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先生：你老婆又在黑你了》 第1章 接机乌龙 五月十八号，下午五点半。 陶星纯全副武装地蹲守在首都国际机场，脖子上挂着几斤重的单反相机。 天气晴朗，心情激动。 她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爱豆，路非明。 路非明是娱乐圈近两年最红的流量明星之一，长相硬朗帅气，身材出类拔萃。想到这里，陶星纯的小心脏已经按捺不住地开始砰砰直跳了。 今天机场有明星出入，围堵在二号出口的人数暴涨，不仅有粉丝，还有媒体记者，电视台副导等等。放眼望去，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尽是摄像机，手机，闪光灯，大话筒…… 机场调动了三分之二的保安维持纪律，甚至还提前拉起了两条长长的警戒线，连普通乘客都忍不住凑热闹，可见那明星红得发紫。 门口停着好几辆商务保姆车，还未见到真人，阵仗就足够轰轰烈烈，陶星纯就是其中一份子。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用尽了扯破喉咙的力气，起了个调儿，那声亢奋的尖叫如同一把烈火，点燃了蠢蠢欲动的人群。 于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爆炸。 火花四射，振聋发聩，高涨澎湃的势头仿佛掀起了十几米高，旋即以排山倒海的姿态翻涌而来。 陶星纯早就进入一级准备状态了，她立马拿出相机，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那个走过来的人一阵猛拍。 路非明的身边照旧簇拥着一大堆保安和警察，粉丝太过狂热，紧紧密密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周围全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他好像又长高了点，身形还是那么的挺拔颀长，黑色大口罩遮住整张精致小巧的脸，除此之外，还有墨镜，鸭舌帽。 陶星纯感慨，幸亏她找了对个好地方，不然拍出来的照片全都不能看。 她个子矮，偏瘦，战斗力却超强，硬是在挤来挤去挤到脸部都快变形的人浪里，倔强地占据一席之地。 “路非明！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这句话说得也非常是时候，因为路非明刚好就从陶星纯的眼前路过，只有那么十几厘米的距离。 哪怕遮得严严实实，穿着一身黑，轮廓依然帅到排卵！陶星纯感觉自己离昏古七不远了。 好帅，真的好帅，感觉比前几次见他还要帅。 鸭舌帽的帽檐压着乌黑的碎发，碎发又半遮住一双漂亮却凌厉的眼睛。 感觉有点疲倦，有点不耐。 那眼睛的形状非常勾人，就像是用细腻的笔触精心雕琢出来的一样，在微垂的睫毛下扑朔出冷冽的光，纯净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色，就好像深邃的星河往他的瞳孔里撒了碎钻。 他瞥了陶星纯一眼，这、这是被注意到了？ 陶星纯的心脏立马加速狂跳，砰砰砰，咚咚咚，再跳下去，就要脱离地心引力了。 路非明……路非明……这她最喜欢的人了。 一秒钟过后，透过口罩，清冷的声线溢出两个没有起伏的字眼。 “眼瞎。” 眼瞎？ 啊？ 陶星纯一愣。 眼睛的主人很快便收回尖锐而短暂的目光，然后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亦淹没在起此彼伏的尖叫声之中，又被保镖护拥着进了保姆车。 陶星纯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连人带相机被挤了出去。 保姆车开走了，连带着大片粉丝在后面追着，场面极其壮观。 陶星纯激动之余，也觉得有点奇怪。 从前她又不是没有接过路非明的机，很清楚他对粉丝的态度，从来都是非常温和的。比如他上车以后都会和粉丝挥手再见，或者摘下口罩对他们笑一笑。 而且，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是她听错了？ 陶星纯举着相机，正歪头想着，结果从耳畔传来一个快背过气的呐喊，短短的两个字，震得机场地板都抖了一下…… “阿潜！！” 然后就是更多更多，来自不同的人，宛若海浪一般的，“阿潜！我爱你！阿潜！你要照顾好自己！” 阿潜？ 陶星纯的脑子愣了一愣。 哪个潜？ 陶星纯的脑子白了一白。 是谁？ 哦……好像知道了……她沉默了一会儿 去他妈的！ 程潜？ 第2章 爱豆对家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颜值和人气能够与路非明分庭抗衡，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程潜。 陶星纯最讨厌程潜，因为他是路非明的死对头。 这两个流量从未有过任何合作，彼此的存在感却非常得高，还莫名其妙总是捆绑在一起，常年属于王不见王的微妙状态。 两家的粉丝倒是隔三差五就撕一场，非常不对付。 陶星纯为了接爱豆的机，特意早起打扮了自己，明明是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她愣是上午九点就到机场候着了，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结果她现在才发现，从都到尾，接错了人？ 陶星纯累得就地一坐，拿出手机看了看，粉丝群的消息多达几千条，她翻到手指都酸了，才看见一句：“飞飞今天走的是vip通道，爱妃们别在二号口傻等，赶紧去vip那边！” “收到！” “还好看得及时，收到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下.vip通道陶星纯就差往冰凉的地板上一趟，感觉身体被掏空.合着就她一个没有看见消息？ 接错人也就罢了，接得竟然还是那个程潜的机？ 而且，还被他骂眼瞎。 她太生气了。 陶星纯立马发了一条微博，“还有比程潜素质更差的艺人了吗？” 她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连标点符号都不用，生怕因为字数限制她骂不够，还艾特了各大营销号，希望要更多人看看程潜的丑恶行径。 噼里啪啦打完，点击发送，妈妈的电话就来了。她接起，听见很生气的一句，“你这孩子，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机场。” 陶星纯就坐在机场的地板上呢，她老老实实回答。 妈妈晓得她肯定是又去追星了，少不得在嘴上训斥了陶星纯一番，出门也不打一声招呼，然后叫她赶紧回家，晚上去姑姑那边吃饭。“ 陶星纯虽然气都气饱了，不过妈妈的话也不敢不听，只能背着自己一身沉重的行头，灰头土脸打了个车离开机场。 陶星纯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追星，说到底，还是因为陶家有点小钱。 她爸爸是退伍军人，母亲是大学教授，她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自然是当做掌上明珠宠着的。 陶星纯为了追星疯狂砸钱，其父母也无可奈何，反正她从小到大都算乖，也就这点爱好，随她去。 不过陶星纯这次背着相机回到家，强烈引起了妈妈的不满，“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喜欢捯饬一些有的没的，赶紧把收拾收拾，再过五分钟就去姑姑家吃饭，真不要人省心。” “哦，知道了。” 陶星纯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走亲戚，尤其是她姑姑。 她都预想好了，过会儿在饭桌上，她肯定要问她很多鸡零狗碎的问题，喋喋不休的，好奇心还特重，陶星纯觉得她有点多管闲事。 姑姑是做生意的，女强人一个，自己儿子年纪还小，听不懂她的人生道理，于是她就使劲儿把那些成功人士的心灵鸡汤灌输给陶星纯。 平时她应付应付就过了，只不过这次说着说着，竟扯到她的感情生活上来了。 姑姑敲敲桌子，忽然换了一种语气，“纯纯，大学有没有男孩子追你？” 她正嚼着排骨，听到这句，险些磕到牙齿。 没有没有！她连连摇头。 第3章 拒绝相亲 陶星纯母胎solo十八年，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初中的时候有人送情书，不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妈妈扼杀在摇篮里了。 她不许她早恋，说是影响学习，她也确实没早恋，哪里知道她后来一门心思追星，连晚恋都悬。 不过陶星纯乐得自在。 “哎呀，你也十八了，在姑姑面前，用不着不好意思。” “姑姑，我真的没有。” 妈妈在一旁实话实说，“她不开窍，几棍子都闷不出一个字，哪个男孩子会喜欢她噢。” 也确实，陶星纯在网上活跃暴躁，在现实生活里就很怂了，尤其不擅长和男生交朋友，光是正常谈话就已经很尴尬了。 “纯纯还小，顺其自然吧，大学不谈也好，省得被人给骗了。” 姑姑却不大同意，“十九也不小了.要不然给她介绍介绍？我哥不是有很多关系不错的战友吗，总有谁家有年纪相仿的男孩子。” “回头先问问她爸。” “也行。” 回家的路上，陶星纯生怕自己就这样被安排了，“妈，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你别给我介绍对象。” 还好陶母同她站在一边，“我不听你姑姑的，她就喜欢插手咱们家的事，我那话摆明了是打发她呢。” “嘿嘿嘿那就好！” 陶星纯松了口气。 她脑子缺一根筋，眼睛一闭一睁，全都是路非明，吃完饭，也把这事忘得干净，闷头回房间继续想她爱豆去了。 她的心，她的钱，她的感情，她的一切，全都是路非明的！ 不要恋爱，不要相亲！谁都比不上飞飞。―― x京市中心，某豪华复式公寓。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城市褪去镀了一层铂金似的繁华璀璨，渐渐沉寂。 落地窗前的薄纱轻缓地翻搅波动，弥漫着茶花的清香，风吹过，很凉快。 助理小k结束一天的工作还得加班，而他的老板却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程潜刚洗完澡，身上还萦绕着湿漉漉的水气，轮廓逆光，陷入一个隽秀清瘦的身影。肩颈线条平直流畅，足够将一件非常普通的t恤穿出模特的美感。 他的坐姿非常随意，锁骨半隐在松垮的领口之下，盘着腿，俯下身，低着头，目光只专注于屏幕。 游戏的音效嘈杂，而他的表情却静得像一张白纸，落地灯投射下朦胧的光晕，在他英挺的鼻尖滞留许久，变幻流转精致的五官，温顺的黑发，白皙如瓷的肌肤，嫣红通透的唇色。 小k看了到这幅场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好绝一男的。 普普通通的懒人沙发都能被坐出一种在拍广告的感觉，本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比电视电影上的他至少强十倍，就和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似的，唔，美少女也可以。 今年其实也有二十五了吧？ “潜哥.”他张张嘴，想提醒他别打游戏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潜打断，“小k，你去帮我倒杯水。” “呃好吧。” 小k耸耸肩，他刚转身，就看见经纪人王凯瑟。 “你今天早晨在机场是不是骂了一个女孩子？” 他端过来一杯咖啡，轻放在咖啡色小茶几上，于是小k不动了，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有吗？”程潜并未抬头，只是伸出手拿过咖啡，抿了一口又放回去，就在这几秒钟的功夫里，他单手释放了大招，拿到五杀。 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令人眼花的操作系统在他的指尖，如行云流水一般运转自如，“忘了。” 程潜的口吻和身上那件衣服一样随意。 第4章 职业黑粉 王凯瑟摇摇头，感到心力交瘁，“你知不知道，那女孩在网上把你骂得不轻，转发和点赞量差点就上热搜了。” 要不是他的公关能力强，及时撤了，还不知道事态要怎么样呢。 路非明的团队一贯会营销，而他们的团队也不是软柿子。 程潜总算抬起眼眸，看了他经纪人一眼。 “你应该学着去管理面部表情，你爱黑脸耍大牌刁钻难配合这种新闻已经不是第一次。更何况…。”王凯瑟揉了揉眉心，“你骂的那个女孩儿是路非明的粉丝。” 打狗还得看主人吧？他这么不给他粉丝脸，约等于他不给路非明本人脸。 “您觉着，他们家咽得下这口气？平时就看你很不爽了，这次正好又有个理由。” “你说你惹谁不好，挑个路人骂都行，非得和路非明粉丝过不去。” 程潜依然没什么表情，眉宇之间甚至都不带半点疑惑，“我没这么无聊。” 经纪人简直无语，“你要不自己看看？我会瞎说吗？” 王凯瑟将手机屏幕在他面前凑近，放大又放大，生怕他看不清似的。 程潜蹙了一下眉，洋洋洒洒几百字，和篇小论文一样。 …。还真是能写。 他单手支着下巴，懒懒散散地大致观览了一下，嗯，骂得确实挺难听的。 寡淡的记忆里，他想起自己在出机场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把两腮涂得像被左右开弓各打了几巴掌，眼线歪出外太空的短腿，背着一个又黑又沉的相机，比他不知道矮多少还试图跳着凑上去跟他说——“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程潜：…。 还好对象是路非明。 他往沙发上一靠，“噢，我记得了。” 这句话把说得王凯瑟老泪纵横，您记得就好呜呜呜。 “他把我认错成了路非明，又很吵。”程潜转着手机，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愣是把一个手机都转得灵活又好看，“所以…没忍住。” 小k：…。果然长得帅脾气不好就是任性。 王凯瑟表示早就习惯了，好在对方也就是个女生，不至于发酵到什么地步。 助理小k看了看女生的微博，“老大，她画的画还挺好看的，几千多条微博，差不多三万粉丝，也难怪骂潜哥能骂上热搜。” 程潜：…。 王凯瑟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还怪得意的。” 柯南小樱皮卡丘，佩奇鸣人海贼王…。什么都画得像模像样。 “潜哥，她还画了你呢！” 小k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叫一声。 程潜的眉心跳了一跳。 他兴冲冲地拿着手机在他跟前晃了晃，“哥你看看！每条漫画她还起了名字，啧，真用心。” 看、什、么？ 画风到了程潜这里完全大变样，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那些漫画的名字…。 《做人不能太程x》揭露了他曾经截胡路非明某高奢代言的可耻行径。 《程x今天又没有死》意淫了他一百种死法，饿死渴死撑死甚至走在路上被鸟屎砸死 《程某这只快乐的小鸭子》暗示他被某富婆包养，背后有金主。 呵呵。 除了以他为原型的九宫格恶搞漫画以外，还有巨多关于他的熊猫头表情包，恶意ps过的电影截图，以及零零碎碎一些涂鸦，例如牙齿涂黑，嘴边点一颗媒婆痣，头发画成美少女战士 程潜：…。。 面部表情正在逐步黑化中…一张俊脸沉了又沉。 他缄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冷地看了小k一眼，“需要我评价一句画得真不错么？” “你脑子缺筋吧？”王凯瑟忍无可忍地又拍了一下小k的头，“”滚去洗洗睡了，明天早起干活。” 小k委屈地嘟囔道，“哪里是明天。” 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 第5章 医院探病 程潜起身，也准备睡觉。 王凯瑟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我寻思也就路非明的粉丝恨你入骨，还装什么路人？连头像都是你丑照。” 所谓丑照，是相对而言的，他从小好看到大，那不过是他初中较为青涩时期的照片，还被人恶意ps了五官。 “这种黑装路人的套路我见多了，这还是最劣质的。” 程潜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说实话，她微博那些关于你的黑料洗脑包，我自己都没有听过，比如这一条…”他指了指，“你真的要顾柳为你打过胎？” 冷水拍打在那硬朗分明的轮廓上，一张毫无脂粉修饰过的面容，竟比他上妆还要好看。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或者说，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张皮囊真是行走人间的利器. “王先生，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再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我会认真考虑要不要和你终止合作。” 程潜没什么情绪地提醒他。 王凯瑟摸摸鼻子，“顾柳.哎，顾柳算了，你好好休息，难得后面几天没有行程，我不打扰你。” 程潜洗“嗯”了一声，洗漱完，便回卧室睡觉了。 这间复式公寓是他为了方便工作随便买的，反正这人有钱，随便买买就花几千万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他平时到处飞，也不怎么住。 王凯瑟和小k都有公寓的钥匙，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现在都快凌晨三点了，小k早就在沙发上登入极乐世界，打鼾打的震天响，口水流得陶醉。 王凯瑟一脚把他踹醒，“要睡滚回你自己房间睡，这沙发六位数，是给你的口水随便糟蹋的？” 小k一骨碌掉了下去又爬了起来，“老大，你干什么那么用力啊我忙了一天都累死了。” 他不过一刚毕业的孩子，步入社会才两个月，涉世未深，人也实诚，做事从不偷懒。 王凯瑟有时候也挺心疼的，他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在这儿睡，对着风吹，回头着了凉感冒发烧，找我批假我是不同意的。” 小k一下子就清醒了，马不停蹄回房间老老实实躺床上，生病请不了假，那太遭罪了。 程潜这次回京是家里有点事。 他也没有明说，王凯瑟只知道大概和他爷爷有关，老人家好像生病住院了。 所以程潜一结束昨天的活动就立马飞回x京。 王凯瑟正敷睡前面膜呢，手机就“滴”了一声，屏幕一亮，时间显示，02：26，以及一条来自程潜的消息。 “六点叫我。” 王凯瑟知道他是要去看他爷爷。 不过六点也太早了吧，能睡多久？ 他转念一想，程潜平时拍戏都睡不够三小时，早就习惯了，明星的作息时间都是异于常人的。 于是王凯瑟放下手机，继续敷面膜了 陶星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翻微博。 嗯，果然有很多正义路人评论点赞，程潜没素质，耍大牌，行为恶劣。 至于那些涌进来洗白的粉丝，她当做没看见。 有人骂程潜，陶星纯就高兴。 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一下画板还有行李，过会儿她就要回学校了。 陶星纯在本地上大学，周末或者假期都会回家住，她父母也不愿意女儿去太远的地方念书，也幸亏她高考大走运，被x京一所相当排的上号的高校录取了。 当然，她是有特长加分，还是属于打擦边球进去的。 学校里她家不近不远，坐地铁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陶星纯犯懒，想要爸爸直接把她送过去。 她爸也答应了，不过需要耽搁一会儿，“你程叔叔的爸爸住院了，就在我单位附近，再怎么样我是要去看看的。” “你要是不急，就和我一起去，看完了我顺便送你回学校，要么就自己坐个地铁。” 她爸其实还不乐意送陶星纯呢，就没见过这么懒的。 第6章 临时犯怂 程叔叔是爸爸从前的战友兼好友，平时两家也不怎么往来，但感情一直都在。 虽然张口闭口“你程叔叔”，但陶星纯依稀记得，就只有小时候好像见过他，长大了以后反而没有印象了。 她想了想，“爸，我还是想蹭你的车。” 于是陶父也没辙，他闺女死气白赖往副驾驶一坐，还能再赶下来不成？ “过会儿见到程叔叔，程爷爷，你记得要懂礼貌，明白吗？” 陶星纯一向挺乖的，那张白净的脸又是长辈们最喜欢的款，陶父虽然这么交待，其实也没有太担心。 程爷爷住的医院不是普通的医院。 甚至比x最贵最奢侈专为有钱人提供的私人疗养院还要更不普通一点——这医院是属于军区的，附近还有军队驻守。 隐隐约约都能看到那炽热鲜艳的红色旗帜在空中摇曳，以及那一个个身姿笔挺，穿着严整军装的站岗军人。 陶星纯瞄了一眼道路两旁的广告牌，刚好放的是某x海的酒品广告。 她感觉非常激动，一个劲儿地扯着她爸的手，“爸，爸，哎你看，快看啊…。这里是不是和上面有关系，我，我今天是不是见世面了？” 陶父翻了个白眼，大惊小怪。 “你程叔叔一家，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军区大院家庭，你以为呢，人家程爷爷是军区司令。” 陶星纯的眼睛瞪得老大，她觉得自己不虚此行了。 陶父也是当兵出来的，现在虽然当了某个级别的官，不过肯定比不上程家的家底，人头顶红色，从政又从商，钱权两不差。 车开着开着便降低了速度，陶星纯看见前面走过来一个军人，示意他停车。 爸爸和他交待了几句，又出示了证件，这才予以放行。 连陶父都需要被盘查，可见这地方戒备森严，陶星纯更觉得不一般了，甚至还有点紧张。 军区大司令哎…。大概都是不苟言笑的吧？ 程老爷子今年快八十岁了，身体一直还算硬朗，只不过年纪一大，什么毛病就跟着冒出来了，入院休养了一段时间，情况也在慢慢好转。 医院宽敞明亮，从落地大窗透进来澄澈温暖的光，将整条走廊照得就像是一个不染纤尘的光学实验室，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陶星纯感叹，果然很高级，连地板都有智能机器人负责，还可以看到满院的蓝玫瑰。 程爷爷的病房在最顶层，她在父亲身后走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跟着大人去拜年，一幅乖乖巧巧的模样。 “陶部长，您怎么来了？”显然在门口守着的军人是认得她爸爸的，就是不认识陶星纯，“这小姑娘是？” 陶父乐呵呵地回应道，“我闺女。” “原来是这样，您跟我来吧。”他是程司令的警卫员，专门负责领导的安全，“首长在开会，老司令刚醒，这会儿应该是在一边看报纸一边等您呢。” 陶父还是笑着点点头。 陶星纯的脑子里飘过一个不苟言笑且庄严肃穆的老人形象，隔着一道门，她忽然犯怂，开始退缩。 “爸，那个什么，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是在外头等你吧。” 她爸爸在程司令面前都是小辈，得拘着一点儿。再说了，军人之间一板一眼的话题，陶星纯也听不懂。 陶父巴不得她别添乱，挥挥手，也不强留。 第7章 闯祸 警卫员很善解人意地把陶星纯带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视野开阔，光线明亮，窗外就是盎然春意。大片大片的蓝玫瑰野蛮生长，花团锦簇，颜色鲜艳，很适合写生。 陶星纯闲的没事干，正好带了画板和工具，此情此景，她觉得不画一副都对不起那漂亮的花。 她打了点水，稀释了一下颜料，又在窗前支好画板，顺手就把小桶放在窗台上。 陶星纯从小就学画画，国画油画山水画，样样都精通。也说不上是不是喜欢，只是画了那么多年，都习惯了。她大学里的专业也是动漫设计类的，也算得上没白费这一身特长。 陶星纯的手法和技巧都非常娴熟，基本功扎实，如果不是发生了点意外，本该在半个小时之内完成一副相当好看的作品。 前提是……如果这个如果没有发生…… 她在收尾的时候，一激动就没注意，等听见窗台上的水桶传来“哗啦”一声，往几十米的地面掉下去的时候…… 一切都晚了。 陶星纯懵圈，眼见那红红绿绿混成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的颜料，直接撒在一辆车上。 那辆车好像开花了。 陶星纯梗着脖子僵硬了好一会儿，才软着腿下楼，当她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车遭罪的时候，她两腿一蹬，眼睛一闭，差点昏厥。 保时捷超跑。 很贵的那种。 她赔不起的那种。 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的那种。 她觉得世界变得特别暗淡。 呜，她恨她自己，非要跟着爸爸来这种很不一般的医院，这也就罢了，还非要在很不一样的医院的窗边画画。 这里属于军区，这辆车又是豪车，主人怎么着也有头有脸吧？ 陶星纯慌慌张张拿出餐巾纸，一边擦车上的颜料一边瑟瑟发抖，嘴里还碎碎地念着，“老天保佑南无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嘛咪嘛咪哄，呜呜……” 但好像没什么卵用。 颜料擦了半天擦不干净，总有很明显的痕迹。 陶星纯太害怕了，害怕到以至于“心生歹念”——反正也没人看到，要不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跑了算了？ 纠结，煎熬，感觉灵魂被拷问。 不，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爸爸妈妈从小教育她要勇敢承担自己的错误。 她狠狠地谴责自己一番，然后非常坚定地撒开腿往回撤了。 什么责任不责任的。 陶父正和程司令相谈甚欢，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硬朗，修养了一段时间早就没有什么大碍。 程潜则倚在窗边，抱着双臂，慵懒地闭目养神。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个军人聊时局政治，金融走势。 “好久都没有见到阿潜了，这孩子现在越来越好看，也难怪当明星去了。” 陶父一暼到那静默又挺拔的身影，就忍不住由衷感慨。 程家最小的孙子，模样也是最出众的。 程潜动了动眼睫，笑笑，“陶叔叔也一样，越来越年轻。” 这句话夸得陶父无比受用。 “小兔崽子总算晓得还有个爷爷。” 程司令哼了哼。 当程潜还在国外念高中的时候，就有国内的经纪公司不断地向他发名片。 程三少什么都不缺，闲的也无聊，于是就抱着玩玩的念头进娱乐圈了。 好在程家也不反对。 那张脸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一出道就掀起了腥风血雨。 “爷爷，我出去一下。” 程潜忽然觉得有点躁热。 “你干什么去？才在这里待了几分钟？” 他往天花板上抛了一个打火机，弧线优美，又准确地落回手心。 “抽烟。” 程司令：…。兔崽子毛病还挺多。 第8章 你撞到我了 程潜阖上病房的门，问警卫员，“休息室在哪里？” 警卫员好歹也是跟在司令身边，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大场面的。 却不敢直视程三少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精致，也很凌厉不羁，淡漠的瞳孔似深潭一般，泛着乌沉沉的光，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不在乎，非常有距离感。 警卫员咽了咽嗓子，“三少，休息室在走廊尽头，右手边第一第二间都是。” 程潜点了点头。 他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觉得烦躁，具体原因他也不知，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抽根烟就会好很多。 还未靠近休息室，程潜便低头，先将烟点燃。 他蹙眉，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蔓延开来，苦涩又甘甜，足够麻痹神经。 越容易上瘾的东西就越令人贪恋。 打火机上镶嵌着的钻石不断闪烁着宝蓝色的光，和他左耳的耳钉一样，一样野，且贵。 程潜吐出一个烟圈，那份简单粗暴且肆意生长的享受很快便被打断——一个女生，在如白雾一般模糊不清的视线之中，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软软的。 和他不一样。 就像是棉花糖丢到了一块坚硬炙热的烙铁之上，会化掉。 说不清楚。 蓝玫瑰的味道掺染了烟草带来的刺激，这使得叶片舒展得愈发叛逆。 那不是它们应该拥有的东西。 有个像妖精一样的人，叼着烟，破坏掉了这份春和景明。 而这个人在缭绕的烟圈里，眯了眯那双盛气凌人的眸子。 “你撞到我了。” 他的声音非常清冷，令陶星纯禁不住打了个机灵。 她做了坏事本来就很心虚，这次是慌慌张张回休息室带走“作案工具”的，于是她更加心虚了。 “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她最应该道歉的，是跑车的主人。 但显然，眼前的高个子也很不好惹。 陶星纯的画板颜料撒了一地，她觉得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赶紧蹲下，低头，快点快点捡起来……然后跑掉跑掉。 这什么？小小的一个，宝蓝色…… 算了，陶星纯不管那么多，都一并收进了颜料盒里。 起身的时候，那个抽烟的不良少年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进了休息室。 什么都没发生，陶星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给爸爸发了条消息，“爸，我有事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爸爸拜拜。” 然后便一溜烟儿地离开“案发现场”，恨不能从没来过。 不需要送，她父亲估计高兴都来不及。 程潜在休息室杠抽完一根烟，医院的巡逻队长就喘着粗气敲了敲门。 “进来吧。” 他看见一个急得满头大汗的人，甚至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程三少，出，出事了。” 出事？ 程潜也不知道医院能发生什么事和他有关。 但貌似……现在表态权好像在他，即便他又不是他的上司。 “什么事？” 于是他问。 巡逻队长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奇怪，好像说出来能天翻地覆。 他支支吾吾，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您，您的车，出事了。” 程潜：…。。 第9章 帮我找一个人 当他看到自己那辆跑车的时候，队长觉得，果然变天了。 凉风嗖嗖，阴云密布…… 程三和程司令的脾气有点像，看他那一张阴沉沉的俊脸，嘴上什么都不说估计在心里面狂飙脏话，巡逻队长忍不住提了一口气。 程潜对别的没有什么兴趣，除了车。 而现在，他这辆限量版保时捷，市价三千万，不是坏了破了旧了，而是斑斑驳驳落下了很多碍眼的颜料。 程潜的额前垂下好几根黑线。 很明显肇事者是想拯救一下的，不过因为擦不干净就这么“逃逸”了。 更糟糕的是，不擦还好，就当是丑得不忍直视的行为艺术，现在这半干不净的…… 无法忍受。 程潜的眉毛一直就没松过，他扯了扯领口，似乎更烦躁了。 颜料…。。 手上的青筋跳了一下，他大概知道了什么。 “现在去帮我找一个人。” 程潜沉默了许久，总算开腔。 “是！”队长立即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就差敬礼，“请问是什么样的人。” “母的，个矮，腿短。” 程潜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被糟蹋过的车前盖，声线清凉。 “她弄脏了我的车，然后…。”程潜忽然冷笑一声，吐出了两个字，“跑了。” 外头的阳光分明暖暖的，可巡查队长还是打了个寒噤，啧，这性质未免恶劣了些。 “三，三少，车上有一张小纸条。” 他忽然发现了什么。 车窗处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很紧张。 程潜的眸子一眯，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些字体很幼齿的字迹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或者先生，弄脏了您的十分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私聊赔偿的事，但拜托不要闹大，尤其是要我爸爸知道。” 末尾还加了一个流泪的小表情。 …… 春风扫过额前垂来的黑色碎发，露出极为清隽的眉骨，程潜的眼眸亦跟着波动了一下，她爸爸？ 他习惯性抿抿唇，太阳光晕刚好停留在白皙的鼻尖，摘下便利贴，揉进手心，然后又将车钥匙丢给巡查队长，“先把我的车开去洗一下。” “不用找人了吗？” “暂时不用。”程潜补充了一句，“这里还有别的车吗？” “有是有的，不过都是军用车。三少，您想去哪儿，要不我送您一程？” 程潜想了想，“不了，把我爸的车钥匙给我。” 他大概是十五岁的时候偷偷开过父亲的车，结果还未出军区大院就被站岗军人拦了下来。 程首长知道以后，气得直接将他打包送国外去，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 现在过去了那么多年，程潜坐在驾驶位上，轻轻敲打着方向盘，还是那句话，“手感不错。” 看得一旁的巡逻队长心惊胆战，“三少，您可别把我交待出去，不然我肯定会被罚死。” 他瞥了他一眼，眉眼间略有些不耐，“没出息。” 程潜直接将车开出医院。 第10章 在我的车上撒颜料很好玩？ 陶星纯灰溜溜地走了好远，她背着画板一步三回头，双腿心虚得直打颤。 车主该不会要告她吧？再想想那里有那么多军人，怕不是还会被关起来？ 陶星纯咽了咽嗓子，觉得更加心虚了，她加快脚步，一分钟都不敢耽搁，就担心有人追上来找她算账。 程司令住的私人疗养院坐落在依山傍水的风景区，适合修养身心确实没错，就是不大方便。 陶星纯沿着廖无人烟的柏油大马路走了差不多快四十分钟，才勉强找到一个公交车站，她心想，果然有权有势的人都不怎么接地气，周围连个便民设施都没有。 公交车坐四十分钟，再转地铁，现在好了，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变得差不多要两个钟头才能到学校。 陶星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那还不如勤快些，不占她爸这点便宜。 她拖着沉重的画板，累得直想往地上一坐。 正午的太阳炎热，明晃晃地打在她的身上，照出了密密涔涔的小汗珠。 陶星纯一边扇风，一边四处张望，怎么半天也不见公交车的踪影？ 诶？马路对面是个什么？ 哦，也是辆车，绿色外皮，四个轱辘。 等等等…。那车的车牌还有标识…。她的心一惊，赶紧躲到站牌后面。 陶星纯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颗脑袋打量，嗯！没有看错，好像还真是军区医院里的，她刚才就看到过类似的。 好恐怖，不过应该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她越想，额头上出的汗就越多。 手机“叮”地发出一声提示音，陶星纯慌忙拿出，还差点因为手抖没拿稳。 微信有好友请求添加。 呃…。她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点了同意。 再抬头一看，绿色的皮卡已经开走了。 陶星纯这才松一口气地从站牌后走出来，啧，果然不能做亏心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心惊胆战。 不过她这口气也没松多久，因为她发现加她的这个人很奇怪。 朋友圈零内容，头像也是白色，什么简介都没有，干净得像是刚刚注册，从来没有用过。除了一点，他和陶星纯是一个地方的。 “你好，你是？” 她打了个招呼。 对方却迟迟不回。 陶星纯的脸上冒出三个齐刷刷的问号，什么情况？ “你加我干什么，不说话就删了。” 她有几个好朋友就经常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好友添加，十有八九都是中年大叔和糟老头子，要不就是…卖片的。 耍流氓呢。 这种事也轮到自己了？ “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微信号的，就想告诉你一句，没自拍，有男朋友，不买东西，也不想加不认识的人，更不想聊一聊。” 陶星纯还觉得挺爽，过会儿就直接拉黑，不说废话。 刚发送完，公交车就呼哧呼哧地来了。 嗷！她热泪盈眶，等到花儿都谢了…还真是不容易。车上寥寥只有几个乘客，座位大片大片地空着。 陶星纯可太高兴了，她总算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车门就在她眼前打开，陶星纯赶紧收拾好画板上去，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挑个靠窗的好位置，可以欣赏外面风景还可以吹风的那种…。美滋滋。 手机屏幕在那一瞬间亮了一下，对话框跳出一句话——“…主动留下联系方式的人貌似是你，在我的车上撒颜料很好玩？” 她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台阶上。 第11章 赔偿道歉 美不起来了，好疼啊… 司机吓得眼睛都瞪圆了一圈，“小姑娘你别着急嘛，我又不是不等你。” 原本昏昏欲睡的乘客也被着动静吓醒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她好像打扰到人家了。 陶星纯艰难爬起，拍拍裤腿，又非常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没事，呵呵呵，我没事。” 才怪。 她拍了拍脑子，清醒了一会儿。 诶，想起自己确实在那辆车上留了个手机号。 眼睛一闭一睁，然后死死地盯着屏幕，心里七上八下。 呜呜呜这么快就找上来了吗？她还抱着侥幸心理，车主不会和她计较了呢。 陶星纯欲哭无泪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好，小腿还隐隐作痛，不过现在也无暇顾及了。 她花了大概快十五分钟的时间去组织语言，删了又打，打完又删，来来回回，无比纠结。 算了！ 咬咬唇，心一横，千言万语都浓缩成一句，“对不起！” 再怎么说她也是有错的一方，陶星纯总得表现得有诚意些。更何况，就通过这么一句话，她觉得那车主肯定不是什么和善的人，而且，是个男人。 陶星纯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判断得不会有错。 她无比谨慎地发过去很长一段话，其中包括了起因经过结果以及反复强调自己是何等不小心的事后又是何等自责的。 但那人似乎都没怎么看，因为这次他很快就回她消息了。 “多大了。” 这又是什么不相干的问题？手机在陶星纯的手里一顿。 “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根据你多大年纪决定赔款数额。” 很简单的一句话，而且非常之利落果断，半点儿人情味都不讲。 居然这么彻底，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陶星纯更想哭了，这么说来，如果有经济能力的话是应该要全权负责了吧？ “我十七！” 其实已经十八了，而且快十九了。 她颤颤巍巍无比绝望地发了过去，希望这人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哦。”车主好像也没动什么恻隐之心，“我虽然不欺负未成年人。不过，好像是你自己提出要赔偿的，你打算赔我多少？” “我的压岁钱还有攒下来的追星钱，加起来差不多有两万五千多！可以全都给您。” 大不了不给路非明砸钱了qaq。 “…。”那人索性问她，“你爸电话多少？” “您别这样！我爸要是知道了，麻烦就大了。” 陶星纯差点就要掉眼泪了，看样子她拿出全部家当还不够赔是吧？ “…。” 他发了一串很意味不明的省略号，而且，不止一次。 “那个啥，您还在吗？” 陶星纯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哪里惹恼了他。 只是…这回她差不多等了快半个小时，都没等到消息。 陶星纯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心里倒是急得想骂人，哎，这是干什么嘛，直接给她个痛快不行吗？ 她可不想这么忧心忡忡地过接下来几个礼拜啊喂！ 第12章 程家 程潜并未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回到程家的机关大院。 程妈妈两三个月才见儿子一回，这次他倒是主动回家，还开着他爸的车。 “去看你爷爷了？” 程潜点头，“嗯，爷爷身体状况还不错，所以我顺便再来看看你。” 程母笑着哼了哼，“我可不想看见你，成天上电视新闻，看腻了。” 他微微扬起唇角，“妈，我上楼了。” “去吧。” 二姐程澄刚好下来，“哟，老三今天怎么回来了？” 她看着家中最小的弟弟，那张皮囊委实令人惊艳，忍不住“啧啧”两声，“妈，你说你和我爸的美貌基因怎么全遗传给他一个人了？” 程家一家都是美人坯子，程潜是上品中的上品。 几年前他在念书的时候，还没到这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地步，当了明星，将外表的优势发挥得更加明显了。 “我刚乍一看，差点又不认得。” 程潜瞥了二姐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这话省省吧。” 她最是会夸张。 他私底下从来不刻意打扮自己，任由头发温顺地垂在额前，一身黑色的休闲卫衣，袖口半挽，露出白皙却又不过分阴柔的手臂，下半身是条很常见的运动裤，穿着和那些年轻的大男孩差不多。 身材好，个子挺拔修长，不管是私服还是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穿什么都显得品味很高级。 程潜的卧室没有什么变化，他小时候就住在这里，长大了不是因为念书就是因为读工作，国内外飞来飞去，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家中的佣人见到他，喜出望外，“三少回来了？” 她作势要给床重新换层被褥，不过被程潜阻止了，他蹲下来，非常悠闲地逗弄着一只叫星星的小博美，“张妈，您别忙了，我在家里住不了多久。” 星星好像也很高兴见到主人程潜，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他的胸膛拱着，小短腿蹬阿蹬，呼哧呼哧地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心。 程潜难得露出了几分温和的笑意，他很喜欢狗。 张妈看到这场景，也不打扰他，她知道程潜的工作很忙，一年也就几天能有点自己的时间，于是她很识时务地退出了房间，还把门轻轻阖上。 手机常年静音，程潜也不怎么玩手机，等到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女生已经给他发了不少于三十条消息。 红色的小标识不断累积，屏幕闪烁个不停。 程潜：…。。 简直比王凯瑟还能碎碎念。 “哎，您说句话给我个答复吧，这样我会很不心安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零花钱也攒了蛮久了，再多我真的拿不出来了。” “对不起，我再说一遍，我真的知道错了。” 程潜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她背着画板，无比慌张心虚的模样，那张脸满是大写加粗的“我刚才做坏事了”，简直不能更明显。 “对了，请问您要怎么称呼？” “我姓程。” 程潜坐在地板上，单手发了三个字，星星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一点都不安分。 “你总算回我了！！” 程潜看着那足够将情绪表达得非常之充分的感叹号，挑挑眉，他点开她的朋友圈，随意地翻了起来。 四月三号，和同学在食堂吃饭，满满的一大碗雪菜面。 四月十九号，追路非明的新剧，还真情实感地写了几百字的追剧感言，核心就是路非明演技好长得帅。 四月二十二号，晒了自己画的画。 四月二十三号，继续追路非明的新剧。 五月十八号，机场，接路非明的机，人很多。 五月十八号下午七点… 下午七点… 如果说前面的内容都是属于女生稀松平常的琐碎，那么“五月十八号下午七点”这个时间似乎成为了改变历史的关键转折点，因为至此开始，好像哪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呢。 第13章 陶星纯，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呢？ 接下来她每发布一条朋友圈的时间间隔不超过五分钟，非常之紧凑，实打实的文字还有九宫格配图，并且毫无例外地都是—— “我今天一定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居然接错了人！” “生气，我被程潜这个狗贼骂眼瞎，他才眼瞎，真没素质！” “程潜这只小鸭子他什么时候才能糊？真讨厌。” 程潜：…。。 原来是她。 真巧。 拼凑起来的记忆又浮现出一张将妆化得惨不忍睹的脸，在机场的时候，有个短腿铆足了劲儿靠近自己，奈何她拼命踮脚也只到他的肩膀，却还是努力地将那句话传到他的耳朵里——“路非明，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有个不怎么确切的词可以形容，叫身残志坚。 程潜换了个姿势抱着星星，女生则在他看她朋友圈的几分钟里，慌慌张张地又堆积了好多条消息，看样子，她一直拿着手机等着。 “这么讨厌程潜？” 他却没有谈要赔偿之类的话题。 显然，她对于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是有点意外的，因为她大概迟了一分钟才回复，不过这个话题大概是戳中了她的心坎，于是她暂时忘记掉了更重要的事，专注于辱骂起程潜来。 “对，他是我最讨厌的明星，没有之一！” “你知不知道，他的黑历史说出来能把人吓一跳！” 程潜的额头垂下几根黑线，“…。比如说。” 她几乎是秒回，“比如说他被富婆包养啊，谁不知道？不然哪来的那么多资源，还抢走我家路非明的代言。” 末了，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你也讨厌程潜吗？” 字里行间竟然看出了迷之期待。 程潜：我大概是脑子短路才会问她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忘了弄脏我车的事了。” 他冷冷提醒。 “啊对不起对不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扯远了，那个什么，我，我要不然转你钱吧，两万五是我的全部家当了。”紧接着又是一个又一个的流泪祈求的表情，“程先生，您能不能网开一面？” “随便。” 程潜懒洋洋地回复。 “谢谢！！” 女生如释重负，半点没有拖沓，很是利落地把钱转了过来。 两万五，其实还不够程潜那辆车上的一个零件。 攒了好久的压岁钱再加上追路非明的钱，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一种紧巴巴的寒碜感。 程潜才懒得收未成年的钱。 他将手机丢在一边，然后掐着星星的脸蛋，“最近吃什么了，你怎么又胖了。” 星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呼哧呼哧地伸出小舌头，舔着他细瘦的手腕。 那里有一个不大不小，不深不浅的伤疤，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 伤口会结痂、痊愈、褪色，但记忆却鲜活到难以彻底忘记。 程潜垂下了目光，乌黑深邃的瞳孔如森林深处交织缠绕的藤蔓，一点一点地将思绪延伸，那个伤疤在手上有多少年了？ 七年了吧。 他放下星星，摩挲着手腕处的骨节，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撞进缭绕烟雾，撞进他的怀里，撞出了无数零碎记忆的女生。 许久，程潜动了动喉结，以一种极低的声线对自己说—— “陶星纯，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呢？” 第14章 被逼相亲 陶星纯接下来一个月都处于一种节衣缩食的状态，日子过得无比卑微。 不敢随便喝奶茶，不敢随便买衣服，不敢随便买路非明的杂志，三餐都是吃食堂的大馒头就小白菜。 她本来就灰头土脸的，现在更是灰头土脸了。 室友看见了，都于心不忍地啧啧点评，“你怎么变成这德行了？小脸蜡黄得和个越南人似的，我寻思你就算全拿去追星，也没有那么穷过哇？” 陶星纯这话听不得，一听就想哭。 她的钱全都因为自己手贱赔了个精光，每每想起，就觉得悔恨万分，你说说当时怎么就他妈的这么不小心？ 哎，她对自己真是恨铁不成钢。 说起来，那位程先生倒是没有真的收陶星纯的两万五，可她也不敢随便花了，人家又没说不要。 眼睁睁地看着两万五就躺在自己的微信零钱账户里，却又不能用！这种感觉简直比没钱还要痛苦煎熬！ 陶星纯已经不知道究竟是第几回抑制住自己去问问人家“这钱到底还要不要啦？”的冲动。 她将眼泪一抹，算了吧，就这样吧，不是自己的，怎么样都不会是自己的；是自己的，怎么跑都跑不了。 陶星纯因为穷到没有办法买好吃的安慰自己，于是只能灌心灵鸡汤了。 差不多紧巴巴地过了三个礼拜，她撑不住回家开荤去了，再不吃肉她怕是活不下去，看到书本都想啃。 陶母见陶星纯一上饭桌就开始风卷残云的状态，愣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吃完才发问，“你给路非明又花了多少钱？怎么着，在学校里连顿饭都吃不起了？” 这次她是真的觉得冤枉，分明一个铜板都没给他花。 可陶星纯也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只能委屈地含泪默认。 陶母一听，果然将筷子重重地拍到桌上，非常生气，“你这孩子，追星追魔怔了？连自己的生活都不顾了。这事儿我老早就想和你说了，也不是一天两天。” 她越说就越生气，往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见女儿都快到病态追星的地步，不得不提。 “好好的书不念，正经的恋爱也不谈，你说说你在大学都做了些什么？我本还觉得你姑姑杞人忧天，现在想想，她说得还真没有错。” 陶星纯听了这话，瞳孔顿时放大了一圈，什么情况？ “妈妈，你的意思是，该不会要我去相亲？” 她本好好地啃着鸡腿，现在忧心忡忡地手一抖，不敢再吃了。 陶父在一旁幽幽开口，“我有一战友的儿子…。” 这开场白也太俗气了点，陶星纯知道他想说什么，立马放下碗筷表示抗议，“我才不想认识你什么战友的儿子呢，爸爸，你别听我妈还有姑姑的。” “你和路非明有可能吗？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陶母见陶星纯这样抵触，很是头痛，“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成天做一些不着实际的白日梦，就不能懂事一点？” 第15章 打火机 “就算没可能，我就不能喜欢他支持他了吗？”陶星纯都快哭了，“我哪里不懂事了？从小到大都听你们的话，要我学画画就学画画，要我上补习班就上补习班，只有追星是我真正喜欢的。再说了，你明明答应过我了的，不逼我谈恋爱也不逼我相亲。” “多大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小呢？”陶父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训斥她几句，“你要追星可以，用自己的钱去，爱给那个什么明花多少就花多少，没人管。我和你妈给你的钱，是供你吃穿的，不是给你追星的。” 陶星纯死死咬住筷子，一腔怨气也不敢发泄，爸妈的话说得其实也没有错，可她就是不乐意听。 哼，分明前几天还说她小，谈恋爱的事情不着急，现在立马翻脸不认人。 陶星纯觉得自己十分憋屈。 吃过饭，她闹脾气回房间，连八点档的电视剧都不看了，那还是路非明主演的。 不知道做什么来缓解情绪，陶星纯决定理一遍房间里的东西，尤其是前段日子又收了好多快递，基本上都是路非明代言的东西还有周边，同款。 她的卧室的三分之二都和她爱豆有关，墙上是路非明的海报，桌上是以他为封面的时尚杂志，连抱枕都印着他的照片。 从出道至现在，每一件都是陶星纯费了功夫买回来的，这些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缺一个都不行，都被整理地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陶星纯看着这一切，吸吸鼻子，眼睛忽然觉得酸酸的，爸妈怎么就不能理解呢？还是说她真的在做白日梦？ 她叹了口气，将基本路非明的杂志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打算找个空地方收好，结果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陶星纯低头一看，唔，是一个闪烁着冷冽光芒的玩意儿，小小的一个，冰冰凉凉。 她盯着她出神许久，脑门“噌”地一下发亮，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在医院捡到的吗？在地上和七零八落的颜料混在一起，她没多想就全放进袋子里了。 陶星纯拿起来，仔细掂量了一番，我去，原来是个打火机。 那一层宝蓝色莫名其妙萦绕着一种分外妖冶的气息，就好像从它的主人那里带过来似的。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又想起当时她撞到了一个男人，朦胧氤氲之间，他对她说，“你撞到我了。” 那句清清冷冷的话在陶星纯的耳畔回荡着，混合着浓烈的烟草味，充斥着鬼魅和邪气。 这个打火机，该不会就是他的吧？ 陶星纯的额头垂下了几滴汗，她感觉自己好像捡到了什么特别不吉利的东西，赶紧把它放进了抽屉里。 “咚咚咚。” 爸爸在外面敲门，陶星纯打开，看见他和和气气地端着盘水果。 “怎么眼睛还红啦？真和爸妈较劲儿呢？” 他大概是感觉到了女儿的不开心，特意来开导开导她。 陶星纯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会儿已经好多了。 “才没有。” 第16章 没有谁比我爱豆更帅更有钱 盘子里是她最喜欢吃的菠萝，陶父笑眯眯地告诉她，别生妈妈的气。 她这下是真的不气了，连连点头，“还是爸爸好！” 陶星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又扫了一眼她的卧室，看见满天的路非明也不多说什么，只不过是欲言又止地叹口气，“纯纯，爸爸不反对你追星。” “嗯？” “不过呢，还是要有个限度比较好。”他摸摸她的头，“再说了，这娱乐圈也不止有路非明一个明星。” 陶星纯的牙齿一僵。 “我那个战友的儿子呢，他的工作好像就是个演员，大明星来着。”陶父自以为揣摩到了陶星纯的心理，“你不就喜欢那样的吗，认识认识也不错，至少比那个什么路什么明的有可能性。” 说来说去，原来还是绕到相亲的话题。 陶星纯觉得非常生气，一瞬间连菠萝都不想吃了。 “他叫路非明，我不是就喜欢那样的，我是就喜欢他这一个人，谁都不能替代。”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爱豆长得帅，比我爱豆身材好，比我爱豆有钱？” 她抬头挺胸，铿锵有力。 什么爱豆不爱豆的，陶父显然无法理解，只认为这些话乱七八糟。 只是…… 他陷入了沉默。 陶父认认真真地思忖了一下，五分钟后，竟激动地一拍大腿，这不是巧了了吗？老程的儿子，还真是条条都对得上！ 帅，身材好，有钱。 “你还别说，他确实又高又瘦，啧，那张脸就更别提了，可比路什么明好看多了。” 他说得完全由内而外，有感而发的真话。 路非明那张脸，全都是脂粉气息，他欣赏不来。 陶父对老程的儿子赞不绝口，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那个孩子耀眼得发光，他夸张到甚至动用了肢体语言。 可陶星纯一听这话，却气得脑袋冒火，这些中老年人的审美堪忧！ “不要！他好看就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拿路非明和他比，他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陶星纯非常坚定。 陶父也没有办法，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姑姑这不是挺关心你的吗，总给我提意见，人家程叔叔也一直都记得你，还很高兴把你介绍给他儿子认识。” 陶父语重心长地拍着陶星纯的肩膀，该说得都说了，就等着她点头了，只要她同意，他似乎就看见女儿面前的感情之路有了着落，并且一片光明。 “再说一遍，他叫路非明。”哪里晓得陶星纯斩钉截铁，半点都不领情，“爸爸，我要睡觉了，我不想认识谁谁谁，我就喜欢我爱豆。” “哪怕他一辈子都不认识我也没关系。” “能看到他演戏能给他花钱我就很高兴。” 这都是些什么话？ 陶父的面色一垮，也来了脾气，他加重了语气，“你这孩子又倔又傻，和头驴差不多。” 陶星纯压根就不在乎他爸爸这几句，反正她只管喜欢路非明，谁也改变不了。 “要认识你自己认识去。” 她撇撇嘴。 第17章 或许是有谁在骂我 陶母早就在门口悄悄守着了，偷听父女俩的谈话差不多有十来分钟，这下也忍不住，用力地敲敲门，“老陶你出来，别和她说那么多，没用。我就不信了，我不给她钱，看她吃什么穿什么，还怎么追星去。” 陶父这次说什么也和陶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无比赞同这句话。 他指指点点，“你看看，把你妈惹生气了吧？这么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 等父亲出了她房间以后，陶星纯气得往床上一倒，又将被子蒙住头，不给钱就不给钱，真讨厌。 爸爸讨厌，妈妈也很讨厌。 那个什么程叔叔的儿子，更讨厌！ 算哪门子的阿猫阿狗，配和她爱豆比吗？ 估计也就是娱乐圈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撑死演演网剧。 爸爸就知道夸张！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通，然后咬着指甲盖，陷入贫穷的忧愁。 妈妈不给她钱了，要怎么办？后天路非明又要出新的杂志了，也快到他生日了，还等着花钱给他做生日应援呢。 陶星纯愁眉苦脸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又犹犹豫豫地点开微信零钱。 两万五，静静地躺着，一动也没动。啧，那个男人怎么都不收？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不收她就当他不要了！这笔巨款看得她的心痒痒的。 陶星纯纠结犹豫，转念一想，又实在不想很没骨气地和爸妈低头。 那蠢蠢欲动的“邪念”在脑子里生根发芽。 这事…怎么着也过去很久了吧？ 应该不会再节外生枝了吧？ 她悄悄地用一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正想着，手机突然给她推送了一条消息——“新晋小生程潜又镀一金，电影口碑票房双丰收。” 陶星纯的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现在看到这个讨厌的人，立马找到了发泄的豁口。 “演技也就那样，水军到底收了多少钱？” “还新晋小生？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团队炒作营销买通稿，臭不要脸。” 她骂着骂着骂上瘾，喋喋不休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困。 睡觉！睡一觉起来，明天又是穷困潦倒，呸，元气满满的一天。 陶星纯看着墙上路非明的巨幅海报，心忽然安定了。 深夜十一点，程潜正坐在化妆间里，看一个访谈节目的台本。 造型师在帮他吹头发，而他很安静，低着头，不说话，只专注于那些密密麻麻都黑字。 额头光洁白皙，眉骨线条硬朗分明。造型师表面上敬业工作，心里早就激动地风起云涌。 程潜本尊也太好看了些，这个人的出现，不就是要他们失业吗？都用不着化妆做造型，随便吹一吹就堪称完美 而程潜压根就没注意到周围人是什么表情。他只要注意力集中，几乎能忽略掉所以对他来说不重要的东西，一动不动，就连翻过一页纸张都是悄无声息的，整个人就像一个静谧而精致的漂亮木偶。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皱了一下眉。 王凯瑟的观察力敏锐，替他端了杯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坦言，“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兴许是有谁在骂我。” 第18章 体验一下被富婆包养的感觉 王凯瑟哭笑不得，这话可真不像是程潜说出来的，“你放心，骂你的绝对不是我。” 程潜放下台本，“把我手机拿过来。” 稀奇，在王凯瑟的认知里，他对手机的依赖性为零。 “喏，怎么突然要用手机？还有半小时就上台了。” 程潜并未回答，只是随意拿着把玩了几分钟，然后又放在桌子上，界面停留于他和某个人的聊天记录。 唔，那还不是什么普通的聊天记录，而是一笔两万五的转账！ 王凯瑟不仅观察力敏锐，视力也非常好，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敢置信地叹道，“阿潜，你最近是缺钱？背着我接了什么三无微商广告？” “两万五？”王凯瑟扯了扯嘴角，“你对你自己的身价是有什么误解？” 程潜却随意地蔓延出了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浅浅，明眸善睐，好看得和一幅笔锋细腻的水彩画一样。 “没什么，体验一下被富婆包养的感觉。” 他的口吻也非常随意。 被。。富婆。。包养？ 王凯瑟露出黑人问号脸的表情。 他明白了，程潜大概不是缺钱，是脑子缺筋。 “是吗？”王凯瑟耸了耸肩，“两万五后面至少再加三个零，才能勉强睡到你。” 这下换程潜无语：…。。 “这次活动结束以后我要回趟家。” 王凯瑟知道他这个“家”指的是那边的“家”，直通军区，不可多说。 他名下房产再多，数不过来的豪宅别墅豪华公寓都抵不过一个程家大院。 他身为他的经纪人，也就知道那么多，不该问的从未问过。 “怎么着，有事？” “如果我说，是相亲？” 程潜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于是王凯瑟刚喝了一口的白开水差点全喷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你你你说什么？” 程潜却分外平静，他起身，明亮的照明灯穿透那平直单薄的肩颈线条，他拍了拍王凯瑟的肩膀，又对他笑笑，“逗你玩的，王先生。” 王凯瑟：我去你大爷。 程潜说得是实话。 他结束完访谈节目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程家很安静，差不多都睡觉了。 他也觉得有点累，洗澡，休息。 星星却精力旺盛地咬着他的裤脚，程潜随意地擦了擦头发，身上穿着一件松垮的白t，湿漉漉的满是芬芳清爽都水汽。 算了，先不睡，抽根烟再说。 夜里安静，倚在窗边，倒是可以看见外面非常透亮皎洁的月光。 程潜打开抽屉，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他沉默了三秒，才想起来自己丢东西了。 丢了一个打火机。 patek philippe蓝珐琅，限量款七十万。 程潜蹙了一下眉，去哪里了？ 他基本上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私人物品乱放。 手指轻轻抵着抽屉把锁，星星在他的脚踝处蹭来蹭去。 程潜总算回过神来，把它抱回自己都小狗窝。 它却试图从狗窝里跳出来，很不安分。 于是程潜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星星，乖。” 第19章 小老弟有眼光 星星好似听懂了人话，很听话地趴下了，扑闪着两颗大大的，又圆又黑又亮的眼睛，嘴里还不断地发出呜咽的声音。 程潜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挺眼熟。 星星，星星。 他明白了。 打火机在她那里。 空荡荡的卧室简洁单调，东西不多，摆设却很讲究，任何一个小角落都干净得一尘不染，如同顶级酒店都总统套房。 大理石地板亮得反光，映射出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程潜将擦完头发的毛巾随意一丟，拿出手机，果然，陶星纯这几天接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而且很明显忘了屏蔽他。 第一条，“没钱了，好穷啊，不能买爱豆的杂志，哭泣。” 第二条，“怎么办啊，除了卖肾卖身，有什么快速赚钱的办法吗？我还想去路非明的电影发布会。” 于是第三条—————— “低价处理九九新的打火机！我爸买来的只用过一次，不适合想转手，名牌，保证正品，原价998现在只需要599，有意者可以私下和我咨询，谢谢。” ？？ 一瞬间程潜很想骂人。 敢卖他的东西，而且还tm只要599。呵，她真是比以前还有出息了。 他沉着一张俊脸打了一行字，刚准备发送忽然又松开手指。 程潜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干脆利落地切换了一下账号————以买打火机的名义重新加陶星纯。 那女生见到有生意上门，非常高兴，不等他主动开口，就非常热情地打招呼，“小老弟，有眼光！从我朋友圈看到的吧？” …。。小老弟。。 程潜一头黑线。 “嗯。” 他仿佛看到了一张阴险狡诈的微商嘴脸。 “这个打火机你卖599？” 一分钟以后，她噼里啪啦地回了一大堆，“怎么，嫌贵？我和你说，这真的都是良心买卖，亏本生意。我就一大学学生，也不靠这个吃饭，坑你干什么？要不是因为没钱，我才舍不得卖。” “真的，我要是卖贵了一毛钱，我天打雷劈好吧。” “原价块一千呢！只是用过一次的，这个价格很划算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漏了一个“只“，表达的意思天差地别。 程潜面对陶星纯的脑回路，第一次涌出一种他的对手可能不把他当对手的感觉。 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程潜更不爽了，“给你699，卖给我。” 对于他的“大方”，陶星纯受宠若惊，“小老弟您太客气了，599就够了，我不贪心的。” “不是说缺钱？多给你一百块不好？” 程潜想起那紧巴巴的两万五，又仿佛看到一个蹲在角落里穷酸到吃糠咽菜的身影，可怜兮兮。 陶星纯装模作样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痛痛快快，“好好好，当然好！” 程潜也不拖泥带水地直接给她转账。 陶星纯穷了一个月，看到超过二十块的数额都会两眼发光，现在可是699啊！四舍五入一下就一千了！她差点乐晕过去，毫不犹豫地收钱。 当然，喜悦不能冲昏头脑，她还是理智地想起来要办正事，“谢谢你，那么你把地址给我吧，我给你寄过去。” 第20章 良心卖家 她以前也喜欢买卖一些闲置的玩意儿，对这流程简直轻车熟路。 程潜却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不用了，以后会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你直接给我。” 陶星纯果然懵了，“你说什么，见面的机会，你认得我？什么意思？” 程潜往沙发上一躺，勾起唇角，“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 “这个打火机后面有一行字母，你最好去网上查一查它的资料。” 陶星纯的疑惑加重。 她依照他所说的，一个一个将字母输了进去，结果弹出来的页面要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数字后面到底有多少零……个十百千……已经不重要了。 陶星纯咽了咽嗓子，脑门立马浮现出“后悔莫及”加“不识货”这两个词。 天啊…几十万的打火机她居然卖699！只有699啊！ 她这是错过了一次发财暴富的机会啊！ “你好像亏了。”程潜似乎通过许久没有动静的屏幕看到一个“咣咣”砸墙的人影，于是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良心卖家。” 他刻意强调这四个字。 陶星纯捂着胸口，差点吐血，看看，看看，大写加粗的嘲讽啊！ ——————— 翌日，程潜下楼，餐厅里已经布好了早餐。 他懒洋洋地对着二姐打了个招呼，然后坐下。 二姐正往土司上涂果酱，“起这么早？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的两三点左右。” 他抿了一口牛奶，回答道。 程首长将报纸翻得“哗啦哗啦”作响，瞥了一眼难得回家的儿子，“这次还算听话。” “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好没有？” 二姐来了兴致，眉飞色舞道，“哟，什么事呀？还得特意把阿潜叫回来商量。” 程首长放下报纸，敲敲桌子，“当然是你弟弟的终身大事。当初他进娱乐圈我不反对，但是现在也二十五了，该定的也得定下来，其他的我不管。” 二姐既觉得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不过，她弟弟这张盛气凌人的皮囊，再加上那个生人勿近的烂脾气，能看得上谁？又有谁能配得上他？ “娱乐圈四五十岁单身的也多见，再说了他在圈子里，美女如云，总有合适的。” 二姐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父亲一听程澄这话就不高兴，“娱乐圈那些戏子我看不上。“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程家虽然没有封建到给儿女包办婚姻，不过在x京到底有权有势，门当户对还是要讲究的，再不济女方家里总得得清清白白。 程澄知道父亲就是这个性，偏偏她弟弟比她爹还有个性。 当初和她和那个叫顾柳的女主播不就是…。算了，不提也罢。 程首长又问到，“你还记不记得陶家那个小女儿？” 程澄咋舌，“我记得那孩子还挺小的，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程夫人端来一碗乳鸽汤，刚好听见这话，“也不小了，今年十九。” 程潜一直在默默地吃饭，没有表态。 程首长干脆把那女生的照片翻了出来，在餐桌上给一家人看看。 白白净净，清清秀秀，还有小酒窝，长得倒是又乖又邻家。 第21章 吃冰淇淋 只是，程澄偷偷瞄了一眼程潜，以他前女友为审美标准，估计瞧不上眼吧？ “叫星纯是吧？模样挺舒服，是我喜欢的类型。” 程澄又把照片拿近了看了看。 不是过分ps的大头自拍照，也没有恶俗的贴纸特效，这还是陶家出门旅游，她躲在角落里吃着冰淇淋，不情不愿被妈妈抓怕到的，远远地就看见一张脸。 “你喜欢没用，阿潜觉得怎么样？” 程首长又敲敲桌子。 程夫人对陶家的姑娘也是很满意的，更何况她家背景简单清白，陶父和程首长是昔日战友，知根知底。 程潜垂了垂眼睫，那双狭长细腻的眸子里透着缄默冷淡的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二姐程澄猜测，大概也不爽父母这样安排吧？ 姑娘是挺好一姑娘，若是他不喜欢，依照他的个性，势必会伤害人家，半点脸面都不给。 想到这里，程澄干笑一声，“爸妈，我看你们也别着急，阿潜才刚二十五……” “你们来安排就好，我没意见。” 程潜将喝完的牛奶杯放到桌上。 这句话说得程澄愣了三秒，她看着他，牙齿的骨质都觉得有几分疏松，性情大变了？ 程爸程妈自然是非常高兴的，程潜从小到大很有主见，有时候意见不合索性不听他们的，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就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这么爽快。 “我看好，过会儿我就和老陶商量，他家闺女怕是还在学校念书，等她有空回家以后，咱们正式安排着吃个饭。” 程澄也大为惊讶，看来顾柳在程潜的心里，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吃过饭，程潜带星星出门散步，程澄也一并跟着。 她总觉得她弟弟哪里不对又憋着不说，这小破孩儿的想法愈来愈令人捉摸不透。 “阿潜，其实你还年轻，要是真不愿意相亲也别强迫自己，我去和爸妈说说，再不济要大哥去劝劝，大哥不就是三十岁才结婚？现在照样过得很好。” 大哥程渐经商，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妻子是国际银行的千金，虽然多少也有点政治联姻的关系，不过小俩口也是真恩爱，孩子都五岁了。 程澄心想，大哥这例子总有几分说服力吧？ 程潜却蹲下来，专注于揉着星星的小卷毛，午后的阳光暖洋洋，斑驳稀疏撒下，勾勒出一个几乎快羽化的清俊轮廓。 就好像把她的话忽略干净。 程澄有点忧愁，这该不会是到了选择逃避现实的境地？莫不是上次分手带给她弟弟的打击太大？ “阿潜，你和顾……” 他笑着看了程澄一眼，“我们去买冰淇淋吃。” 嗯？ 程澄舒展了一下眉眼，“你怎么想吃冰淇淋？” 程潜起身，用手挡住远方明媚刺眼的光，“没什么，就是看到陶星纯吃得那么投入，忽然感兴趣了。” 程澄的脑子当机三秒，空白，重启刷新，然后才彻底反应过来。 我靠？这阴险的小子什么时候觊觎上人家才十九岁的小姑娘了？！ 第22章 妥协 陶星纯拿着那个神秘人给她的699凑合地过了两个礼拜，其中还花了三百给路非明做生日应援，现在口袋又比脸还要干净。 就算穷到死也不能亏着她的爱豆。 这是陶星纯的追星素养。 路非明今年二十五，这次生日相当重要，以后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花路也一定会越走越顺。 对了，飞飞肯定很喜欢粉丝们送的礼物吧？ 陶星纯一边自我感动的同时，一边吃着花椰菜配大馒头。 她室友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她一份排骨，又劝道，“你何苦这么为难自己，要不然回去和爸妈认个错，拿点生活费嘛。” “我不。”陶星纯撇撇嘴，很有骨气，“这不是简单的认错，这是向恶势力妥协！我要是光道个歉还不容易？可爸妈一定会要我去相亲。” 她托腮抱怨，一脸忧愁。 室友慧慧想了想，其实吧，陶星纯父母一点都没错。虽然她身为同龄人，很能理解她追星，不过更担心的还是她到现在都没有男生喜欢，也从不和异性说话。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大好年华就该好好地谈场恋爱。相亲可以多认识点人，这对陶星纯来说，不是挺好一件事吗？ 不过慧慧也就只敢在心里嘀咕，要是当她面说，肯定要不高兴。 “这样吧。”她给她想了个办法，“你先假装服个软，把钱拿来就回学校，能软磨硬泡就软磨硬泡，拖到后面谁还记得给你介绍对象这事？再怎么样也不能和钱过不去，不然你吃什么？哪里还有闲钱给你爱豆砸钱？” 前面的话陶星纯听慧慧说了不止一遍，后面那句给爱豆砸钱，立马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真是太关键了！ 她一拍桌子，可不是吗？饭可以不吃，但路非明不能不喜欢！ 陶星纯回寝室收拾收拾，逃了一节无关紧要的选修课，又给爸爸发了条语音，“爸爸，我想通了，不和你们生气了，现在已经坐上公交车回来了，没有要你来接我哦！” 陶星纯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才刚出校门而已，她觉得慧慧的方法可行性特别强，所以心情瞬间从灰暗切换成明亮，连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轻快起来。 仿佛金钱就在她的眼前招手。 正值周末，父母都在家，陶父看见陶星纯发过来的消息，对着陶母咧嘴一笑，“你看看，这不还是挺懂事的吗？” 陶母虽然一板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还是起身走进厨房，给陶星纯做她爱吃的可乐鸡翅。 陶星纯本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回家的，不过一看到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还都是她最喜欢吃的，尤其是肉！再看看爸妈坐在餐桌旁，愣是等了她一个钟头也没动筷子，也没有计较她小脾气，“纯纯回来了，赶紧洗洗手吃饭。” 她觉得特感动，一感动，就决定把要生活费的事往后挪一挪，在家舒服几天再说。 慧慧说得果然没有错。 只要她的态度好一点儿，爸爸妈妈的态度也不会那么强硬了，甚至还主动了解起路非明，再也不骂她追星属于做白日梦，浪费时间。 不过舒服归舒服，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能忘。 第23章 棒打鸳鸯 礼拜一上午，陶星纯腻在妈妈的胳膊里撒娇，心满意足地拿到了生活费。她看着那红彤彤的转账记录，在心中窃喜，嘿嘿，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衣食无忧，不愁吃穿，还可以去看路非明的电影发布会，站台活动，甚至还有多余的闲钱去买僵尸号黑他的对家程潜，真棒。 