戳戳的进了院门,围在四只崽子旁边看热闹。 “这是在干嘛?” “抢救。”李虎手有点抽筋,本就粗手粗脚,可要强行温柔,可不得抽筋,抹了把满脑门的汗,抽空回了句。 李旺财王金蛋看傻子似得看着好兄弟,就这?抢救? 李旺财暗戳戳的伸出一根肥爪子在小狼崽身上戳了一下,“嗷……”虽然弱不可闻,但确实出声了,随后嗷嗷的一直在叫。 李虎大喜,“它好了。” 李旺财看着自己神奇的肥指头,“我治好的?” 左翎笑,“把它放白狼嘴边。” “诶诶,”李虎欢欢喜喜的放过去,成就感满满,回头拍拍李旺财的肩,兄弟不错。李旺财堆满肥肉的脸笑做一团,特别傻气。 紧随其后,秦荣氏和沈济世手里的狼崽都活了过来,唯有白君守手里的死了。 白君守懊恼自责得不行,整个人都焉了。 左翎缝合好,让沈济世去上药。“你手里那只是最弱的,这是命,以后在治病救人中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情况,只要我们竭尽全力,问心无愧就好。” 白君守被个能当自己孙女的师傅安慰了,心情有那么点……奇妙。“我知道了师傅。” 李旺财王金宝听了师傅俩字,对这几人之间的关系,有那么点迷糊,什么意思? 这场手术总体来说还是成功的,白狼被安排到了老秦家唯一的能坐的草堆里,稍稍扒拉一下,就成了窝,三个崽子大口大口的喝奶,死了的那个埋了。 接下来这一家四口如何就看天意了。 左翎的两个老徒弟今天又涨了一回见识,急需消化,脑袋凑在一起补全刚刚没写的医疗记录。 秦荣氏给自家儿媳妇烧热水清洗,好奇询问,“人也能这样掏崽子吗?” 左翎点头,“可以,遇到难产,不能自然分娩的可以用这样的办法。” 秦荣氏啧啧两声,没再多问,“小翎翎也累了,先睡会,娘给你做好吃的。” 左翎确实累,天没亮就被狗东西拎起来,还在树上折腾了大半天,回来又差点走断腿,还做了一台手术,如果不是意志力坚定,她站着都能睡着。“谢谢娘,相公去哪了?” “直抒说有点事,很快就回来。” “哦,”左翎低低的应了一声,秒睡。 秦荣氏给她盖好被子出去,示意院子里的人都小点声。 俩老徒弟蹲院子外嘀咕了,李虎跑到后院去帮忙,李旺财王金蛋暗戳戳的跟上。 “虎子,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往老秦家跑啊?为什么?”李旺财王金蛋眼巴巴的瞅着李虎,总觉得好朋友行为怪异。虽说经历过差点丧父的痛,突然间长大了他们能理解,可突然间和老秦家亲近了起来,他们理解不了。 李虎停下,回头看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他们三人年岁相当,家庭条件相当,脾性相当,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好朋友,好得穿一条裤子那种。 现在,他改邪归正,两个好兄弟还在浑浑噩噩,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他们。 “你们是我兄弟,我只跟你们说实话,救我爹的是左大夫,我们一家都很感激她,我们没本事,不知道怎么报答,只能做些力气活。而且,老秦家和我们以往看到的不一样,他们比那些只会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看热闹的人好多了。我爹现在干不了重活,我得负责养家。金蛋,大哥,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进劝,但我还是要说,别混时间了,免得像我一样,遇见事时,只会绝望。”李虎认真的看了眼两个兄弟,转身大步去了竹屋。 李旺财王金蛋看着李虎的背影,又相互对望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傻愣愣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左翎一觉睡到天黑,肚子咕噜噜抗议,懒懒的翻个身,疼,全身都疼。 “太弱了。”弱得不忍直视。 秦直抒刁根草进来,满眼嫌弃,“有点自知之明。” 左翎掀起眼皮看了眼狗东西,弱不弱的只能自己说不知道吗?脖子一扭,不搭理。 秦直抒嘴角斜勾,一把拎过小娘们,“吃饭了。” 左翎就跟没骨头的死狗一样耷拉在秦恶霸的手臂湾里,就这么被拎出去。 院子里燃起火堆,草堆被白狼一家占了,他们就只能搬些木头墩子在院子里吃饭。 “小翎翎快来,娘给你炖了鸡肉,直抒专门去林子里抓的野鸡,可香了。”秦荣氏笑眯眯的招手。 左翎瞬间拥有了精气神,骨头归位,三两下踹开秦直抒,奔了过去。 秦直抒看了眼裤腿上的脚印,邪气的笑了一声。 左翎端着秦荣氏递过来的鸡汤,咕噜噜喝了大半竹筒,仰天响亮的打了个嗝,“爽了。” 秦直抒嘴角抽抽,小娘们错投了个女儿身吧。 扯个鸡腿,一把塞左翎张大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嘴里。 左翎一口气回不去,憋得直翻白眼。 秦荣氏赶紧帮她把鸡腿拽出来,没好气的瞪了眼秦直抒,“小翎翎身子弱,直抒别老欺负她。” 左翎缓过劲,冲着秦恶霸一顿张牙舞爪,“就是,别老欺负我。” 第57章 57房子塌了 秦直抒嗤笑,“你男人腿上的脚印还在呢。” 左翎翻个白眼,“我这么弱,踹人一点都不疼。” 秦直抒勾唇,“你还挺有理。” 左翎傲娇的小脑袋一扭,那当然。 秦荣氏端了一竹筒肉给左翎,“小翎翎快吃,别搭理直抒。” 左翎笑眯了眼,“谢谢娘,娘和爹也吃。” 一只野鸡,还有一大盘肉,老秦家四口人吃得满嘴油,骨头和剩汤泡馒头,喂给了白狼。 吃饱喝足,又睡了一下午的左翎精神特别好,一点睡意都没有,连带的秦恶霸也别想睡。 “相公,你帮我把果子拿回来了?”放弃的时候,左翎心疼得直抽抽,这会圆满了,恶霸终于做了回人。 秦直抒没好气的眯了眼小娘们,打个呵欠,眼泪哗哗的流,“睡觉。” 左翎睡不着,一个人呆着也没劲,拽着秦直抒不让走,“相公,还早,咱们赏赏月啊。” 秦直抒看了眼乌云压顶的天幕,嗤笑一声,拎着左翎进屋,扔破床上就开始这样那样。 左翎……不赏月也可以吹吹凉风嘛,年轻人,火气咋这么旺呢。 运动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左翎的瞌睡来了。 哪想…… “轰隆”一声,屋子塌了。 瓢泼大雨倾灌而下,秦直抒眼疾手快,用破被子包着左翎跑进唯一完好的破草棚子里,和白狼一家作伴。 老秦头和秦荣氏也紧随其后,四人一狼在电闪雷鸣里默默凝视对方。 白狼友好的叼着崽子往角落移了移,空出一块地给左翎几人。 这地挺好,秦直抒抱着左翎在中间,老秦头老两口靠在边沿,四人一狼静默无声的欣赏黑天雨幕,唯有三个崽子不受影响,睡得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大雨一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小了。 左翎在秦直抒怀里,听着雨声入睡。 翌日醒过来时,还在草堆上,阳光铺洒进来,落在横在左翎脸上的狼崽子身上。 肉嘟嘟的小崽子眼睛都没睁开,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左翎脸上舔舐。 左翎想把崽子当肉饼啃了,伸出爪子蹂躏了两下,看旁边的白狼。 这货的恢复能力挺好,都能自己颤巍巍的走两步了。 老秦家三口人都不在,把狼崽子放窝里,随便抓了两下头发,洗干净脸,到锅里拿出肉饼啃,顺便扔了半个给白狼,才踢踢踏踏往后院去。 昨晚虽然雨大,但这个季节太阳大,温度高,仅仅一早上的工夫,地面就干爽了。 后院的竹屋,比平时又多来了两倍的人,全都干得热火朝天。 破院子塌了,得抓紧时间完工才是。 秦荣氏看到左翎,迎了过来,“小翎翎吃早饭了吗?娘给放锅里了。” “吃了,谢谢娘,爹和相公呢?” “他们去山上了,昨晚没睡好,要不要再回去睡会?这里很快就能完工,小翎翎再忍忍。” 左翎摇头,睡够了,再睡下去,人都傻了。“不着急,草棚子挺好的。娘,我去找蔷姐姐,晌午就回来。” “行,去吧,注意安全。” 橡树村里,昨天下了一场雨,父老乡亲全都到地里看庄稼,晴了不少时日,昨晚那场雨来得很及时。 左翎笑眯眯的,认不认识的都招呼一声。 还没转过背,就听到父老乡亲的各种议论,好的坏的都有,左翎表示很满意,至少是在橡树村扎根了。 “村长大人好。”李柏树背着手,沿路左瞄瞄右看看,很是满意。左翎远远看见,就笑着招呼,礼貌大方,说话也中听。 李柏树摆摆手,“你跟我家三儿媳妇关系好,叫一声叔就行,不用生份。” 左翎从善如流,赶紧改口。“是,村长叔。” 李柏树哈哈一笑,秦家新媳妇懂事。 “村长叔,蔷姐姐在家吗?” 李柏树挥手,“在呢,你去找她吧。” 左翎给李柏树行了一礼,找宋蔷去了。 李柏树家在哪,她不知道,一路上问过去的。 听说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青砖大瓦房,很是气派。 走得左翎打退堂鼓的时候,看到了传说中的气派房子,其实……就是现代农村瓦房,石板墙换成了小青砖,也不全是青砖,还有不少石条当柱子。 和现在普遍的泥糊墙比起来,确实是气派的。 院子很大,正面是一溜的房间,左右也各一溜,三方围成半圆,剩下这方用篱笆围住,院子里也围了几块菜地,这个季节长得郁郁葱葱的,和老秦家的破败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好。 鸡鸭在后院叫得欢快,还有大肥猪的哼哼声,真不愧是富裕人家。 人声倒是不多,这个点,应该都各自忙碌去了。 “蔷姐姐在家吗?”左翎在篱笆院门外喊。 院子的隔音效果一般,即便看起来不小的院子,左翎的声音也能清晰传进去。 宋蔷头上包着块布巾,手上还拿着扫帚从灶房出来。看见左翎异常惊喜,“小翎,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蔷姐姐在忙吗?”左翎推开院门进去,宋蔷满手黑污,也不好意思拽左翎,侧开身让她去屋子里坐。 “没忙,我在打扫灶房里的黑灰,都扫完了。等会,我洗洗手给你倒水。” “不用了,我不渴,蔷姐姐先忙吧,我跟你聊聊就是。” 宋蔷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带着左翎就去了灶房,“你就在门口,别进去,埋汰得很,我很快就完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昨晚大雨,你家房子还好吧?” 老秦家在山脚,在村子外,离得很远,即便扯着嗓子喊,村子里都不一定听得见,几乎算是与世隔绝,老秦家的房子塌了,别人还真不知道。 “房子没事,昨晚下了雨,我觉得凉快了些,就出来走走,顺便在你家买些菜。”好久没见绿了,左翎觉得便便困难。 “买菜?”宋蔷愣了愣,大手一挥,“就点菜哪用买,随便摘就是。” 左翎笑着摇头,“你们没分家,东西都是大家伙的,我和你是朋友,和他们不是,买就好。” 宋蔷想想也是,家里看起来和睦,其实私底下都在嘀咕谁多占了点什么便宜,自己又吃了些什么亏。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宋蔷觉得还是比在娘家好,至少她能吃上荤腥。“行吧,等以后姐有自己的东西了,都给你。” 左翎虽然是看上宋蔷的背景才决定做朋友的,但做得不亏,耿直姑娘,挺好玩的,“蔷姐姐可别给我,给你家孩子留着才对。” 第58章 58老白莲 宋蔷再大大咧咧也是个古人姑娘,小脸瞬间通红,嗔怪的瞪了左翎一眼,“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 左翎嘴角抽抽,牛车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说黄段子的时候,咋不见脸红,她就说了个孩子而已,至于吗? 咧嘴笑笑,“行,我不说,不说。蔷姐姐忙完这里还有事吗?” “没了,我准备绣帕子,不过那个不着急,有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这这么久了,对村子一点也不熟,想让蔷姐姐陪我逛逛。” 宋蔷大手一挥,“这有啥,等着,姐马上完事。” 宋蔷动作很快,三两下扫干净,再把自己收拾干净,“小翎带篮子了吗?” 左翎……家里唯一的破篮子被她用来送礼了,还没来得及买。 “没呢,蔷姐姐知道谁家有卖吗?”她的多买两个,收了不少礼,有钱。 “买啥,你姐夫会编,我给你拿一个就是。” 左翎觉得不厚道,想开口拒绝,宋蔷虎眼一瞪,“菜就算了,确实是一家人一起侍弄的,但家里的篮子框什么的,都是你姐夫编的,你可不能再拒绝。” 行吧,“谢谢蔷姐姐。” 宋蔷这才高兴,拿了个新的给左翎用,“这个是昨天才编好的,不大不小,你拎得动,走,去摘菜,你随便给点,意思意思就行,这些东西不值钱。” 左翎点头应下,只是走近菜园子里,左翎才看清,简直晴天霹雳,她想象中的各种蔬菜一样没有,里面除了个韭菜葱,她啥都不认识,而且,也没两样。 远远看去绿油油的,以为很多,近看种类少得可怜,还都不太认识。 也是,现代,很多蔬菜都是后来陆陆续续引进的,而且在历史进程中,原本有的蔬菜还有很多绝迹了,也有脱离了蔬菜行业,转投野菜、佐料或是药材类别。 宋蔷担心左翎是大家小姐,不食五谷,所以一一给她介绍,有什么藿,说是豆苗,左翎看它像豌豆苗,应该是相差不多的种类。还有薤(xie),看起来就跟现代的野葱一样,不过它带了点苦味。还有葱,是现代的大葱,剩下的就是韭菜了,倒是和现代无异。 不显眼的角落里,倒是有一种左翎意外的东西,秋葵。 左翎真意外,一直以为这玩意是外面引进的,没想到是本土的,这个可以有。 宋蔷大概也知道没什么可选的,逮着好的给左翎摘,“每样都弄点,你看看喜欢吃啥,下次再来。咱家蔬菜种类不多,镇上卖的种类不少,种子倒是也有,就是贵,都是从别地传过来的,我婆婆舍不得买,所以一年到头就守着这些菜吃。”宋蔷其实也馋那些看起来奇形怪状的蔬菜,但也知道,不仅仅是老李家,其他人家都舍不得去买那些又贵,又没种过的菜种子。 农家的银钱一分掰开成两分花,半点风险都不敢担。 左翎想着以后家里弄好了,可以去买些稀罕的菜种子,自己种。应该是不难的。 “这些很好了,不用太多。” 宋蔷只顾摘,每样都弄了一大把,塞了一整蓝,“放心,我待会送你回去,我来拎。” 左翎老脸臊得通红,她已经弱得人尽皆知了。 讪笑两声,没好意思拒绝,她是真的可能拎不回去。 满满一篮子,左翎给了十个铜板,也不知道是给多了还是给少了,反正自己觉得还是物有所值的。 宋蔷死活只要三个,意思一下就行,左翎不同意,颤巍巍的提着篮子就走。 宋蔷无法,只能收了帮着拎回去。 一路上,宋蔷带着左翎绕着走,给她介绍谁是谁家,顺便再聊些他家的八卦。 走到一大户人家旁边,宋蔷语气变得神秘戏谑,“这个,李富贵家。” 李富贵左翎知道,毕竟那天胖大婶嗓门足够所有人听见,而李富贵本人也是个有意思的,左翎一面就记住了他。 难怪胖大婶横,看房子就知道是有横的本钱的。 按照李氏族谱排,宋蔷还得喊李富贵一声侄子,胖大婶一声侄媳妇。看宋蔷一脸好戏的样,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收敛收敛,怎么说也是直系亲属。 “小翎你不知道,李富贵娶平妻了。” 左翎嘴角抽抽,李富贵娶平妻,你兴奋个什么劲? 不过也对,就李富贵那怂逼样还敢娶平妻,是值得让人兴奋。 左翎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姑娘一定似天仙。” 宋蔷捂嘴笑出了鹅叫声,“哪是姑娘啊,是个寡妇,我们村有名的寡妇。她男人以前是村子里的绝户,又穷,四五十岁了,也没个媳妇,所以花钱买了一个回来,准备传宗接代,哪想,成婚不过三天,就因为那啥太频繁,死在新媳妇肚皮上,当时轰动得,我娘家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后来新媳妇成了寡妇,家里要啥没啥,也是个孤儿没有娘家,只能在村子里靠男人接济过活,听说村子里好多男人都是她的裙下臣呢。十多年了,倒也过得自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们从你家闹了回来,半夜的时候,寡妇就去了李富贵床上,牛金花被扔在了院子里,闹了一晚上,也没能把洞房的两人闹出来。” “第二天寡妇拿出婚书,说是李富贵亲自去给她办的,还弄了个平妻的头衔,给足了她体面,她也投桃报李,给李家几个孩子礼物,又带了不少细粮和肉来。李石头,李木头,张翠和李大宝都敬了茶,正式认下这个小婆婆,那天早上,村子里的人看尽了热闹,乐死人了。” 左翎挑眉,李富贵这是胆子肥了,一晚上时间就敢牛气哄哄飞上天,是谁给他的勇气? “牛大婶没说什么吗?” “怎么没有,”宋蔷提到牛金花,下意识的瘪了瘪嘴,应该也是不待见她的。“闹得可凶了,把李富贵脸上都挠出了血痕,喊打喊杀的要撕了寡妇,寡妇躲在李富贵背后,娇滴滴的说了句相公,我怕。李富贵当即就挺直了腰,给了牛金花一脚,扬言她再闹就休了她,这才将牛金花唬住。” 左翎……怎么感觉又出现了朵老白莲? 第59章 59被催债 “后来牛金花去找李家族老主持公道,可她平时老子天不怕地不怕,逮谁咬谁的,把人都得罪完了,没人搭理她,又怕真被休回家,只能咬牙认了。只不过,从此后李富贵家,每天得热闹得不行。” 说着,宋蔷又神秘兮兮的往左翎耳边凑了凑,“虽然我们没证据,但肯定这事是你家那位做的,还有王铁柱家,都是同一天晚上,跟李富贵家一样热闹。陈荷香也是个装模作样的,在村子里用鼻孔看人,谁都瞧不上的样,可那天晚上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出过门,啧啧,你家那位真是……村子里这些人,现在是绝对不敢再去你家闹腾,就怕被阴得哭爹喊娘。” 左翎……虽然她听起来很荒谬,但可以确定,是自家狗东西干的没跑了,果然够缺德。 两人已经走到了李富贵家大门口,里面正热闹,胖大婶的破锣嗓响彻方圆一百米。 “老娘不同意,除非老娘死,否则休想让那个狐媚子进老李家的门,还有,赶紧去把东西给老娘拿回来,一粒米都不准少,要不然老娘打死你个不孝子。” 不孝子李木头梗着脖子不吭声,显然是不同意自家老母亲的要求,以往天大地大老母最大的憨逼脸上,多了丝埋怨。 牛金花被李木头的德行气得拍着大腿继续嚎,钱寡妇钱秀红在旁边搂着李富贵的手臂,小意温柔,眸子里却是不断闪过暗光。 她平时不管做什么都纵着李富贵的这两个儿子,面上是和善,暗地里却想着把这俩儿子弄得六亲不认,让李富贵厌弃。 所以,在她深知同为寡妇的陆戴氏是个什么货色,她养出来的女儿是个什么货色的情况下,还是鼓励李木头去追求陆明兰。 气死牛金花的同时,还能让李木头栽得爬不起来,只是,拿家里的东西去填补陆明兰那个贱人,她就不乐意了。 她还想生个自己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以后李富贵家的东西,都是她孩子的,怎么能便宜外人呢。 所以,牛金花闹腾的时候,她没阻止,还在李富贵耳边给李木头上眼药。 李富贵以前是个怂逼,现在被钱寡妇哄得大男子主义爆棚,掌控欲也越来越强,李木头这种,偷拿家里东西填补外人的行为,就是脱离他掌控行为,所以很生气,老脸漆黑一片,怒瞪着李木头。 李石头两口子蹲在旁边事不关己,李石头没啥感觉,张翠却是心疼那些被李木头送出去的东西,只是这个家,她一个儿媳妇,上头两个婆婆压着,没有她说话的份。 李大宝还是吃屎的年纪,什么都不懂,见家里吵吵嚷嚷的,开始的时候还会害怕,渐渐的就习惯了,老早就跑出去玩了。 三三两两路过的人也学着宋蔷左翎两人往院子里瞅,脸上带着吃瓜群众独有的热情,也不知道李富贵家又怎么了。 左翎瞅着院子里的几人,除了钱寡妇,都是有印象的。 怂掉渣的李富贵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比之前年轻了十岁不止,满面红光,精神抖擞,长了些肉,四十左右的年纪,不像之前那样,干巴得像猴,整个人饱满起来,也耐看了不少,钱寡妇把他伺候得不错。 反观胖大婶,老了至少十岁,又哭又嚎,披头散发的,看起来面目可憎。以前就不怎么收拾自己,现在更是破罐子破摔,每天都在想怎么弄死钱寡妇,对自己的形象,真是打盆水照一照的工夫都没有,也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埋汰惹人厌。 李石头李木头两兄弟看起来比以前似乎多了点精气神,或许是因为胖大婶忙着斗小三,没工夫压迫他们。再加上钱寡妇每天的温柔鼓励,找回了不少自信,憨还是憨,腰却直了不少。 从胖大婶的哭嚎中,吃瓜群众们听明白了,是李木头把家里的东西送给了陆明兰,还扬言非她不娶。 胖大婶因为陆明兰亲妈戴艳娟曾经在李富贵手里哄骗了不少吃食的缘故,就记恨上了陆家,尤其是戴艳娟,要不是陆家有个陆明启是个童生,村子里的人都护着,也都巴着,想将来占点好处,她早就上去撕了那个老贱人了,怎么可能还让她安安稳稳的在橡树村招摇过市。 现在,老贱人家的小贱人又来祸害她儿子,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李木头,老娘警告你,中午前你要是不把东西一件不少的拿回来,老娘就亲自去,小贱人老贱人都别想好,整天装模作样的在村子里勾搭。汉子,以为是个什么好鸟,还想进我老李家的门,做她的春秋大梦。” 李木头狠狠的皱着眉,“娘,明兰身子不好,需要东西补身体,你别去闹。” “呸……”胖大婶一口唾沫喷了李木头满脸,“小贱人让男人弄得不好,要你这个绿头龟去养,不要脸的下贱货,烂,下水的东西,就你这个蠢货上赶着贴。都臭大街了,你还觉得香,告诉你,只要老娘不死,小贱人别想从老李家拿走一根草,老的贱,小的贱,一家子贱。货。” 李木头变了不少,但还是那个憨蠢,被压榨得心虚气短的汉子,即便被气得脸红耳赤,也只能张着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左翎眨眨眼,她知道明兰是谁,就是那个觊觎她家狗东西的那女的。那天从坡上滚下去,直接摔晕了,事后也没来老秦家闹事,外面也没因为这事起什么流言蜚语,后来她忘了,现在想想,这是真爱啊。陆家祸害了整个村子的人,可就不见从老秦家手里得好处,这是舍不得吧。 狗东西,长得人模狗样的,就知道招烂桃花,等着回去挨收拾。 只是,都这么久了,那女的还没好呢? 去看宋蔷,宋蔷看着她的眼神一言难尽。 左翎……她咋了? 宋蔷……就觉得你家那位心挺黑的。 故事的女主角没在这里,吃瓜群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左翎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准备打道回府。 没想到嚎得正起劲的胖大婶,突然嗷的一嗓子冲着左翎来了。 左翎…… “还钱,赶紧还钱,别想耍赖,老娘有欠条的,你不还钱老娘就去报官。” 第60章 60扣帽子 左翎龇龇牙,胖大婶这脑回路挺能转的,刚刚还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骂陆家两个女的,转头就让她还钱,挺突然的。 左翎被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还恰到好处的往后踉跄的两步,眨着受惊小鹿似得大眼睛,“大婶,我,我……没钱。” 宋蔷歪着脑袋想……那个够普通农家一家子吃用一辈子的金镯子应该不能算作钱的,毕竟那是别人送的见面礼。这么想,便觉得自己新朋友,确实是穷的,还怪可怜,明明手握金镯子,银锭子却不能用。唉…… “没钱?”胖大婶的声音又尖又利,差点吼破左翎的耳膜,左翎默默的又往后面退了两步。 胖大婶气不顺,又胖又短又黑的手指直直往左翎鼻子上戳,“你想赖账?做梦,信不信老娘把你扒光了,卖窑子里去,不要脸的小娼妇,真当老娘好欺负啊。” 左翎眯眼,胖大婶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看了眼钱寡妇,不对,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这才多长时间,又作了? 吃瓜群众竖起大拇指,牛金花果然牛,秦恶霸的威望不行啊。 李富贵家的人却吓得半死,老娘们自己找死别连累他们啊,三番两次挑衅秦恶霸,真当自己膀大腰圆扛虐啊。 尤其是钱寡妇,她有今天的日子,可都是秦恶霸施舍来的,要是得罪了左翎,他们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顾不得在李富贵面前装温柔善良,赶紧三两步跑过去,拦在左翎跟前,“姐姐,老秦家困难,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暂时不缺那点银钱,再缓缓不妨事,你说对不?” “对个屁,”胖大婶喷了钱寡妇一脸,“狗娘养的昌妇,那是老娘的钱,关你屁事,滚开,别以为李富贵护着你,老娘就不敢打你,我可是正室,就是打死你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都没人敢说什么,官老爷都管不了。” 钱寡妇眼底闪过阴霾,拿着帕子擦眼睛,泫然欲泣,“姐姐,我是相公明媒正娶的平妻,在官府取过婚书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这个家是相公当家,什么东西还不都是相公的。相公大度慷慨,为人和善,定然不会为难一个新媳妇的。再说,这银钱,是村长大人作的见证,只等老秦家有钱了再还,白纸黑字都写得明明白白。你现在找秦左氏要,不是打相公和村长大人的脸吗?妹妹这是为姐姐好,姐姐即便不愿意听,也不能这么说啊,你这可让妹妹怎么活,让相公脸面往哪搁,又视官府文书为何物?” 一顶顶帽子盖下来,胖大婶气得七窍生烟,偏生嘴又突然瓢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富贵满脸阴沉过来,一巴掌呼在胖大婶脸上,“牛金花,你要再不消停,老子马上就休了你。” 胖大婶被打得又气又怒还委屈,却是恶狠狠的瞪着钱寡妇,不敢对李富贵做什么。李富贵这段时间的变化,让她害怕。 钱寡妇并不看她,用柔弱无骨的手给李富贵抚胸口,“相公别生气,姐姐只是一时间被气糊涂了而已。木头倾慕陆家姑娘,也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对,现在才发现。要是早发现,早遣了媒人去提亲就没事了。这一没父母之命,二没媒妁之言,两人就私下赠予,很容易坏了两个孩子的名声,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妾身去跟陆家姐姐说说,两个孩子真有意愿,咱们就尽快把这事办了,那些东西,就当是聘礼了,要是两个孩子无缘,东西还是得拿回来,免得让人误会陆家姑娘的作风,您说呢?” 左翎挑挑眉,钱寡妇这朵白莲开得很好啊,比姓陆那女的段位高多了,和自己比的话……行吧,她俩不是一个路子。 左翎坚决不承认自己脑子没人家的好使。 说的话虽然句句中听,但句句在给别人上眼药,还直接给姓陆那女的定了罪,确实拿了李木头的东西,这回是还不还的,名声都坏了。 当然,姓陆那女的以前名声也没怎么好,只不过大家都在装睡,不拿明面上说而已,毕竟,都盼着人家哥哥高中,拉扯他们一把呢。 如今,钱寡妇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再装不下去了,不过,这和吃瓜群众没什么关系,毕竟得罪未来状元爷的不是他们。 只是,看钱寡妇的做派,怕是和老陆家有旧仇。 李富贵被钱寡妇安抚得身心舒泰,这才是身为婆娘该有的态度嘛,他是一家之主,主意都该他拿才对,“就按照你说的办,陆家闺女也是个老姑娘了,咱老李家厚道,不嫌弃,可以让他们尽快完婚,那些聘礼也不用带回来,咱老李家给得起。” 钱寡妇笑盈盈的,“是,都听相公的。” 李木头其他没听明白,就听明白了他爹和二娘同意了他和明兰的婚事,当即高兴得找不到北,还害羞的红了黑脸。 张翠有些不乐意,她当初进门子,就只有一袋粗粮,可李木头拿了不少细粮去陆家,什么都不用带回来,那得多亏。 可她没地位,没话语权,只能在心里不满。 李石头是个万事不管的,现在也不再我娘怎样,我娘怎样了。改成我二娘怎样了,二娘给他肉吃,他就听二娘的。 胖大婶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她现在自己都一身官司,哪还有资格管李木头,除了干瞪眼,啥都做不了。 热闹看到这,左翎确信再没自己什么事,拉着宋蔷溜了。 宋蔷还想去老陆家看热闹,左翎却不想去,太热了。以老陆家的尿性,这事一时半会完不了,她还不如回家收拾狗东西来得起劲。 “蔷姐姐,我有些累了,要不我自己拿回家,你去看吧。” 宋蔷看左翎小脸被晒得红彤彤的,唇色有些发白,瞬间担心了,“没什么可看的,我先送你回去。” 左翎求之不得,和宋蔷踢踢踏踏回了山脚破院子。 宋蔷看着山脚的废墟,半天没回过神,傻愣愣的看向左翎,“怎么了这是?” 左翎笑笑,“没事,昨晚下雨冲塌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家在竹林里的新房子就快成了。” “新房子?”宋蔷感觉自己好似有十年八年没来老秦家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左翎点头,“嗯,新修的竹屋,蔷姐姐要去看看吗?” 第61章 61去县里 宋蔷看了眼天色,“今天就算了,我还得回家做饭,改天来看看,你这里都成这样了,晚上咋睡?缺什么吗?我回去给你拿。” “不缺,入夏了,晚上又不冷,将就一下也能过,蔷姐姐别担心,你先回去忙吧,有空过来玩。” 宋蔷晕晕乎乎的走了,没有看到草堆里睁着绿油油眼珠子的白狼,要不然得吓得瞬间升天。 秦荣氏从后院回来,看到左翎带回来的一篮子绿油油菜叶,笑开了花,“这些菜长得真好,小翎翎想怎么吃?” “炒着吃,做饼,做饺子都行,娘看着弄吧,我都喜欢吃。” “行,”秦荣氏撸起袖子就开始干。 左翎晃荡两圈,发现自己啥也做不了,干脆去蹂躏狼崽子玩。 白狼突然间成了后娘,一点不在意自家崽子被玩得嗷嗷叫,自顾自睡得呼噜震天响。 “娘,相公弄回来那些果子一时间吃不完,也放不久,您帮我做成果酱好不好?” 秦荣氏抽空抬头,“行,让直抒去买些糖和罐子回来,娘给做。娘做的果酱可好吃了,到时候是蘸饼吃,还是做甜点都行。” 左翎眼珠子转了转,自己也该出门了,可以和秦恶霸一起,这次去县里好了,去镇上有阴影。 晌午,老秦头和秦直抒一起回来,他们在山上捣鼓了一上午,也不知道弄出个啥。 左翎说了要去县里买东西的事,秦直抒给了个邪笑。 左翎龇龇牙,从狗东西的笑里,她看到了曾经那啥的那些画面,靠,狗东西有毒。 赶紧多吃两口压惊,“娘,蔷姐姐家的蔬菜就这几种,看起来都不怎么好吃。蔷姐姐说镇上有卖稀罕的菜种子,我们去县城的时候,我想买点回来,在咱们新家开一块菜地出来种,您说好不好?” “好,”秦荣氏完全不用考虑,“想吃什么都买,买回来让你爹弄。” 天降横祸的老秦头……不,他不要,他不会,他拒绝。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午,老秦头和秦直抒又上山了,秦荣氏到后院瞎指挥,左翎百无聊奈的和白狼玩崽子。 三个崽子才一天时间,就已经大变样,再不是刚刚出生那会焉达达的,现在精神得很,吃得也多,眯着眼睛,吧唧嘴,吃得四脚朝天,小肚子圆滚滚的,一戳一个窝,四只小短腿还拼命的蹬,看着就想蹂躏。 抓在手里软趴趴,肉唧唧的,好玩得不行。 沈济世白君守来的时候,就看她在玩狼崽子,吓得不轻,这就跟在老虎嘴边拔毛一样找死啊。 转头看到白狼就跟后娘一样在旁边舔爪子,拼死拼活生下来的亲崽子完全没看在眼里,顿时安心不少。 “师傅,你家这房子怎么了?”一晚上没见,咋成废墟了? 左翎对着手里巴掌大的崽子捏了两把,还挺有弹性的,“被雨冲塌了。” “那要不师傅,我给你们找个房子?”沈济世作为县里有名的大夫,还是有点家底的,给左翎弄个住的地方没问题。 白君守就不行了,村子里的半罐子赤脚大夫,只能饿不死自己。 左翎摆摆手,“不用,后面的房子快好了,你们做自己的事去。” 两人对看一眼,想着秦恶霸的本事,确实不需要他们帮忙。 沈济世打开药箱,两人合作给白狼换药。 白狼很配合,躺着一动不动。 “师傅,白狼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但难产不但流了太多血,也伤了根本和元气,身体虚了不少,以后怕是不能再狩猎,更不能回归山林了。” 左翎微微挑眉,转头和白狼绿油油的眼睛对上,“看它自己的选择吧。” 两人没再说什么,狼是群居动物,即便不回归狼群,也不会留在人类的地盘生活。 入夜,老秦家四口人和白狼一家四口,躺在草堆上,数着头顶的星星渐渐入眠。 左翎脑子突然一震,翻身扯着秦直抒的耳朵,龇着小獠牙警告,“小心你二兄弟。” 被惊醒的秦直抒和老秦头老两口…… 什么情况? 左翎一翻身,小呼噜打起了。 秦直抒……要不是以天为盖,以地为铺,他一定拎着小娘们这样那样,好好收拾一顿。 老秦头老两口借着月光暗戳戳的撇了眼秦恶霸的二兄弟,目露同情。 老秦头作为过来人,语重心长的提醒儿子,“直抒啊,野花不香。” 秦直抒…… 秦荣氏呵呵,“你倒是清楚得很。” 老秦头…… 白狼鄙夷的扫了眼几个两脚兽,幼稚。 翌日,左翎在暗沉的黎明,被秦恶霸拎了起来,粗鲁的糊脸,梳头,往她嘴里塞馒头。 左翎…… 村子里没有直接去县里的牛车,得去镇上转,镇上到县里的交通工具倒是多。 牛车马车驴车,还有来回的商队的顺风车。 左翎没睡好,脑子不清醒,软趴趴的趴在秦直抒背上,不乐意走路。 早上露水重,秦荣氏用李达三家送的粗棉布做了一件披风,给左翎披上。 村口没人,今天不赶集,去镇上的人不多,李大爷不会这么早来村口等着。 只有一点点晨光的路上,秦直抒一步一步走得特别沉稳,速度很快,湿润的空气扑在左翎脸上,凉悠悠的,又开始昏昏欲睡。 脑袋在秦恶霸脖子上蹭了蹭,嘀咕两声就开始呼呼大睡。 秦直抒勾唇,走得更稳了。 到镇上时,天才刚刚亮开,太阳驱散了所有晨露,阳光洒落在左翎脸上,暖哄哄的。 叫卖声此起彼伏,即便不是赶集日,百树镇也很热闹。 左翎早上被塞了一个馒头,一小竹筒米粥,睡一觉起来,又饿了。 “相公,我要吃小汤圆。” 秦直抒眉头一挑,小娘们个子不大,全长肚子上去了。路是他走的,累是他受的,到头来,小娘们睡饿了。 “没钱。” 左翎瘪嘴,恶霸什么时候吃东西给过钱啊,哼哼,又想骗她,“我有,老有钱了。”破钱袋拎出来,晃得叮铃铃响。 从三个小混混那讹来的钱还没花完,恶霸的混混兄弟给的见面礼还没动,她是真有钱。 秦直抒邪气一笑,一把拽过破钱袋,“没收。” 