陶星纯现在有钱了，整个人无牵无挂的，正准备回学校，哪里知道妈妈突然来了一句，“你不是下午没课吗？” “对呀，怎么了？”她顺口就回答。 “哦，那正好，明天要你爸爸送你去学校，过会儿跟我们去和你程叔叔吃顿饭，大家了解了解。” 这句话从妈妈的嘴里说出来，顺其自然地像是在喝白开水一样。 陶星纯也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这什么意思？” 陶母瞥了她一眼，“拿了钱就想跑？陶星纯，你正当你妈不了解你呀。” 她心虚地握着手机，干什么？钱反正都到了她的账户里了，才不会转回去呢。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啊. 妈妈用力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你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我都懒得戳穿，但你妈我没那么好糊弄，说过的话可一直都记的。” 她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双腿叠着，手贴着膝盖，整个人看着威严无比，“现在钱给你了，也不反对你继续追路非明。咱们娘俩各退一步，你听话，跟我们去吃饭。” 陶星纯整个人都傻了，有一种美梦破碎的失力感！ 表面上听着是在和她和和气气地谈条件，可实际上，妈妈不就是在变相威胁她吗？ 如果不答应，肯定要她把钱都还回去。 陶母也捏准了陶星纯这一点儿，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话。 就在她还死命咬着牙冠，面红耳赤的时候，她爸爸行动力迅速，已经把车开到楼下，催促她们赶紧收拾收拾出发。 陶星纯想撞墙一了百了！ 姜还是老的辣。 现在好了，她自以为的小聪明都被揭穿，整个人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陶母起身，当机立断，推了推她的肩膀，“赶紧去打扮一下，你看你穿的，像个什么样？” “纯纯，听话。”陶母的语气一软，“妈妈都已经让步了。” 陶星纯的面色一白，腿脚僵硬地踱进房间。 她关上门，一脸忧郁地看着卧室里的窗户，心情和苦情剧女主角似的。 要不然抱着路非明的抱枕一道殉情好了！（陶星纯单方面认为） 谁都不能拆散她们这对鸳鸯！（陶星纯单方面认为） 绝对不服从包办婚姻，要自由恋爱！（陶星纯单方面认为） 啧，可这是在三十层，跳下去肯定死得透透的，陶星纯又怕死，这么想想也就算了，反正逃跑无望。 她摸着路非明的人偶枕头，挤下两滴鳄鱼泪，“飞飞，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和个宁死不屈的抗日女战士似的。 陶星纯哪里有心思打扮，随意抹了一把脸，把睡衣换成大学统一发的又土又丑又肥大的军绿色校服，头发一抓，就这么收拾着出了房间。 本以为谁看到这样的她都会皱皱眉，哪里来的纯朴土妞？ 第24章 她好像，看到了某个人 万万没想到！就这德行竟然撞到妈妈的审美上了，陶母上下瞥了她一眼，很赞同地连连点头，“这样好，看着有书卷气，乖巧舒服。” 陶星纯再次想撞墙。 爸爸又在楼底下摁了喇叭，催促的意思明显。 陶星纯才发现今天她妈妈打扮得特别正式，本还觉得奇怪，估计是有什么教研活动，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她这相亲的事。 难怪啊难怪。 陶星纯觉得自己就不该回家。 她坐在车上，心猿意马，整个人都惴惴不安。 外面的天真大真蓝啊！她可不可以跳车呜呜呜。 吃饭的地点是一家非常奢侈的五星级酒店，消费门槛很高，出入基本是名流权贵。 陶星纯又被震惊了，她还真以为是妈妈说的那样，不过是聚一聚而已。 “我，我紧张，想去卫生间。” 她一踏进金碧辉煌的大堂，就开始发怵。 紧张也是常理之中的事，陶母点点头，“早去早回，包间在十三层，别让人家等久了。” 得到妈妈批准，陶星纯如释重负，一溜烟儿跑了。 她紧张是真的，去卫生间却是假的。 陶星纯猫在角落里，焦心焦虑地给慧慧打电话，“怎么办，我骑虎难下！现在回不去了，我爸直接要我去和程家那个谁吃饭，这都被威胁着到了酒店。” 都怪慧慧啊！ 陶星纯悔恨懊恼。 慧慧也懵了，她可没想到她的父母这么执着，赶鸭子上架，就这股热乎劲儿，这风驰电掣的速度，还有这干脆利落的操作，好像死命逮着她生怕她逃了似的。 “那要不然，你就见一面，敷衍敷衍。” 慧慧也只能这样说了。 “我不要。”陶星纯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的心里憋着火，不是见不见的问题，是她压根就不想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那要不然，你别管那么多，直接溜吧，反正你不是也拿到了钱吗？” 慧慧又开始出馊主意了。 陶星纯想了想，咬咬唇，一瞬间竟动了这个念头。 不行不行，她难得理智一回，要是真的溜了，爸妈肯定要被气死，在程家面前也不好做人。 慧慧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既来之，则安之。” 简直没有什么卵用。 陶星纯也只能被迫相亲了，她心想，过年过节不都要走亲戚？硬着头皮撑撑就过去了！ 她挂了电话，又在原地徘徊了好一会儿，等到思想工作做通，才下定决心去坐电梯，上十三楼。 穿过酒店长长的走廊，就在前一乘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分外眼熟的身影，颀长而挺拔，平直的宽肩支起一件休闲t恤，本是一件非常普通的款式，穿在他的身上却变得很不普通。 黑色墨镜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不过依稀可以透过菲薄姣好的唇形，以及那清晰分明的轮廓判断出容貌极为出众。 陶星纯在现实里见过最好看，最顶级，最绝色，最令她脑子空白到说不出话的人，只有一个路非明。 那还是她好久以前去现场看他的综艺节目，差不多半年过去了，还是记得清清楚楚！那种震撼感真是忘不了，见过真人以后，陶星纯就彻底沦为死忠粉，可见路非明的姿色。 直到现在，她脑子里构筑的审美似乎被打破，恍惚间被那短暂的一瞥所惊讶到，“叮”的一声，下一乘电梯在她面前打开了门，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应该是明星吧？ 普通人哪里有那种气质？好像比路非明还要更胜一筹. 第25章 她看见程潜了 诶，她见到明星了？这是哪个明星？而且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模样同样漂亮的女人。嘶，好像有八卦的气息？ 陶星纯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忽然在眼前炸开了一道闪电。 程潜？ 他是程潜！ 身为他尽心尽责的标准职业黑，陶星纯把他这个人的各种细节翻来覆去地几乎快扒了个遍。 那唇形，那身材，还有右手的手表。 绝对是程潜没有错！ “我靠！”陶星纯忍不住叫了出来，“还真是他？” 如果一个黑子见到他最讨厌的明星，并且发现这个明星还带着一个神秘女子，举止亲昵，请问他要怎么做呢？ 当然是爆料啦！ 陶星纯无比激动地给她的发小赵悦颜打电话，第一时间以嘹亮的嗓音告诉她——“程潜这次绝对玩完了！” 她在心里乐开了花。 赵悦颜和她一样，喜欢路非明，非常讨厌程潜，她甚至比陶星纯更讨厌一些。因为她还特意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网站，专门黑程潜。 那个黑站虽然也就几千粉，其中还有三分之一是她俩的小号以及网上买来的僵尸粉，不过再怎么说，赵悦颜也是程潜第一黑站的站长，在路非明的饭圈树立了威严。 她听陶星纯说，程潜带一美女来酒店开房，先是嗷叫了好几声，又捂着嘴热泪盈眶，最后对着家中的灶王爷拜了三拜，显灵了显灵了，总算抓到实锤大黑点了，程小鸭子这次肯定要糊，连老天爷都帮他家路非明。 “你确定吗？把照片发过来。” 这句话就像是往陶星纯身上泼了一杯水，她瞬间就清醒了，“坏了，我就看了一眼，没有拍到照片。” 赵悦颜遗憾地一拍大腿，“那不行啊，你得有证据，我不能就这么裸着去爆料，万一他告我造谣诽谤怎么办？” 陶星纯咬咬牙，斩钉截铁，“他还有脸告你造谣诽谤？我亲眼看见的，不会有错。” 赵悦颜自然是相信她的，可惜就是没有照片。 “你赶紧跟上去，能拍到一点是一点。”她给陶星纯出谋划策，“我和你说，这料要是真放出去了，娱乐圈绝对发生大震荡，各网站论坛的服务器肯定要奔溃，到时候你就是那个大功臣，你想想，搞垮程潜，你骄不骄傲？高不高兴？有没有成就感？” 面对着灵魂三连拷问，陶星纯仿佛看见了一幅花团锦簇的场面，而她站在最中央，左右手各执鲜艳锦旗，分别写着“抗潜英雄”和“为明除害”，顺便还拉了一条横幅，“热烈表彰陶女士在路非明的星途之路上做出了巨大贡献。” 她的眼睛迸发光芒，被赵悦颜这句话说得心神荡漾，没错，跟上去，拍照片。 陶星纯当机立断，随便按了一层电梯，程潜会去酒店的哪里？ 大白天的应该也不是开房的时候（她是这么觉得）餐厅？咖啡厅？运动房？游泳池？ 不行不行，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陶星纯碰运气找了好多楼层，最后才想起有个地方的可能性非常高——地下停车场。 隐蔽，安全，在那儿约会还可以追求刺激，狗仔不都 第26章 跟踪 她觉得自己的小脑瓜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酒店的车库不算太大，不过黑黑的，光线暗淡，陶星纯一踏进去，就觉得有几分凉飕飕，温度好像降了很多。 她仔仔细细找了半天，结果却发现没有什么人的踪迹，心情瞬间转换，从起先的激动变得一半失望一半很不甘心。 不是吧？到手的黑料就这么飞了？ 陶星纯干着急，难不成要在酒店蹲好几天？程潜总不至于一辈子待里面不出来是吧？ 她一转身，没注意背后，直接撞到了一辆车，力道很重，都快听见骨头“咔嚓”的声音了。 “嘶疼。” 陶星纯揉着膝盖，很是不高兴，什么啊，没拍到照片也就算了，还差点把裤子划破。 眼睛顺势往下一扫，啧，保时捷的logo，有钱人的车。 她“啧啧”摇头，这年头是不是稍微有点钱的人，都喜欢买这种车？她从鼻腔里发出嗤的一声，继续揉着膝盖。 等等？ 这辆车，这车，以及车前盖上那淡淡的颜料痕迹…。。陶星纯咽了咽嗓子，身体顿时变得僵直，汗水凝结成小水珠，一滴一滴往额头上冒，她忽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因为这辆保时捷超跑。 好眼熟。 瞬间陶星纯跳了起来，就好像身上绑了一百颗炸药同时点燃。 我的妈呀，这不是要她变成穷光蛋不得不来相亲的罪魁祸首吗？ 不会吧？这么巧吗？ 陶星纯觉得自己和看见了鬼似的，脚底抹油，心里发憷，赶紧坐上电梯离开地下停车场，心脏还像经历一场浩劫一般砰砰直跳。 “要命哎！我怎么会再看见这车？车主该不会也在酒店？不过他应该不认得我吧…。”陶星纯无比心虚地抚着胸口，“我又不是没赔钱！” 她沉了一口气，又安慰自己说不定是看错了，疑神疑鬼。 手机铃声透过双肩包响了起来，就这也要她吓了一跳。 陶母见她去卫生间一去就是半小时，忍不住打电话过去催催，“你到底在干什么？人家程叔叔，程阿姨，还有程家的哥哥姐姐都等你很久了。” 陶星纯被拉回现实，听了这话，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啊？都，都到了啊。” 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纷繁复杂，交错重叠，油然升起一种忙都忙不过来的错觉。 刚才见到程潜了，还见到那辆令她分外惊恐的车了，以及，过会儿就要去相亲了。 “你这孩子真是不要人省心，赶紧上来，十三层，远山居包间，别弄错了。” 陶母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陶星纯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算了，她将书包带子用力一扯，先应付饭局，再想偷拍程潜。 远山居是这家酒店出了名难预定的包间，程家花了大价钱包下，给足了这次聚餐的面子。 陶星纯推门进去的时候，爸爸和程叔叔正相谈甚欢，她一进来，空气都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她的脸瞬间一红，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 第27章 叔叔阿姨好，我是程潜 但凡遇到是这种场合，无论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亲朋好友，还是爸妈工作上的朋友同事，陶星纯就会觉得极度不自然与尴尬。 她僵僵地打了声招呼，程叔叔和程阿姨倒是非常热情大方，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这么多年没有看见了，还把她当做自家小孩儿似的，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笑意温和地握着她的手，拍着她的头，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嘴上总夸她长高了变漂亮了，文静又乖巧。 陶父陶母噙着笑，“哪里哪里，一天到晚的要人操心。” 差不多寒暄关照了半个小时，这个必要流程一过，陶星纯这才坐在座位上，有空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程叔叔大约五十左右，和她爸爸年纪差不多大，不过模样可比爸爸要好看多了，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虽然多少有岁月的痕迹，不过一眼就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英年才俊，现在连根白头发都没有。 程阿姨更是漂亮，皮肤保养得比陶星纯一个小姑娘还要好，气质端庄，温婉大方，穿着一件素淡的旗袍，身上并无任何奢侈浮夸的点缀，不过单是手腕上的翡翠，就足够买下一栋三环内的房子。 除此之外，还有陶星纯的爷爷奶奶，她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出动了老人家，所以到底是有多兴师动众？ 她又看了自己一眼，打扮得别提有多挫了。 悄悄地打量完毕，陶星纯低下头，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应该少了点人吧？ 就，就那什么程家的儿子来着，他才是她今天要见面的对象诶。 陶星纯的小手藏在大圆桌下，不安分地绕着圈圈。其实那人来不来倒是无所谓，不来那最好了，不过她看着眼前一桌子菜，又不能随便动筷子。 好饿。 妈妈就知道骗她，什么程家的哥哥姐姐都等她很久了，弄得她紧张兮兮，结果人压根就没出现。 “澄澄呢？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没有接到她弟弟？”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墙上的挂钟看了上去，下午五点零三分。 程阿姨这句话刚刚问完，包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陶星纯仿佛看见了一大束光，以一种非常张扬的姿态贯入了她的眼睛。 进来的女人大略二十七八，个子高挑，身材妙曼，穿着一件大红色风衣，衬托着那张出众的脸蛋愈发明艳动人。 “哎呀，叔叔阿姨们，不好意思，刚才找错地方，晚到了。” 她的声音也非常清脆响亮，笑盈盈的，眉目流转，明眸善睐。 陶星纯看傻了，长得好漂亮…。 而且…。怎么又觉得好眼熟？ 她没控制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想起来了，这不是电梯里，那个挽着程潜的女人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喵喵喵喵？ 怎么回事？ 陶星纯觉得脑子一片混沌，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一阵，她突然升起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感觉。 而那种感觉，在他进来的一瞬间，汇聚成惊涛骇浪，彻底翻江倒海。 紧跟在女人身后，低沉清冷的声线穿透过包间，声音的主人只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白色t恤，影影绰绰，笔挺修长，似雨后山谷里沾染露水的松竹，他的眉梢微倦，姿态舒展而慵懒。 “叔叔阿姨好，我是程潜。” 他笑了笑。 恍若一片花瓣落在唇角。 第28章 相亲对象居然是程潜 程潜的程，程潜的潜，就是那个大明星程潜；就是那个几大流量之一程潜；的就是那个路非明的死对头程潜。 就是那个…陶星纯黑了不下几百遍的程潜。 她嗷呜一声，椅子往后一倒，差点直挺挺地摔下去。 不是吧，不是吧？陶星纯仿佛置身于窒息和断气的边缘，离当场去世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她的相亲对象，居然是程潜。 程叔叔的儿子，居然是程潜。 程，程家，明星…。 她咣当咣当，只想砸墙，又摇了摇头，感觉脑阔里都是水。 爸爸则是意味深长地对着她挤眉弄眼，还用口型对她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长得多好看，你不来才要后悔呢！” 他刚才看见她女儿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就晓得肯定是看上眼了，不然哪里会这么慌张。 程澄和程潜入座，这次饭局的重头戏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陶星纯的心情实在复杂，她连半点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偏偏手机还在这个时候震动个不停，全都是赵悦颜的消息。 “跟踪得怎么样了？” “和程潜在酒店幽会的女人是谁？” “你记得拍清楚一点，两个人都得清楚知道不？看得到正脸的那种，我知道很有难度，不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要为咱们的组织作出贡献啊陶同学。” “程潜能不能玩完，就看你了。” 陶星纯的额头直冒冷汗，这位姐，您就别来添乱了。 程潜能不能玩完她不知道，不过她自己倒是真的要完了。 “你的手机在响。” 陶星纯一个激灵。 那个声音不咸不淡，轻飘飘地传了过来，似乎离得很近。 她僵着脖子看了一眼，程潜正单手撑着额角，漂亮狭长的眸子就这样正大光明地看着她。 像只狡黠的狐狸。 她愣住，立马转过头，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知，知道了。” 心脏跳得很快，噗通噗通。 那种感觉无法描述，她从前在屏幕前见到他，带来的震撼感远不及亲眼见到他的万分之一。 程潜好看是好看的，不过讨厌也是真讨厌，完全就是一张捉摸不透的妖精脸，萦绕邪气。 这一幕被几家长辈捕捉到，皆半开玩笑地打趣儿，“阿潜，人家女孩子脸皮薄，你要主动和人说话。” 程潜勾起淡淡的唇角，“我会的。” 陶星纯又是一个激灵。 这顿饭吃得忐忐忑忑，索然无味，陶家和程家倒是非常满意，只有陶星纯，恨不能立刻一个筋斗云飞走。 吃完饭，她想着要找个借口先撤了，正在心里盘算理由，赵悦颜的消息又如机关枪一般“笃笃笃”追了过来，而且还是一连串的语音。 陶星纯没带耳机，只能硬着头皮点开，于是高昂的一句话蹦了出来，“照片呢照片呢！你怎么不回我！干什么去了！关键时刻别掉链子，程——” 她吓得立马把手机塞包里，及时将后面半句堵回去。 “程什么？”程家的二姐笑着看着陶星纯，“我的耳朵可是很尖的哦。” 陶星纯窘得又是脸一红，双颊滚烫，“我我我…。”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澄支着下巴，双眸明亮透黑，“想和阿潜合照是吧？” 猜来猜去，也只有这个了。 陶星纯的眼睛立马放大了一圈，内心在不断摇头拒绝：我不是我没有我才不稀罕。 她僵硬地挺直了脊背，坐在原地，一动也没动，整个人看着傻傻的。 “不要害羞，你问问他可不可以。”程澄见她脸红，以为她不好意思，故意对她眨了下眼睛，“他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不过私底下的性格还是很好的哦。” 程潜并未说话。 “姐姐，我，我能不能和你拍一张。” 陶星纯握住手机，实在觉得不知所措。 程澄一挑眉，“好啊。” 她非常爽快地坐过去，又很亲昵地搂住陶星纯的肩膀，拍了几张以后，似乎觉得不尽兴，顺手推了程潜一下，“你也来，我们三个人拍一张。” 他松散地扫了陶星纯一眼，然后对她说，“靠过来一点。” 并未拒绝。 竟然真的答应了？ 陶星纯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程澄刻意要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这要她更加不自然。 白色体恤上居然沾染着一股非常清淡的药皂香，若即若离地贴在身后，她仿佛都能够听见他动喉结的声音。 感觉…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陶星纯试图离远一点。 他却轻轻扶了一下她蠢蠢欲动的肩，微微启唇，“别乱动。” 那三个字擦过她的耳垂，萦绕着一股如幽兰一般朦胧淡薄的气息。 “咔嚓咔嚓”，拍下好几张。 程潜将手机还给陶星纯，口吻寡淡，“刚才你一动，脸差点变形。” 陶星纯：…。。原来是这样！ 陶父陶母和程叔叔、程阿姨互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笑意。 吃完饭，两家人又天南海北地叙起旧，没完没了。 陶星纯被这次饭局折腾得脑子乱乱，只想回到家倒头就睡。 她的相亲对象是程潜啊程潜啊…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 虽然她黑他黑得很凶，却也只是在网上气焰嚣张，在现实生活里，程潜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很讨厌他来着。 陶星纯低着头，用手在桌上画圈圈。哎，中老年人的话怎么那么多，说也说不完，她就等着回去呢。 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她实在忍不住，鼓起勇气站起来，“叔叔阿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还有点事先走啦，你们慢慢吃慢慢聊。” 这话一出，少不得被劝阻，陶星纯也预料到了，她继续硬着头皮找理由，反正说什么也不留下来。 “我送你，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程潜坐在一旁，沉沉缓缓地开了口。 于是原本还算热闹的包间，在那一瞬间陷入安静。 他在饭桌上基本保持沉默，偶尔礼貌性回应，这句话说出来，实在令人意外。 第29章 我的东西呢？ 程叔叔立马接话，“没错没错，要我们家阿潜送送。” 陶星纯也没想到事态的走向居然是这么个情况。 就在她转而开始找“不了不了我还是继续吃点吧”之类的借口的时候，程潜已经起身，顺势拿出了车钥匙。 陶父在心里暗喜，觉得两个人有戏，他悄悄地和女儿做口型，“还不快去？人家都说要送你了。” 陶星纯的额头发热：老天爷是不是在报复我？ 地下停车场她来过一次，还是那么得阴冷昏暗。 她跟在程潜身后，本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却莫名其妙走出一种鬼鬼祟祟的风格。 他在前面，忽然停了下来。 陶星纯也马上停了下来，抓住书包带子，“干嘛！” 她咽了咽嗓子，空荡的停车场回荡这两个字，分贝很大，显得非常不友好。 程潜转身，眉梢的邪气愈发浓稠发散，与饭桌上那个淡漠寡言的模样截然不同。 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同。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他的轮廓，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在笑，目光沉沉地锁在她的身上。 “车子在那边。” 可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陶星纯：“…哦。” 她下意识觉得，这话和他的表情非常不相符，但她也说不上来。 当陶星纯看见程潜径直朝一辆分外眼熟的车走过去的时候，头顶上才真真切切地传来“轰隆”一声，感觉被雷劈中。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程潜的车，是保时捷超跑。 很贵的那种。 车上还带颜料的那种。 她弄脏的那种。 陶星纯傻了，原来程潜就是这辆车的主人？ “怎么？”他见她傻站在那里，一幅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样子，禁不住挑了一下眉。 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她回过神，“没，没怎么。” 打着一双发颤的腿靠近，程潜替她打开车门，又敲了敲车沿提醒道，“没怎么就好，记得系上安全带。” 陶星纯在副驾驶上坐得难受，她点点头，“哦。” 她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程潜上车，合上车门，狭隘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怎么会这样？ 陶星纯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心中慌乱，动作也变得不利索，将安全带系得乱七八糟，思绪完全被搅和成一团浆糊。 这样的窘态大概是被旁边的人看不下去，腰间忽然伸过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她一愣，不敢乱动。 一张脸凑近，毫无瑕疵。 如玉一般的肌肤，将眼角的泪痣衬托得愈发明显，细碎黑发轻轻垂在额前，鼻梁高挺而通透。 沉默，一秒，两秒，屏息凝神，空气仿佛凝固静止，不再流通。 “陶星纯。”程潜将她的安全带系好，手却并未松开，而是抬起那双狐狸似的眼睛。 她的额头冒出几滴汗，被他点名，竟有一种做了没交作业结果被老师点名的恐慌感。 “我的东西呢？” 他问。 ……。 陶星纯又傻了。 什么东西？ 第30章 在此以前，你认不认识我 宝蓝色的耳钉闪烁着冷冽妖冶的光，照进了陶星纯的眼眸。 她的瞳孔放大又收缩，想，想起来了，那个打火机也是宝蓝色的！ 上次她在医院，撞见了一个很不好招惹的高个子，朦胧浓烈的烟草味道里，他就带着这样一个耳钉，和外头的蓝玫瑰一样。 程潜。 车的主人，打火机的主人，以及，她的相亲对象，原来都是同一个人。 陶星纯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唇，这他妈的也太恐怖了。 “你是说，打火机？”她摇摇头，“我，我没带。” “没带？” 语气微挑。 她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是你的打火机。” 这真的不能怪她。 “就像你不知道弄脏的是我的车一样。” 程潜淡淡地补充道。 陶星纯今天已经接二连三地被魔幻现实给惊讶到，听到这句，竟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了。 “啊？你怎么晓得是我。。弄脏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到后面基本上没声儿了。 这个程潜不是应该在娱乐圈很忙的吗？怎么还有空去调查这件事？ “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我把钱赔给你了。” “两万五而已。”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陶星纯涨红了脸，急得脱口而出，虽然她明知道错的是自己。 但他就像踩着她尾巴玩她似的。 很、不、舒、服。 程潜似乎真的认真思考起来，隽秀的眉眼沉沉地扫了一眼窗外，“到底要怎么样啊…”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靠近，温热的气息拍打在她的耳垂，“回答我一个问题。” “啊？” 陶星纯的脑子发白。 “在此以前，你认不认识我？” 陶星纯的脑子白得更厉害了，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认识吗？在网上都快把他老祖宗掘地三尺翻来覆去骂几百遍了，这张俊脸都不知被恶意ps过多少次了，能不认得吗？ 但，陶星纯还是摇头，“我不认识，我是今天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你。” “是吗？”程潜的脸色变了变，好像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你确定？” 陶星纯心虚地咽了咽嗓子，她又想了起来了，前不久分明还在朋友圈把他骂了个半死，人家的眼睛又不瞎，肯定也被看见了。 而且，她居然还和程潜本人吐槽程潜被人包养啊喂！ 还能够理直气壮地说不认识！ 她摸摸发烫的双颊，自己都觉得脸皮有些厚厚的。 “好吧，我看过你演的电影。” 陶星纯捂着脸，又弱弱地换了个说法。 “只是这样？” 程潜好像还是不怎么满意。 “好吧，我也在网上骂过你。” 不过她骂的都不是空穴来风的事实，除了他被富婆包养。 程潜饶有兴致地撑在方向盘上，“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她硬着头皮，“你身为公众人物，被别人评论，不管好坏都是很正常的吧。你不至于，气量那么小吧。” 嗯哼。 他没有说话。 陶星纯想找个洞钻进去，他越是这样盯着她，她的心脏就越跳得厉害。 好在程潜也没有为难到底，他踩下油门，陶星纯贼贼地转着眼珠子，心里想着，几千万的车子连引擎声都非同一般。 车开出地下停车场，赵悦颜又不舍弃地给她发了好多消息，无一例外都是“求照片”、“别装死，回信息。” 陶星纯被烦得没法子，索性将她刚才在饭桌上和程家姐弟拍的自拍传给她。 十分钟以后，赵悦颜回了一大串省略号。 又过了五分钟，她说，“你也太虎了。” 陶星纯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敲打着屏幕键盘，“怎么了？” “你这也叫跟踪？你这是去联谊了吧！居然还找他俩合照，你以为你是偶遇程潜的粉丝呢？你脑子坏了？” “这种照片我能发吗？程潜的团队随便公关一下，这事儿就过去了。” “谁相信他带着女人去酒店开房？” 陶星纯听到“酒店开房”这四个字，就忍不住身体一颤。 她扶额，“事情是这样的…。” 要怎么说？ 程潜不是去开房的，诶有点奇怪，应该说那不是他的开房对象，是他姐姐，嗯？那听着更奇怪了。 “他是来相亲的。” 陶星纯想了半天，只能这样说了。 赵悦颜退而求其次，觉得这勉勉强强也算是黑料，“这样？也，也行吧，那相亲对象是谁，有没有资料可以扒一扒，拍到照片没？” 她艰难地打了几个字，“有照片，刚才已经发给你了。” 赵悦颜：“？” 她又艰难地打了几个字，“相亲对象就是中间那个穿灰色冲锋衣留学生头的土鳖，你认识的，她的名字叫，陶星纯。” 赵悦颜，“？” 陶星纯立马把手机塞回包里，不敢再看了，她靠着车窗，手指不安分地画着圈圈。 嗷，嗷嗷嗷，身边坐着的人居然是她爱豆的对家。 程潜就算专注开车，余光也能瞥见女生那些小动作，拐了一个弯道，他选择无视。 “你住在哪里？” 陶星纯立马抬起头，“我家？” 这是真的要送她回去的意思？ “那个什么，你能不能就在前面路边那个超市停车，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陶星纯支支吾吾。 这句话说完，车速很明显被放慢，她舒了一口气。 附近是闹市，并不存在一个人走夜路之类的安全问题。 再说了，她还没吃饱，过会儿要吃顿烧烤慰劳一下心惊胆战大半天的自己！ 程潜果然依照她说的，在便利店门口将车停了下来。 陶星纯飞快地解开安全带，飞快地按下车门把手，就在她马上就要解脱，马上就要和外面自由自在混合着孜然粉甜面酱的空气融为一体的时候。 “等一下，我还没要你走。” 程潜凉凉地吐出一句话，又将她那蠢蠢欲动的灵魂抓了回来。 呜。 陶星纯转过头，满腹憋屈，“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陶星纯依稀只能够闻得到程潜身上飘忽缭绕，味道淡淡的药皂香，以及，那散发着妖冶光芒的耳钉，在明明灭灭的霓虹灯下，变得愈发张扬肆意。 第31章 您已被踢出路非明全国后援会粉丝群 他忽然伸出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没什么，不过是有几句话想说，你不用回答我，只用听着就好。” 陶星纯的睫毛颤了颤，他，想说什么？ “这次吃饭并不是单纯的吃饭，我父亲向我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应该也明白。”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他的声音就像是落在了黑白琴键上，飘逸出平缓的小夜曲。 “程家的门第观念很重，我父母希望我在三十岁以前安定下来，我对这点没有意见。” “拍戏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工作而已，在私底下我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更重要的是，我父亲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同意我进娱乐圈，所以现在，我也答应在他快六十岁的年纪，不要他替我为难。” 他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吗？ “我之所以能来，是因为我对相亲这种事并不排斥。”程潜看着一脸迷茫迟钝的陶星纯，“懂吗？” 她默默地听着，却是似懂非懂，不知要点头，还是摇头。 许久，她还是选择抿抿唇，摇摇头，白皙柔软的脸颊陷进去一个小小的酒窝。 “下次见面，记得要把我的打火机带上。”他好似有点无奈，“你回家吧，注意安全。” 程潜替陶星纯将车门打开，单纯用手按是按不动的，她并不知道。 女生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坐在副驾驶恍惚了一分钟，然后才像只兔子一样，溜得不见人影。 “陶星纯。”程潜并不介意，往椅背上一靠，路灯和月光交错复杂，半笼罩着似乎快要化掉的轮廓，“终于捉到你了。” 他对自己说。―― 陶星纯虽然被吓着了，脑子也没有转过来，但还是忘不了买几串香喷喷的烤鱿鱼。 她不能不吃东西哇。 当她拎着一大袋子零食和夜宵走到家楼下的时候，看到一个分外眼熟又鬼鬼祟祟的身影。 然后她大叫了一声，“赵悦颜！” 赵悦颜立马转过头来，先是将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塑料袋上，里面全都是花花绿绿的薯片和巧克力，她明知故问，”你拿着什么？” “吃的。” 她很诚实地回答。 这不是赵悦颜来找陶星纯的目的。 但她不能不吃东西哇。 于是她蹭了一口陶星纯的大鱿鱼，在她一脸悲愤心痛的目光之中，恍恍惚惚才想起正事，“你刚给我发的消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陶星纯说这话的时候，变得很没有底气，“就是吧，我今天去相亲了，相亲对象，是程潜。” 赵悦颜正嚼着鱿鱼的腮帮子，一下就停了。 她这反应半点都不值得意外，正常人谁他妈的会相信？ 陶星纯大概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而赵悦颜倒也没有她想象中得那样爆炸，而是冷静地拿出手机，于是下一秒，她收到了消息提醒——“您已被踢出路非明全国后援会粉丝群” 陶星纯立马跳脚，“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第32章 程潜脱了 赵悦颜对她比了个中指，“您配吗？您配吗？您配继续留在群里吗？您相亲对象都变程潜了，你这不是公然叛变是什么？你被下降头了，说这种话诅咒自己？说好的一起黑程潜黑到底呢？” “我没骗你啊，照片都发给你了。” 陶星纯觉得自己分外冤枉。 赵悦颜还是不相信，“就您那拙劣的p图技术，我现在就能说出来你用了什么p软件到底p了哪里。” 一时之间，她无语凝噎。 “还有，你编故事也编得靠谱一点，至少把咱们飞飞也安排进去呀，光男主角是程潜有什么意思？嗯？有意思吗？” 陶星纯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不过。”赵悦颜觉得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你确实需要相亲来着。” 她说完又顺手摸了一包薯片，这种行为简直贪得无厌，陶星纯气得不想理她。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你等等，不许动，不准再吃我的烤鱿鱼了！” 陶星纯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住赵悦颜那双不老实，三番两次窥探零食袋的手，她又和她抢来抢去，闹了好一会儿才接电话。 “到家了么？” 低沉清冷的声音穿透屏幕，立马要陶星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程潜？ 她停下动作。 “我，我在家门口，马上就到了。” “快到家了就好，我以为你会到处乱跑。” “我没有。” 陶星纯反驳完，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偏偏程潜好像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保持微妙的沉默。 “陶星纯，我记得你没有那么不爱说话。” 许久，他开口，声线如一阵风，清凉地吹过耳畔。 周围的嘈杂似乎都被过滤掉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手机那边的他，以及在电话这头，不知所措的陶星纯。 就连赵悦颜明目张胆地偷吃她的零食，她都没有注意到。 陶星纯茫茫然张了张嘴，“啊？” “谁给你打电话，男的？你相亲对象？”赵悦颜瓜分完她的零食，又竖起耳朵听八卦。 她对着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比划来比划去，告诉她这是程潜，要她别说话。 “你朋友？” 倒是程潜问她。 赵悦颜这句话可听得清清楚楚，故意夸张地大声道，“哟，你是程潜吧？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掀起腥风血雨的大流量程潜哟？刚还和咱纯纯相亲呢，哎，你能不能下次要路非明和我相个亲？” 陶星纯一脸黑线，额头冒汗，她紧紧握住手机，又走远了一点，试图摆脱掉这个捣乱的。 “她不相信。” 她刚想说，要他别理赵悦颜这个神经病，可程潜却先她一步，“你想要她相信么？” “我？”陶星纯狐疑，“这要怎么信？” 又不是没有发过照片，这么硬的证据赵悦颜都觉得是p的。 可下一秒，视频请求。 陶星纯先是一愣，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同意。 程潜已经回到自己的公寓，动作要比某个拖拖踏踏的女生快很多。 刚洗过澡，走出浴室，随意拿了一块毛巾擦头发，而他的上半身—— 什么都没有穿。 标准的倒三角，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线条恰到好处，流畅而令人赏心悦目。既不是强壮结实的肌肉男，也不是弱不禁风的白斩鸡，腰窝人鱼线兼备，锁骨平直分明，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腹肌滑落，格外，格外的香艳？ 可他又什么都没有做。 陶星纯立马后悔同意视频了。 程潜…脱了…。 她的脑子里只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满满当当地充斥着细胞和血管，被那股视觉上的冲击力所震得混混沌沌。 哎呀，这样是不对的。 她不能乱想。 不过程粉还真的没有再夸大其词，程潜的身材确实很好。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但陶星纯还是迅速地遮住屏幕，程潜这个人这么开放的吗？ 他听到这句话，似乎笑了一下，“那你等等。” 程潜好像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一分钟以后，他套了另外一件白色t恤，往沙发上一坐，甩了甩湿漉漉的黑发，整个人清爽无比，又给人一种分外随性的感觉。 “你可以把手移开了。” 他提醒。 陶星纯这才慢慢地挪了挪，半眯着眼睛先看了一眼，嗯！真的穿衣服了！ “哎呦喂，你还视频上了啊，我也要看，我要看看今天和相亲的男人，到底长——” 赵悦颜眼睛尖锐得很，陶星纯当着她的面和异性视频，怎么可能看不到？ 可她这句话完全没有说完的机会，因为当她看清屏幕上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眼睛一翻，差点昏过去。 程潜，程潜？ 是真的程潜。 他甚至还算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你看清楚了？”陶星纯推开一脸懵逼的赵悦颜，“行了行了，你一边儿去，别说话别捣乱别吃我的零食。” 赵悦颜也傻了，半个标点符号都挤不出来，她呆愣地揉了揉眼皮，在风中彻底凌乱。 “去买吃的了？” 程潜随口问了一句。 “嗯，刚才，没吃饱，现在有点饿。” “这样。” “对啊。” “我。。可不可以挂电话了。”陶星纯也不知道要和程潜说什么，想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我要上楼了。” 程潜好像忽略掉了这句话，他凑近屏幕，哪怕摄像头有时候会把人照得扭曲变形，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五官，完全经得住放大再放大的镜头考验，好看得没有任何死角。 他托腮，“陶星纯，你刚才的脸很红。” 以一种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音量。 陶星纯的双颊立马就火烧起来。 然后他才笑笑，恢复了正常的语气，“你挂电话吧。” 脸、脸红那是因为，因为他不穿衣服。 她慌慌张张，口干舌燥。 陶星纯很想告诉他，不过还是选择先关视频，再在心里单方面，偷偷摸摸地告诉他。 赵悦颜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刚才程潜对着她说“你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第33章 青梅竹马 陶星纯戳了她一下，没动，又戳一下，还是没动，于是她都累了，懒得理赵悦颜打算直接上楼，可这下，她反应倒是很快了，立马和条八爪鱼似的纠缠着她不放。 “你你给老子说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不然不许离开我半步。” 陶星纯很想把她揍一顿，“我都已经和你说过了，是你自己不相信。” 赵悦颜瞪大了眼睛，确实难以置信，“我靠，真的是真的？”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和你认识那么久，好像就没有骗过你吧。” 这，倒也是。 赵悦颜摇了摇头，“天，这种概率比我中大奖成为亿万富翁还要低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你身上？” 她又用力地扯了扯陶星纯的袖子，“你不会要我孤单一个人的对吧？你不会因为和程潜相了一次亲就对他改观的对吧？你不会对路非明脱饭的对吧？你还是会和我以前编程潜黑料的是吧？” 又是一连串的灵魂拷问。 陶星纯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当然。” 非常坚定。 她追随了路非明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脱饭？ 同样的，她黑了这么久的程潜，才接触过一次，又怎么可能从讨厌变喜欢？甚至都不会黑转路人。 更何况，他刚才，还不穿衣服！想想又觉得脸红。 赵悦颜咽了咽口水，见她那张分外笃定的脸，信了。 陶星纯别的不说，真的就是个死脑筋，不好听点就是固执，别看她平时挺听父母话的，实际上又很有自己的想法。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旁人很难改变。 赵悦颜最了解她这一点，也是陶星纯最大的优点——不易为美色所迷。 说句实话，她刚才通过手机屏幕看了一眼程潜，那张脸，那五官，真是没得挑剔。 如果今日是撞上她和他相亲，那么赵悦颜也很有自知之明，估计不超过三秒就彻底沦陷。 路非明和谁？不好意思忘记特了。 可偏偏，那个人不是她，是陶星纯。 赵悦颜感慨完毕，又再三确认陶星纯不会出卖她，也不会出卖两个人共同经营的程潜黑站，陶星纯就差对天比四了，她这才松手，决定不纠缠她了，临走还拿了好几包零食。 气得她直想暴打赵悦颜的狗头。 陶星纯的家住在第二十二层，刚出电梯，就看见了出来倒垃圾的辛一。 辛一住在楼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做了十几年的邻居。 陶星纯很高兴地叫出他的名字。 辛一对她吵吵闹闹的声音习以为常，“星纯，你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他总是将高瘦白净的影子挺着很直，温和纯良，笑起来的时候，还会半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陶星纯把零食袋拎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去买吃的了。” 她说完，还主动分给辛一，可比刚才对赵悦颜要大方多了。 辛一虽然不 第34章 他对你的印象貌似还不错？ 陶星纯问他，“明天回学校吗？” 她是撞了大运才和学霸辛一考上同一个大学，不过人家可是以实实在在的高分被录取的，还是x大最好的专业，从小到大品学兼优，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辛一摇摇头，“我这段时间在准备去a大交换的资料。” 陶星纯才知道这个消息，有点意外，“诶，我记得你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人总要尝试的，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浪费了多可惜，而且只是两个月而已。” x大只在这个城市排得上号，a大却是全国闻名，陶星纯听见辛一有交换资格，一边替他高兴，一边也挺羡慕的。 “这样呀，恭喜你啦，不过要是在那边有谁欺负你，你要记得告诉我。” 陶星纯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心中暗叹一声，辛一怎么一直都这么瘦呀，身子骨比一般的女生还要纤细。 他笑笑，“不会的，星纯。” 陶星纯其实也知道，就算真的有谁欺负他，依照辛一的个性，肯定是不会主动说的。从前她替他出头，都是因为她亲眼看见了。 辛一在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时期，生过一场病，没有治疗及时所以落下了不大不小的病根，这导致他的身体从小就比寻常女生都要弱，更别提浑身都是劲儿的男孩子。 小时候就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玩，除了陶星纯和赵悦颜，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这种情况愈发严重。 八九岁的孩子，渐渐都有了性别意识，可辛一身材瘦弱，皮肤白净，说话轻声细语，既不像男的也不像女的，于是几个作恶的同学带头叫他“娘娘腔”，“人妖”，还很过分地排挤他，欺负他。 可辛一只是很温柔而已，他不爱说话，也不爱同人争吵。他的父母告诉他，待人接物都要和和气气的，不能做粗鲁的事。可惜这种安静的个性，以及那份孱弱白净，成为了他被霸凌的理由。 陶星纯和辛一在同一个高中，小学和初中的事她没法子管，但只要和她是校友，谁说了他半句不好听的话，陶星纯都能冲到人班级找他大吵特吵，手上还气势汹汹地拿一圆规。 她最看不惯那些以貌取人，欺软怕硬的男生。 辛一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骂他？ 后来上了大学，遇到的同学都是素养较高的，霸凌的事便再没发生过了。 陶星纯好久没替他出过头，辛一的身体也比从前要结实些许，朋友也多了。不过听说他要去另外一个学校交换，她还是隐隐约约有点担心的。 反倒是辛一，他看着倒是挺轻松的。 “我下楼到个垃圾。” “好，那我先回了。” 辛一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叫住陶星纯，“对了，你不是在集路非明的小卡吗？我昨天一个人去xxx买了三份套餐，拿到了三张，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缺的那些？” 路非明最近在代言快餐店的新品，需要买一定数额的指定食物才能赠送他的卡片一张，总共十八套。为了这个，陶星纯疯狂游走于城市的各家店面，到现在已经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张。 辛一伸出手，精致的小卡摊在手心。 他对汉堡薯条可半点都不感兴趣，一份都吃不完还点了三份，肯定是为了帮她集卡片。 陶星纯又惊讶又感动。 “辛一，你怎么这么好啊！” “这也没什么。”他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下次再说，我到个垃圾这么久还不回，妈妈要担心了。” 陶星纯捂着自家爱豆的卡片，热泪盈眶地点点头，“嗯嗯你别管我，先去吧。” 回到家，她立马将这三张路非明的小卡小心翼翼地装在册子里，一套总算是完整了。真是难得，估计拿出去卖，都能卖个好几百块。 当然，卖是不可能卖的！ 卖路非明的东西，那等同于要了陶星纯的命。 卖程潜的还差不多。 诶，陶星纯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他了。 打火机，保时捷，相亲，这一连串的词汇竟都和他有关，实在是太魔幻了。 她双手叠在桌上，下巴贴着手背，总觉得一切都非常不真实，可偏偏又真的发生在她的世界。 陶星纯脑子混乱了半天，拉开抽屉，发现那个宝蓝色的打火机还紧紧地躺在里面，周身散发出来的光芒简直和他的主人一模一样，冷冽又妖冶。 程潜说，下次见面，要把它带上。 下次见面？ 陶星纯皱了皱眉，她不明白了，他在车上和她说了好多话，都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真的觉得这次相亲不错，要和她发展发展？ 她立马从桌上弹了起来，被这个想法给吓着了，不是吧？程潜的眼光有这么差？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陶星纯也不敢想太多，就觉得这种事实在不大可能。 家里大门传来了动静，爸爸妈妈回来了。 程潜送陶星纯回家以后，两家人又在饭桌上，天南海北地叙了半天旧，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晚上十二点了。 见陶星纯卧室的灯还亮着，陶父趁着酒兴未散，干脆把她叫出来聊聊天。 “怎么样，程三公子是不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爸爸张口就是这样一句。 陶星纯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她承认，程潜长得很好看，可她莫名其妙觉得，这俩成语未免土了点，用在他身上不大合适。 他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周正帅哥，反而是带着一股子凌厉的邪气，正常人应当不大愿意去和他接触。 陶星纯也不晓得一向审美很保守，很中老年人品味的爸爸，怎么就对程潜赞不绝口的，估计是因为战友儿子的缘故。 “还行吧。” 她寥寥回答了三个字，心里想着，要是爸妈知道自己在网上把人骂了个遍，会不会惊掉大牙。 陶母坐在沙发上，满意地点点头，“你觉得还行就好，以后再接触接触，有发展的余地。”她又笑着对陶父说，“你看那孩子不是主动送我们纯纯回家吗。” “那只是礼貌而已。” 陶星纯忍不住纠正，她可不想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第35章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行不行 “礼貌能做到这种程度，肯定不讨厌你，说不定还觉得你很顺眼。”陶父则不以为然，“对了，你程叔叔和程阿姨，还有澄澄姐，都非常喜欢你，刚开始给人留下好印象了，以后你和程潜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我们纯纯又乖又听话，谁不喜欢。” 今天没有给他们丢人，陶母显然是越看她女儿越欢喜。 陶星纯则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对程潜没意思，程潜对我没意思，你们单方面撮合更没意思。” 她气鼓鼓地摔下一句话就回房间了，关门之际，还看见父母略微错愕的表情，又听到他们说了一句话，这孩子怎么回事？” 后面的再没听清。 如果不是程潜，也会是别人，不管是谁，陶星纯都不喜欢相亲，她只是想好好追个星而已，不需要谁来打扰。 只不过谁能想到，相亲对象居然是路非明的死敌。 这要她更不得不拒绝了。 陶星纯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乌黑的眼珠子转啊转，转啊转。 就算不是死敌，那程潜也是一个当红大明星，和他扯上关系，要是哪一天被媒体扒了出来，岂不是每天都要心惊胆战地过日子？ 陶星纯的头脑还是清醒的，那种不切实际的梦最好还是别做的比较好。 “我找个机会把打火机还给你，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行不行？” 于是，她起身，给程潜发了一条消息。 这句话并未花费多少脑细胞去组织，陶星纯以前拒绝对她略有好感的异性，都特别担心伤害到别人，所以遣词造句非常谨慎，这次倒是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想说就说了。 奇怪的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陶星纯竟然是觉得分外轻松的。 程潜却一直都没有回。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也过去了。 消息列表还是空荡荡。 陶星纯等了一会儿，实在困得等不下去，她觉得不回也正常，程潜自身条件那么好，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没什么意义的相亲对象上。 于是陶星纯心安理得地关灯，睡觉。 当晚，她做了一个诡异的梦，那个梦的诡异之处就在于，程潜竟然出现在了梦里，并且掐着她的脸蛋，不大友善地眯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问道，“别人都可以喜欢我，为什么就你不可以？” 一下子就把陶星纯吓醒了。 她赶紧翻下床，发现天早就亮了，妈妈在厨房做早餐，爸爸在看早间新闻，而手机的消息栏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程潜并未回她。 陶星纯舒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浑浑噩噩地去客厅吃早饭。 她喝完一大杯牛奶才觉得自己有了点精神，不过好像还是没有什么胃口，小笼包只吃了几个，就嚷嚷着要爸爸送她去学校。 陶星纯还从未那么急切地想回学校过，她觉得，似乎学校的围墙能够阻挡过滤掉很多东西。 爸爸呼噜呼噜地将最后一口粥喝掉，“知道了，急什么。” 第36章 宅男恋爱手册 x大离陶星纯的家差不多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不过爸爸开车送的话，就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当初她就是贪这点安逸，才惹了祸。 陶星纯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忍不住暗暗思忖，反正只要是去学校的路不出岔子，这回总会没有什么事了吧？ 路确实没有出岔子，不过这岔子倒是出在了车胎上。 车开到一半，爆、胎、了。 爆胎了啊…。。 这是什么样一种很倒霉的运气呐…。。 陶父半点都不急，优哉游哉下车检查，又优哉游哉和人打起了电话，差不多半个钟头过去，车还是停在路边，纹丝未动。 陶星纯当然是很着急的，探出半个脑袋，“爸！我下午的课都要迟到啦！” 现在这条公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辆出租车的身影都少见，更别提去哪儿坐什么公交地铁。 她扒着车窗户，都快急得冒汗。 哪里知道陶父满不在乎，“我叫了个人过来送你去学校，你放心，亏不着你。” 他好似非常又把握，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迟到一分钟，你爸我就多给你一百块钱。” 哼。 陶星纯听舒坦了。 这还差不多。 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路边接连种着枝干苍劲的梧桐树，抬头望去，如华盖一般，郁郁青青地交叉覆盖住大半片天空，光线透过，变幻流转，少了刺眼，多了温和。 “快下车，他已经来了。” 一辆白色越野缓缓沿着路边停下，爸爸好像很高兴，催促着正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的陶星纯。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地注入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车门缓缓被打开，先下来的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然后再是灰白色的连帽卫衣。黑色的碎发微遮着眉眼，侧颜线条仿佛扫过一层浅浅的白色绒毛，透明而发亮。 他似乎不大喜欢今日的太阳光，下意识蹙了蹙眉，然后径直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陶星纯立马清醒了。 程潜。 原来父亲所指的“一个人”，居然是程潜。 她万万没有想到。 “爸？” 陶星纯震惊地看着爸爸，可爸爸却半点都不觉得意外，“人家听说我的车出问题，立马答应帮我送你，你瞧瞧，多好一个孩子。” 言语之间，全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满意。 程潜先是礼貌性地父亲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看了她一眼，“上车吧，不是说要迟到了？” 陶星纯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惴惴不安地坐在副驾驶，昨天晚上的场景又重现，除了诡异的沉默，还是沉默。 只不过这次，她把安全带系好了。 “那个。。真巧啊。。这么快又见面了。” 陶星纯干巴巴地打了声招呼，小脸憋得又白又红。 “嗯。”程潜的口吻懒洋洋，“又见面了。” 她想起打火机还放在家里，立马挺直脊背解释道，“不好意思，你的打火机，我…。” “不用着急，下次再说。” 下次？ 陶星纯愣了一下，昨晚发的消息，他应该是看见了吧？ 可是，这算什么模糊的态度？ 她犹豫着要不要主动问一问，可是还没有开口，程潜便先她一步，“你的学校在哪里？” “还是说，这次又要我把车停在哪个便利店附近？” 陶星纯觉得有点尴尬，她摸摸鼻子，报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地址，又离学校又还有一段距离。 “你最近不忙吗？” 言下之意，程潜这一个当红明星怎么还有空搭理她爸爸，送她去学校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浪费时间的感觉。 “这几天在休假，所以还好。” 所谓休假，不过是一年之中难得有点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对了，这个给你。”在等红绿灯之际，程潜忽然拿出一个外表非常高端的礼盒，“昨天见面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想来想去好像不太对。” 陶星纯连接都不敢接。 “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所以是我助理帮忙挑选的，不过.你们女孩子应该都会比较喜欢吧。” 这么一说，她忽然就觉得轻松了几分。 陶星纯认得这个高奢品牌，好像程潜自己就是它家的形象代言人，她本以为是手链项链之类的珠宝首饰，结果打开来一看。 是一本宅男恋爱手册。 啊…。 她略有些不大明白地看着他。 程潜手中的方向盘用力一打，紧急刹车，他的目光幽幽落在那本充满少女心的粉色小村子，然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将礼品袋拿了过来，真正的礼物果然被小k藏在最下面，确实一条非常漂亮的项链，还未正式推出，预定就已经爆满。 陶星纯摇了摇手，她对这些也并不是非常感兴趣，花几万买一条还不如请她吃顿饭。 她略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想着。 “这个太贵重了，其实，其实——”她又指了指，“这本手册就挺好的。” “你用不到。” 程潜非常简短地告诉她。 陶星纯：…。 好吧，身为一个赚很多钱的大明星，出手阔绰一点好像也是挺正常的，普通男性不都讲究面子问题吗？ 陶星纯犹犹豫豫地收下了，她打算回去告诉父母，他们肯定比她要会来事儿，到时候再回送一个相同价位的礼物，两不相欠。 接下来这一路上，两个人再没有说过几句话。差不多四十分钟过去，车在她所说的地址附近停了下来。 陶星纯下车，和程潜道了声谢，又告了个别。 一切好像很正常，又哪里不大正常。 他只字未提打火机的事，只不过是要她暂时保管，可陶星纯却始终觉得心里有一个疙瘩没有解决，这要她很不舒服。 她以为自己昨天晚上说得足够明确。 程潜到底是没有看见，还是，选择忽略？ 陶星纯没有想通，迷迷糊糊地回了学校。 而程潜却并未着急离开，而是拿起那本“宅男恋爱手册”，沉默地审视起来。 呵呵。 第37章 陆白，你给我滚出来 “陆白，你给我滚出来。” 当程潜直接叫小k的大名的时候，一般都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比如，惹到他了。 小k原本还在工作室里打瞌睡，一看到他哥黑着一张脸，差点把门踹开，他立马起身，变精神了。 “潜哥，怎么了？” 程潜把所谓的“宅男手册”丢到他的桌上，挑眉，“给我一个不把你开除或者扣工资的解释。”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苦情，“这是我给你的，没有错呀。” 就在昨晚快凌晨的时候，程潜突然一个电话把他从睡梦里叫醒，而且不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是要他去挑一份礼物，还是送给十八九岁的女孩儿。 小k虽然大条但又不傻，他潜哥好歹也二十五岁了，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这么做肯定是有情况。不过呢，程潜在此以前，几乎和异性零瓜葛，不管是拍戏的间隙还是偶尔休息，都喜欢一个人打打游戏或者抽烟，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尤其是女人。 起先还有几个女艺人想和他炒炒绯闻，不过都没什么结果，久而久之，圈内就流传出一个说法，程潜要么是gay，要么就是孤家寡人的命。 小k跟他跟了那么久，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些谣言，不过他坚信这一切都是因为潜哥太宅了，不爱社交，自闭又高冷，所以听说他破天荒要送女生礼物，便自作聪明地塞了一本《宅男恋爱手册》，以往万一嘛。 结果好像…多此一举了？ 程潜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k当然慌张，“哥，我这也是为你好。” “谁要你和礼物放在一起的？” 陶星纯那迷惑不解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他装淡定也不是那么好装的。 小k想了想，顿时明白了，支支吾吾，“哥…你。。你送礼物之前，难道不应该先检查一下吗？很明显这一本是送给潜哥你的，不是给人家的，只不过我图方便，顺手就放礼品袋子里了。” 小k觉得自己何其无辜！这怎么能怪他？明明是潜哥自己没有诚意。 一时之间，程潜也无话可说，因为陆白貌似说得挺对。 他确实疏忽，当然，他也确实没有认真想过。 礼物不就是礼物还能有什么别的玩意儿？ 程潜冷冷地开口，“你觉得我需要这本宅男手册？” 这，说实话，小k觉得他还真的挺需要，对待女生，线条简直比他还要粗。 居然都不检查一下礼物妥不妥当？ “我觉得吧，您多看看，应该还是有好处的，有句老话怎么说，实践出真知？”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既然如此，不如就直接扣你三个月工资吧。”于是，程潜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森寒的笑意，“毕竟也有一句老话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多喝点西北风，你也就出息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小k痛不欲生地捶桌：潜哥你要不要连背影都那么决绝呀，我说错话了，不要啊qaq！ 第38章 喝多了 学校繁忙的日子暂时要陶星纯淡忘了相亲的事，打火机的事，以及，手机消息的事。 程潜那个私人账号就这么静默地躺在列表里，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以至于她都忽略得差不多。 陶星纯在学校，和其他人差不多，白天起不来，晚上睡不着，上课打瞌睡，下课奔食堂。 礼拜二的时候，辛一请她吃饭，后天就要去a大了，临走之前再见一见。 吃饭的地方就在大学城的小吃街，赵悦颜也在，她听说是辛一请客，便欣欣然赴约了。 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怎么客气，拿到菜单爱吃什么点什么，辛一则在一边，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俩女生吵来吵去。 最后七七八八地也点了一大堆，也不管吃不吃得完。 赵悦颜不知哪里抽风，还非得要服务生上啤酒，这里就没有人会喝酒，只不过践行要有点仪式感，酒这种东西，当然是少不了的。 陶星纯虽然觉得她脑子有病，不过这次好像又有点小道理，于是便也起哄，不仅要喝酒，还得要辛一加入其中。 辛一不忍扫兴，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对于不会喝酒的人心血来潮第一次喝酒，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要么就是皱皱眉觉得不好喝，浅尝辄止，要么就是—— 彻底失控。 五瓶啤酒以后… 陶星纯和赵悦颜红着两张脸，和八爪鱼似的纠缠一起，一边嗷嗷大叫，一边第十八次唱着“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 唱完以后，又开始，“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饭店老板怕影响店面生意，于是举着啤酒瓶对他们说，“你们他娘的爱谁谁爱怎么唱怎么唱，给老子滚去，不然我报警了。” 很委婉地将三个人赶了出去。 辛一还算有点意识，知道事态有点闹大了，两个女生都在耍酒疯。 陶星纯挥挥手，满不在乎，“我没事，我的宿舍走两分钟就到了，你看见没？这堵墙就是我们学校的啊，辛一，你要不然把赵二狗送回家吧，别担心我。” 辛一也有点昏昏的，只觉得她说得貌似并没有错。 更何况赵悦颜现在跟一个雕塑鞠躬敬礼，叨叨着“旁友你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好伐？”没两分钟还弯下腰，“呕”一嗓子开始吐了起来，显然她的情况要比陶星纯更夸张一些。 辛一只能扶住赵悦颜，在摇摇晃晃的视线里，对陶星纯说，“星纯，你要注意安全啊。” 陶星纯一拍胸脯，哈！她安全得不得了。 寝室大楼就在小吃街附近，正常走路过去连两分钟都不需要。 她喝多了，整个人跌跌撞撞，脚步软软绵绵，好容易才到寝室门口，拿出钥匙，却发现怎么打不开？ 陶星纯敲了敲脑门儿，视线这才从模糊变得稍微清晰一点，她又拍拍门，大声嚷嚷着，“我胡汉三回来啦！” 差不多喊了七八遍，无人应答。 她觉得生气，居然一个人都不在，哼哼唧唧地拿出手机，准备给慧慧打电话。 陶星纯的脑袋一垂一垂，身子站在原地，手指戳啊戳，翻啊翻，找啊找，慧慧的手机号在哪里？在哪里呢… 嘿，找到了。 陶星纯的脸上挂着红彤彤的笑，立马拨了过去。 “嘟——” “嘟——” 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沉闷的忙音，一分钟以后，有一个分外清凉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屏幕穿了过来。 一瞬间要四周的空气停止攒动，就连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好几度。 “陶星纯？”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陶星纯下意识一个激灵，这个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很好听，还好耳熟。 慧慧变性了吗？ 她迷惑，然后用力地拍拍门，试图要她听见她被困在门外的凄凄惨惨，“你为什么不回来！留我一个人吹冷风，我是地里一颗小白菜，没人疼也没人爱，呜呜你快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然后似乎听见了某个人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喝酒了？” 他一字一顿。 陶星纯坚定地摇摇头，“我没有啊，我就喝了几瓶啤酒，我很清醒的。” “…。”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寝室门口啊，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在寝室里，我都不能躺在我软软的小床上面了，我都不能盖我软乎乎的棉被子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妖怪抓走了！” 陶星纯简直声泪俱下，必须要大声地控诉慧慧啊！ “地址。” 清冷的两个字再次打断她的嚎叫。 她瞪大了一双湿润的眼睛，浑浑噩噩地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这里像寝室，又不像寝室，周围吵吵的，似乎还能够听见小摊贩的叫卖声，以及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 于是她“哇”的一声，好像陷入了一个非常恐慌的境地，“我不知道！” “…。算了，把定位发过来。” 陶星纯抹了抹眼泪，吸吸鼻子，乖乖地把定位发了过去，然后，她又含含糊糊地问，“慧慧，为什么你的声音不像是你自己的了，你感冒了吗？” “你就在原地，哪里都别去，听到没？” 那人却忽略掉这个问题。 陶星纯隔着屏幕点点头，“好，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啊！” 如果可以，她一定要挥挥自己的小手帕。 王凯瑟根据定位开车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只看见大马路上，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正蹲在地上，扣着电箱的把手，还试图把手指头往里头戳。 他立马倒吸一口骇人的凉气，走过去及时制止这种疯狂的举动，顺便问了句，“你是陶小姐对吧？” 陶星纯幽幽地看了王凯瑟一眼，又幽幽地点点头。 他觉得这里人来人往的，实在有点丢人，“走吧，跟我上车。” 陶星纯哪怕是喝多了，安全意识也是非常强的，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坚决，“我不！” 妈妈说过，不能和不认识的人走，三岁小孩都该知道这个道理。 第39章 地里一颗小白菜 王凯瑟一脸无奈，“程潜，你认不认识程潜？是他要我来接你的，明白没？” 程潜？ 她知道！ “我爱豆的仇家，化成灰我都认识，程潜狗贼，哈！拿、命、来！”陶星纯从地上站起，颤颤巍巍比了一个“白鹤亮翅”。 这一幕看得王凯瑟眼睛一闭，哎呦喂，什么辣眼睛的玩意儿。 “是是是，我带你去找你仇家，给你爱豆报仇。” 陶星纯听完这话，立马停下动作，瞬间放松了警惕，“真的吗？” 王凯瑟才懒得和一个喝多了的女疯子计较，“真的真的。” 他连连点头，“所以陶小姐，上车吧？” 她木木地看着他，将信将疑。 王凯瑟直接把陶星纯送到了程潜的公寓，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也是程潜本人同意的。 他能在工作时间处理私人事务，并且还要他经纪人特意跑一趟，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只不过王凯瑟也没有想到，程潜竟然要他去接一个女生，还是一个喝多了的女生。 本以为她可能是他的亲戚云云，不过转念一想，这人不是前一段时间说是要去相亲？ 虽然早就猜到了，不过这个想法还是把王凯瑟吓了一跳，他知道相亲什么的，并不一定是程潜的意思，但是依照他的家庭条件，肯定不允许他在娱乐圈耗到三四十岁。 身为当红流量的经纪人，他只能尽全力地去帮他处理一切问题——比如把这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疯的女疯子送到程潜的公寓。 王凯瑟有洁癖，而且个性挑剔刁钻，他就像是拎一垃圾似的，很是嫌弃地将浑身都是劣质啤酒味的陶星纯丢到沙发上，“你给我躺好别乱动。” 想了想，那沙发好歹七位数，要是被她吐脏了，实在是太糟蹋，于是索性又把陶星纯挪到冰冷的地板上。 “行了行了，你也别嗷嗷叫了。”做完这一切，王凯瑟拍了拍身上这件昂贵的大衣，“就搁着睡着吧。” 他被这一趟折腾去了半身元气，决意去做个美容spa缓解一下陶星纯带来的冲击。 将近凌晨，程潜才收工回来。 一进门，没走几步就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还伴随着小猫叫似的“嗷呜”一声。 他蹙了蹙眉，然后把客厅的灯打开——陶星纯团在地上，头发乱了一脸。 睡得非常香甜，粉粉的小唇一嗦一嗦，因为喝多了，脸也跟着粉粉的，还黏糊糊的。 虽然他并不介意陶星纯睡地板，只不过，考虑到第二天醒来应该不怎么好看，程潜还是善心大发，将她打横抱起，抱到床上。 然后，所以，接下去，要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 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在片场看剧本，一听声音就知道不大对劲，瓮声瓮气，含糊不清，和个疯子似的，估计是喝酒了。 被困在寝室门外进不去，室友也都不在，孤苦伶仃，可怜兮兮。 程潜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但好像，放她一个人也不大好，于是他没多想，先要王凯瑟把人找到再说。 第40章 酒品太差的人不能喝酒 再后来，人是找到了，却不知要送到哪里去，于是程潜又没多想，只简单地交待了一句，“先送到我家里吧。” 实在是把王凯瑟震惊得不行。 现在是凌晨，陶星纯睡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 她感觉到有动静，似乎是有一双很有力道的手，将她抱了起来，隔着一层坚硬炙热的胸膛，却觉得身体是悬空的，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皂香。 “这是哪儿啊。。” “是你软软的小床。” “哦。” 果然，被放下来的那一刻，接触到的触感是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 好舒服呀。 陶星纯打了个滚，翻了个身。 啊唔。 有谁朝她的脸上丢了床重重的被子。 “躺好别动。” 那个冷硬的声音命令道。 她潜意识里立马就觉得有点怕怕的，很听话的不动了。 程潜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跳，略有些头痛，算了，明天再说。 陶星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四肢沉重，头痛欲裂。 嘶，昨天她才喝了不到三杯啤酒吧？爸爸说，他们早年在酒桌上，白酒都是论斤喝，啤酒简直小儿科，如果非要喝，那必须是拿瓶吹。 反正她算是半点没有遗传到爸爸的酒量，计量单位以“杯”计算，而且还是几杯就倒。 她披头散发地坐起来，脑子混沌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咦？周围怎么那么陌生？ 陶星纯发现，她竟然睡在一个大而空旷的房间，除了一张大床，以及一些非常简约的衣柜、装饰品，咖啡桌，再无别的陈列了，清一色的黑白搭配，冷淡至极。 就像是一个艺术馆，不像是一间卧室。 赵悦颜家可不是这样，也不是辛一家，自己家？更不可能。 她揉着脑袋，懵懵地打探情况。 门忽然被打开，陶星纯立马很警惕地转身，只见一个挺拔颀长的影子倚在门框处，他抱着双臂，瞥了她一眼，“醒了？” 陶星纯当场暴毙。 程潜？ 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并未出现幻觉，他就站在那里，真真实实是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 程潜无奈地走近，端给她一杯柠檬茶，“清清脑子。” 陶星纯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对角线式懵圈，懵成一个三元二次方程组，懵成解不开的立体几何函数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昨天，我昨天…。” “问你自己。” 程潜的口吻冷淡。 呜，她也想问自己，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出现在了他的家里。 陶星纯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我昨天，和朋友喝了一点点小酒来着。” 程潜皱了下眉，“为什么要喝酒？” “因为他要去当交换生啊，我们给他践行来着，你说说，践行什么的，多少都要喝点酒意思一下吧？难道你没有拍过这样的戏？” 程潜竟无言以对。 “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他又问。 说到这里，陶星纯便觉得有点丢人，她比了个手势。 “三瓶。” “不是的。”她解释道，“是三杯。” 程潜：“…。” 酒量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 “你给我打电话。”程潜告诉陶星纯，“说自己被困在寝室门外进不去，是地里一颗小白菜，无人疼无人爱，还说，再不去接你，要被妖怪抓走。” 他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把陶星纯当时和他说得话，再一字不差地复数了一遍，嘴角衔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漂亮又精致的眸子底下藏着忽明忽暗的光，好像有水，捉摸不透。 她听完，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葬。 好丢人，太丢人了，她怎么会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陶星纯脸红了一阵子，乍然抬起头，“对了！” “？” 她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开口，“那个，我可以去借您家的卫生间一用吗？我想，洗脸。” 程潜的眉梢轻扬，并未拒绝，甚至还告诉她，备用的洗漱用品放在哪里。 陶星纯灰溜溜地跑到洗漱台前，一照镜子，妈呀，这是哪个呆愣的女娃子？头发如鸡窝头，耷拉着眼皮，脸上依稀还有口水印。 呜，太丢人了。 颜面尽失哇！她快要痛哭流涕了。 她赶紧洗脸刷牙，下意识想把用过的牙刷放回去，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兴许是不会再要了。 还好这个貌似是一次性的，于是陶星纯往外头包了个塑料袋，再扔进了垃圾桶里。 冷水拍打在脸上，要她清醒不少，不过越清醒，就越觉得可怕。 居然，居然打错了电话，打给别人就算了，居然还打给了程潜，难怪昨天她迷迷糊糊的，觉得慧慧的声音不对头，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想把一切记忆都抹杀掉，可不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显然是，不可以。 陶星纯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看见了王凯瑟。 哇！这里还有一个男人！ 她呆住了。 王凯瑟做了一个晚上的spa，整个人神清气爽，全都是香精香油味，他也看了陶星纯一眼，“哎呀，阿潜，这女酒鬼醒了。” 程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知道。” 陶星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汗颜。 早餐是面包麦片还有牛奶，一贯清淡，都是小k准备的。程潜在早晨的时候，一般没有胃口，不过都是喝一杯蛋白粉或者鲜榨果汁。 “阿潜我和你说，你必须好好报答我，她昨天可不是只是喝多了，那简直就是烂醉，我去接她的时候，哪里是什么宿舍门口？压根就一路边的高压电箱！她还准备拿手指头往里头戳，吓人不吓人？” 王凯瑟双手叉腰，喋喋不休地控诉程潜把一个大麻烦丢给他。 程潜还没说什么，倒是把陶星纯吓了个半死。 天啦噜，难怪她昨天拿钥匙开门，怎么都打不开，也没有人回应！ 原来是抱着一电箱。 太，太蠢了。 她的脸色简直难以用简单的苍白或者是通红来形容，双唇颤呀颤，双手抖呀抖。 第41章 那我的答案是，不行 “谢谢。”陶星纯非常不好意思地和王凯瑟道了声谢，而王凯瑟也觉得她这声谢谢确实该说，便欣欣然地接受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最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位，喏，就站在你面前，如果不是他大发慈悲收留喝多了的你，说不定你早就被电门给电死啦。” 这简直比倒地接头，被众人看笑话还惨。 陶星纯僵僵地转过身，看见程潜正手肘反撑在客厅的吧台上，那飞扬凌厉的眉眼微微上翘着，却不说话。 好像是在等她主动开口。 于是陶星纯揪着手指头，老老实实地和他说，“谢谢你。” 王凯瑟咳嗽了一声，然后很有眼力价地找了个借口溜了，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一高一矮，孤男寡女。 陶星纯的心里七上八下，“那，不麻烦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踱着不安的步子挪到大门边，手还未触及到把手。 “都睡了一个晚上了。”程潜在她身后幽幽开口，“还在乎这半天么。” 恍惚间觉得自己生吞了一斤的冰块，陶星纯立马就把手缩了回来，心虚程度和触电差不多。 什么意思？ 他的口吻依然淡淡，“先吃早饭吧。” 陶星纯其实真的有点饿。 不过这顿早餐，到底是吃得食不知味。 她机械地嚼着面包，一口又一口，程潜就坐在他的对面，连一碗水果麦片都喝得慢悠悠。 全程两个人并未说过任何一句话。 时间苍白地过去了十五分钟，陶星纯实在难受得紧，忍不住试探着把话都说清楚，她弱弱地张了张嘴，“程潜。” 程潜这才瞥了她一眼，“有事？” 她点头，有，当然有。 “其实你那次在车上和我说的话，我都明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的意思你也应该是清楚的，我，我不是给你发了一条信息么，你一直没有回我，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到，还是没空回复。” 陶星纯将双手放在桌下，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服，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潜放下餐勺，轻轻地抿了抿唇，那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容并未有什么波澜。 “行或者不行，选择权是不是在我？” 就连这句反问都很平静的。 越是平静，便越不对劲。 陶星纯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当初她的那句话，是在同他商量，等到手表物归原主以后，就不要见面了行不行。 原来他看到了。 陶星纯咬着筷子点了点头，“应该吧？” 她会把699也退还回去的，她不耍赖。 “那我的答案是。”他凑近了一点儿，微微一侧，单手慵懒地撑着额角，“不行。”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睛就这样漫不经心地看着陶星纯，却深邃得几乎窥探不到他任何真实的想法。 陶星纯先是一惊，然后才觉得有点恼火，把她当耗子玩儿呢？ “你爸妈看上了我，也不是你看上了我，就算你要给你家里交待，也可以换一个更好的。” 她觉得自己实在无法胜任这个对象。 “我好像没有表达过类似看不上你的想法，陶星纯，在车上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当我是白说的，嗯？” 第42章 不欢而散 陶星纯脑子里的发条又断了好几根。 诶？ “你喜欢我？” 一时短路，她脱口而出。 于是，程潜的额头很明显垂下几条黑线，“没有。” “那你为什么——” “你家世清白，长相不丑，性格还行，学历不错，更重要的是，我家里人很喜欢。”这话听上去简直没有什么人情味儿，“我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在这方面挑三拣四，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你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并不介意小短腿。 陶星纯觉得有点生气，他真以为自己是明星，就可以随便选大白菜了？ 就他有挑选的权利，当她没有了还是怎么样？ 于是陶星纯抬头挺胸，“那我和你明说了吧，我喜欢的人是路非明，你应该是知道的。就算是在现实生活里，我大概也会按照我爱豆的标准找男朋友，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他了，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知道他到底有多不容易。从当初的小透明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全都是凭自己实打实的努力，一步步拼搏出来的，反正不是你这种半路杀出来的艺人能比的。” 陶星纯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而且提起路非明，她的眼睛就忍不住冒光。 要是放网上，她估计都已经把程潜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百遍，虚假人气，营销起家，粉丝吹嘘，长相妖里妖气。 现在居然还把她当大白菜挑，未免太过分了点。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程潜听完，眉眼低垂，脸色变得有点不大好看。 碍于昨天晚上蹭了人家的床，今天早晨又吃人家的早餐，陶星纯把话一口气说完，见他眼角愈渐下沉的弧度，唔，她缩了缩脖子，是不是得罪人了？ 但实话就是实话，她不想成为牺牲品，是追星不好玩还是路非明不够帅？她凭什么要给程潜当炮灰？ 陶星纯还是遵从内心想法，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 一分钟之后———— 他抿抿唇，“吃完饭，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不冷不热。 陶星纯还懵着呢，他便起身，插着口袋离开了饭桌。 “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儿。” 陶星纯反应过来以后，嘀嘀咕咕地骂了一句。 路非明难道不是比他优秀又努力？实话还听不得了？ 她连连摇头，别说是艺人，若是程潜搁现实生活里，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喜欢的。 既然他都要她走了，陶星纯肯定也不会赖着一两口面包。 她拍了拍衣服，上下整理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舒了口气，然后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飞溜了出去。 等到坐上回学校的地铁，她才回想起刚才的对话，以及他的表情。 啧，应该是把程潜惹毛了，不过也好，以后应该也没她什么事了。 这样一来，陶星纯反而轻松了。 回到寝室以后，她立马被室友包围，各个八婆脸，“你居然夜不归宿，去哪里浪了？” 慧慧凑近，和条哈巴似的到处乱嗅，然后和发现新大陆似的，“我靠，身上还有菠萝啤的味道，老实交代，到底干什么去了？” 陶星纯心下虽然一惊，不过她当然不会老实交代，“昨天我爸生日，回家给他庆生了，没看手机，所以也没有给你们发消息。” 说起谎来，她倒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她们寝室有一个寝室群，平时带带饭，帮忙点到，有什么事都会在里头说。 这次陶星纯一声不吭就消失了整个晚上，确实有够怪异。 慧慧松一口气，推了她一把，“那你倒是接个电话，回个消息啊，我们昨天担心你被人拐卖了。” 她一听，立马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如此，十几个电话都是慧慧她们几个打的。 陶星纯觉得心里暖暖，鼻子也跟着一酸，呜呜这几个狗子室友还是很关心她的，虽然她平时忙于追星，还缺席了好几次寝室团建。 陶星纯发誓，以后除了追星，还要多关心她们！ 一旁的许松子连连点头，“对呀，你没看过女大学生被卖到深山老林给糟老头子生儿子的故事哇？” “就是，跑都跑不出来，与世隔绝的那种。” 她被这俩人的话给吓着了，思来想去好像还真是，一个喝多了的人在街上游荡，没被偷没被抢没被拐卖，够幸运。 哦不对，也不是她幸运，要不是程潜，估计她还真的会被偷被抢被拐卖。 陶星纯肯定不会把自己留宿程潜家的事情告诉室友，说出来谁信？要是真有人信，那她麻烦更大了。 她现在回到寝室，被室友关怀，又看见墙上挂着的路非明海报，也不怎么生气了。甚至开始回想刚才，自己住人家家里一个晚上，早晨说话的态度确实不大好，而且，那句谢谢也显得怪敷衍的。 陶星纯这个人，典型的又怂又躁又容易想得多，气急败坏之下说出来的话肯定难听，说完以后又开始反省。 她犹豫了半天，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多此一举，还是给程潜最后发了一条信息，这次用词客气多了。 什么先是感谢他的收留，又解释早上的话并未针对他，最重要的，还是那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吧，相亲之类的，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希望你也是，再见。” 半个小时以后，手机震动，寥寥只有一个字。 “嗯。” 静静的，连同那个句号。 陶星纯看完，觉得彼此都体面，她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这下又可以自由追星了！ 程潜下午还有行程安排。 吃完早餐，化妆师开始给他做造型，而他正低头玩手游。 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只不过，今天不知怎么，他身上的低气压很明显，眉眼愈发凌厉，都不带松一下。 虽然他平时也不怎么爱笑，个性绝对不开朗，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连王凯瑟都不在他耳边聒噪。 而且，打起游戏来还格外凶残，具体原因未知。 第43章 程潜好狠一男的 不幸沦为对手当陪衬的是另外两个圈内势头非常足的艺人，一个是收视保证，正剧活招牌付清，另外一个是国民老公，墙头收割机谢殷。 这俩无缘无故疯狂被程潜血虐，呈一脸懵逼的状态。 虐到接连掉了好几颗星，虐到打几把连跪几把，虐到最后看淡生死，立地成佛。 “哥，你怎么了。” 付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带这么发泄的。 程潜开着语音，却并未回答，实际上自从游戏开局到现在，他半句话都没有说过，以前打游戏还会偶尔冒几句。 他沉默寡言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这次很明显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层浓烈的乌云。 付清的对话框跳了出来，“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呗。” 让兄弟一起乐呵乐呵。 程潜还是没开腔。 “哎呀，你别这样嘛，是感情上的，还是工作上的？” 他转念一想，这人资源不愁，手头又是一抓一大把的广告代言，肯定不会是工作上的问题。 “对了，你这几天不是在忙相亲的事，情况如何？” 见程潜又很没劲地不说话，试图找个话题聊起来。 他哪里知道，程潜听到这句，俊脸又沉了沉。 通过耳麦，他冷冷地传给付清一句话，“闭麦好好打游戏，连着三局给你放水都沾不到一个赢字，是有多废物。” 嗯？总算说话了？只不过—— 靠！付清大骂了一句，还不如不说，张口就来diss他，吃炸药了？ 这个时候谢殷懒懒散散地跳了出来，“嘿嘿，刚才他让我拿红又拿蓝，还不是因为我话少，你也别作死了，赶紧闭嘴吧。啧，我前几把打得好舒服呀，羡慕吗弟弟？” 付清：靠！ “你退下，要我来问。”谢殷因为程潜的放水吃足红利，一时之间有些飘飘然，这人一飘了，就开始得意忘形，“阿潜，你居然真的去相亲了，所以现在的结果是.你被人家拒绝了吗？” 程潜的脸色沉得更厉害了。 这要化妆师的手一抖，停了许久都不敢再动一下。 谢殷却不知道，还很是洒脱地安慰着，“哎，其实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你看开一点，拜拜就拜拜，下个妹更乖。” “我们潜哥在圈内都是顶级颜霸，还怕没有女的？” 又是一阵沉默。 两个人觉得自讨没趣，总算识相地闭嘴了。 直到下一把游戏开局，才听见程潜沉沉缓缓地开口，“让你拿红又拿蓝？” 谢殷听完，顿时感觉脖子一凉，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哥，有话好好说。” 有话。 好好说。 啊。 谢殷这一局被虐出人格分裂虐到质壁分离并且痛下决心卸载游戏，临了还颤着一双手，瞪着一双空洞的眼，别要我看剧本，别要我当演员，我的世界好灰暗，我的心好痛，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好累，救护车，在哪里？ 妈的这破游戏！妈的程潜好狠一男的！ 第44章 再无交集 而付清旁观全局，瑟瑟发抖。 仅剩下一颗星就要掉段位了啊！他不由得庆幸地握着鼠标，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忘幸灾乐祸地对谢殷说———— 嘿嘿，羡慕吗弟弟？ 陶星纯接下来的日子还是照旧，上课，吃饭，睡觉，忙作业，追路非明。 虽然有这么一个非常不真实的小插曲——和程潜相亲，不过时间一长，陶星纯又觉得一切都恢复得和从前一样，这种波澜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区别。 或许程潜也只是把她当一个插曲罢了。 事情过后，两条平行线便再无交集。 陶星纯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她黑程潜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路非明最近有新电影上映，正忙着在各个城市路演，她早就准备好了钱，就等着他飞x京，到时候一定紧随粉圈队伍，鸡血能打多猛就有多猛，贡献票房，积极应援才是最重要的！ 发布会那天，陶星纯特意早起打扮自己，她平时从不在这方面下功夫，现在破天荒坐在梳妆台捯饬瓶瓶罐罐，室友也见怪不怪，肯定又要去追星了。 对于她来说，只要是追路非明，那都是值得隆重打扮的大日子，虽然她的化妆技术有限，品味也一般般。 国金大厦十层电影院，早上七点就人满为患，堵得水泄不通，大多都是粉丝，还有一部分的工作人员及媒体。 陶星纯花了大价钱可以坐内场，只要离她爱豆近一点，砸多少钱都无所谓。 距离上次接机已经快两个半月过去了，还弄错了人，这么想一想，算下来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路非明本尊。 真不容易，各种磕磕碰碰现在终于可以和爱豆近距离接触，陶星纯整理了一下衣裙，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有句话什么说来着，小别胜新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陶星纯把路非明单方面当老公，也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 周围的人也都是和她心情一样的粉丝，她还和其中一个对视了一眼，又羞赧笑笑。 大家都是同一个老公，不分大房正房的那种，相见就是缘分。 陶星纯很是豁达。 主办方和现场主持人协商预热了好一会儿，发布会才正式开始。 路非明风度翩翩地从后台走上来，引发了起此彼伏的尖叫，轰动阵阵，陶星纯坐在第三排，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一张丰神朗朗的俊容，差点流鼻血。 她老公果然不会让她失望，每次带着作品出现在大众视线面前，都是耀眼夺目，出挑至极，与周围人都仿佛不是一个画风。 陶星纯觉得这千把块钱花得太值了。 身边的女生和她一起激动，激动完了，还不忘戳了戳陶星纯，“你看见了吗？坐在我们左上方的外国人，是jk·jhon。”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也压不低心里那份荡漾的喜悦。 jk·jhon是谁？是赫赫有名的某顶奢品牌创始人，他这次能够赏脸捧场，那代表了路非明一定和他旗下的品牌有合作！不然怎么会浪费时间？ 他创办的牌子，绝对是时尚资源里的大饼！多少一线明星抢破脑袋都挨不着边儿。 陶星纯被这番提醒，也跟着惊呼，没错呢，路非明手上的腕表，不就是jk·jhon亲手设计的新款？ 两个女生都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就差抱在一起吐露心声了，其实她们的想法也差不多——“不愧是我们哥哥，太厉害太有出息太给她们爱妃们争光了。” “哎，除了jk·jhon，那个女明星是不是沈悠然？” 陶星纯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靠，果然是她。 这个沈悠然是娱乐圈著名花瓶，没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倒是非常喜欢炒作。 比如隔三差五就有人爆料，她正和路非明谈恋爱，也不知道被飞飞的工作室打脸澄清过多少次。 真是不要脸。 看到她，陶星纯的眼睛里就冒火，气不打一处来。 好在大家都知道，沈悠然在路非明新电影里客串了一个小角色，她这次出席发布会，是因为这是自己应尽的义务，和她爱豆没有关系。 不然又有好事者造谣。 陶星纯和旁边的女生又暗戳戳地骂了好一会儿沈悠然，这才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路非明身上。 帅，真是帅。 到了粉丝互动环节，陶星纯还沉浸在他的美颜盛世里出不来，结果被主持人叫到名字都没有反应。 身边的姑娘推了她一下，“你还发什么愣！快点上台啦！” 于是轰隆一声，陶星纯的大脑空白，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中，她就这么错不及防地被拉上台。 真的和路非明有近距离的接触了！真的是近距离！近到可以看见他完美的皮肤，也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高级香水味。 她她她还没有准备好！ 路非明甚至还对着陶星纯浅浅一笑，那俊秀分明的棱角，那五官，嗷呜，暴击。 她觉得此生无憾了。 陶星纯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主持人还笑着夸她可爱，她脸红得不像话，赶紧将精心准备的卡片还有礼物送给他。路非明好像非常喜欢，下台之前，还握了握她的手。 这是什么宠粉的绝世好爱豆？ 陶星纯决定这辈子都不会脱饭了。 一场发布会看完，她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又恋恋不舍。 这次追星的意义非同寻常，是她最开心的瞬间之一，她必须要发朋友圈发微博，写它个几百几千字，要所有人都看见！ 有一个优秀的爱豆，真是太棒了。 路非明的电影正在热映，陶星纯整个人也精力充沛地跟着到处跑。 上次发布会，要她的灵魂注入了新的动力，完全都快忘记了，几个月前，她其实和路非明也算有过联系，而那个联系就是他的对家——程潜。 她和她爱豆的对家相过一次亲。 那一个“嗯”字，表示他俩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会联系，简短浅薄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第45章 两家撕B 说来陶星纯也觉得有点奇怪，自从她把话都说清楚以后，程潜这个人就好像完全没有音讯了似的，不见他有电影广告，也不见他有任何行程，彻彻底底的空白期。 她也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事儿肯定不赖她，不过，程潜确实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了。 对于一个当红流量小生来说，这是一个充满危机意味的信号。 粉丝着急不说，连路人都疑惑，好歹也是个高人气男明星，怎么就这样忽然消失？难不成是后劲不足，慢慢糊了？ 程粉当然不肯接受这种说法，到处解释——潜哥低调不炒作，正在闭关研读剧本，九月份就要进组，拍大导演的戏。 切。 没有路非明火，那就是没有路非明火，找什么站不住脚的借口？ 合着几个月的时间就准备一部电影？做艺人没有曝光度，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过气！ 自家正主不出来营业，也难怪程潜粉丝开始心慌。 而这段时间，爱妃们的得意摆在脸上，就她们路非明那优越的形象气质，拿下高奢代言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更何况有前线大粉爆料，飞飞连宣传片都拍好了。 前有时尚界大饼，后有大热作品。 和程潜相比，气焰高涨，风头一时无两。 路非明的粉丝真是想想都觉得高兴又解气。 就她们高枕无忧，就等着自家爱豆被官宣的时候—— jk·jhon于七月正式公布品牌形象大使，那个人不是别人。 程潜。 一切尘埃落定。 瞬间，三家顶级时尚杂志轮番大封推，巨幅广告纷至沓来，程潜消失了快两个月，一出现，那一张盛气凌人的脸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勾魂夺魄。 于是，又掀起了腥风血雨。 承包微博热搜前十，数据爆炸，流量指数蹭蹭蹭直接崩盘，甚至连各大社交软件的服务器都需要扩容。 程潜到底糊没糊，一目了然。 路粉彻底傻眼。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陶星纯。 这叫什么？这叫打脸来得太快，呸，不是太快，是太令人措手不及。 可陶星纯亲眼看见jk·jhon出现在路非明的发布会，还有先前的路透和爆料，经纪人甚至还私自去总部洽谈过，错不了的。 怎么会这样？ 品牌方官宣代言人三小时以后，路非明本人竟然亲自发微博。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后面一连串省略号处处都透露着个中猫腻啊…… 爱妃们心痛心疼又恨得咬牙切齿，她们哥哥的微博都是由团队打理，他难得主动发博本是件高兴的事，结果？ 爱豆如此委屈，粉丝怎么能甘心？ 一定是程潜半路杀出来，不明不白地把原本属于路非明的资源给抢了。 两个人王不见王那么久，总算沉不住了，路非明那个微博瞬间引发了粉丝之间的大轰炸。 反正早就看彼此不顺眼。 爱妃率先开炮，理直气壮：程某私底下冷脸脾气差耍大牌，烟酒不离，你家哥哥高中的抽完照要不要了解一下？ 程粉不甘示弱：自家爱豆废物，资源捞不到就开始泼脏水，痱子们恼凶成怒和疯狗一样见谁都咬。 第46章 追星追得连脑子都不要了吗？ 两家你骂我我骂你，互不相让，骂到热搜连挂三天。 这阵仗，也是头一回了。 而品牌方在这场水深火热的骂战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跳出来梗插了一脚——法国总部发微博力挺程潜，“结合品牌的形象定位，从一开始考虑的就是程潜，不存在其他艺人临时被换的情况，请勿造谣。” 于是，哗然，震惊，不可相信。 这个声明不仅不给路非明本人脸，也不给他粉丝脸。 一时之间，他们都沦为了笑柄。 陶星纯看着官宣海报上程潜那张明艳耀眼的脸，闪光灯下，勾唇浅笑，眼眸流转，张扬恣意。 她却半点都不觉得好看。 追了路非明那么久，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令人无法接受！想起路非明因为他受到的委屈，顿时气得连觉都睡不着。 陶星纯也不怂，索性把程潜的微信翻了出来，她翻了半天才翻到，可见他在她的列表里，安静到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都不知多久以前，她还信誓旦旦地以为再不会联系，现在却主动找上门，劈头盖脸地打了一大段字。 “别太欺负人了，这个资源到底怎么到你手里的，大家心知肚明。当初我亲眼看见品牌创始人出现在路非明的电影发布会，那个申明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哪怕我是不喜欢他的某个普通路人，也不相信品牌一开始考虑的就是你。更何况路非明的宣传片都流传出来，到底为什么会被腰斩，你最清楚。” “路非明没有背景没有金主，比不上你顺风顺水，他一路走过来全靠自己打拼，这么为难一个人真没意思。” 陶星纯一鼓作气发完，心里顿时舒畅多了。 她压根没指望程潜会搭理她，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很快就回复了———— “追星追得连脑子都不要了么？” 很明显，这也不是什么好话。 陶星纯更生气了，立马回击，“我愿意你管不着，反正追星也追不到你身上！和你半毛钱没关系。” “最好是。” 这三个字，好似在对着她冷笑。 她气得胸口都犯痛。 本来，陶星纯黑程潜黑了八百年，但经过相亲事件以后，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甚至还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所以近来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在网上骂他了。 结果呢？ 讨厌之人必有讨厌之处！ 陶星纯决定，以后见他一次，就骂他一次，和从前一样，不，应该是要比以前更狠，管他是不是程叔叔的儿子。 程潜这个人，太过分了。 于是，接下来的期末周，陶星纯在无休无止的谩骂声中度过。 不管是骂程潜骂他粉丝还是被骂，网上水深火热的大小撕b从未消停，她为了维护她喜欢的人，永远不知疲倦地冲在第一线。 同学们都在忙复习忙考试，只有她忙着控评净化轮博艹数据和对家粉丝撕b，还好有一起追星的赵悦颜和陶星纯并肩作战。 一个星期下来，赵女士瘦了五斤，元气大伤，而陶星纯比她还要惨烈一点——连着挂科九门。 简单粗暴，直截了当，半点都不给人情面。 九门？九门啊！ 那是什么一个概念？就等于这学期都白读了，再挂一门，就等着留级！退学！拿不到毕业证书！ 看着考试成绩栏那一片骇人的红，陶星纯总算从追星世界里清醒过来。 这样是不行的！ 追星追昏头了，她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啊喂，稍微努努力，至少别挂得那么丢人。 陶星纯都不敢找人哭，就怕室友同学对自己失望地摇摇头，她们才无法理解，明星有什么好追的？ 赵悦颜也惊讶，她寻思陶星纯也忒无私了些，期末考试都没有路非明重要，她多多少少还会看两眼再去网上骂人。 这姐们儿也太硬核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更加倒霉的是，因为学校下发了新政策，寒暑假实习可以加学分，身为一个急需要学分补助的人，陶星纯必须要牺牲美好暑假，四处奔波。 她当然不敢坦白，如果被爸妈知道她荣获“九门提督”这个半点都不光荣的称号，估计会被没收所有的生活费，丢掉所有路非明的周边，说不定还会被关在家里拿衣架子暴打一顿。 想想就觉得很恐怖！ 她告诉父母，暑假在家太闲，很浪费时间，所以想勤工俭学。 陶父陶母一听，那叫一个感动欣慰。 这孩子终于长大了啊，懂事了啊，知道自食其力了啊。 陶星纯则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鱼哭了水知道，她哭了谁知道？ 这生活，真是太艰难辽。 暑假放假前三天，别人睡懒觉的睡懒觉，旅游的旅游，陶星纯却她到处在找可以提供实习证明的岗位。 可她到底也没弄明白，像她这样的学渣想靠学分混到一个毕业证书，而那些学霸们，也需要学分去保研，却拿一等奖学金，去得到更好的工作机会。 钱赚再多也不嫌多，履历表上的实习经验同样如此，学霸们和她这个小虾米竞争，结果可想而知。 比她优秀的人比她还要努力，更何况她半点都不优秀。于是，像陶星纯这样满江红的成绩，哪个地方敢要？傻子都知道要选择学习成绩好的实习生。 她们的勤劳勤奋刻苦好学在陶星纯眼里，统统都属于贪得无厌。 求求这些学神们，都已经有那么高的分了，给她一条活路吧！！ 在接连被十多家公司拒绝以后，陶星纯受到了双重打击。 心灰意冷呐，生活艰难呐，她就黄土地里一小白菜，无人疼也无人爱… 偏偏爸妈还觉得陶星纯的能力肯定可以找到个不错的实习单位，三天两头问她的情况，一脸的期待殷切。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她也不想要父母失望。陶星纯只能硬着头皮乱掰扯，掰扯完了，爸妈信了，那么问题又来了，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第47章 面试助理 没有一个地方想招她，她觉得头疼又头秃。 走投无路之际，慧慧给她发了一则招聘启事，陶星纯瞬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那是一份是明星策划招聘表。 慧慧的想法很简单，一来是见陶星纯可怜，帮她一把，二来她是个追星的，这工作也适合。 更何况这工作就在x京，来去方便，还可以包吃住，工资不高，但是符合学校规定。 陶星纯虽然不是学媒体的，不过她会画动漫，勉强可以去该明星工作室的策划案打杂。 慧慧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陶星纯觉得学分有望了！她立马填了申请表，然后发邮箱。在焦心焦虑一个礼拜的等待里，她总算接到了面试通知。 呜呜！陶星纯都不知道有多高兴，面试当天，她既紧张又激动，还特意收拾了一番，都快要和追路非明差不多了。 面试官是个三十出头的姐姐，非常温和，她仔细翻阅了一下陶星纯的履历表还有成绩单，倒是没有笑话她的学习成绩太差，还笑吟吟地告诉她，“没事，在我们这里可以学到东西。” 人家一口一个陶小姐，礼貌得让陶星纯多少有点自我感动，就她这样的无名小辈，还能被记住，真是太有心了。 只是她感动了没有一会儿，就被面试官小姐姐一把冷水给泼醒了。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她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颇为抱歉地告诉她，“噢是这样的，刚才临时接到通知，我们工作室的人说了，策划部门的岗位已经招满，陶小姐，很不好意思。” 陶星纯的嘴微微张开，眼睛里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她有点失望，却又不知要说点什么。所以，面试官的意思是，她没有机会被录用？ “不过我们这里还缺一个生活助理，请问陶小姐有这方面的意愿吗？” 陶星纯又愣了一下，生活助理？这听上去，好像和她的学业没有任何关系。 面试官推了推眼镜，“日常打理我们艺人生活上的琐事，比如拍摄间隙帮工作人员买咖啡之类的轻松小活儿，太过私密的无需你担心。只要你的能力过关，一切都好说。” 言下之意，就是要紧事轮不到你，打打杂倒是可以凑数。 陶星纯现在为了点学分，做牛做马都可，她心想，现在有工作能收她就很好了，面子问题不重要。 给人打杂，好像也不丢人嘛！ 她立马点点头，半点都不犹豫。 面试官之所以给了她这个机会，一来是陶星纯看起来，安安分分，不像是个爱兴风作浪的戏精，干这一行最忌讳事儿b，免得飘了到处爆艺人的料；另外一方面，是这姑娘刚才看着也挺可怜的。 “好的，这里是一份表格，你把你的资料填完整，然后回去等通知吧。” 陶星纯很是感激地接了过来，“我一定会好好做功课的。” 她又过了好几天焦心焦虑的日子，因为手机迟迟没有动静，她每天都在担心这事儿该不会没有下文。 第48章 她要面试的是程潜的助理？！ 人家那么久都不给个准信儿，估计是黄了。 可有时候，陶星纯还是会暗暗给自己打气，不会的，万一还有希望？ 虽然这日子一天天过，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陶父陶母见她说是出去实习，却又天天在家里待着，生怕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忍不住催促道，“你在实习的地方，可别散漫偷懒，这不招人喜欢的。你都这么大了，出了社会，谁能无条件让着你？” 陶星纯心里有苦说不出。 她也不想呀，她正等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呢。眼见着各大单位都快招完实习生了，再没有人录用她，暑假可就真白过了。 九门提督哇！挂科哇！补考留级退学！ 多么惨痛的教训！ 好在陶星纯几乎快要心灰意冷地放弃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消息。 这次并非上一个面试官，而是一个声音略有些尖细的男人，他打电话告诉她一个地址，要她去下午那儿参加面试。 陶星纯守得云开见月明，身上的压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男人又接连问了她很多问题，见她统统都答得不错，似乎还在手机那头松了口气。 “行，终于有一个勉强还算过得去的，省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又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陶星纯确实做足了功课，她很是庆幸。 “哦对了，想请问您一下，我面试的是哪位艺人的助理？” 她都在这儿上耗了老半天了，到头来其实都不知道人家到底是谁。 “jessie没有告诉你吗？” “还没有。” “你过来就知道了，毕竟是他的私人助理，我们说了不算，最终还是听他的。” 他？ 可他又是谁？ 这个给她打电话的男人好像忙得很，很明显，电话也是百忙之中打过来的，说起话来又快又赶又急促。 陶星纯也没好意思缠着人问到底。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别迟到哈，我不喜欢迟到的人。” “嗯嗯！” 就冲这句话，她立马打了个车，一路驰骋，不敢耽误任何一分钟。 等陶星纯到那里才发现，这一家工作室，和其他阿猫阿狗七七八八的工作室相比，简直就是是云泥之别。 它矗立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还是是独立的一整座十三层大楼！而且走性冷淡的黑白风，每一层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空空荡荡的，很新，也很气派。 不像是个传媒公司，更像是，更像是哪个富豪为了私人趣味建造的公寓，尤其是她透过落地大窗，还看见了健身房，游泳池，游戏厅 连寥寥几张艺人海报都没有。 陶星纯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不敢再走了，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大对劲。 怕不是被骗了？只不过，骗子也会找这种光明正大看着又很费钱的地方骗她吗？ 她正发愣，就看见上次面试她的温和小姐姐，人家还记得她呢，还主动打了声招呼，“哦，你来了？先在休息室等一会儿吧，在你前面还有四五个人，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用太紧张。” 陶星纯这才放心了。 等，又是等，反正她都等了七天五天，也不差这一个小时。 陶星纯坐在沙发上发呆，也说不清心情到底是不是紧张，惴惴不安倒是真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觉得自己都快石化了，这才有一个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生，敲了敲门，“嘿，到你了。” 唔，陶星纯咽了咽口水，从额头上垂下了一滴汗。 “哈哈，有这么紧张吗？”男生还笑着打趣儿，“哦，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我当初面试潜哥助理的时候，比你还紧张。” 她的神经高度紧绷，男生说出的话，连半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听进去。 只剩下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这个男生人倒是不错，主动替陶星纯打开门，又比了个手势，“进去吧，加油！” 会议室，大长桌，在她面前，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 一个，不认识。 一个，有点眼熟。 一个，也有点眼熟。 陶星纯傻了。 其中那个气质出挑，涂着鲜艳红唇的女人瞥了她一眼，一个上午的面试要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略带疲惫，她说出那句都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可陶星纯僵在原地，连嘴巴都没敢动一下。 “嗯？怎么了？”见她迟迟不说话，女人蹙了蹙眉，“没准备好是吗？那么，抱歉，陆白，你要下一个进来吧。” 她还是没动，目光只落在中间那个男人的身上，然后，滴答，从额头上又落下了一颗汗。 仿佛一切都安静了，时间变长变慢，周围的一切好似被加了特效。 陶星纯的发懵，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 正午的太阳光刺眼，一圈圈光晕流转跳跃在他毛茸茸的睫毛上，又将那张唇红齿白如玉一般细腻的脸，照得玲珑剔透。黑色的发，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而他慵懒地撑着额角，眉眼轻挑，他就这样和一只狐狸似的看着陶星纯，甚至还略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屑。 宝蓝色的耳朵在发光。 程潜。 又是他。 “我叫，陶星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出来这几个字的。 程潜旁边就坐着王凯瑟，虽然上次是他开车把陶星纯送到程潜的住处，可他早记不得那姑娘长了什么个样。 王凯瑟只记顶级美女和帅哥，清粥小菜入不了他的眼。 他敲了敲桌子，“陶星纯是吧？我记得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呆住了？” “我对不起.” 陶星纯不知要怎么办了。 这也太突然了！ 她不安地攥着衣角，不断地试图要自己能够组织出完整的语言，可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生生被咽了回去，她觉得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大门就在那边，你走吧。” 说这句话的是程潜，他翻过一页资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语气冷冷淡淡。 言下之意，不要站在那里，浪费他的时间。 第49章 刚才见到我，不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么 全然空白的大脑驱使陶星纯顿了一秒，然后飞速逃离。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神一样的几率？ 身后那个领她进来的男生伸长脖子望着她的背影，很是好奇，“哎，她这是被吓着了吗？潜哥你有这么可怕？” 程潜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语气依然冷淡，“下一个。” 直至天黑，所有的工作才结束。 小k深知他潜哥的作风，偶尔会亲自面试那些来应聘的新人，尤其是助理之类的。 程潜挑剔，凡事喜欢自己做主，当初小k就是被他三挑四选才留下来的。 不过这次，不管多厉害，经验多丰富的人，他的态度都不明显，既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 一整个下午过去，几个小时的功夫，程潜也只是转着钢笔，淡腔说了一句，“今天就这样吧，累了。” 王凯瑟也不好多管。 他看着程潜起身，径直离开会议室，才对丽贝卡八卦道，“这位爷的心情又不大好吧？” 丽贝卡耸耸肩，张开那张烈焰红唇，“谁知道。” 工作室的私人地下车库，电梯停歇在负一层，走出来，温度瞬间降低几个度，乌沉沉，凉飕飕。 程潜的车太多，有好几辆就停在这里。 他本打算随便开一辆回去，想了想，到底还是选择了保时捷。 开习惯了。 打开车门之际，程潜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的感官一向敏锐。 三秒钟以后，他对着角落处，不咸不淡地说，“出来。” 于是，朦胧摇曳的灯光里，冒出一个短短的小影子，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还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带子。 程潜瞥了一眼那个影子，懒得理，然后把车门打开。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衣服被扯住了，动作很轻，不要他走的意思却很明显。 程潜忽明忽暗的眼眸仿佛揉了些碎钻进去。 “你有事吗？” 他冰冰凉凉地问。 陶星纯弱弱地点了点头。 “有，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潜却没有说话。 明明灭灭的光勾勒出一个又淡又薄的轮廓，深刻立体的五官透露出极为清冷的气息。 她抿抿唇，不去看程潜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就是应聘你的私人助理，刚才，我没有表现好。” “我想再面试一次，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所以，要我给你一个机会的理由呢？” 他似乎很喜欢挑眉，尤其是听到了什么很荒谬的事。 比如陶星纯的话。 “我需要这份工作。” 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底气，陶星纯抬起头，郑重其事道。 “你需要，我就得给你？”他看着地面低笑一声，听上去沉沉的，“需要这份工作的不止你一个。和你一起参加面试的人，有传媒大学的硕士生，也有美国百老汇戏剧学院毕业的海归，最差也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念书。陶星纯，你凭什么要我给你第二次机会？至少我有大把的理由不录用你。” “刚才见到我，不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么？” 他睨着她。 第50章 上车，面试 陶星纯的脸一红，语气瞬间又变得非常微弱，“可是，jessie告诉我，助理就是打杂的…” 不需要很高的学历，也不需要多大的能力不是吗？ “我自己的助理，打不打杂，我说了算。” 程潜打断。 陶星纯这下不说话了，她低着头，揪着书包带子，她知道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上次那些话，是我过分了点儿，对不起。” 其实不仅仅是一些话而已，她在网上把程潜骂得这么惨，他估计也是知道的。 一个月前，最后一次联系，寥寥几句，不就撕破脸皮了吗？ 现在又遇到本尊，陶星纯的心情复杂至极。 “我需要暑假的实习经验，不然，不然我可能会被留级………” 太丢人了。 可陶星纯也没有办法，只能脸皮厚一点了。 程潜的脸上写着黑体加粗的一句话，“关我什么事。” “现在各个单位都不需要人了，只剩下你的工作室，我，我真的……” 只剩下这一线希望，不然也不必看他脸色。 “还真好意思说。” 还未等她说完，程潜就无情地嘲讽起来。 陶星纯的指甲用力钻入手心。 真过分。 “上车。” 啊？ 程潜将车门打开，见陶星纯又是发愣状态，锁眉道，“你很想被在这里游荡的狗仔拍到？” 她一敲脑袋，反应过来了，是啊！像他这种级别的艺人，别说狗仔，私生饭说不定就在这附近堵着。 陶星纯左右张望了一下，周围黑乎乎，空荡荡的，没有动静。 她松了一口气，幸亏最近狗仔懈怠，没有很敬业地在车库蹲守。 不过也不能确保她百分之百安全！ 陶星纯上车以后，程潜也从另外一边上来，关门，摇上车窗。 地下车库本来就黑了，现在狭小静谧的空间，好似染了一层墨，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 陶星纯不安地动了动身体，然后才想了起来，“上车干什么？” 他敲敲方向盘，往椅背上一靠，只回答了两个字，“面试。” 唔。 陶星纯心下一惊，程潜这是，善心大发，给她一个机会了吗？ 她咽了咽嗓子，现在？ “好吧。”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准备好了。” 这个几个字说得格外郑重。 “在我的车上面试，可不比在办公室。”程潜忽然转过头，昏黄的车灯静静笼罩着半个精致的轮廓，他的眉梢上扬，连同花瓣似的唇亦跟着一起，“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要后悔。” 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要后悔。 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 这句话在陶星纯的脑子里晃了一遍又一遍，而那张脸，就这样看着她，阴冷又邪气。 细思恐极。 陶星纯感到身体一寒，这个人，就不应该在人间待着。 她有点慌，赶紧从书包里拿出厚厚一大叠白纸黑字，“这是我的履历表资料表以及在校成绩，哦对了，里面还有我从小到大获过的奖项，比如幼儿园翻花绳比赛第一名小学四年级三好学生高中作文大赛二等奖。” 程潜：…… 她一口气说得嗓子干涩。 第51章 生日礼物 “我真的把证书什么的都带过来了。” 就差翻出来给在他眼前晃一晃。 程潜的眉心动了动，不是很感兴趣地冷哼一声。 鸡零狗碎的倒是准备得很齐全，连幼儿园都能算上，所以平时的学习成绩到底是有多差？ 他将她递过去的材料拿走，却往车上一放，连翻都没有翻一下。 她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是觉得，现在，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是不是不应该上车？ “我不看这些。” 说这句话的时候，程潜已经解开了袖口的扣子，他的手腕不像普通男性那样粗犷，但也不似女人那般柔和。 白皙，细瘦，好像全都是骨头。 “那你，你要看什么？” 陶星纯的脊背好像湿了。 程潜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反问，“你觉得呢？” 一字一顿。 陶星纯似乎有一种关节错位的感觉。 然后，他靠近。 再靠近。 车内的空气分子好像又凝固住了。 陶星纯瞪大了眼睛，在意识还没有被这种诡谲的气氛扰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她反应很快地抵住他的肩膀，那一瞬间，手指如触电一般，又很快缩了回去。 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炙热的，突兀的，好像碰到了程潜的锁骨？ “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动。” 轻轻呵出的两个字带着清凉的薄荷香，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怎么可能不动？ 陶星纯的身体就快要贴着车窗，他再过来一点，她可就真的咬他了啊！ 她非常别扭地将脸转了过去，程潜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也同他的耳钉一样，泛着宝蓝色的光，像波斯猫，像玛瑙石，像空灵又窒息的海沟，像一切神神秘秘让人猜不透的东西。 总之，不能多看。 “陶星纯。”他的声音离得很近，徘徊于脖颈，“你在路非明面前，心脏也会跳得那么大声么？” 程潜丢出这样一句话。 陶星纯：这人简直了！ “我要是和他待在同一辆车里，还靠得那么近，我都昏过去一百回了！” 更何况，这姿势好像还怪亲密的？ “你别以为.” 程潜这个人有毛病，别以为相过一次亲就可以调戏她哈！ “你别以为自己的魅力有多大。” 陶星纯想了想，还是换了种说法。 他“哦”了一声，然后坐正了身体，“所以我为什么要一个可以为路非明昏过去一百回的人当我的助理。” 紧接着，下一句就是，“面试没通过，下车。” 陶星纯：我尼玛……靠！ 她可算是明白了，程潜就是故意的！他一提路非明，她就生气，他还有脸提？ 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得忍，忍，不能上他的钩。 “您别别别，我刚才不该对您说话大声，也不该对您态度恶劣，不好意思，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哪怕陶星纯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表面上还是双手合十，态度诚恳，要是有根尾巴，估计都摇了好几下了。 嗯哼。 程潜见她这幅狗腿的样子，也真的没有把她轰下去，而是轻轻敲着方向盘，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勉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看着她，目光懒散，语气舒卷。 “好！” 陶星纯的眼冒星星。 “这次不满意，就立马下车。” “好！” 陶星纯拍拍胸脯。 “今天，是我生日。” “好！” 陶星纯. 等等，他说什么？ 她卡壳，极是不相信，“你生日？” 嗯哼，程潜抬了一下眉眼。 所以，她疑惑，这和他面试助理有什么关系？ 还有，原来程潜是在今天生的？ 春末夏初，是个温暖的好时节啊可他本人却冷冷的，一点都不像。 陶星纯从前不负责任地认为，程潜一定出生在一个阴气非常重的日子，地府鬼门大开，所以什么魁魃魈魅都跑了出来，其中一个妖气最重的，萦绕着浑身邪俏钻进了程阿姨的肚子里。 程潜和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陶星纯试探着问，“你要，礼物？” 他倒也直白，“你能给我什么？” 陶星纯：……… 注意！这一定是陷阱，哪怕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不能掉以轻心。 程潜这人，太难搞了。 陶星纯深思熟虑，“你把手伸出来。” “怎么？” “我刚才，看到你的手腕上有一道疤。” ……… 程潜的神色微变。 陶星纯也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他自己解开袖口。 那道疤，和秀气的手型很不相符，或许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瑕疵。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这笔是专门在墙上涂鸦用的，画在人的皮肤上，也不是不可以。 程潜还没说什么，陶星纯就一把将他的手拉到眼前，然后摊开。 “喂，你……” “嘘。”陶星纯挥了挥那支小小的笔，“你信不信，我可以要这个不好看的伤疤变得很好看。” 不好看的伤疤？程潜禁不住扬眉，她也知道难看，还不是拜她所赐。 既然如此，那就让始作俑者自己解决残局。 程潜并没有对她在他手上乱涂乱画的行为say no，陶星纯就这样把他的手当做画布，自由发挥。 不得不说，他不仅长得好看，手也非常好看，和上好的竹节玉似的，又长又白又细，还很嫩，瘦瘦的，骨节分明。 陶星纯画着画着，还忍不住贴上去比比大小，然后惊奇得感慨，光是他的手掌就和她的手差不多大了。 这个举动，程潜只能以无聊评价。 她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沿着伤疤的纹路，画了一个简笔画，十五分钟以后，收笔。 程潜的手腕处像是纹了一个精致的刺青。 除了颜色只有简单的纯黑以外，别的细节都挑剔不出。 “好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陶星纯大功告成，左看右看，还挺满意自己的作品。 “怎么样，喜欢吗？” 程潜没有说话，而且托腮，若有所思地端倪许久。 陶星纯见他这样，也拿不定主意，不过她对自己的绘画功底有信心，总不至于让人觉得很难看吧？ 第52章 程潜王八蛋 “勉勉强强。” 程潜总算开腔。 她舒一口气，嘿嘿一笑，“谢谢！” “谢我什么？” “谢你多给我一个面试的机会。” 现在她应该不用担心工作问题了吧？ 可程潜却“哦？”了一声，瞬间又要陶星纯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给你一个机会不代表我就会录用你。”程潜看着手腕上的黑色小花朵，“虽然画得还算不错，但是不好意思，我、还、是、不、满、意。” 喵？ “我的生日不是今天，刚才”那张花瓣似的唇轻飘出四个字，勾出似有若无的笑意，“是骗你的。” 喵？ 他拿出手机，特意搜了一下自己的资料，出生年月就在陶星纯的眼前清清楚楚地晃了晃。 根本就不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 “所以我为什么要让一个连老板最基本的资料都不了解的人，当我的助理？” 程潜按下按钮，车门被缓缓打开，“下车。” 陶星纯：我尼玛＠＃￥％大意了！ 真是目瞪狗呆。 她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那一张唇红齿白的桃花脸，恨不能一拳打到他毁容。 这就是在故意为难她不是吗？ 求人一次可以，但求多了，陶星纯自己都要diss自己太没骨气了。 她咬牙，骂了一句，“王八蛋。” 然后气鼓鼓地下车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一切都是因为程潜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要不是他抢走路非明的代言，她也不会和他的粉丝大战三百回合；要不是因为和他的粉丝大战三百回合，她也不会挂科；要不是因为挂科，她也不会四处奔走找工作；要不是因为找工作，她会这么冤家路窄地遇到程潜？ 面试的还是他的助理？还被他刁难。 冤有头债有主，他简直就是万恶的根源，应当千刀万剐！ 可骂着骂着，陶星纯的鼻子又是一酸，想找人说说话，拿出手机，到底还是放下。 因为追星连学业都不不顾及，现在卖惨也不会有谁同情，只能这样恶性循环下去。 在别人看来，追星占据了生活的三分之二，是会被贴上脑残的标签的。 她垂头丧气地想着，眼眶也跟着红了。 地下车库凉飕飕的，陶星纯也不觉得冷，她走了几步，站在原地，忽然有点想哭。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路非明？ 从小到大，她其实没有什么过分执着的事情。 有想买的玩具，可只要爸爸妈妈说不行，会影响她的学习，她就会放下，乖乖地不要。 出去旅游，分明是想去四川看大熊猫，但妈妈说熊猫在x京的动物园里就可以看到，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于是她也只能一句话不说，跟着她去韩国，买了好多好多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要的东西。 父母送她去学绘画，那她便认真地学；父母安排她进本市最好的高中，哪怕她的资质并不算高，也只能硬着头皮。 陶星纯就这样过了那么多年，安安分分而又平庸，甚至连未来是什么都不清楚。 直到高二某一次考试，她因为数学有道题粗了心，排名掉出了三百开外。妈妈很生气，生气到一个月都不许她再出门，不许和同学出去逛街，更是没收掉了她的手机。 那段时间，陶星纯只能靠着收音机当做消遣的工具，写完作业，她就会听听电台。 于是，在某个傍晚，她听见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那一瞬间，她不自觉停下了写字的速度，甚至慢慢地，在白纸上画出了一道又一道不受控制的笔触。 那个声音，仿佛摇曳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温暖而澄亮，她听见声音的主人在笑，春风和煦。 他说他叫路非明，又到底长成什么样？ 这种好像心脏被击中的感觉一直维持到下个考试。 后来，陶星纯的成绩总算被拉了回来，妈妈也把手机还给她。她什么也没有做，第一时间就是去搜路非明的名字。 他的照片视频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呈现在眼前，一张清隽温柔，如远山一般明朗的容颜。 好好看。 从那时起，陶星纯觉得生活不再是毫无起伏的了，她有了追求的目标和动力。 所以，或许被人无法理解，可是，对她来说，路非明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那样好的一个路非明，凭什么要被程潜这种人欺负？ 陶星纯站在地下车库里，一直没有离开，反而眼睛涩涩地掉了两滴泪，她很快就擦掉。 算了，留级也好，不能毕业也罢，她想通了。 程潜的车开走了好一会儿，又绕了个弯，折回，正好看见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保时捷不怎么客气地停在陶星纯的脚边，车窗缓缓降落，她又看见那个干净分明的轮廓，细长的眼尾微扬着，不甚明亮的灯光之下，愈发像一只狐狸。 “干什么啊？” 陶星纯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问他，来来回回的，是不是听见她骂他王八蛋，所以要来把她打一顿？ 无所谓了。 程潜手肘倚在车窗边沿，端倪了好一会儿。 “我公司暂时没有别的职位适合你，至于助理？算了，你当我助理听着还真是和笑话一样。” 所以呢？ “不过.”他似乎是认真考虑一下，“我家缺一位做饭阿姨。” 做饭阿姨。 陶星纯压抑着满腔怒火，滚！ 士可杀，不可辱。 她转身就走。 身后却扬起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地下车库。 “开实习证明，开工资，包吃包住，唔，更重要的是，应该是能够赚回不少学分的吧？” 极具吸引力。 陶星纯停下了脚步。 “不愿意就算了，老板和员工，本来就是双向选择。” 然后，保时捷发动了引擎，车窗合上，缓慢地遮挡住程潜硬朗分明的下颌线条 三. 二. 一 一双手扑了过来，非常迅速地在最后一刻，及时扒住了车窗，陶星纯非常不确定地看着程潜，她咽了咽嗓子，“你，你保证？” “我从来不骗人。” “那好吧，不过我不当做饭阿姨。” 他倒也不在乎，“随你便，扫地阿姨也不是不行。” 陶星纯：程潜王八蛋！ 第53章 给他做饭 陶星纯就这样开始了卑微的暑假生活。 程潜的助理小k，也就是上次那个对她分外友好的阳光小哥，在接下来一个礼拜接连给她发了好几份邮件。 上面分别是保密合同、注意事项，还有程潜的个人习惯，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饮食上的，方方面面，非常详细。 陶星纯看着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乖乖，几个g的大小。 程潜，好棘手一男的。 小k还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你一定要好好看，反复看，看到滚瓜烂熟韦编三绝，就这么和你说吧，潜哥的脾气不怎么样。” 陶星纯吐吐舌头，她知道！不仅脾气不怎么样，个性还非常奇怪。 反正，就不是正常人。 “那行，别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一个礼拜以后就可以工作，以后不用我提醒，自觉按照规定时间，定期去潜哥的公寓，明白了吗？” “还有，合同上也说得非常清楚了，不该透露的别透露，不该动的别乱动，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陶星纯总算不用面对留级退学拿不到毕业证书之类的悲惨命运。 她已经接受老天爷的安排了，做人还是佛系一点比较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这也算是打入敌人内部了，可以获得更多对她家路非明有利的情报！这样一想，也算是为组织作出伟大贡献。 陶星纯这样安慰自己。 好在程潜大忙人到处飞，她从开始工作到现在，压根都没有见过他一面，平时去他的住处打卡报个到，陶星纯躺着赚学分，清闲得不得了。 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她还在实习。 陶星纯优哉游哉地浑水摸鱼，直到某天下午，她刚形式上给阳台上的绿植浇完水，小k就火急火燎地给她发消息，下紧急通知。 “星纯，你今晚就在潜哥家里待着，哪儿都别去。” 她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他在c市的活动结束了，晚点直接回公寓，到时候你给他做点好吃的，知道吗？潜哥连轴转了好几天，肯定很累。” “不要放辣椒，也不要葱姜蒜，他的口味清淡。哦对了，你也不能太清淡了，多做点有营养的，要给他好好补一补。” “不许点外卖！”小k大声强调，“又不健康又油腻，你要是拿外卖虐待我潜哥，我就和老大说，要财务部把你的工资全都扣光光。” 虐待？ 简直胡说八道。 还要扣她工资，果然是程潜身边一个小三八。 陶星纯先是暗暗鄙视了一下小k，然后才觉得突如其来被发配任务，有一种被临时推到战场上的措手不及，“程潜，大，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点，小k也不确定，“晚上六点的飞机，至少要到九、十去了吧。我说不准，万一航班晚点了呢？这不是要你在那儿守着吗。” “也就是说，他不回来，我还不能走？如果凌晨都见不到他的人影，我是不是连家都不能回？” 第54章 程潜，你的力气大吗？ “唔，我是这么个意思来着，要是实在晚，你就直接住一晚上吧。反正潜哥也说了，他家你又不是没有睡过。” 小k当初听见这个事的时候，还挺惊讶的，敢情俩人以前就有过交集，不过这是潜哥的私事，他也不敢过多八卦。 陶星纯一个激灵，上次是喝多了 不行不行，她肯定不愿意，“这样吧，我先准备好饭菜，他回来了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潜哥只喜欢吃新鲜的，你懂吧？对于他来说，超过两个小时，凉掉的饭菜，都不新鲜。” 也就是说，要现做的，热腾腾的。 陶星纯的额头瞬间垂下了几根黑线，嘀嘀咕咕道，“这人什么毛病？” 胃口又是挑剔，吃饭的习惯也古怪。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陶星纯怕小k和程大魔头的经纪人王凯瑟小魔头告状，赶紧把电话挂了。 程潜的公寓又大又空旷，所谓的北欧性冷淡风，虽然高级，但过分简单干净，就像没有人住过一样，半点不接地气，一踏进来，温度好像都低了好几度。 陶星纯的工作时间是下午三点到六点，还从未留到过傍晚，一想到过会儿天色更暗，空空荡荡的复式楼，就她一个人。 也怪害怕的。 不过她现在也没时间顾着害怕，浑水摸鱼了那么久，等于白拿工资，做一两顿饭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她又不是厨师，自己也就会煮个什么泡面和速冻水饺。 陶星纯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五点了哎.再过几个小时，就会见到程潜？ 感觉怪怪的。 她收拾了一下，出门买菜。 又要清淡又要营养，不吃葱姜蒜和辣椒，真是令人头大，她想，干脆买根胡萝卜给程潜啃一啃就好了。 陶星纯要是真敢给他啃萝卜，也算是出息了，现在生杀大权，全都掌握在他这个王八蛋身上。 她虽然给人打工，私底下也没少骂，典型的丢下饭碗就骂娘。 但偏偏，她又怂。 买完菜回来，已经六点了，外头的天也黑了。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呸！ 陶星纯撸起袖子，准备食材！ 碍于程潜此人有病，她除了把蔬菜水果洗一洗，切一切，别的暂时还不能下手，只能等他回来，现做给他吃。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程潜. 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哇。 陶星纯做完该做的，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天色越来越暗，等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她黄花菜都要凉了。 还是没有等到程潜的身影。 时针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地指向九点半，偌大的玻璃窗外，繁星点点，灯光璀璨，再过那么半小时，兴许一切都会暗淡下去。 爸妈见她这么晚还没回去，便担心地打电话过来催促，陶星纯谎称在帮领导做东西，暂时不能离开。 其实心早就飞回去。 都怪程潜。 不过为了她的学分，忍！等！ 陶星纯又默默地趴在沙发上。 越是夜深人静，就越容易疑神疑鬼，比如现在，她就有点疑神疑鬼了。 这房子也太大太空了，又安静得过分，就沙发边上开一落地盏灯，根本就不够照的，多的是地方黑乎乎。更何况这里还尽是一些她玩不来的高科技，有些开关，她都不晓得干什么用，更不敢随便点。 陶星纯的表情仿佛吃了十根苦瓜，这里又冷又恐怖又无聊，她好想回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星纯听见了某个地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机械和金属在缓缓地摩擦着。 咔嚓咔嚓冰冰凉凉。 她一惊，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非常警觉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可那个声音又停止了。 灵异事件？ 呜，陶星纯的心砰砰狂跳，她都快哭了，恨不能马上给陆白打个电话，说她不想干了。 客厅太过空旷，她觉得没有安全感，正打算找个角落躲一躲.的时候. 从玄关昏暗明亮的交界处，叠化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t恤，黑色的口罩，右肩斜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高高瘦瘦，单薄平直。 凌厉细长的眼尾，微微飞扬的清眉，还有宝蓝色的耳钉 陶星纯看着那个瘦高又挺拔的影子，大松一口气，瞬间又泪腺飙升。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脱口而出。 程潜顿了顿。 呃.她也跟着愣住，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这句话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 “我，我是说，你不回来，陆白就不让我走。” 程潜摘下口罩，“所以，你在等我？” 陶星纯挠挠头发，又点了点头，“陆白要我留下来做饭，他还说，一定要等你回来现做给你吃，因为你不吃凉了超过两个小时的东西。” 程潜一脸莫名地蹙了蹙眉，“他是这样和你说的？” “是啊.” 他的表情无奈，“以后他的话你不用全听。” 百分之八十扯淡，百分之十夸张，另外百分之十，还得视他的智商而定。 程潜对吃的从来就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在片场拍戏，也不例外地跟着大家一起吃盒饭，根本就懒得挑三拣四。 陶星纯反应过来，她这是被忽悠了？ 靠啊，原来程潜王八蛋身边的人也这么王八蛋，她可是有家不能回，望眼欲穿地等了快七个小时！ “那你，还吃东西吗？” 程潜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一高一矮，就这样站着对视 陶星纯有点恍惚。 刚才还在手机上看到程潜的新闻，那是他今天上午出席某品牌活动的现场，西装革履，妆发齐整，矜贵又正式。 而现在，快十点半，他褪去一身繁琐，只简单穿着再普通不过的t恤，勾勒出一个清瘦的身形，好像完全不爱打扮的大男孩，抓住件衣服就胡乱一套，整个人都非常随便。 他在私底下，好像和屏幕前，很不一样？虽然都不怎么爱笑。 一个人普通久了穿起正装，能够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同样的，星光熠熠的大明星私下产生的反差感，亦会戳中某个奇怪的点。 陶星纯暗忖，也不知道路非明在生活中会是怎么样的。 “你还想盯着我看多久？”程潜将包往沙发上一丢，靠近，带着他身上特有的烟草香，“我饿了。” 他居高临下，那张脸未施任何粉黛，她立马回神，往后退了几步，“哦哦哦我马上就去做饭。” 然后飞快地溜进厨房。 其实在厨艺这一方面，陶星纯也不是完全没有经验，爸妈多多少少都教过她一点。 最基本的番茄炒蛋，醋溜土豆丝，还有拍黄瓜这种小儿科级别的，她还是拿手的。 除此之外，蒜泥白肉和糖醋里脊是半成品，海带汤是超市买回来的速食汤料包，她又下锅煮了点速冻水饺。 没到一个小时，硬是凑出了五菜一汤，看着颜色鲜艳，菜品又丰富。 陶星纯不得不夸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等她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程潜，他刚洗完澡，身上还萦绕着湿漉漉的水气。 陶星纯顿了一下，随即将脸偏了偏，不去直视，“饭好了。” 心里莫名虚虚的。 我勒个去当着外人的面洗完澡就这么出来，这样真的好吗？ 程潜却不大在意。 他“嗯”了一声，然后坐下，甚至还轻甩了一下黑发间的小水珠。头发是拿毛巾随便擦了擦的，不带任何刻意，洁白的额头显山露水，眉目分明如画。细长白皙的锁骨如个衣架，就这样衬住一件松松垮垮，大了一个size的t恤。 这个场景，莫名其妙地，显得程潜好像很容易被推倒啊 “你、在、想、什、么”程潜敲着桌子，一字一顿，瞬间把陶星纯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之中拉了出来。 “啊？”她的脑袋懵懵。 程潜的眼角往下一垂，眸子眯了眯，“我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自大他从浴室出来，她耳朵根子上的红晕，就没有消下去过，不敢直视他，偏偏乌黑的眼珠还故作不经意地瞟呀瞟。 又不是不准她正大光明地看。 说出来，说不定解锁更大尺度噢 “程潜，你的力气大吗？” 陶星纯憋了半天，歪头，一脸认真地问道。 他一愣。 呃.她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 程潜扬起眉梢，意味不明，眼眸深处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你是指，哪方面？” 他颇感兴趣地反问。 “比如说，有人要来打你，你能打得过吗？” 程潜：…。。原来只是这个。 她和他貌似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谁打过。”他回答道。 但不代表没被找过事，不过主动挑事儿的人…都进了icu… “你高中的时候，真的和人打过架？” “偶尔吧，不记得了。” 第55章 乖，我很快就回来 陶星纯：果然如此，这人看着就很不好惹。 “原来那些料都是真的。” 她暗暗地激动了一把，程潜的黑料，实锤！他本人亲自承认的。 他斜斜地看着她，“是真是假又怎么样？无所谓，反正在你眼里，应该恨不得我就是那样的人吧。” 陶星纯好像被踩到了尾巴。 程潜怎么什么都知道，把她猜得清清楚楚的。 “你吃饭吧。” 这话很戳中陶星纯的内心想法，不过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毕竟还在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呢。 程潜那张皮囊出挑，人尽皆知，陶星纯也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皮肤，好细腻啊，还有一层浅浅的小绒毛。 而且，很白，完全不靠粉底，是属于那种比寻常皮肤白的人，还要更白的程度，都略带了些病态了，难怪看着冰冰凉凉。 他的下颚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五官似一块玉石经过洗涤，显露出原有的清透。 陶星纯又愣了愣，真奇怪。 平时妈妈做好饭，然后招呼也刚洗完澡的爸爸过来吃，而且她爸爸也大咧咧的，经常连头发都不吹干就上饭桌了。 她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嘴里也不知不觉嘀咕出来。 程潜似乎是听见了，因为他笑了一下，然后说，“男人都这样。” 陶星纯：啊？ 是哦，男人抽烟喝酒打游戏那些坏毛病，程潜样样都沾。 她想了想，从浴室里拿出一个吹风机，递到他面前，“你还是把头发吹一吹再吃饭，不然容易感冒，还容易头疼。” 陶星纯说得一脸正经。 程潜停下动作，他盯着她，不说话，就好像她这一行为在他看来，很诡异。 “不吹。” 他转过头，咬住筷子，懒得理她。 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半干不湿，像什么样子？陶星纯都替他难受，再说了，吃着她做的饭，还对着她吊儿郎当的。 “不行，你不吹头发我就把饭菜都到垃圾桶里。” 陶星纯压根就没有想太多，等到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嘴太快，跟不上脑子。 于是，餐桌上，陷入一阵沉默。 “你威胁我？” 一字一顿。 陶星纯的气势顿时弱了一大半，“爱吹不吹。” 她“笃笃笃”地跑着把吹风机放了回去。 等陶星纯又“笃笃笃”跑回来的时候，程潜幽幽开口，“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没有。” “那好，过来一起吃饭。”他的口吻凉凉，“陪我。” 她将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大问号，这什么意思？ “你没有看合约吗？” “在此期间，我所提出的任何要求你都得无条件服从。”程潜勾起唇角，“不然，可以算违约。” 违约？这都行？ 靠！ 陶星纯不情不愿地坐在他对面，为了那点卑微又可怜兮兮的学分，她化作忍者神龟。 然后她又发现，程潜根本就不是善心大发考虑到她等了他那么久，兴许也会肚子饿。 而是因为—— 这家伙根本就是挑食！ 番茄不吃！焦了的土豆丝不吃！彩椒也是辣椒，不吃！太甜的东西，不吃！ 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 程潜将他不吃的东西，全都挑出来，然后推倒陶星纯跟前，“不要浪费食物。” 所以是要她吃掉？ 还好意思跟她说，“不要浪费食物？” 哪里来的脸啊喂。 程潜面无表情，细嚼慢咽，可陶星纯内心一个大摆锤把他锤得稀巴烂。 还好，她是杂食动物，对于食物从来都不挑剔。 陶星纯用力地咬着番茄，幻想那是程潜，一口下去，脑浆飞溅。 呕，有点恶心。 “程潜，你这么挑食，是怎么长那么高的？” 陶星纯又挑了一筷子的青椒，也是真好奇了。 “dna自带的基因，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了，这和挑食没有关系 。” “陶星纯，你不如看看你自己做的饭，到底是什么样一种难以下咽的程度。” 这话她可不爱听，味道明明很好啊，就只有个别细节问题，她发现了，他不仅挑食，还刻薄。 “尤其是番茄炒蛋还有炒土豆.” 还真别说，一桌子的菜，也就这俩是她自己做的了。 陶星纯觉得自己的厨艺被人羞辱了，挂不住脸，“那你爱吃不吃。” “好啊。”程潜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那么请问，学分是不是也可以爱给不给？” 陶星纯听到这个，瞬间就焉了。 算他狠。 所以现在，她压根就一废品回收站，程潜不喜欢的不要吃的，她负责消灭掉。 她不挑食，才不像他一样，对食物极为不尊重呐！ 吃过饭，陶星纯还得苦逼兮兮地收拾桌子，洗碗，而程潜这个小蹄子，懒洋洋地倚在厨房门口，冷嘲热讽。 说什么“洗碗的姿势很专业，天生适合。” 还说什么“以后要是没工作，可以考虑发明一个陶氏洗碗机。” 又说什么“家政服务行业的招聘标准宽松，他们不介意挂科九门的人。” 听得陶星纯真想把洗洁精泡沫抹他一脸。 在她这想法差一点就付诸行动的时候，程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变，收起那副慵懒又欠揍的模样。 所以陶星纯没能够拿泡沫洗洁精抹他一脸。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程潜连语气也变得硬邦邦，冰冰凉凉。 陶星纯都忍不住停下洗碗的动作，凑过去偷听。 那如平板一般的脊背对着她，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落下一个细长又阴冷的影子。 陶星纯这个时候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了。 大半夜给他打电话的，是谁呀？ 她才偷听了没两句，就被正主抓了个正着，程潜对陶星纯做了个“滚回去”的手势，面容阴沉。 哦，陶星纯撇撇嘴，干什么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不过，被警告过后，她也只能安安分分地和碗筷打交道了。 漫漫长夜，晚风微凉，窗台上的蓝玫瑰肆意舒展叶片，妖冶鬼魅，又萦绕着忽远忽近的幽香，恍若一场朦胧静谧而不真实的梦。 电话那头，是一句，“阿潜，我想你。” 程潜沉默。 那个声音很温柔，和缓如水，不紧不慢，像是轻轻滴落到了羽毛上。 “你打扰到我了。” 而他的口吻依然冷冷。 “.是吗。”她迟疑，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很抱歉。” “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吧，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疲倦的，微弱的，甚至，听着湿润又苦涩，又带着一如既往的自尊。 程潜的目光远远地落在窗外的夜景之上，眉心深锁，“我说过，不要沾酒。” “你在抽烟吗？” 她却轻笑一声，反问。 “没有。” “男人也要远离那些东西才对呀程潜，我记得你的烟瘾很大，总是抽烟抽得非常凶，不喜欢睡觉，也不爱一日三餐规律地吃饭。” “噢，对了，你还经常把酒当水喝，打起游戏来，从来不理人。那个时候，我很惊讶，你才十九岁，为什么就有这样多的不良嗜好。” “也不知道那么久过去了，这样的坏习惯有没有好一点。” 程潜并未说话。 “你应该，过得挺好的吧，至少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要好很多。” “.” “我想见你。”最后，她压抑着再掩饰不下去的哽咽，也受不了回应她的永远只是沉默，“就是现在。” 当陶星纯把碗都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放进橱柜以后，她擦了擦，一身轻松地走了出来。 程潜的双手正撑在窗台上，他背对着她吹冷风，淡薄的身影缠绵缭绕于薄纱似的窗帘里，沉默着，很孤寂。 陶星纯的身体一僵，她的直觉果然没错，真的有哪里不大对劲。 “那个.” 张了张嘴，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程潜便转了过来，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诶？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那我可以回家了吧。” 程潜的脚步一顿。 “不行。” 他只简单回答了两个字。 陶星纯当然是不同意的，“为什么？” “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哦.陶星纯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她的胆子小是小了点，不过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什么很恐怖的事情，至少那种威胁到人身安全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没办法送你。” 啊？ 陶星纯又惊讶了一把，他是想.送她？ “末班车应该还有吧，实在不行，我打个车回去，你不用送我的。”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麻烦他。 程潜本就深锁着的眉，皱得愈发厉害。 “我说，不行。” 语气非常强硬，强硬到陶星纯都有点不敢反驳了。 “那我，那我总不能不回家吧，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至于陶叔叔那边，陆白会帮你解释。” 说这句的时候，程潜已经把口罩戴上了，一身的黑，仿佛和外头的夜色化为一体。 看样子，真的很着急出门。 现在这个季节，x京的夜晚还是有点冷的，但他好像不怕冷，依旧是一件短袖。 “可是.“ 大门合上，就快要遮住程潜半个身影，黑色的轮廓，渐渐褪去。 在那一瞬间，陶星纯忽然叫住了他，“我一个人，会害怕啊” 是真的会害怕啊。 她还没有一个人，住过那么大的房子。 于是，握着门把，那双秀气的手一顿。 下一秒，门又重新被打开，程潜走进来，他大步靠近陶星纯，黑色的t恤显得他更瘦，肩膀却也很宽，足够将整个她笼罩着。 他就在她的眼前，不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陶星纯可以感受到程潜身上的味道和温度，几乎快要占据了周围每一粒空气分子。 啊.为什么脸又开始红了？ 陶星纯结结巴巴，不知要说什么，“你我.？” 程潜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乖，我很快就回来。” 他对她说。 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柔。 第56章 如果害怕，就听他弹吉他 陶星纯还没有反应过来，程潜就走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所以，自己就这么被动留下了？ 他还摸她的头，还要她乖！ 唔.什么嘛。 比起要陆白和爸妈解释，陶星纯怕自己的谎言穿帮，还不如主动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 要不然，就趁机溜了算了，反正程潜也不在，谁管得了。 她显然觉得后者要更靠谱一点儿，可陶星纯又发现，程潜，他居然，把门，锁上了？ 现在她出不去，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的公寓里。 有这么防备着她跑嘛？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变相囚禁哇！是不是可以报案的？ 不过，她肯定也是没有那个胆子打110的，只有胆子和爹妈说谎。 陶星纯告诉父母，给老板做完报告，太晚了，所以直接回寝室住了，暂时就先不回家了。 好在她平时都非常听话，也很少说谎，不犯性质严重的错，陶父陶母并没有怀疑。 陶星纯看了一眼手机，哎，接近零点了啊 程潜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可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陶星纯可不想像刚才那样等他，这个点儿，她该睡觉了。 不过，她又不困，是害怕得不困。 她也想睡觉呀，可是，又怎么睡得着。 陶星纯也不敢在客厅待着，因为零点，阴气重，她这人胆小又迷信，空荡又黑暗的地方，很容易激发她乱七八糟的想象力。 她跑到上次喝醉酒醒过来的房间，赶紧把里面的灯打开，又把门关上，做完这一切，人总算觉得有点安全感了。 这个时候，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一下，陶星纯一惊一乍，发现是程潜的消息，舒了口气。 “睡了没。” “没有。” “害怕？” “有点。” 陶星纯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那么晚都要出去一趟，既然是急事，还有空和她发微信？ 十分钟以后，程潜发了一部电影过来。 “如果害怕，那就看看这个。” 什么啊 陶星纯点开，发现这并不是电影。 而是程潜几年前弹吉他的视频？ 喂喂喂，这算不算是变相安利自己？ “你这个人，可不要夹带私货！我不看你的视频，我要去看路非明的。” “.还有空扯这些，看来我也用不着管你。”她似乎看见程潜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这首曲子听几遍有助于睡眠，我找不到什么好的版本，所以用了自己的，不过是无聊拿来练手，爱听不听。” “我不听。” 程潜没搭理。 陶星纯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的，不过眼睛却很诚实地紧紧盯着屏幕，挪不开目光。 原来，他还会弹吉他啊 掠过和弦，指法流畅，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红木吉他，安静到了极致。 白色的短袖又比他的身材大了几个尺寸，依旧能看到非常清晰的锁骨，以及瘦长有力的手臂。 拿吉他的姿势，很有年少时期，张扬与收敛兼并的气息。 那个时候，程潜的头发还是一样的黑，也一样的柔顺，垂在额前，眉目明亮，五官如画，却要比现在青涩很多。 风轻轻，将碎发一并都顺着同一个方向，吹了过去。 弹吉他的程潜，少了太多的锋芒凌厉，肤白又柔和，和片羽毛似的。 在他的的旁边，还有一只胖嘟嘟的博美，尾巴摇啊摇，呼哧呼哧地吐着小舌头，偶尔，他还会对着它笑一笑。 画面好和谐。 盛夏，吉他声好像甜甜的果汁，喝一口下去，咕噜咕噜，还会冒泡，比优美更优美，比动听更动听。 整个过程，程潜几乎都没有露过正脸，大抵不是为了卖弄自己的容貌，而是出于真的兴趣使然。 他不过是想录下来罢了。 又怎么会想到，时隔多年，这段从未流传出去的视频，会让陶星纯看到。 她也觉得有点惊讶，程潜的音乐天赋好像不错，那怎么从来没有见他在公众面前说过？百度百科上也没有，她黑了他那么久，完全不知道。 不仅是会弹吉他，程潜好像还自己改编了曲谱，原版还不是这样的。 噢.那一会儿，他应该还没有出道。 陶星纯看了好几遍，她证明，这首曲子，一点都没有助眠效果，因为她听完，不仅不困了，反而更精神了。 不过，也真的不怎么害怕了。 “你怎么不当歌手，当起了演员？” 啧，陶星纯偶像剧看多，忍不住开始揣测，“莫不是受娱乐圈愈渐败坏的风气影响，所以不得已向现实低头，放弃自己所爱？你该不会是被逼的吧？” “.想太多，我不是那种人。” 好吧，她的脑洞又大了。 ＂早点睡觉。＂ 哦…可陶星纯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潜却一直没有再回过了。 哎.静悄悄的，连手机都没有声音。夜很长，月色朦胧，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陶星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她睡得很不安稳。 如果睡不安稳，那一定是身体不大舒服了。 或许是因为住在不太熟悉的环境，而且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陶星纯迷迷糊糊地在半夜醒过来，胸口闷闷的，嗓子很难受。她身醒神不醒，懵懵懂懂地喊着，＂妈妈，我想喝水。＂ 似乎忘记了，这里不是她的家，妈妈也不在身边。 陶星纯眼睛湿湿的，又叫了一遍，＂妈妈！＂ 声音要比刚才更大，却无人回应。 没来由的，她忽然觉得非常难过，躺在床上，非常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她在一片朦胧里听见了脚步声，然后身体也被拉了起来。 昏昏暗暗，只有床头开了一盏光线很低的小灯。 陶星纯的手被谁塞了一杯白开水。 她的脑子混沌，感知却清晰，捧着杯子，＂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 喝完以后，嗓子和胸口就没那么难受了，就是觉得脑袋很沉，耷拉着被揉得粉色的眼皮，鼻头也红通通的。 她有点魂不守舍。 眼前伸过来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把杯子拿走。 她还听见一声，＂睡吧。＂ 低沉又有点沙哑，不过却很好听。 陶星纯蒲扇了一下睫毛，顺势抱住那人的手，然后傻笑着将身体也一并跟着靠了过去。贴得很近，上半身的重量几乎就这样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闭上眼睛，＂我想这样睡。＂ ＂……＂ 房间内，静得只剩下她浅浅的呼吸声。 陶星纯蹭了蹭，隔着绵软的衣料，手臂却是硬邦邦的，好像只有骨头，很硌，一点儿都不软。 妈妈怎么变得这么瘦？ 陶星纯半梦半醒着，嘴里喃喃，＂妈妈，我想吃小笼包。＂ ＂…不好。＂手轻轻地抽了出来，＂睡觉。＂ 啊…被拒绝了。 她的怀里又被塞了一个很大很软的娃娃。 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抱着，陶星纯就会睡不好，现在总算踏实了。 她抱着玩偶，将整个脸都埋了进去，很乖很安静，又很快地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对于昨晚的事，她一概都没有印象，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还多了一个很大的抱枕娃娃。 而且那个娃娃，看着还有点眼熟。 陶星纯的眉毛一皱，程潜？ 虽然是q版，不过将他的特点还是画得绘声绘色，飞扬跋扈的眉眼，嚣张的表情，还有耳钉。估计是粉丝送给他的，怎么现在被她抱在怀里？ 陶星纯猜测，大概是晚上睡觉不安分，抓了个能抱的东西就这么胡乱地睡着了。 这应该也算是擅自动了别人的私人物品吧？她又暗暗地松一口气，把娃娃放了回去，幸亏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知道惹。 她居然抱着程潜的玩偶睡了一整个晚上？ 陶星纯灰溜溜地爬起来，洗漱一番，从浴室出来，发现桌上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陶星纯的眼睛瞬间发光，是哪位小天使知道她大早上肚子饿瘪了？不吃点东西容易低血糖！ 而且，还是她最喜欢吃的小笼包嗷！好几笼呢，都是从各家出名的早餐连锁店买的，吃三顿都吃不完。 呜！陆白还算有点人性，知道她这一个晚上过得到底有多不容易。 陶星纯觉得这些小笼包是她应得的，便立马坐下来，一口一个往嘴巴里塞，鲜嫩的汤汁在唇齿间爆裂开来。 好！好！吃。 “啪”的一声，桌上多了一杯牛奶。 陶星纯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什么情况？ 她的目光往上移了移，然后咯噔一下，差点噎住。 呃.她看见了程潜。 他好像早就起来了，哦不是，应该是压根就没有睡，因为他看上去好像是因为昨天的事，刚刚才回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陶星纯就有点生气，把她一个人锁在大房子里，算怎么回事？ “把奶喝掉。” …… 第57章 仇家碰面？ 程潜居高临下地丢下一句话，然后也没有要坐下来吃早餐的意思，表情带着几分生冷的疲倦。 陶星纯又有些不爽了，请问这是什么样一种命令的语气呀？他凭什么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过牛奶确实是个好东西，她从来不和好东西计较。 于是陶星纯把牛奶端了过来，喝了一大口。 程潜转身回房，她含糊不清地叫住他，“我，我现在可不可以回家了？” 他背对着她，听完这句话，微微偏过半个挺立的轮廓，“随便。” “那”陶星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和他商量一下，“我今天下午，可不可以请一个假？” “为什么？” “我的好朋友过生日。” 辛一今天就满二十岁了，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啊 “可以吗？”陶星纯很认真地看着程潜。 他抿了抿唇，轻扯出一个回答，“随你。” 然后就回房间了。 哦.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这算是什么表态？ 算了，陶星纯就他已经答应了。 她吃完早饭，一刻都没有多耽误，光是在路上就想了一大堆应付爸妈的理由，结果到了家门口，敲了大半天的门，无人应答。 她这才发现爹妈都不在家，估计是有点事情出去了。 更倒霉的是，陶星纯又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 得，现在还有家回不了。 正好，去给辛一挑礼物，要不是昨天因为程潜大王八，该买的早就买好了。 哦，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骂他几句，一整个晚上都不回家甚至还把她反锁，不让她回家。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样的操作？ 还有啊，他到底干嘛去了？约会还是约炮？算不算发现了他的黑料？ 从那个电话一挂断，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陶星纯一边瞎想，一边在商场里到处转悠，挑挑选选，倒也没看中什么特别合适的东西能送给他。 陶星纯就这么漫无目地溜达，直到经过一家陶艺工作室。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心想，哎，这个不错，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就做一个陶瓷杯送给辛一，又有诚意又可以消磨无聊的时光。 可陶星纯一踏进去，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偏偏还属于直接打了个照面，想装作没看都难。 那人以前和她是初中同学，名字叫王宏杰。 就算是那么多年过去了，陶星纯还是记得那张脸，说丑也不丑，就是有点贼眉鼠眼，还驼背，绝对与好看沾不上边。 王宏杰和女友王若欢正挽着手，说说笑笑，一看到陶星纯，顿时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两张脸都变得非常微妙。 陶星纯的表情也变得很不好看，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她不是多事的人，硬着头皮，装作不认识，就这么走过去了。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王若欢嘀咕了一句，＂刚才那个女的，是不是陶星纯？＂ ＂好像是她，没有怎么变过。＂ ＂啧啧，我还记得当初她一些奇葩事呢，尤其是和你的，也不知道过得现在怎么样了。＂ 王若欢阴阳怪气。 王宏杰打着哈哈，转移话题，＂算了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那个时候，大家都年纪小，不懂事，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再说了，她的状态看上去也不怎么样，估计是过得也就那样吧。＂ ＂这倒是。＂ 陶星纯听得清清楚楚，也没反驳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叫状态不好？不就是昨天睡得太晚，黑眼圈有点重，大夏天的又连着两天穿了同一件衣服，身上有点点点小汗味，然后头发也没有打理，略显得毛毛躁躁吗？ 好吧她承认，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以为生活过的穷困潦倒辛酸艰难。 和个流浪汉差不多了。 不过陶星纯其实也无所谓。 她觉得心情还是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比较好，于是便跟着陶艺室的小姐姐专心做起陶瓷杯来。 陶星纯的手工不错，虽然对这方面完全不懂，不过在别人的帮助下，倒也完成得像模像样。 个把小时以后，一只小小的，却非常可爱的小杯子就做完了，上面还刻了辛一的名字，还有出生日期。 刚好也到了中午，陶星纯和赵悦颜约好了在商场吃饭，晚些时候，再一起去给辛一过生日。 赵悦颜并不晓得她现在给程潜打工，事实上陶星纯和谁都没说过，身为他的黑粉，还得处处售受他压迫，非常不光彩呐。 俩人约在一家小吃店，等章鱼小丸子的时候，陶星纯没忍住，告诉赵悦颜她遇见王宏杰了，赵悦颜一听，果然很愤怒，＂那个狗杂种在哪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再见到。很好，姑奶奶要把他暴打一顿，以解心头之狠。＂ 陶星纯见她这样激动，也觉得非常感动，她果然是自己的一条好狗子，太讲义气了，＂走都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和这种人计较，太掉价了，我都不在乎啦，你也别给自己找麻烦。＂ 赵悦颜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颗章鱼小丸子，＂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毕竟……＂她撞了一下陶星纯的肩膀，＂你现在可是和程潜相过亲的人，会care那种程度的小虾米吗？＂ 陶星纯险些被噎着，这什么和什么？她懒得和王宏杰计较又和程潜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 俩人一路吃吃吃，又在商场逛逛逛，路过一家品牌专柜，陶星纯一眼就看见了路非明的巨幅海报，她非常激动地凑过去，不过赵悦颜的反应却平静得有点反常。 ＂怎么了？你该不会不喜欢飞飞了吧？＂ 她可是圈内大粉呐…··当初为了追路非明，砸的钱不比陶星纯少。 ＂怎么可能？＂ 赵悦颜也喜欢了那么多年，说脱粉肯定是不会脱粉的，就是过了轰轰烈烈的热情期，觉得有点枯燥了。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了新的宝藏男孩儿。 赵悦颜和陶星纯坦白。 最近电竞圈也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在s9赛季，ktk内陆赛区出了一个叫秦漾的十五岁天才少年，操作6得一比，长得也巨帅无比。 初亮相直接上了各大论坛热搜第一，路非明等大流量都得让位。 反正，业务能力是其次，主要原因，还是一张脸。 赵悦颜特意找了好几张要秦漾爆红的动图和照片，一脸花痴，＂现在的弟弟，真是不得了。＂ 不看还好，一看，陶星纯的眼睛也冒桃花，暂时忘了自家爱豆的海报就在身后。 天惹，那皮肤，那五官，简直了！老天爷一定给他配了百万捏脸师。 细长的手非常灵活地操纵着键盘，眉眼之间飞扬着闪耀又嚣张的光芒，真是少年意气。 这年头，长得好看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赵悦颜拍拍陶星纯的肩膀，＂怎么样，帅吧，明天要不要考虑和我去一趟x市？＂ ＂去x市干什么？＂ ＂lemotea明天从洛杉矶回国呀，s9这不是结束了吗，他们战队拿了季军。＂ lemotea就是秦漾。 ＂我们秦漾迪迪，是x市人哦。＂ ＂哦…··＂陶星纯不是很感兴趣，＂我不去。＂ 赵悦颜也猜到了，她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随便你，反正我是会去接机的。＂ 陶星纯对路非明的喜欢，是真的死心塌地。 晚饭，辛一过生日，大家都在他家里吃。 辛伯伯和辛伯母做饭的手艺不比饭店的厨师差，赵悦颜和陶星纯从小吃到大，从来没觉得吃腻过，所以非常高兴能来蹭饭。 三个人打小儿就在一起玩，从胡同口到几层高的居民楼，从一起玩泥巴到联机打游戏，再到现在，条件越来越好，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三家知根知底，连买房投资都是计划着一起的。 一桌好菜加一个双层蛋糕，陶星纯吃得心满意足，撑到嗓子眼儿，这才想起要把礼物给辛一。 她立马从包装袋里把小陶瓷杯拿出来，赵悦颜还凑过来看了好久，“可以呀，怪用心的。” “谢谢。”辛一的眼角弯成两道明月，“我很喜欢，我要把这个带到学校里去，天天拿它接水喝。” 赵悦颜提醒，“哎，那你也得把我送你的帽子一起带过去。” 他还是笑呵呵，“行，我知道。” 吃过饭，几个人又打了一会儿斗地主，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多钟。 陶星纯和赵悦颜就俩夜猫子，日夜颠倒也无所谓，不过人家辛一可是个作息规律的好孩子，十点钟是要准时休息的，他明天还要去做课题，哪怕是生日也不能嗨过头。 辛一这个人，因为太安静，说起来也无聊，他平时从来不到处乱玩儿，一般出门，无非就是看看电影，要不然就是都听赵悦颜她们的安排，从无异议。 人家过生，都是大张旗鼓，热热闹闹，ktv和轰趴轮着来，他不一样，只规规矩矩在家里吃顿饭就算完事。 这对辛一来说，已经算是个娱乐活动了。 所以一到九点，陶星纯和赵悦颜就非常自觉地和他告别，然后各回各家。 第58章 无家可归 一出门，赵悦颜这才告诉她，“不瞒你说，其实我订的是凌晨两点的飞机票，过会儿我就直接去机场，” 陶星纯非常惊讶，“你这么急着去x市？也不怕来不及？” 而且，她居然一点都不慌不忙，还乐呵呵地跟着一起吃饭过生日。 “那当然，从洛杉矶到x市至少要飞十二个小时，算下来差不多就是七点左右抵达。如果我要见到lemotea，肯定要早点出发，可我看了一下，x京去x市的最早航班就是凌晨两点的。” 这势头，简直比追路非明的时候还要猛烈。 陶星纯感慨，“你怕是来真的了。” “凑个热闹嘛。”赵悦颜挥挥手，无所谓道，“长得好看的，都值得我搞一搞。” 唔，这话说得也很有道理。 她也想搞一搞，不过道德和金钱不允许，她还是只喜欢路非明一个人就好啦。 送走了赵悦颜，陶星纯径直走回家门口，敲门，再敲门，再再敲门。 还是无人应答。 ？ 爸妈都干什么去了，快十点了还不回家的吗？ 陶星纯这下有点怀疑，他俩可能不仅仅是出去了那么简单了。一整天都不在，到底干什么去了？ 可怜她没有钥匙，在外飘荡，怕是零点一到，就成了个孤魂野鬼了。 这么想想，还怪恐怖的。 她给妈妈打电话，然后才知道. 这对夫妻 出门 旅游去了 晴天霹雳。 陶星纯当时就傻掉了，站在原地，非常委屈地大声控诉，“妈妈，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还生了一个女儿！” 她妈妈也没料想陶星纯的反应这么大，从前要带她去旅游，还不情不愿呢。 “你这孩子不是在忙着实习吗？再说了，又不是没有给你生活费，暑假够你吃喝玩乐还多呢。我和你爸难得清闲，也难得有空，就去玩一个礼拜，也不是什么你感兴趣的地儿，在瞎嚷嚷什么呢？” “我没带钥匙，连家都不能回了！”陶星纯这下真是气得跳脚，“你们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陶母听罢，一时语塞，“早就告诉过你了的，是你自己没有听进去。” 有吗？ 陶星纯一点都不记得，哦不，好像有这么零星半点的印象，不过她当时都在为了找工作攒学分的事发愁，愁到秃头，哪有心思去留意爸妈说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委屈死了，还被妈妈不满地批评，说她连钥匙都不记得带，又怪得了谁？ 更惨的是，姑姑一家因为工作要出国大半年，这都走一个月了，是没有谁能暂时收留她了。 “这些日子，你就在寝室住着吧，反正也方便你实习，我和你爸尽量早点回去，差不多三五天左右的功夫。” 没有办法，他们身在外地，就算是立马赶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陶星纯这下有苦说不出。 寝室哪里还能住？到了寒暑假，在校学生都是强制性不能留宿的，除非大四一些极为特殊的原因，再加上她又是本地人，完全没有充足的理由。 这个时候，她十分地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早知道，就不和爸妈撒谎了，说什么因为工作太晚了回不去，所以就干脆住寝室呀？这不害了自己吗？ 说来说去，还得怪程潜！啧啧，都是孽债啊 陶星纯灰溜溜地按了按辛一家的门铃，开门的是辛阿姨，她见她愁苦着一张脸，满是关心地问道，“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地把事情都说明白了。 辛阿姨“嗨”了一声，“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来来来，今天就在我们家里睡。” 说罢，非常热情地招呼着她进屋，“你放心，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似的，千万别和阿姨客气。” 其实小时候，陶星纯压根就没少来辛家睡过，甚至还和辛一躺在一张床上，不过现在长大了，男女有别，也就再没有这样子过了。 要不是情况特殊，陶星纯还真不好意思，她敲门之前，也是做了很大一番思想斗争的。 好在人家并不介意，还特意为她收拾出来了房间，什么都准备得细心周到。 辛一本来都已经睡觉了，听见动静，又出来看了看，听说了陶星纯没带钥匙，父母旅游，没办法回家以后，二话不说，立马帮着她摊被单，套被套。 看着辛一瘦瘦的，却又忙碌的背影，她的心一暖，果然，还是青梅竹马最可靠。 陶星纯在辛家住了一个晚上，翌日下午，还得去程潜的公寓报道。 谁要她只请了昨天的假。 这一路上，她骂的脏话大概可以填满半个太平洋。 反正她是不好意思下班以后，再去敲人家的门，再和人说，能不能借住一晚上，这像话吗？ 进进出出，有去有回，怎么着，还真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了？ 人不能把客气当福气，这句话是陶父陶母一直拿来教育她的。 何况，今天辛一去学校了她更不好意思和长辈开口了。 哎，赵悦颜这条小狗和失心疯似的，非得去追那个什么叫秦漾的男生，现在人也不在x京。 反正，天要亡她。 陶星纯觉得自己有点惨，甚至惨得有点想哭，自打暑假开始，运气就没好过。 千言万语，都是一句，程潜，狗东西。 今天他的公寓总算有了点生活的气息。 唔，确实来着，程潜不是结束了行程，回来了么. 不过陶星纯也没有看见他的人影，他不在这里，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依照要求，把该收拾的收拾好，然后.继续漂泊吧。 没有钥匙，没有身份证，家里进不去，酒店也不能开，一般的开锁公司还不能随便撬门。 真是没法子到头秃。 陶星纯坐在路边晒太阳，衣服也有两三天没换，蓬头垢面的，和个流浪儿差不多了。 “你坐在这里。”身后忽然传过来一个分外清透的声音，“扮演乞丐？” 尾音舒展着，微微上翘。 陶星纯转了过去，她看见了程潜正以一种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在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盯着她. 标志性皱眉，又或者说，在不屑地皱眉。 他的右手边还牵了一条狗链，他在遛狗。 陶星纯本想反驳一句和他没关系，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和他这始作俑者可太有关系了！ 要不是因为他，她至少能在父母出门旅游之前，赶！回！家！然后也用不着在炎炎烈日之下，上演一出“流浪星纯”。 “你还好意思讽刺我？”陶星纯可真是太生气了，她一股脑儿把程潜的罪行说得明明白白。 程潜抿抿唇，却没心没肺地轻笑了一声，“.这样？” 居然还笑？他还有脸笑？ 那张漂亮的脸蛋，她可真想拿刀子全划花了啊 陶星纯冷笑，咬牙切齿，“对，没错，就是这样。” “那你接下来几天要怎么办，嗯？” “我不知道！” 她这不也为此烦心吗！ 还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真是要被气死了。 “既然事情因我而起”程潜蹲下，拍了拍小博美的脑袋，他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小狗，然后对陶星纯说，“那么这几天，我勉强收留你一下好了。” 勉强，一下，好了？ 陶星纯盘腿坐在花坛上，挽起裤脚，头发凌乱，再摆个碗还真像一要饭的。 不过她也不要什么形象了，指着程潜，非常有骨气，“我不要你收留我。” “哦。”程潜无所谓，“随便你，那你大晚上就睡这里吧。” “对了，你要不然再去找个什么类似居委会或者爱心福利社之类的地方，领一床补助贫困家庭的棉被，兴许还能凑合过几天。” 陶星纯从花坛里捡了块石头，二话不说，往程潜身上砸了过去。 不过他的动作非常灵活，轻轻一闪，就这么躲过去了，干脆利落。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理你。” 陶星纯的背又转了过去，她宁愿自己和自己生闷气，也不想被程潜气。 她就这样抱膝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空气仿佛停止了很久很久，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要变天了.” 直到程潜抬头，看着天空蹙了蹙眉，这句话听着分外缥缈。 陶星纯的表面上虽然毫无反应，心里却是阵阵波澜。 是呀，看着要下雨了，这要怎么办？而且一下雨，天黑得就更快了，万一还会打雷闪电 哎，反正老天爷就是要和她过不去就对了。 她耷拉着嘴角，埋怨爸妈，埋怨自己，倒霉，真倒霉，一切都糟透了。 脚腕处忽然觉得痒痒的，陶星纯低头一看，程潜的小狗正在咬着她的裤脚。 毛茸茸的，周身雪白，小小的爪子，扑哧扑哧，扭来扭去，好可爱。 陶星纯最喜欢小动物了，尤其是小猫小狗，她一直想养一只，可惜爸妈不让。 小狗狗一边咬着，一边瞪着一双圆溜溜，黑乎乎的眼睛，她没忍住，也没考虑到这么可爱的小生灵，它的主人竟如此可恶。 反而很温柔地将它抱了起来，抱在胸口，揉着它胖乎乎的小肚子。 诶，这只，好像还真是在程潜弹吉他的视频里，那只在他身边的狗狗哎。 第59章 星星，乖 “它是只博美，今年五岁。” 程潜就站在陶星纯身后，一直没有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以同样的姿势——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形颀长而挺拔。 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他的肩头，逆着光，勾勒，描绘，雕刻出一个几近于完美的轮廓，哪怕只是睫毛低垂着的云翳。 周围再没有什么比之还要具有吸引力的风景，他就是最好的风景。 “五岁？” 陶星纯将它抱起来打量，嗬，还真沉。 一只五岁的狗狗，那应该挺大了的，可是它胖胖的，看着还是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它叫星星。” 程潜靠近花坛，弯下腰，也伸出手笑着逗了一下小博美，哦不是，应该是中年博美。 陶星纯觉得星星这个名字挺怪的。 尤其是，当它不安分地蹬着腿的时候，程潜说了一句，“星星，乖。” 声线低沉干净。 感觉…。好像是在对她说话一样。 “到处乱跑，知不知道过会儿就要下雨？淋湿了又把自己弄得很脏，感冒了还要花我的钱。” “像你这样，腿又短又不灵活，跑几步说不定还会跌水坑里。” 程潜看着星星，又敲了敲它那毛茸茸的脑袋瓜子，“所以，要你听话，你就要听话啊。” 陶星纯：…。 怎么觉得他指桑骂槐？ 程潜睨了一眼她狐疑的表情，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别误会，我家的狗今天很反常，说什么都要我遛它，半天都不愿意回家我也没办法啊.” “只好和它打个商量了。” 说完，又勾了勾唇角。 他、在、笑。 陶星纯的脸从白变成红，又从红变成白。 程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又将星星放回到她的手心，“走吧，它现在归你，随你抱着玩。” 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听着非常之无所谓。 可是，对陶星纯来说… 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啊！ 她纯可以拒绝程潜，可是，她没有办法拒绝这么一只可爱的狗狗… 被她抱着玩啊！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那种，想玩多久就可以玩多久的那种。 陶星纯不得不心动 所以，到最后，她决定还是先不要为难自己，至少去程潜那套豪华复式公寓躲躲雨还是挺不错的。 他家可比五星级酒店的配置还要高级，陶星纯经过这段时间的出入，大概了解了个七八分，不得不说，这些有钱人的追求，还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不怕没钱花，就怕不知道怎么花。 你说说，就这房子，白给她住，还不收她钱，想来想去，怎么都不算是她亏了，更何况，程潜补偿她，那是十分应该的。 可陶星纯没想到，一进门，程潜就把星星从她的手里残忍地抱回去了。 陶星纯瞪圆了眼睛。 而程潜却冷漠无情地看着她，＂抱够了，还我。＂ 嗷！合着他就是利用星星把自己骗过来啊，说翻脸就翻脸，干脆利落，拔＊无情，呸！ 陶星纯的脑袋冒火。 程潜看着她那充满怨怼的小眼神，“先去洗澡。” 陶星纯往后退了一退，洗澡…… 刚才在半路上，淅淅沥沥地就开始下小雨了，而且，她确实也有两天没洗，大夏天的，身上闷闷的，馊馊的。 但是，她非常不喜欢在陌生的男性家里洗澡，更何况还是她特别讨厌的程潜。 ＂我没有换洗的…＂ 陶星纯吞吞吐吐，说起来，十分不好意思。 ＂我要陆白去买。＂ 陶星纯猛然抬起头，斩钉截铁，＂不要！＂ ＂他，他一男的，怎么买女生用的东西？＂ 程潜看了她一眼，＂那就要王凯瑟。＂ 退让，妥协。 王凯瑟在某种意义上，不能算男的。 ＂我想自己去。＂ 陶星纯还是坚持。 于是空荡荡的客厅里，一阵沉默。 程潜丟给她一张卡，＂随便你。＂又丢下一句，＂女孩子，还真是麻烦。＂ 陶星纯：？？突然发财？ 她虽然脸皮厚厚的，不过也真不好意思乱用程潜的钱。 除了去超市生活区，随便挑了几件换洗衣服，又买了水果，蔬菜，酸奶之类的，反正这些也不是给她自己吃的。 陶星纯很有自知之明，住在程潜家，少不了要做些保姆的活。 她都做好被双倍欺压的准备了。 忍，忍过这两天。 忍，忍过这暑假。 到时候，她一定把收集到的黑料实锤，都公之于众！ 等陶星纯拎着大袋小袋回到程潜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还是那句话，去洗澡。 估计是无法忍受视线范围之内，出现一个乱七八糟的不明生物。 陶星纯自己也无法忍受。 虽然在程潜家里洗澡很怪异，但不洗澡感觉容易变异。 陶星纯决定还是…洗澡去吧。 程潜的豪宅格外讲究。 浴室，卫生间，衣帽间，更衣室，分得清清楚楚。 而且，设备都非常高级，功能齐全且先进。黑白灰，风格冷淡，就像是广告大片或者科幻电影里面的样板间。 陶星纯光是研究灯怎么开就研究了大半天。 结果不小心开启了汗蒸模式，浴室内的温度瞬间飚高，整个就成为一个火炉，啊，不对，是火焰山。 她觉得有些晕头转向。 硬着头皮洗完澡，水也是过度滚烫的，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浑身热得要脱层皮，双颊红通通的，赶紧穿好衣服，晕晕乎乎地在一片雾气之中把门打开。 吁，外面的空气，好，新鲜。 然后陶星纯就直接往地上一倒。 ＂砰＂的一声，要正在酒柜前挑酒的程潜，动作一顿。 他顺着动静走过去看了看。 额头瞬间垂下了几根黑线。 还是第一次见到洗个澡能把自己洗中暑的，是有多蠢。 程潜表情无奈，将陶星纯抱到沙发上。 小小一只，体温很高，软软的，而且还不轻。 和抱星星的感觉，很像。 陶星纯没一会儿清醒了，眼前的雾气也渐渐消散，在大脑从混沌到清晰这一过渡期，她看见程潜，正双手插着口袋，站沙发前，倨傲地俯视着她。 陶星纯揉揉脑袋，啧，好疼，看来那一下摔得是真狠，感觉都肿了青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到沙发上的，程潜就往她的额头上贴了块小葵花退烧贴。 ＂啪！＂ 还挺用力。 陶星纯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蠢。 哪个十九岁少女会用小葵花儿童发烧贴？ 而且还披头散发四仰八叉地躺沙发上。 ＂别动。＂程潜冷冰冰地打断了她运势要撕掉的动作，＂散热降温。＂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而他以眼神告诉她三个字，＂你管我？＂ 陶星纯是真的嫌弃，＂我不用，太丢人了。＂ 好意思吗？不好意思！ 程潜压根都懒得理她。 她还知道丢人？ ＂上面写着零到六岁！＂陶星纯抗议地指了指说明书，＂我又不是六岁。＂ ＂确实不是。＂程潜补充，＂智商是六岁的二分之一。＂ ＂说你六岁，那还真是抬举了。＂ 他冷笑着讽刺道。 这当然不能怪陶星纯，要怪就怪他家浴室太难搞定，或者再彻底一些，都怪程潜。 虽然退烧贴没有什么用，不过凉快也是真凉快，陶星纯想起大一军训的时候，大家还争先恐后地用这玩意儿呢。 她就这么躺了十分钟…然后才意识到… 自己上半身就穿了件白色体恤… 外面是透透的，还有水气，而里面…是真空的… 刚才在浴室里实在是太热了，根本就没心思想这些… 一瞬间，陶星纯从脖子红到了额头，像一只完全熟透的小虾米。 ＂程潜…＂她动了动嗓子，艰难地挤出他的名字。 ＂干什么？＂ 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随意岔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挑眉。 ＂你要不然，把脸转过去先？＂ 程潜面无表情：……… 陶星纯：他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 我勒个去……太丢人了，难以开口，这要怎么解释？ 她只能硬着头皮从沙发上爬下来，努力不要衣服贴着自己，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弓着背，打算回浴室穿那件粉粉的小内… 只不过，走了两步……她就挪不动腿了。 程潜起身，在陶星纯猫腰擦肩而过之际，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个激灵，赶紧捂住胸口，＂干，干什么。＂ 陶星纯咽了咽嗓子，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他…好高啊… 程潜瞥了她一眼，然后扯掉她额头上的发烧贴。 ＂嘶—――＂ 措不及防，她的眉毛都跟着抖了一下。 他将发烧贴扔进了垃圾桶里，＂来不及了。＂ 啊？ 又丟给她一块厚厚的毯子。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 轻描淡写的口吻。 毫无波澜的语气。 陶星纯想撞死自己。 程潜看着那副好似清白毁在他手里所以痛不欲生的模样，淡然开口，＂扯平了。＂ ＂谁和你扯平？我又没看过你什么！＂ ＂你无耻流氓性骚扰！＂ 她分明是亏大发了啊！哪里来的扯平？ 陶星纯赶紧裹住小毯子，大声反驳。 无耻，流氓，性骚扰？ 呵呵。 他觉得好笑。 ＂如果是骚扰的话…目光接触与肢体接触相比，远够不上耍流氓的程度。你确实没有看过我，不过，到底是谁，在前天晚上—――＂ 第60章 谁占谁便宜？ 程潜说着一些令陶星纯不知所以的话，说着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仿佛呵出缭绕轻薄的气息。 他弯腰，伸出一根玉似的手指，抵住陶她的额头。 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眸和她平视。 好…近，连他脸上浅浅的小绒毛都可以看见。 这个举动有些微妙，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微妙，但，反正要陶星纯的身体一僵，然后心跳加速。 程潜的声音仿佛萦绕在耳畔，＂到底是谁，在前天晚上抱着我的手臂死活不愿松开？＂ 嗯？ 嗯？嗯？ 这句话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陶星纯迟钝了一会儿，然后飞速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程潜呵笑两声，＂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有证据。＂ 他拿出手机，直接把照片翻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好好看看。＂ 这大概就是她们所谓的，求锤得锤？还是大铁锤。 简单直白得过分。 ＂不够清楚可以放大。＂ 程潜看着已经彻底傻掉的陶星纯，扬起唇角，还故意补充了一句。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不用了！ 照片拍得够清楚了！ 她的上半身像只树袋熊，团成团，挂在程潜的手臂上，很明显像是在耍赖，而且，居然还、在、笑。 那心满意足的模样…那一张仿佛占了大便宜的表情，那闭着眼都能很明显感受到的一张笑眯眯的脸。 怎么可能？陶星纯完全不记得。 她居然这么… 啊不对！ ＂你昨天晚上，竟然回来了？＂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她以为他彻夜未归。 ＂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程潜的语气稀松。 也，也是。 ＂那你干嘛趁我睡觉的时候进来？＂ 这样一想，那奇怪的还是他！ ＂你不仅酒品差，睡品也差。＂程潜斜了她一眼，＂睡着了也不安分。＂ ＂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 陶星纯的表情越来越僵硬，ok打住！ 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 ＂不用了…＂ 她估计是闹床了，哼哼卿卿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还是妈妈哄着她的。 陶星纯的脸又火烧起来，她还想再贴一片小葵花呜呜呜。 ＂你确实没有看过我什么，但好像，你摸得很开心。＂ ＂这貌似要更恶劣一点。＂程潜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毕竟，这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被占便宜。＂ 陶星纯还是想拒不承认。 ＂我都不记得了，这个，这不能算的。有的人在睡着以后还会梦游呢！可他又不知道自己会梦游，所以不能代表他真的想这么做，这些都是无意识的。＂ 哦，反正蹩脚的辩驳，她倒是一套又一套的。 ＂也是。＂程潜又往沙发上一躺，姿势随意，口吻也非常之无所谓，＂反正你也只是摸一摸，抱一抱，又没有亲一亲。＂ 陶星纯：想什么呢，居然还抱一抱，亲一亲！ ＂考虑到这一点，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反正…＂手指灵活又修长，无聊地转着遥控器，＂我也不算吃亏。＂ 他微微侧过脸，看着陶星纯，＂更何况现在我们扯平了。＂ 你摸了我，我看了你，很公平，是不是？ 唔，也不是。 至少程潜被占便宜，那是实实在在地被占了便宜。 而陶星纯则是自己没注意，没穿好内衣，所谓的＂他看了她哪里哪里＂，纯属被动。 程潜表示又没有兴趣。 不过，她年纪小，心理上过不去，强行说他是流氓他还能怎么样？ ＂可是，你居然还拍下来。＂陶星纯咬牙切齿，＂阴险狡诈。＂ 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发生在她身上实在太正常，明明是她对他又蹭又抱，反过来还控诉他拍了照片。 程潜知道她就是这种德行，亦大方地回击道，＂阴险狡诈又怎么样，总比某人到时候抵赖没有证据强。＂ 态度散漫，口吻淡淡。 在她心里，他不是一直阴险狡诈吗？ 哼。 陶星纯又紧了紧小毯子。 ＂对了。＂程潜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随意问了一句，＂昨天晚上，你住在哪里？＂ 不是说昨天他害得她有家不能回？ ＂邻居。＂ 可想了想，辛一不仅仅是她的邻居，于是陶星纯又改口，＂好朋友家，他和我住同一栋楼，我俩从小玩到大。＂ 话一说完，她又在想，凭什么他问她就要回答？还回答得那么认真。 程潜的躺姿就和晒太阳一样慵懒，沙发陷进去一个线条分明的轮廓，光刚好落在那柔和精致的下颌处。 他又随意多问了一句。 ＂男的？＂ ＂对啊。＂ 陶星纯点头，这也没什么地方需要遮遮掩掩的。 ……… ＂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 程潜坐了起来，丢给她一句话。 ＂…哦。＂ 客厅空旷，月色宁静，落地灯投射下一圈圈昏黄的光晕。 ＂程潜？＂ 陶星纯还是忍不住问问。 ＂嗯。＂ ＂你真的从来没有被占过便宜？＂ 程潜：…… ＂没有。＂ 陶星纯盯着他看了看，啧，娱乐圈鱼龙复杂，那么乱，她这种傻子都知道不能信。 ＂可我感觉…＂ ＂感觉什么。＂ ＂没什么。＂ 陶星纯其实在心想，他这张脸，注定就是张不太平的脸，不大应该呐。 别说是在娱乐圈，就算是现实生活里，绝对属于从小到大和校花谈恋爱的主儿，到哪儿都能掀起腥风血雨，一堆人往他身上凑。 也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她发现，他确实有一股又冷又硬的气质，和一般的帅哥…不一样。 有时候，会很孤寂。 孤寂到有点辜负了那张脸。 原因不明。 程潜从出道以来到现在，基本上没有拍过男女之间的感情戏。他挑剧本的口味刁钻又精准，戏路宽，演技好，角色多变，却从不和女明星炒作，也不靠cp粉营销热度，单打独斗出一条流量之路。 比起别家粉丝心惊胆战自家爱豆被恶意捆绑，程粉倒是非常想看他们潜哥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模样，还经常去微博留言，拿这个调侃。 女明星和他合作，一旦有超过十秒钟的肢体动作，那是真的不得了。 ＂对于潜哥来说，已经是盛世绝恋了。＂久而久之，这句话就成为了一个非常著名的梗。 正是因为少，才将人心抓得痒痒的。 可偏偏，程潜的私生活低调又神秘，狗仔连本人个性都捉摸不透，更何况他的情感生活。 唯一扒出来的边角料是，程潜好像和一个姓顾的女主播有过一段。 当时，他只有十九岁。 时隔六年，真真假假，难以考据。 程潜这个人，不是没有黑点。 脾气差，高傲，抽烟喝酒，从前还疑似不良少年。 这些陶星纯都黑了八百遍了，只是，他确实在男女关系上，抓不到什么把柄，甚至连路非明这样洁身自好的娱乐圈模范都有绯闻。 可他却没有。 很多料都是她们这些黑粉编出来的。 陶星纯又不要脸地在心里补充道，自己该不会是为数不多和程潜有接触的女人啊… 呸，女生。 程潜第二天一早就飞到了a市，不过却在当天就返回x京。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哪里来的精力和时间。 陆白也跟着回到公寓，还带了一大堆吃的玩的和c市当地特产。 他看到陶星纯，着实没想到她周六还主动给自己加班，这敬业精神真是… 傻子吧？ ＂你怎么休息日也来？＂ 陆白很惊讶。 陶星纯尴尬地干笑两声，挠着头发，＂我这两天没地方去，没带钥匙回不了家，爸妈又不在，所以他…收留我几天。＂ 她指了指程潜。 表面上是在认真解释，心里其实已经把小k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遍。 哼，就会夸张！就会胡说八道！程潜身边一条忠兴耿耿的哈巴狗，跟着他一起压榨她。 陆白听完，表情更惊讶了。 ＂真的假的？＂ 啊？ 真的呀。 陶星纯也不大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睛瞪那么圆。 陆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现在怀疑，潜哥破格要你在这里工作，是别有用心。＂ 这话…怎么说？ ＂他从来不会有闲情逸致在机场买这些玩意儿。＂ 说完，陆白＂哗啦＂一声，把东西全都倒了出来，足足装了两个行李箱。 全都是…吃的。 陶星纯的目光顿时发亮。 陆白本来还疑惑，现在倒是多多少少有点明白了。 震惊！ 原来潜哥不是对女的没有兴趣。 而且一旦感兴趣起来，那是处心积虑的感兴趣。 ＂你应该挺喜欢吃的吧？＂ 陶星纯点点头，＂我可以吃吗？＂ 好吃的哎，谁不喜欢好吃的。 小k一下就被她逗笑了，＂吃吧吃吧，没人和你抢，我猜这本来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倚在二楼栏杆处的程潜硬硬地打断了，＂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你好像很闲？需不需要我多派点活给你做？＂ 陆白连忙摇头，把包一背，＂潜哥那我就先走啦您不用送有需要随时call我猜猜。＂ 然后就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这速度，这操作，陶星纯由衷在内心竖起来大拇指。 程潜懒散地下楼，看见地上全都是一包包精致的零食，大大小小铺了一大片。 第61章 金屋藏娇 而陶星纯正蹲着，埋头一一拾起，非常专注，非常认真，以至于都没有看见他走下来。 他默不作声。 她还在一本正经地掂量哪个更好吃。 抬起头，看到程潜正居高临下地晲着她。 嗷！陶星纯第一时间的反应竟是立马揣了一包藏背后，然后才红着脸解释道，＂这，这都是陆白干的，而且，他说我可以吃。＂ 不管怎么样，甩锅就完事了。 ＂我买给星星的。＂ 程潜不冷不热地提醒。 陶星纯觉得有点尴尬，好的吧… 不过，她又觉得不对，＂狗不能吃啊…＂ ＂买给它玩的。＂ 陶星纯：…… 程潜果然有病病。 狗玩具不买，买人吃的零食给它玩，浪费！ 哦，对了，那她算不算和狗抢东西的啦？ 但是，看着又很好吃的样子…… 陶星纯暗戳戳地揪手指。 ＂明天和后天我不在。＂程潜看着玲琅满目的吃的，＂你总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诶？ 陶星纯的眼睛又开始发亮，＂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吃？＂ 嗯哼。 ＂如果星星同意了的话，我没意见。＂ 星星正满屋子追着球跑，撒开脚丫子，四处乱窜，那叫一个欢脱。 它对这些零食都视若无睹，临了还踩了一脚，踹开，把它们统统当路障似的。 陶星纯看着很高兴，＂哎，它压根就不领情，那还不如给我呢，反正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星字。＂ 程潜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唇，心情倒是不错，因为她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呃…陶星纯忽然觉得那话有点不对头，是不是不应该说。 星星，星星，这个屋子里，两个星星。 她低头，还是默默地捡收一下吧。 程潜三天两头到处飞太正常了，这似乎是当红明星应当具备的职业素养。 第二天，他走的时候，交待陶星纯，要给星星按时喂食，还不能把它喂得太胖，又抿抿唇，补充了一句，不要随便出门。 她问为什么？ 他想了想，回答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 陶星纯扯了扯嘴角，什么鬼。 她的身体匿在门后，露出半个脑袋，＂那我是不是必须等你回来才能出去？＂ 程潜挑眉，不可置否。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陶星纯又眼巴巴地问。 ＂不会很久。＂ ＂至少比你父母要早。＂ 大墨镜下，是一副黑色口罩，他又补充了一句，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听着分外有穿透力。 哦。 陆白在一旁提行李箱，他按下电梯的按钮，＂哥，咱们快点吧，不然可能会来不及。＂ ＂嗯。＂ 电梯门打开，合上。 陆白看着一这个已经为他工作了快一年的大明星，忽然思绪万千。 程潜靠着玻璃，扫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那，我真说了。＂陆白舔了舔唇，凑近，＂哥，你知道我看见刚才那个场景，脑子里闪过了什么成语吗？＂ 程潜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把玩。 ＂金屋藏娇。＂ 于是，动作一顿。 程潜：…… 陆白瞬间加紧呼吸，＂哥这是你自己要我说的，不能怪我，我就是一根无辜的小绿葱。＂ ＂你看看陶星纯那一张小媳妇巴望自己丈夫出差早日归来的模样。＂ 程潜，＂小媳妇儿？＂ 陆白弱弱地点了点头。 没错。 再看看程潜自己，因为多了个陶星纯，现在拍戏不像拍戏，更像是赚钱养家。 不过这话，陆白不敢明说。 昨天他飞到c城和导演谈剧本，按摩情节到人物揣摩，差不多谈了一整天。 张导是导演圈的大人物，本对流量不屑一股，却很看得起程潜这类后辈。结束之后，还执意要留他私下吃个饭，不谈公事，纯交朋友。 可程潜却笑着拒绝了。 他说，家里有条小狗，怕黑。 张导起初是不解，不过，他看见程潜说这句话的表情，瞬间会意。 男人啊… 尤其是这年轻人呐，嘴上不说，笑容却会很醒目地写上答案。 清清楚楚。 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是恬淡的，很柔和，好似微风拂过，带去春暖花开。 可他明明生了那样一张盛气凌人的脸，仿佛寒山峻水。 却在那一瞬间，全都化开了。 那也是张导第一次脱离角色，和程潜本人接触。 和屏幕上很不一样，或者说，和工作时候的他，完全是两种状态。 张导拍拍程潜的肩，打趣儿道，＂下次，不如把你家的小狗一起带过来。＂ 他的唇角浅浅，＂有点怕生，想把她圈起来，养在家里。＂ 张导听罢，哈哈大笑，便也不强留。 于是，程潜分明可以留在c城的，根本不需要着急，却还是赶当天的飞机回x京。 候机的时候，他戴着墨镜，一言不发地走进机场各家商店…… 挑吃的。 这作风，陆白怎么看，都怎么像是顾家的男人出差回来替妻子选纪念品或者土特产。 还财大气粗地堆了两大箱，完全不看价格，就快把店里的东西掏空了…… 陆白不知道程潜是要买给谁的…… 直到看见公寓里的陶星纯，他恍惚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潜哥果然和娱乐圈其他明星不是一个路子的！ 连品味都是那样独特。 ―― 程潜一走，他的公寓就只剩下陶星纯，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狗。 除了晚上一个人会有点害怕以外，其他的时间倒还好，她就当自己在度假似的，住五星级酒店，享受五星级设施，还可以吸汪星人，舒舒服服。 更何况赵悦颜虽然身在x市，但几乎每过两三分钟就会给她发消息，仿佛围在她身边嚷嚷个不停，全程“直播”她的行踪。 比如 “太幸福了，接机的时候，大老远看了lemotea一眼，天呐，帅飞了。” “我们茶哥不仅长得好看，游戏也打得好，十五岁就年收入几百万了。” “我要一直在x市待到十八号，到时候还有表演赛。” 一会儿是秦漾，一会儿是lemotea，一会儿又是茶哥。 陶星纯听得云里雾里，他到底有几个别称？ 不过，年收入几百万真的要她震惊了一把，还未成年啊.她什么时候也可以发家致富？ 酸到吃了三颗柠檬。 赵悦颜显然是上头了，消息发个不停，喋喋不休，沉浸其中。 陶星纯本以为她不过是凑个热闹，没想到她竟然加入了后援会，开始混迹电竞圈，狂补物料的同时，还为下载了ktk这个游戏。 赵悦颜连call陶星纯十八个电话，“你立马也给我下，陪我一起玩儿，不然茶哥的比赛或者直播，我都看不懂。” 陶星纯被烦得没法子，再加上她这几天确实闲的没事干，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ktk，全名“kill the king”。 创造了十年辉煌的大型游戏并延续至今，游戏界翘楚，风靡全球。 玩家基数庞大，光是周边还有同人作品就可以卖出几百万的销量，还有非常完善的电子竞技体系，不知影响了多少年轻热血的男男女女。 陶星纯本来是不知道这些的，上网一搜才晓得ktk这么厉害，也难怪现在那些职业选手，炙手可热，效应半点不比当红明星差。 像她这样的菜鸡，下手机端体验一下足矣。 陶星纯熟悉了一下界面和操作系统，设定庞大，角色复杂，技能炫酷，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她横竖觉得无聊，正好和赵悦颜一起打发时间。 只不过，陶星纯的游戏天赋不怎么样，她的技术实在是太差了，过了新手教程愣是玩了三盘人机，才有资格打匹配，当然，匹配到的也是最低端的局，就这样，战绩还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才升到十级，成为一个倔强x铜。 赵悦颜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都只有躺平了被人疯狂辱骂的份儿。 陶星纯正上赶着送人头并得到一句来自队友的“我x你妈”的时候，手机忽然弹出来了一个来电显示。 没有备注，号码陌生，唔，又好像有点眼熟。 她愣了一下，也没想太多，赶紧退出界面，接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 陶星纯插着腰站在窗前，问得有点大声，谁呀，打扰她打游戏？ 电话那头沉了三秒，然后传过来一个干净又清澈的声音，“.程潜。” 陶星纯的手机差点掉下去。 程潜？ “你不是应该在拍戏，在工作？” 他松松散散地回答，“收工了，现在在酒店。” 陶星纯看了一眼时间，唔，好晚了啊，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原来她和赵悦颜在ktk的世界驰骋了那么长时间，起先还不愿意玩来着，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真香打脸了。 而且，程潜忙到这个时候还不休息吗？ 这话陶星纯本来是想问的，不过被他抢了一步，“还不睡？” “我在玩游戏……kill the king！” 陶星纯实话实说，而且，还莫名其妙挺骄傲和自豪的。 多亏了玩游戏，还可以和赵悦颜开个语音交流交流，不然大晚上的一个人，她还不敢睡觉呢。 “游戏？” 程潜闻言，轻轻嗤笑一声，听上去好像还不大相信就她这种脑容量，能够驾驭得了那样复杂的操作系统。 第62章 突然被骂？ 毕竟，能把ktk玩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陶星纯听见他笑了，鸟悄儿地嘀嘀咕咕，这人，到底笑什么呀。 “早点睡觉。” 嗯？他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哦，我知道了。” 感觉怪怪的。 电话还没有切断呢，赵悦颜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喂，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卡一半不动了？刚才我们又输了，害得我被一sb喷了几十条。”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被举报的？我被骂都没法子回击，谁叫你挂机。” 听上去好像快被她气死了。 挂机？ 陶星纯又不懂，她不就是暂停一下接个电话嘛。 见赵悦颜一幅要吐血的口吻，她只好打开游戏界面，看了一眼，果然…对话框好像被刷屏了，而且清一色的都是被屏蔽的脏话，惨不忍睹得很。 “你tm的脑子有坑？你这种菜b打你＊的游戏。” “垃圾b你＃％4675技术这么烂还玩个p。” “你爸妈今天就暴毙，去你md，挂机狗死全家。”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难听又恶毒的诅咒。 陶星纯都惊了，从小到大，她好像还没有被谁这样骂过，尤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哪怕是以前替路非明和对家粉丝撕b，也不见得谁这么恨她，好像她杀了人全家一样。 “凭什么骂得这么难听，骂我就算了还带上我父母，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胸腔顿时涌上了一股消散不下去的火，陶星纯的眼睛都红了。 这句话其实是想说给赵悦颜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一生气，就忘了和赵的语音早就断了，现在。。是程潜在电话那头听着。 “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这不在慢慢摸索么…” 她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到后面已经听不到什么了，手指一圈一圈扣着墙上的小挂饰，浑身都因为那些话难受着。 赵悦颜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一边骂着那个网络喷子，顺便也把她痛骂了一顿。 陶星纯这会儿才晓得，像这样的竞技游戏，最忌讳挂机了，会拖累队友的，人家不高兴纯属正常，虽然他很没有素质。 她也不知道.挂机是不对的啊..道个歉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就真的很过分了。 陶星纯正想着措辞好好回击，却听见那沉默已久的通话，清清冷冷地传出了程潜的声音。 “谁骂你？” 她这才意识到，唔，刚才压根就没有挂电话。 陶星纯莫名其妙有些慌乱，这么丢人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嗷。 程潜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关于被骂这一方面，我应该比你有经验。” 于是这下，她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非常微妙，是噢，至少她永远都冲刺在辱骂他的第一线。 “和你不一样，我是游戏没有玩好才被网上一个喷子骂了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像程潜这种大流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上个热搜，不管戏演得好坏，总会有指指点点的声音，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自网络世界里毫不相干的人，或是好意，或是恶意。 程潜沉吟了一下，然后点评道，“你这样的战绩，被骂也正常。” 陶星纯： 他怎么知道她的战绩？ 震惊！ 她脑子转了好大的弯儿才明白，如果是用微信端登录的话，好友列表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 程潜居然把她的历史成绩调出来了。 陶星纯面色一红，仿佛被撞破了什么特别尴尬的事。 所以说，他应该也玩这个游戏的？哦哦哦，陶星纯又想起来了，他确实在这方面挺在行。 貌似当初连游戏id都被粉丝扒出来了，还被一些黑粉拿来做文章，说他在拍戏期间玩ktk，非常不敬业。 陶星纯觉得自己更丢人了，就她那渣到惨不忍睹的战绩 “叮咚——” 突然收到一个好友邀请。 她瞬间将埋在手里的脸抬起来，盯着那个陌生的账号几秒钟再笨也多少有点明白了，不大确定地开口，“这个账号，是你吗？” 名字叫短腿小飞人。 程潜只回答了一个字，“是。” 陶星纯讶异了一小把，这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你要带我玩？” “一局而已。” 他简短地回答道。 恍惚间，陶星纯的眼睛亮了一下，“那你可不可以，顺便再带我一个朋友？” 她倒也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 程潜：“.随便。” 电话挂断，切入游戏界面。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陶星纯抱到了大腿，也不忘把这个福利分享给赵悦颜。 她知道程潜会玩游戏，不过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会玩游戏。 隔着屏幕，陶星纯都仿佛看见那白透如玉的指尖，正行云流水地释放技能，然后秒杀一片。 三杀，五杀，绝杀太厉害了。 对手被送回老家一次又一次，唯有他操作的角色依然飞扬跋扈，凶残至极。 导致后面那些人，见了他，直接绕道走。 陶星纯看着看着，都看傻了，好，好炫酷，原来这个游戏还可以这么玩？ 果然不是她这种级别的小菜鸟能够比拟的。 略略略。 陶星纯一边欣赏这种炫酷的场面，一边就这么默默地、毫发无损地享受他带来的丰厚奖励，白吃白拿，躺着收经济和装备 程潜见她原地打转，又不知道在做什么，特意打了三个字提醒道，“开语音。” 哦哦哦，团战确实是要开个语音的，方便交流嘛。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陶星纯匆匆忙忙地带好耳机，结果听见那边，似乎不止他一个人的声音。 “阿潜，你为什么要拿小号儿和我们玩？” “你身后跟着一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十级青铜？我没看错吧，这是怎么混进来的，你带的？” “哥你想干哈砸场子吗？” 付清和谢殷对于陶星纯这种极不和谐的生物出现表示疑惑，毕竟他们都是大神级别，玩的也是大神局。 更何况程潜这个人，玩起游戏来也相当冷漠，六亲不认的那种，最反感带个拖油瓶，干扰他操作。 他就适合一个人发光发热。 像付清这种手头有游戏代言的明星，平时会开直播，私底下也经常和职业选手，或者人气较高的网络美女主播排位。 带个妹子玩玩嘛.打游戏难免的。 但是，程潜从来不。 所以这次他身后一直跟着一条蹦蹦跳跳，技术又烂到令人发指，完全多余的咸鱼。 付清和谢殷是真的疑惑。 然而他们问了一连串问题，程潜也没有正面回复。 “管好你们自己。”他的口吻冷淡，却也不忘很听话地跟在他身后，没有到处乱跑的陶星纯说，“你不用理，跟着我就好。” 好！ 陶星纯重重点头，然后和同样身为菜鸟的赵悦颜复述道，“你跟着我就好。” 好！ 赵悦颜也在遥远的x市重重点头。 她被程潜罩着，几乎不用出力，敌方大概也看出来陶星纯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打不过程潜，就来打她。 所谓的看人下菜啊. 陶星纯被砍了好几刀，被放了几个大技能，躲都躲不过，血槽瞬间快要被清空，屏幕开始闪闪烁烁。 她快死了。 这些人，未免太凶残了！ 就在她疯狂地往回跑的时候，头顶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光，嗷！ 天神降临！ 程潜给她回了个血。 千钧一发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陶星纯开始热泪盈眶了。 “刚才是谁打你的？” 程潜问她，说话的同时，似乎也并不耽误他手上流畅华丽的操作。 “好像是那个绿色的，id是xxxxx。” 必须要告状啊陶星纯还沉浸在刚才濒死那一瞬间，程潜撒下来的万丈光芒。 “嗯。”他在地图上用技能画了个圈，“你就在这片地方玩，别出去。” “悟空，为师知道了！” 陶星纯激动地大叫一声。 程潜：. 她摸摸头发，哪里说错了？ 其实就是忽然想起了西游记里头，孙悟空去给唐僧化斋，怕他被妖怪抓走，就在他师傅周围画了一个圈，和程潜现在的做法很像。 “姓程的，你他妈把这么宝贵的生命圈丢给她玩？玩？你清醒一点！有这玩意儿怎么不知道孝敬孝敬你兄弟！” 谢殷则不像付清那样急得跳脚，而是意味深长道，“刚才我听到了，是个妹子，阿潜，你有情况啊.” 程潜则是当做没听见，冷漠地丢下两个字，“闭嘴.” 陶星纯发现，这个圈圈是个好东西，敌人不仅进不来，伤害也波及不到她身上，还可以拿双倍的经济。 真、爽、呐！ 她是舒服的，不过赵悦颜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在死了第三十三次以后，她愤怒地将手机一砸，“凭什么你可以待在这个圈圈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我太菜了吧。” 虽然陶星纯确实说的是实话，不过听上去也颇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怪招仇恨的。 