左翎眨眨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气得小眉毛狂魔乱舞,“狗东西,老娘要跟你决斗。” 秦直抒眉峰一挑,嗤笑着鄙夷左翎的小身板,“在哪决斗?床上?” 走过路过的众人…… 羞愤欲死的左翎…… 狗。日的大庭广众之下不做人,她要脸的。 第62章 62抢马车 小嘴一瘪,小眼睛一眨,瞬间水雾蒙蒙,“相公~~” 秦直抒嘴角抽抽……小娘们抓住他软肋了。 左翎心满意足的吃上了小汤圆,只是脸大肚皮窄,一碗小汤圆只吃了一小半,就被塞满了,剩下的全塞给了秦恶霸。 秦直抒磨磨牙,想全给小娘们灌进去。 秦直抒一口闷,扔下碗筷,就迈着八字步走了。 左翎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狗。日的不给钱,她身无分文啊。 汤圆老板眼巴巴的瞅着她,左翎老脸通红。 “哟,小嫂子早啊。”从角落跟丧尸一样游移过来的向木图见到左翎,突然有了精神。 左翎还没啥反应,汤圆老板一脸死灰,他今天就不适合开店,一大早的就迎来两个吃白食的,这日子没法过了,现在收摊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一大碗汤圆,别给爷整虚的,”向木图跟没骨头似得趴在坐凳上,招呼左翎,“小嫂子也来一碗?小弟请客。” 汤圆老板想骂娘,你他么的都是吃白食的,还请客,脸呢脸呢? 左翎讪笑两声,“不用了,刚刚和相公已经吃过了,你慢用。”转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看向汤圆老板,“麻烦大叔给记个账,下次小妇人再将银钱补上。” 汤圆老板想翻个白眼,我信你个鬼,恶霸还会还钱的吗? 不敢得罪,肉痛又不失热情的微笑,“没事,没事。” 左翎盈盈行上一礼,招呼一声向木图,追狗东西去了。 向木图看了眼跑走的左翎,露出大黑牙笑得特别猥琐。 秦直抒没走远,就靠在转角的墙上剔牙。 左翎那个气啊,上去就想给狗东西一蹄子。 秦直抒邪气一笑,“不想去县里了?” 左翎……算了算了,记账,将来自己成了神医,一起算。 “相公,我们赶路吧,不早了。” 秦直抒嗤笑一声,站着没动弹。 左翎磨牙,狗东西还拿上乔了,忍。 “相公~”小身板一软,就想靠上去。 狗东西不做人,直起身就走,左翎靠空,要不是前面有墙,一定摔个狗吃屎。 怒火蹭蹭的往外冒,龇牙咧嘴,面目狰狞转头…… “小嫂子好啊。” 左翎面皮一僵,迅速变幻,又是那个端庄高雅的小妇人,“藏公子好。” 藏铭锋小扇子敲得啪啪响,饶有趣味的看了眼秦恶霸。 秦恶霸挑眉看他一眼,“还不滚下来?” 藏铭锋有点懵,“秦哥有何吩咐?” 吩咐个屁,秦恶霸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拽了下来,顺便把车夫也薅走了,拎着左翎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衣冠楚楚的藏铭锋有那么点狼狈和车夫大眼瞪小眼。 撩撩黑长直,干笑两声,“其实直接说,我也不是不同意,谁让爷大方呢。” 车夫点头哈腰的认同,“咱公子是最慷慨大度的人了。” 藏铭锋找回了面子,又人模狗样了,“再去赶辆马车来。” 车夫风风火火跑了,藏铭锋踢踢踏踏,走到了汤圆摊,坐到了向木图旁边,“老板,来碗汤圆。” 老板一早上的郁闷瞬间消失,笑得老脸开出了花,应得特别有激情,“诶,马上就来,客官稍等。”散财童子啊,早上亏的能回本了。 向木图吃汤圆都是瘫着的,掀起眼皮瞅了眼藏铭锋,没搭理。 被拽上马车的左翎有点心虚,这么对兄弟,不怕被套麻袋吗? 和恶霸出门,危险系数也高啊。 快出镇子时,从旁边小巷子冲出一个拔地鼠,一溜烟蹿上了马车,冲左翎咧嘴笑,“小嫂子早啊。” 左翎嘴角抽抽,家里的狗男人兄弟多了也不是好事,总有人跟她说小嫂子早。 扯扯嘴角,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早。” 赵广鹏扭扭捏捏两下,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秦直抒旁边,“秦哥早啊。” 秦直抒连个斜眼都没给他,鞭子一扬,小马蹄哒哒的跺了起来,跑得飞快。 在尘土里默默凝望的几个大汉……他们被抛弃了? 藏铭锋不愧是家里有矿的二世祖,简单的马车都弄得舒舒服服,车厢里,左翎睡得四仰八叉,直呼日子美。 车外,秦直抒把鞭子扔给了赵广鹏,也溜进了车厢。 赵广鹏泪流满面,他就是脑子一热爬上来的,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他这样被情所伤的有为青年? 赵广鹏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赶个马车跟过山车似得,左翎八爪鱼一样扒着秦恶霸,倒是没有被祸害,只是觉是没法睡了。 秦恶霸倒是能稳如泰山,任由外面狂风暴雨,他自巍峨不动。 好不容易到县城,左翎拽着秦恶霸的手,头重脚轻飘下马车,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直抒瞟了眼赵广鹏,赵广鹏心虚的揪衣摆,他好歹也是一少爷,哪干过这活啊。 把马车寄放在车行,赵广鹏化身小跟班,跟在秦直抒和左翎身后。 左翎走了两步,缓过了劲,看着热热闹闹的古代大城市,兴奋得很。 青山县,因多青翠广垠的大山而得名。 青山县在茂林府下,管辖十五个镇,都是群山环绕的城镇,百树镇是其中之一。 其地理位置偏中部,有往全国各地辐射的道路,山货、木材、药材、野物、皮毛都很有名,所以十分繁荣。 来来往往的商队游人络绎不绝,商铺摊贩,比比皆是。 穿补丁,端破碗的人很少,几乎没有,即便有,那也是有门有派的,最差都是半新旧的粗棉衣服,可见这里的人民生活水平还是很高的。 街道是百树镇的几倍,不重复的逛,需要两三天才能走完。 左翎牵着秦直抒在人群里穿梭,身上穿的是秦荣氏新做的粗棉衣服,九成新,在人群里不出挑。 赵广鹏穿得比他俩好多了,跟在后面点头哈腰的狗腿样反倒像个跟班。 左翎现在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看到什么都稀罕,这看看,那摸摸,对古人的纯手工艺作品惊叹不已。 秦恶霸就是个人形恶犬,用来开道的,走哪都能自动开出一条道来,还能在摊位上肆无忌惮的观看抚摸,摊主连点不耐烦都不敢露出来。 赵广鹏在旁边不断怂恿,要不是左翎意志坚定,已经被糖衣炮弹攻克,犯下买买买的罪。家穷,不能造。 一连走了两条街,左翎的血槽空了,跟条死鱼一样挂在秦恶霸手臂上,“相公,累。” 秦直抒满眼嫌弃,小娘们这样的体力,他是不能尽兴的,回去得练练了。 “前面有家老字号糕点铺。” 左翎眨眨眼,吞吞口水,整理整理衣服,“其实,我还能再走两步。” 秦直抒嗤笑一声,大步走进了糕点铺。 第63章 63卖身葬父的美人 左翎赶紧跟上,赵广鹏瘪瘪嘴,暗骂秦恶霸不爷们。要换做他,早就搂着美人安抚了。 还没走进糕点铺,左翎就被各种香甜熏得眉开眼笑,赶紧随着恶霸的脚步颠颠跑进去。 店里的人看到恶霸,自动散开,好些还迅速溜了。 店家脸色瞬间惨白,还得笑着迎接,“秦爷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拿。” 左翎啧啧两声,瞧恶霸这能耐劲,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秦恶霸嗤了一声,没搭理店家,把左翎拎到跟前,“自己选。” 左翎小帕子捂着嘴,矫揉造作,小眼神往糕点上瞟,娘诶,每样看起来都好吃,“相公,这个会不会太贵了?”指了个最贵的。 秦直抒勾唇,“装两斤。” 店家心在滴血,忍痛让小伙计装。 左翎的小眼神亮晶晶的,“相公,这个好吃吗?”这是店里长得最精致的。 秦直抒挥手,“装两斤。” 店家又滴了两滴血,这是卖得最好的,限量卖的,一人只得买半斤,让小伙计装。 左翎裂开了嘴,“相公,这个吃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太油腻,”糕点里,塞了不少咸口的肉,左翎咽了口口水。 秦直抒嫌弃的别开眼,“装三斤。” 店家已经快吐血身亡了,眼不见为净,指着伙计赶紧装。 左翎觉得做人得厚道,下次再来吧,天气热,放不住,不能糟蹋东西。“相公,这些会不会太多了?” 秦直抒眯了她一眼,看向店家,“赶紧去包好。” 店家内心在咆哮,脸上得微笑,“诶,秦爷稍等。” 包装得精巧,小伙计被掌柜的暗含刀锋的小眼神盯得双手在哆嗦,您老有气别找他撒啊,包不好,吃挂落的得是他啊。 小伙计委屈极了,手上不敢慢。 打包好,恭恭敬敬递给秦直抒。 秦恶霸扫了眼赵广鹏,这货很上道,颠颠的就过来了,期间还对着左翎抛媚眼讨好。 左翎为了自己的人设,没翻白眼,秦恶霸却送了他一脚,踹得赵广鹏直踉跄,手里的糕点是半分没松开。 两个男人相亲相爱的走了,店家即便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小心脏抽疼,他们带走的不是糕点,是他的命啊。 左翎的罪恶感悄悄冒头,一副被秦恶霸吃霸王餐的行为惊得不知所措样,用小帕子捂脸,柔柔弱弱的开口,“掌柜的,劳烦您给记个账,改天相公再来补上。” 掌柜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还来? 干脆直接拿把刀来放他的血好了。 小眼神幽绿绿的瞅上左翎,“小娘子是秦爷的夫人?” 左翎被问得莫名其妙,不明显吗?娇羞的低着头,做出新媳妇该有的反应,“是啊。” 掌柜的突然目露同情,“刚刚成婚吧?” 左翎一脸懵,点头。 “唉,”掌柜的心气顺了不少,他只是被坑一时,这小娘子可是被坑了一辈子啊,“以后啊,离撮合你和秦爷的媒婆远点,对你娘家人啊,也多个心眼。” 左翎……老掌柜的被气得失心疯了吧? 左翎追着秦恶霸跑了,她心心念念的点心啊,一看就好吃。 左翎追上的时候,秦恶霸赵广鹏两人已经吃上了。 这俩混蛋,作恶不擦屁股就算了,还不知道怜香惜玉,她还没吃呢。 抢了一包塞肉丝的糕点,糕点都做得很精致,她一口能吃半个。 秦直抒赵广鹏这俩货都是一口一个的,真是心疼死她。 “相公,这个好吃,下次咱们多买点。” 秦直抒嗤笑一声,“你跟店老板有仇?” 左翎瘪瘪嘴,想起掌柜的挖心挠肝一样的肉疼,她大发慈悲,少买点好了。 赵广鹏好歹是个杂货铺二代,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似得,脑袋顶上都是糕点屑,“小嫂子要是喜欢,小弟给你买。” 左翎呵呵,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吃的都是老娘弄来的,还有脸说给她买。 “相公,咱们去哪,我走不动了。”关键是走着吃不尽兴,挤来挤去的差点喂鼻子里。 秦直抒突然来了个大跨步,还把赵广鹏往后扯了一步,邪气的勾唇,“看热闹。” 左翎歪着脑袋没明白。 赵广鹏塞了个糕点在嘴里,看着自己被抱得死死的大腿,又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人,把糕点往旁边藏了藏,不够分啊。 小美人不知道赵广鹏小家子气的德行,正哭得认真,“公子,您行行好,帮帮奴家吧,奴家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赵广鹏有些为难,问,“你会犁地吗?你能拉车吗?”别误会,他没有怼人的意思,问得很严肃认真。 小美人…… 吃瓜群众…… 小美人段秋雨抬头看清自己抱的是谁后,默默松开了手,余光扫了眼旁边斜靠在左翎弱小无助的小肩头的秦恶霸,眼泪又哗哗的流,“公子要奴家做,奴家一定会好好学的。”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移到了秦直抒脸上。 “公子,奴家自幼丧母,和父亲相依为命,前段时间,父亲身体不适,每况愈下,不得不带奴家来此地投亲,可亲人早已不知去向,家父没能撑过去,最终倒下,奴家举目无亲,连为父亲安葬都做不到,求公子大发善心,买下奴家,奴家为父亲置办棺木之后,便跟随公子,任由公子差遣。”眼眶红彤彤的,水汪汪的,小脸白嫩嫩的,身段柔软软的,就这么瞅着你,是个男人都得软。 秦恶霸不是男人,从左翎嘴里把她刚刚塞进去的糕点拽了出来,塞自己嘴里了。美人的我见犹怜看不见。 左翎暗戳戳的翻个白眼,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好把人设丢了,糕点也不吃了,用小帕子擦擦嘴,比小美人还柔的道,“这位姐姐真可怜,相公,你就帮帮她吧。” 吃瓜群众直叹秦恶霸命真好,找了个蠢媳妇,蠢媳妇长得真好看。现在又来个水做的小美人,啧啧,真是羡慕死个人。 秦直抒嗤笑一声,邪魅丛生,把自己咬了一口,还带着口水的糕点塞进了左翎嘴里。 左翎……狗。日的,不做人,恶不恶心?恶狠狠的咬了两下,囫囵吞了,小爪子在秦恶霸腰间拧啊拧。 秦直抒就当是挠痒痒了,扯着左翎头发玩,“太丑,弄回去你男人怕做噩梦。” 众人……恶霸怕不是眼瞎? 第64章 64舌战美人 左翎掩嘴轻笑,“相公就爱说笑,姐姐长得花容月貌,肤白似雪,玉指千千,身段婀娜,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哪丑了。” 吃瓜群众顺着左翎的夸赞去看,不错不错,越看越美,一定是秦恶霸眼睛有问题。 左翎又道,“姐姐一定长得像母亲,您父亲真是好福气呢。” 众人看了眼地上躺着的汉子,又糙又黑,五短三粗,与周正都扯不上边,更别说和美人挨边了。这男人确实好福气的,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婆娘。 就是福气不长,婆娘早死,自己也没活到头。 段秋雨眉心微蹙,用帕子掩去脸上的恼意,“家父已去世多时,奴家只想快点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还请妹妹多为姐姐在公子面前说说好话。” 左翎恍然初醒,懊恼不已,“瞧我,连正事都忘了,姐姐别恼,姐姐想为你父亲置办什么样的棺木啊?” “奴家不敢奢求,一副薄棺便可。” 左翎赞叹不已,“姐姐真是善解人意,知晓我家相公囊中羞涩。不过,姐姐如此孝顺又贴心的人,怎么能这么慢待呢,我们这位赵公子家里小有资产,为人也厚道,不若请他为你父亲置办一副好的棺木,可好?” 赵广鹏豪气得很,大手一挥,“啥样的棺材爷都能弄来,只管说就是。” 众人竖起大拇指夸赞,够败家傻气。 段秋雨磨磨牙,对着秦恶霸送去一记秋波,“奴家福薄,家父也不敢过分安享,寻常物件就行,一事不劳二主,奴家已请公子相帮,怎可再劳烦其他人。” 左翎点头认同,“姐姐说的极是,”抬头眸光盈盈的看向人群,“请哪位好心人帮忙送口棺木来,还有铜盆清水和干净的寿衣,瞧瞧这老伯,浑身的泥土树叶,可不能怎么埋汰的去。姐姐,老伯这是摔死的吧,啧啧,真惨。” 段秋雨心口抖了抖,眼泪都忘了流,“家父病重,犯病时不小心从山上滚落,才会丧命的。是奴家没用,连给父亲洗漱换身干净的衣裳都做不到,多谢妹妹想得周到。” 左翎摆手客套,“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姐姐不用挂怀。姐姐也别自责,老伯或许也是怕拖累你才拖着重病跑山里找死的,毕竟能靠一双勤劳朴素的手将姐姐养得这般好,是真的很疼爱你,不忍心你受累。” 段秋雨…… 众人…… 这话怎么感觉听出了点不同的味道?大家伙的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往躺着这位的手上瞧,皲裂,老茧,指甲缝里的黑泥,因为常年劳作用力而变得粗大的骨节,无不说明,生活的艰苦。 再看看细皮嫩肉的小美人,穷人家养出这样的闺女,不是脑子有坑,就是放娘胎里忘带出来了。 段秋雨抿着唇,死死的绞着帕子,“奴家早产,身子不好,父亲又将对母亲的思念寄托在奴家身上,疼爱如斯,半点活计都不让奴家沾手。奴家有心帮忙,奈何身子不争气,要不然,父亲也不会大老远的带着奴家来投亲,结果……”未语先哭,感动了无数生灵。 这是来自父亲最伟大沉重的爱啊。 “唉,”左翎轻轻一叹,“真是无私的父爱啊,姐姐真幸福,也不知道姐姐是请谁帮忙将老伯抬到这里的,那人也太不厚道了,帮人帮到底,怎么就不能帮忙挖个坑,埋点土,送老伯登上极乐呢,还得来回折腾一遍,让姐姐拖着病体哭求,让老伯死了都得被围观,造孽哦。一副薄棺而已,凑凑也就买来了,姐姐以后见着那人了,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他不是帮你啊,是害你啊。” 众人…… 秦直抒勾起邪笑,小娘们不但爪子厉害,嘴皮子也挺厉害的。 赵广鹏也在旁边对着左翎冒星星眼,突然又无限惆怅,妹妹嫁人了,他注定无法得到,好忧伤。 段秋雨咬碎了一嘴的牙,该死的贱人。 “妹妹别这么说,大家帮忙,都是出于好意,奴家怎敢要求太多。” 左翎苦着脸不太理解,“既然姐姐不敢要求太多,怎么就非得要口棺材?我看老伯身上这张破席子就挺好的。你也真是太倔了,卖了不少天了吧,为了口棺材,老伯都快臭了,值吗?姐姐的心是好的,可这法子不太妥当,老伯可能不会太喜欢。他都跑山里找死了,那就是不在意身外物的,就地挖个坑,埋点土,他会很高兴的。” 众人默默的后退了几步,看美人没太在意其他,现在只觉得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还别说,露出的手脚和脸都呈青黑,时间确实不短了。 恶臭是没有的,天气大,就有那么一点味,人嘛,抵挡不了暗示。 段秋雨觉得自己该撤了,再待下去,她得被群殴。贱人,她迟早把这笔账算回来。 左翎却没能体会到她的心情,继续出主意,“要是姐姐不坚持只要一口薄棺,咱们青山县的善心老爷这么多,总能让老伯走得安详的,其实一口好棺材能让老伯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痕迹,享受一回,也不算白来,苦了累了一辈子,再贱的命也能享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姐姐是娇贵的身子,就该是享福的命,哪会福薄呢,你真是太倔了。”末了,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吃瓜群众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 脑子有点懵。 段秋雨废了老鼻子劲,才忍住弄死左翎的冲动,扯出一个艰难委屈又可怜的微笑,“妹妹说得对,是我太过执着,让父亲跟着我受了不少罪,我这就去请人帮忙将父亲安葬。” 段秋雨转头就要离开,左翎赶紧抓住,面带不满,“姐姐,你刚刚不是还说了不是不烦二主,怎么现在就开始见外了?既然你请了相公帮忙,我家相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帮忙埋葬你父亲的事,一定会办好的,”转头浅笑嫣然的看向秦直抒,“相公,你说对吗?” 秦直抒邪气勾唇,双手环胸,一步步靠近,狐狸眼盯着左翎的小脸,眸光幽深,“你男人很闲吗?” 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瞬间,一脚将段秋雨踹出去砸在身后的院墙上,喷出老大一口血。 “喔……”吃瓜群众吓得脸色惨白,纷纷后退,就怕秦恶霸一个心情不好,给自己也来一脚。狗,日的,也不知道吃错什么了,突然就动手。 可怜娇滴滴的小美人,也不知道还活着不。 第65章 65住客栈 左翎嘴角抽抽,她刷了半天的好人人设,被狗东西一脚全毁了,咱不能在夜黑风高的时候套麻袋吗?小身板抖了抖,扑进秦恶霸怀里,“相公,人家害怕。” 秦直抒将小娘们摁进怀里,眯了眼赵广鹏。 赵广鹏瞬间会意,哒哒的跑去找衙役。 没几分钟就领来一大群带着大刀,威风凛凛的制服大哥,“就是她,地上这个快臭了的老头就是她杀的,坏得很。” 赵广鹏这货还算吃得开,他大伯大大小小算个官,在衙役面前露过脸,他跟着一起,请了好几回客,衙役们认得他。 衙役眼神淡淡一撇,见是个美娇娘,还挑了挑眉,这么柔弱的小美人会杀人? 赵广鹏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不相信,暗戳戳的凑过去,“这娘们想讹秦爷,要不是我护着,秦爷都被她祸害了,你可别不当回事,蛇蝎美人,长得好看,心黑着呢。” 差点被祸害的秦爷……秦恶霸凉悠悠的扫了眼赵广鹏,又扫了眼衙役头头,搂着左翎大步走了。 赵广鹏见状,哒哒的追着跑了。 衙役头头心肝一颤,命人将段秋雨抓起来,再去查老头的身份。 卖身葬父的苦情戏,摇身一变,成了蓄意谋杀的悬疑剧,吃瓜群众还有些懵,跨度有点大,怪渗人的。 左翎小鸟依人依在秦恶霸怀里,趁机收起小脚脚,踩在秦恶霸脚上,让他代步。 今天的运动量有点大,小身板遭不住。 秦直抒扫了眼怀里使心眼的小娘们,嘴角斜勾,长胳膊揽着小腰收紧往上提了提,左翎的小脚脚就彻底离地了。 左翎美滋滋的解放双腿,高兴的时候还晃荡两下,“相公,我们现在去哪啊?” 秦直抒邪气一笑,“客栈。” 左翎的笑一点点僵硬…… 要了一间上房,客栈掌柜的是流着血泪送他们进去的。 赵广鹏想跟,被秦恶霸无情的驱赶了。赵广鹏哭唧唧,望着关上的房门,黯然神伤,去了最大的花楼,红颜楼寻找心灵的救赎。 房间里,左翎已经在脑子里演绎了一百八十次防狼招式,就等着秦恶霸自投罗网。 秦直用狐狸眼抒鄙夷的扫了她一眼,扒掉外套,拎着垂死挣扎的小娘们扔床上,压在大长腿下,开始呼呼大睡。 左翎被压得肠子都打结了,刚吃下去的糕点在胃里翻滚,马上就要喷涌而出,那酸爽,足够左翎奋起爆发,推开狗腿,用小身板对恶霸进行凶残的打砸。 秦直抒眉头一挑,左翎老实了。 乖乖巧巧的窝进恶霸怀里,“相公,人家累了。”小眼睛一闭,几乎是秒睡。 早上起得早,路上睡不好,还费了大半天的口水,娇弱的左翎哪扛得住。 秦直抒勾唇,搂着小腰,一手枕在颈下,狐狸眼望着帐顶,晦暗不明。 午时已过,左翎被饿醒了。 睁开眼,自己独自躺在是陌生的环境里,眉头轻皱,翻身起来就往门口奔。 秦直抒推门,差点和左翎撞一起。 狐狸眼微眯,“跑什么?” 左翎咧嘴一笑,小短腿一蹦,跳上狗东西身挂着,“相公,人家饿了。” 秦直抒没有托着小屁屁,伸着长爪子摸了摸小脚脚,冰冰凉的。 一把把小娘们扯下来拎手上,三两步走到床边扔床上,拿过鞋袜给她穿。 左翎小脚脚一翘一翘的,“相公,我们去吃什么?” 秦直抒邪笑,狐狸眼赤果果的。 左翎小白眼一番,狗东西又不做人了。 “我要吃酱肘子,赵广鹏说有家饭馆的酱肘子做得特别好吃。” 秦直抒没搭理她,给她穿好鞋袜就踢踢踏踏走了。 左翎赶紧跟上,“相公,我们多买几个,带回去给爹娘吃吧。” “相公,你知道县城里还有什么地方有好吃的吗?” “相公,县城里有好玩的地方吗?” “相公,县城晚上有夜市吗?” “相公……” 秦直抒带着邪气的笑,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见到他的人,自动让开,远远的避着。左翎跟在身后,跟叽叽喳喳不知道疲累的喜鹊似得,迈着小短腿拼命追赶。 卖酱肘子的饭馆里,已经过了饭点,没有客人,老板一家子刚刚吃完饭,正在收拾,见到秦直抒径直走进去坐下,哀嚎一声,赶紧招呼。 “秦爷,您吃点什么,小的去给您做。” 秦爷没啃声,左翎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扯着嗓门喊,“肘子,酱肘子,卤猪蹄也来两个,卤肉有吗,有的话也来一盘,还要白米饭和小咸菜。” 老板瞅瞅左翎,又瞅瞅秦直抒,不知道要不要行动。 秦直抒扫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诶,秦爷稍等,马上就好。” 被无视的左翎…… 一屁股坐在秦恶霸对面,小眼神带着刀子一样凌厉,恨不得剐了狗东西。 秦直抒嗤笑一声,小娘们也就这点能耐了。“不想吃?” 左翎小眼神一收,咧嘴笑,“想吃。”吃完再瞪。 卤肉猪蹄肘子都是现成的,只有米饭需要蒸。 一盘盘的大肉端上桌,左翎口水哗哗的流。 老板毕恭毕敬的招呼,“秦爷慢用,米饭马上就好。” 秦直抒没搭理他,眼疾手快把左翎看上的猪蹄抢到手,吧唧着嘴,吃得左翎喷出熊熊烈火。 端庄贤淑,端庄贤淑,端庄贤淑…… 默念了八百遍,心气顺了不少,爪子一揽,三盘肉都到了自己怀里,离狗东西远远的。 秦直抒嗤笑一声,继续啃猪蹄。 老板缩着脖子溜了,恶霸嘴里夺食,小娘子胆子够肥。 招呼自家那口子赶紧弄米饭,惹恼了恶霸,他们这小店就没好日子过了。 左翎一直想不通,自家狗东西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禽兽不如的事,会让整个县城一直到乡下的人避他如蛇蝎。 身为恶霸,不是应该人人喊打吗? 怎么人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敬畏? 人设不对啊。 肉吃多了,左翎脑子不好使,想不明白就扔了,再也没捡起来过。 米饭和小咸菜上来,左翎嗷呜两大口,去油腻。 三盘肉,被秦恶霸抢了两盘去,左翎一盘肉一碟咸菜,两碗米饭,吃得小身板都弯了,瘫在秦恶霸怀里,走不动道。 秦恶霸不做人,把左翎扯开,让她自己走。 左翎对着狗东西的背影一顿张牙舞爪,最后还是抱着肚子自己走回了客栈。 瘫在床上哼哼,“相公,我们今晚不回去吗?” 第66章 66买东西要钱? 秦恶霸回了个邪气又猥琐的笑,“你男人让你在县城里感受一回。” 左翎……肚子都不胀了,狗东西,也不怕小鸟累瘦了。 秦直抒嗤笑,小娘们脑子里装的一定不是大家闺秀该装的东西。 下午,小两口在客栈里相爱相杀,没有出去,入夜后,秦直抒带着左翎去夜市。 大街小巷都点满了各种灯笼,虽然做不到如现代在霓虹灯下的光亮,但也别有一番景致。 左翎此时此刻才深刻的体会到身在古代,万家灯火下,从里到外散发着古韵的味道。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都在其中穿梭,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并不严格,左翎舒心不少,至少离自己的神医梦更近了一步。 一般来说,不用宵禁的时代,各方情况都是比较平和的,短时间内,左翎不用担心因为战乱而颠沛流离。 夜市上的各类吃食比白日里多,这又是一个优良而美好的历史文化传统。 左翎从街头吃到街尾,典型的脸大肚子窄,不花钱在摊主不能哭,要微笑面对的哀嚎下,买了不少吃的,但到她肚子里的不多,全进了秦恶霸嘴里。 秦直抒撑得直翻白眼,扛着小娘们回了客栈,再吃下去,他怕自己被撑死。 饶是左翎乐不思蜀,也抵抗不了小身板的孱弱。 还没到客栈就在秦直抒背上睡得口水横流,秦直抒幽幽一叹,他是养了一朵娇弱又气人的狗尾巴花。 半夜,秦直抒确定左翎不会醒过来,悄然起身,消失在黑夜里。 左翎一夜好眠,早上醒来神清气爽,在秦直抒怀里蹭干净眼屎和口水,一脚把人踹开,欢欢喜喜起床洗漱,“相公,我昨天看到街头有卖臭豆腐的,我要吃。” 秦直抒嘴角抽抽,一大早上就这么重口味,好吗? 左翎没有如愿吃上臭豆腐,被塞了一肚子的豆腐脑,还是什么都没加的纯豆腐脑,吃得小白眼就没正常过。 秦直抒的好心情从豆腐脑开始,然后拎着人去了农作物一条街。 这里各种农具,粮种,菜种,家畜苗,不远处的新鲜蔬菜,肉类,种类繁多。隔壁街是收卖野味的,还有屠宰场,皮毛炮制的店铺。 这里的规划,跟现代的街道很像,相同种类规划到一起,也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贫富、玩乐生活不同的区域。 菜蔬摊位上,左翎看到了不少现代才有的菜蔬,心情美美哒,证明自己不用苦哈哈的对着那几样古老品种望梅止渴。 “相公,我们都买一些回去好不好?” 秦直抒邪笑一声,“没钱。” 左翎龇龇牙,这里卖菜的都是些贫下中农,真是不忍心祸害。瞪了眼狗东西,明明兜里有钱,偏偏喜欢吃白食。 忍痛告别水灵灵的小菜菜,左翎溜进了种子店铺。 各种粮种,菜种,牲畜家禽苗,多不胜数。这家店的生意做得不错,祸害一两次垮不了,左翎安心了。 店老板……谢谢你看得起啊。 “客人需要些什么?” 左翎也不认识店里的种子谁是谁,捏着帕子捂捂脸,“烦请掌柜的给拿些应季的菜蔬种子。” “好的,客人稍等。” 掌柜的动作麻利,应季的菜蔬种子买的人不多,种子也没存多少,四五个小包放在左翎面前,“客人看看,需要哪些。” 左翎瞄了一眼,长得一个德行,她哪知道,“都要了吧,请掌柜的包起来。” 掌柜的笑得牙不见眼的,大客户啊,他就怕这些种子砸自己手里,“好勒,客人请稍等。” 几小包菜种看起来没几两,包在一起也就一小包,“客人,好了,一百文,您请拿好。”真是烧钱的玩意。 左翎伸出的爪子僵了僵,要钱?在县城浪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跟她提钱。 暗戳戳的瞅了眼身后,草,狗东西没跟来,她怎么刷脸? 掌柜的笑眯眯的盯着她,说不买了掌柜的会不会揍她? 狗东西不做人,钱抢了就算了,还不跟紧她,现在怎么下台? 看左翎愣着不动,掌柜的贴心问,“客人是否还需要点什么?” 左翎用小帕子擦擦额间的冷汗,干笑两声,“我再看看,看看。” “好嘞,客人随便看,需要什么尽管说。” 左翎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走了两步就胸口疼,小脸惨白惨白的,靠在货柜上虚弱无力,“掌柜的,劳烦你到门口看看我相公来了没有,我身子不太舒服。” 掌柜的看小娘子娇滴滴弱兮兮的,还真怕在自己店里出事,赶紧到门口打量,看有没有长得像小娘子相公的人。 来来往往人不少,就是没一个长得像小娘子相公的。 一回头,小娘子更虚弱了,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喊,“谁是到我店里买东西的小娘子的夫君,你娘子不好了,快点来接人啊。” 这一嗓门,吼了不少人来,八卦的力量,从古至今都很强大,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掌柜的恼得不行,“你们谁是啊,别光看着,赶紧把人带走啊,晚了可别出事。”重要的是别赖上他啊。 人越围越多,哪怕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情况,单纯的看这里围起来了,跟着围的,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掌柜的急出了一身冷汗,店里的小娘子已经虚弱无力的趴地上了,这要是一口气没上来,死了怎么办?多晦气啊。 “来几个妇人帮帮忙,把人送去医馆吧,大家都做做好事,好歹是条人命,帮帮忙。” 左翎暗自吁口气,虽然没弄来恶霸刷脸,但好歹能摆脱尴尬,去医馆就去医馆吧,趴地上不动弹了。 掌柜的吓得脸都白了,不会真死了吧?哎哟,晦气,太晦气了,他今天还没开张就摊上这样的事,这可怎么活哦。 “来两个妇人,我给钱,十文,每人十文,帮帮忙,送去医馆。”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小妇人的家人别找他麻烦才好啊,他真的尽力了。 左翎趴地上,感动得眼泪汪汪,好人啊。 一听有钱,人群就变得积极了,“我来我来。”一下子冲出十几个老大婶,颤巍巍的老大娘也不甘落后。 别以为他们是城里人就看不上十文钱,他们一文钱都当做宝的。 掌柜的气得鼻子都歪了,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只要两个,只要两个,别乱挤,挤坏了东西得照价赔。” 第67章 67讹徒弟钱 众人温柔了许多,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大娘趁机突出重围,占据了有利位置,抓住左翎的脑袋和脚,“掌柜的,先给钱,给完钱我们就送人。” 掌柜的抚了把胸口,不气,不气,不甘不愿的一人给了十个铜板,“人必须给我送到了,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要是小娘子出了什么事,也都找你们。” 两人揣着十文钱笑得牙花花都看不见了,“放心,我们保证把人送到医馆。”两人抬上左翎,一溜烟的挤出人群跑了。 被像抬死人一样抬的左翎……其实可以考虑背着走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清醒过来了,突然诈尸会不会不人道? 左翎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清醒,人已经到了医馆,塞到了医馆伙计手上,“人我们交给你了,可得好好治。”两个大婶也怕沾上麻烦,放下人一溜烟就跑了。 医馆伙计一脸懵,“诶诶,回来,这人什么情况你倒是先说清楚啊,诊金谁给啊?喂……” 小伙计注定喊了个寂寞,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人回应。 左翎虚开眼睛瞅了眼四周,全是人脑袋,这个时代的医馆和现代的医院一样,也是人流聚集区。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有公德心的人,不能随便占用公共资源。 虚虚弱弱的清醒过来,正好对上小伙计的视线,柔柔一笑,“是小哥救了小妇人吗?真是太感谢了,小妇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告辞。”利落的起身,哪有一点虚弱感。 小伙计眨眨眼,感觉有点奇怪,哪奇怪又说不上来,但他是个心善的小伙子,真诚道,“你真没事了?我们大夫还没给你看治呢,你要是没事,还是请大夫给看看再走吧,免得小病拖成大病。” 左翎觉得小伙计人不错,热心肠,“多谢小哥好意,小妇人这是老毛病了,没事。”摆摆手,大步走。 “唐小孟,来带客人去抓药。”小隔间里,有人喊。 小伙计唐小孟也就没再叫住左翎,转身回去忙了。 左翎却停了下来,转身暗戳戳的往隔间瞅,哎哟,她的老徒弟诶。“老沈,老沈,快来。”小手挥舞,左翎是真高兴啊。 老沈这么接地气的称呼,沈济世很醒脑啊,果然,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师傅笑开花的脸,眼前一亮,病人都没工夫管,哒哒的跑出来,“师……” “低调低调,”左翎赶忙打断,笑得异常慈祥,“老沈啊,孝敬你人生导师的机会来了。” 沈济世??? 左翎咧嘴,小爪子挥了挥,“哎哟,这孩子就是实诚,随便给几两就是,别给太多,多了花不完,怪浪费的。” 沈济世……所以,师傅老人家是来找他要钱的? 