赵悦颜当然不服气，“我也菜，我凭什么没有？” “不知道啊.” 这是程潜要她待的。 第63章 程潜，我想看你打游戏 陶星纯在生命圈里面坐收经验，闲来无事也会看看别人的战况。赵悦颜就不用说了，刚复活就被一招毙命，三秒钟不到就被送回了老家，这已经今天第三十五次了。 和程潜那些高手仿佛不是一个画风。 赵悦颜在等复活的一段时间，又感慨了一句，“我去，好强大，我们玩得是同一个游戏？为什么我俩就好像在玩连连看？” 连连看.浑水摸鱼的程度确实是差不多了。 “我们的队友太厉害了。话说，你哪里找来的大神？” 她还不知道所谓大神，其实是程潜。 陶星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赵悦颜肯定会东问西问的，解释起来，那就太麻烦了，隔着屏幕，三言两语说不清。 “为什么大神都不带我，光带你？” 陶星纯茫茫然，“有吗？” 不说还好，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好像，貌似，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至少有他在，从头到尾，她还没有死过一次，哪里像赵悦颜被砍得那么凶残. 而且那个企图挑陶星纯下手的家伙，到现在还没从老家出来呢.出来一次，被程潜秒一次。 这是 ？ 赵悦颜追问，“你老实交代，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要在游戏里开了语音功能，队内都可以听得到彼此之间的对话。 陶星纯还沉浸在和赵悦颜暗戳戳地“私聊”里，殊不知那几句都被其他人听得清清楚楚。 程潜没有说话，谢殷却跟着起哄，阴阳怪气捏着嗓子说，“对哦，我也想知道呢，为什么呀，阿潜？” “.！” 陶星纯才反应过来，赵悦颜的问题他们也是可以听见的，手机仿佛在手里闪了一下，又仿佛咬到了舌头，被踩到了尾巴。 程潜还是保持缄默。 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游戏特效的声音. 唔，又丢人了！ 他不回答，陶星纯也不知要怎么回答，就只能这样干看着屏幕，紧接着，语音就忽然被切断了。 嗷. 游戏刚好也结束，这一局赢得毫无悬念，耀眼的标识弹了出来，陶星纯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胜利的感觉。 请问从十级直接飞升到十五级，并且收获一大堆装备、经验和奖励是怎么样的体验？ 当然是，爽！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截图，要把这一刻记录下来，嘿嘿。 现在她的战绩发生了质的飞跃，从二十分钟前的不忍直视到现在可以拿出去炫耀百八十遍。 还是一个字，爽！ 美滋滋截完图，陶星纯就收到了消息——“对方请求语音通话。” 程潜？ 她脸上荡漾的表情一下子就收敛了很多，诶还有什么事情吗？ 陶星纯想了想，然后犹犹豫豫地点了同意。 “喂？” 从嘈杂的游戏世界里切换出来，时间和空间一并变得安静起来，他似乎是先沉了一口气，然后才说了一句，“他们太吵。” 嗓音有点干涩，气息贴得很近，就仿佛萦绕在她的耳边，清清凉凉，如薄荷一般。 是啊，刚才很吵，现在，两个人，很静， 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你过会儿还玩儿吗？” 陶星纯紧紧地捏着耳机线。 “再说吧，你去睡觉。” “那你呢？” “还不困。” 哦. 她又没忍住多问了句，“刚才那些人，是谁啊？” “付清，谢殷。” 程潜回答得很干脆。 陶星纯震惊了。 付，付清？ 谢，谢殷？ 这俩可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小鲜肉啊！号称国民墙头和大众男神。 她居然三生有幸，和这两位大明星一起打游戏。 托.程潜的福。 陶星纯捂着心脏，还未缓过来，“我，我刚才是不是见世面了？” “还好。” 程潜说道。 她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毕竟付清在荧幕前，一直都是以非常正气的形象出境，还有谢殷，他走的可一直都是阳光型男风格的路子。 结果在游戏里，反差好像很大的样子。 付清全程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谢殷则是一副三姑六婆的八卦脸。 他们三个，关系好到居然可以一起打游戏，但是在明面上，又几乎毫无交集。 “我的技术会不会太差了，在他们面前丢你的人.” 陶星纯一想到程潜的队友都是这些级别的神仙，颇有些多此一举地顾及到自己的形象问题。 程潜幽幽开口，“没事，我不嫌弃。” 陶星纯： 好吧，这话说得.她的脸开始发烧，双颊浮出一层浅浅的红晕，幸好，他看不到。 赵悦颜的消息已经堆满对话框了，全都是在质问陶星纯去哪里了？怎么不回她？和“短腿小飞人”又是什么关系？ 陶星纯也不是故意要晾着她，只不过.程潜的声音始终无法要她一心二用，那清冷的声线，仿佛拥有能够穿透屏幕的魔力。 “还不睡觉容易长不高。” 本来就已经很晚了，现在又拖到快凌晨两点。 陶星纯才不信这种吓小孩的鬼话咧，“我睡不着啊。” “又害怕？” 呃. “有一点点吧。” 其实星星在她身边，她觉得好多了，只不过，现在连狗都睡了。 orz 陶星纯估计要做很多心理挣扎，才能阻止自己的脑洞在半夜时分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握着耳机的手又不由自主地缠绕了一圈，她抿抿唇，叫了叫他的名字，“程潜？” “嗯。” “我看你打游戏行不行？” 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因为她只听得到那浅浅淡淡的呼吸声。 “好。” 良久，他轻吐出一个字。 ktk有一种特殊的模式叫做观战模式，这种模式类似直播，只要对方开启了这个功能，那么玩家就可以作为观众随意进入他的战局，可以录像截屏，送礼物，刷评论。 程潜从来都是关掉这个功能的，因为麻烦。 从前账号被人扒出来过，导致数以万计的粉丝涌进来凑热闹，很烦。 他不喜欢。 陶星纯并不知道这些，她甚至连ktk最基本的规则都没有摸透，可她就是想看他打游戏。 于是，程潜打开了观战功能。 这一举动简直就是石破天惊。 吓得谢殷和付清双双切换小号保命。 虽然他们两个的id并未对外公开，但万一，哪个闲得无聊的人通过观战模式扒出点什么端倪. 那必须都怪程潜把这个功能给打开了！把他们拖下水。 “大哥，你是疯了吗？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所以你决定在游戏里报复我？” 付清开始砸键盘。 谢殷则看得明明白白，“淡定啊小清清，程潜估计是有情况了，你看观众席，眼不眼熟？” 程潜：“嗯哼。” 这次他没有带陶星纯玩，一方面是因为她就是一条咸鱼，另外一方面，因为几个职业电竞选手的加入，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局，像她这种小菜鸟还是别来凑热闹。 其中有一个游戏id，陶星纯觉得挺眼熟的。 叫做lemotea 哦！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赵悦颜最近一直在念叨的名字吗？喜欢他喜欢得要命，还特意追到了x市去。 我滴妈呀，程潜的社交圈未免太令人捉摸不透了。 他居然还认得lemotea？ 陶星纯惊讶疑惑震惊感慨的同时，也不忘了她的狗子，她非常意气地把赵悦颜也一并拉进了游戏观战席，赵悦颜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一看到她家茶哥，连打了几十个感叹号。 “秦漾！！小漾漾！” “什么情况，这不刚才我们那几个大神队友吗，他们认识我茶哥？还和我茶哥一起打游戏，好牛b！我竟然和和茶哥打过游戏的人打游戏，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和茶哥打过游戏的人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陶星纯打断，“嘘，安静，你看比赛就好。” 明星和电竞圈炙手可热的职业选手，也能够碰撞出非常激烈炙热的火花。 这实在是 太神奇了。 而且那个lemotea好像还和程潜那几个人的关系都非常不错的样子，虽然作为观众，是听不见他们队内的语音交流的，只能看。 “短腿小飞人？”秦漾貌似对程潜这一小号id非常不理解，“这什么名字啊，那我也要改成腿长一米八。” 付清：“得了吧，十五岁还在发育的弟弟，你现在有一米七了吗？” 他好像被戳中了痛处，拼命解释道，“我已经一米七六了，有我爸的基因，我不会差的啊啊啊！” “靠，是谁开了观战模式啊涌进来好几个有的没的，好好打游戏不行，非要弄得和快手似的。” 另外一个职业选手bby也发表疑问。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别看我了，我没有。” 大家连连摇头，纷纷否认。 只有一个人保持沉默。 于是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指向程潜。 “看来是你了。” 他满不在乎地勾勾唇，“嗯哼。” 陶星纯一边看程潜玩游戏，一边又在研究这种神奇的观战模式，研究着研究着，就发现还挺有意思的，便自己玩了起来。 第64章 顾柳 于是，游戏屏幕的左下角，刷起了接二连三的—— “桃子星星点亮了观战间。” “桃子星星送出一颗爱心。” “桃子星星送出一个亲吻。” “桃子星星送出一艘巨轮。” bby游戏打得好好的，看到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注意力顿时被干扰。 他一脸忧心忡忡地对程潜说，“是不是我粉丝通过你这里的观战模式，跑来看我了？我的天，我真怕这种事，你丫赶紧关了。” 程潜连眉毛都懒得皱一下，“.滚。” bby：？？ 陶星纯都快忘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还沉浸在观战模式的各种功能里，忘乎所以地东点点，西点点，一时之间，五花八门的特效霸占满屏。 秦漾不耐烦，“哎呀，b哥你废什么话，直接给踢了不就解决了嘛。” 他作势要踢人。 谢殷则在这个时候悠悠开口，“小老弟，劝你不要冲动噢，估计你动她一下，今晚就死了。” 秦漾也没在怕的，“那我告我爸去。” “也是，反正少爷你出了名的靠爹。” “你胡说，至少我的零花钱可以自己挣。” 而且一挣还是挣几百万，他爸爸十五岁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厉害。 bby总算从谢殷的话里听出了个所以然，又问，“所以是什么情况？这个桃子什么星星是谁女朋友？”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别看我，我单身狗。” 大家又开始连连摇头，纷纷否认。 只有一个人始终保持沉默。 于是，场景再现——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指向程潜。 “看来是你的了。” 这次他的唇角更上扬了几分，“嗯哼。” 这叫什么啊 这叫默认承认没有否认啊. 顿时，视线转移，气氛炸锅，所有的视线都不在游戏上。 bby很震惊，“？程潜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哪个小花旦？哪个公司的一姐？哪个模特？居然这么密不透风。” “不知道，他不给看。” bby又被震惊到了，“卧槽。” 秦漾锤键盘，“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也能轮到我！” 程潜不咸不淡地回应道，“小孩子不能早恋。” 秦漾锤键盘的声音更响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五分钟以后. lemotea因为未成年被网络限制了，强行下线了。 喜闻乐见。 没了他，要清净不少。 几个人连胜数把，差不多到了凌晨两点半，都略显疲态。 程潜八点还有活动，现在还有闲情逸致打游戏，众人闻言，也是相当佩服的。 付清：“他不能算在正常的人类范畴之内。” bby听完，非常兴奋地搓搓手，“来呀来呀，既然如此，那正好通宵过个瘾。” 程潜喝了一口啤酒，“不玩，我要退了。” 谁要和他玩通宵。 说完这句话，他的头像便瞬间变成了黑色没有耽搁一分钟。. bby：还真够干脆利落的，陪女朋友去了？ 谢殷表示自己很习惯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陶星纯见程潜退出游戏了，乖乖地也把游戏退了。 这种时候，跟着他就完事儿。 于是，屏幕上齐刷刷地显示—— “短腿小飞人”已下线； “桃子星星”已下线； 吃瓜众人：玩个游戏都这么双宿双飞吗？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陶星纯刚退出界面，程潜就给她发了条消息，“看完了，现在去睡觉。” 毫无多余的废话。 她仍旧腻在游戏世界里，撇撇嘴，怎么有一种小朋友被管教的感觉？ “可是.我不想睡啊。” 耳朵贴着手机，手指扣着墙皮，一圈又一圈。 程潜：. “陶星纯。”他叫了叫她的名字，嗓音低沉却清透，“你是在对我撒娇么？” 你是在对我撒娇吗？ “哗啦”一下子，陶星纯的脑子连带着表情，全都白了。 “我没有。” 她赶紧否认。 程潜绝对不会吃女生撒娇那一套的吧？ 再说了，她根本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啊 “我去睡了！” 陶星纯慌里慌张地把这句话发给他，然后丢下手机，埋头缩进了被子里，才发现自己的脸又发烫了。 今夜注定无眠。 她迷迷糊糊睡了两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发现微博热搜上挂着lemotea秦漾。 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因为他半夜开了个黑。 陶星纯揉着眼睛感慨，这个十五岁的弟弟人气果然很高，凭一张好看的小脸蛋，做什么都能掀起水花。 或许这就是颜值的强大之处，不光是电竞圈，娱乐圈也一个样。 这次上热搜，也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队友bby，以及另外三个疑似明星小号的游戏id。 付清，谢殷，以及程潜。 虽然并未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是他们，只不过，还是有那么点蛛丝马迹的。观战模式一打开，掀起的浪花还真是不小，要不然就是他们几个人的流量实在太大，玩个游戏都引人注目。 热搜那段游戏录屏挂了差不多大半天。 陶星纯看了一眼评论，剩下的困倦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短腿小飞人这个名字也太可爱了叭，不可能是程潜的风格。” “看战绩，操作，还有相关的账号关联，十有八九是他了。” “哇哈哈哈潜哥打游戏还是一样地帅，只不过这么晚了就不要玩了嘛，注意休息啊哥哥qaq。” “我去，那女的刷什么礼物呢？烦不烦，挡着我看lemotea了。” “发现一个小瓜，程潜好像带着这个叫什么桃子星星的打过游戏？我是在他历史成绩里看见的，而且程潜一下线，她也跟着下线了，啧啧。” “顾主播成过去式？” “热评里的那位，几百年前的事还拿出来说，这就没有意思了。” “抱走我家潜哥，不要随便造谣啦，这个id是不是他都不一定。” “是他才稀奇，居然会带女生玩ktk？当初顾主播都没有和他同过框，依照程潜的个性，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球球大家绕了我滴哥哥吧，女主播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了。我哥单身了六年，其间没有任何异性绯闻，没有和女明星炒作，感情戏一个手数的过来，我们作为粉丝，还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他呢，至于过去的，那就让他过去吧。” “服了，程潜不谈恋爱被说成是对前任意难平，现在带个妹子打打游戏又跳出来刷存在感，怎么着，某主播想捆绑他一辈子？” “顾姐姐是不是营销白月光人设上瘾了，拜托，老黄历就别拿出来翻了。” 陶星纯也没有想到，评论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本来大家是对那个叫“桃子星星”的游戏id感兴趣，结果画风突然就变成了顾姓女主播和程潜的恩恩怨怨。 姓顾的女主播 顾柳。 陶星纯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然后怔了怔。 程潜的前女友，顾柳。 反正是和他有关的女人。 不管他们之间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又流传了多少个版本，光是这个名衔本身，就很具有吸引力和话题度了。 陶星纯忍不住去她的微博看一看，在此以前，她可对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 顾柳发微博的频率不高，评论也不多，因为不是什么当红小花，所以每一条都看得出来，是认认真真在经营的，偶尔与粉丝分享生活琐碎。 很温暖，很亲和，她的微博就和个世外桃源差不多。 最新一条是顾柳在感慨，“今夜的月色真美。” 然后附了一张图，并没有什么多特殊的地方。 陶星纯从这一条，一直往下翻，看着看着，就停不下来了。 日常健身，旅游，做公益，有空还会直播美容心得，或者做甜品。 气质干净优雅，五官舒服大方，笑起来还甜甜的，简直杀伤力无穷，不限男女。 总之，是一位精致又温柔的女神级别的人物。 陶星纯看着顾柳全素颜却零瑕疵的自拍，或者旁人不经意的他拍。 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一个漂亮优秀又努力的小姐姐。 身高一米七，体重两位数，长发腰细腿长皮肤白，名牌大学播音主持系研究生毕业，现在是bbd一名财经频道的美女主播，智商和情商兼并。 完美到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挑剔。 这样一个岁月静好的人，竟然和程潜关系？ 而且，还是他本人刚刚出道的时候，在访谈节目上亲口承认的—―― 和圈内一位熟女姐姐谈过恋爱。 注意，是＂过＂。 听上去好像挺神奇的。 那个时候，虽然他透露的不多，奈何网友强大，该扒得都扒出来了。 不过当时他们分手已久，也没有什么值得反复咀嚼的料，于是这件事便也淡去了。 后来，程潜越来越红，话也越来越少，再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及自己的感情生活，对于前任，在媒体面前更是保护地密不透风。 这好像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一段怎么样的感情。 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柔仙女和锋芒凌厉的张扬妖精。 又到底是怎么会在一起的？ 没有人知道。 据说当初有无良媒体为了博眼球，一路跟踪顾柳到了家门口，这导致从来不回应任何新闻的程潜，直接黑脸发飙。 ＂滚远点。＂ 第65章 生气 自那以后，他的粉丝对这位女主播避而不谈。 因为程潜不喜欢，更因为分手以后，就应该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而这几年的时间里，程潜的情感生活神秘到趋近于空白。 无数人都想知道，他对待女友，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态度？可是程潜却从来都吝啬透露任何一个字。 陶星纯这一翻，就直接翻到了顾柳六年前的微博，那一会儿，两个人应该还是在一起的，算一算，程潜大概才十九岁吧？ 有很多东西并没有删掉，暧昧又隐蔽。 ＂月色再美，你也要听话，早点睡觉哦。＂ 和六年以后，最新的那一条微博，相呼而应。 ＂小朋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良嗜好，好想帮他纠正掉。＂ 程潜确实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抽烟了。 陶星纯看了，屏幕在指尖划来划去，心情，貌似变得更复杂了。 原来，他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好像也不奇怪，美女谁不爱？更何况他本身也是大帅哥，在容貌气质上，两个人确实相配。 她正胡思乱想着，赵悦颜敲了敲小窗口。 消息弹出来，＂你最近有没有看顾柳的微博？＂ 陶星纯一惊，这人怎么那么会挑时间！而且还一说一个准。 ＂实不相瞒，我现在，就在看＂ “靠，巧了，我也是。”赵悦颜很激动，＂我觉得她好像和程潜复合了。＂ ？ 陶星纯又怔了一下。 ＂这话怎么说？＂ ＂你仔细看看最新的微博呀，那照片，不光只有月亮，还有两个影子哎，而且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是一男一女，男的很高，肯定超过一米八。＂ 陶星纯还真就不信了，她重新审视了一下那张微博照片… 然后扯了扯嘴角，＂你是怎么凭借这个断定他们复合了的？＂ 那么模糊，是不是影子都很难说，她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赵悦颜显然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直觉。＂ 陶星纯又扯了扯嘴角。 这算个啥？ ＂反正多留意一点呗，他要是公布复合的消息，绝对是爆炸性的吧？到时候肯定脱粉很严重，我们后援会再出份力，多少是能帮到路非明的。＂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昨天那个带你打游戏的大神到底是谁？我怎么觉得对你怪不一样的？” 陶星纯也不想瞒着，何况现在都上热搜了，赵悦颜眼睛不瞎，迟早都看得到。 “程潜。” 她如实回答。 赵悦颜听完，不知如何答复，只能以“卧槽”代替。 “我不信！种种迹象都表面他和顾柳复合了，怎么会带你打游戏？” 陶星纯的手指扣着衣服，弱弱道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再说， 真的复合了吗？ 赵悦颜的直觉会不会不大准 啊等等？ 她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脑子猛然被谁拍了一下。 她知道了！ 顾柳那条微博的发布时间，就是程潜大半夜说有事，神神秘秘又不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事，只是说要出去一趟的那天！就是要她一个人在公寓里待了整个晚上的那天！ 将近零点，月色…六年前的月色，六年后的月色。 都，对，上，了。 陶星纯盯着屏幕看了又看，时，分，秒，没有错，确定了。 真的，复合了？ 赵悦颜是什么狗鼻子？直觉这么灵敏。 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她语塞，拿着手机，不知所以。 陶星纯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把这个决定性发现告诉悦颜，可在发送的那一瞬间，她忽然犹豫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原本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为难的地方。本来，任何能要程潜糊掉的事情，她都是乐意去做的，如果他真的和顾柳复合，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粉丝流失，对路非明再好不过。 只是，这一次，陶星纯咬咬唇，做起了奇奇怪怪的挣扎，要说吗？不说吗？ 她想了好半天，想得额头都有点痛了。 到底还是….把一个一个打出来的字，又一个一个地删掉。 算了，再考虑考虑。 陶星纯的心情无比纠结，倒也不光是纠结到底要不要和赵悦颜分享这个实锤，而是既然都复合了，那程潜他还带她玩游戏干什么？ 她坐在沙发上，耷拉着眉眼，托腮发呆。 星星凑过来，嗅着她的裤脚，好像是要她陪它玩，陶星纯可没有这个心情玩，叹了口气，“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星星好像听懂了，垂着小耳朵，嗷呜嗷呜地哼着走掉了。 陶星纯本来想考虑个把小时，却怎么也没想到，根本不是几个小时的问题，她这一考虑，就直接考虑到程潜回来。 两天后，他结束行程，直接回了公寓，依然是一身简约利落的黑。 鸭舌帽的帽檐被压得很低，半遮住细长的眼尾，人瘦了点，脸颊显得更清隽，额前的碎发好像也长了点，温和而柔顺。 早晨八点，陶星纯刚刚睡醒，听到动静，揉着惺忪的眼睛出了房间。 然后就看到了程潜。 她歪着头，还没彻底清醒，所以感知好像不够真切。 只觉得有个好高的人，站在她跟前，好像还在看着她…… 然后…… 唔，疼。 她感觉自己的脸被捏了一下。 ＂醒醒。＂ 耳畔擦过两个字，浅浅的，声线很清澈，语调也很稀松。 程潜从陶星纯身边绕过的时候，顺手就掐了掐她的脸，他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没有忍住。 谁要她半梦半醒的样子看着很好掐。 嫩嫩的，软软的，滑滑的，完全不掺任何杂质。 陶星纯的视线瞬间从模糊变得很清晰。 程潜回来了！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好快啊…＂ 快到令人错不及防。 说好三四天，结果还真是三四天，甚至比她想得回来得还要早一点。 于是，程潜停顿了一下，右手还插在裤子口袋里，侧过身子，眼角沉沉，＂你给我换种说法。＂ 用快形容他不恰当。 ＂…好快就回来了啊，有什么问题？＂ 好快，和好快就回来，完全是两种概念。 陶星纯没有明白，只觉得，这人又脸黑什么呢？ 公寓里很明显是被人每天都收拾过的，窗明几净，地板亮得能反光，花香，果香，混合着空气清新剂。 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地方能要程潜完全放松神经了，除了现在。 他摘下鸭舌帽，随意抓了一把头发，未经任何雕琢也能推出去走个秀。 有句话怎么说，时尚的完成度看脸。 陶星纯凑过来，眨巴着眼睛问他吃早餐了吗？ 程潜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陆白的话，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这要连续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所带来的烦躁感，稍微降低了那么一点儿。 ＂嗯，挺乖的。＂ 程潜又伸出手，捏了陶星纯一下。 没有到处乱跑。 也没有忘掉本职工作。 她僵了一会儿，然后推开程潜，大脑有点空白地往后一退。 刚才不是错觉，他真的掐了她的脸。 而且还是，两次。 他…他不是和前女友复合了吗？三更半夜出去幽会…… ＂干什么啊…＂ 陶星纯觉得他这样挺讨厌的，所以嘀咕了两句。 星星闻到了程潜的气息，兴冲冲地凑了过来，异常兴奋地摇着尾巴。 “你回来了，那我收拾收拾走吧。” 原本还算和暖的温度，在这句话出来的那一瞬间，降低了。 咔嚓咔嚓，空气好像在结冰。 程潜抱起星星，然后瞥了陶星纯一眼，“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时之间，陶星纯有点生气。 什么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言语之间，好像是她很不懂规矩。 “你这人真奇怪。”她的瞳孔微微放大，“是你害得我有家回不了，也是你自己要收留我，还要我等你回来才能出门，现在又和说，这里不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好像什么也没有做，怎么着，你还要讹我钱？” 程潜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冷冽的耳钉在不断地闪烁光芒。 “哦，我是该谢谢你这几天给我一个地方住。” 她又补充了一句。 他听完，冷嘲热讽地挑起眉，“除了这些，你还能说出点别的？ 怎么，待在这里，要你很难受？” 很明显，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语气也听着又冷又硬。 “你父母貌似后天才回来吧，所以今天晚上，你又打算住哪里去？” 陶星纯没有回答，只是匆匆忙忙跑回房间，又匆匆忙忙在书包里翻翻找找。 然后，一把抓过程潜的手，摊开，把他的打火机还给他。 自从给程潜打工，就一直把这个东西放在包里随身带着。 他很忙，到处赶行程，总共也见不到几次，所以陶星纯总是忘记要还。 这次总算是记起来了。 冰凉的触感在手心蔓延开来，边沿萦绕着一圈透明的蓝色凛冽。 程潜垂下眼睫，曳着一层淡淡的阴影，手掌微微合拢。 陶星纯这才开口，＂我有地方去的，我可以去找辛一。＂ 辛一？ 程潜的眉心微微一蹙。 ＂你的小青梅竹马？＂ 他问。 陶星纯点了点头，＂嗯，他就住在我楼上。＂ 于是，细长微扬的眼角又沉了一沉。 第66章 路非明有本事就把属于他的东西，抢回 陶星纯点了点头，＂嗯，他就住在我楼上。＂ 于是，细长微扬的眼角又沉了一沉。 星星在不断地蹭着他的小腿，不断地嚎叫撒娇，可他却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看着陶星纯。 意识到主人的低气压，它也识趣地摇着尾巴自己玩儿去了，玩着玩着，还不忘趴在角落里，观察那暗暗流动的风雨。 星星这两天，先是被陶星纯挥手呵走，又是被程潜冷漠对待，狗生陷入迷茫。 气氛胶和成一滩诡异的沉默。 她问，“怎么，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程潜没说话。 陶星纯虽然态度强硬，可依然嗅到了空气里跳动着不安的粒子，缓慢地绵延开危险的气息。 她转身欲走，他却迅速反扣住了她的手，力道不大，足够让她挣扎不开，似乎都能感觉到骨头一点一点，攒动的声音。 然后，她又听见了三个字。 ＂不，许，去。” 程潜晲着她，微垂的眸子下面，萦绕着琥珀色的邪气。 “程潜，你怎么管得那么多？”陶星纯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我好歹和人家辛一认识了十几年了，再怎么样也比外头靠谱吧？凭什么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算是认识了十几年，男女也有别。”他扬扬眉梢，“你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 神经病。 既然男女授受不亲，那么又是谁在握着她的手。 真可笑，人家辛一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还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情呢，倒是程潜，就喜欢占她便宜，也不知他这样说，脸不脸红啊。 陶星纯扯扯嘴角，“我住你这里男女就没区别了，难不成你不是男的？” 程潜：…。。 不过他语塞了没有多久，很快便以一种慢悠悠的语气说道，“我和他又不一样。” “？” “你觉得，青梅竹马和相亲对象，能一样？” 陶星一顿，随即，“呸呸呸。” 她不屑，“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 和顾柳不清不楚的，还玩什么相亲？这些明星，是不是既要肤白貌美身材好的，又要良家妇女型稳定父母的？ 哪有这么好的事，他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相过亲又能怎么样，不就是个明星，你又不是皇帝。” 陶星纯试图挣脱，奈何手腕处的力道似乎更紧了。 “反正，不许去。” 他大概也说不出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眼睫一沉，他抿抿唇，到底还是松开，“折腾来折腾去你累不累，真够麻烦。” 程潜不屑地嗤道。 “有什么麻烦的。”陶星纯倒也想好好说说叨说叨，“在你这儿除了要打扫房子还得给狗当保姆，又是要陪它玩儿又是要给它做好吃的，稍不顺它意就开始发脾气，一点都不好伺候。” 昨天她给星星喂饭的时候，它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躺在自己软软的狗窝里，对她好心好意为了改善伙食而做的胡萝卜丸子，半点不感兴趣，还一脚踢翻了。 那欠揍又嚣张的小模样啊…简直和程潜一模一样。 真是狗随主人的典范。 “而且它睡觉的时候也不安分，非得我抱在怀里才肯睡，不然就一直叫，它这几天都是跟我在床上睡的，我每天醒来，嘴里都是狗毛。” 程潜：…。 陶星纯心想，他这下可算是没话说，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呀？ 更何况，程潜都和顾柳旧情复燃了，他的公寓里再住一个不相干的异性，自己不会觉得奇怪吗？ 最重要的是，她身为路非明的粉丝，一想到她最近好像总是受到爱豆对家的钳制，就很不服气。 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会因为程潜做了什么影响心情。 可前天，昨天，她都是闷闷不乐的，原因不明。 “星星吃狗粮，睡狗窝，你不用太管着它。” “这是重点吗？不是，问题的关键是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爱豆受到的委屈，那个品牌代言分明就是路非明的，结果莫名其妙落到了你的手里。”陶星纯索性翻一翻旧账，“要不是看在暑假这段时间，我看你的脸色吃饭，这事儿我都没好意思提。” …。 程潜锋利的眉梢顿了一下，随即那抹张扬高傲变得愈发浓烈起来，＂是吗？＂ 尾音也跟着一并上翘。 ＂当然是！＂ 陶星纯斩钉截铁。 “不是你，还能有谁把路非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是你，还有谁会挡路非明的道路？不是你，还有谁会让他受到这种不公平？” 程潜听着，脖子处的青筋也跟着动了动，随即，他低低地冷笑了一声。 ＂好啊，既然你觉得那个资源原本应该是路非明的，那么就要你心心念念，喜欢的不得了的人——＂他靠近，略微放低了声音，＂再把属于他的东西从我手里，抢回去。＂ 一字一顿。 ＂只要他有那个本事。＂ 以一种无比轻蔑狂妄的语气，以一种毫无所谓，轻轻松松的鄙夷态度，如若桃花般嫣红的唇形甚至蔓延开一个不屑的笑意。 好像是在看她的笑话，也是在看路非明的笑话。 陶星纯真生气了，甚至气得有点发抖。 他这是什么话？ ＂你少得意，娱乐圈就是风水轮流转的，小心以后这种事轮到你头上。＂ 这话还不算多恶毒，其实她更想说，他一定会糊的！ 陶星纯就差对天比四，恶狠狠地诅咒程潜了。 他却完全不在意，态度随便得非常欠打，＂拭目以待。＂ 要不是他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兴许真的会跳起来咬他一口，撕破脸皮，大不了不要这个学分，也不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被这样糟践羞辱。 “喂。” 程潜一脸冷漠地接了起来，神色微变。 陶星纯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听不出是男是女，但她听到程潜以一种稍微和缓的口吻说道，“现在没空，晚上再说。” 她好像明白了。 肯定是顾柳。 程潜这个人，真不是什么好人，一边在她眼前和复合的前任电话调情，一边还不许她走，仿佛她有多特别一样。 其实不过就是给他养的狗喂饭罢了。 程潜挂了电话，似乎也懒得再和陶星纯纠缠，“大门在那里，要走就走，随便你住哪里，和我无关。” 语气冷厌至极。 然后便甩门回自己的卧室了，全程黑着一张俊脸，好像她欠了他七八百万。 陶星纯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他有病。 她确实是想走来着，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 不是和顾柳复合了吗？不是今晚还要去约会吗？不是说如果路非明有本事，就把资源从他的手里抢回去吗？不是嚣张又得意吗？ 行，那她就玩跟踪，拍照片，然后发给悦颜，要她曝光。 陶星纯下定决心，再怎么说，这段时间她也不能白给他打工，总得收获点什么才对。 她这样想着，也回房间，信誓旦旦地制定作战计划去了。 二十分钟以后。 程潜在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发现客厅除了一条狗，没见人影。 不过还好，他知道她在公寓里，并没有走，因为厨房里有悉悉率率的动静。 就像那种小猫小狗偷东西吃的动静。 程潜面无表情地推开厨房的门，然后就看见猫在冰箱前，嘴里还塞着一块儿吐司的陶星纯。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嗷了一声，差点噎到。 现在是中午时分，陶星纯很饿了，本来想在房间里关一整天，不见程潜那张脸，结果……还是很没出息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被抓了个正着。 陶星纯觉得自己这样还蛮不知羞的，不过，再不知羞，也比程潜又大摇大摆地露锁骨和腰线要强得多！ 他又穿得非常宽松，仿佛轻轻一扯，就能从身上掉下来，平直的肩膀如衣架，挂着松松垮垮的t恤，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他好像总能做到无视陶星纯的存在，比如洗澡，比如在她面前这样无所谓的穿着。 陶星纯转过头去，心里暗暗想着，他会不会在顾柳前，也是这样啊？ 墙壁上的挂钟刚好指向十二点。 她略有点心虚地解释着，＂现在是，午饭时间，我饿了。＂ 压根就没有谁在听她说话，这个解释显得非常多余。 沉默，又是沉默，直到眼前伸出一双手。 她的脖子也跟着僵了一下，余光瞥去，看见到他俯下腰，她身边蹲了下来。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程潜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来拉环，然后站起来，倚着墙壁喝了一大口，喉结处的线条涌动了几下。 陶星纯抓了一片吐司就往里塞，他这一来，她忽然觉得味同嚼蜡，哪里还有心思填饱肚子。 “不是说要走，怎么还不走？” 她瞬间尴尬地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心里拧巴了好一阵子，又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折腾来折腾去怪麻烦的，反正都多住了那么多天，再多几天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程潜似乎是不屑地“嗯哼”了一声。 第67章 你跟着我，做什么？ 陶星纯安慰着自己，要不是今晚有大安排，她肯定老早就走了，才不稀罕待在这里。 她半蹲在地上，腿有点麻，心想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什么好吃的，干脆忍一忍算了。 起身，没有注意，脑袋直接往上层正打开着的冰箱柜门用力地撞了过去。 还好不是很痛。 因为程潜及时伸出手，帮她抵了一下，陶星纯是撞在了他柔和宽大的掌心。 “笨。” 他丢出一个字，将啤酒喝尽，扔进了垃圾桶里。 陶星纯揉着脑袋，看着他转身离开厨房，不由得暗忖，这个人，还真是 她拿着吐司，灰溜溜地也一并回房间了。 陶星纯在房间里，表面上是在做自己的事消磨时间，实际上，则是在暗暗盘算着，程潜到底什么时候才出去和顾柳约会。 她把心一横，用力地咬了一口吐司，反正不拍到实锤不罢休。 手机的电量已经充满，干粮也备足，过会儿再休息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陶星纯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睡觉，晚上可是要干大事的。 差不多下午五点多钟的光景，她醒了过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窗外半是红霞半是雾沉沉的云，缭绕在遥远的天际，隐隐约约遮住了呼之欲出的月亮轮廓。 程潜的卧室已经亮起了灯，他还没有走。 陶星纯就在隔壁，隔着阳台，其实依稀能够看得到里面的光景。 虽然她也不是有意要看的，而且平时他的卧室都是拉上窗帘，根本看不清什么。 只不过这一次，她趴在阳台的栏杆处，看到隔壁窗户的边上，立着一个绰绰人影，侧脸的线条在朦胧黄昏下，竟变得分外柔和。 陶星纯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程潜半倚着墙，薄薄的轮廓仿佛镀了一层毛茸茸的羽毛，他低垂着一双精致细腻的眼眸，非常专注，好像是在读剧本，甚至还会默默地念出台词来。 风吹过，微微掀起了额前细碎乌黑的头发。 陶星纯托腮，盯着这如梦如画的场景，神志飘远。 程潜将手中的剧本放下，随即松散地抬起眉眼，目光直截了当地投射过来。 隔着两道窗户落日余晖折射在玻璃上，涣散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呃. 被发现了。 陶星纯的手紧紧扣着栏杆，她咽了咽嗓子，依然盯着那一张盛气凌人的脸。 现在装作没有看见，好像有点来不及了诶？ 程潜紧紧锁着眉毛，表情似乎有点烦躁和不耐，下一秒，他将窗帘“哗啦”一声，拉上了。 陶星纯回过神来，顿时心生不爽：靠，怎么搞得我是个猥琐变态偷窥狂一样！ 她也把窗帘拉上，而且比他的还要严实！ 六点钟，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满幕星光，银河系璀璨而清晰。 陶星纯在床上翻来覆去，程潜怎么还不去和顾柳约会？他不是说好了，晚上再见的吗？ 等啊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等不到头，六点半，七点，八点 等得她都觉得困了。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陶星纯才在迷迷糊糊的昏睡之间，听见关门的声音。 她眼睛一亮，心跳也跟着加速，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程潜前脚刚刚出门，她后脚就跟上，还好时机把握得当，没有跟丢，也没有被发现。 陶星纯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 程潜穿着一身黑，戴着卫衣帽子，也戴着口罩，清冷高瘦，利落挺拔。光落在那单薄的脊背处，投射出一抹狭长的影子。 这片区域是x京寸土寸金的地段，周边的建筑极是奢华，如琉璃一般璀璨的街灯接连成线，九点多钟，大马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寥寥几辆车子经过。 程潜约会的地点还算隐蔽，就在附近小公园的某个角落。 陶星纯腹诽，还真够刺激的。 车不开，房不开，就这么正大光明，也不怕被狗仔拍到。 哦，周围没有狗仔，只有她一个鬼鬼祟祟举着手机，也只有她一个企图偷拍的人。 陶星纯就花了十秒钟的时间开了个小差，结果一抬头，就发现 程潜不见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她甩开，换句话说，她很失败地把人给跟丢了。 陶星纯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叫什么？到手的料又给飞走了，她也太废物了吧。 只不过，这条路就快走到尽头，周围也没有什么分岔口，程潜还能到哪里去？ 她猜，说不定是在旁边的小树林里，月黑风高，孤男寡女，情不自禁，干柴烈火，小树林这种地方，最适合 呸，又扯远了。 陶星纯也不敢拿手机打光，只能硬着头皮抹黑往里面走，灌木丛，荆棘条，石子儿路，一不小心还会踩到泥巴，走几步可真不容易。 所以程潜到底在哪里？ 她感觉自己和横渡鸭绿江的志愿军差不多了，身上被树枝划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是，饶是如此，也没见他半个影子。 陶星纯站在原地观望，不会是真跟丢了吧？ 那她可真是太惨了！ 正郁闷着，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悉悉率率，挠着人的耳朵，她背对着，看不清，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谁？ 公园小保安？连环杀人犯？图谋不轨的流浪汉？还是在这里解决大小便的小猫小狗啊 大晚上，像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树林，很容易发生故事，要么就是事故。 陶星纯一个激灵，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句话如月光一般薄凉清透。 嗯？ 不是陶星纯说得，她捂着脸，梗着脖子转过去. 程潜正扬着下巴睨着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与周遭的黑色融为一体，只剩下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在闪烁着剔透的光，眼神冷冷的。 她也傻了。 不仅跟丢了人，而且还反被跟？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就这么，对视。 一个正大光明的凌厉气压，另外一个则咽咽嗓子，措手不及。 “我跟着你…”陶星纯绞尽脑汁才挤出来一个借口，“散步。” 程潜那微妙的“呵呵”两字，足够表达出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他往前走了几步，陶星纯下意识地也退了几步。 身后就是布满荆棘的灌木丛不能再走了。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力量悬殊。 陶星纯瞬间就处于弱势一方了，她眨巴慌张心虚的眼睛，“你别过来了。” “要我别过来？”程潜的嘴角蔓延开一个浅浅的弧度，“不是你自己一路跟来的么？” 陶星纯哑口无言，“哦，你早就发现了。” 不然？ 懒得戳穿罢了。 连帽卫衣笼罩着黑色的影子，他逆着月光，轮廓明明灭灭。 “好吧，我承认是我跟着你的。” 他像一只在黑夜里萦绕妖气的狐狸，双眸微微一敛，仿佛就能洞察一切。 陶星纯知道自己是骗不过去的。 “然后呢？” “然后.”到这里，她忽然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抬起胸膛，掷地有声，“来、偷、拍。” 字字清晰。 “是吗？”程潜的表情依然不屑，“所以，你觉得你能拍得到什么？” “能拍到的多了去了.”陶星纯小声嘀咕，“这不是被抓到了么，不然你和顾柳约会，每一帧都是大爆新闻。” 哦，话又说回来，程潜到底是怎么发现她跟着他的？ 听到“顾柳”两个字，程潜的轮廓瞬间变得很更冷硬。 陶星纯打量着他，这是被踩中尾巴了？ “谁告诉你的？” 他一字一顿地质问。 “不用谁告诉我啊，像我们这种长年累月抹黑你的职业黑，一点蛛丝马迹都是非常敏感的。”陶星纯虽然有点惴惴不安，但还是逞着一股底气，“你敢说上次你半夜出去，不是去见顾柳？人家微博都发了，什么月色好美，什么小朋友要早点睡，都是说给你听的吧！” 事实就是这样没有错啊她又为什么要觉得心虚慌乱？ 跟踪他就是想要偷拍实锤，怎么就不行了呢？反正她是很讨厌他的。 不管是因为路非明，还是因为别的。 ＂我要是拍到了，发到网上，你就完了。＂ 程潜踩着一地稀松的树叶靠近，簌簌簌，静谧的月色里参杂着极为令人不舒服的动静。 枯草摩挲，凉风吹过，干燥得仿佛要擦出炙热的火星子。 黑暗笼罩着他，也一并带来低沉沉的气压，他似乎又冷笑了一声，压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坏脾气，“陶星纯，你就打算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替你的路非明出头？” 陶星纯愣愣地看着程潜，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处，说不上话来。 过来好久，她才硬着头皮回击，“这不是重点，你管我？我替我爱豆做什么，用什么方式，那是我的自由。至于你觉不觉得下三滥，我才不在乎。” 程潜扬起眉梢，语气松散，“行啊，你想拍我和顾柳什么，牵手？拥抱？亲吻？” “我” 她卡壳。 “来都来了，不拍到些东西，我都替你觉得不甘心啊.”他看着地面，轻轻地踢了一脚飘零的落叶，“跟了我一路，总得有点什么才行，是吧？” 第68章 被占便宜 陶星纯又陷入了迟钝。 他，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手机从手里被人抽了出来，相机的闪光灯高高地照在头顶，与月色交叠融合，晕染出一圈又一圈刺眼明亮的白光 在“咔嚓咔嚓”，按动快门的那一瞬间——程潜单手按住了她的脑后，她的头从他修长的指尖溢出。 陶星纯心慌意乱，才知道要挣扎，可是，已经晚了。 当她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身体已经拢入一个如纸片一般瘦削却宽的怀，隔着一层凉凉的布料，打散了一腔薄荷清香。 陶星纯拼命抵在那勾人的锁骨处，头往后仰，于是，程潜的力道加大，抬起她的下颌，狠狠地咬在了她的唇上。 “唔” 越挣扎，便越用力。 滚烫急促的呼吸搅乱了宁静的夜色，这个吻，带着极为强烈的掠夺，填满空气粒子之间的缝隙。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潜才松开手，离开她的唇。 而他的唇角亦嫣红得好像被磕破了一样，他抹了抹，额前的发线一并变得湿漉漉，细碎的气息混合着残余的温度，起起伏伏。 程潜将拍下来的图片保存，发送。 一张张，全都是夜色下他拥吻她的模样，激烈而霸道。 陶星纯的腿一软，然后，很没出息地流鼻血了。 这叫什么？这算什么？ 她不是应该拍程潜和顾柳的亲密照吗？ 然后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己拍自己？！ 陶星纯大口大口呼着空气，双颊红得不像话，就和血差不多。 滴答滴答，那血甚至都落到了程潜白皙的手背上。 更没出息的是，在这种高度紧张和措手不及的情况之下，她的应激反应居然是. 大脑空白，眼睛一闭，意识流失，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程潜的怀里。 被亲了，晕了。 连起来就是，被亲晕了。 “哗啦哗啦…。” 天空毫无预兆地倾泻起大雨。 “轰隆隆轰隆隆…。” 雷电交错，电闪雷鸣。 陶星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大概是被程潜不爽地一把扛起，因为在嗡嗡作响的耳畔，她似乎听到他冷嘲热讽，“就这点能耐还敢跟踪我？” 陶星纯抹了一把鼻血，然后哭哭咧咧地擦在了程潜的肩膀上。 程潜：…靠。 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仰头躺在沙发上，鼻子里是止血的餐巾纸，额头上贴着小葵花。 厨房里，慢悠悠地飘过来甜丝丝的香味，还能够听得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陶星纯的目光涣散，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然后 “哇啦”一声，开始嚎啕大哭。 “闭嘴。” 程潜从厨房出来，忍无可忍地往她脸上丢了一块毛巾，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去。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和大花猫一样，丑死了。 他将红糖红枣粥端到茶几上，又拿调羹搅了搅，煮得刚刚好，不冷不热，不稀不稠。 淋了雨，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一进门先安顿好她这个麻烦精，又去厨房煮了点热粥，到现在，难受得一批。 陶星纯从沙发上爬起来，还不忘死死地抱着一只抱枕，那双湿润的眼睛红彤彤的，鼻尖和唇也红得通透，睫毛扑闪扑闪，就这样看着程潜。 好像真的是怕了他了。 谁知道他居然这么禽兽啊！居然连自己的黑粉都不放过！居然连她都下得去手！ 陶星纯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和异性这么近近近距离接触过。 嘴对嘴！唇对唇！身体贴身体！ 调羹在程潜的手里顿了顿，他无奈，然后将粥推了过去，“喝掉，然后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陶星纯带着哭腔，抿着一张委委屈屈的嘴，“我不喜欢喝粥。” 他的眉心瞬间跳了跳。 那含糊细碎的声音，好像拨弄起他那黏腻湿润的黑发。 有点让人受不了。 程潜动了动喉结，“你要喝什么？” “排骨海带汤。” …。。 他起身，“躺好，冰箱里还有浓汤宝，我去煮。” “我不喝浓汤宝。”陶星纯虽然还沉浸在的悲痛欲绝里，不过对于吃的喝的，脑子还算清楚，＂要用那种炖了三个小时的老母鸡熬成的汤才行，加花椒八角桂皮去腥，加味精提鲜，还要把浮出来的油舀掉，这样就不会腻。排骨必须是猪小排，一块一块，肉质均匀，和海带土豆胡萝卜玉米煮熟以后，再倒入鸡汤，味道清甜清甜的，很好喝的。＂ 光是一句＂炖了三个小时的老母鸡＂就要程潜对后面的内容没有兴趣。 他面无表情，＂没有。＂ 陶星纯静静地看着他，一秒，两秒，然后悲愤地嚎啕起来，“你占我便宜亲我害得我流鼻血还想用浓汤宝糊弄我！我陶星纯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喝你一口浓汤宝！！” 半个小时以后。 陶星纯“咕噜咕噜”将一大碗太乐乐浓汤宝一饮而尽。 程潜坐在她对面，撑着额角，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喝完一碗热腾腾的汤，才觉得这个世界变得真实起来。 陶星纯揉了揉脸，一幅心有余悸，没有缓过神来的模样，天啊…她居然，被程潜，亲了？而且还是嘴巴！ 那是一种什么概念啊，简直和丢了贞操没有区别。不仅没有拍到他和顾柳复合的实锤，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陶星纯又想哭了。 “禽兽，王八蛋。”她抹着眼泪，又暗暗地骂了几句，“算我倒霉。” 程潜听见了，倒也没有生气，他看着她的唇，粉粉的，软软的，亲起来的感觉，莫名像果冻？ “你以后最好少打这种主意，不然后悔的一定会是你自己，不过…”他托腮，语气慵懒，“早知道你怂到直接晕了过去，我就不自找麻烦了。” 这是晕不晕过去的问题吗？不，这是他为什么要亲她的问题！ 陶星纯露出想杀了他的眼神，大声质问，就差捶桌了，“你不是和顾柳复合了吗？” 居然还占她便宜？ “说到这个，我也好奇，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程潜嗤道，“荒诞又离谱。” “反正你那天是去见她的吧？” 这下，他不说话了。 陶星纯拍拍桌子，指着他，“你看，你默认了。” “和你无关。”程潜的语气一沉，“总之，不是复合。” 哦. 不是复合。 都怪赵悦颜，要不是她妖言惑众，她就不会去做这种蠢事了。 陶星纯那叫一个恨呐。 “连我的前女友都打探得清清楚楚，陶星纯，你很了解我？” 他敲着桌子，骨节清亮，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像狐狸一样灵动狡黠，发梢混合着雨水的气息，脖颈处的水滴还未干，晶莹剔透，映衬着他的白皙。 目光很直白，好像一眼就能把人望穿 陶星纯低头看着碗底，撇撇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为了扒你的黑料，我才不会去翻你以前的事。” “所以呢，现在为你爱豆血洗冤屈的梦破灭了？”程潜明知故问地笑着，那笑容张扬又好看，可是，在陶星纯眼里，别提有多欠揍了。 “其实陶小姐也不是没有一丁点收获，我不是帮你拍了很多照片？你完全可以随便挑一张发出去，效果不比我和顾柳复合差。” 陶星纯咬牙切齿，可能吗？这可能吗？就算是同归于尽，她也不想和程潜死在一起。 “程潜，你别以为…” “别以为什么？” “别以为占了我一回便宜就捏住我的把柄了，你的吻技又不怎么样，比起别人那真是差远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天花板上的吊灯垂下一圈一圈光亮，眉梢那抹恣意却渐渐暗淡下去，“还有谁亲过你？” 他问。 陶星纯故作豁达，“我为什么告诉你？谁还没有谈过几个恋爱，这和你有关系吗？” 程潜的脸色变得更令人捉摸不透了，冷冷的，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不高兴，总之，就是不怎么友好。 陶星纯：我招你惹你了？ “提醒你一下，那几张照片我这里也有。”他拿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以免陶小姐再做出什么稀奇古怪又给我造成困扰的事，所以我保存了。” 她恨恨地咬牙，“你威胁我？” 他倒是坦然，“对啊，我威胁你。” 陶星纯：靠。 “你不许发给别人，我以后大不了不造你的谣，也不黑你了。”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啊可这实在是，罢了，她就没出息这么一回吧。 程潜则不以为然，“看我心情。” 看他心情？ 她又不确定地问，“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勉强还行。” 陶星纯咬咬牙的同时，稍微松了口气，反正，现在他应该不会乱来是不是？ 不过程潜这么阴险狡诈，谁知道。 回来的路上淋了雨，衣服都是湿乎乎的，刚才没心思注意，现在才觉得凉凉的很难受。 陶星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一出浴室的门，星星就用毛茸茸的尾巴扫着她的脚腕。 哦，这几天都是她抱着它睡觉，养成习惯了，到点儿就会这样，估计也是想要她抱它。 第69章 程潜发烧 星星嗷呜嗷呜摇着尾巴，虽然它非常喜欢陶星纯香香的怀抱，不过在主人面前，它总是非常听话乖巧的。 因为程潜可比陶星纯要凶多了。 陶星纯看着星星屁颠屁颠的小身影儿，心里想着，它都是一条成年老狗了，就该自个儿睡觉！ 它的小窝儿在阳台，临了，程潜还打算阳台的门“残忍”关上。 星星绕着他的裤脚哀哀嚎叫，他却无动于衷。 一人一狗，程潜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忽然想起陶星纯那些听着非常憋屈的话。 星星从小被他养到大，他当然清楚这狗到底是什么德行。 挑三拣四，仗势欺人，恃宠而骄。 ＂以后，不许欺负她，不许对她发脾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又多补充了一句，＂也不许占她的便宜。＂ 至少，她抱它睡觉的时候，爪子要安分点，不能蹦来蹭去。 星星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呜呜＂两声，委委屈屈。 好像在说—— “你偏心！” 陶星纯这天晚上又没有睡好，直至凌晨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可能睡得着？ 闭上眼，全都是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他按着她的脖颈用力，指尖冰冰凉凉。 她的鼻子，唇角，衣襟，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朦胧月色穿透树林，镀上一层皎洁的乳白色，风扫过满地落叶，扫起阵阵关于夏天的味道，簌簌，簌簌。 越想就越睡不着了。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软软的，忽冷忽热，一点都不好玩。 陶星纯索性起来，去厨房接杯水冷静一下。 她经过客厅，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微微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膝盖，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细腻瘦削的腰线。 他好像，在找什么。 “程潜？是你吗？” 陶星纯不确定地喊了喊，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呢？ 如果不是他，是贼的话那就很恐怖了。 影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于是，从黑暗里传来一个清透却有些沙哑的声音。 “是我。” 陶星纯的胸口一舒，不是贼。 她将灯打开，随即怔了一怔。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程潜的脸色非常苍白，本就白皙的肌肤竟快到病态的地步，半点血色都没有，彻头彻尾就是块纯净的玉！连唇都是白的，看着好像很凉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这个模样，十有八九。 “有点不舒服，吃点药就行，你去睡觉。” 程潜丢下一句话，继续翻箱倒柜。 陶星纯站在原地，她也不是不想走，只是现在这状况吧，她不管好像又哪里难受。 尤其是，他找起东西来，简直就是毫无章法，只胡乱地翻着，一看就晓得他根本就没有头绪，也不知道常备药放在哪里。 程潜的胸口沉了沉，拿出手机，给陆白打电话，这些事情，平时都是交给他的。 陶星纯走了过来，她看见半面墙大的橱窗里，全都是酒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程潜，你好笨啊，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药？” 女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说他好笨。 手机又重新被放回了口袋。 “你是不是因为淋了雨，感冒了？”陶星纯明白了，“肯定是这样的，淋雨，然后也没有及时洗澡换干衣服，所以才会不舒服。” “可能吧。” 她多多少少也有点于心不忍，程潜这么盛气凌人一男的，生起病来，原来也比平常脆弱很多，苍白得和个瓷娃娃似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你头低一点，要我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他比她高很多，她想要伸手测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还得踮起脚。 程潜不为所动。 “哎呀，你愣着干什么。”陶星纯都开始着急了，扯扯他的衣袖。 程潜垂着眼角，抿抿唇，不说话。 然后，伸出手，轻轻环住了陶星纯的腰，他的体温炙热，几乎快要把她融化。 陶星纯的脑子，瞬间又变得一片空白，任何思维都烟消云散。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半张脸都埋进了她的头发里，好像在深深地吮吸着她的气息。她还能够感知得到他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地跳动，而自己的心脏，似乎也跟着加速了。 高高的个子，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她，可好奇怪，反而是他，现在就像一只需要人安抚的猫，乖乖的，软软的，身上还有沐浴过后，干净纯澈的奶香味。 陶星纯闪过了一个念头—— 程潜在耍赖。 “你干什么？” 他尖尖的下巴在她的肩膀动了动，“告诉我，是谁亲过你？” 隔着一层头发，声音模糊，听不真切，不过，离得好近.温热的气息拍打在陶星纯的耳垂，好像被猫的小爪子挠过，痒痒的。 告诉我，是谁亲过你。 他问她。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放大，再放大，好像占据了所有的脑容量。 陶星纯鬼使神差，“没有人亲过我.” 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又怎么会有人亲过？那音量微弱得不像话，只有她自己，还有他能够听见。 “噗通”，“噗通” 心跳得更加厉害，身体的温度也在升高。 要不是看在程潜生病了的份上，她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所以，我是第一个。” 陶星纯不情不愿地承认，“嗯。” 他松开她，紧紧盯着她那一张几乎快要滴血的脸，然后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的唇，“这里，我的。” 恍若电流通过，她一个激灵。 程潜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竟还有浅浅的笑意。 “好难受啊。” 他又蹙了蹙眉，竟有西子捧心的无辜感。 “你你活该！” 陶星纯将脸别了过去。 他又厚颜无耻地将自己的重量垂到她身上。 “快点起来，你好沉啊，抱着我难不成就不难受了？” “不要乱动.”程潜像只小狗一样哼哼卿卿的，“我都生病了。” 哦，原来生病了就很会耍无赖呢。 陶星纯没有动，任由他抱着，直到耳畔响起了均匀微弱的呼吸声，她才推开，这下程潜的脸不单单是苍白的了，两颊还被烧得红红的。 他迷离地垂着眼，高高的个子却软得摇摇欲坠。 陶星纯硬生生地扛着一个一米八多的人，艰难地将他拖进卧室躺着。 程潜看着很瘦，却也沉得很，骨头硌得她有些疼，她心想着，以后再不做那种一脚可以踢飞他的美梦了，简直就是不存在的。 陶星纯安顿好这只发烧又耍赖的猫，然后匆匆忙忙去医药箱。 程潜几乎不怎么生病，对这些琐碎的事也不甚在意，药箱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药，而且还不是针对感冒发烧的，陶星纯犹豫再三，索性只往程潜的头上贴了一块儿小葵花散热贴，别的什么也不敢给他吃。 万一吃出事情来，那她就完了。 那精致凌厉的脸上，出现小葵花这种幼稚的东西，是极不和谐的，看着看着，陶星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竟然有点可爱？ 程潜的睡相很好，白白软软的像一个小婴儿，睫毛长长，皮肤很剔透，双唇水润嫣红，看着非常好欺负。 陶星纯拿出手机，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给他拍了照片。虽然他这人压根挑不出什么死角，每一张都好看，不过，对程潜来说，这绝对是“黑照”了。 她拍完，非常高兴，这下也算有了他的把柄，以后俩人要是翻脸，大不了鱼死网破。 程潜翻了个身，陶星纯立马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收好，他的半个轮廓陷入深深的被褥里，闭着眼，像一幅静默的黑白画。 她想起药箱里还有个电子体温计，赶紧拿过来测了一下，结果不测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测竟然是三十九度，高烧啊。 陶星纯一直记得小时候，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因为发烧把脑子给烧傻了，这件事她印象深刻，所以长大后，哪怕那么一丁点儿不舒服，她一定会去看医生，天大地大命最大。 程潜一直高烧下去，会不会出事？ 她担惊受怕地给陆白打电话，凌晨时分，他大概是睡过去了，压根就没有人接，于是她又给王凯瑟打电话，他接倒是接了，不过也是一幅刚刚睡醒的样子，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发烧了？哦，也没多大的事。你先煮点姜汤水替他驱驱寒，然后要他躺好休息，多盖几层被子出身汗就行了。” “那你呢？” 王凯瑟又打了个哈欠，口吻敷衍，“别着急，等天亮，我再去看看。” 听说程潜发烧，他好像也不是很担心的样子，没说几句话，便把电话给挂了。 “喂，喂？ 只剩下一连串盲音。 程潜似乎是听见陶星纯到处打电话求帮忙的动静，他睡得浅，很快就被吵醒了，睁开眼，视线里落入她咬唇皱眉的模样。 他动了动，被褥发出了松松软软的声音。 “别打了。” 陶星纯的目光一顿，“你醒了？” 程潜靠着床边坐起，一摸额头，发现贴着什么不明生物。 他幽幽看了她一眼，“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70章 地里一颗小白菜 陶星纯又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什么都没做啊，不过就是也给你贴了一块小葵花而已。” 程潜作势要撕下来，不过被她给拦住了，“别别别撕啊，这个可以退烧的，我对症下药，物尽其用呢。” “对了，我刚才给陆白和王凯瑟打电话了可是要不是你醒了，我下一步就有可能打120。” “没那么夸张，小毛病而已，又不是不能抗。” 程潜说这句的时候，声音很轻，不知是不是身体虚的原因。 “抗？硬抗？” 这恐怕不大好。 “我要是感个冒，发个烧，不说我爸妈了，我自己都要急死了，身体是自己的，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 她的脸上确实写着大小加粗的“惜命”二字。 贪生怕死不是人性弱点，是本能，像陶星纯，她就很怕死，很怕生病。 程潜却低笑了一声，“我没时间。” 有些无奈。 是哦，像他这种当红流量，去哪里都会引起骚动，还会被狗仔围追堵截。随随便便就出个新闻，很多还是为了博人眼球，专门编料的标题党。 “生病会影响你拍戏吗？”陶星纯也好奇，“你是明星，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不可以和导演请假？” “生病就忍着，我很少请假。”他的口吻倒是无所谓，“和是不是明星无关，不管你做什么，都应该有对得起你工作的职业素养。” “频繁旷工会影响整个剧组，从导演到对戏的演员，再到最普通不过的龙套。每个人都赚钱得不容易，我并不想给谁添麻烦。” 原来程潜也不是很坏嘛。 是谁说他总是耍大牌，全剧组看他的脸色吃饭？ 哦，陶星纯想起来，是她自己。 在娱乐圈，哪怕是二三线的艺人，都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最红的那一批。 不光是程潜，其余那几个流量都是差不多的，一年到头，行程满满当当。陶星纯追星好几年，有时候路非明嗓子哑个几天，她们粉丝都心疼的要死。 所以她们总是说，“拜托，一定要对我们哥哥好一点儿，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得亏路非明身边的工作人员多，做事也细心妥当，要是碰上王凯瑟这样子的经纪人，爱妃们有得好不满了。 虽然陶星纯又不是程潜的粉丝，但她发现，程潜好像总是很孤单的样子，不管是狗仔偷拍到的私照，还是公开面对媒体，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自带一层隔离罩。 暑假这段时间，她给他打工，也没见他有什么朋友聚会，工作应酬，与其说是宅，不如说是.孤单。 熬夜游戏，抽烟喝酒，不按时吃饭，作息也不规律，而这些，统统都没有人管。 “王凯瑟是你的经纪人，也算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了，为什么你生病了，他都不怎么担心的样子。” 程潜沉吟了一下，“你也说了，身体是自己的，既然如此，为什么需要别人关心？” 他以一种很稀松平常的口吻说出来，听上去就好像人渴了要喝水一样习以为常。 可陶星纯被这句话震惊了，“这是什么神奇的逻辑啊.这么和你说吧，就是我室友发烧了，我身为她的室友和朋友，肯定会陪她去医院，帮她跑腿买药，对她嘘寒问暖。担心，才是正常的。” 程潜靠在床头，微扬着下颌，唇角似乎也跟着扬了起来，“所以，你是在关心我吗？” 陶星纯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好想拿个枕头砸过去哦 她起身，“不和你说了。” 陶星纯没有去睡觉，虽然现在很晚了，不过她还是去厨房，煮了点姜汤水。 在等汤开的时候，她在想，其实吧，程潜这个人，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差，这不见她淋雨又流血，还帮她熬红枣粥嘛。或许是因为环境和周围人的原因，才会导致他这种讨厌的个性。 她家路非明就不一样了，世界对他温柔，所以他也对世界温柔，不像程潜，是带刺的，张扬又凌厉。 汤好了，陶星纯将热气腾腾的烫端进卧室，对躺在床上的人说，“把这个喝掉，对了，多余的被子在哪里？” “柜子里。”程潜说完才意识到什么，“你要干嘛。” 她又“笃笃笃”将厚厚的被褥从衣柜里搬出来，摊在床上，重重地压着他。 现在是盛夏. 那张苍白的小脸皱皱巴巴，“你要热死我？” 热死你才好啊！ 陶星纯心里暗骂了一句，“喝姜汤驱寒，盖多点捂身汗出来，这样烧就会退了。” 程潜扯了扯嘴角，“你可真像我奶奶。” 她难得伶牙俐齿一回，“你可真不知好歹。” 他端着汤碗，眉毛皱了又皱，好像在逼他喝什么毒药一样。 陶星纯催促道，“你快点喝了啊.” 哪里晓得，程潜竟憋出一个字，“烫。” … 这人，三岁小孩儿吧？ “烫就吹一吹。” “不要。”他拒绝，“你帮我吹。” …。 你说，打一三岁小孩儿，不犯法吧？ 陶星纯忍耐着坐下，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后递到他的唇边，“喏，不烫了，快喝吧。” 程潜这才乖乖地张嘴，勉强喝了一口。 要不是看在他病了的份上，她是绝对不会管他的。 “味道.还不错。” 程潜的表情看上去挺满意，“这是我第一次喝姜汤，从前没有人帮我煮过，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在我生病的时候，喂我喝汤。” 陶星纯手里的调羹顿时僵住了。 “那你以前生病，就是这么一个人撑过来的吗？” “是啊.”程潜浅浅地笑了一下，“我习惯了。” 我习惯了。 这么薄凉的一句话啊… 她看着现在依旧虚弱苍白的他，忽然觉得他好可怜，生个病都没有人是真正担心他的，都已经到觉得无人关心都很正常的地步了。 身边的助理指着他发工资，公司的经纪人把他当做赚钱的工具，表面上花团锦簇，人人拥戴，实际上.这就是赤果果的剥削和压榨啊. 他一年大概有三百天的时间都在工作吧？就算是回趟公寓，也是在行程间隙挤出来的。 真的，在娱乐圈感受人情冷暖这么多年，他在某种意义上，比她要惨多了。 喝完姜汤，陶星纯将程潜额头上的小葵花撕了下来，烧好像退了一点点，不过体温还是很高。 “你该睡觉了，现在很晚了。” 这貌似还是她第一次催他睡觉？ 程潜动了动睫毛，上面好似染了一层雾气，“晚安。” “.噢.晚安。” 陶星纯关上房间的灯，又将门阖上，静悄悄的，归于黑暗，今夜的月色格外匀称。 也不知道，程潜一个人睡觉，偶尔会不会觉得害怕？ 她又心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王凯瑟说是天亮就会来，结果到了日上三竿才见到他的影子，就连药，都是陶星纯早晨跑出去买的。 等到正午时分，他才带了一盆水仙花，姗姗来迟。 整个人就像是做了三遍美容spa又画了个美美的妆，容光焕发得要去走红地毯，他不紧不慢地抱着花进门，还美曰其名，“探望病人”。 陶星纯不满地腹诽，一朵花能让程潜退烧？不如带点退烧药，这还实用一些。 王凯瑟扫了一圈客厅，嗯，干干净净，窗明几净，又上下扫了陶星纯一眼，“哦你这小丫头还蛮积极。” 晚上不睡，起了个大早，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工？不过打扫卫生的能力确实不错，可以考虑加工资。 然后他把水仙花给她，又吩咐道，“你放到阳台，多浇点水，要它晒晒太阳，这花是名品种，很贵的。” 陶星纯恍惚间真以为自己和个保姆差不多了。 正午时分，程潜还在卧室。 他难得赖床。 王凯瑟大大咧咧，毫不避讳地推门进去，一分钟以后，又灰溜溜的出来了。 “怎么了？” 陶星纯给水仙花浇完水，一出阳台就见到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略有些疑惑地问。 “和你没关系，你干你的活！”他叉腰，没好气道。 陶星纯撇撇嘴，“哦” 由于王凯瑟擅自闯入程潜的卧室，制造出了聒噪的声音，导致有起床气的程三少不爽地丢了个枕头过去，并附带一句，“滚。” 于是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程潜怎么到现在还没起床？” 王凯瑟摸摸鼻子，掩盖尴尬的同时，又表示纳闷。 “他昨天病了，睡得比较晚” 陶星纯脱口而出。 王凯瑟愣了一下，噢哟，这小姑娘还知道得怪清楚的，他伸手，指指点点，“那你去把他叫起来。” “我？” 她诧异。 “对，就是你，负责叫他起床也是你的职责之一，快点去。” 王凯瑟可不想受那位爷的起床气，他决定找个冤大头。 陶星纯看着那瘦削精明的人，心里想着，果然是个吸血鬼，连艺人生病都不要他好好休息，太过分了。 她在心里骂了几句。 第71章 帮我个忙 推开门，进他卧室的时候，程潜正抱一只挡住自己大半张脸的枕头，整个人深深地埋进被褥里，只看得到两条细长白皙的手臂。 “程潜。”她轻轻喊了喊他的名字，他好像没有听见，不为所动。 她只能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程潜，程潜” 又喊了好几遍。 直到她的头发都垂到他的手边上了，他还没有醒。 “你再不醒.别怪我” 本来只是试图威胁一小下的，她想说，再不起床，别怪她采取掐他胳膊挠他痒痒之类的必要措施要他起床.可陶星纯没想到，动手的不是她，反而是程潜。 被他捷足登先了. 