抠抠索索摸出青色钱袋,鼓鼓囊囊的应该不少。 师傅说给个几两就行,给几两? 摸出二两,瞅着左翎往前递,瞧着便宜师傅的眼睛还粘在自己钱袋上,默默的又摸出二两。 眼神还没移开,再加二两。 余光落进了钱袋里,沈济世的爪子抖了抖,再抓二两。 左翎的眼神移开了些,沈济世心在滴血,索性把钱袋递了过去,“那个……您拿去用吧,不够再说。” 左翎的小嘴裂到了耳后根,“那怎么好意思,给个一两意思意思就行。”嘴里说得好听,爪子倒是没客气,钱袋已经被拽了过去,牢牢的握在手里,半点没松开的意思。 沈济世心口老堵了,他就说早上起来的时候尿身上,肯定是不好的预兆。偏生从来不让他办事的老婆子让他把绣品卖了。 老婆子手艺好,卖绣品的钱,比他当大夫挣的钱多得多,钱袋子里的钱全是老婆子半年攒下的绣品卖来的,回去他怎么交差? “孝敬您是应该,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办吧?您一个人来的县城吗?我找马车送您回去吧?要不去我家住几天,我夫人的手艺不错,让她好好招待招待您?” 左翎有钱了,想去浪,哪有心思去别人家待着,多没劲。 况且,才讹了一袋银子,人家回去两口子还得干仗,她怎么好打扰。“不用不用,我和相公一起来的,你忙吧,我先走了。” 这回是真走了,风风火火的。 沈济世摸着空空的腰间,心拔凉拔凉的,总觉得自家师傅是秦恶霸拾掇来坑他的。 秦恶霸……这锅我不背。 唐小孟凑过来,满眼不解,“师傅,这小娘子是谁?你怎么给她那么多银钱?还对她那么恭敬?”也不知道师母知道了,会不会扒下师傅的一层皮。 沈济世瞬间恢复威仪,不能在小徒弟面前丢了面子,严肃认真的告诫,“以后见到了,要叫师祖。”背着手,忙活去了。 小徒弟抓着后脑勺,啥? 施主? 位置隐秘僻静的小院,秦直抒面色森寒,“人呢?” 混混兄弟们缩着脑袋,藏铭锋被逼无奈站出来,“被人劫走了。” 秦直抒微微蹙眉,“所以你们就这么急吼吼的将我叫来?东西有没有确认真假。” “没有。” 秦直抒凉悠悠的扫视几人,“要你们何用?” 混混兄弟脖子缩得更短了。 樊恒生不自在的拍拍青色长袍,“虽然人跑了,东西没确认,但我们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秦直抒平静的看着,继续。 樊恒生抽抽嘴角,一点说秘密的氛围都没有了。“那个,他们在找一个宝藏。” 宝藏?秦直抒眯眼,不是对方故布的疑阵,耍着这群蠢货兄弟玩的?“还有呢?” 樊恒生心虚的移开视线,他就不该冒头,“没了,哦还有,有人闯进了密地,拿下后,咬舌自尽了。” 秦直抒扶额,能换兄弟吗?这群糟心玩意故意坑他的吧?“找人跟好小丫头。” 向木图笑嘻嘻的凑上来,“秦哥放心,我让人好好跟着呢,保证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秦直抒撇了他一眼,起身,“去密地看看。” 混混兄弟暗暗松口气,不收拾他们就好。 另一边,施主左翎拿着钱袋,一蹦一跳的在街上溜达。 以前,她每天要不就是手术室,要不就是家里,要不就是学校,从没去街上闲逛过,那时候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她对这里什么都不了解,心里发慌,总想知道得多一些。并且,手上什么都没有,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她不得出来寻找点商机和工具。 对着旁边跟了一路的小乞丐招招手。 小乞丐歪着脑袋哒哒的跑过来,仰着下巴看左翎。 第68章 68手术刀 左翎上下打量着小乞丐,就跟非洲的大头孩子似得,干巴瘦弱,脑袋在脖子上危险的晃悠,纤细的脖子岌岌可危,眼睛被瘦巴巴的小脸存托得如同大铜铃,异常明亮。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捡了谁的破衣裳,空空荡荡的挂在身上,没一块好布不算,还一条一条的,小手小脚跟麻杆似得在布条里晃悠。 “你陪我逛街,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小乞丐想了想,这个买卖不吃亏,便点了头。 左翎小爪子一招,一大一小就到街上溜达了。 “你叫什么名字?”左翎问。 小乞丐两条小短腿捣腾得特别欢快,跟在左翎旁边,一步不离,小嗓音还带着点奶味,“臭狗。” 左翎满脸嫌弃,“什么破名,我给你改一个。” 小乞丐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难听,也不懂左翎帮忙改名的好坏,只是蠢萌蠢萌的点头,“好。” 左翎砸吧着嘴想,什么名呢? “就叫……手术刀,怎么样?”要是不喜欢还可以叫针灸,艾灸,火罐,缝合也可以啊。 小乞丐咧嘴露出豁牙的洞,“好。” 左翎高兴了,“是不是很好听?” “是。”小手术刀欢欢喜喜的点头。 “是不是很霸气?” “是。”小嗓门都提了起来。 小乞丐懂啥,就是从小会看眼色而已,都是生活啊。 左翎却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手术刀,你多大了?” 小手术刀歪着脑袋想了想,“老乞丐说我八岁了,八岁是多少?” 小乞丐是老乞丐捡回来带大的,前不久老乞丐死了,死之前,每年都会跟小乞丐说他多大了,多大了,免得活了一辈子,连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 左翎咋舌,小东西看起来就跟三四岁的小孩似得,没想到都八岁了,“那你怎么这么矮?” 小手术刀又歪脑袋了,什么是矮? 左翎瘪瘪嘴,严重怀疑手术刀是觉得脑袋太重,才歪着让脖子歇会,语重心长道,“男人太矮了找不到媳妇的,没一七零的个子,都算是一级残废。以后没事就把双手举起来蹦,可以长高的。” 小手术刀就只有一个蹦字听懂了,连连摇头,“不能蹦,会饿。” 左翎幽幽一叹,造孽哦。 “走,我请你吃好吃的。” 小手术刀高兴了,麻杆似得小脚脚不自觉的就蹦了起来,“好。” 左翎买了碗香喷喷的肉粥,用油纸做成筒状装着,让小手术刀边走边喝。 小手术刀喝得大脑袋晃得特别欢快,左翎真怕一个不小心把脖子晃折了。 一碗肉粥不能吃饱,左翎也不能一次性给买太多,小东西的肠胃说不定比自己的身板都弱,万一给补岔气了就麻爪了。 到旁边买了个大鸡腿,就着肉粥啃,不算太油腻,小家伙也能吃饱。 小手术刀觉得他太幸福了,总是咧着豁牙的嘴冲左翎笑,铜铃般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左翎觉得小崽子怪有趣的,带着钻进了成衣铺。 “手术刀,你说我穿什么好看?” 小手术刀的审美不行,指着大红大绿的裙子拍手,“这个好看,花楼的姐姐们都穿这个。” 左翎没好气的戳着手术刀的大脑袋,“你这么点大就逛花楼。” 小手术刀不懂什么是逛花楼,但他知道自己没逛,“我是去要饭的,花楼的姐姐们大方,还有去那里的老爷公子也大方,老乞丐动不了了后,只能我去要,要回来的够我和老乞丐一起吃。” 左翎乐了,“你还挺懂行,就是指的衣裳不好看,审美要从小培养,看姐姐怎么选。” 小手术刀特别虚心好学,眼巴巴的瞅着左翎怎么选。 左翎选的都是细棉短衫长裤,颜色偏浅淡,衣裤搭配起来,在现代人眼里有些清雅的田园风,但在古代人的眼里,就有些寡淡,只有乡下妇人这么穿。“看见没?” 小手术刀连连点头,“看见了。” “好看吗?” “好看。” “姐姐是不是很厉害?” “是。” 左翎美滋滋的撩头发,这就是本事。谁说拿手术刀的就不懂穿着了,她不穿白大褂的时候,也能把自己弄成时尚小达人。 旁边掌柜的……你们尽管自夸加捧夸,我就静静的看着等收钱。 左翎把自己选好的递给掌柜,指着一排童装给小手术刀看,“去,选一套,我看看你都学到了没。” 小手术刀抬头挺胸,身上的破布条迎风招展,气势足足的,往一排排衣裳走去,“这个和这个。” 左翎嘴角抽抽,小东西还挺前卫,跟她选了个母女装,行吧,孩子小,什么都能驾驭,男孩女孩的不重要,“勉强过关吧,过来给姐姐选双鞋,要和衣裳相配才行。” 小手术刀顿时挺直了背脊,觉得这个任务老艰巨了,对着一排绣花鞋冥思苦想。 掌柜的乐开了花,不用左翎吩咐,就把小乞丐选的衣裳装起来,笑眯眯的守在两人身后,选吧选吧,别客气。 小手术刀揪掉一把头发后,终于选了双深绿色的粗布单鞋,忐忑的看着左翎,“姐姐,这个可以吗?” 左翎龇牙,小东西这审美真是绝了,选了一排绣花鞋里最丑的一双。 掌柜的也龇牙,最便宜的一双被他选出来了。 “行,再给自己选一双。” 小手术刀瞬间自信心爆棚,大铜铃眼睛一扫,就把最丑的选出来了。 左翎…… 端庄有礼,柔柔弱弱的微笑,“劳烦掌柜的算算多少银钱。” 掌柜的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脸圆显随和,总是笑眯眯的。 虽然小娘子眼光不行,但心真好,还给小乞丐买衣裳,即便买了最丑最便宜的,但也买了不是,欢欢喜喜的拨算盘,“客人稍等,很快就好。” 确实很快,做生意的人,都有一手,左翎一个小差还没开完,就给算了出来,“一套细棉成衣两百文,一套细棉童衣一百五十文,一双粗布成人单鞋八十文,一双粗布童鞋五十文,一共四百八十文,客人买得多,小店再送两双布袜,感谢客人光顾。” 左翎眨眨眼,大夏天的也不穿袜子,“劳烦掌柜的送条孩子能穿的短亵裤吧,布袜便免了。” 掌柜的觉得有那么点不划算,毕竟亵裤是好布料做的,布袜是边角料,想想还是同意了,“行,客人以后多来小店照顾生意才是。” 第69章 69又坑徒弟 “掌柜的厚道,价钱也公道,小妇人以后自当多来。”左翎啥也不懂,更不懂物价,哪知道厚不厚道,公不公道的,反正这么说就对了,这不,换来一条裤衩,挺划算的。 掌柜的高兴得很,成衣铺的生意并不好,在这个是个女人就会点绣艺的时代,谁家不是自己做衣裳,也只有那些不凑巧和懒惰的人才会买成衣,但也得手里有钱才行。但这类人占少数,所以啊,成衣店大多都是混着布料来做生意的,单纯的成衣铺子不多,今天这单生意,算是大单了。 倒也是有做得好的成衣铺子,但那得有名气和别人模仿不来的特色和本事,还得有身份背景,要不然做不走。“那就先谢过客人了,您拿好。”两套衣裳和鞋用油纸裹上,再用麻绳绑好,递给左翎。 左翎还没伸手,小乞丐就有眼力劲的接了过去,冲着左翎露着黑洞洞的豁牙笑。 左翎挑挑眉,小手手一挥,离开了成衣铺子。 一大一小在街道上晃荡,买了糖葫芦,买了糖人,买了炒栗子,买了左翎心心念念的臭豆腐,坐在角落里,吃得肚子溜溜圆,午时又去坐了馆子,两人分吃了一大碗肉丝面,撑得差点吐了。 左翎怕小手术刀撑出个好歹,带着去了沈济世的医馆,弄了一包消食的药粉给他灌下去。 原本以为吃这样多杂,小手术刀怎么都得闹回肚子,哪想小东西一点事没有,除了撑得动弹不了,哪哪都好得很。 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东西,看起来弱不禁风,这肠胃还真是无人能比。 这会刚过午时,医馆没多少人,沈济世带着左翎去了后堂,招呼上茶水点心,“师傅,麻沸散有些眉目了,您给看看。” 左翎给的麻沸散配方还差几味药,沈济世没事的时候就会研究,偶尔也和白君守两人讨论,终于实验出了其中一味药材。 左翎看了一眼,暗叹不已这个时代的人的脑子,是真聪明。 应该是这味药没错了,凭空她想不起来,但看到实物就能瞬间确定。 麻沸散的药方,从古至今不断改良,期间出现多种配方,所以,即便沈济世的药方和她所知的麻沸散配方有些出入,但只要对症,便没有任何问题,“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沈济世瞬间信心十足,拍着胸口保证,“师傅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左翎有些嫌弃跟打了鸡血似得老徒弟,不能理解这些心怀大志的古人的热血,“有空房间吗,帮忙烧点水给手术刀洗洗。” 手术刀? 沈济世看向旁边寸步不离的小乞丐,“有,我这就让人去办。” 小手术刀太小,沈济世让唐小孟帮忙洗,搓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搓干净,小东西从出生开始就没洗过澡,还觉得挺稀奇,就是苦了唐小孟,手差点搓断了。 “养你的老乞丐不给你洗澡吗?”唐小孟有些幽怨,瞧瞧他的爪子,都泡白了,洗澡水乌漆嘛黑的,实在是不忍直视。 小手术刀摇头,“老乞丐要要饭,没空,而且他说我们是乞丐,就应该脏兮兮的才能讨着吃的。” 看小手术刀这么单蠢,唐小孟那点子郁闷都消失了,只剩怜悯。 他也是孤儿,但他运气好,被师傅捡回来,没有挨过饿,受过冻,还能学本事。 手脚麻利的给小手术刀穿戴好,视线落在小手术刀脖子上挂在的木牌,上面什么都没有,因为长时间佩戴,还没清理,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了,小乞丐却很珍惜,“这个是什么?” “是老乞丐给的平安福,他说我要一直带着,死都不能取下,要不然会讨不到饭的。” 唐小孟嘴角抽抽,也只当是老乞丐忽悠小乞丐的,也没多问,“行了,出去吧。” 小手术刀穿了新衣新鞋,还有些别扭,小瘦脸红彤彤的,揪着衣摆,挪着小步子,遮遮掩掩的出了门,往左翎跟前来,大眼睛垂着,不敢抬头。 左翎看着装在新衣裳里空荡荡的小身板,瘪瘪嘴,她没带过娃,不知道手术刀这样身量的该买多大的衣裳,老板娘也没说给个建议,小东西穿身上就跟偷了大人的衣裳似得。鞋子也有些大,小脚脚就跟踩在大船里一样直翻滚。也不知道自己的合不合身,掌柜的真不厚道。 掌柜的……实属冤枉。 现在的人都喜欢往大了买,孩子长得快,过个两三年还能穿,谁也不会年年买,年年扔。富裕人家倒是会,但富裕人家不会买她店里的衣裳。 小手术刀是很满意的,他第一次穿新衣裳,新鞋,都不敢使太大劲,怕弄坏了,要是可以,他想供起来。 左翎虽然不满意,但人懒,不乐意去换,将就着吧,反正还得长。“嗯,不错,小家伙长得还挺好看的。” 小手术刀洗干净后,小脸秀秀气气的,要不是过于肌瘦,肯定是个帅小伙。 小手术刀羞红了脸,捏着衣摆,更不敢抬头了。 左翎咧嘴笑笑,转头一脸慈祥看向沈济世。 沈济世心口突突的跳,上一次看到便宜师傅这样的笑容,是在上午,他破财了。 左翎咧嘴,“老沈啊,这家医馆是你的?” 沈济世嘴角抽抽,对老沈这么接地气的称呼已经快麻木了,“是的师傅,这是我家祖业,传了六代了,只是我能力资质有限,没能将老祖宗的心血发扬光大,只能沾老祖宗的光,解决温饱。”伤感愧疚来得突然,沈济世突然捂着胸口哀叹。 左翎尴尬了,咋接话? “老沈啊,为师相信你,可以的。”左翎握着小拳头,给沈济世加油。 沈济世…… “咳,那个老沈啊,小手术刀就交给你了,别客气,随便用。” 沈济世一脸懵,啥意思? 左翎转头看着小手术刀,“有点眼力介啊。”小眼神挤啊挤。 小手术刀特别会来事,小短腿哒哒的跑到沈济世旁边,抱着他手臂,用铜铃大的眼珠子眼巴巴的瞅着他。 沈济世内心哀嚎,他就知道,便宜师傅一慈祥,他就要摊上事。能怎么办,这是他自己要认的师傅,就是哭也要认下去,“师傅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左翎老怀欣慰了,“不错,好好干,为师看好你。手术刀啊,姐姐得空的时候就来找你逛街啊。” 沈济世……感觉辈分有点不对劲。 第70章 70花钱买消气 小手术刀很舍不得漂亮姐姐,留在医馆也很忐忑,但他从小就靠看人脸色活命,所以明白,只有留下,才能吃饱饭,穿好衣。乖乖巧巧的点头,“好。” 左翎晃晃悠悠的走了,徒留沈济世和手术刀大眼瞪小眼。 左翎的小身板,能逛这么长时间的街,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拖着罢工的双腿回客栈,一闷头砸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晚饭都没起来吃,一直到半夜,被拱醒。 左翎吓得差点魂飞天外,嗅到是狗东西的气息,瞬间转恐为怒,对着狗东西一顿拳打脚踢。 把她一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消失,一走就是一整天,也不说担心她会不会被拐,会不会被害,会不会出事。有天大的事,再着急还能缺跟她说一声的时间?缺送她回客栈的时间? 还害她丢那么大的人,差点下不来台,要不是她聪明,现在全县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女恶霸了。 就没见过这么可恶的狗东西,这次绝对不会那么好哄了。 秦直抒没吭声,也没阻拦,任由挠痒痒的力道落在自己身上,直到左翎打累了,屁股一撅,用后脑勺对着他。 秦直抒无奈一叹,这次是他错了。 伸出大长臂,把人翻过来搂进怀里。 左翎也不挣扎,这会委屈得不行,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把秦恶霸的衣服都浸湿了。 秦直抒低头去亲,掉一滴眼泪,亲一滴,亲得左翎小脾气都没了,开始呼呼大睡。 秦直抒借着月光看怀里的小人,唇角微勾,心口又微微犯疼,“以后不会了。” 这一晚,秦恶霸在身边,左翎虽然生气,但很安心,睡得很好。 早上起来,自顾自洗漱,拿着钱袋出门溜达,看也不看亦步亦趋跟着的狗东西。 秦直抒看着左翎手里,明显是男人用过的钱袋,眯了眼。 左翎出了客栈就直奔早食街,买了肉馅饼,买了加小咸菜的豆腐脑,买了一个大肉包,一份绿豆汤,边走边吃,左翎之前看小乞丐这样吃就想跟着一起了,就是没好意思,现在有恶霸震场,她不虚。 东西买得有点多,撑得直翻白眼,也没给身后的秦直抒。 或许是左翎吃得太过凶残,娇滴滴的小妇人,吃成了横行街道的女纨绔,所以大家伙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一股异样。 只是左翎这会全乎心思在生气上,怎么消气怎么来,一点都没想起要维护自己白莲花人设这事。 秦直抒挑起狐狸眼,扫了一圈那些有意无意落在左翎身上的视线,众人心头一颤,瞬间目不斜视,快步离开。 恶霸跟纨绔是一伙的。 左翎去了昨天的成衣铺,昨天光顾着给自己买了,还有家里的便宜公婆,这个不能忘。 胖老板娘惠凤凤见到左翎笑得牙不见眼的,慷慨的大客户,“哎哟,客人,您……”眼神瞟到紧随其后的秦恶霸,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嗡嗡的直接略过左翎,堆着笑径直走向秦直抒,“秦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小店尽数奉上。” 左翎…… 恶狠狠的瞪了眼狗东西,也不要掌柜的招呼,自己去挑了。 秦直抒冷着脸看了眼掌柜的,没搭理。 惠凤凤的笑一寸寸僵硬,红润的胖脸都白了,秦恶霸这是几个意思?自己得罪他了? 还是主动得不到位? 要不直接拿东西? 拿什么好? 拿多少好? 少了怎么办? 送多了自己舍不得啊? 要是不合恶霸心意怎么办? 惠凤凤纠结得头发都秃了,她是真怕啊,她开家店容易吗? 左翎垫着脚够架子上的布,够了半天,毛都没摸着,小身板累出了一身的汗,龇着牙喊,“掌柜的,劳烦给我拿一下。”话还没落,一双大手就帮她拿下来了。 左翎小白眼一翻,扭身又去拿另外一匹。 大巴掌又快她一步拿下来,左翎气得一蹄子踹恶霸腿上。 惠凤凤猛然回神,心脏差点骤停,可别在她店里血溅三尺啊?成了凶店还怎么做生意? 事实证明她想得有点多,想象力也丰富。 秦直抒看小娘们这么有活力,邪魅的勾起唇角,还是很好哄的。 惠凤凤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还记得不久的从前,有个温柔可人,娇俏美艳的姑娘,不小心碰了恶霸打着补丁的破衣裳,然后,姑娘被裸奔了,当天就投河自尽了。 啧啧,是真凶残,她是绝对的见证者。 怎么,恶霸从良了? 脾气这么好的吗? 被踹了不不是应该血溅三尺,让人知道恶霸他不是人吗? 咋露出这么犯贱的笑呢? 哎哟娘诶,恶霸笑得怪渗人的,不会是打着什么恶毒的鬼主意吧? 左翎不知道短短几秒钟,胖老板yy了一部狗血的凶残大戏,一屁股顶开碍事的恶霸,对着老板娘挥爪子,“掌柜的,劳烦你给我拿下上面几匹布。” 秦直抒想伸手,被左翎一个小眼神瞪开了。 掌柜的暗戳戳去瞅恶霸。 秦直抒狐狸眼一扫,“还不快去?” 惠凤凤吞吞口水,“诶诶,这就来,这就来,”现在算是明白了,恶霸恶不恶,端看对方是什么人,这俩就是一伙的。 左翎……真是有眼力劲,终于看出来了,也不枉费她当了半天隐形人。 胖老板什么恐惧害怕疑惑吃惊都没了,心口凉飕飕的,本以为开张大吉,结果……今天别想赚钱了,只求恶霸别太狠啊。 恶霸狠不狠的不知道,左翎是挺狠的,惠凤凤心口的血不断喷涌,压下去又冒出来,满口铁锈味,拿下第十匹布时,已经面如死灰。 好狠,小娘子比恶霸还狠,昨天还道她是个好人来着,都会给乞丐买衣裳,心肠怎么都坏不了。 哪想,隔天就啪啪打脸。 左翎一点不知道老板娘的痛,掰着手指头数,家里几人的衣裳,棉被,窗帘桌布什么的,应该够了。 从老徒弟那讹来的钱也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就这些吧。” 惠凤凤狠狠的舒口气,比哭还难看的笑里,带上了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我马上给您包起来。”动作特别麻利,就怕慢了一步,小娘子又看上几匹。 左翎觉得今天的老板娘有些奇怪,积极得有点过头,瞟了眼恶霸本尊,了然了。“掌柜的给算算,多少银钱。” 第71章 71恶霸给钱了 掌柜的哭唧唧,何必扎她心,不算还能自欺欺人说不多,算了,她还怎么宽慰自己? 扯出一个我很肉痛但我不说的微笑,“不用算,没多少。” 左翎眨眨眼,啥意思?现在做生意换策略了?“没多少是多少?” 惠凤凤仰天一叹,行吧,长痛不如短痛,深吸一口气,“十匹布,有四匹颜色不一的细棉,各六百文一匹,四匹两千四百文。颜色不一的粗棉四匹,各四百文一匹,四匹一千六百文,细麻两百文一匹,两匹四百文,总共是四千四百文,也就是四两四钱银子。”算完,掌柜的心口拔凉拔凉的,四两多啊,她得卖多少匹棉麻布才能赚回来?棉麻本就不赚什么钱,比拿她的绸缎纱丝更让她肉痛。当然,拿绸缎纱丝她也是肉痛的。 左翎没看到老板娘脸上的生无可恋,吃惊于才四两多,她不识数,但也知道自己手里的银钱肯定不止四两,还想买。 眼神暗戳戳的瞟向货架,手默默的摸进钱袋。 掌柜的吓得脸都白了,好想把人轰出去。 秦直抒却眯着狐狸眼看小娘们的小爪子,长胳膊一伸,就把钱袋拽了过来,揣自己怀里。 惠凤凤恨不得把自己戳瞎,她就说恶霸怎么可能转性,瞧,本性露出来了。 左翎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还有些愣神,手里拽着钱袋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做过的一场梦。 转头看了眼秦恶霸,气得小脸涨成了河豚,气呼呼的冲狗东西瞪眼。 秦直抒勾唇,搂过小娘们摁怀里,把钱袋丢给掌柜的,“自己拿。” 惠凤凤觉得今天的见识颠覆了她整个人生的认知,恶霸要给钱?不会有阴谋吧? 秦直抒呵呵,你也配老子耍阴谋。 胖老板哭唧唧,她不敢要啊,“不不不,不用了,秦爷只管拿走就是,您能看上它们,是它们的福气。” 秦恶霸冷冷一撇,惠凤凤背脊发寒,赶紧动作麻利的掏出钱收下,又把钱袋恭恭敬敬的递回去,“秦爷您收好。” 秦直抒拎过来又塞进自己怀里,左翎气得龇着牙对恶霸一顿锤,出够了气才撩起蹄子,跺着步往外走。 惠凤凤对左翎竖起了大拇指,女中豪杰。 对着秦恶霸谄媚笑,她可是让恶霸给钱的第一人,今天不但不用赔,还赚了不少,重要的是能吹一年的牛,“秦爷,您住哪,我让人给您送去吧。” 秦直抒还没开口,左翎又气呼呼的走回来,“不准送,”瞪了眼恶霸,扭头又走了。 秦直抒邪气一笑,扛着布匹跟上。 惠凤凤默默的把自己惊掉的下巴抬回去,生意都不做了,跑隔壁去八卦,她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左翎以为花钱买买买能消气,哪想,被恶霸弄得气性更大了。 她的钱啊,好不容易讹来的。不对,是徒弟好不容易孝敬来的。 秦直抒的心情很好,尤其是看左翎气呼呼的样,比犯病的时候顺眼多了。 好在左翎不知道秦恶霸的恶趣味,要不然得气得原地飞升。 熟门熟路的到了种子铺,怎么说都是自己来县城的原始目的,总要达到才圆满。 秦直抒走在左翎身后一步远,扛着布,亦步亦趋的跟着,任谁看了都是一道的。 麦守才一眼就认出了害他舍了二十文钱的小妇人,带着恶霸气势汹汹而来,直觉要完,这是祸害完一家又来他家了。哎哟,糟心的玩意,他店里的东西也和恶霸不匹配啊,怎么就来这了呢。昨天这娘们是来踩点的吧? 麦守才觉得自己真相了。 左翎凶残脸,她一良好市民,别给她泼脏水。 气势汹汹跨进进店铺,豪气挥手,“掌柜的,劳烦你把昨天我看的种子装好。” 麦守才两眼发黑,都说不要做好事,做好事容易被雷劈,瞧瞧,应验了。 小娘子为何要恩将仇报,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小心入拔舌地狱。 麦守才觉得这个世道满是恶意,但生活还得继续,扯出沉痛又不失恭敬的微笑,“秦爷,您来了,稍等,小的马上去拿。” 再次被无视的左翎……她就不配有个正眼吗? 看着掌柜的双手颤抖捧着种子,递到秦恶霸跟前,谄媚又敬畏,从头到尾,眼里就没有过她。 左翎磨牙,小眼神飕飕的往恶霸身上剐,语气也变得阴森森的,“掌柜的,是我要买。” “啊……”麦守才愣了愣,不都一样吗?“小娘子还需要点什么?”他的店就这么大,要什么就直接拿吧,反正已经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了。 左翎小白眼一翻,失去了辩论的兴致,一把拽过种子包就走,再留下,她说不定得抑郁。 麦守才下意识的抓了抓,没抓住,眼睁睁看着安身立命的本钱溜走,人心不古啊,可怜他一厚道老实的小店家。 秦直抒从头到尾就跟忠犬似得,不言不语跟着左翎,见她走,也扛着布跟上。 左翎恶狠狠回头,也不说话,就瞪着他。 秦直抒耸耸肩,摸了块角银丢给掌柜的,左翎这才扭头离开。 麦守才拿着手里的银角子,处于懵逼状态,默默的咬了一口,是银子没错了。 真是恶霸给的? 难道他小人之心了? 有点开心怎么办? 麦守才露出了二哈笑。 逛了一回街,左翎受了一肚子气,没心情再出门,回客栈躺床上挺尸。 恶霸没脸没皮的跟着蹭过去,狗爪子烦人的往左翎身上戳。 左翎气得恨不得咬死狗东西,但她得忍,不能搭理,要不然狗东西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 奈何,饶是左翎忍功了得,也受不住爪子在自己小胸胸上作乱。 “秦直抒,老娘弄死你。”一个翻身,龇开獠牙,面目狰狞,露出尖爪朝恶霸扑过去。 恶霸勾起邪笑,张开双臂等着小娘们自投罗网,然后紧紧的搂住。 任由左翎跟乌龟似得捣腾四肢也无济于事,只能被恶霸困得死死的。 左翎委屈得不行,索性不动弹了,趴在恶霸怀里嗷嗷的哭,“你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把我一个人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不给钱,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是不是遇上事了,我怕你是不是有危险了,我怕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一声不吭的消失一整天,连个音信也不留,也不担心我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害怕。换谁有个我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当媳妇不捧手心里护着啊,就你狗东西不当回事,注孤生的混蛋。回来了连句道歉都没有,还抢我钱,那是我徒弟孝敬我的,我男人不养我,还不兴我徒弟有孝心,就知道欺负我,混蛋,大混蛋。” 第72章 72佛音寺 左翎哭得声泪俱下,秦直抒听得面皮狂抽,该死的向木图,不是说了让人跟着吗?就这么跟的?他的去向都没透露一句? 小手术刀,歪着大脑袋……没人跟他说要透露啊,就让跟着,他跟得好好的。 秦直抒听着小娘们的控诉,本来还挺自责的,但越听越不对味,小娘们控诉他的时候,竟把自己给夸上了,这脸皮也是没谁了。 扣着小脑袋在小嘴上亲一口,又把雷声大,只下下来的两三滴雨亲干净,“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再没有下一次,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狗东西的声音太魔幻,听得左翎小心肝狂魔乱舞,差点没把持住,眼泪汪汪的瞪他一眼,“不行,我还生气呢,不想搭理你。” 秦直抒邪气一笑,“好,那就先不搭理,但是不能太久,就到明天早上好不好?明天十五,城外佛音山上的佛音寺会很热闹,我带你去看。” 左翎一听,来了兴致,她算是身怀奇遇的人,去拜拜佛,也是应当的,听说寺庙里的斋饭味道都很好。“我要吃斋饭。” 秦直抒挑挑狐狸眼,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好。” 左翎傲娇的冷哼一声,扭开头,不搭理恶霸了。 秦直抒暗暗松口气,小娘们是真好哄。 翌日一早,左翎就兴冲冲的起床梳洗,让恶霸给自己梳头。小发髻坚持了两天,再不梳能比鸡窝还壮观。 秦直抒不作怪,自知理亏,把左翎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拎着上马车。 原以为会是二人世界,哪想外面等了一堆的人。 左翎…… “小嫂子好。”秦恶霸的几个狐朋狗友全到齐了,就连去红颜楼里寻找心灵安慰的赵广鹏都来了,走哪都是焦点,他们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恶霸特意通知的? 小眼神往恶霸脸上瞟,见恶霸脸比她的还臭,舒心了。 挥着小爪子温柔问好,“你们好,你们聚一起是游乐还是特意来找相公有事?” 藏铭锋敲敲小扇子,笑道,“我们特意来陪小嫂子去佛音寺游玩的。” 左翎呵呵,她面子这么大的吗? “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樊恒生一步三喘,比左翎还柔弱,上前一步拱拱手,“小嫂子,我们先过去吧,今天人多,晚了怕是连停马车的地方都没有。” 话落,也不等左翎的回答,五人钻进藏铭锋的马车,对着左翎两人挥手,“小嫂子,赶紧的啊,我们先走一步。” 左翎扯扯嘴角,挥挥小手,去看秦恶霸。狗东西正阴测测的剐了五人一眼,感应到左翎的视线,回头将左翎冒出来的脑袋塞进车厢,驾着马车往佛音寺去。 去的人确实多,一路上全是同路的人,大多都是妇人女子,为家人祈愿或还愿。 佛音寺是整个北州,最有名的寺庙,不仅青山县本地人,北州管辖内的所有百姓都喜欢来这里拜佛。尤其是每年四月初八,佛祖生辰时的佛会。 今年的佛会已过,左翎没赶上,但每月的初一十五同样热闹。 听说佛音寺有一得道高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且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佛法高深,能普度天下生灵,就连夙星国皇帝都对他礼遇三分,曾亲自邀请高僧为夙星国法师,佑夙星万代安宁,被高僧婉拒,夙星国皇帝也未降罪,还亲赐匾额,颂为第一佛僧,为万民敬仰。 佛音寺也因此而扬名,每年佛会的时候,整个夙星国信佛的人,都会前来朝拜。 由此,也带动了整个北州的经济和文化发展,所以,北州即便是山峦重叠,也并不封闭落后。 左翎听着各种议论,一路到了佛音寺山脚。 这里早已经人声鼎沸,几十亩的空地上,停满了各种车辆,赵广鹏冲两人招手,“这里,这里。”一群人给他们占了一个位置。 秦直抒将马车赶过去停好,左翎迫不及待下车,放眼望去,比城镇里还热闹,各种摊贩有序的排在道路两旁,多是卖香蜡纸烛的,还有不少供香客歇脚的茶棚,填肚子的食肆,其他便是各种玩乐摊位。 佛音寺在山顶,上山只有一条笔直陡峭的石阶路,听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梯,香客需要一步一步走上去,方显诚意。 中途有暂歇的凉亭,可供临时歇脚和观览道路两旁的风景。 道路两旁是树林,林子里间或有些植株,呈现出不同的景致,再远一些,是寺田,更远一些便是村落,几乎是呈半圆环抱着整座山,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景致也就越好。 这里的风景和气息都很不错,同行之人相互之间有说有笑,边走边停往上爬,倒是不觉得累。 有年迈无法行走的人需要上去,也有专门的滑竿供使,还是很便利的。 石阶掩映林间,并不炎热,倒是不错。 左翎站在山脚,扬起下巴往上看了一眼,顿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她相信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梯了,感觉直插云霄。 转头眼巴巴的瞅着秦恶霸,小眼睛砸啊眨,“相公~” 秦直抒邪气一笑,“自己走。” 左翎小眼一瞪,“秦直抒,我还生气呢。” 秦直抒狐狸眼一挑,表情异常欠揍,“说好只气到早上的,现在都上午了。”这茬已经过了,威胁没用。 左翎那个怒啊,想要撒泼打滚,奈何对手不配合,秦直抒早就踢踢踏踏的往上走了。 五个狐朋狗友没有伸手的意思,看够了热闹,纷纷冲左翎拱手,“小嫂子慢行,我们先走一步了。” 左翎幽幽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落在摇摇欲坠的樊恒生身上,好似看了一部励志大片。 明明每一步都艰难困苦,可他每一步都异常坚定,左翎莫名其妙被感动了。 懒骨头向木图都自力更生,左翎想着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行吧,自己走就自己走。 踏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往上爬,随行的人头攒动,很快将她淹没。 秦恶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叼了根草,优哉游哉的看她奋力攀登。 左翎觉得世道不公,都是人,凭什么她就要弱这么多? 恶狠狠的瞪了眼恶霸,扭头又坚定的往上爬。 秦恶霸笑着在她旁边说话,“听说佛音寺的豆腐素斋一绝,有足足十八道菜色,每一道都堪称一绝。” 