他一个翻身，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用力，将她压在了床上。 反应之快，令人错不及防。 陶星纯瞪大了眼睛，听见他如磨砂一般沙哑低沉的声音，“我不想起来” 淡淡的清香如风一般，轻轻扫过她的耳垂，痒痒的。 他又在耍赖了。 程潜的手就这样放在她的腰上，姿势随意，两个人却又靠得很近，近到足够看清他眼角下的泪痣。 陶星纯的鼻尖萦绕着一股很甜的奶香味。 “有人来看你了，他要我叫你起床，就是你那个吸血鬼经纪人。”她感觉脸颊一阵燥热，“耍流氓，你早就醒了还装什么？” 他嗤笑一声，露出月白色的牙齿，“这叫自我防卫。” “谁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偷袭你？” “哦，那刚才是谁企图威胁我？” 陶星纯：就你有嘴叭叭叭。 “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程潜支起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双颊。 他刚睡醒，仍染着一份惺忪倦意，就像是一朵刚刚舒展叶片的桃花，正午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轻轻扫出一圈清瘦浅淡，瓷白的肌肤，透亮的眼眸，明艳动人得有点过分。 陶星纯别过脸，不去看他，“你，你离我远一点。” “可这里是我的房间，你躺的是我的床上。” “那我现在就走，你睡你的！” “不用了。”程潜起身，“我不睡了。” 先是王凯瑟，后是陶星纯，前前后后，进进出出。 他的睡眠浅，对睡眠的要求也高，反正现在是懒得再睡了。 程潜打开衣柜，见床上的人还呆呆地躺着，完全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他勾起眼眸，“喂，我要换衣服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于是，陶星纯“唰”的一下，一个鲤鱼打挺，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如龙卷风似的，迅速消失。 王凯瑟正自说自话地磨咖啡喝，看见她也灰溜溜地从程潜的卧室出来，倒也不奇怪，“怎么了，你也被赶出来了？他还不打算起床呢？” 陶星纯的脑子没有转过弯来，脸红得和个虾米一样，“啊起来了，他起来了。” 王凯瑟：这姑娘怕是有点傻。 “起来了就行，他这人，脾气怪着呢。”他抿了口咖啡，忍不住小小吐槽一下，反正程潜也听不见。 是.挺怪的。 陶星纯揪着小拇指。 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调戏她啊？ 王凯瑟打量了陶星纯一眼，心里想着，估计也被程潜甩脸色看了，小姑娘年纪不大，初入职场遇到这性格刁钻的少爷，怕是就此有心理阴影了。 他端着咖啡杯，又好心好意当一回知心哥哥，“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就像我一样，哈，多强大。” 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非常之语重心长，被骂“滚”就被骂“滚”呗，横竖随这位爷去。 陶星纯狐疑地皱皱眉。 “像你一样.他该不会也这样对你的？” 那必须是废话。 王凯瑟在心里给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答复。 反正给程潜做经纪人，他真实操着亲妈的碎心将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当佛一样供着。 谁叫他长得好看，家里有钱，顺风顺水，脾气不好，偏偏又业务能力强，各个导演都爱他。 说白了就是有资本嚣张呗。 只不过，王凯瑟从事这个行业那么多年，圈内地位稳固，别的明星见到他都得鞠躬哈腰，只有程潜从来不吃他这一套，他不要面子的啊？ 于是他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再怎么说，我也是程潜经纪人，他不会在我面前乱来。” 当着陶星纯的面，当然要有威严一点。 “像你这样乳臭未干的新人就不一样了，学着点，等你混到我这个地位了，也就不用别人脸色吃饭了。”王凯瑟拍拍她的肩膀，传授职场经验，“现在这个阶段，受点委屈是很正常的。” 正常吗？ 昨天晚上亲了她，抱了她，今天早晨又把她一把拉到床上，这也算正常吗？ 两个人都不知道，他们压根就不在同一个频道。 陶星纯稀里糊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王凯瑟也跟着点点头，“嗯，知道就好。” 他本来都要走了的，回过头又看了陶星纯一眼，“诶？我怎么觉得你还蛮眼熟的，我俩以前是不是见过？” “你指的见过是.？” “就是老早以前比面试好像还要早点。” 王凯瑟的眼里依稀有一个和她非常相似的轮廓，却死活想不起来了。 陶星纯知道，他指的估计是猴年马月的醉酒事件了。 当时她喝了一杯啤酒就倒，酒量差，酒品也差，披头散发地发疯，他都懒得看这个酒疯子一眼，又哪里会留意她长什么样。 陶星纯摇摇头，“没，没见过吧？” 傻子才承认，想起来就觉得好丢人。 “哦”王凯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也没再多问了。 他扭着风情万种的小细腰再次走进卧室，还好，这次程三少没有要他滚出去。 不过他的态度也不怎么样，程潜见到王凯瑟，第一反应竟是略为不满的一句，“你来做什么？” “你病了，我来看你啊！我还给你带了水仙花呢。” 他听完，态度冷淡，“哦。” “你的病好些了吧？” “好多了。” 王凯瑟的手掌一拍，“我就说你没有什么大事。” 反正程潜非一般人，感冒发烧这种小毛小病.啧啧，不是他的段位。 “嗯，你可以走了。” 他顿时露出被驱赶的可怜样儿，“阿潜，你就这么冷漠无情，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程潜一幅“你说什么废话呢”的表情，点点头，“是啊。” 王凯瑟捂着胸口，表示很受伤。 “我不是说过，不要在我的私人时间来打扰我？” “行行行。”他也不热脸贴冷屁股，谁要这是典型的程潜作风，“我知道，这不是来看看你吗？你没事就好，我一会儿就走。” “要不是那丫头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听她语气我还以为有多严重呢。不然我会一大早扰您清梦？”王凯瑟看了一眼窗外的炎炎烈日，“再说了，我挑的时间已经够晚了。” 程潜的目光落在床头，上面有一杯热水，还有很多感冒药。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买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 程潜抿抿唇，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发现药盒子背面贴着小纸条，上面是一行字，字迹圆圆的，一笔一划，很工整。 “这个是退烧的，吃一片就行。” “这个是感冒药冲剂，味道有点苦。” “哦，其实我知道你是不会吃的，但是，请和我念三遍，按时吃药！至关重要！一日三次！绝不能少！” “该说的都说完了，反正我是不会监督你督促你的，爱吃不吃。” 还画了一个很不屑的表情包。 他将便签撕下，揉进手心。 外面的阳勾勒出他的侧脸，黑色的发，白色的t恤，竟是柔和的。 王凯瑟抻出脑袋，没有看错，他貌似，笑了一下。 程潜站在床头，长身玉立，单薄清瘦。 “您笑什么呢？” 他瞥了王凯瑟一眼，瞬间又变得不大柔和了，“没什么，你可以走了。” 王凯瑟将脑袋收了回来，好冷一男的，根本就不需要爱的关怀嘛！ “等一下.”他正打算走，结果又被程潜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 逆着光，那张精致的脸张扬着运筹一切的狡黠，无比耀眼，程潜挑眉，“帮我一个忙。” 陶星纯正在厨房煮粥，厨房里都是白白的雾气，隐约还有白砂糖的味道。 “咕噜咕噜.” 粥在锅子里吐泡泡。 王凯瑟总共在公寓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和例行任务似的要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拿出一份文件对陶星纯说，“对了，这是程潜的新戏剧本，你一会儿给他，要他一定记得认真看，马上就要开机了。” 陶星纯盯着那厚厚一本堪称是“书”的东西，没有动，也没有说一句话。 王凯瑟颇为讲究地调整了一下他那爱马仕铂金包，见她还僵着，“怎么了啊，手抽筋了？” 她抿抿唇，这才开口，“程潜不止是明星，他也是人，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你还要他加班加点发着高烧看剧本？这是剥削和压榨，这么紧密的工作量，谁的身体吃得消？” 这些话，还是经过再三考量才说出来的。 陶星纯的目光很坚定的落在王凯瑟的脸上，语气也分外坚定。 第72章 要我掐一下你的脸 “你说什么呢？”他的表情很不可思议，叉着腰，理直气壮道，“我是周扒皮还是黄世仁，我怎么剥削程潜了？” “我身为他的经纪人，给他安排工作还不对了？” “他不看剧本，怎么拍戏？不拍戏，怎么有更好的资源？你当他的名气都是白来的？”王凯瑟一张利嘴咄咄逼人，“你一打杂的瞎嚷嚷什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张张嘴，竟不知要如何反驳。 陶星纯这下明白了，有时候不是程潜讨厌，是他的团队比较讨厌，也难怪他会针对路非明。 因为路非明身边的人就很友好啊，他的经纪人璐姐还有助理小哥，都是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可这些，都是程潜所缺少的。 “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点儿都不在意，没说两句就挂了，今天上午，也是匆匆忙忙看了他几眼。他是你的艺人，帮你赚了那么多钱，到头来你还要他生着病看剧本，一点儿人情味都不讲。发高烧也不算小事了，万一烧成脑膜炎要怎么办？你的摇钱树就没有了，你还买得起这么贵的包吗？” “他是艺人，不拍戏怎么吃饭？靠粉丝为爱发电吗？别做梦了，这是他的本职工作。” 陶星纯更生气了，“那你知不知道，他每一次生病都是自己硬抗过来的，你过来一趟，连药都不买，甚至都没有人给他煮过姜汤喝。” 她本来还觉得程潜这个人可恶至极，现在想想，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反而觉得他挺可怜的。 王凯瑟却不以为然，他将头一扬，“怎么，生了个病就有特权了？那干脆这样好了，是个人有点不舒服，统统请假罢工，这个地球也别转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腕上的表，“我也很忙，工作室的一切运营都得靠我，一天恨不能有四十八小时，我连觉都没怎么睡过，要不是我以一己之撑着，公司哪里来这么好的团队？不是我不讲人情味，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我能抽空来看看程潜已经很不错了。” 王凯瑟理直气壮。 “你胡说，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分明睡得很香。” 他一听，又死活不认账了，“谁和你说我在睡觉？我那个时候正在忙呢。” 陶星纯被他气得没话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剧本，“你走吧！” 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睡觉？打哈欠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她现在觉得，和这样没有人情味的经纪人讲道理，实在是太没用意思了。 陶星纯咬着牙关，“剧本我会给他的，你要走就走，不送不留。” 一字一顿。 王凯瑟高高抬着下巴，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然后拎着包，大摇大摆地甩门出去了。 一出门，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猫着腰，给程潜暗戳戳地发短信—— “你，程潜，打钱！” 非常简单明了的几个字。 靠，为了要陶星纯觉得程潜是一朵多么柔弱无辜的小白菜，他已经很牺牲地把自己塑造成压榨剥削劳动人民的周扒皮了。 因为这就是程潜要他帮的忙。 他怕是终于打算结束六年以来的灭绝式单身生活，所以才想出在陶星纯面前“卖惨”这种招数。 博、同、情。 王凯瑟可算是明白了，难怪陶星纯看着那么眼熟，原来就是上次喝多了发酒疯，被他带回公寓的那个女生，又难怪，程潜不要一堆堆高材生，偏偏录用一条零经验零能力的咸鱼。 套路居然这么深啊 他抹了一把辛酸眼泪，太他娘的委屈自己了，什么玩意儿嘛。 这演戏也不是这么好演的，幸亏陶星纯傻，信得一愣一愣的，听到他说那些话，恨不能跳起来把他暴打一顿。 事实上，到底是谁压榨剥削谁啊？！到底是谁看谁脸色吃饭啊！ 程潜随便拍一部戏，就可以赚到普通人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了，他这人，简直就把钱当纸玩儿，压根就不在乎。 还有啊，谁说程潜感冒发烧，都没有人关心？ 他以前不舒服在家里养身体，陆白那傻小子关心得不得了好吗？还巴巴儿去探望他，结果呢？ 程潜连门都没要小k进，因为他说，不喜欢私人时间被任何人打扰，哪怕是生病。 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几句话就是，“滚开，别过来，别烦我，离我远一点。” 所谓“关心”，他又不稀罕。 什么姜汤不姜汤的，也就只有陶星纯那种心软的二愣子会相信了。 从那以后，识相点的，就再也不掺和他的私事了，省得帮倒忙，就程潜那个脾气，一个不满意，那他们工作室，上上下下几十个员工，全都得受着他的低气压。 惨什么惨？惨什么惨？惨的是他们这些真正意义上的劳动人民小老百姓ok！ 王凯瑟觉得巨巨巨冤枉无比，他才不是什么周扒皮。 三分钟以后。 他倒也不觉得冤枉了，因为程潜打发他一个巨额红包。 王凯瑟的态度立马三百八十度大转弯：哥，我还能再演三百年，周扒皮黄世仁王熙凤容嬷嬷，你要我怎么欺压你，我就怎么欺压你。 程潜：.可以，但没必要。 陶星纯拿着剧本，忍不住感慨道，好厚啊.这么厚，沉得快有几斤重了，拿在手里，和抱一块儿砖没有什么区别。 她翻了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这些，全都要在很短的时间内看完，头应该会很疼吧？ 程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卧室的，小脸儿依然有些苍白，嘴巴里还叼着一根体温计。 陶星纯拿下来一看，嚯，三十八度，还在发热呢。 他顺势往沙发上一倒，只单薄地穿了件短袖，像一朵脆弱的小百合一样，风一吹，连叶片都能掉下来。 “你手里拿了什么？” 程潜问。 “那个吸血鬼经纪人给你的剧本，他要你早点看完。” “哦。”他伸出手，“拿过来吧。” 陶星纯却没有动，紧紧将剧本抱在怀里，“其实，不用着急的，你可以先休息几天再说的。” “我不着急，王凯瑟也会着急。”程潜的手撑着额头，语气虚弱，“我不看的话，会被他骂啊” 这句话听着，呜，真是太可怜辛酸了。 她抿抿唇，“那你，多穿几件衣服吧。” 陶星纯觉得，程潜永远都穿得很少，好像不怕冷一样，可他到底又不是超人，这不也发烧了吗？ 他坐起来，将下巴轻轻埋进保证里，一头黑发耷拉着，像只受了伤的小猫。 “你帮我去拿。” 眸子里仿佛染了一层雾，正扑闪着修长水润的睫毛，看着她。 陶星纯： 算了算了。 她随便从他的衣柜里拿了几件长袖外套，不经意一瞥，就看见早晨摆在他床头柜上的药，原封不动。 果然没有吃。 虽然她也说了，吃不吃药不管她的事，反正难受的也不是她自己。 只不过. 陶星纯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拿着药，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丢，“为什么不吃？” 啪啪打脸。 程潜一幅生病不吃药完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懒洋洋地拿起药盒，在指尖翻来覆去地转了一下。 “不想吃，太苦了。” “.可是，药都是苦的，没有什么药是好吃的。” 陶星纯只能苦口婆心地讲道理了，谁要他生病反差那么大，孤孤单单一个柔弱的小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连姜汤都没得喝，完全一个三岁小孩儿。 偏偏，她吃软不吃硬，这点她也深以为很。 反正，陶星纯也不大好意思和从前一样，在他面前叫嚣了。 “你喝完，我给你糖吃，用糖压一压，就不会觉得苦了。” “我不爱吃糖，太甜了。”程潜将下巴埋得更深了，本来就不大的脸差不多全陷入那个粉嫩的抱枕里。 ？？ 陶星纯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程潜，好难搞定一男的。 “其实要我吃药，也不用那么麻烦的。”他敛了敛双眸，勾起语调，“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过来，让我掐一下你的脸。” 掐脸？ 陶星纯往后退了一步，“我才不要。” “不要？”倒也没关系，程潜无所谓，“那我就把这几张照片发给你爸妈看。” 他拿出手机，非常狡猾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两个人，在月光和树荫下，靠得那样近，他在吻她，而且还那么激烈。 “他们应该很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吧？” 他的口吻听着分外得意。 光是一眼，陶星纯都觉得脸红，反正程潜这种混娱乐圈的，最豁得出去了，可她又不像他那么不要脸。 而且程潜他也太阴险了，知道这种照片曝光了对自己也没好处，所以专挑那些不关注明星八卦的中老年下手。 还是她的爸妈。 “你别害我。”她咬牙切齿，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脸凑了过去，“只，只许一下。” 他也难得好说好量，“行。” 陶星纯只说了一下，又没有规定时间限制，也没有说是几只手。 于是程潜很过分地左右开弓，和揉橡皮泥似的，玩了好几分钟她的脸，弯弯的眼角，还藏匿着春风得意的浅笑。 第73章 帮他试戏？ 陶星纯蹙眉，“疼疼疼” 他这才松手。 茶几上散开来一大堆瓶瓶罐罐，程潜想，她也不容易，一大早就去给他买药。 于是便象征性地吃了几粒 真苦 “我要吃糖。” 程潜伸出手，扬起一张皱皱巴巴的脸，非常孩子气地向陶星纯讨糖吃。 “你不是说你不爱吃甜的？” “我改主意了。” 靠。 她暗暗地咒骂一声，然后往口袋里一抓。 大街上那种五毛钱，白送都不稀罕的汽水糖，反正够他吃的了。 程潜也不挑，往嘴里塞了一颗，小小的腮鼓了起来，像只吃坚果的仓鼠。 “喂，我有没有很听话？” 嘴里有糖，说话也含糊，他的眼角依然弯弯的，抻着额角，故意问道。 “没有！” 陶星纯揉着脸，刚才掐她，到现在还疼啊. 这个人，怎么好意思的？ “你要真听话，就把桌上这些全都吃了。”她没好气地指了指。 “那不行。”程潜撑在沙发上，身体往后一靠，吃着糖，姿势随意又慵懒，“你不能这么对我。” 陶星纯： 她发现，程潜不仅会耍赖，好像，还挺会撒娇的？ 就像星星，莫不是狗随主人这句话是真的？ 还是说，只有在限定时间，限定情况，他才会这样，比如，生病。 衣服穿了，药也吃了，他拿起剧本，随意翻了翻。 ＂哎，这个，是你的新电影？＂ 陶星纯凑近，一脸好奇。 程潜瞥了她一眼，没回答，只是垂着眼眸，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陶星纯也蹭到了好些内容。 ＂原来《大唐明月》的男主角定的是你呀。＂ 她发现了新大陆。 这可是著名导演墨镜汤准备了五年之久的作品，光是剧本，就由一堆编剧精心打磨了十几遍，更别说其余的服道化。 总之，人人都知道，这电影在娱乐圈属于顶级资源，谁拿到，谁飞升，百分之百奖项预定。 各路明星使尽浑身解数，各家粉丝也不消停，三个月的时间，到处溜演员，包括路非明在内，也不知流传出多少个版本。 电影还没拍，热搜都已经上了很多回了。 直到现在，陶星纯才知道，原来定下来的男一号，是程潜。 她觉得意外又不意外。 虽然程潜抢路非明的时尚代言很缺德，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么好的电影本子，落在她爱豆头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倒是程潜还比较合适。 陶星纯对这点没有什么疑议，就是免不了有点惊讶。 程潜的电影路也太顺了吧，多少人强迫脑袋都进不去，他分分钟就和大导演合作。 ＂不许往外乱说。＂ 陶星纯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程潜就凉凉地打断了她的念头。 像她这样的粉丝，尤其是路非明的粉丝，鬼主意可比一般人多得多。 毕竟，连跟踪偷拍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陶星纯悻悻然，＂我是这种大嘴巴的人吗？＂ ＂不是吗？＂ 程潜不屑地抬起眸子，扫了她一眼。 她不满，＂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则无所谓，＂随便，当小人又不是不可以。＂ 哼。 程潜在看研究剧本，根本没有陶星纯什么事，不过她也拿了个抱枕，赖着不愿意走。 哎，跟着看看，他也不会少几块肉嘛。 ＂你干什么？＂ ＂你生着病，要好好休息。＂ 程潜一眼就识破，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想看就直说。＂ 她一脸期待，＂可以吗？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保证。＂ 那诚恳的语气，就差对天发誓了。 他到也没有把陶星纯赶走，反而是动了动，让了个位置。 嘿嘿。 偌大的沙发，窝着两个人。 正午的太阳，明媚而耀眼，透过落地窗，斑斑驳驳，跳跃在人的肩头，暖洋洋的。 《大唐明月》讲的是女飞贼秋雨娘和大唐第一神探江映月的故事，悬疑，破案，迷幻，还结合了各种古典神鬼元素。 程潜饰演的角色，毫无疑问，是集聪明才智于一身，又清高自傲的江映月。 ＂女主角是谁，能不能告诉我啊？＂陶星纯又眼巴巴地问。 ＂想知道？＂ 嗯嗯，她连连点头。 ＂那就再要我掐一下。＂ 他开出条件，简单干脆。 靠！又来，有完没完？她才不会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爆料而出卖自己的小脸蛋！ 三秒钟后……陶星纯凑近，＂只许一下。＂ 嗯哼。 这次程潜到没有得寸进尺，说好一下，还真是一下。 陶星纯的脸被轻轻一刮，然后便没有什么了。 ＂林雅。＂ ＂什么？＂ ＂女主角，林雅。＂ 程潜回答。 我去？ 陶星纯又震惊了。 林雅可不单单只能当红女艺人这个称呼来形容啊。 她爆红的时候，程潜都没出道呢，还不知在哪里玩泥巴。 娱乐圈前辈，一线大牌，几朵大花旦之一。 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岁，就已经把奖项拿了个大满贯，正儿八经的混电影这个圈子，哪里是小打小闹的小花们能比得上的？ ＂程潜，这部电影，该不会还有你和林雅的感情戏？＂ 他沉默了一会儿，给出的答案，竟然是…… 嗯。 有，但是不多。 陶星纯看着程潜，眨了眨眼睛，又抿了抿唇，没说话。 真的有感情戏哎，还是这两个人的组合，应该会掀起大水花吧？ 他们虽然相差了几岁，不过女明星各个都是吃了防腐剂的，看着倒也挺和谐。 只是，程潜六年来，几乎没有拍过感情戏，哪怕是男女主角之间稍微亲密一点的弧度，都没有过。 ＂你会不会感到，压力很大？＂ 她托腮，继续追问，满脸都写着“好神奇，好想知道”这几个字。 程潜翻过一页剧本，不咸不淡地回答，＂还好。＂ 压力当然会有，只不过，不会觉得有多焦虑。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戏呀，吻戏，床戏，还是……＂ 程潜一个眼神打断了陶星纯。 ＂怎么，你很在意？＂ …… 才没有！ 她否认地非常快，＂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没有别的。＂ 有什么好在意的？她又不喜欢程潜，她就觉得拍戏挺有意思的，想多知道点，反正她眼前就是个红得发紫的大明星，不问白不问。 ＂告诉你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陶星纯的反应迅速，＂又要掐我的脸？＂ 这下，他几乎是冷笑出声了，＂你的脸也就一般般好玩儿。＂ 哦，那刚才还玩得那么起劲？典型地翻脸不认人啊！ ＂那你说，是什么条件？＂ 程潜沉吟几番，然后慢悠悠答道，＂我在揣摩角色时候，一般习惯有个人在一旁帮我对戏，这样有助于把控剧情。从前是陆白，其他助理，或者是王凯瑟，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 陶星纯愣了一会儿，然后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充当这倒霉悲催的人，在你需要的时候，配合你试戏。＂ 程潜耸耸肩，＂差不多。＂ ＂我我我可以接受。＂她很反常地配合，立马举起手，＂只要你透露我一点儿戏份。＂ 不就是演什么边边角角的角色嘛，比如说宫内阴阳怪气的小太监，又比如在主角面前嚣张不过三秒的扑街，或者是只有三句台词，镜头一晃而过的炮灰。 陶星纯觉得，如果能够提前知道剧情，这波不亏。 ＂这么积极……＂程潜细长的眼尾一挑，＂你确定？＂ 陶星纯点头，＂非常确定。＂ ＂没有反悔的机会。＂ 这下，她有那么一丢丢小犹豫了，＂那个，应该，不反悔。＂ 嗯哼。 程潜将剧本摊开，盘腿放在膝盖处，有一下没一下地翻了几页，＂电影的背景设定在天授四年，皇室宝物频繁失窃，钦天监掌事江映月奉命追查个中缘由，其间遇见了大唐第一女飞贼秋雨娘。＂ 他讲故事的声音很平缓，干净清澈，非常好听。 “这个我知道，我有了解过一点点梗概。” “那你想听什么？” 陶星纯将头一歪，“到底是什么感情戏呀？” 乌黑的瞳孔映着羽毛般的光，亮晶晶的。 程潜毫不意外，果然，好奇的只有这些东西。 他饶有兴致地反问，“你真想知道？” “想啊.” “那好，先帮我试戏。” 程潜这句话听着很果断，陶星纯知道，如果不答应，他就肯定不会告诉她那些神神秘秘的感情戏。 她勉勉强强地点头，“要我试什么角色？哦对了，你还别说，我小学的时候可是在学校大礼堂演过舞台剧的，演技还不赖呢。” 表面看上去.还蜜汁骄傲。 “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残忍反派，还是暗中搞事的狡诈小人？”陶星纯说着说着，还很加戏地掐了掐自己的脖子，“其实我也不介意演尸体，你看我像不像窒息而亡的.” “弱智。”程潜的额头垂下几根黑线。 陶星纯拍拍膝盖，“你说话客气一点，上哪儿找我这么配合的？” “是挺配合的。”他觉得好笑，“不过，谁告诉你，要演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那你倒是别磨磨唧唧的，我到底要演谁？” 陶星纯都急了。 第74章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秋雨娘。” 程潜丢出三个字，听着轻飘飘的，却又感觉很用力地砸在她的脑门儿上。 于是，陶星纯傻了。 女一号秋雨娘，大前辈林雅的角色？ “那不行我.” “我记得刚才和你说过，没有反悔的机会。”程潜低头，目光落到剧本上，基本无视陶星纯不情不愿的表情。 他打断，“这也是我第一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戏，没经验，需要找个人练练手。” “你没经验.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瓮声瓮气，越说，好像气管里就越堵得慌，找她来练手，真是的。 “刚才那么积极主动，现在又这么扭扭捏捏，陶星纯，你能不能有种一点？” 程潜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语气却已是满溢出来的嘲讽，“我都不介意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和我演对手戏，你介意什么？” 说得 很他妈的有道理啊。 她怕个p啊，反正这部电影到最后也是程潜要接受大众检查，好坏评论又用不着她听。 “女飞贼秋雨娘是吗？”陶星纯抬头挺胸，故作无所谓，“好啊，演什么，拿着鞭子满屋檐追着你打？还是在雨里刺了你一刀。” “比着还要简单粗暴一点。”程潜摇了摇头，那张漂亮的小脸蛋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陶星纯狐疑地皱了皱眉，“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他勾起浅浅的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倒在沙发上，手长腿长，呈一个大字。 “正面上我。” 四个字，字字清晰。 简单粗暴得未免太过分了些！！ “这就是你所好奇的，感情戏。” 他说。 嗯，感情戏，感情得不能再感情。 陶星纯僵着身体，死死地盯着程潜，随即捂着耳朵开始尖叫，“耍流氓啊！” 他别过脸，皱了皱眉，“剧本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江映月中了秋雨娘的圈套，反被她一下子扑倒。” “女女女强强强男男男？” 陶星纯不敢置信，颤抖着嗓子开口。 “嗯。” 要命的是，程潜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一把拿过剧本，慌里慌张地翻到这一页，然后眼前一白，脑子一热.我去，还真是。 他叹了口气，“谁叫我是这种运气，难得演次感情戏还遇到这种戏份。” “我怎么觉得你还挺享受的？” 陶星纯见程潜躺在沙发上，舒展身体，惬意地闭着眼，巴不得有人去扑倒他一下。 他到也没有否认，“多少人想占我便宜都没有机会，你知足吧。” “我才不稀罕这种机会。” 陶星纯抱着膝盖，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她要离程潜远点儿！ “那你打个电话，把王凯瑟叫过来，我要他帮我试戏。” “我不打。”她摇摇头，“这种吸血鬼经纪人，不是忙得要死？好像耽误点他的时间就要了他半条命似的，小心他趁你病，要你命，榨干你身上最后一滴血。” 陶星纯可不想给他打电话，也不想听他在那头疯狂发飙的语气，更不想替程潜当冤大头，看他的脸色。 “所以.”程潜在宽大的沙发上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将脸埋在里面，和仓鼠似的哼哼着，“你也知道我病了，而且发烧三十八度还得工作，就是黄土地里孤苦无依的小白菜，没人疼也没人爱，你就不能帮我省一点事情？早点结束我就可以早点去休息。” 他他他又又又开始耍赖了，而且听口吻，好像还在谴责她冷漠无情呢。 什么孤苦无依的小白菜，没人疼也没人爱，怎么听着还怪耳熟的。 哦.陶星纯想起来了，这他娘的不是她的口头禅吗？ 程潜这个学人精就差抱着枕头在沙发上打滚了。 陶星纯觉得头大，“非得是这一场戏吗？” “这场暧昧戏很重要，算是整个电影的一个高潮，对我来说也是次挑战，至于其他和秋雨娘的对手戏，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为了不拖累队友，我要好好预习，毕竟这次我合作的对象是大花林雅。” 预习怎么被正面上是吗？ 陶星纯在心里把这句话补得整整齐齐。 这个程潜，怎么这么会叭叭叭？ 那些话是歪理吗？听着又不全是，但又很有道理吗？不，也哪里怪怪的。 总之，陶星纯既不愿意，也无法辩驳。 妈的，无解。 “那正面怎么个，怎么个那个什么法？” 到最后，她还是妥协。 “还能怎么样？”程潜反问，“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还需要我说得多露骨？” “我我不知道！” 陶星纯都快哭了。 真以为她像他这么不要脸呢？ 从小到大，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别说是手了，就连几厘米以内的近距离接触都没有，更别说那些x色杂志，十八禁网站里的小视频。 高中的时候，基本上所有同学该懂的都懂，可陶星纯不仅没见过，也不怎么感兴趣。 直到现在，才正大光明地被某人拿到台面上来说。 她的脸烫得和三十八度也差不多了。 程潜打量着极度不自然的陶星纯，这下，也有点意外了，“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 她的双颊已然涨红无比，“.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客厅陷入了长达十秒的沉默 然后他噗嗤一声，直接笑弯了腰，程潜抱着靠枕，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有什么好笑的，这又没有多丢人。” 虽然嘴上说着不丢人，不过被她这样一笑，陶星纯忽然觉得挺丢人，好像她这个年纪还这样，非常之不正常。 程潜笑了许久，才勉勉强强止住了笑意，他对着陶星纯伸出手，大公无私又厚颜无耻地道了一句，“来吧，我牺牲我自己，要你长长见识。” 呸！ 陶星纯果断向他砸了一个枕头过去，正中他的胸口。 程潜并不生气，眉眼里反倒少了很多凌厉，他得意洋洋地笑着，看着不最多是个顽劣的不良少年。 “算了，我不嘲笑你了，还是正事要紧。”他重新躺好，调整了一下衣服还有姿势，“不会我可以教你，手把手。” 手、把、手。 这三个字，他可以放慢拉长，一字一顿。 “哼。” 如不情不愿地撇撇嘴。 “先过来，坐在.”程潜顿了顿，“坐在我的膝盖上就好。” 陶星纯咬牙，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没动，僵着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挣扎，才抱着豁出去了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就当她是个女流氓，占程潜便宜。 别的就不说了，能吃他豆腐，万千人羡慕倒是真的，网上多少粉丝兼路人吵着嚷着要上他？ 陶星纯的四肢不协调得像是从别人那儿拆下来，硬装到她身上去的一样。 而且，坐在程潜的膝盖上很不舒服。 虽然要达到一种主动且霸道地“将他扑倒”的效果，但显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到像是他“逼良为娼”。 “硬着头皮”这四个字就差贴在她脑门上，放大又放大了。 ＂陶星纯，你现在是秋雨娘，表情不要这么僵硬，自然点。＂ ＂不然我没有办法入戏。＂ 可她的表情压根就无法做到自然，五官和勒了绷带似的，紧张得很。 身下压着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程潜。 她的五官不扭曲已经很好了。 见陶星纯这样，他只能换种说法，＂如果是林雅，你觉得她会怎么表演？＂ ＂林雅？＂她木讷地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林雅……我就晓得是个气场很强大的女人。＂ 从各类颁奖典礼上，她艳压群芳就可以看出来了。 不好惹的。 反正是她陶星纯这种小老百姓比不上的那种大美女。 程潜抿抿唇，也罢，如果她能演出林雅那股儿劲，那应该是娱乐圈天才级别的影后，而不是女大学生陶星纯。 ＂那想象一下，一个嚣张跋扈，无恶不作，驰骋江湖的女飞贼，在调戏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郎。＂ ＂调戏？＂ ＂对。＂ 陶星纯只想到唐僧进了盘丝洞的场景，被一堆女妖精纠缠…… 是这种调戏？ 她竭力回想看过的各种版本的西游记，然后，也不知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促使陶星纯伸出手，并且将眼睛一眯…… 她轻轻捏住程潜小巧尖翘的下巴，然后，抬起。 ＂唔。＂ 她听见他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微弱又低沉的声音。 陶星纯觉得这个动作有些诡异，弥漫着复杂情愫的那种诡异。 她俯下身体，离得近了一点儿。 ＂这样？＂ 冰凉的黑发垂下几缕，似有若无地落在程潜的脸上。 他动了动眼睫，＂可以。＂ 就是这样。 因为发烧故而显得依然苍白的面庞，轻轻垂落下一滴汗――直接流淌入陶星纯的手心。 热度仿佛又升高了，他的胸口起起伏伏。 陶星纯明白了，所谓调戏，好像，就应该是这样子的效果对吧？ ＂好，现在说台词。＂ 程潜提醒。 ＂哦哦哦。＂ 陶星纯背不出来，所以是直接拿着剧本念的。 ＂江映月，你也有今天。＂ ＂怎么，我不过才碰了你一下，就这样把持不住了？啧啧，到底是我的药有神威之力，还是你从前的不苟言笑，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第75章 一起逛超市 好，好那个什么的台词啊……陶星纯光是念了念，就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了。 程潜也没有指望她能演得多好，到这种程度，他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至少，还能主动勾他的下巴。 这是她自由发挥的，剧本里，没有任何标注。 偏偏只是这样一个小动作，他便找到了感觉。 或许是因为秋雨娘，或许是因为……陶星纯？ 程潜很快切换入江映月该有的状态。 被算计，被下药，被一个不入流的女飞贼玩弄于鼓掌。 那种不甘心的愤恨，以及和生理的对抗挣扎，都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各个细节。比如摇摆不定，却又极力忍耐的表情；比如他脖子处涌起的青筋；又比如，那咯咯作响的骨节。 甚至连眼眶都渐渐浮上红血丝。 陶星纯被震住了，亦真亦假，分辨不清。 那一刻，程潜好像不是程潜。 好专业啊…… 一瞬间她觉得他的演技，并粉丝不是吹出来的。 ＂你觉得我会怕你这种手段？秋雨娘，所谓娘子娘子，不过都是妇人之流罢了。＂ ＂好，那我就做得更彻底一点，江大人，你可要担心，这伶牙俐齿的牙齿会不会刮到自己的舌头。＂ 剧本上写着，这个时候，秋雨娘需要撕开江映月的衣襟。 也就是身下的程潜。 他现在这样，生着病，肤如陶瓷一般脆弱，还……蛮还原场景的。 一个是野心嚣张的女飞贼，另一个是白净正直的江大人。 陶星纯一个激灵，这段要是拍出来，估计会大爆炸吧？ 程潜出道六年以来第一次接感情戏，还是这种……大尺度的。 ＂愣着干什么？＂ 她感到为难，＂剧本上说，要把你的衣服脱了。＂ ＂……＂程潜锁眉沉吟了一会儿，竟然和陶星纯说，＂脱吧。＂ 脱、吧。 ？！ ＂要不要这么认真？＂ ＂我看上去很像是在和你开玩笑？＂ 她摇摇头，“.那倒没有。” 脱程潜的衣服这种事情她怕是连编都不敢这么编。 可偏偏，这真的是他本人要她做的。 陶星纯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在触及到他衣料的那刻，胸口忍不住深深起伏。 好纠结。 ＂哗啦＂…… 她闭上眼，一鼓作气。 程潜身上那件的白色t恤被轻轻扯下一角，露出细瘦分明的锁骨，以及，无比清晰白净的脖颈，就好像高山积雪融化，露出了一朵高雅神圣的雪莲…… 她的指尖冰凉，而他的肌肤却是炙热的。 剧本上又写着，秋雨娘需要抚摸他的脸颊，抚摸他的下巴，再顺着他的脖子，一直往下. 陶星纯做不到了。 “继续。”程潜却看着她，“剧本上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连贯起来，才能帮助他进入角色。 陶星纯脱口而出，“它要我摸你！” 程潜：. “摸吧。” 口吻听上去好像有点无奈。 ？！ 又是脱。。又是摸。。 陶星纯现在还真有一种，在白白吃程潜豆腐的感觉。 “哦。” 算了。 都到这一步了，她觉得，反正被摸的也不是自己，豁出去算了。 陶星纯就像他刚才掐她一样，用力地在程潜的脸上蹭了一把。 滑滑的，软软的，和果冻一样，简直比女孩子还细腻通透，几乎毫无瑕疵。 靠，她吃柠檬，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这也叫摸？”程潜显然是被拿一下掐得有点不爽。 陶星纯笑嘻嘻道，“嘿嘿，我是故意的。” 感觉把刚才那几笔账都讨回来了呢。 程潜：.智障。 第二次尝试的时候，她就显得要正式多了，手指和羽毛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他的脸庞。 这个，当然也是看电视剧学到的。 什么宫斗剧里无名小妃的嫔勾引皇上啦，又或者是女妖精诱惑坐怀不乱的唐僧。 鼻子，唇，下颌，脖子一直往下。 程潜也配合地闭上眼，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微仰着头，却依然锁着眉。 这是为了表演出那一种状态——虽然沦陷于秋雨娘带去的快感，却又在精神上无法接受的纠结和挣扎。 不过，随着陶星纯的手划过他的锁骨，变化愈发微妙起来——程潜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 哪里，不大对劲了？ 这不是江映月，而是程潜自己。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按住那一双软软的手，睁开眼，“停，可以了。” 她措不及防，不过还是立马僵住了动作，“可以了？” ＂嗯。＂ 陶星纯求之不得。 她觉得程潜的身上好像越来越热，离得太近，怪难受的。 正打算起来，却没料到他起身的动作比她要快一步，于是，陶星纯一个重心不稳，马上要从他的膝盖处摔下来。 还好，只是“马上”。 在她快要滚落到地面之际，程潜单手搂住了她的腰，轻轻往前一捞，而同时，她也慌乱地“呀”了一声，怕摔倒所以下意识地抱住能抱的东西，比如——他的脖子。 于是，本了还保持了点距离的姿势，变成了陶星纯直接从他的膝盖处滑到了.他的跨间。 两个人，都愣了。 近到足够听见对方轻轻的呼吸声，近到感觉周围骤然升起的温度，近到五官几乎都快碰撞上去，这到底，该有多亲密？ 程潜的手宽大而热，就放在她的腰后，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就像是多贴了一块儿暖宝宝。 松软的沙发因为两个人叠加在一起的重量，又深深地往下陷了几分。 良久，是他先别过脸，“行了，别挂在我身上了。” 声音有点沙哑。 陶星纯往后一挪，然后也没有什么犹豫地下来了，听听，这说得都是什么话？ 是她要这样子的吗？是她一幅主动占他便宜的样子吗？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刚才都被他弄乱了。 程潜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双手撑在沙发两侧，半眯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陶星纯，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看过小电影？” “谁还没看过电影，你瞧不起谁呢？” 程潜不回答，只是抿着嘴笑。 她明白过来了，电影和小电影是不一样的，他所说的小电影，就是那种恶心不垃圾的，男人最喜欢看的那种十八禁。 “你看过？”她咬咬牙，反问。 他挑眉，“你猜我有没有看过，反正我不告诉你。” 陶星纯不想和他多说，做出一个要呕吐的表情。 她明白了，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路人还以为程潜高傲清冷，不下神坛，连她差点都信了，结果谁知道呢？好歹也是堂堂一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生个病就立马变成三岁儿童，私底下居然和她讨论这些不良话题，而且，还有看“小电影”的嫌疑。 陶星纯阴恻恻地回房间了，一直到晚饭时间才出来。 等她走出卧室，看到客厅里的人，有点惊讶。 整个下午，几个小时，程潜竟一直在这里看剧本？连动都没怎么动一下。 “王凯瑟真对你不好啊？”陶星纯忽然又有点同情他了，“生病也要工作，其实，你偷个懒也不是不可以。” “偷懒就没有饭吃。”程潜合上剧本，“我现在饿了。” 一张疲倦的小脸，看着没有什么精神。 陶星纯：当明星也不容易啊 “厨房里没有什么吃的了，我也饿了，要去超市买东西。” 她说完，就作势要换鞋走人了，转念一想，又回头问道，“你要吃什么，我可以帮忙带。” 反正再过几个小时，爸妈就回来了，她也不用待在这里，打发程潜一顿饱饭，算是这几天的房钱！ 他看着压根就不会做饭的样子，操持家务的能力又为零，在发烧之中，陶星纯还真有点害怕他把自己给饿死了。 程潜却起身，丢出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你和我一起？”她很不确定，“不怕被认出来啊？” “去人少的超市就好，我会戴口罩，在家坐一天头晕，想出去散散步。” 陶星纯：好吧，随便。 程潜所说的“人少的超市”基本等同于“富贵人家置办日常用品的后花园”。 反正陶星纯是见世面了。 她觉得，普通的超市，差不多都类似“大润发”或者“沃尔玛”，一进去就可以听到“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等接地气的歌曲，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热闹又嘈杂。 可这地方，陶星纯连它的名字都念不出，因为全都是法文。 上下三层再带一个地下停车场，装修得和个展览馆差不多，很有情调，来这边买东西的顾客，基本上都是附近别墅区的菲佣。 哪里像超市？根本就是有钱人消遣的场所，喷泉，咖啡，小提琴，样样都和生活不搭边，也就程潜觉得完全无所谓了。 陶星纯看了一颗番茄的标价，感慨一声，“不就是从新西兰空运过来的吗，至于要一百多？这么贵，谁吃？” 程潜穿一身黑，戴着口罩，和幽灵一般地在她背后补充了一句，“你不吃，自然有人要吃，一百多，很贵？” 于是，陶星纯默默地放下番茄，哑口无言。 此时此刻，她连句脏话都不想说，只很自己为啥这么贫穷卑微？ 第76章 程潜是只无聊的小学鸡 她推着小推车，一边精打细算地挑东西，一边慢悠悠地闲逛。 路过零食区，立马被一大片鲜艳的包装吸引了，双眼放光，挪不开腿。 陶星纯的目光坚定，她要最上面那桶薯片！ 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牌子最新出的口味，包装也最好看。 不过，她的身高不够，踮起脚也够不到。 这就很尴尬了。 难不成，要用跳的？ 程潜慢悠悠地迈着两条长腿靠近，顺势伸出手，将薯片拿了下来，在那一瞬间，一双飞扬的桃花眼，似乎还对着她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 他个子高，这对他来说简直轻轻松松，毫无压力。 “短腿还很会为难自己。” 程潜拿到薯片，也不忘了讽刺她一下。 陶星纯倒也不觉得生气，对比自己那乌龟似的笨拙，她顿生一股有生之年，也终于体验了一把偶像剧里女主角的感觉。 虽然这男主是程潜，但碍于这种感觉还真不错，她决定先不挑剔。 陶星纯刚想对他说一声“谢谢。” 结果，下一秒，程潜将薯片放在地上，还很不要脸地用脚踢了踢，“喏，够不到你可以弯腰捡，这种高度比较适合你。” 说完，他便哼着小曲儿推着车走了，临走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似乎又扬了扬。 陶星纯盯着那瘦瘦的背影，直到程潜拐了个弯，她才反应过来，靠，太他娘的欠了吧？ 鄙视谁呢？这是看不起这薯片，还是看不起她？ 她就说，他这人，怎么可能乐于助人。 “程潜，你这只无聊的小学鸡。” 陶星纯恨恨地骂了出来。 在二层逛了差不多才十分钟，但，只要购物车在程潜的手里——那么，连十分钟都不用，他就已经把车装满了。 啤酒，果酒，红酒，各种各样的酒。 陶星纯啧啧称奇，“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喝酒？酗酒的酒鬼。” 程潜瞥了她一眼，“至少比你能喝，喝多了也不会把电箱当成寝室大门，还把手指头往一个劲往里头戳。 陶星纯：你不提这茬能死？ 她的脸色一黑，为了维护面子，她决定先不和他说话。 刚好前面有牛排试吃，陶星纯美滋滋地过去吃牛肉了。 其实卖的不是牛肉，是一款高科技的锅，但因为炒出来的牛肉味道特别好，所以将重点都完全转移。 “别吃了。”程潜又阴恻恻地冒出来，顺手还丢了一盒牛肉原料，“喜欢买一包不就好了？” 陶星纯觉得他是无法理解这种蹭吃蹭喝的乐趣的，摆摆手，“我不要，好贵，而且自己买了反而不好吃了，你不懂的。” 程潜确实无法理解，但还是把牛肉往购物车里一丢。 “又不是喂不起你。” 他的声音很浅，似有若无。 这句话，陶星纯没有听清，就看见程潜在说些什么，她想，估计也是些冷嘲热讽不好听的话，过滤掉也罢。 两个人又兜兜转转，买了好些有的没的。 买东西一时爽，但是.在结账的时候，她就有点后悔带他出来了。 要不是碍于他这种特殊的身份，她老早找了个人多的大超市快乐潇洒去了。 也不至于在这种奢侈清冷的地方，花费将近快八百元，仅仅是买了点蔬菜和水果！！那些昂贵的酒就不算在内了。 不过还好，到最后也是程潜付的钱。 陶星纯发誓，她不是故意要占他这点便宜，她是这种俗人吗？ 当然不。 要不是程潜随便丢张卡，就要她那点账户余额顿时变得黯淡无光，于是，她那灰溜溜伸出去的支付码，又灰溜溜地缩了回来。 排面还是他排面，大方还是他大方，这点陶星纯就不和他抢了。 程潜结账，她则无所事事地看着收银台前的巧克力啊，软糖啊，包装得十分精致漂亮，没忍住，随便拿了一包。 程潜莫名其妙盯着这很幼稚的举动。 “我想吃。”陶星纯对他这种眼神颇感不满，“干嘛啊，我自己买还不行吗？” 他没作声，把糖接过去，索性一起付掉了。 这家富贵超市离程潜的公寓不远，两个人走过来，再一起走回去，总共也要不了多久。 只是，现在手上还拎着好几个大袋子。 陶星纯怕累，怕麻烦，想叫辆出租车，她现在很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倒是程潜冷不丁丢出一句话，“走回去吧，低碳出行。” 于是她一脸的excuse me？ 身为一个拥有一个车库，并且车库里全都是法拉利保时捷迈巴赫等奢侈昂贵极其耗油的跑车的人，居然和她说，要低碳出行。 “散散步不好吗？” “好。”陶星纯点点头，“但东西您来拿。” 程潜虽然是不情不愿地哼了哼，不过也没有拒绝。 盛夏的夜晚，有点热，不过风吹过，凉飕飕的，很舒服。 陶星纯一身轻松地走在前面，程潜则戴着口罩戴着鸭舌帽，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在后面。 她有一种富家千金使唤保镖的感觉。 爽，舒坦，惬意！ 不过，她也没有享受多久。 走着走着，陶星纯忽然走不动了，脚步停下，脸色也骤然一变。 因为她看见王宏杰的单车就往她的方向直直地踩过来，躲都躲不掉，显然是大老远就见到了她的身影，故意的。 “老同学。”他拨弄了一下车铃，“好巧啊，又见到了，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去哪儿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陶星纯懒得多解释，“回家。” 王宏杰的眼神马上就亮了，“真的假的，你住这儿？这一片的房价都很贵。” “不知道。” 她作势要绕过他，往前走。 “哎，陶星纯。”可他又像块儿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你别这么着急啊，其实上次在商场看见你，我就有话想和你说了，只不过，不大方便。” 陶星纯其实也不怎么想听，“不用了。” 王宏杰挡住了她的去路，“大家都是同学一场，你何必呢？我还想和你做朋友。” 这话听着还蛮搞笑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初中同学，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做个毛线朋友。 他从车篮子里拿出一杯热乎乎的奶茶，“这个给你喝，刚出的新品，你肯定没喝过。对了，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以后有机会，还可以约出来聚一聚。” 说罢，王宏杰自说自话地掏出手机。 她站在原地，却无动于衷，“你不怕王若欢知道了，把你的一层皮都给扒了。” 王若欢是他女朋友。 陶星纯冷眼看着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顿时不大舒服，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个样。 “这有什么，不要她知道不就好了？”王宏杰毫不在乎地咧嘴一笑，“我和她谈呢本来就是” “你别告诉我，我不是很感兴趣，麻烦你和你的自行车都让一下，挡着我的路了。” 这话一出，王宏杰也笑不下去了。 “陶星纯，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加你那是愿意给你面子，你是不是忘了你初中的事儿了？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他用力地拍了拍车龙头，也被她惹恼了。 神经病，真以为自己是谁了？再说了，她也不是初中那会儿的她了，被人欺负只会哭着跑回去找父母。 陶星纯就差翻个白眼给他看，非常硬气，“我不想给就是不想给。” “那我把话放这里，你不想给也得给。” 他一幅赖着自己不走，也不要她走，大不了慢慢磨的样子。 “不想给也得给？” 透过口罩，一道清浅却如寒风一般锐利的声音透了出来。 王宏杰的面部表情忽然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他的脖子一缩，背一弓，吃痛地“啊呀”大叫。 “当着我的面骚扰我女朋友，你挺有种。” 下一秒，程潜拿着装满了酒瓶子的塑料袋，往他的后背砸了过去，干脆利落，半点都不客气。 陶星纯仿佛看见了什么血腥暴力的场景，肩膀一抖，眉毛一皱，捂着脸，不忍直视。 我去，看着都疼。 他还真是不手软。 “靠。” 王宏杰很不爽地转身一看，“谁他妈的——” 话还未说完，倒是忍不住先咽了咽口水。 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黑色鸭舌帽，还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正以一种不耐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暗黑阴森的世界，带着布满荆棘的灵异。 耳钉是黑色，鬓边碎发亦是黑色，手腕处的刺青，以及髅手链，诡谲又神秘。 王宏杰看不清他的全貌，却依稀能够看到一点肌肤，是通透的月白色，竟几乎快到了病态白的地步，瞳孔底下是乌沉沉的阴光，漂亮而又凌厉。 不管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灌入了十五世纪哥特式的嚣张邪气，逆反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王宏杰一个激灵，真冷啊. 周围还萦绕着和低沉月色非常相符的低气压，总之，他似乎非常不好惹，或者说，不像是正常的人类，所以瘆得慌。 他本来是很不爽的，被人拿东西砸了，大不了打一架。 结果，他现在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 “陶星纯是你女朋友？” 第77章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什么是勾三搭四人品 王宏杰感到非常惊讶，又竭力装出一副并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心里还隐隐约约，有一股很不爽的气在胸口作祟。 陶星纯找得到这种级别的男朋友？ “我不是。”她否认。 程潜又来凑什么热闹。 “不是？”程潜却瞥了她一眼，松散地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顺势直了直脊背，愈发在月光下如白杨一般挺拔，“那你就继续被这种货色纠缠好了。” 陶星纯又无话可说了。 “不就是吵个架吗，我在哄你，没有看出来？” 陶星纯的表情一顿：这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王宏杰的怒气显山露水，“我这种货色？我这种什么货色？” 程潜的口吻却不咸不淡，“丑得不想要我多看两眼的货色。” “你！” 他气得脖子都快错位了，奈何又不敢怎么样，只能鼓作气势。 “我懂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宏杰已经踩在自行车踏板上了，手也紧紧握着龙头，方便随时溜走。 “反正不正常的人，都和不正常的人在一起，陶星纯以前，就脑子有问题，就她那些破事儿，全校都不喜欢她，所以后来和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被赶出去了。” “现在我看到她男朋友，呵呵，倒是挺配的。” “不过兄弟，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她初中的时候，人品很差的，又到处勾三搭四，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你也吃得下去？” 陶星纯听到王宏杰这样说，顿时气得脑子发涨，“我那是转学，和被你们赶出去根本就是两码事，还有，我什么时候勾三搭四？你乱讲什么？” 那些往事，不回顾也罢，结果现在反被人拿出来污蔑造谣，士可忍孰不可忍。 垃圾就是垃圾，多少年过去了依然是垃圾。 王宏杰不屑嗤笑，“有区别吗，我乱讲？真搞笑，也就你男朋友这种接盘侠什么都不知道。不信去问问x中xx届的学生，每个人都清楚你是什么品性，他们也会乱讲吗？算了，你死不承认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想不和你浪费时间，说这些没有什么意思，我要回去了，请你别挡道。” 陶星纯被反咬一口，震怒之余又联想到当年受过的委屈，“王宏杰，你——” “你们学校喜不喜欢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就好了。” 程潜静默地站在月光下，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他冷腔打断。 话就在嘴边，陶星纯却觉得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大脑一白，将那些字句都吞了下去。 咚咚，快要撞出了胸膛。 她看着程潜，极是错愕，“你？” “陶星纯过去怎么样我并不在意，另外.”程潜打量着王宏杰那可笑的举动，“说完就想跑，你倒是想得容易。” 于是下一秒，他那瘦小还驼的身材板子连带着自行车一齐飞出了几米外，还伴随着就像是嗓子被扯坏掉的嚎叫。 陶星纯捂着耳朵，身体也跟着这动静一个颤抖，我靠，程潜直接用踹的！ 简单粗暴！ 腿长连踹人都这么硬核的吗？而且看上去，好像还很轻松的样子，踹完以后，依然面无表情，云淡风轻。 瘦却有力量，还真是不浪费他的腹肌 王宏杰简直就像是被踹成了一坨面团，他抱着膝盖躺在地上，痛到五官都扭曲、 “哎呦哎呦”地一个劲叫着，和头风发作差不多，连爬都爬不起来，好歹一个大男人，连人带车直接被踹飞了，那可真是颜面全无。 程潜往他脸上丢了一张卡，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里面的钱够你买十辆这种廉价的脚踏车，顺便还可以换个脑子。” 陶星纯也凑过去补刀，“他脾气很差的，你活该！再嘴贱，下次我就不要他踹了，直接撕掉你的嘴。” 她还想要王宏杰道歉来着，不过想了想，已经很解气了，就不欺人太甚。 程潜就这么冷眼看着她“狐假虎威”，然后吐出两个字，“走了。” “哦。” 陶星纯觉得神清气爽，乖乖跟在他身后，也不忘回头看一眼王宏杰的惨样，然后拿出手机，“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 真爽。 感觉那几年的憋屈全都还回来了。 不过这件事一闹，气氛哪里变得很奇怪，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得奇怪——程潜直到回了公寓，一路上，半句话都没有说。 陶星纯也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分明刚才还好好的。 哦，不过至少踹人的时候，脸色就已经不大好看了。 她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放在厨房，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我来煮。” “随便。” 程潜的态度很冷淡，他往沙发上一坐，又开始翻那本厚厚的剧本。 “对了，你晚上的药还没有吃。” 陶星纯又提醒。 他这才瞥了一眼茶几上的大大小小的要盒子，然后，很反常地没有和她唱反调，乖乖地把药吃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更没抱怨什么苦不苦的。 她狐疑，虽然这样是挺不错的，只不过，她怎么反而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那个.那个王宏杰就是欠，欺软怕硬，所以我觉得，你踹他，踹得非常好！” 陶星纯尬尬地试图打破这种很诡异的气氛。 “不是为了帮你。”程潜的目光又落回到剧本上，不紧不慢地翻过一页，开口，“谁要他惹到了我。” 惹到了他？ “比如，说你是接盘侠？” 他的手顿了一下。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于是陶星纯开口，“这种难听的话你不用理。” ＂重点不是这个。＂ ＂嗯？＂ 陶星纯不解地看着他。 他想……说什么？ ＂你要不要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勾三搭四人品不好？＂ 程潜合上剧本，语气冷淡，又好像，带了那么一点心高气傲所特有的不屑。 陶星纯似乎是懂了所谓的“重点。” 那些话……仿佛是什么脏了他耳朵的事，令他觉得恶心又难受，对不对？ 毫无觉察，暗暗蔓延，陶星纯的手已经在不经意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了。 程潜抬起眼睛，终于将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毫无阻挡，直白又明了。 ＂你什么意思？＂陶星纯对他这计眼神很不舒服，她问。 于是他的表情看上去，略有些迟疑。 “没什么意思。” 他回答道。 ＂王宏杰这种人的话，我看你是信了吧。＂ 这下换成她冷笑了。 程潜却抿了抿唇，紧紧绷着一张阴沉的脸，＂没有。＂ 陶星纯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那你为什么问我？＂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黑色的发线垂下几缕在眉间，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不大爽。＂ ＂你不爽？不爽什么，不爽那些话，还是我勾三搭四品行不好？ 他看上去更加不耐，＂不知道。＂ 陶星纯是真的生气了，刚才王宏杰胡说八道，她当成狗叫就行，还没有这么生气。 可程潜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她真是气得肋骨都在咯咯作响，＂可以，您不知道，那就别来问我，说白了，您这号人物，不爽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程潜微愣。 陶星纯的手机响了一下，原来是爸妈给她发了短信，说是已经到家。 她用力地“哼”了一声，“我父母回来了，不用待在这里了，哦，谢谢你这几天收留。” 陶星纯一摸口袋，发现里面还有程潜替她付账的软糖。 于是，她更生气了，往程潜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一丢，＂你自己留着吃吧。＂ 连鞋子都不用换，直接开门走人。 等到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陶星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 其实程潜也不过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而已，可那个问题，足够证明很多令她不舒服的猜测。 她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除了愤怒，其实她还觉得很委屈，不管是以前的旧事，还是程潜那特别伤人的眼神，都要她没忍住，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这事都不是她的错，他这样问她，和从前那些一起欺负她的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陶星纯越想越伤心。 ＂小妹妹怎么了？＂ 司机大叔是个热心肠，见副驾驶上的她都快哭了，好心好意发问。 ＂和男朋友吵架了？还是和父母闹矛盾了？没什么的，时间一长，也就过去了。＂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笑呵呵地安慰道。 不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不是时间能够解决的。 只不过是因为一大部分人在漫长到足够消磨掉一切激情，热血，活力的苦难人生里，选择了＂算了＂。 这不代表他们原谅，忘记，甚至是放下，然后成为过去。 陶星纯摇摇头，算了。 司机见她的心情还是不大好，便主动打开收音机。 刚好，是一个近两年一个火得发紫的流量男明星，正在某电台接受采访。 貌似叫什么，程潜？声音还怪好听。 陶星纯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司机见状，笃定地笑着对她说，＂年轻人果然对这方面都很灵敏啊，不像我现在的明星，一个都不认识。＂ 第78章 闹失踪 ＂怎么样，现在好受点了吧？＂ 哪里晓得，女生＂咻＂地一下坐了起来，神色郑重，＂能不能换个台？＂ ＂啊？＂司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为什么？＂ 陶星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竟＂哇＂的一声，就这么在车上哭了，＂因为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讨厌他！＂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含含糊糊，抽抽噎噎。 讨厌程潜，比以前还讨厌，比讨厌还讨厌！ 司机傻了。 他以为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心情不好的小女孩，没想到是易燃易爆炸的手榴弹。 他不敢惹她，在那嚎啕大哭的阵势里，颤抖着手把收音机关了。 陶星纯哭完，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发朋友圈大骂，＂程潜大烂人今天糊了吗？路非明的资源吐出来了吗？和我家过不去迟早会遭报应的，祝他早日糊到地心无人知。＂ 她以前，就经常在朋友圈辱骂程潜，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赵悦颜讶异地回了一句，＂你都和他发展到这一步了，还能坚守阵地勿忘初心，我real瑞思白。＂ 还竖起来大拇指。 陶星纯因为太生气了，忘记屏蔽父母。 结果爸妈看见了，都火急火燎地在底下评论，＂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被程家的人知道了，影响多不好？＂ ＂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好好说，在公共平台发出来，爸觉得你还没长大，冲动，莽撞，不成熟，快点删了。＂ 陶星纯这会儿正忙着掉眼泪，一颗一颗，豆大般的，她才没有功夫删。 结果，没过多久，妈妈竟急急忙忙地给她打了电话。 他们丢下她出去玩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没怎么打电话来问候问候，结果这一打，还都是训斥她的话。 ＂要你好好和程家的老三相处，你实在不愿意也觉算了，怎么还骂人家？＂ ＂我觉得人孩子相当不错，你太没有礼貌了，小心被别他们觉得陶家的教养不好。＂ ＂尤其是什么烂人这种字眼，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么说话，一点都不文明，你快点删了。＂ ＂我不删。＂ 陶星纯红着眼睛，气呼呼地说道，非常坚决。 就是不删。 妈妈又气得念叨了她几句，她觉得烦，索性要司机换个地方开，省得一回去又少不了一顿教育。 ＂我今天还是不回家，住寝室！＂ 说罢，她用力地把电话挂了。 天无绝人之路，赵悦颜好歹从x市转了个身，今天白天刚回来，陶星纯还可以去她家借住一个晚上，不至于沦落街头。 正好，她心里不舒服，堵得慌，悦颜能陪她说说话。 陶星纯提前和她说了一声，赵悦颜什么都没问，非常仗义，“提前五分钟，我下楼接你。” 她觉得感动，好还是自家的狗子最好，比爸妈好，比程潜更好！ 赵悦颜离她家不远，只不过隔着一条马路。 陶星纯一下出租车，就看见她在小区门口四处张望了。 “哎，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差不多快晚上九点，她穿着睡衣，就这么披头散发地出来。 陶星纯那张很明显刚哭的脸，还有低落灰白的表情，明眼人真是想装瞎都不行。 “到底怎么了，从你和我打电话，我就听出来不对劲了。” 她俩并肩往赵悦颜家里走去，陶星纯恹恹开口，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 “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住在程潜家里？” 震惊的事情太多，一件一件来，首先，就是对于将近五天的时间，这两个人竟处于半同居状态，赵悦颜觉得无比吃惊。 陶星纯点点头，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别想多！” “我没有。” 她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神情却非常坦然地表达出几个字，“不想多才有鬼嘞嘻嘻嘻。” 很是荡漾。 赵悦颜又问，“程潜家大吗，漂亮吗，舒服吗？” 整个就是一张八卦好奇脸。 这是重点吗？这当然不是重点，陶星纯红着眼睛盯着她，于是悦颜马上知道自己跑偏了。 “你别生气了，不就是王宏杰这个贱人出来作妖？我这就找几个人去把他打一顿。” “不过程潜居然帮你出头，还挺拉好感的，我都不想黑他了。” 赵悦颜差点快变成迷妹了，眼睛一闪一闪的，花痴样尽显无疑。 说到这里，陶星纯更加郁闷，“所以我也不明白，他这个人，莫名其妙，说变脸就变脸。” 赵悦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就是他的问题了，你没有错。” “不过，他既然问你，你怎么不把话说清楚。” “一生气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何止是生气呀，听到程潜那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你勾三搭四人品不好？” 她简直就像炸药包被点燃了一样，都快要爆炸了，哪里还能保持理智。 再说了，那些事情，她不想提。 “为什么要解释给他听？”陶星纯仍然在置气，不屑道，“真以为他是谁了。” “呃也是，那咱们就别理他，我这就去给你的朋友圈点个赞，今天晚上，顺便在群里号召一下，程潜专黑组马上出动！” “回去再看欣赏一下我们飞飞的美颜盛世，你开心一点嘛。程潜，依然是我们永远的仇家。” “你说得对！” 陶星纯听到她爱豆的名字，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程潜算个什么？ 呸，他什么都不是。 手机没电关机，她觉得也无所谓，反正有赵悦颜，随便拿了个充电器，往旁边一丢，便没再管。 两个女生洗过澡，香香地一起躺在床上，她抱着她的电脑追剧，路非明的新戏不知不觉已经落下了好几集。 陶星纯看得津津有味，而赵悦颜则偶尔扫几眼，主攻手机，她最近完全沉溺于电竞圈，嘴里心里都是那个叫秦漾的十五岁弟弟，玩起游戏来，简直六亲不认。 “他要是谈女朋友了怎么办？”陶星纯见她这样真情实感，忍不住问。 “你放心，我们漾漾说了，现阶段不考虑恋爱。”赵悦颜说得眉飞色舞，“弟弟长得真是太好看了，肯定有很多妖魔鬼怪牛鬼神蛇骚扰，喏，就比如那些十八线主播网红。” 陶星纯觉得惊讶，“可他才十五岁呀。” “十五岁怎么了？十五岁懂得可多了。电竞圈其实也乱，和娱乐圈差不多，这种和名利场挂钩的，有点小钱就飘了，能好到哪里去？幸亏我们秦漾家里本来就很有背景，他从小到大见多识广，不至于那么low。” 陶星纯听完，愣了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想到程潜了。 他.应该也是这样子吧。 程家有权有势的，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和异性之间乱七八糟的传闻。 “想什么呢？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哦，没想什么，就是在担心，我们飞飞会不会也被不入流的野模网红主播十八线女明星骚扰，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 “不可能！” 赵悦颜正打游戏呢，听到这句，立马抬起头，干脆利落地回道。 “你怎么回事，追了那么久的星还不明白，哥哥是那种人吗？他看着就很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而且品味很高雅，肯定看不上那些幺蛾子的。” “没错，你说得对，我们的哥哥是仙子。” 陶星纯大为赞同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追剧了，每一集都是路非明盛世美颜，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很舒服。 直到凌晨，两个人才犯困，迷迷糊糊的，相继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陶星纯才想起那个被自己遗落整个晚上的手机。 开机，电早就充满。 本来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她发现从昨天十点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大概有快二十个未接来电。 而且，都是同一个号码，没有备注，但是，很眼熟。 现在打广告的和搞推销的，都这么坚持不屑吗？ 陶星纯试着拨回去看看。 “嘟——” “嘟——” 几声盲音之后她听见了一句. “陶星纯，你、他、妈、在、哪、儿？” 阴恻恻的，一字一顿，低沉得不像话。 她握着手机，脊背一僵。 程潜。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不好很不好，隔着屏幕都能看见他那蹙眉不耐的样子，像是完完全全被谁惹恼。 所以，这不单是问她在哪儿的问题了，而是更带了一层警告的意味。 如果她不说，差不多就等同于在程潜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 但陶星纯就是不说，她将头一扬，“你管我。” 于是程潜“呵呵”两声，“别告诉我你有家不回是去浪迹天涯了。” 陶星纯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程潜冷笑，“你现在在哪里，报地址，我去接。” “不用！我在那儿和你没有关系，用不着你来接我。” “好，不说也随便你，不过你最好做到一辈子都别被我捉到的准备。”程潜的声音听着愈发森森然，“不然你浪费我一整个晚上再加半个白天的时间，我绝对会从你身上全部都讨回来。” 陶星纯的脊背一凉。 靠。 听听，这是什么，这他娘的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第79章 被抓住了 她堂堂一个新时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会吃这一套，她会怕？ 半个小时以后，她全副武装地站在小区门口，等着程潜的车。 啪啪啪，打脸打得震天响。 陶星纯的预感不大好，感觉程潜会把她狠狠揍一顿，她虽然什么都没做错，但也莫名像一个离家出走然后被长辈捉到的顽皮小孩儿，正心虚虚地等着被批评教育。 所以说，她很机智地把赵悦颜也拉上了。 那时她睡得正香，口水流了好几尺，结果被陶星纯一个用力拽了起来，“有人要打我，你帮我去镇场子。” 于是赵悦颜还没有睡醒，就这么顶着个鸡窝头，穿着睡衣，不明不白地被拉走了。 等到了小区门口，吹着外面的凉风，她才清醒了点，用力骂了句脏话，“操了，老娘我这身海绵宝宝睡衣，能帮你镇个鸡毛掸子的场子。” 陶星纯一听，也对，失策了。 不仅镇不住场子，反而显得更加好欺负了。 赵悦颜问，“谁要打你？什么时候来打你，我看时间还够不够我去买俩肉包还有豆浆。” “你吃什么吃，就知道吃。”陶星纯恨铁不成钢。 “吃饱了才有力气帮你打人啊，不然我们两个一起被ko，啊随便你咯。” “也是，那你去吧，顺便也帮我买根油条。” “滚。”