左翎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第73章 73意外来临 秦直抒暗笑,“只可惜,他们只在每年的佛会做其中一道,限量供给,只给一百个有缘人,有人为了吃完十八道,每年佛会都来占位置,但听说那人运气不好,几十年了,还没吃完一半。” 左翎嘴角抽抽,没想到古代和尚的营销手段也这么强悍。只是那个为了口吃的坚持几十年,这么拼,莫不是吃了能长生不老? 左翎自认自己也算是个吃货,但绝对做不到他这么情有独钟,意志坚定,坚持不懈。很多时候她都是随缘的,所以,那些被吹上天的美食,随时去都有一条长龙排着,她都只是远远观望一眼就放弃,绝对不会成为长龙里的一员。 如此费力气吃到嘴里的食物,她不觉得有成就感,只觉得劳心费力,吃饭吃个开心舒适,受罪得来的,哪怕能飞升成仙,她也不去。 秦直抒笑着又换了话题,“佛音寺有一高塔,足足十八层,塔顶是整个北州最高处,站在塔顶能俯瞰整个北州的群山山脉。” 左翎挑眉,出了橡树村,她的感受很明确,这里的山很高很高,并且绵延不绝,远远看去,层峦叠嶂,一座高过一座,好似没有尽头。 佛音山也很高,但在她看来,和其他群山比起来,不足一提,加上一个十八层的高塔就能高过一切,左翎表示怀疑,但,也是可以去看一看的。 秦直抒笑着话锋一转,“可惜,那座塔一般人上不去,每次佛会上,佛音山都会放百名香客去登塔,奈何这么多年过去,无一人超过五层。” 左翎惊奇,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 秦直抒狐狸眼底带着魅惑,笑意横生,“不知,问天说,有缘人未到。” 什么鬼? 登个塔还弄出修仙秘境的既视感了,等有缘人? “问天是谁?” “问天是夙星国佛法最高深的和尚。” 旁边有人侧目,谁人不称问天一声大师,竟有人如此无礼,直呼问天就罢了,还毫无敬畏之心的说和尚。 秦直抒察觉周边视线,狐狸眼微眯,回视过去。 众人心下一颤,竟是没注意是秦恶霸。 赶紧转开头,若无其事的和旁人闲聊,心下却如擂鼓敲击,砰砰直响。恶霸别一个不顺心,将他们扔下去。 左翎没察觉周边的视线,只是对佛法高僧表示敬谢不敏,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信那些鬼神之说,长在太阳下的新世纪人民,她应该摒弃这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怪谈,但她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这未知领域,又该如何解释? 秦直抒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左翎微微眯眼,又说起了另外的趣闻,“佛音寺有十八大特色,你知道是什么吗?” 左翎瞬间被转移注意力,问,“是什么?” 秦直抒勾唇,“一佛,二庙,三塔,四钟,五僧,六法,七珠,八禅,九食,十衣,十一袈裟,十二法杖,十三寺规,十四佛经,十五菩提,十六舍利,十七金蝉,十八佛会。” 左翎嘴角狂抽,这不是每个和尚庙都有的东西吗,怎么就成了佛音寺的特色了? 秦直抒没解释,只道,“这些和别处寺庙都不相同,至于不同在什么地方,只待有缘人自己去发现。” 左翎就呵呵了,佛门总是喜欢由有缘人总结一切。 脑子还没从十八特色里转过弯,就听旁边秦恶霸又来了句,“今天我十八岁生辰。” 左翎突然愣住,转头去看秦恶霸,“你刚刚说什么?” 秦直抒笑笑,却不再言语,叼着旁边扯的树叶,悠哉往上走。 左翎觉得秦恶霸绝对是故意的,她现在莫名其妙的被愧疚占据,早上还给恶霸脸色看呢,今天恶霸成年了,该有个仪式和礼物的。 想想自己又生气,这么重要的事,恶霸现在才跟她说。他那些狐朋狗友聚一起,明显就是为了给他庆贺生辰的,竟是谁也没跟她提一个字,太过分了。 左翎脑子飞快旋转,半晌没想出一个有用的主意来。 哒哒的迈着小短腿追上狗东西,把自己的爪子塞进大手掌里,在秦恶霸转头看过来时,咧嘴露出小板牙讨好的笑。 秦直抒邪邪的勾起嘴角,把小爪子拽紧了些。 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直接熏退了不少人,摸着发麻的手臂,暗暗直呼世风日下。 “啊……”尖锐又凄厉的喊叫在前端突然响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人影从上面翻滚而下,直直的悬空挂在一断裂的树桩上,鲜血狂飙。 断裂的树桩早已干枯,顶端树杈开裂,尽数扎进人影身体里,从后往前穿透。 “啊……”紧接着又是无数尖叫,台阶上无数夫人小姐,大姑娘小媳妇,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头一歪,晕了过去,阶梯上一阵混乱,跌跌撞撞伤了不少人。 上方,一妇人凄厉的喊着,推开人群往下狂奔,“我的儿啊……” 左翎看得分明,跌落下来的人影就在她正对的树林里的木桩上,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鲜血从他瘦弱的身体里唰唰的往下流,染红了地面,脸色早已灰白,双腿悬空,浑身不断抽搐。 秦直抒一把揽过左翎,将她摁进怀里,远离血腥又惊恐的一幕。 左翎却在他动作的瞬间清醒,推开人群,从台阶上跳下去,直奔少年。“都散开,来几个力气大的帮忙。” 被惊愣的众人回神,这种情况下,热心人不少,只是要如何帮? 眼前明显是死局,还能怎么帮? 他们帮了,得不到感谢,还有可能会被讹上。 想法一多,动作就变得迟疑。 秦直抒暗自一叹,自己惯出来的小娘们能怎么办?继续惯吧。 跟在左翎后面跳下去,站旁边问,“怎么做?” 左翎没心思管其他人,急道,“托住他身体,不让创口受力,要力气大,手脚稳的,快。” “小嫂子,我来。”鲁云星这个专收保护费的恶霸,身强体壮,很适合做这事。跳下台阶,来到左翎旁边,“小嫂子说托哪。” 左翎冲他笑笑,又几乎破音的喊,“再来两人,托住他四肢和身躯,要稳,绝对的稳,再来两个帮帮忙,快。”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垫了背,热心人顾忌就少了些,人群里很快出来两人,加上秦恶霸鲁云星,四人稳稳的托住少年。 第74章 74救治 嘶声喊着少年的妇人终于跑了过来,悲痛的扑向少年,眼见就要碰上,左翎吓得脸都白了,“拦住她,别碰患者。” 向木图往前一站,隔开了妇人,“可别添乱。” 妇人哪能听进,不要命的往前扑,向木图和樊恒生一人一条胳膊给拽住了。 左翎顾不上安抚她,急忙吩咐,“来人去县城里找沈济世,让他带上伤药和手术工具还有烈酒,迅速赶来,要快。” “我去,”赵广鹏一溜烟跑走。 左翎又道,“烦请好心人上山拿些大锅来,我需要大量的热水。” “我去,”人群里一小伙转身往山上跑去。 众人不认识左翎,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被这震撼的一幕吓傻了,下意识的跟着言语行事。 左翎继续道,“去山脚弄些木板和帷布,越多越好。” 藏铭锋小扇子也不摇了,快速下山。 左翎环视一圈,从被向木图拦住的妇人头上拔下细长的银簪,也不管是否消了毒,一把扎进少年胸口,众人一声惊呼,妇人睚眦具裂,恨不得吞了左翎,“你在做什么,休要伤害我儿。” 左翎冷眼回头,“想救你儿子就给我闭嘴。” 左翎长得娇弱,面容精致秀气,一看便是柔弱之人,却不想,她满身肃穆时竟是如此震人。 妇人的哭骂哽在喉间,再难发出。 左翎移开视线,看向人群,“有没有谁带了银针?没有银针能不能借我几只银簪,越细越好,我需要给少年止血,救人如救火,请大家帮帮忙。” 来上香的没有大夫,自然也没有人带银针,带了簪子的大多都是妇人女子,但妇人女子在刚刚那一幕之初,被吓晕大半,剩下的也都浑身颤抖,想看不敢看。 听闻需要帮助,也热心的伸出了援助之手,“我的借给你。” “我的也给你。” 左翎借来了十二根,尽量挑的细长的,如同李达三一般,需要十二锁魂针保命。 众人看着左翎毫不迟疑,果断的银簪扎进少年身体,惊得下巴掉了一地,这得多狠的心,才能有这么强硬的手段? 少年本身瘦弱,身上扎满了各色银簪,血腥的画面瞬间变得诡异且变态起来,好似某个心性扭曲之人的丧心病狂之作。 只是,转瞬,抽搐不断,鲜血不止的少年突然安静了下来,鲜血也渐渐止住,众人看左翎的眼神逐渐变了,虽不至于崇拜夸赞,但至少觉得她不是在玩乐。 即便最后少年身亡,她露出的这一手,也足够人津津乐道许久。 藏铭锋来得很快,身后跟了一群拿着木板和帷布的人,或许是钱的力量,这些人很积极。但看到现场场景时,吓得差点腿软滚下山。 左翎见他们来,赶紧招呼,“将木板平铺,再铺上帷布,用树枝撑起帷布,隔出一个空间来,麻烦大家都后退一些。” 众人行动,左翎检查着少年的伤口,眉心紧蹙,干枯的树干足有手臂大,开裂后造成的创口很多,创面也大,且凹凸不平,内里不知道伤成什么样,看刚刚血流情况,是伤到血管无疑了。 在这个没办法输血,没有急救药,没有急救仪器的时代,她很捉急。 “不知有谁,能在不震动树干的情况下,砍断树干,帮忙将患者放下来?” 这谁做得到? 众人纷纷摇头,暗道左翎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少年的母亲已经哭软在地,悲痛欲绝,显然已经知道回天乏力了。 左翎却不想放弃,她没有把握救活少年,但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烦请大家帮帮忙,想想法子。” 秦直抒微微蹙眉,他没有怜悯之心,可见不得自家小娘们蹙眉,“我来。” 左翎吃惊的看秦恶霸,恶霸做坏事打架行,这么高难度的工作也行?“行吗?” 秦直抒邪气勾唇,“试试不就知道了,来个人扶住我这里。” 众人也想知道恶霸到底行不行,人群里跳出一汉子,接替了秦直抒的位置。 秦直抒环视一圈,将卖艺人的大刀拿了过来,在手里掂了两下,连个过度也没有,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刀将树桩斩断,少年被四人稳稳的托着,倒是没有造成二次伤害。 众人惊呼,外行看了个热闹,即便是热闹也觉得恶霸这一手一般人做不到。 恶霸武力值太高,他们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左翎大喜,为自家狗东西竖起大拇指,“都小心,将患者小心放下,侧躺在木板上,要轻,一定要轻。” 四个大汉,托一个不足百斤的少年,累出了一身的汗,但放下的那一刻,他们是很有成就感的。 山上的锅借来了,随行的还有一群和尚,“阿弥陀佛,我佛保佑,施主有需要尽管吩咐,贫僧自当竭力。” 左翎点头,“谢各位师傅了,麻烦各位师傅帮忙烧水,越多越好。” “阿弥陀佛。” 和尚们忙碌起来,帮助左翎烧水,还得将阶梯上晕倒,踩伤,撞伤的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左翎为少年仔细检查伤口,情况比她预料的还要严重。 刚好,赵广鹏驾着马车,带着沈济世到了,随行的还有白君守,唐小孟和小手术刀。 来得很及时,她现在急需人手。 赵广鹏指挥人帮忙搬东西,沈济世和白君守着急忙慌的跑来,行动间还有几分激动,当然,激动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得让人觉得他们急切。 “师傅,我们来了,需要怎么做?” 左翎抬头,“东西带全了吗?” “带全了,”沈济世打开药箱,拿出手术用具,银针,人参和药材。 烈酒白布也被人搬了过来,“我还带了棉花,按照师傅说的处理过,但是不多,又带了些白棉布,只是没来得及处理。” “先去处理,越快越好,把棉花拿过来。” “是,”沈济世让唐小孟去处理棉布,处理棉花的时候,他已经学了怎么处理。 唐小孟看躺着的少年,惊得脸都白了,又看向讹自家师傅钱的施主,很是疑惑,师傅叫她师傅? 顾不得多想,急忙跑到和尚堆里,处理棉布。 左翎带着沈济世和白君守,将其他人都遣散,“带纸笔和手术协议了吗?” “带了师傅。” “很好,现在开始记录,让家属过来。” 这事一向是白君守做的。 第75章 75同意手术 妇人早已六神无主,悲痛欲绝,白君守怎么问,她怎么答。 “你是少年的母亲?” 妇人点头,双目无神,直愣愣的看着面白无色的儿子。 “少年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有无疾病史?” 妇人徒然掉泪,捂住胸口悲痛哭喊,“我儿文昂,才十二啊,从小就体弱,整天都泡在药罐里,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怎么就这样呢了,老天不公啊,老天不公啊,为什么不把我的命拿去,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儿,为什么?” 闻着落泪,人群里,不乏认识这两人的,嘀嘀咕咕说开了。 妇人是县令夫人,甘玉琼,年四十五。 少年名陈文昂,县令陈琦的独子。 县令陈琦年五十,妻妾众多,却独有陈文昂这一子,连个女儿都没有。 陈文昂是在陈琦三十八,甘玉琼三十三岁时产下的,在这个三十多岁能当祖父祖母的年代,陈文昂妥妥的老来子,还是独子,自然被两人视若珍宝。 只是,当时的甘玉琼已是高龄产妇,陈文昂在母胎里没有得到好的营养,生产时又受了不少罪,所以身体一直很弱。 从小到大,靠吃药拜佛长至十二,但少年虽然身体不好,头脑却很聪明,小小年纪已是秀才,懂事明理,孝顺父母,为人善良敦厚,不因家里众人溺爱而骄横跋扈,在百姓口里,也是夸赞不断,但更多的是惋惜。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少年曾被问天大师断言,有一死劫,很难跨越。 想要解此劫,需得每月十五上佛音寺祈愿。 如此坚持了十二年,为表诚意,甘玉琼从来都是只带一个赶车的小厮。 陈文昂不能走路前,都是甘玉琼一步步背上去的。 对于一个深宅妇人,自己上去都难,何况还要带个孩子,可她坚持下来了,被不少人称颂母爱的伟大。 会走路后的陈文昂很懂事,知道母亲累,所以从不再让母亲背,哪怕小身子累得面白无色也咬着牙自己爬。 今天,同样如此,母子俩相携上山,可不知为何,少年突然头晕目眩,一头栽了下来,甘玉琼根本来不及抓,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众人惋惜一叹,问天大师的断言成真了,这劫,怕是过不了了。 甘玉琼哭得肝肠寸断,已存了和儿子一起去的死志。 白君守从众人的言语里记录下少年的情况,看了一眼甘玉琼,眉头微蹙,县令家的事,他也有所耳闻,陈琦少年得志,娶妻甘氏,多年无出,后纳妾无数,仍旧无所出。 看过名医无数,皆言无碍。 志气满满的少年逐渐抑郁,更是无心公务,窝在小小的县城,想了此残生。 哪想上天垂怜,家里老妻老蚌怀珠,在当时,实乃一奇闻。 陈琦瞬间得志,满怀激昂,为了给儿子祈福,决心开始做一个好官。 独子降生时幼小孱弱,更让他坚定了此念头。 只是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天意,这些年虽有不少建树,却仍旧只在县令一职上流转,毫无升降,不过是地域的改变而已。 北州八俯共九十六个县,十多年间,他周转了五个,这又成了一趣闻。 陈琦在青山县当值不过半年,但对他的事迹,青山县却知之甚祥。 白君守拿着记录回到左翎旁边,左翎和沈济世已经将少年的情况查看清楚,“老沈,你去跟家属交涉,要快,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是。”沈济世又到甘玉琼身旁,道,“陈夫人,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令郎的情况很危急,枯木刺穿胸腹,伤及肺叶肝脏和肠胃,严重的还扎穿血管,一个不慎,就会当场毙命,我师傅也只有半成的把握,如果你同意手术,那么就在手术协议上签字,令郎在术中和术后的任何合理情况,都将由你们自己承担,不得为此找我们生事,我们也自当竭尽全力救治,但你若不愿意,现在就可接手令郎。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令郎是靠着我师傅的锁魂针续命,一旦拔除,不出一刻钟,就会咽气。现在,你有十息的时间思考,为了令郎,请尽快做出决定,时间就是生命。” 不仅甘玉琼傻了,就是围观的人也傻了,还能救?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不是骗人的吧?这样了还能救?” “就是,可别再折腾这孩子了,让他好好去吧。”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可不兴为了扬名,做伤天害理的事。” 人群瞬间沸腾,说什么的都有。 鲁云星一声吼,“谁他娘的再瞎比比,老子弄死他。” 专收保护费的混混这一嗓子还是很有用的,众人瞬间闭了嘴。 左翎充耳不闻,只等甘玉琼的决定。 愣过之后的甘玉琼就跟溺水的人一样,抓住了左翎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的拽住沈济世的衣摆,赤红着双眼盯着他,“我儿真的能救?真的能救?” 沈济世默默的提着裤头,“我说了,即便是我师傅,也只有半成的把握,你愿意我们救,那就还有一点点希望,但希望不大,仍旧要做好心理准备。若是不愿意我们救,现在就可以带走,准备后事。” “救,我救,哪怕就一丝一毫的希望,我都救,求求您们,救救我儿,他才十二啊,他那么聪明懂事,那样孝顺,他还有好多心愿未成,求求您们救救他。” 众人听后,唏嘘一叹,都道父母心,换做他们,哪怕对方是个骗子,可能也会试一试吧。 沈济世将手术同意书递给她,“要救的话,就在上面签字,上面的大致内容就是你自愿同意我们为令郎救治,令郎救治途中死亡,或是救治后因各种突发病症死亡,只要不是我们的问题,都将由你们自己承担后果,如果是我们的问题,当然也会承担相应的责任。你可以认真看看,但速度要快。” “不用看,我签,”甘玉琼甚至连墨都不用,直接咬破手指,签下血字,众人唏嘘不已,却也跟着期盼起来,希望能救活吧,要不然,这俩口子怕是也不得活了。 但更多的是质疑,对陈文昂回天乏术却还能治的结论的质疑,对左翎这样一个年轻媳妇的质疑。这样都还能治,那就不是人了,是神。 第76章 76手术中 沈济世收好同意书,回到左翎身边。 左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手术开始,找人看住现场,不能发出杂音,不能拥挤,不能打扰到我们,接下来的每分每秒,我们都必须百分百投入。”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左翎不会在这样的环境下手术,可陈文昂等不得,也移不得。 “小嫂子,交给我们,”藏铭锋五个狐朋狗友拍着胸口,担下任务,以他们混混的名头,还是能震慑住不少人的,不仅仅是在百树镇,青山县同样有用,他们可是名人。 左翎点头,有一个收保护费的鲁云星就足够震慑住不少人了。“帷幔围起来的地方,务必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尽量别走动,免得扬起灰尘。” 五人应下,救人他们帮不了忙,其他的很容易。 他们也想知道,左翎,是否真能得他们一声小嫂子。 左翎又看向沈济世白君守和秦直抒,“跟上次一样,大家相互配合,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患者创口很多,为了更及时的救治,我需要你们帮忙缝合,这么长时间的练习,你们有没有问题?”左翎教过缝合,沈济世和白君守会自己在家用猪肉兔子练习。 只是每次练习过后,家人们都会对着一堆肉痛心疾首,还怎么吃,怎么吃? 扔了舍不得,吃下去又胃里翻滚。 两人知道,没有退路,点头,“我们可以。” “很好,用具都及时备好,手术开始。” “好。” 现场莫名沉侵在一股神圣庄严的氛围里,没有人发出声响,甚至连呼吸都自主的放轻了不少。 “时间。” “巳时中一刻,”白君守道,也就是上午十点十五分。 “病人陈文昂,年十二,无疾病史,但体质虚弱,常年用药,没有过敏药物史,老沈多注意他心脉,及时反馈消息。” “是。” “患者因从高处滚落,撞击在枯木桩上,从后往前整体刺穿,木桩开裂尖锐,导致创口多,创面大,初步断定,伤及肺叶,肝脏,刺穿胃部和大肠,从出血量来看,也伤及了血管。身上及面部多处擦伤,未伤及骨头。第一步,清创,将衣裳剪开。” 清冷的嗓音,带着魔音般,明明不大,却清楚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所有人一眨不眨的看着跪坐在帷布里的几人,尤其是那个娇小的身影,莫名觉得异常高大。 沈济世用剪刀将陈文昂的衣裳剪掉,用白棉布盖上,在创口处,剪开洞,露出创口。 “热水,烈酒,干净的棉花棉布,镊子,我清理前面,你们清理后面。” “是。” 唐小孟在和尚们的帮助下,煮了很多棉布块,又烘干,拿了过来备用。 镊子虽然换成了金属制品,但仍旧粗糙,左翎只能将就用。 秦直抒将东西递到左翎手边,又帮忙拿走用过的,沈济世和白君守两人合作清理。 创口细、多,需要一点点将血迹清理干净,露出里面的伤,动作得轻柔,细致,耗时也就变长了。 无聊又无趣的画面,众人却看得津津有味,且提心吊胆。 一个简单的清理,就用了大半个时辰。 完事后,左翎移到了背部,白君守移到了前面,记录的同时,帮忙打下手。“我要开始拔木刺,老沈注意脉搏,老白注意前面的创口,一有不对就叫停。”木刺断在身体里,只能一根根拔出来,没有捷径和便利,这是治疗最难的一部分。 “是。”两人严阵以待,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 左翎准确的判断出木刺的具体深度和创伤位置,从最轻松的开始拔除。 一些只伤及表皮的木刺拔除得很快,左翎拔除一根,秦直抒就默契的用棉布将血吸掉。 这是一个细致活,一点都马虎不得。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完成简单的,“下面是深度木刺。”左翎深吸一口气,秦直抒替她将汗擦干。 左翎手上的镊子不好用,嵌进了手指的皮肉里,已经痛得麻木,手腕有些酸,提起一口气,开始动手。 “我儿在哪?”突然一声怒吼,吓得左翎的手下意识一抖,瞬间飙出一缕血,好在左翎稳得快,用棉花捂住,面色不佳,却并未抬头,重新开始。 围观的众人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面露不悦看向声音来源处。 却见陈琦身着官服,却凌乱不堪,发冠都散开了,步履踉跄而来,可见有多慌乱,不悦消失,就只剩下了同情。 当爷爷的年纪了,如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可怜。 陈琦步履蹒跚而来,眉目间的悲痛无法掩藏,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独子即将死去。 小厮在第一时间跑回去报信,可没有在县衙找到人,陈琦去了乡间视察,等小厮找到他,说了前因后果,但并不知道有人放言还能救治,所以直接说的是死了,那样的情况,怎么都不可能活得下来的。 当时陈琦就昏死了过去,被掐醒后,一刻也不停歇的赶过来,他不信,死都不愿意相信,他疼进骨子里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藏铭锋上前一步,“县令大人,令郎还在救治当中,如果不想出现什么意外,还请你稍安勿躁。” 陈琦一张老脸苍老了十岁不止,一路过来,脑子一直是懵的,听了藏铭锋的话,还有些回不了神,“我儿……没死?” “暂时没死,正在救治当中,能不能活,看命。” 藏铭锋指着帷布里给陈琦看。 陈琦木愣愣的转头,脑子里有无数疑问,可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唇已经干裂出血,他毫不自知。 甘玉琼没有理会陈琦,全付心思都在陈文昂身上,几乎走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空间里,只有他们母子俩,外界一切都进不去,听不到,看不见。 手术在继续,扎得深的木刺不好拔,要快准狠,要稳,就怕伤到旁边的血管或是脏器。 为此要求的力道和准确度就要很严格,左翎的手已经僵硬,全凭本能动作。额头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掉落,太阳升得老高,好在在树林里,繁密的树叶能遮挡些阳光,但仍旧止不住炎热。 小脸通红,唇色却是雪白。 秦直抒微微蹙眉,替她擦汗,又递上淡盐水。 左翎没看,只是下意识的张嘴喝。 镊子夹紧一根木刺,手腕用力,拔出来有足足十多公分长,被血色侵染。 突然,陈文昂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双眼上翻,手脚痉挛,左翎用银簪封住的穴道,因为动弹移位,大股大股的鲜血往外冒。 第77章 77大结局 众人捂紧嘴,心下叹息不已,这是真没救了吧? 陈琦甘玉琼两人脸色惨白,双双跪倒在地上,直直的看着场中的少年。 “压住他,避开伤口。”左翎大喊,扔开镊子。 依次扒掉银簪,“银针。” 白君守迅速递上,左翎手速成影,几乎是瞬息间,银簪被银针代替,陈文昂的整个胸口,也被扎了无数穴位。 又对着手脚指扎下去,挤出乌黑的血珠。“来帮忙。” 陈文昂的抽搐痉挛小了些,秦直抒一个人能摁住,沈济世白君守松开手来帮忙在双臂上推拿,挤出血珠。 左翎挤一条腿弯,还有一条腿招来唐小孟,“你也来。” 唐小孟扔开手里的棉布,还有些不敢下手。 沈济世瞪他一眼,“赶紧的。” 唐小孟赶紧蹲下,学着左翎的样挤压。 四人不敢停手,一直到血珠变成红色。 这是积压在体内的血块,出来了就好。 左翎觉得唐小孟的手感不错,“过来,我教你。” 唐小孟愣愣的过去,看左翎动手,“从双耳后顺着直线往下摁压一直到颈窝,用拇指旋转两圈,再重复刚刚的动作,力道均匀适中,每二十下停三十息,用盐水给他润唇,嘴里的参片也勤换,能做好吗?” 唐小孟连连点头,“能,能做好,”不能也得能,心里徒然激荡,觉得身兼重任,责任感突突往上涨。 陈文昂平稳了下来,左翎继续治疗。 “刚刚拔除的木刺在肺叶上,进而引起的抽搐痉挛,现在需要将受创的肺叶先缝合,针线。” 秦直抒递过去,左翎道,“患者陈文昂情况不同,他体内的创口很多,且本身体质很弱,我们没有可融合的线,所以在缝合时,要仔细考虑,非必要的,能不缝合就不缝合,免得造成二次伤害,难以恢复。肺叶的创口太大,这是必然的,我们缝合时也讲究位置,角度和方法,为拆线提供最便利的方法。” 两个老徒弟听得很认真,旁边按压的唐小孟也伸长了耳朵听,难怪平时觉得自家师傅行为怪异,原来是在学这个吗? 围观众人惊异不已,小妇人说的他们听不懂,所做的他们也看不懂,但直觉很了不得,看已经被判了死刑,早该咽气的少年,现在还在喘气就知道。 虽然少年看起来不像会活的人,但现在都还没死,足见其本事。 肺叶缝合后,左翎继续拔除木刺。 后续很顺利,但花费的时间却很长,不知不觉间,太阳开始西斜。 左翎浑身都在微颤,长时间的保持同一个动作,双腿已经跪得没了知觉,双手也僵硬如铁,额角突突狂跳,双眼酸涩,布满了血丝。 左翎稍稍动了一下,那种酸麻,让她恨不得死一死。 “还有最后一根,这根在主动脉血管上,一旦拔除就会大出血,我们必须在十息时间里,完成缝合,所以我需要帮忙。十息内完成缝合你们还做不到,就要帮我拔除木刺。拔木刺需要力道和准确度,尤其是这根在血管上的,你们谁来?” 沈济世和白君守在之前帮着缝合了一些不要紧的伤口,为左翎减轻了些负担,但缝合血管,他们别说做了,就是抓都抓不住,左翎不指望他们。 但拔除木刺这活,两人也没有信心做到,一时间陷入两难。 “我来。” 三人看去,秦直抒看着左翎,邪魅的俊脸上带着玩世不恭,但狐狸眼里,是难掩的自信和果断。 左翎笑,“好。扶我到前面,我们配合来。”左翎觉得自己双腿已废,只能靠别人帮忙。 秦直抒直接抱着她放在陈文昂跟前,自己蹲在他身后。 左翎深吸一口气,道,“我会在你拔出木刺的瞬间抓住血管,老白和老沈,一个在第一时间用棉布洗干净血迹,一人递上针线镊子,必须快,所以就要我们配合默契,准备好了吗?” 三人点头,目光如矩。 其他众人竟是紧张得下意识抓紧了旁边的人,一整天的站立和太阳炙烤,都没能阻止他们看热闹的热情,从上午站到了此时。 台阶上,林子里的树杆上,全是人,有之前留下的,也有后来听了消息赶来的。人很多,但好在大家都遵守次序,没吵没闹,没有拥挤,都安安静静的看着。 太阳下山后,山林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山上的和尚拿下来不少火把,将这一片照得明亮。 大锅里的热水不断翻滚,还煮着白布,煮好了又烘干,送到帷布圈里。 整个现场,也就只有热水翻滚的声音。 左翎活动活动手指,现在才是拼手速的时候。 纤细的双手,在所有人捂住口鼻,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下,伸进了陈文昂的腹腔内,找到创口位置。 “我数到三。” 三人点头,左翎抿了抿唇,轻道,“一……二……三。” “噗……” “啊……”众人惊呼,又赶紧捂紧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左翎衣衫,满头满脸都是,直接喷进了眼里,完全睁不开。 有些人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直直的晕了过去,现场一片凌乱。 左翎顾不上自己,大喊,“吸血,针线。” 白君守沈济世两人迅速动作,一双小手伸到左翎脸上,替她擦干净眼睛上的血。 左翎转头微讶,小手术刀怎么在这? 小手术刀……我一直在这。 来不及多想,手腕翻转,将速度用到了极致,众人几乎没看到她有动作,她就已经缝合完成,堪堪在十息内。 可成不成还不知道,“老白吸血。” 白君守用棉布将腹腔内的血迹吸走,众人目不转睛看着。 左翎抿着唇,看着腹腔里的血迹减少,也未有新的流出,才重重的松口气,“还好。” “不好,师傅,他脉搏虚弱了,心跳也在逐渐停止。”沈济世忙乎。 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左翎挪着双腿过去,掀开陈文昂的眼皮,瞳孔放大,颈间脉搏虚弱,心音几乎没有。 眉头紧蹙,“患者休克,放平,快。” 三人迅速将陈文昂平放,左翎扬起拳头,砸在陈文昂胸口,一拳一拳,看得众人满心震惊。 “换人来,如我这样,用手垫在胸口,匀力砸。”唐小孟接手了这个活。 “你们三人,用烈酒在他手心脚心涂擦,别停,一直弄。” 沈济世白君守秦直抒用白布沾上烈酒拼命摩擦,陈文昂冰冷的四肢逐渐有了些温度。 左翎又看向甘玉琼陈琦,“你们过来,在他耳边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能激起他活下去的意志力和生存欲望就行。” 两人连滚带爬过来,在陈文昂耳边声泪俱下的喊着儿子,其他竟是一个字也不知道说什么。 左翎也不管,拿出银针,扎满陈文昂周身,“老沈,注意患者脉搏。” “是。” 抢救进行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煎熬,看着陈文昂一点点灰败下去的脸色,齐齐叹息,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师傅,脉搏没了。”沈济世抖着手,又确认了呼吸和心跳,都没了,“师傅,他……去了。” “不……”甘玉琼凄厉哭喊,“昂儿啊,娘的儿子啊,你不能丢下娘啊,昂儿啊,快醒醒,娘求求你快醒醒啊……” 陈琦老泪纵横,瘫坐在地,无声悲痛。 左翎不愿意放弃,推开众人,在少年胸口按压,“陈文昂,醒过来,醒过来,我知道你可以的,快点醒过来,看看你父母,看看你还没来得及看过的世界,他们都在等着你,快点醒过来,陈文昂……” 众人捂着嘴,红着眼眶,看瘦弱的女子,浑身被鲜血染透,用瘦弱的臂膀,坚定的声音,呼唤着悄无声息的少年,画面心酸得众人不敢多看。 “阿弥陀佛。” 一袭素色袈裟,面容慈和的光头老和尚缓步而来,人群自动散开。 问天捻动着佛珠,眼里无悲无喜,又似乎藏着大悲大喜,“痴儿。” 左翎双手没停,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唤着,“陈文昂,醒过来,你要加油,别放弃,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会放弃,我们一起努力,陈文昂,你一定可以的……” 秦直抒眉头紧蹙,拉开左翎,“我来。” 左翎晕眩着跌坐在一旁,看秦直抒动作,等自己稍稍缓过之后,又跪着爬了过去,捻动陈文昂头顶的银针,一声声喊着,“陈文昂,你的抱负不要了吗?你的父母不要了吗?这个世界对你如此不公,你就妥协了吗?醒过来,醒过来你就能拥有一切,别放弃,千万别放弃……” “噗……”呼吸停止的陈文昂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喷了左翎满脸,左翎却是大喜,“对,你很棒,陈文昂,你是最棒的,我们都为你骄傲,继续努力,你要一直努力,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沈济世颤抖着手,满眼不可置信,“有……有脉搏了。” 众人的震惊不比他少,短暂沉默过后,就是欢呼,震天的欢呼。 陈琦甘玉琼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大悲大喜过后,浑身的力气都被泄掉,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问天看着繁星点点的天幕,道一声,“阿弥陀佛,死劫已过,便是新生。” 众人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愉悦,不管认不认识,竟是相互道贺。 最为高兴的,自当是陈琦甘玉琼两口子。 左翎虚脱的靠在秦直抒怀里,疲惫的眼底,星光灿烂,“相公,生辰快乐。” 秦直抒心口狠颤,看着被血色浸染狼狈的小女人,从未有过的火热。 起身,将后续交给沈济世和白君守,抱着昏睡过去的左翎消失在人群里。 今天这事,注定成为青山县,乃至茂林府,或者整个北州,整个夙星国,都惊叹的奇闻轶事。 左翎的神医梦,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