赵悦颜将头一撇，“不和你bb，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要打你。” 陶星纯的脖子往衣服领子里一缩，“程，程潜。” 空气静止了三秒。 天空仿佛有乌鸦飞过。 赵悦颜转身就走，临了还丢下一句，“操，傻逼，浪费我时间。” 陶星纯赶紧拉住了她，“我我我没有骗你！真的是他。” “我知道你没有骗你，关键是，程潜来找你，我他妈在这里当电灯泡到什么乱，而且穿得还和济公似的，太不体面了。” “什，什么电灯泡不电灯泡啊，程潜威胁我，我感觉他真的要揍我。” “为什么要揍你？” 赵悦颜勉强耐着性子听一听。 “因为我昨天晚上没回家，被他知道了，他生气了。” 赵悦颜一脸懵逼，顿了一会儿，随即骂得更加嘹亮了，“靠，那我他妈的不是电灯泡还是什么？” 这场景，分明就是女朋友和男朋友吵架，女朋友一气之下玩失踪，男朋友担惊受怕又气又着急又得来哄着。 她是大写加粗的亿千瓦时的电灯泡好吗？傻子才站在这里，看他们纠纠缠缠。 “你和他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嘛！说住在我家，女的，女的。” 陶星纯依然是一根筋，“我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因为你有病，没事找事。” 这下她也有点不爽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他是我爸还是我妈？我不回家他也要管，他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这不是怕你大半夜的在外面飘荡被社会上的猥琐男给骗了，或者你一傻逼就听信了陌生人的话跟他们跑了结果被拐到大山深处给五六十岁的瘸子瞎子当媳妇。” “人应该找了你整个晚上了吧。” 这句话，要陶星纯沉默了。 赵悦颜就差给她鞠躬哈腰了，“您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也没什么好和昨天程潜那几句话生气的，我觉得你门半斤八两。” “谁和他半斤八两。” 她不情不愿。 陶星纯就这么扯着赵悦颜的袖子，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直到程潜那辆惹眼的保时捷分外嚣张地在路口刹车，赵悦颜立马反应过来，很灵活地挣脱开陶星纯的手，一溜烟儿跑了。 陶星纯在原地懵逼：我靠居然跑那么快！ 车门打开，程潜迈下一双长腿，他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习惯性蹙着眉，什么话都没说。 陶星纯又忍不住把自己的脖子往衣服里缩了一缩。 早晨大好阳光因为程潜的阴郁，被遮得一干二净，她觉得这盛夏，温度好像下降了好几个度。 他看上去有点疲倦，依然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却没有戴口罩，紧绷着一张俊脸，和结了几尺厚的冰一样。 “那个什么.” 陶星纯才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呢，程潜就直接拎起她的衣领，和拎小鸡仔似的，直接丢进车里了。 她张牙舞爪地大叫着，“救命呀，救命呀。” 赵悦颜这个狗东西，居然丢下她跑了，这下她真的要被打了。 “闭嘴。”程潜将车门“啪”的一声，用力关上。 陶星纯灰溜溜地在副驾驶上，蜷缩成团。 他从另外一侧上车，车内的气压瞬间又变低了。 空气凝结，时间静止，气氛沉默。 “说吧，昨天晚上，你跑到哪里去了？” 程潜的手撑着方向盘，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刚才不是都见到了吗，我住在我发小家里。”陶星纯撇撇嘴，不是很服气地转过脸，又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女的！”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他又问。 “手机没电，关机了。” 程潜：. “你问完了？现在可以换我问了吧？”陶星纯将手抱在胸前，“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回家的？” 他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回答，“昨天，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这一句话，她本还想装腔作势，结果立马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什么？” 程潜瞥了陶星纯一眼，口吻寡淡，“你自己做出来的事，自己不知道？” 她一脸蒙圈。 原来，陶星纯一气之下发了那条辱骂程潜的朋友圈，又迟迟不删掉，导致她父母真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竟然，特意找到程潜！还忧心忡忡地向他了解情况。 做家长的其实不该干涉孩子的事，但又始终觉得，会不会是这一对小年轻，处着处着处出矛盾来了。 本来好好的，说不出还能促成一桩好姻缘，若因为误会就这么散了，那倒是挺可惜的。 于是，陶父陶母自作主张地给程潜打电话了。 他其实也觉得有些突然，不过还是很周全礼貌地回答，“叔叔阿姨，你们不用担心，我和星纯之间只是有点小吵架，我会哄好她的。” 这样一说，陶母不仅放心了，也对程潜这个人更加满意，甚至都已经将他归位“准女婿”这行列里了。 “什么事情，多沟通沟通就过去了，阿潜，你别介意。” “嗯，我会的。叔叔阿姨，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位我可以改，但我有时候猜不准，到底哪里不对会要她生气，所以，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 程潜的口吻非常诚恳。 简直就快说进陶母的心里去了，“你这孩子，别和我们客气，尽管问。” 陶父陶母了解情况以后，顿时了然了，吵架嘛，哪对情侣不吵架，越吵越分不开，都是情趣罢了。 于是他们很识相地没有多管，“那行，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星纯这孩子平时被惯坏了，年纪小，又有点不懂事。她今天不回来住，没办法好好说她几句，等有机会，我们一定好好和她谈谈，不许她再耍小性子了。” “不回来住？” “是呀，这不因为暑假实习的事情，一直住在学校吗。” 听到这里，程潜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皱了皱眉，可还是很冷静地忍耐着，“好，我知道了，叔叔阿姨，你们早点休息。” “你也是，工作繁忙，别太累着自己。” 挂了电话，程潜的表情阴云密布。 连星星都意识到气氛哪里不大对，缩着自己的小脑袋，乖乖在小窝里面待着不出来。 家不回，寝室压根就住不了，她哪里来的地方收容自己，露宿街头？还是去找那个叫辛一的青梅竹马？ 更重要的是。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播。” 很好，还会玩失踪了。 瞬间，程潜更加烦躁。 他直接套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出门，叼了根烟，索性连病弱也不装了。 偏偏这个时候，王凯瑟拎着两大袋子上门，见他作势要出去的样子，惊讶个没完没了，和个老妈子似的，“阿潜呀，你这是要去哪里，病好点了没有烧退了没有饭吃了没有，我给你带了营养粥.” “别烦我。”程潜径直略过，“留着你自己吃吧。” 于是王凯瑟的额头上冒出一个外号：他又怎么了。 果然，他就是那种连生病都不需要爱的关怀的人！ 程潜找了陶星纯将近一个晚上，怒气值也随着她的毫无音讯，一点一点累积着上升。 虽然现在是找到了，人也完完整整的，而且看着好像还一幅休息得非常之不错的样子，面容红润，好端端地坐在副驾驶，但程潜怎么看，怎么都很想和她计较一下。 “我爸妈居然去问你这些.”陶星纯还是沉浸在震惊之中，随即捂着自己的双颊，呜呜道，“太丢脸啦，干什么要去找你啊，多管闲事。” 她走得那么大义凛然，结果爹妈给拖了后腿，气势完全都没有了！ 陶星纯觉得面子挂不住，又觉得异常羞耻。 父母插手管她和程潜的矛盾，还自以为自己是调和剂调解员，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小两口吵架，他们做长辈的出面呢。 第80章 校园暴力 真是想想就觉得.非常尴尬。 程潜看着陶星纯这举动，气似乎也消散了一点，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谁要你在朋友圈骂我。” 那飞扬跋扈的小表情，看着劲劲儿的，真是小人得志得很。 陶星纯依然生气气。 本来就是程潜惹她不高兴，结果现在又变成了她不懂事，凭什么？ “等我回家，肯定又要被爸爸妈妈念了，都怪你，说什么我们两个吵架了，那叫吵架吗？” 听着，多微妙的一个词语啊 程潜挑眉反问，“难道不是吗？” “气得在朋友圈直接骂我烂人，离家出走也不接我的电话，气得整整消失了一个晚上。陶星纯，你敢说你没有和我闹脾气？”程潜说得有条有理，“闹脾气，不就是吵架？” 陶星纯无语凝噎。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听着就是好奇怪啊，是不是只有关系不一般的人，才会这样呢？她和程潜吵架，陶星纯是拒不承认的。 因为她和程潜的关系很一般，非常一般！ “你真的找了我一个晚上？” 于是，他险些翻了个白眼，脸上就差写着“废话”两个字了。 陶星纯默不作声了。 或许，赵悦颜说得也可能是对的，他该不会是真怕自己被坏人拐卖了？ “这个给你。” 程潜忽然丢给她一个小盒子，打乱了她的思绪。 “什么玩意儿啊？” 陶星纯一脸疑惑。 “自己看。” 哦. 包装看着还怪精美的。 等等，该不会是向她赔礼道歉的礼物吧？ 陶星纯这样一想，莫名觉得还蛮愉悦，只是她使劲压抑着嘴角，甚至还故意“哼”了一声，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张脸故作严肃。 在那一层又一层漂亮的锡箔下面，到底是什么呢？ 是香水，口红，该不会又是项链 陶星纯满心期待地揭开最后一层锡箔，然后，她的额头顿时垂下了几根黑线。 一根单身女子专用防狼棒上面还写着非常醒目的口号标语，“消灭流氓，我们在行，一击致晕，二击致命，三击送你转世投胎。” 她的脸色瞬间就垮掉了，这什么玩意儿 很嫌弃拿出来打量了一番，“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程潜的回答非常之干脆利落，“免得你有一天遭遇不测。” 听听，这是人说得话？ 她扯了扯嘴角，非常不满意，“呸，乌鸦嘴，我不要，还给你。” “就像昨天那种情况，如果你身边带着这种能防身的，也不至于被纠缠了那么久也摆脱不掉。” 程潜这句话听着还蛮轻蔑的。 陶星纯更不满意了，“谁说我摆脱不掉的？” “还不是因为有我在。” 这句话她听得不怎么服气，“你不在我也可以。” “你确定？”他抬起眼睛，直勾勾地将目光落进了她的瞳孔里，一瞬间，竟要她的脖子往后一缩，有点心虚。 “如果你可以，那么，就不会在几年前，被逼着转学了。” 那微凉的声音从她的耳畔略过，牵引着她的发，冰冰的，很是清澈。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陶星纯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徘徊于惊讶与不惊讶的边缘，“也是我爸妈告诉你的？” 程潜点了点头，“嗯。” 有些事情，他想要知道清楚。 “哦。”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又将衣服缩了缩，可偏偏，脸却红得发烫。 “他们怎么什么都说.” 陶星纯小声嘀咕。 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啊.其实现在想想，也不算什么大事。 初中最开始的那些生活，早就有些模糊不清，无非都是上课，下课，吃饭，功课，日复一日，循规蹈矩。 但她依然记得，当平静的生活将矛头统统都指向她，并且带着来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恶意的时候，那是怎么样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那一会儿，她总是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惜，并没有人回答过她。 陶星纯的家境不错，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父母将她的生活如设定了程序一般，规律而妥当，她只需没有异议地执行就好。 所以，陶星纯从小就非常听话，她比较内向，也从来不惹事。 上了初中，十三四岁的年纪，刚好是青春期最稚嫩的一段时间，男男女女都知道，有什么异样的气息悄然蔓延，碰撞出极其微妙的火花。 才初一，班上就有好几对早恋。 可陶星纯爸妈管得严，她连收个生日礼物都会被要求退回去，开窍得晚，整个人只晓得规规矩矩地念书，所以久而久之，大家觉得陶星纯无趣，呆板。 早恋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她头上。 因为她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也不知道哪一天，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在班上说，“陶星纯的皮肤真好，和鸡蛋一样，不长痘痘，还特别白。” 于是，自那以后，在不经意之间，在那种交错复杂的青春情愫里，渐渐蔓延着一种共识—— 哦，原来，陶星纯长得也挺好看的。 大家本来还不觉得，因为那一句非常简单的话，忽如醍醐灌顶一般，就也这样觉得了。 可惜，她确实是个书呆子，哪怕谁谁谁心里有什么想法，却也仅此而已，没有行动。 王宏杰就是那个试图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暗暗地观察了陶星纯许久，越看，就越觉得她和他挺配的。 奈何小姑娘压根就没有注意过他。 陶星纯其实对所有的男生，态度都是一个样。 这也激发了王宏杰的挑战欲，他颇为自作多情地想着，兴许自己能做那个不一样的人。 不过，他确实想得有点多了。 某天放学，他把陶星纯约到了体育馆，和她表了白。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心里到底慌不慌乱早已说不清，不过她确定的是，她一点儿都不喜欢王宏杰。 于是，陶星纯很果断地拒绝了他，在王宏杰央求着给他个机会的殷勤目光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如果说整件事情，她确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么她觉得，大概就是这里了。 陶星纯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做法，才算委婉而又顾及到他人的感受。 她只知道，如果不喜欢，那就应该拒绝，她不想谈恋爱。 这要王宏杰觉得很没面子。 后来，他又不甘心地偷偷给她送过几次吃的，不过陶星纯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于是他又打听到了她家的住址，经常在楼下拿石头摆一些乱七八糟示爱的图案，甚至还几次三番地给她打电话，每次陶星纯一接起，他便默默挂断。 王宏杰说，他只需要悄悄地在她身后，悄悄地关注着她就好，他不会打扰她的，别的什么也不追求。 可这种自我感动的行为让陶星纯不胜其烦，不过她脸皮薄，也根本不敢和别人说。 某天下午，陶星纯被数学老师临时布置了个任务，去六班把他们的作业抱过来。 六班是学校的体育特长班，清一水的篮球生，个高，阳光，嘴贫，开朗又顽皮，长得又都不错，在学校里很有名。 陶星纯第一次去的时候，还被那边的人起哄，说来了朵小百花。 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慌慌张张办好老师交待的事，转身出门，还差一点儿撞到门槛儿，幸亏是校队队长用手替她撑了一下，不然就真的出糗了。 那队长绝对是风云人物级别，高个长腿，容貌隽秀，正垂眸，对着她笑着。 陶星纯的脸红得能滴血。 他倒也看出了点什么，还故意打趣儿，“同学，你别介意啊.走路小心一点儿。” 她尴尬地笑了笑，支支吾吾地连连道谢。 这一幕都落在了王宏杰眼里。 那一刻，他的不甘达到了巅峰，甚至达到了扭曲的地步。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以为，她是因为个性内敛的原因，所以才会对他冷漠如视若不见。 可现在他才明白，其实她也是个会脸红，会慌乱，会觉得不大好意思，会拥有正常情绪的女生。 只不过对象不是他罢了。 “队长不愧是队长，一句话都能撩人家女生。” 队长则得意洋洋地扬了扬眉，“长得帅，没办法。” 王宏杰听完，更是扭曲了。 那些体育生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高了点，会耍个帅？ 他追上前去，想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 可陶星纯看见王宏杰，就皱皱眉，加快速度进教室了。 王宏杰站在原地，他不甘心，不服气，所有扭曲和愤怒的情绪交织缠绕在一起，他决定，要好好报复她。 他要她知道，不答应和他交往的代价就是后悔！ 在其后一个礼拜的时间里，“陶星纯”这个名字渐渐在学校里流传开来了。 不过，和这三个字相关联的，都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来说，是相当污秽不堪的。 “你知不知道，陶星纯在体育馆给王宏杰表白了，不过被王宏杰拒绝了，还死缠烂打不要他走，特别恐怖。把人家都搞怕了， 现在看见她就绕道走。” “不会吧，她上去一点都不像那么猛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难道你没发现，王宏杰对陶星纯的态度，确实很奇怪吗？” “也是啊” 第81章 如果被欺负了，就给我打回去 “还有，她就差在他面前脱衣服了，还试图强吻他，想用这个威胁他和她在一起。” “我靠，这么劲爆？也太不要脸了吧，王宏杰这样子的男生，长得也不帅，她至于这也豁的出去？” “只能说，学霸的口味非同一般，还真是深情呀” “深情什么呀，我看，她是太饥渴了。” “哈哈哈哈.” 如果一个本来就在群体之中，就略有些格格不入、与众不同的人，但凡在他身上发生了任何一件微乎其微却足够要大家都站在对立面的事，那么，讨厌她，霸凌他，便顺理成章地有了理由。 更何况，“倒追，纠缠，脱衣服，强吻” 听上去，多恶心啊。 就这样，那些纷纷扰扰的谣言要大家对陶星纯的目光，渐渐发生变化。 她也慢慢发现，整个学校，不仅经常会有谁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也经常会听到一些无中生有的风言风语。 可是，如果仅仅是这些也就算了。 王宏杰还冒充陶星纯，在学校专属论坛发了很多言论嚣张的帖子。 “我家里不知道有多少别墅，很有钱，会怕你们这些穷酸的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都给我小心一点，再被我听到一次，我要我的保镖把你们打一顿。” “学习没我好，没有我有钱，更没有我漂亮，一群猪八戒，你们就嫉妒我吧。” “我喜欢篮球队队长王一帆，我觉得我和他很配，希望他看到这个，能够马上和我表白。” 这些帖子的用词很是不堪，其中有几贴还指名道姓，于是大家群起而攻之。 “傻逼，要打我是吧，好啊，放学门口见。” “笑死我了，一个戴眼镜的四眼田鸡还喜欢王一帆，我帮你艾特一下哈哈哈看他搭不搭理你。” “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我明明觉得你在学校写卷子的时候，很安静很正常啊，怎么在论坛就变成了疯婆子？本性暴露？还是有人故意假装的啊” 而这些，陶星纯都不知道，她连学校的论坛都从来没有去逛过，只乖乖沉浸在自己安安分分的世界里，殊不知王宏杰在网上，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各方面都极其讨厌的人。 陶星纯正式成为大家共同排挤的对象，那还是在初一下学期的某次月考里。 不知道是谁，在她的校服口袋里塞了小纸条，还在她的水杯上暗暗地打了一层数学公式。 陶星纯没有注意，结果考完试没有多久，就被监考老师传话，说有人举报她作弊。 证据齐全，她傻了，看着那纸条还有字迹很淡的公式，百口莫辩。 然后，陶星纯的成绩被取消，本来一直都是年段前十的她，第一次连排名都没有，而且，差一点点，就要接受全校的批评。 同学们知道了这件事，便公然对她这种行为表示不齿，对她的排挤也更加正大光明起来。 接二连三的事，导致初二那一整年，陶星纯都是在别人的冷嘲热讽和孤立之中度过。 作业本总是会被人撕掉几页，在食堂排队也经常有人故意将饭菜打翻在她的身上，甚至是下楼的时候，也会有几双手伸出来，推她一把。 甚至，还有传言，说陶星纯和社会上的混混谈恋爱。 她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她清楚，没有人会愿意听的，哪怕她的解释是那样说得通。 因为学校的生活枯燥又乏味，有一个人可以成为大家学习之余津津乐道的谈资，落井下石又不会少块儿肉，何乐而不为，选择相信她，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大家装傻充楞，跟随大流，于是，在校园暴力的欺凌之下，打破的不仅是一个尚未成熟的个体，更是她小心翼翼的自尊和灵魂。 陶星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在家休息了整整一个月，奇怪的是，医生也诊断不出病因，只是和她的父母说，“她的状况确实不大好，或许你们可以和她沟通沟通，这有可能不是生理上的问题。” 直到那个时候，陶父陶母这才明白，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到底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 气氛，心疼，自责，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那天晚上，陶父彻夜未眠。 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翌日便找校方理论，却被全校集体攻击，说什么样不讲理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问题学生。 结果很显然，两方都不欢而散。 最后，在爸妈的安排下，陶星纯转学了。 陶星纯如今想起来，过去遭遇过什么倒是不重要了，她只记得，那个时候，爸妈很坚定地站在她身后替她撑腰，并且告诉她，“记住了，如果以后有人打你，你就要打回去，我们家哪怕穷到一块钱都拿不出来，也绝对不会要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更何况，爸妈有条件可以保护好你。”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别的话，那样得令她有安全感。 她能够成为爸爸妈妈的孩子，一点都不后悔。 陶星纯的生活也是转学以后才渐渐变得好了起来，话多了，也开朗了，脾气也比以前渐长了。 当然了，因为她谨记父母的教诲，还发展得有点跑偏，脾气一涨，就涨得收不住了。 等到念高中，她已经人送外号“惹不起的炸药包”，有时候辛一被别人找麻烦，她都很豁得出去地帮他出头，直接拿圆规往人身上戳的那种，生猛得大家都说她是个刺猬。 陶星纯的朋友还是不多，只有一个和她光屁股长大的赵悦颜，辛一，还有零零散散几个同学，后来她索性追星，人际交往更少涉及，除了和室友关系不错，别人谁也不认识。 渐渐的，她倒也不是非常在乎现实中朋友不朋友的，追星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且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陶星纯觉得，她能喜欢路非明一辈子，永远都不脱饭。 直到出现了一个完全打破她生活的程潜！ 动不动就很喜欢招惹她，动不动就调戏她，动不动就会被他气得跳脚。 陶星纯很怀疑是他故意的。 因为她每次吹胡子瞪眼睛，一张脸气得通红通红的时候，程潜都如恶作剧得逞一般，似笑非笑着。 就好像她十四岁的时候，那个打趣她的校队队长一样，一样的张扬顽劣，当然，也总带着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只不过，程潜更似一朵盛开得极为热烈且精致的浓花，夺目而耀眼，令人无法招架，捉摸不透。 “原来你还有过这么怂的时候啊”就比如现在，他见她坐在副驾驶，浑身都不自然的样子，眼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我还以为，你在谁面前都很容易炸毛，不仅仅是我。” “那个时候，我还小，如果是现在.如果是现在.” 其实如果是现在，陶星纯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但至少，应该不会要自己那么惨了吧。 凭什么被是被施暴的人选择离开，那些施暴者们，又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呢？ 她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眼眶又有点红了，她托着两腮，相当郁闷。 程潜抽出一张餐巾纸，在她脸上胡乱地擦了一把，“如果是现在，也不可以随随便便被欺负，有人打你，那你就加倍打回去，出了事我负责就好。” 这句话，爸爸妈妈也对她说过。 陶星纯看着他，微怔。 如雾一般淡薄浓醇的晨曦勾勒出一份光洁白皙，光圈流转变幻，沿着那头柔顺且碎的黑发，静默地落在了他的肩上，仿佛镀了一层羽毛，很漂亮。 “不管你是把他打出脑震荡还是大休克，打成重度昏迷还是半身不遂，只要是他先动了你，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头，我都会负责摆平。” 琥珀色的瞳孔底下皆是自负又自傲，耀眼凌厉到了极致“谁要我是程潜。” 他说。 可以无视社会规则和伦理道德，可以任你胡作非为的程潜。 如果他想保护一个人，那就一定可以做到，百分之一百。因为他是程潜，所以他拥有足够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底气。 “陶星纯，记住了么？” 她忽然觉得很不真实。 他的耳畔闪烁着鬼魅冷冶的蓝光，手链甚至是阴森森的骷髅，可就是这么一个萦绕着鬼魅邪气的妖精，对她说，他会负责。 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安慰，也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 电视剧里，主角永远都是积极又正义的，他们心怀天下，以德化怨。可陶星纯头一次觉得，有时候，反派也是会要人有安全感的。 程潜是反派，比之路非明，他一定是彻头彻尾的反派。 可路非明，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记住了，如果以后有人打你，你就要打回去，我们家哪怕穷到一块钱都拿不出来，也绝对不会要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更何况，爸妈有条件可以保护好你。” 脑子里回荡着爸爸妈妈当初告诉陶星纯的话，又和现在，程潜那些话慢慢地交融重叠. 不同的语气，不同的态度，但是，归根结底，意思都是一样的。 第82章 你是在和我低头吗？ 陶星纯刚感动得想要落两滴泪给程潜看看，哪里晓得，他立马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的战斗力实在是弱鸡，只有被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份，那也没关系，我会算你工伤，给你报销医药费住院费精神损失费.” “毕竟你也在我家当了那么久的做饭小保姆，不仅给我做饭，还给我的狗做饭，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我好歹是一个赚了那么多钱的当红流量，这点权益还是能够保障的。” 战斗力弱鸡，流量艺人，做饭小保姆 陶星纯面色一黑，呵呵。 她收回那几滴真情实感傻到家了的眼泪，用力瞪了程潜一眼，“你居然自己称自己是流量？连我爱豆都很谦虚地说他不是。” 程潜非常之坦然，“可我就是很火啊怎么，你不服咬我？” “哦对了，咬之前先把你的鼻涕擦擦，别蹭到我这件衣服上。” 陶星纯：呸，咬你我还嫌脏了我的嘴。 “还有，这根防狼棒拿好，再被你那些奇葩同学纠缠，别犹犹豫豫拉扯不清，直接往他身上一捅就完美解决，省得浪费时间。” 果然很简单粗暴，很程潜的作风。 他一脚踹飞王宏杰的时候，陶星纯都傻了眼。 “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如果有谁和她过不去，当然是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以为人人都像程潜一样吗？ 不过，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陶星纯将防狼棒放进了包里。 “你为什么会想到送我这个，请你正经一点儿回答我。” “为什么啊”程潜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想了想，旋即回答道，“因为我不爽你被一个猥琐丑男又是造谣又占便宜，不爽几年前，也不爽昨天，更不希望以后这种事情再发生。” 很果断，很干脆。 陶星纯愣了愣，心里却大为舒坦，“你不爽的，原来是这个呀。” 程潜抿了抿唇，表示默认。 十四岁的陶星纯要比现在乖多了，可程潜却没机会见着，呵呵，踹王宏杰一脚那还真是轻了。 也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些校园霸凌，她会不会在他面前，不那么傲娇又小气。 但.那样就不可爱了，是吧？ “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微弱，仿佛在喃喃自语，可陶星纯还是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嗯？” “不是故意要问你那种问题，也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他低着头，额前的黑发微微遮住眉眼，两根手指在空气里画着圈圈，好像一个在掩饰错事的孩子，很心虚。 “.哦。”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到处乱跑，找不到人，这种感觉，很糟糕。” 一旦他觉得糟糕，脸色就会控制不住变得很差，以至于谁都不敢靠近。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不单单是生气陶星纯玩失踪，更多的是，担心。 初中因为校园暴力被迫转学，却对人始终抱着信任。王凯瑟那些话她全都当真，就连他不过也只是想逗逗她所以假装病弱，可她亦没有怀疑。 她在他面前总是容易炸毛，心思其实简单到一眼就可以看穿。 就算是现在，她也不过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 那要怎么办。 程潜还是第一次想那么多。 他垂着侧颜，线条亦跟着一点一点地凝结成冰，从鬓角缓缓流下一颗剔透的汗，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 “你是在和我低头吗？” 陶星纯装作无所谓，可憋不住的笑意却从眼睛里漏了出来， “不是低头。”他顿了顿，“是我在哄你。” 他单薄的脊背微微屈着，如一棵分外清灵的白杨树影。 陶星纯凝视着程潜，车内的空气骤然结冰，安静得好似从未存在过。 “噗通”、“噗通”. 好像只剩下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程潜虽然抿着唇，可面容却是难得般清秀柔和的，“你不说话，看着我干什么？” 陶星纯立马慌慌张张地将目光收回了。 “哦，没什么，看看你怎么了，不行吗？” 程潜露出一个很晴朗的笑容，“随你便，我不收钱。” 而且，他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估计连陶星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之所以要王宏杰的心里如此不平衡，不平衡到做一些小把戏去霸凌她，那是因为—— 因为陶星纯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 这才是本质。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 校队队长长得好看，所以她会脸红害羞；路非明长得好看，所以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脑残粉，为他砸钱。 至于程潜的颜值…。。不好意思。 秒杀。 啊，那还真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煦呢。 程潜将陶星纯昨天往他脸上砸过去的软糖，又丢了回去，“要吃你自己留着吃，不然我就扔了。” 付账的时候，眼睛就快盯直了，结果说不要就不要。 他大晚上出门找她，也没忘她心心念念的糖，顺手就放在口袋里。 陶星纯心想，那必须要，不要白不要。 她很快将包装拆开，还真别说，一大早，什么都没有吃，有点犯低血糖。 结果 精致的小铁皮盒下面，是另外一层精致的包装，另外一层精致的包装下面 是by套。 靠？ 陶星纯仿佛见鬼了一样，又如同亲手拆了颗炸弹，浑身发毛地将东西一丢，又好巧不巧，落在了程潜的腿间。 orz 空气又静止了。 程潜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半敛，慢悠悠地拿起来打量，那光滑的质地，那鲜艳的颜色，那暧昧的logo 良久，他对陶星纯说，“看不出来，你这么着急啊” 程潜挑眉，尾音刻意被拖得很长。 “我拿的时候，不知道是这个玩意儿.包装得和糖差不多，而且还是外文，谁能看出来是.是by套。” “不知道也没关系。”程潜一张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小脸蛋，凑近，压低了缭绕的声音，“既然买了就别浪费，试试也不错。” “你你你正经一点！”陶星纯躲得远远的，“又开始了是吗？” 他竟趴在方向盘上，耷拉着一头温顺的发，眨巴眨巴着浓密睫毛，“我不介意出卖色相。” 陶星纯将他的脸转了过去，“我介意！” 掷地有声。 程潜“咻的”一下又坐直了身体，她立马又躲远了些，“干什么呀？”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他无语，“送你回家。” 哦，这勉勉强强还行。 这个时候，陶星纯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赵悦颜，她接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嘹亮的一句，“你和程潜现在怎么样了？和好了没有呀？你被打了没有呀？” 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三连。 她听罢，脸一黑，压根都不想理她。 “不告诉你，谁要你丢下我跑了。” “哦看样子，是差不多了。” 赵悦颜猜的很准，她相当拎得清。 “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寻思，当电灯泡不妥当，就算你不介意，程潜也会介意啊！我们黑了他那么长时间还不懂吗？他这个人，脾气很差的，小心他一个不爽，被甩脸色看的肯定是无辜的我啊……＂ 赵悦颜颤抖着嗓子开始卖惨。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陶星纯觉得倒也不至于。 ＂哪有这么夸张，他虽然吧，人是不怎么样，但也不会和女生过不去。＂ 说罢，还特特看了程潜一眼，他正专心倒车，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 陶星纯发现了，有时候他皱眉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习惯性的，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就喜欢这样。 就比如现在，他开车。 所以从前，她们总拿他的表情管理还黑他，说他动不动黑脸耍大牌，其实有失偏颇。 赵悦颜故作惊讶，＂陶星纯，你完了，你居然开始维护程潜了。＂ ＂我……有吗？没有！你别乱说。＂ 她莫名觉得被踩着尾巴一样，恨不能张牙舞爪地替自己辩解。 “别解释啦.” 赵悦颜表示这很正常，如果是程潜真人在她面前以美色诱惑，她也肯定会很没出息地屈服投降。 陶星纯能坚守阵地那么久，她已经很佩服了。 ＂算了不和你说这个，我刚才在看lemotea的战绩，啊，真是帅死我了。” 陶星纯无语扶额，来了，又来了，自从赵悦颜喜欢上那个电竞选手，每天一定要念叨个百八十遍。 ＂行行行，他很厉害，十五岁年收入百万的天才电竞选手，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 ＂那是那是，不过你的程潜也很厉害，喏，前天晚上十二点那几场，他和lemotea双排，难分伯仲。啧啧，不得不说程潜业务能力确实很强啊，不当明星，也可以往电竞圈发展，打得不比职业的差。＂ 什么她的程潜啊…… 陶星纯被这句话噎得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刚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等等？前天晚上？还是十二点？ 第83章 最年轻的影帝 结果…… 靠，居然还有心思打游戏？ 靠，她居然还担心他生病了，深更半夜会不会觉得很孤单？ 靠，结果他不仅可以打游戏，还能打出和职业选手旗鼓相当的水平？ 看样子，程潜这个小王八，压根没有那么虚弱啊？！ 陶星纯恶狠狠地挂了电话，那头赵悦颜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只剩下一连串忙音了。 她瞪着程潜，紧绷着小脸蛋儿，不说话。 ＂我又招惹你了？＂ 程潜见怪不怪，她大概每天都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一次。 陶星纯从牙冠里挤出一句话，＂你的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他一顿，反应倒是很快，抿抿唇，脸不红心不跳地立马进入状态，又开始装无辜弱小的小白花，＂不知道啊……应该还……＂ 然后他便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陶星纯将游戏里他的战绩表地推到他眼前。 时间，人数，对战结果，一清二楚。 ＂呵呵，生着病不休息，还有精力玩游戏，既然如此，你怎么就没精力吃药喝姜汤？＂ 陶星纯头一次这么有底气地质问。 程潜：………大意了。 ＂生病难受，和打游戏，并不冲突。＂ 呸。 鬼话。 陶星纯扯了扯嘴角，＂你少装了。＂ 都怪那一张白得有些过分了的小脸，他随便蹙下眉，她就真的以为他很不舒服。 太具有欺骗性啦。 程潜大概是知道装不下去了，索性恢复本性，低沉地说道，＂逗你玩而已。＂ 逗她玩？很好玩儿吗？一点也不。 ＂但你不能否认……我发烧是事实。” 事实？ 哼。 陶星纯不屑地对着他＂略略略＂扮了个鬼脸，＂开车，我要下去。＂ ＂下去干什么？＂ 他似乎不大愿意。 ＂我过条马路就到我家小区门口了，你还想送我到哪里去啊？＂ 程潜：……这么近？ 车缓缓停在了路边，陶星纯从车上下来，想了想，又敲了敲车窗。 他逆着光，抬手遮住耀眼的太阳，光晕如醇白的牛奶，雾蒙蒙地笼罩在他明明灭灭的轮廓上。他看着她，＂怎么？＂ 陶星纯撇撇嘴，＂没怎么，就是提醒你，记得吃药，多喝热水，不要熬夜。另外，别玩儿游戏了，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多休息休息。＂ 哦。 程潜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他转过头，踩下了油门，不过，在低鸣的引擎声之中，她听见他清清凌凌地笑了一下。 ＂知道了。＂ 脸上恍若盛开了一朵娇艳的花，叶片舒展，轻吐芬芳，明朗得不像话。 陶星纯再次怔愣。 她回到阔别已久的家，第一时间飞扑到床上，嘿嘿，还是自己的小床最舒服柔软。 她翻来覆去打了个滚儿，还没享受多久呢，妈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门口，幽幽看着她。 陶星纯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哼。 她乖乖坐了起来，耷拉着小脸儿，心不甘情不愿地任由妈妈教训了她一顿。 陶星纯都想明白了，反正翻来覆去都是那么些话，她忍一忍，听一听就过。妈妈板着脸，语重心长，爸爸则在一边当个陪衬煽风点火。 把该说的说完了，还要她把那条骂程潜的朋友圈删掉，以免影响两家和睦。 哦。 删就删吧。 虽然陶星纯还是不怎么乐意，但，好像也没有那么不乐意了。 她在家休息了这么两天，闲来无事，居然想到去看程潜的作品。 其实陶星纯从前是看过的，不过都是带着不屑的态度，看得非常不认真，主要目的还是截他的丑照方便p表情包来抹黑他。 虽然不管怎么暂停，程潜的截图都没有崩过。 只不过，在经历了帮他对戏之后，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了。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陶星纯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他的名字，直接跳出来了格外醒目的百科词条，右侧是他极是吸睛的海报。 热度指数第三，鲜花榜第一，顶级流量的数据基本如此。 她点进去看了看，越看，便越是吃惊。 从前倒是没有发现过，直到今天，陶星纯才知道，原来程潜的作品还有各类成绩.还真是能够吊打同期流量小生啊，这还是在他吊儿郎当地游戏的情况下。 五大时尚封刊了个齐全，国内也就他一个人了吧？ 陶星纯随便点开一部叫《月光》的电影，也没有想到这么巧，程潜就是因为这部片子，获得第三十四届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同期艺人几乎无人能比，历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影帝。 金像奖是国内两岸三地最有权威性，也代表了最高荣誉的电影奖项，能得到这个奖，不仅仅是光靠努力都有资格的。 这大概也是娱乐圈最最残忍的地方。 多少人在圈内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流泪流血流汗，又付出了多少代价，却也始终仰望不到金像奖的一端。 如今大花旦之首的陈冰，也是经历四度入围却始终没有获奖的阶段，直到两年前，才凭借一部《火花》如愿以偿。 “我没有天赋，所以我只能告诉自己，再苦再累，也要咬牙坚持地往上爬。”她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已然声泪俱下，感慨万分，“谢谢主办方能要我拿到这个奖，我也终于相信，勤真的能补拙，笨鸟也可以先飞。” 赢得掌声一片。 虽然很励志，却也异常辛酸。 所以，程潜能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入围，和圈内大前辈，老戏骨争夺最佳男主，已经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了，当红小生第一人，前途不可估量。 他拿到奖，虽然有不少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得到圈内专业人士极大程度上的认可。 程潜年轻，出众，独特，他身上有一股别人无法模仿的底气。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高傲自负，以及，抓不到，看不出的……野性。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老天爷赏饭吃。 于普通人来说，最最痛恨的就是天赋，这是怎么努力都抵不过的东西。 于路非明来说，应该也是如此。 他在娱乐圈出了名的刻苦勤奋，每年也总有几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各方面的资源已经算得上是小生中的佼佼者。 可是，比之程潜，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点的火候，也是需要成倍的复出才能够弥补的。 爱妃们那么讨厌程潜，或许，归根结底，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不甘。他们心疼路非明，也不甘心，程潜又凭什么呢。 这是陶星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程潜的电影，也是她第一次，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完全只沉浸在剧情之中，细细品味。 她看完《月光》，犹如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太过震撼。 程潜在里面饰演了一个早已金盆洗手的杀手。 白天，他泥土覆面，胡子拉碴，斤斤计较，狡猾恶劣，每天穿着肮脏的工地服，操着一口地道的乡镇方言，和普通的底层人物毫无区别。 可每当月亮皎洁的时候，他便会坐在屋顶，抿一杯啤酒，静静地看着夜空，思绪仿佛是冗长而深远的。 在夜空的另外一边，是一户温暖的人家。 他总爱看着它。 这样的日子虽然潦倒，却很安稳，直到有一天，当他再次爬上屋顶的时候，发现那一户人家惨死于阵阵枪声，只剩下一个侥幸逃脱的五岁小女孩。 于是，故事就围绕着杀手和小女孩展开，其间夹杂着枪战，复仇，血腥暴力等元素。 当然，电影的吸睛之处，除了大量帅气利落的动作戏，还有程潜后期的形象大转变。从肮脏邋遢的工地底层人物，到西装革履冷酷无情的职业杀手，关于他的神秘过去，也随之如纱布一般，层层揭开。 不管是以哪种形象，哪种身份出现，从拿起枪的那一瞬间，那种狠厉阴郁，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 电影的结局，杀手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在经历一系列生生死死之后，他救出了小女孩儿，却也因此被警方逮捕。 明亮皎洁的月光之下，是无数支黑黝黝的枪口，他们正齐刷刷地对着杀手，而杀手对着的，却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小女儿旁边，则是伪装成女教师的警察。 女孩儿对于一切危机都一无所知，她笑着和他告别，而他亦笑着告诉她，要听话，往前走，别回头。 月色苍凉，一声枪响，最后的最后，月光融入了一滴混着血的眼泪，静默无言。 全剧终。 杀手和孩子，救赎和被救赎。 陶星纯看完全片，久久沉浸其中，无法走出来。 电影延迟了三年才上映，也就是说，程潜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才二十岁。 而二十岁的他，却已经能够将人物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仿佛与杀手融为一体。 陶星纯忍不住搜索更多资料，然后，她发现了更令她惊讶的事。 原来，当年程潜为了拍好动作戏，拒绝用替身，亲自上阵。结果威压出了故障，他直接从撞出商场的落地玻璃，掉到了二层，幸好他懂点急救知识，再加上地面有缓冲，不然从那个高度摔落，不是死也得残。 第84章 跟组 不仅仅是这个意外，他拍《月光》受了一身的伤，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直到现在还留着当时的疤痕，电影杀青，直接去医院休养了足足两个月。 即便是拍完了，难关也并未结束，考虑到血腥暴力还有其他因素，电影局的审核不予通过，于是，整个剧组又斥巨资来来回回补拍，改拍，调整脉络，精剪镜头。 就这样，耗费了大概两年半的时间，才能够被大众看到。程潜也是凭借这个在二十三岁就拿到了国内最高水准的电影奖项。 诚然，争议确实很大。 有人说他背后有金主，可见其水分，亦有人说，奖其实是被他的团队买下来的。 可程潜从未出来回应过什么。 他低调到了什么的地步，除了工作，几乎闭门不出，连狗仔都拍不到什么苗头。 唯一知道的是，程潜依然和《月光》里，小女孩儿的扮演者保持联系，直到现在。 网上还有被偷拍到的照片，不过，并不多。 其中有一张，是程潜蹲在地上，正和女孩玩儿着积木，看着好像很开心，很专注。 他的头发里，鼻梁处，皆沾染着细沙也不自知，眼角底下，全都是温柔又明亮的笑意。 好可爱。 陶星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程潜，带着浓浓的孩子气，没有耳钉，没有骷髅手链，没有锋芒，没有狠厉，他简简单单地穿着白色的t恤，干净到了极致。 和蹙眉抽烟的样子截然不同，彻底颠覆认知。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陶星纯将这张图片保存了。 她的手机里，从来没有任何一张关于程潜的照片，储存空间全都被路非明占据得满满当当。 直到现在，破天荒地，被打破。 就像是规则，一旦有了裂口，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陶星纯还不够完全明白，那一种感觉，原来叫做，悸动。 程潜下个礼拜要进组拍戏，这代表着至少整个八月份到暑假结束这段时间，她都不会和他再见面。 陶星纯竟觉得有点空荡荡的。 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不过确实不算很好受罢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对程潜改观了？ no！ 理智告诉她，不要昏了头。 程潜是谁？ 程潜是路非明的劲敌，是爱妃们喊打喊杀的对家！ 不见到他才是好事呢，陶星纯又可以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清闲日子，每天去他的公寓打了卡就完事儿了。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 陆白一个电话就要她梦醒时分了。 他说，潜哥在剧组需要几个生活助理，反正她也是打杂的，闲的没事就去帮忙，人多没有关系，就怕没有。到时候需要人手，着急忙慌地找不到那就麻烦了。 陶星纯站在原地蒙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哦，陆白的意思是…… 要，她，跟，组…… 也就是说，整个八月，她不仅可以天天看到程潜，而且还是跟在他身边，继续当老妈子。 陆白见她好半天都不说话，特特加大了声音，＂潜哥说你做饭还可以，指名道姓的，你懂吧？＂ 懂，怎么可能会不懂。 就是她非去不可呗。 第85章 豪华剧组 陶星纯虽然也没有那么不乐意，但是，因为太过措不及防，她应该表现得比较不乐意才对。 于是她给程潜发消息，＂什么意思，你想要我跟组？＂ 过了半个小时，程潜才回复。 不过他回复的不是“是”或者“否”，甚至连个“嗯”字都没有，而是发来了一连串的剧组规章制度。 然后自说自话道，＂多带几件衣服，灵山比较冷。＂ ？？ 陶星纯一脸蒙圈，所以，她就这么被安排上了？ 谁，谁说要去了。 她刚想反驳。 程潜便臭不要脸地摔出两个字，＂学分。＂ 于是她只能很没出息地把反驳的字句憋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靠！ 当然，这也是陶星纯在心里暗暗骂的 《大唐明月》讲究实景拍摄，服道化投资巨大，所有的设备还有大大小小的细节，全都是非常精细华丽的。 三天后，陶星纯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坐着保姆车去灵山，不过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她是跟着程潜的经济团队一起的。 在车上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整个团队，她居然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没有什么卵用的一个。 大家都是一副非常干练专业的样子，哪怕是刚大学毕业来实习的小姐姐，说话办事也是相当雷厉风行，就更别提职务更高的那批老人了。 每个人的话不多，车内的气氛挺安静，不是在看行程表，就是在忙自己手头的事务，只有陶星纯无所事事。 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尴尬。 不过这貌似就是程潜团队的工作风格，彼此之间已然很习惯和适应，偶尔会有几个人说几句话，然后就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陶星纯想，果然程潜是什么的个性，他身边的员工，就是什么样的个性。 她缩在衣服里当小虾米，别人不说，她也保持沉默，因为一开口，就显得非常怪异。 结果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在在一片寂静之中，特别突兀。 陶星纯面色一窘，她觉得打扰到别人了所以非常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我接个电话。” 她冒着腰，非常怂地道歉。 于是大家也不过就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很介意，“没事，接吧。” 这不接还好，一接，程潜的声音便从另外一头飘了过来。 声线极富有特点，温温浅浅，很有磁性。 因为车上几乎没有任何分贝，连书页翻过的摩擦声都显得尤为清晰，更何况是手机的动静。 所以基本上，只要是在车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在那么一瞬间，目光全都“咻咻咻”落在陶星纯的身上。 潜哥，给她，打电话？ 我靠！什么情况？ “到了没？” 陶星纯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依然是盘山公路，仿佛看不到尽头，“还在路上，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吧。” “到了就来找我。” 程潜丢下这很简短的一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只剩下一连串盲音。 错不及防地打电话，错不及防地挂电话，嗯，很符合他的作风。 陶星纯嗤道，“略，神经病。” 第86章 过来找我 她将手机放好，转眼才看见车上的人，都以一种惊异又好奇又羡慕又震惊，总之，是各种交错复杂难以言喻的目光，齐刷刷看着她。 “怎，怎么了？” 陶星纯的身体不自然地往后靠了靠，她特别不适应被那么多人打量，尤其是不怎么认识的男男女女。 “呃” “没事没事。” “呵呵，对，我们随便看看。” “别介意，新同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呵呵呵。” 一阵干笑，一阵尬聊，强行挽尊。 陶星纯：真的是.这样吗？ “没怎么，没怎么。” 灵山，5a级别的景区，冬暖夏凉，风景优美，因为有旅游局大力支持，剧组更是特权多多，财大气粗。 陶星纯还是第一次看见拍戏的场面，而且，还是这种圈内顶级配置的豪华场面，群山环绕之间，是人为开创的壮阔雄伟。 《盛唐》剧组便驻扎在此，盛大至极。 陶星纯一下车，就有点傻眼了。 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大摇臂，如巨人的手一般；五六个偌大的摄影棚，占据各方，足足有十个篮球场那么大，庞然巍峨，高耸入云；几百多台机位，不计其数的道具，声势浩大，地上还铺了长长十几条轨道，方便拍摄。 再配上大自然的壮丽清秀，忽远忽近的淙淙瀑布之声，川流不息的滚滚河江放眼望去，从山脚到山谷，乌泱泱的，全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真的，很，壮观。 陶星纯立马拍了好多张照片，就当来旅游，必须不虚此行。 她本来是乖乖跟着团队里的策划——人称裴姐的裴琳，结果程潜却给她发了消息。 “现在到了没？” 她沉浸在这个剧组的壕气给她带来的震撼之中，“到了。” “过来找我。” 然后，他依然简单干净地丢出了四个字。 陶星纯一看，相当懵圈，没头没脑儿，上哪里去找？ 问他，结果人和消失了似的，不回了。 ＂裴姐，程潜要我去找他。＂ 她想了想，这个地方太大了，乱走怕是要迷路，然后又会给人添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问裴琳。 裴琳看着一幅惊讶又不惊讶的样子，很热情地替她指了一个方向，“你去吧，潜哥在b区休息室的二层，只有一间房间，应该不会弄错的。” 程潜有自己的专属休息室，外人不能随便进去打扰，不是他耍大牌，是一干主演都是这种级别的待遇。 陶星纯非常感激地道了声谢，然后拎着行李箱往那里走了。 她刚离开没多久，裴琳便一改沉稳之色，以一种分享八卦的兴奋表情，和负责宣传的杜峰说道，“潜哥好急不可耐呀” 杜峰听罢，表情荡漾，“废话，单身了六年总算谈恋爱，是你，你憋得住？” “还有啊，这事儿你别往乱说，万一不是呢？”他也不忘假正经地提醒，“我们也都是瞎猜罢了。” “你忘了，陆白亲口透露潜哥在机场给女生买零食。” “你忘了，王凯瑟默认他有情况，还要我们好好工作，不然以后追女生还得靠装，和他一个下场。” 第87章 潜哥家属 “你忘了，好端端的，忽然要加一个人来灵山，而且是一个各方面都和团队完全不相干的人，我们看上去是会养咸鱼的工作室吗？” “你忘了，刚才在车上，潜哥给她打电话，所以你觉得车上那个女孩子，还能是谁？” 杜峰思考了一下，随即笑得意味深长，“那当然是.” 裴琳一脸期待。 最后，俩人异口同声，“潜哥家属啦～～～～·” 陶星纯扛着行李箱走了好远才走到b区，然后她发现哪里不大对了，这地方，怎么感觉没有什么人，除了在门口守着的保镖，以及一个孤零零的她以外，空荡荡的。 是不是，找错了？ 她狐疑地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陶星纯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先给程潜发了条语音，告诉他，她已经到了。 一路抗走着过来，汗涔涔的，说话也喘气。 陶星纯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他团队的其他人不跟着一起来？ 程潜并没有回，所以陶星纯只能静静地等。 空气燥热，沙尘蔓延，眼前的景色恍若海市蜃楼一般，弥出一道道不真实的幻影。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不知道等了多久，陶星纯擦了擦汗，感觉脊背处贴过来一阵炙热而熟悉的温度，还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 从身后，伸过来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陶星纯吓了一跳，下意识和跟弹簧似的，跳开一步. 然后，她发现一个身穿烈焰红衣的古装美男将她的行李箱拎了过去，而且，看上去非常自然，显得他认识她一样。 “喂你——” 古装美男抬起眼睛，眼尾细长飞扬，勾勒出狡黠灵动，明眸扫过，和她对视。 陶星纯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她咽了咽嗓子。 是程潜。 他以江映月的装扮在她眼前出现，差点要她没有认出来。 这还是陶星纯第一次见到他穿古装呢，而且，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在和程潜的几次相处之中，接触到的，竟然都是他最为私人的一面。 比如，他私底下其实不喜欢打扮的，爱穿宽松舒适的t恤，随性得不行，全靠出挑的脸蛋和身材撑着。 有时候陶星纯还觉得，那样子的程潜看上去，清清爽爽，意外地还挺有少年气息的，仿佛不曾沾染娱乐圈的是是非非，不过就是个年纪轻轻的男生，半点没有浮夸的气息。 不过，本质上，他到底是一个无法掩盖掉光芒的耀眼大明星。 程潜现在是一身利落英气的武侠风，红绸长靴，黑色腰束，抹额随风垂落，愈发衬托出他的挺拔修长，气质出众。 陶星纯忍不住感慨，到底是得过奖的演员，可塑性真的很高。 她又忽然想起不知何时看过的帖子，楼主发问：有没有见过明星本人的，来说一说。 底下的评论，基本上都是——“见过xxx，脸小头小巨瘦无比，在人群之中非常打眼，特别漂亮。” 而点赞数最高的，便是一条，“我在机场常年蹲点，可观来说，明星的容貌大多都比普通人好得多。当然，在那堆明星里，我见过最最好看的人，还是程潜。” 第88章 给她玩道具 “他的长相是属于有辨识度的好看，直戳人心，这点太难得了，以至于我见到他一次，差点转粉，他也是我从小到大，见到过五官最完美的人。” 点赞数差不多有五千，热度第一。 陶星纯当时看到这条评论，还很不屑，不过.在她第一次零距离接触到程潜以后，确实被惊艳到了。 而且，他的惊艳还不止于此，就刚才他穿古装，也要她小小地回不来神。 虽然陶星纯自以为掩饰得还不错，不过程潜比她聪明，早就知道了，她好像只要一有什么古怪的念头，就很容易脸红。 比如，现在。 他笑笑，装作不知道。 程潜刚刚上完妆，脸上还有一层浅浅的细粉，本是偏秀气精致的五官，显出了剑眉星目的硬朗感，却半点都不给人浓厚油腻的感觉。 主要还是因为程潜的底子太好，不需要多么繁琐的步骤，化妆品反而会遮盖掉原有的锋芒，即便是这样，效果却也是非常抓人眼球的。 他扮演的江映月，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清风拂柳一般的玉面小生，实则很有谋划，出手利落的狠角色。 不过就是他手边那个粉色的行李箱很出戏，而且，行李箱上贴着的小人，还是路非明。 陶星纯本想和程潜说，她的东西要不然还是他来拿吧。 不过，他压根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要守在门口的保安把行李箱拿上去了。 她两手空空，更觉得无处安放。 “累吗？” 程潜问。 “还好，不是很累。” “嗯。”他看着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还有一颗小汗珠，顺着脸颊往下落，竟伸手，抹掉了，好像就是很随意的一个举动。 刚好路过两个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皆脚下一顿，惊讶了一把。 我去，这是什么亲密举动？ 那个女生，是程潜女朋友？ 他谈恋爱了？居然还带到剧组来？ 随即，俩人又装作没看见，抱着看破不说破的八卦态度，很识相地低头走了。 陶星纯后知后觉，怎么被程潜擦汗了？ 哦！天气炎热，山路又颠簸，自己现在肯定灰头土脸的特别难看。她拿出餐巾纸，赶紧擦擦额头。 “对了，你怎么就要我一个人过来？我看你的团队有很多人啊” 程潜几乎是没有考虑过，很快便回答，“他们都各有事做。” 陶星纯扯了扯嘴角，说得好像就她一个，是条无所事事的咸鱼。 “走吧。” 程潜瞥了她一眼。 哦。 陶星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却不自觉被他腰间的一把金错刀所吸引，那把刀自然是道具，只不过做得非常逼真细致，她走了几层楼梯，便看了多久。 看到程潜似乎都有点受不了了，他索性将刀卸下来，丢到她的手上，“有点沉，拿不动就还给我。” 语气不咸不淡的。 手心传来结结实实的重量感，陶星纯一个中心不稳，差点要刀落在地上，嗬，真，的，沉！程潜是怎么挂在腰间还一幅轻轻松松的样子？ 不过好高兴呀，他竟然真的把这种要价不菲的道具给她玩。 第89章 我住酒店你还能住哪里？ 她还是第一次玩这种东西呢，往腹部一捅，便会往回收缩，达到一刀便可穿肠过肚的狠厉效果，完全看不出破绽。 陶星纯反反复复捅了自己几十来次.玩得不亦乐乎 程潜则靠着墙，微挑着剑眉，看着她这一系列无聊的举动。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玩够了，也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无聊，有点不好意思地物归原主。 程潜将陶星纯带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他的个人休息室很大，简直就是vip套房级别的待遇，健身房，餐厅，卧室，甚至还有书房，一应俱全。 空调打得很低，一进去，冷空气扑面而来，浑身热气顿时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一个字，爽。 程潜拿给她一杯冰镇西瓜汁，随即转身，越上吧台的卡座，同时也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 身姿轻盈潇飒，动作干脆利落，还真是衬得上这一身侠气。 只不过，少侠虽然好身手，喝啤酒是不是显得非常有违和感？再加上，周围都是非常现代化的摆设。 陶星纯暗戳戳地想着，然后脑子一转，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了一张，现在这种场景，好像真的很有意思哎。 她所偷拍的，刚好是程潜仰着头罐啤酒的样子，连喉结的线条都一清二楚。 不过，她也是心大，竟忘记关了闪光灯，于是，“咔嚓”一声，灯光闪烁，程潜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她就这么被发现了 尴尬。 陶星纯默默地放下手机，自知没有什么道理，态度难得乖顺一回，“知道了，我会删了的。” “不用了。”程潜的态度倒是平平，大概是因为他心情还不错的原因，“我又没有不要你拍。” 嗯？ 陶星纯的眼睛一亮，“真的？” 他抿抿唇，表示默认，“不要外传。” “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乱发。”陶星纯很高兴，一高兴，便开始得寸进尺，“不过，刚才那张我拍糊了，你可不可以再喝一口，配合我一下？”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和条哀求的小狗一样，就差戳手指头了。 程潜：.无聊。 他仰起头，又喝了一口，胸腔和喉间，全都是酒精浓烈的味道。 陶星纯终于拍到了满意的照片，将手机塞进了包包，这才想起正事，“你就住这儿吗？” “酒店。” 程潜回答。 “那我住哪里呀？” “我住酒店，你还能住在哪里？”满满的一瓶啤酒不过一分钟就喝完，他很快便打开了第二瓶，“当然是和我一起，住酒店。” 后面三个字的尾音，被刻意拉长，导致陶星纯产生了错觉，她仿佛不是住酒店，而是，和他住一个房间。 “这里只是等开工的时候休息用，有时候时间赶，也会在房车里休息。” 还、有、房、车？ 陶星纯不得已竖起大拇指，说程潜耍大牌，那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的，瞅瞅，剧组为了请这位最年轻的金像奖影帝，下了多少血本？ 第90章 看路非明不顺眼 不仅有专属vip休息室，还附带房车，酒店自然也是五星级的。 而他则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感觉，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你到底要我跟过来干什么？凑人头吗？” 陶星纯环顾四周，什么都有，制片人完全就是一幅生怕亏着他的态度，尽心尽责的伺候着了，再加上，程潜的团队里全都是很有两把刷子的精英。 她是不明白，多自己一个，说不定还给他们添乱呢。 程潜则淡淡地说道，“缺一个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阿姨，你勉强还能够胜任一下。” 以一种非常理直气壮的口吻。 陶星纯：… 做饭和扫地的阿姨，呵呵。 程潜就是这样，好好说话能死。 她选择忽略。 “不然你预备白拿我的工资？”他又反问，“暑假总是在家待着，是会发霉的，人也会变笨。” “你已经够笨了啊，所以应该多出来走走，反正这次来灵山，不用你出钱。” 也就不用陶星纯出钱这一点，她比较满意了，不然在家里宅着，不要太舒服哦！ “你胡说八道，你住酒店也需要有人帮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需要。”程潜轻描淡写，“你有意见？” 陶星纯已在心里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为了学分，她忍！ “没意见。” 其实，她做的饭一点都不好吃，厨艺麻麻，还很喜欢拿超市里的速冻速成品糊弄，只不过，程潜还是觉得，这一个月，最好还是要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会比较好。 因为，整个八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谁知道她会被谁拐跑，尤其是路非明。 他最近的活动好像很多？ “我的行李箱去哪里啦？” 她发现自从那个保安拿走以后，就再没看见了。 “看见了！在那——” 那粉粉的行李箱好端端地安置在了沙发旁边，估计是被提前拿上来的。 她凑过去，拍拍小粉，“没坏就好啊一路颠簸，我真怕你撑不住了。” 这箱子还是她贪图便宜，从网上买了一个不到一百块的，保姆车走山路的时候，她担惊受怕，唯恐小粉坏了，现在想想，挺坚强的，质量还真是良心了。 程潜看她和小粉“你侬我侬”，本是觉得这无聊的作风确实挺符合她的，不过，却忽然紧了紧眼底的目光。 靠近，垂眸打量，几秒钟以后，他伸手，直截了当地撕掉了行李箱上关于路非明的贴纸。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有些不该出现的玩意儿出现在他眼前，会有点不爽的。 陶星纯一愣，随即恼火道，“你干什么？” 他抿了一口啤酒，兴致慵懒，“没干什么，就是要它变得顺眼一点。” “你说路非明不顺眼？” “是啊。”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你现在在我的手下工作，吃着我的饭碗，拿着我的工资，却在上面贴无关艺人的照片，陶小姐，麻烦你有点敬业精神行不行？” 无关艺人？他说路非明是无关紧要的人？ 口吻听着还有几分嘲弄。 第91章 其实我不是程家的孩子 罢了，这一个月，忍了就忍了，不贴就不贴，反正陶星纯还有一大堆的海报照片明信片，到时候，她一定贴个够。 “我知道了，你是影帝，你最了不起。” 陶星纯撇撇嘴。 嗯哼。 “我要你带几件厚一点的衣服有没有听，山里温差大，晚上会很冷。” “我带了呀。” 现在是八月，正是盛夏，要冷，应该也冷不到哪里去的，几件长袖肯定够了。 “嗯。” 程潜点了点头。 “过会儿有我几场戏份，你想去就跟着去，如果不想，在这里休息吧。” 这里，不应该是艺人专用的休息室吗？陶星纯不好意思在这里休息，连打个盹儿都不踏实。 她马上回答，“我跟你去。” 正好，她想知道，明星到底是怎么拍戏的。 说完这句的时候，程潜已经喝空了两罐啤酒，他又“嗯”了一声，再次打开冰箱，试图开第三瓶…。 陶星纯却拦住了他，而且动作很迅速。 “你要拍戏还喝酒？” 他看着被她抵住的冰箱柜门，淡淡然道了一句，“习惯了，对我来说没有影响。” 更何况，也就三瓶而已。 “不要再喝了，对身体也不好啊。” 她半个身体几乎是堵在他眼前的，直直地看着程潜，以一种非常果断又惊讶的眼神。 “我渴。” 他吐出两个字。 陶星纯：…。这算是个什么理由。 “那就喝点水，水是最好的东西了。” “我不喜欢喝水，所以，不要。” 她再次扯了扯嘴角，火气又有点上来了，“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一点都不会爱惜自己。” “我可是好心好意在劝你，本来生活作息就很不规律了。” “拍戏工作强度大，有点睡觉的时间不睡觉，都用来打游戏，就连生病也不落下，而且你还很喜欢抽烟喝酒熬夜，也不爱吃饭。”陶星纯的口吻非常严肃，她摇摇头，破有点恨铁不成刚地教育自己不听话的儿子，“这样，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程潜却问她，眸带调笑，“哪里不好？” 嫣红的唇角竟还能够蔓延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你这是仗着自己年轻在糟蹋本钱呀，程叔叔程阿姨不会心疼吗？哦，说不定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你是这样养活自己的，不对不对，应该是你从小到大都很叛逆，他们管不了了，没办法才放任你这样” 很明显。 这些习惯，已经伴随了他很多年，以至于每次做出来，都如家常便饭一般自然。 老烟枪之所以称之为老烟枪，还不都是因为抽烟的动作老练？ “他们不是管不了，是没有管过，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管过。” 程潜的口吻忽然一沉，睫毛垂曳下淡淡的云翳，竟有些落寞。 “啊？” 这下，陶星纯有点迷茫。 良久，他告诉她，“我其实是被程家收养的。” 陶星纯分外震惊，震惊到面部表情凝结成块儿，僵得连动都动不了，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程潜，不是程叔叔程阿姨的亲生儿子，他是被收养的？ “怎么，很意外？” 陶星纯机械地点了点头。 第92章 从前没人管不要紧啊以后我管你啊 陶星纯机械地点了点头。 “本来是没有什么必要和你说这些，只不过，既然你看上去好像很想知道的样子，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反正，对我来讲，无所谓。” 程潜的口吻平淡，她想，他应该是真的无所谓，不然不会这样坦然。 “我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一个姓顾的队友，从那以后，顾叔叔便把他当做至亲，两家人的关系也变得非常好，延续了十几年。” “我母亲生下姐姐程澄以后，伤了身体，此后好几年都在调养。后来年岁大了，也就没有了生育能力。程家注重香火，也希望家中有一儿一女凑层一对好字，但是，现实如此，只能听天由命，不去强求。” “后来，顾叔叔为了报恩，将他的儿子抱给了他，也就是我。” “再后来，也是因为如此，两家为了避嫌，刻意疏远，直至我成年，也不曾再见过。” “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才清楚，为什么父母对我的管教总是比姐姐要松散很多，或许就是因为，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吧。” 说到这里，程潜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了…。 陶星纯看着他眼眸底下的朦胧，忽然觉得—— 好心酸啊…。 所以才会任由那些坏习惯糟蹋自己的身体吗？就像小说里，或者电视里那样，叛逆成了习惯，其实潜意识里，也是很渴望着父母的关爱吧。 “你别难过。” 陶星纯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戳中了程潜的痛处，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是爸爸妈妈父母收养的，到底是何种心情？ 应该很震惊，不能接受，然后一定是难过，非常难过。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去安慰他， “还好，我早就接受了。”程潜看上去却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自由自在地长大，没有人管教所以才无拘无束，你说，为什么人渴了一定要喝水，喝啤酒不好吗？” 她听进耳朵，怎么样都无法轻松得起来。 不好，啤酒怎么会比水好呢，没有人告诉他这些吗？ “酗酒不利于身体健康。” “无所谓，我自己的身体我负责。” “你不要这样子想，总会有人关心你的，程叔叔程阿姨养了你那么多年，肯定也是真的把你当做他们的儿子，动了真情。” “那又怎样？” 叛逆，张扬，桀骜，浑身带刺，好像对所有人不信任。 “从前没有人管没关系啊…”陶星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不自觉挺直了脊背，看着程潜，“大不了以后我管你就好了。” 没有想太多，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微顿。 陶星纯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只知道，她很认真。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非常非常认真。 “陶星纯。” 程潜轻轻缓缓地喊了喊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直呼她的全名，她便总觉得浑身都涌着一股分外异样的感觉，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和触了电一般，麻麻的，说不清楚。 “啪”的一声，他合上了冰箱柜门，扑面而来的，是阵阵薄雾冥冥的冷气，飘绕在他隽秀的眉心。 第93章 拉钩 “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陶星纯迟疑了一下，可又觉得，是她说的又如何？于是，她仰着下巴，“对啊，我说的，怎么啦？你很怕被管教吗？” 他轻笑了一小下，“光说不算，我要字据。” “我不会写字据。”这么麻烦，还不如.陶星纯想了想，“我们拉钩！” 拉钩？ 好幼稚。 然后她伸出手，举在他眼前，一截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在旋转摇曳着的自然光下，似乎透彻如玉。 严肃又正经。 他觉得有点好笑。 算了。 谁要她这样认真，认真到可爱。 本来是幼稚的事情，程却也不自觉将手伸了出来，轻轻地勾了上去。 拇指对拇指，小指勾小指，他的手宽大修长，她的手小巧圆润。 指尖的温度，有点热，触感，有点潮湿. 拉钩以后，是一百年都不许变的。 而在另外一边. 程父程母坐在后花园的石桌上，午后阳光刚刚好，正优哉游哉地品着茶呢，倒是忽然来了一个喷嚏。 沉寂了半分钟过去了，又是一个喷嚏，紧接着，一环扣一环的，全都是接连不断喷嚏。 程母蹙眉看着程父，“怎么，感冒了？” “我看不是。”程父回答得非常果断，“从以往的经验判断，应该是哪个小子又在背后妄议他老子了。” “哦？”程母挑了挑那几乎和程潜生得一模一样的眉眼，“老大最近忙着做生意，老二忙着和男朋友约会，至于老三应该也在忙吧。你这个迷信老儿，谁闲得没事说你坏话。” 程父哼了哼。 “谁要你晚上倔得不盖被子，只盖那么薄一层毛毯，感冒了吧，喝点姜汤水，驱寒气。” 程父是极不愿意的，“大热天的，哪里来的寒气，不喝，我就不爱喝那玩意儿。” 表面上是威风堂堂，挥斥方遒的程首长，私底下，却是和个老顽童一般。 程母无奈，“罢了，我就是一哄你的命，你坐好，我去煮点粥。” 程父依然是不愿的，不过，胡子往上扬了扬，没有那么不愿意了。 下午的戏份还算轻松，碍于剧组有很多工作人员年纪都不大，还有不少人是靠关系进来，就想看程潜拍戏，所以，哪怕是个模糊的影子都能引起不少骚动，不过程潜倒是从头到尾就没有露几面。 王导很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现场该清的基本上都清了个干净，还加强了安保，即便是艺人的贴身助理，也只能够远远地看上一眼。 大家失望之余，也安慰道，没事，反正还有另外一个大牌，林雅。 陶星纯在山脚，抬头望去，重重叠嶂，山峦连绵，缭绕着一层薄薄的云雾，若不是周围拍摄设备，还真像是蓬莱仙境。 而程潜正站在山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依稀只得以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清隽背影，发带飘逸，手拿利刃，潇洒而朦胧，在一阵阵氤氲之中，仿若踩着云月羽化而来，极是不真实。 要不是现场有工作人员拦着，不能拍照，陶星纯还真的忍不住想要把这一幕拍下来，给赵悦颜看看。 既壮观，又漂亮。 约莫着过了两个钟头，导演喊了一声，“cut，大家辛苦了。” 第94章 沦为挑菜工 演员们这才三三两两地从山上下来。 程潜是最后一个。 小k看到他，非常积极地端过去一杯咖啡，程潜却瞥了一眼，“不用了，你喝吧。” 于是他便也“咕噜咕噜”自己喝了个津津有味，一边喝还一边想，潜哥真好，帮他做事，总有各种各样的福利可以蹭。 程潜靠着摄影棚的柱子，看起了剧本，非常安静。 以他为圆心，五米为半径，空气恍若结冰，不再流动，也没有什么人经过。 程潜在认真看剧本的时候，是自带一层隔离罩的，他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是习惯性蹙眉罢了。 奈何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再加上锋芒毕露的精致五官，一旦面无表情起来，便会给人一种，很强烈的疏离感，冷漠的，不屑的。 所以他身边的人，很有默契地达成共识，在潜哥认真工作的时候，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除了一个陶星纯。 她在山脚下，孤零零地站了老半天，一个人也不认识，看到程潜，竟有一种“哇，总算有个熟人”的亲切感，迷之踏实。半点都没有意识到，他正在看剧本。 “程潜！” 陶星纯大老远就对他挥着小手帕了，不过王凯瑟及早发现端倪，“你喊什么？知不知道要保持安静？” 她被凶了一下，和只兔子似的缩了回去，又陷入迷惑，怎能了，安静？可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吗？ 程潜听到动静，动了动眉骨，不远不近的地方，她好像想靠近，又犹豫着不敢靠近。 “过来。” 他对陶星纯比了个手势。 嗷。 她背着双肩包，在王凯瑟一脸惊异的目光之下，往程潜的方向靠近。 “喏，给你的。”陶星纯从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水是好东西，要多喝。” 程潜：“…。我不渴。” “不渴也要喝啊，一天八杯水不知道呀？” 陶星纯说完，转念一想，哦，他肯定不知道，从小到大都任着性子长，没有管过。 程潜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接过去，拧开瓶子，小小地抿了一口。 陆白：？？哥你刚才不是还不喝咖啡，现在竟然喝白开水？ “多喝点，多喝点，你喝得太少了。” 她唠唠叨叨的，和只小蜜蜂似的，他作势要堵住耳朵，“我知道。” 陶星纯“切”了一声，随即找了个地方坐下，刚才站了太久，腿有点酸。 “程潜，你刚才拍的是哪一场戏？” 她仰着一张小小的脸，那双眼睛倒是水灵，闪烁着满怀期待的光，看着程潜。 “不告诉你。” “你真小气。” 他挑挑眉，也挑了个她对面的摇椅，坐了下来，一双长腿简直无处安放，比陶星纯得要长多了。 因为天气炎热，所以程潜索性也把外面那一层衣服脱掉，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内衬，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半露。 “吃过饭没？” 程潜问。 陶星纯环顾了一下四周，顿生奇怪，为什么他们都不过来？可另外一个棚子看上去，一群又一群人围着，热闹得很，打量完毕，她反问程潜，“你呢，你吃过了吗？” 他摇头，“还没。” “你都没吃，我肯定也没有。” 第95章 挑菜啊挑菜 程潜的目光本是在剧本上的，这句话说完，他看了陶星纯一眼，“和我一起？” 呃…。 她的手不自觉揪着膝盖处的布料，其实，其实吧，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肚子确实也饿了… “你大概什么时候才吃饭？”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按理说，也该发盒饭了呀。 程潜想了想，然后把陆白叫了过来，大概是要他去拿工作餐。 剧组的伙食很不错，三荤两素还有甜点和水果，陶星纯一看到那浓油赤酱的红烧肉，顿时两眼放光。 她很饿了，人在饥饿的时候，吃相很恐怖的，所以她咽烟口水，拿了一盒看上去分量又多又瓷实的，起身，“我到那边去吃，拜——” 还未说完，程潜便敲敲凳子，“坐好。” 很淡薄的两个字。 却听上去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王凯瑟生怕这个陶星纯这菜鸟不识时务，干扰他工作把他惹恼了。 虽然吧，程潜能把小姑娘带到这里，应该也算对她上心。只是，她看上去又一幅很白目的样子，什么都不懂，依照他的个性，万一翻脸呢？ 王凯瑟远远地看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过去，对着陶星纯招招手，“你没事干就别老是待在那里，赶紧出来。”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吸血鬼经纪人的话很有道理。 哪里晓得，程潜连头都没回一下，“谁说她没事干？” 王凯瑟：？ 陶星纯看着俩人，一个脸色平静，一个倒是很着急，她咬着筷子，默默不语。 “我不吃的青椒胡萝卜蒜蓉黄瓜，她不吃，难道你帮我吃？” 王凯瑟：…。 陶星纯这话倒是听明白了，她的脸色一变，“程潜，原来要我坐在这里和你吃饭，就是帮你吃你不爱吃的啊？” 他很挑剔地将肥肉、葱姜、八角桂皮之类的东西全都挑了出来，“那要不然，你和他们一起去搬道具？” 搬道具？ 陶星纯立马改变了气势汹汹的态度，乖乖坐好，“那还是算了，这个貌似还轻松一点。” “嗯，这才乖。” 程潜幽幽评价道。 陶星纯：…呸。 她埋头，决意先喂饱肚子。 没吃几口，程潜便夹过来一块儿红烧肉，“不爱吃。” 他说。 陶星纯无奈，“行行行，我帮你吃，这人真奇了怪了，吃肉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你还有什么不要吃的，一块儿给我算了，不然多耽误我吃饭。” 一会儿给她夹快西蓝花，一会儿碗里又多了土豆丝，烦人。 “也行啊。” 程潜听到这句话，好似解除封印了似的，索性将半碗饭都扒空了，全都堆到她那里，满满当当的，几乎快成了一个小山丘。 “程潜，你真挑食。”陶星纯惊了，“居然有这么多都不爱吃，你连米饭都不喜欢。” 他哼了哼，表示默认，“吃吧，少说话。” 不过，陶星纯并不生气，她是杂食动物，对好吃的来者不拒，更何况是肉，谁会拒绝肉呢？也就程潜这种奇八怪。 第96章 维生素片 而且她确实很饿了，还担心一盒饭吃不饱，她饭量挺大的，饿了就更大了，吃不饱再吃第二盒，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幸亏程潜挑食。 王凯瑟则在一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我就说吧，明星说什么太忙没空谈恋爱全都是扯淡呢，也就是要傻不拉几的粉丝信了。只要你想谈，剧组就是现成的浪漫约会场地，盒饭都能成为升华感情的烛光晚餐。 他发现自己在程潜眼里，才是赤果果的破坏者，便也不管了，转身走人，不过程潜却叫住了他。 “怎么啦？” “我从法国带回来的酒，你让人安排一下，送到我家里。” 一般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王凯瑟瞬间就明白了。 程潜所说的“家”，是指程家那军区大院。他在他身边工作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懂一点的， “怎么着，老太太又念叨你了？” “嗯。” 程潜没有否认。 “行，我知道了。” 王凯瑟这个人，尖酸刻薄了些，做事却是非常靠谱果断的，虽然程潜平时总对他冷冷淡淡，他对程潜热情似火，但这绝对不代表程潜反感他，他充当着一个称职的经纪人角色，从程潜出道开始，至现在，已有六年时间。 王凯瑟是个聪明的人，对程潜的私事，他不能不知道，也不能全知道。 程潜一年到头行程紧密，待在剧组成常态，一年到头四处飞。按照往常，程首长和首长夫人是很不满他这样的，连过节都不回家聚一聚，像什么样子？ 于是，只要程潜开始往家里寄东西，尤其是名贵的烟酒，奢侈品，那势必是老爷子又有意见了。 不过，王凯瑟并不知道，这次，其实是反过来的。 程首长才没有闲情逸致去念叨这个兔崽子，倒兔崽子很“不孝”地造谣了一个无比悲惨可怜的身世，让他老子背锅。也难怪程首长原本是好端端地在家里享用下午茶，结果却很煞风景地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 ―― 陶星纯跟着程潜的团队进组的时候，其实《大唐明月》已经开机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她就像一个完全被临时塞进来的咸鱼一样，除了在剧组打打杂，就是给程潜当挑菜工。 除了时不时会被他冷嘲热讽地挑剔一下以外，伙食有大鱼大肉，住五星级酒店，还有工资有学分，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至少，比起道具师傅的体力活，陶星纯觉得，默默挑菜这种毫无技术可言的工种却可以拿到差不多的补贴费，她表示知足。 当然，那所谓的补贴费是程潜给的，也不知其他艺人的挑菜工有没有这样的待遇？哦，说不定，别人家的艺人不是个作精，根本不挑食，所以也不需要什么挑菜小妹。 只有程潜这小幺蛾子，喜欢兴风作浪哼。 这天中午，程小幺蛾子还在拍戏，剧组的午饭倒是提早就发下来了。 陶星纯挑了几天的菜，渐渐摸清楚了他的口味，很自觉很任命地提前开始干活了。 反正，早挑晚挑都得挑。 青椒，胡萝卜，蒜末，葱姜，丝瓜，黄瓜，肥肉，瘦肉，甜的，苦的… 她挑着挑着，又开始冒火，程潜怎么那么挑食？ 这种火气，平均一天要冒三四遍，她也习惯了。 “你好，你是程潜的助理吧？” 正当陶星纯愤然挑菜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个非常和缓温柔的声音，她的动作立马一顿，肚子里的气也恍若被浇了一大壶冷水，瞬间就变得很平静，半点也不恼了。 这声音可真好听。 陶星纯抬起头，只见一张清秀古典的美人脸，弯弯的眉眼，眼波如秋，妩媚却不失清纯，她的容貌和气质绝对算得上是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相中的存在。 这个年轻的女人还穿着剧组的服装，一身白裙，衣袂飘飘，应该是个演员。 哦！ 陶星纯想起来了，这个演员，貌似是叫何宁？ 对，没错，就是何宁。 《大唐明月》剧组除了程潜和林雅这两个绝对的主角，其余的配角也是很有名气的。比如一干从业经历很丰富的老戏骨，还有新生代人气男女演员。 何宁出道几年，作品不断，却一直都不温不火，却又有不少粉丝基础，这次公司大费周章接到了《大唐明月》，也是在赌她或许会因为这部电影打个翻身仗，挤进小花圈。 在电影里，她饰演程潜的同门师妹，名字叫旭音容，个性温和宽厚，清新淡雅，倒是很符合她本人的形象气质。 第一次有明星主动和陶星纯说话，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美女，她有点害羞，脸也跟着红了红，“您，您有事吗？” “有，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何宁笑了笑，笑容很亲切恬静，“你是程潜的助理对吧？” 陶星纯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浑身都萦绕着一股饭菜的味道，实锤挑菜小妹没有错了，筷子里还夹着一大块儿西葫芦片呢，“助理？应该算是吧…” “那就好。”何宁显然是猜准了才来问的，她点点头，“天这么热，很容易中暑，剧组已经有好几个女演员撑不住了。我看程潜的皮肤好像比寻常人还要白些，应该有点贫血吧？既然是这样，那就更要补充点营养了，尤其是这么高强度的暴晒之下，还得拍动作戏，很辛苦的。” 贫血？ 陶星纯听到这两个字，脑子先是白了一白，再是愣了一愣，然后才摇摇头，“程潜应该不会吧？” 他虽然是高瘦白，不过，他可一点都不文弱啊…他是一个能连自行车带人一脚踹飞的——怪力又彪悍的存在。 怎么想，“贫血”这俩字就怎么和他不搭。 “是吗？” 何宁微微动了一下眼波，将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耳朵后面，仅仅是这么简单而又轻飘飘的一句，“原来是这样呐…。” 就要陶星纯感觉到“一点儿都不是这样”的错觉。 她立马改口了，“我，我有维生素片，我这就拿去给他。” 刚打算起身，何宁却用手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的嘴角依然衔着很浅的笑意，“不用啦，我的意思是——” “诶？什么。” “你把维生素片给我，我自己给程潜。” 陶星纯愣。 “怎么了？” 她迟缓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没怎么，我去拿给你。” “好的，谢谢。” 何宁扬了一下飘逸的长发，礼貌而温和地对着她微微颔首。 陶星纯也笑了笑，只不过，她知道，不用照镜子都明白，自己的笑容，在她的对比之下，一定是很傻里傻气的。 哎。 这些天的重点一直都是江映月和旭音容的对手戏，饰演女主角秋月娘的林雅倒是鲜少露面。 有程潜在的地方，似乎总能看到何宁的影子。 有时候，她会向他讨教演戏技巧，或者和他讨论剧本，偶尔也会让自己的助理去送水果点心，当然，水果点心这类都是人人有份的。 听上去，好像很正当又不逾矩的样子，所以程潜貌似也没有不耐烦过。 至少在大家看来，何宁一直都是走人淡如菊的路线，性格文静讨喜。所以她能出现在程潜的活动范围之内，并且不被冷淡对待，虽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那么意外。毕竟，何宁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好，纵使程潜对女人的态度平平，但谁会拒绝美女？ 据说程影帝的前女友就是这种知性温柔的大姐姐型。 果然至始至终，他的品味都未曾变过。 于是，才这么一段时日，剧组就已经悄悄流传开版本各一的小八卦。 陶星纯当然也听见了，而且还是在她给程潜当挑菜小妹的时候听见了。 她纳闷，筷子里的葱姜蒜也掉得七七八八。 不能因为何宁和顾柳都是两个字，就强行说她们两个很像吧？ 好吧，陶星纯又细细回想了一下，若说那种恬淡温柔的气质，还有高挑白皙的特质，那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 难怪，何宁会向她要维生素片给程潜，而且貌似程潜也没有拒绝。看样子，他对她的态度好像还真的很不错。 哦。 她撇撇嘴角，继续扒拉盒饭了。 那些八卦，才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哼。 灵山的昼夜温差大，上午燥热，下午就瞬间变天，到了晚上，气温已经趋近十度以下了，和个小冬天差不多。 陶星纯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冷成这样，她确实是穿了件长袖来着，不过，是只适用于夏天的长袖，不薄不厚，却绝对不御寒。 她缩成一团，冻得直哆嗦。 程潜从早拍到晚，几乎看不见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眼见着天色愈发深浓，陶星纯又冷又困，坐在棚子里，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生身上盖了一件白色的羽绒大衣，她愣了愣，确信这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有件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的。 大晚上本来是很冷的，现在却一点都不冷了，陶星纯甚至还觉得心里暖暖的，呜呜，遇到好心人了。 她不好意思穿人家的衣服太久，但为了感谢一下这位小天使，她从书包里抓了一把糖，塞进口袋里。 她也没有别的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当是给人尝尝。把衣服脱下来，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然后—— 继续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第97章 女朋友给的 一边发抖，一还边不断地祈祷，早点收工，早点回酒店qaq。 这一场室内戏是旭音容和江映月在钦天监夜观星象，戏份简单，一条就过。 在补妆的间隙，陆白看着程潜的穿着单薄，猛然想起来什么，匆匆跑回休息棚。 “潜哥的衣服呢？” 他问团队的造型师柳柳，柳柳回想了一下，“刚才潜哥不是还穿在身上？” “拍戏又给脱了吧。” 陆白回答道。 柳柳四处打量起来，“喏，不是在那里吗？” 就在一张凳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呢。 他松一口气，没丢就好，赶紧拿起衣服，又匆匆跑回去了。 柳柳则望着他一溜烟儿的背影感慨一声，全天下，恐怕只有陆白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热爱助理这份工作，并且非常之恪尽职守，每天都卯着力气给自己找事情做，生怕照顾不周。 只能说，年轻真好，小伙子很有冲劲儿。 陆白气喘吁吁地抱着衣服，还没开口说话呢，哪里知道，程潜看见了，眉眼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才凉凉地问道，“谁要你拿过来的？” 咦，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大对？ “我怕潜哥你冷啊，这衣服就在那放着所以我顺手就拿过来了。” 陆白小心翼翼地看着程潜的脸色。 “在那儿放着？” “是啊。” 程潜听罢，抿了抿唇，“知道了，你拿过来吧。” “好的！” 陆白将羽绒服递了过去，他没有发现口袋里鼓鼓的，好像被塞了很多东西，还大咧咧的一抖，结果洒下来五颜六色的玻璃糖，哗啦哗啦，圆滚滚的，和七八岁小孩儿爱吃的小零食一个样。 ？ 他很惊讶，第一时间飞快否认，“不不不是我干的，我才不会往潜哥你衣服里放这些玩意儿呢。” 程潜的目光落在地上，眼眸里的光和月色一样清淡。 “我知道。” 他瞥了陆白一眼，随即又蹲下去，在那些散乱斑斓的糖果之间，还夹杂了一张小小的便签，便签上面亦是一行圆圆的字体，有点眼熟。 “请你吃的，谢谢。” 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笑脸。 陆白就盯着潜哥这样一个默不作声的举动。 唔，怎么了？ 程潜没说话，却将散开在地上的糖一一捡起，顺便又丢给他一颗，“吃糖吗？” 陆白惊了。 原来这是潜哥自己放进去的？ 不，他怎么可能吃这些玩意儿。 程潜将衣服穿上，刚好，何宁提着飘飘曲裾走了过去，于是陆白也很识趣地干别的事去了。 何宁身为和程潜合作过的为数不多的女艺人，还有过不少交流，甚至比林雅还要早那么一点儿。 她不是不暗自得意的。 程潜在圈内的盛名人人皆知，凌厉，高冷，桀骜，长得好看。脾气不好，业务能力强。 正是因为这样，圈内一众小花旦流传出了一个半开玩笑的梗，如果把娱乐圈比作一个升级流的游戏，那么，程潜应该是难度最高级别的副本，能够搞定他，直接解锁最高成就。 虽然这样的话，不过是饭局上笑笑就过的谈资，也未必有谁真的尝试，但，或许多多少少，女艺人们都有过这个念头。 能在圈内混出头，谁不少漂亮出色又很有手段的？彼此之间针锋相对，暗流涌动。程潜虽然看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偏偏，越是有挑战性的人或物，就越能够证明自己。 何宁对程潜有想法也无可厚非，当然，所谓的“搞定”，是一步步地从朋友开始做起。 大大的羽绒服盖过了他的身体，他的脸很小，看上去就像一只雪白的猫，连羽毛都是精致而珍贵的。 皎洁明亮的月光落在他那高挺白皙的鼻翼，流转跳跃，交错变幻，右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动一动，格外明显。 何宁竟看出了神，这大概已经好几次了。 这段时日，虽然程潜一直和她有戏份，不过都是寥寥几句台词，并没有多重要，饶是如此，每次见到他，何宁都会被惊艳。 本人比大屏幕前的模样还要出色数倍。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慨，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果然不假。 至少，很多女明星都没有机会和程潜接触。 何宁走上前去，对程潜大大方方地笑了笑，“吃什么好吃的呢？” 夜间的山风很冷很凉，吹动着她身上如雪莲一般的淡雅香味。 在得知电影的男主角是程潜的时候，何宁是既紧张又兴奋的。 大家都知道，他的个性算不上太好，所以每次和他接触，都显得比较拘谨且小心翼翼。 不过，经过这么几次，何宁倒是敢主动一些了，因为程潜表现得貌似并不反感她。 她给他送的维生素片，他会收下。 她给他送去暑的水果，他也照吃不误。 她和他说话，他也会回应，不会要她陷入尴尬难堪的境地。 何宁甚至觉得，这或许，真的和他的前女友有关？ 顾柳，那个和她同样温和宁静的女人。 “看你吃得这么认真，是什么好吃的？” 何宁靠近，又重复了一遍。 “糖。” 程潜微动了一下眉眼，知道她走了过来，却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原来你喜欢吃这个？”何宁很是惊讶，“还真是看不出来。” “不喜欢。” 程潜的口吻寡淡，在清清冷冷的夜色里，呵出朦胧白雾。 “既然不喜欢，那怎么还吃？” 何宁索性在他身边坐了下，托腮，眉带兴致地笑着。 “你想知道？” “当然。” 程潜的手伸进了口袋，里面充斥着形形色色的糖，还有，一张小小的便签。 他将它揉于手心，然后丢出了一句很直白的话—— “女朋友给的。” 何宁的脸色瞬息万变。―― 陶星纯在寒风中被一个好心的姐姐给了暖宝宝和热水袋，顿时就变得好受多了。到后期甚至还和大家一起打牌，人多了，便也没有那么冷。 凌晨两点，总算收工。 明星们照例先上了保姆车，其他人还在收拾东西，整个剧组，浩浩汤汤，胶入每天最后一场忙碌之中。 陶星纯也在一旁帮忙，不过裴琳挥挥手，表示要她赶紧先回，“这里有我们就好了，不然潜哥要等急了——” 她脱口而出，然后在陶星纯一脸惊异的目光之中闭上了嘴。 “什么叫，等急了？” 于是裴琳慌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你先上车，陆白不都走了吗，你跟着他就行了。你穿这么少，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她犹豫了一下，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再说了。”裴琳笑着打趣儿道，“你能帮上的忙，我自己一个人几分钟就解决了。” 陶星纯一听，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确实，她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帮得上的都是可有可无小虾米级别的忙。 很鸡肋。 “好吧，我先走啦。”陶星纯也没有再坚持，不然显得怪扭捏造作的，“拜拜。” 她还对她特别灿烂地笑了笑。 裴琳“噗嗤”一声，“好啦，你先走吧。” 这个女生，怎么和某个动物一样，看着怪喜庆的，而且还迷之毛茸茸的。 不过，确实还挺可爱的。 陶星纯跟着陆白上了第二辆保姆车，他坐前面，她自然就只能跟着坐在后面。 车门一打开，她便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宽大的帽子和领口埋住了一张低垂着的脸，只露出一个高挺精致的鼻梁，他似乎在闭目养神。 这件衣服？ 陶星纯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很眼熟。 破案了…… 不是刚才披在她身上那一件吗？居然是个男生的！ 意识到车上又多了个人，白色羽绒服动了一动。 于是，帽子轻轻地滑落，在那一瞬间，他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仿佛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在朦胧之间，一点一点地化开，苏醒。 陶星纯感到惊讶。 这个男生，不是别人，居然是程潜。 她揉揉眼睛，惊讶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衣服原来是你的？” 他睡得浅，不过依然困，“是。” 很简单明了的一个字。 陶星纯暗暗戳着手指，诶，怎么没有想到，衣服会是他的呢？ “我不是和你说过，带几件厚点的衣服？” 唔… “我也没想到，这里昼夜温差那么大，晚上会这么冷。” “现在你知道了？” 陶星纯将下巴颇有些虚虚地缩进衣领里，含含糊糊答了一个字，“嗯，知道了。” “糖我收下了。” “诶？” 她盯着他小巧秀气的鼻尖。 程潜又评价道，“不好吃。” 哼。 陶星纯又将脸转了过去，早知道是他，她还不乐意给呢。 还有啊，怎么就这么巧了？程潜肯定觉得那些糖很傻。 “哦，不好吃你不还是吃了？” 她忍不住回击。 大半夜的，他到底是拍了一天的戏，以肉眼可见的疲倦，也没有精力同她抬杠，反而是有病恹恹地说，“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嗓音低沉而沙哑，白皙的肌肤与月光融为成一片陶瓷的颜色，仿佛一触就会碎。 他卸下妆发，这会儿连两瓣薄薄的唇，看上去都是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的。 啊？ 陶星纯停下戳来戳去的手指。 确实，她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他，给他挑好的盒饭连颗米粒都没有动。果然艺人忙起来，还真是没有规律，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那你……饿不饿？” “还好。” 他闭上眼，双手抱在胸前，继续闭目养神，声音很并不大。 还好个什么鬼。 第98章 陶星纯关心我的样子要比追路非明可爱 陶星纯想起来，她的包里还有牛奶和饼干，是早晨放进去的，自己也忘掉了。 “快点吃了。” 她将这些塞进了他的手臂里。 程潜又将眼睁开，瞥了一瞥，“我不爱——” 一个“吃”字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乖啦别挑食。” 她脱口而出。 他：…。 陶星纯见程潜一张小脸看着没什么血色，无精打采地却还有力气挑来挑去，有这么点功夫，不如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一下。 这句话一出，要坐在前面的陆白险些一口水喷出来，更令他惊讶的是，潜哥居然真的把饼干拆开，咬了一口。 那百般不情愿的小模样哟～～好像是在逼着吃什么毒药。 陶星纯收好书包，又拍了拍，“你再等等，等到早上，我就给你做顿好吃的。” 这句话并未想太多，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她的嘴巴里蹦了出来。 从一开始迫于学分的淫威当程潜的助理，到现在似乎觉得一切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程潜，有时候，也不是非常讨人厌呢。 更何况，是她自己答应的，会管他的。 不是家人不是朋友，但身为在他身边工作的人，也应当尽到自己的责任吧？ 陶星纯可不想和王凯瑟这个吸血鬼一样。 白色帽檐下，乌黑的碎发低低地垂在眉前，程潜慢慢吃着饼干，听到她说的，又点了点头，“好。” 陆白又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哇哇哇现在的潜哥像只小猫咪，毛茸茸，好听话，嘤嘤嘤。 陶星纯八月都在山里跟组，几乎不能回家，她和父母的说辞是，实习单位这段时间带她们去风景区采风。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再加上她每天都会很乖地和妈妈视频报平安，他们自然也没有过多怀疑。 《大唐明月》剧组下榻的酒店在郊区，附近只有一个农贸市场，陶星纯起了个大早，买了点手擀面，还有七七八八的蔬菜水果。 像程潜这种级别的咖位，住的都是豪华总统套房，陶星纯就住在他隔壁。这个是他自己要求的，理由是，他需要在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见到她。 她本来是拒绝的，虽然豪华套房非常具有吸引力。 只是，只有多耽搁一分钟，程少的脸色就会变得很不好看，然后尖酸刻薄道，“你是不是忘了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承诺过我什么？”“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忘了？” 每当这个时候，陶星纯都能气结。 程潜怎么把她形容得像一个欺骗他感情的渣女？ 哦，早知道就不和他拉钩了，哼。 虽然不是程叔叔程阿姨的亲生儿子，却也娇生惯养得不行，他所谓的“需要”，基本上都是鸡蛋里挑骨头的那种。 这么多的助理，程潜就偏偏很喜欢刁难她，陶星纯第一次见到少爷病这么重的，团队其他人则表示都表示习惯了。 陆白还安慰她，“其实潜哥挺好的，平时不爱难为我们，至于你嘛，或许和我们大家都不大一样。” 陶星纯纳闷不解，“哪里不一样啊！他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陆白：呃…不知道该怎么说。 酒店的套间是自带厨房的，陶星纯有时候就会在这里煮点东西。 因为程潜偶尔嘴挑，不吃剧组的工作餐，于是，她是不用挑菜了，却需要做饭。 平心而论，陶星纯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翻来覆去也就只会做最基本的，比如番茄炒蛋。 今早她把从农贸市场的手擀面煮熟，再把番茄炒蛋往上一浇，一碗还算像样的盖浇面就煮好了。 陶星纯自己尝了尝，味道麻麻，不过她也做不出来什么美味了，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一碗端到程潜房间去。 他早晨的胃口不佳，挑了几筷子就放下。 陶星纯看着他一副寡淡的表情，忽然有点火大。 一大早起来，又是买菜又是洗菜又是切菜，忙活半天，结果，他就这么对待她的劳动成果呀？ “您哪儿又不满意了。” 陶星纯撇撇嘴。 程潜穿着白色的棉t坐在床头，oversize的t恤盖过了上半身，本就清瘦，显得愈发空荡荡。又黑又顺的头发被风掀起一隅，姣好的眉骨微微蹙着。 “你说好给我做好吃的。” 他的声音有点哑，低沉且轻，听上去，竟近似于是在抱怨。 陶星纯一愣：…… 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的，她本来有脾气也变得没脾气了，不知要怎么发出来。 陶星纯记得，昨天他分明很疲倦，在闭目养神来着。没想到，那句“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倒是真的被他记住了，而且，还记得非常牢！ “哪里不好吃了，我也煮了很久的。” 陶星纯的气势瞬间变弱，她决定先不和他计较。 程潜看了一眼番茄鸡蛋面，不说话。 算了，她扶额，怎么，怎么觉得自己像哄小孩儿一样？难道真的是她的手艺太差了？ 还是…… 陶星纯猫着腰凑近，嗅嗅，唔，气压怎么那么低？哪里怪怪的？ 哦，她知道源头了。 程潜。 刚睡醒，没胃口，唇色凉，精神一般般。 这…… “你该不会真的贫血吧？”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看上去，好像体温很低的样子，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白得晶莹剔透，连血管都清清楚楚呢。 程潜揉了揉眉心。 陶星纯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果然，冰冰的。 “程潜，你身体要不要这么差，一会儿又是发烧，一会儿又是贫血的。” 陶星纯也没想到，程潜居然那么多灾多难。 贫血？ 细长的手指在眉心一顿。 他其实只是有点起床气。 “还好。” 程潜如吐出清淡的白雾一般，好似很不在意。 本来想补充一句他没什么贫血的，只不过……话到嘴边又变了念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 于是程潜继续揉着眉心，“习惯了。” 嗯嗯？陶星纯惊讶。 什么叫还好？习惯了？ 连这个也能习惯？他这么挑食，不贫血才怪了。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 像她们宿舍，都已经到了保温杯里泡枸杞，天天泡脚养身的地步了，而程潜却半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这可不行呐……陶星纯在脑子里迅速搜索了一下可以补血的食物，“算了算了，我再去给你买点别的什么吃的。” “不想吃买来的。” 程潜低低开口。 她简直无奈，“哦，你想吃我做的呗。” 这次，他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做了的，可是番茄鸡蛋面你又不吃。” “那个，有点甜。” 他不是很喜欢吃甜的。 陶星纯确实是放了点糖来着，因为她觉得有点儿甜味更好吃些。 “行吧，那你要吃什么？不许提鸡鸭鱼肉，也不许提我不会做的。” “你会做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陶星纯指了指，“喏，番茄鸡蛋盖浇面。” 程潜：……不要。 “蛋炒饭。” 他垂眸想了想。 蛋炒饭？ 陶星纯眼睛一眯，语气上扬，“这就是你想要的好吃的啦？” “我只是随口一提，反正别的你也不会做。” 唔，这倒是。 而且蛋炒饭还算简单，鸡蛋和饭炒一炒，十分钟就搞定了，听着也没有在故意为难她的样子。陶星只能纯继续无奈，“知道了知道了，我去做行了吧。” “嗯。” 她走后，王凯瑟从客厅里走了过来，一脸忍无可忍的模样，“程潜，你别装了。” 隔着一层墙，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从小练跆拳道空手道黑带九段并且在念书的时候就是打架高手的人，贫血？ 不存在的。 程潜看见王凯瑟，身上的虚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成往常那意气高扬的模样。 这一切都要得益于他天生就有一张白皙无暇的好皮肤，稍微装一装就能达到贫血病人那苍白的效果。 王凯瑟啧啧道，“8要脸呀8要脸。” 程潜挑挑眉，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往空中一丢，又稳稳地接住，朝气蓬勃，活力满满，半点都没有生病的痕迹。 “你懂什么。” 他的语气非常之无所谓。 “哦，刚才是哪位影帝打了一个小时的拳击？” 于是，某位影帝往床上一倒，盖上被子，“不是我。” 王凯瑟摇头感慨，“不要脸呀不要脸，连一碗蛋炒饭都靠骗，那么请问，我这压榨你的吸血鬼周扒皮经纪人形象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洗白平反？” 被子里的影帝没有说话，一分钟以后，冒出黑发的小小一隅，宽厚柔软的被褥忽然又被掀开，他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完全无视掉王凯瑟说他不要脸。 “你不觉得，陶星纯关心我的样子——” 程潜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早晨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明晃晃地照了进来，落在了那份瓷白剔透的肌肤之上，他似乎还轻笑了一声。 “什么？” 她关心他的样子，怎么了？ “比追路非明的时候要可爱一万倍。” 王凯瑟扯了扯嘴角，“程影帝，你这是在变相夸自己吗？” 他大方承认，“可以这么理解。” “捉弄她是你的恶趣味。”王凯瑟算是看出来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种方式博关注惹。” 堂堂一个当红明星，堂堂一个流量小生，堂堂一个最年轻的金像奖影帝。 现在居然连一碗蛋炒饭都得先可怜兮兮地装个病。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99章 我和她，早在很久以前就见过 “陶星纯她太难搞定，得慢慢来。” 程潜轻飘飘地说。 这不叫不要脸，叫运筹帷幄。 王凯瑟咋舌，“你是喜欢她还是怎样，不就是和你相过一次亲？” 其实相亲这件事，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等知道以后，一切都很明了了。 难怪程潜非要他把一个喝醉酒，把手指头往电门箱里戳的女疯子带回他家；非要录用陶星纯，还很喜欢逗她玩儿。 可王凯瑟也不是很确定，难道只是一次相亲，程潜就动心思了？ 那到也未必。 他向来把想法都掩盖得很深，其他人猜不透，尤其是，程潜还不是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人。 他是演员，是明星，是站在娱乐圈腥风血雨之上的人，见识过得大场面多到数不清，更何况，程潜本身的背景就很不一样了。 圈内美女如云，只要他愿意，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就这么巧了，相亲对象很对胃口？六年以前的顾柳，完全不是这种类型。 “你要是真喜欢，那就直接追，至少像当初顾柳一样，正大光明成为你女朋友嘛。要是不喜欢，老是调戏人家女孩子，也怪不好的。” 王凯瑟这话，也是心里话。 “我感觉，她可真是单纯得很，你稍微卖个惨就心软了。你说她原本喜欢路非明也喜欢得好好的，对你讨厌也讨厌得好好的，压根没有什么心思。结果你非要横插一脚，搅乱一汪池水到时候再翻脸不认人。” 啧啧，至少听起来，陶星纯好像还蛮惨的。 程潜静静地躺在床上，犹如一个精致漂亮的假人，可王凯瑟知道，他是在听他说话的。 “你就这么确定我能搅乱她心里的池水？” 良久，他动了动乌黑如琥珀的眼眸，挑眉反问。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绝对的把握，陶星纯小朋友太傲娇了，比傲娇的小猫小狗还要傲娇。 王凯瑟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废话，他扯了扯嘴角，“你这张脸，够你持靓行凶一辈子了，长成你这样还缺什么？简直就是行走人间的一把利器，撩谁谁不动心？你要是来撩我，我立马撅起屁股等你。” “可以，但没必要。”程潜淡然评价，“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不好意思，我喜欢女的。” “我也知道。”王凯瑟点点头，“你放心，我也不喜欢你。” … “陶星纯，和顾柳不一样。”许久，他沉吟，从床上坐起，薄薄的阳光勾勒出一个相当清隽的轮廓，“我和她，很早就见过。” 程潜的视线落在柔软蓬松的被褥上，指尖划过，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清凉的声线通过干涩炙热的喉咙，沉沉缓缓，思绪飘远。 诶？ 王凯瑟怔住。 “你们，见过？” 嗯，见过。 那一会儿，程潜还未满二十岁。 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一点事情办了休学，被父母关在家里两年，也跟着沉寂了两年。 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和谁说过什么话，哪怕是家人。 音乐，电影，游戏。 便是全部。 那时的程潜，比现在更加孤僻安静，冷硬的气质带着一层层阴暗的妖冶，愈发浓稠地萦绕在他的身边，似乎是形成一道屏障，将那些热闹喧嚣都隔离在外。 鲜少有人愿意主动靠近。 程家不是不担心。 到最后，怕他这样下去，除了自己毁掉自己，便再无没有什么出路，还是姐姐程澄无奈出了一个下策。 她在某个午后丢给程潜一张娱乐公司报名表，问他，要不要考虑一下进娱乐圈。 光是长得好看这一点，大概就够了吧。现实生活之中，他这样子的个性，又适合什么工作呢？ 家中已有人从政从商，他们对他已无任何要求，只希望这个最小的孩子，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们喜欢，他能够快乐。 “觉得混不了还可以回来，这都不是问题。”程澄很认真地看着程潜，一字一顿，“最大的问题是，你不能总这样下去。” 他抿抿唇，没有表态，如假人一般的瞳孔底下泛着很沉的乌青色，机械地微微波动，经久不见日光的皮肤白得连血管都通透。 程潜一贯保持沉默。 就这么僵持了十分钟，到底还是程澄叹了一口气，算了，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她将报名表放下，然后离开他的卧室，对于程潜是否有在听，她没抱任何希望。 其实，她本以为他是如往常一样，当做没有看见的。但她没有想到，程潜竟然会背着吉他，独自一个人去公司。 在她转身之后，他将那份策划表收下了。 这个转变，多少要程家感到欣慰。 面试的结果毫无疑问，被选中，签约，去公司培训。 经纪公司对于这些年轻却朝气，怀揣明星梦的孩子们，要求都非常挑剔严格，不管是外形还是才艺。 程潜依然成为那个万里挑一的存在。 或许他什么都不用做，气质和容貌太过难得，本身就是一张王牌。 那段时间，程潜好像变成了正常人，除了依然不爱说话。 但，比以前好太多，这样已经足够。 他每天都会去公司训练，一练便没有时间概念，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另外一个天亮。 喘息、汗水和湿漉漉的衣发，陪伴着每一个孤单却能够充实灵魂的深夜。 训练公司的名气很大，在圈内号称“明星挖掘机”，旗下有很多红得发紫的一线组合，赚得钵满盆满。所以在它的周围，总会蹲着很多追星的前线，一有点风吹草动，网上皆知。 因为签了密保合同，签约的练习生都不能曝光自己的模样，为了防止被拍到，几乎每一次出入，程潜都是穿着黑色的t恤，戴着黑色口罩，以及，黑色的棒球帽，除了以肉眼可见的高瘦挺拔，其余什么都窥探不到。 在公司附近蹲点的前线，经常会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见到一个清隽的背影走出大门，与夜的漆黑寂静融为一体，冷硬到不敢随便靠近，却又流淌着汗水的痕迹。 程潜在公司话不多，认识的人也不多，更没有兴趣交朋友，对着镜子跳舞，他可以跳一整天，跳到浑身都湿透，却乐此不疲。 因为太过孤傲，很有距离感，所以给人留下了非常嚣张的印象。 公司有几个比他训练时长还要多好几年的前辈，早就看不惯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模样，至少，前后辈有别，尊卑有序，来到公司，那就得懂规矩。 他们是前辈，是他的师兄。 可程潜却从来都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懒得理会。 于是，在某次回家的路上，他遇到了同公司来找他麻烦的练习生。 他们不知道程潜是谁家的孩子，更不知道他的背景到底有多强大，只知道他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些，又有什么资本可狂的？ “你们有事？” 很明显，那些人来者不善。 隔着黑色的口罩，程潜轻轻吐出两个字，黑色帽檐下，是一双凌厉细长的眼睛，透露出阴冷的光。 那几个训练生高高扬起下巴看着他，总是这样，就是这样，越是这样，就令人不爽，这个程潜，不过也就十九岁而已，很拽？ “对，我们他妈的就是有事。” “程潜，你好像对我们很有意见？” 程潜敛了敛眉，“没有。” “哦，我怎么看着，不像是没有的样子，你很不尊重我们，你知不知道？我在公司待了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后进来的弟弟妹妹们，只有你，最没礼貌，也只有你，最目中无人，最嚣张。” “程潜，你家里是不是不教你这些？其中一个高个子走了上来，吊儿郎当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需不需要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来教教你？” “我的教养，不是你能随便评价的，另外——”程潜的目光露出几分冷厌之色，“别碰我。” 高个子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不屑地故作夸张，“哟，这么有个性呢？” “来来来，说说看，你是不服气，还是瞧不上哥哥们？” “好歹，我们也是你的前辈，练习时间比你多了好几年。” 另外一个帮腔。 “听不懂人话吗？”程潜的不耐从那高挺的眉骨就显露无疑，他的口吻也变得冷冰冰，“我说，别碰我。” “怎么着，你是金子还是国家宝藏，我碰不——” 话还未说完，程潜便抬起手肘，错不及防地反拧住高个子的手腕，然后，掐住虎口，用力。 他痛得大叫一声，“操！” 等到程潜松开的时候，那人的手差不多快脱臼了。 这个场面顿时引起众怒，本来，就有太多人看他不爽。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我们还想着，你认个错，叫我们声前辈，这事儿就过去了，说不定还会照顾照顾弟弟你。” “立哥，我看他确实需要照顾。” 又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丢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哪根蒜。” 那个叫立哥的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程潜，老子在公司那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个新人比你更装的。” “我在公司几个月，也没见过你比更low的。” 程潜亦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轻轻松松反击。 立哥勃然大怒。 第100章 哥哥你帮帮我！ “操你妈的，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能少说点废话吗。”程潜的眉眼满是不耐，他不屑，将书包丢在一边，“要打架就直说，我还想早点回家。” 早点回家。 听听，这是什么一句嚣张的话？ “靠，你有种，我今天不把你弄残了，我张可力三个字反过来念，从明天开始，这个公司就没有你程潜这个人了！” 程潜勾唇，不屑嗤笑。 于是，晚上七点的小巷子里，是一场激烈的混战，拳脚相踢的动静夹杂着闷闷沉沉的吃痛声，以及，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血腥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在月色之下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五个人对一个，结果很惨——那五个人比较惨。 程潜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几个挑事的打趴下了，当然，自己也受了点小伤。 军区大院出来的孩子，连枪都摸过，解决掉这种级别的废物，还不算什么。 程潜打完以后，颇为嫌弃地擦了擦手和衣服。 “就这种水平。”他实在是懒得看一眼，奈何地上躺着五个人太壮观，“也配和我打架。” 评价完，也不忘嘲讽力max地丢下两个“呵呵”。 张可力浑身都如被大卸八块，屈辱又不甘，内心气极，却再没有底气和他单挑了。 程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真是浪费时间。” 他打算拿起书包走人，手却在触及到书包带子的那一瞬间，顿住。 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女生，很矮很小，几乎快要与朦胧的夜色融为一体。 月光都落进了那一双因为害怕而发抖的眼眸里，水盈盈的。 原来，他们几个人打架，挡住了她回家的路。 女生大概十四五岁左右，满脸稚气和青涩，她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规规矩矩背着书包，马尾辫，眼睛，瘦瘦的，白白的，小小的，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眼神里全都是不安的恐惧，手还紧紧攥着书包带子，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好多汗。 胸口的校牌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字，“陶星纯”。 女生的名字叫陶星纯。 程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就当做没有看见，懒得理，只是拿起属于自己的东西。 地上，乌压压躺着一群皱眉吃痛的人，四仰八叉的，姿势各异，不过，唯一相同的是，都抱着脑袋，胸或肚子，咧嘴喊着疼。 程潜：…。。 他背上书包，准备离开这条小巷。 等一下。 哪里有问题。 他的注意力和观察力一贯灵敏。 本是不打算管的，却临时改了方向——逆着月光，朝女生走了过去。 因为他发现，她的手里拿着手机，而上面的号码，赫然是110。 她想报警。 程潜靠近，女生的腿也跟着一软，她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不过，身后就是一堵破败的水泥墙，无路可退。 “把手机给我。” 程潜冷声开腔。 其实他真的没有打算威胁她的意思，但好像，也仅仅是他单方面以为而已。 女生不动，他自己便伸手去拿。 结果，程潜没有想到，她下意识地做了一个保护自己的动作——举起刀，直接往他的手腕处划了一道。 错不及防。 程潜连五个人打他一个都没有流血，却败在一个女生的美工刀下。 那一刀很用力，划开的口子很深，殷红的血瞬间就蔓延开来，手腕处如同绽开了一朵骇人的花。 陶星纯在周末的时候有美术课，因为下课太晚，走夜路怕遇到坏人，所以习惯性拿一把美工刀。 在此以前，从来没有出过事。 直到某一天，她遇到了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看不清面容的男生，很高，很瘦。 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打架闹事，而且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还想抢她的手机。 但，陶星纯其实也并没有要伤他的意思，就算是美工刀在手，她也没那个胆子啊。 只是，只是…。 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气氛凝结，温度骤跌，本就凉飕飕的夜晚，变得愈发鬼魅危险。 程潜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我我我没有报警，你你你不要打我。” 陶星纯太害怕了，她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也湿漉漉的，口吻颤抖，差点都快哭了。 程潜：…。 “算了，你走吧。” 他不大会和女孩子计较，而且，还是这种又怂又胆小的初中生。 哪怕她划伤了他。 女生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暂时停住了呼吸，她大概是没想到他就这么要自己走了。 “谢，谢谢你！” 她反应过来，紧紧握着带血的美工刀，甚至还磕磕盼盼地和他说声对不起。 程潜：…。。 直到现在，他才想明白，那会儿，陶星纯大概刚刚经历过校园暴力，所以对任何人都是充满防备和恐惧的，尤其是当时的他，根本就是非常危险的形象。 谁会不害怕。 陶星纯抱着书包，一溜烟儿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程潜低头，看了看手腕处的伤口，很奇怪，说疼不疼，血却一直在流。 他随便扯了张餐巾纸止血。 然后，又听见巷子口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陶星纯离开还不到一分钟，便用悬着眼泪，抱着书包跑了回来，她一直跑到程潜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程潜：…。 干什么，又不怕死了？ “哥哥，你能打架，你帮帮我。” 陶星纯扬起一张犹然带着慌乱泪痕的脸，对着他，脱口而出。 程潜顿了顿。 帮她？ 没兴趣。 哪怕是被叫了哥哥。 不帮。 细长的眼尾流露出不耐的情绪，“我为什么要帮你，让开。” 程潜单肩拎着书包，态度冷漠，口吻事不关己。 他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也不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女生的事。 “因为…因为我真的害怕。”陶星纯双手合十，非常诚恳地微微鞠躬，“求求你了。” …。 然后，程潜这才看见，在巷子另外一边的尽头，有一个东张西望的男生。那男生的五官很尖细，尖嘴猴腮大概就是为了他量身打造，瘦且矮，还有点驼背，眼神处处都透露出算不上褒义词的“机灵”。 陶星纯指了指，“就是他，他总是…总是跟着我。” “和我有关系？” 她咬咬牙，一张惨白的脸愈发看上去皱巴巴，“求你帮帮我吧。” 程潜：…。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直接走掉。 而是任由女生牵着他的衣角，朝着那个男生的方向走过去。 月亮缓缓地挪动着运行轨道，散落明明灭灭的皎洁，书上说，月亮本是不会发光的。 太阳系很神奇，谁知道，下一秒能够发生什么事？ 或许，哈雷彗星会撞地球，或许，宇宙黑洞吞噬掉星系，又或许，有另外一个恒星消亡。 无人知道。 “你，你别过来了，我真的不喜欢你。” “我是有男朋友的，他就是我男朋友。” 纵然分子和分子之间铸造了一个神神秘秘的世界，而那个女生的颤抖的声音，却是真实发生且存在的，就这么钻入了程潜的耳朵里。 她连撒谎都不会，假到一听就可以揭穿。 王宏杰咽了咽口水，一脸的不甘心，“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他叫什么名字？你不是说过，你不谈恋爱？” “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当程潜知道陶星纯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竟然是想笑的。身边那个矮矮小小的女生，本是没有任何过错，却心虚如做了坏事一般，指着王宏杰，“所以，请你真的不要再跟着我了。” 程潜禁不住开腔，口吻凉凉，“…你这么说，真的会有用？” 王宏杰看看她，又看看他。 陶星纯感到意外。 气氛静默，只剩下冰凉的月色，和斑驳笼罩着的氤氲。 算了。 这已经是程潜今天不知道说的第几遍，算了。 他伸出手，骨节如玉，根根修长，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手指，一个宽大而温热，另外一个，却是冰凉且颤抖着的。 很明显，陶星纯一僵，甚至是想挣脱开的，只不过，碍于想摆脱掉那个尾随着她的男同学，她只有硬着头皮，被他牵着。 手腕处的血液依然不断地渗透出来，缠绕于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心，血腥味从缝隙里，一点一点地在蔓延。 他就这样牵住比他矮很多的女生，迈着一双长腿，直接略过王宏杰，将他那错愕震惊的眼神无视得彻底。 人和人的对比还真是鲜明。 等到出了巷子，走远，程潜忍不住对陶星纯说了一句话，“你挺会找的。” 挺会找人帮忙的。 女生很警觉地盯着他，眼睛里依然夹杂了恐惧，然后，她的手抖了一下。 因为自己的衣角竟也沾染上了他的血迹，温热的，湿润的，浓浓的血腥味，令她觉得很害怕。 哦，是呢，他在她眼里，其实也是不良少年，刚才还打群架来着，没比王宏杰好到哪里去。 陶星纯还从未见过这么触目惊心的血，更没有想到程潜会主动牵她的手，这次，她连谢谢也没有说，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就跑——就和逃命似的，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他的额头瞬间垂下了好几根黑线：…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呢。 第101章 不要随便喊别人哥哥 低头，擦了擦手心的血渍，女生冰冷却柔软恍若停留在了记忆里，还算清晰，程潜抿抿唇，然后调整了一下背在右肩上的书包，走掉。 如果说，那个夜晚对于程潜而言，不过就是一块儿小石头掷入湖泊，掀起了一圈圈微弱的涟漪，根本不值得在意。那么后来，再次相见，便要他知道，生活总有什么东西，足够引起他的兴趣。 程潜不在意的东西太多，感兴趣的太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上次打群架以少胜多以后，他成为了公司的全民公敌。一个人要作恶并没有那么容易，但一群人就不一样了。 所有前后辈都开始联合排挤程潜，虽然他不在意，但渐渐的，上至高层，下至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都知道公司有这么一个“怪物”的存在。 不善言辞，沉默内敛，还有暴力倾向，更重要的是，他是有过“前科”的惯犯。 于是，就这样，在距离公司新男团出道还有两个月的时候，程潜被公司开除，而他的那个名额由其他人顶替。 最后一次和老板见面，那个戴着眼镜，因为中年发福而显得憨态可掬的男子，问他对此结果，还有什么可说的。 程潜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波动，“有啊…” 他看向窗外，舒展眉眼，口吻轻描淡写到了极致。 “你说。”老板哼了哼，颇感好奇，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您身上那些快溢出来的赘肉几乎要把这件西装撑爆了，徐先生，放过versace这个牌子吧，我想设计师不会喜欢他的作品出现在您这里的，更何况，它还是件过季打折品。” 嚣张，刻薄，冷漠，毒舌。 徐先生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没想到，他想说的话，竟然是这些。 “程潜，你被开除了。” “yes，sir.”他毫不在意，甚至还眉目飞扬地对着他比了个手势，“徐先生，再见。” 于是，这要徐先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程潜在离开公司不过五米远的距离，就发现自己被谁恶意跟上了，他的反应一向比较快，观察力也比寻常人要敏锐得多。 是张可力。 程潜禁不住冷笑一声，果然很low，现在也不忘记找人报复。 因为他被开除，和公司再无关系，所以那些练习生们便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只想趁这个机会，把那些受到过的屈辱都向程潜讨回来。 狠狠打他一顿，才是最重要，最解气的。 上次不过是五个人，程潜尚有精力对付，而这一次，是一开车的人。 其中包括了不少外面花钱请来的道上“朋友”，以及张可力那些混社会的表兄弟们，各个都是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看着怒目圆睁，很不好惹。 程潜再会打架也打不过一卡车的肌肉猛男，他又不是武打明星，更不是什么超级英雄。 所以，他很聪明地也不选择硬上，而是——转身就跑。 背后立马传来听上去很壮观的脚步声，以及骂骂咧咧的，“程潜，你不是很有种，很能打吗？有本事你别跑。” “怎么现在怂了，有本事继续来和我们打呀！” 操。 程潜在心里暗暗骂了一个脏字，那群人到底有什么脸面说出这样的话？要打架，可以。 麻烦一对一好吗？从前五个打他一个他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是一卡车，二十几个。 这叫对打？这叫群架？真好意思。 江湖没有这个规矩。他不跑，等着被打？ 傻逼才这样。 程潜的体力好，速度也快，跑了一会儿，竟把那些一米九的大汉们甩开了。 只不过，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首先，甩掉他们很耗费精力，他觉得累，其次，他们人多，随时都可以追上来。 最后，程潜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逼到一处看着很旧的小楼附近，而周围，什么掩护的都没有。 那些人的叫骂声似乎就在耳畔，脚步也随之越来越近。 那一刻，程潜的心里只冒出一句话，老子的一世英名。 操。 不过，就在他已经坐好过会儿可能会被救护车“呜呜呜”地推进重症监护室，或者说直接殡仪馆火化的准备的时候。小楼那扇蓝色生锈的铁门忽然被打开了，一阵清风扫过，一个穿着小熊睡衣的女生走了出来，风刚好吹起她的裙摆。 她的皮肤很白，个子很矮，小小的，还顶着毛茸茸的头发，似乎是出来倒垃圾的。 程潜的瞳孔微微一敛。 是她。 上次那个女孩子。 好像叫陶星纯。 陶星纯的周末在外公外婆的老房子里度过。 她没有想到，不过是下楼到个垃圾，就会再次看到上次那个戴着口罩，一个人暴力殴打五个人，并且看着十分凶残血腥不好惹的…。哥哥。 这一次，他也同样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不过，透过额前乌黑细碎的发，却依稀能看到那双非常漂亮凌厉的眼睛。 程潜和陶星纯就这样静默地对视着，各怀心思。 空气静止，仿佛一点一点结成了冰，僵在半空之中，不再流淌。 陶星纯张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他却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于是，她将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在哪里呢？草他妈的，我们几十号兄弟，这么多人都能更丢？他还真够可以的。” “不管，应该就在附近，妈的敢打我弟弟，活腻歪了。” “我很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平时在公司就很目中无人，很嚣张。还害得我进医院躺了一个礼拜，差点被公司换掉，这次说什么都要出口恶气。” “找，继续找。” 陶星纯再傻也明白了。 吸了一口气，她隐隐约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明明灭灭，眼神里全都是恐惧的目光。 程潜没有说话，只是对她比了个手势，意思却很明显，要她赶紧上楼，别牵扯进来。 本来就很麻烦了，他可不想要事态变得更麻烦一些。 陶星纯只能僵硬地呆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 她显然是看了很久才明白，他要她走。 这下，陶星纯连垃圾都不倒了，她不带半点犹豫地听了他的话，软着腿，转身进楼，试图将蓝色大铁门紧紧关上。 可是，就在门锁合并的那一瞬间，女生又将门推开。 程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乌黑的帽檐之下，他的眉眼蹙了蹙。 女生好像是做了很大一番思想挣扎，咬咬唇，如豁出一口气似的，，心一横，用力抓住程潜的手，然后将他一并带上了楼。 他的手依然宽大温热，她的依然手冰凉颤抖，紧紧地，握在一起。 程潜陷入一片迟钝和空白。 狭小的楼道，寂静无声。 滴答，滴答，屋檐下的雨滴，缓缓地凝聚成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然后垂落。 缓缓升高的温度，交织缠绕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在那份散发着泥土味道的清香里，逐渐弥漫，扩散。 “人呢？不在这儿？” “靠，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是不是跑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我明明就记得他往这里来的呀，难不成隐身了。” “少说些没用的，我估计你根本就是看错了。” “走走走，去那边。” 气势汹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萦绕在耳畔，从真切到缥缈再到不真实，直至消失。 那些人的动静远去，危险和紧张也下降了好几个层次。 终于，女生以非常微弱的音量问道，“你，是不是通缉犯？” “滴答”，“滴答”。 不知是雨，还汗。 程潜收回落在楼外的目光，他转过头，看着女生，她也这么看着她，很直白，身体却是在发抖的。 “不是。” 他只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 她皱眉，继续发问，“那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口罩？” 其实，现在是不用戴的，不过习惯了，他懒得摘。 更何况，好像没有什么必要要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儿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现在，程潜忽然来了兴趣。 “如果说，我是通缉犯，你怕不怕？” 他的口吻故作悬疑。 很明显，陶星纯听完这句话，一顿，然后抖得更加厉害了。 “害怕。”她竟老老实实地点头，傻得一览无余，“但是，我还是想帮你。” 她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令人发笑。 程潜扬眉，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也帮过我。”陶星纯郑重其事地回答，“所以我也要帮你。” 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因为你帮我，所以我也要帮你。 听听，多有原则。 “而且，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陶星纯将头了低了低，声音也越来越轻。 “为了我手上的伤？” 程潜的手腕处，仍然包扎着纱布。 她将脑袋垂得更低，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双手负在背后，脚不安地在地上画着圈圈，“不是，是因为你上次帮我，可我没有和你说谢谢，我觉得很内疚。” 程潜：…那还真是没有想到。 他压根就快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除了她用美工刀划伤了他。 “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好人，但，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对吧，哥哥？” 陶星纯忽然抬起了面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澄澈的光。 “前面半句话说得很对，我确实不是好人，还有——”他本是靠在墙上的，这下却微微俯下身，凑近，“不要随便叫人哥哥。” 声线清透，简单干净，却带着很浓烈的警告意味。 第102章 我腿短路非明才不会喜欢我 不能随便叫人哥哥，不管是程潜，还是其他人。 陶星纯的脸一红，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 “没什么好内疚的，本来我也没有打算要帮你。” 他又补充一句。 “哦。” 程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下楼。 陶星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现在出去，会不会被他们那些人找到？” 她想了想，举起手机，“其实，我可以.” “报警？” 他打断。 啊。 是的。 陶星纯想起上次她想报警，结果被他抓了个正着，不由得脸更是烧红。 “不用了。” 程潜已经给爷爷麾下的部队打了内部电话。 他可没有闲情逸致当圣男，张可力找了道上的朋友，那他当然也要数倍回敬一下。 “你叫…陶星纯？” 蓝色大铁门吱吱呀呀，栅栏处依然还落着雨滴，地面是潮湿的，刚下过一场暴雨，泥土的味道充斥鼻尖。 程潜忽如想起什么，走着走着，却停住脚步，转过头，问她。 你是不是叫，陶星纯？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感那么零星半点的兴趣，还是一个十五岁不到一点的小女生。 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确定一个人的名字。 “啊？” 陶星纯还未反应过来，楼上便传来外婆着急的声音，“星纯呀，你怎么到个垃圾到那么久还不回来，纯纯？你这个孩子去哪里玩了？” 彻底打乱了思绪。 陶星纯看了程潜一眼，咽了咽嗓子，什么话都没有说，慌慌张张跑上了楼。 她从他的眼前消失。 星纯，星纯。 十九岁的程潜和十四岁的陶星纯，其实早就遇到过，就在那薄薄的月色之下，还有满是泥土味道的春雨之后。 她早就忘记，而他却一直都记得。 十九岁那年，手腕被一个女生用美工刀化了一道。 以及，她牵着他，强装镇定地走进了那座小小的旧楼里，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在昏暗狭小的楼道间，呼吸似乎都贴着呼吸。 伤口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去结痂，却用了六年才足够淡化。手腕处，仿佛总有小小的虫子在蚕食掉筋脉，痒痒的，似有若无。 就像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一样，轮廓和模样分明是模糊的，却似乎又是，无法消失的。 小小的影子，小小的存在，似有若无，掠过心脏。 会觉得很痒。 程潜后来遇到了王凯瑟，那些七七八八的过往又翻篇章。 彼时他不过也觉得他是个阴阳怪气的奇葩，偏偏，他坚持不懈地跟了他好几条街，非要给塞名片。 程潜后来也自觉是哪根神经搭错，鬼使神差地要王凯瑟当他的经纪人，想来也是缘分，他们两个人，从那个时候，一直合作到现在。 几番起承转合，沉沉浮浮之后，人生的线条不断地往前方蔓延，明确而笔直。 如果不是那个开满蓝色玫瑰的春日晨间，有个很明显是做了坏事的女生直接了当地撞进了程潜的怀里，于是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程潜啊程潜，你手腕处的伤口总算可以痊愈了。” 或许，他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再后来，由于程潜二十五岁都没有女朋友，甚至都没有什么花边新闻，这要程家都耐不住性子，隐隐担心起来，所以程父程母非要给他介绍什么战友的女儿，说是身家清白，年纪轻轻的女大学生，模样又清秀又乖巧。 他无奈，只得应付。 可程潜没有想到，所谓的相亲对象，就是陶星纯。那一瞬间，他的轨迹彻底被改变，被他主动改变，心甘情愿，乐意之至。 他睨着照片，嘴角忽然蔓延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微微上扬着。 上帝对他打开了视角，程潜对一切都运筹帷幄。 他确定，他们总会再相见。 这就是命运，没有意外。 中间有个路非明，哦，也有个小青梅竹马，那都不是问题。 程潜的表情嚣张得有些欠揍，“慢慢来，我不着急。” 想要搞定陶星纯，厚颜无耻也好，厚着脸皮也罢，卖惨装可怜使劲各种手段，也不是不行呢。 王凯瑟听完，很是错愕。 一方面是惊讶程潜竟真的会告诉他这么多，另外一方面，他亦感慨，这个男人的套路真够深的。 “你这一招也太阴险了。” 他认真点评。 怎么对付吃软不吃硬的傲娇型女生？当然是激发她内心深处的母性光辉啦。 被经纪人压榨，非父母亲生，看着冷冽精致又妖冶，实则白瘦贫血反差大，再配上程潜那一张脸，那白得纯净水一样的肌肤，随便蹙一下眉毛，垂一下眼角，抿一下唇，都楚楚可怜得不得了呢。 反倒是他身边兢兢业业工作，本本分分摸鱼，还会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的经纪人啦，助理啦，各个都成了谋害小白莲花的周扒皮。 王凯瑟扯了扯嘴角，心想，那他可算是亏了，大红包都不够贿赂的那种。 “对了，你确定你真的不着急哦。” 嗯哼，程潜没回答，不过显而易见，他对自己相当自恋且有自信的。 “路非明的剧组就在隔壁一座山头上。” 于是王凯瑟贼兮兮地丢出一个重磅炸弹，直击人的防线。 程潜的脸色瞬间就垮了。 “哈哈哈哈。”王凯瑟看着他头一回表情管理失败成这样，忍不住拍着膝盖大笑着，“影帝，刚才算是你职业生涯之中的滑铁卢吗？” 程潜朝狂笑不止的他丢了个枕头过去，不屑道，“那又怎样？” 是呢，那又怎样？ 也没怎么样嘛，不过是某人会不淡定罢了，会抓狂罢了，会暴走罢了。 想到这里，王凯瑟笑得更加开心了。 “别在我房间笑，很吵。” 程潜的面色很不好看。 “行行行行，我也没别的事了，我这就离开好了吧。” “滚吧不送。” 他冷漠无情地丢给他四个字。 王凯瑟转身，哼着小曲儿，幸灾乐祸，神清气爽。 啧啧啧，程影帝果然很偏心呢。 陶星纯做好蛋炒饭，又尝了尝咸淡，嗯，味道刚刚好，最重要的是，不甜。 程潜那个家伙应该挑不出毛病，再挑，那就使用暴力，把这碗饭硬给他塞下去，哼，不吃也得吃，谁要它是她忙活一白天的劳动成果？ 陶星纯把蛋炒饭端到程潜的房间，刚好碰见那个吸血鬼经纪人出来，他在打电话，正好说着什么“路非明那个戏怎么样嘛，我听说他前两天也进组了，就在不灵山，离这儿可近了。” 陶星纯的耳朵很灵，将这句话听得透透的。 哇，她爱豆拍新戏了？还在不灵山，离灵山很近的，就在对面呢。 她惊讶又开心。 说起来，陶星纯因为给程潜做了助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全心全力地去关注路非明的动态了。 就连这次他新戏开机，还是从对家的经纪人那里知道的。 陶星纯敲敲脑袋，她这个后援会管理员之一，做得也太失败了。 刚好，粉丝群里跳出来消息，说是给非非的应援都已经到位了，不过其中一个小姐姐因身体原因，不能到现场，空出来的名额自然而然地就让给了有需要的人。 当然，是有应援经验且距离近的优先，还可以帮忙管理应援的餐车和花墙。 陶星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回应，“我，我就在不灵山附近，以前每次应援都参加，而且我还是路非明广场的十级主持。” 别说她条件都符合了，大家光是一看她混饭圈的id，就知道她是爱妃之中，出了名的大大。 于是，几乎毫无悬念的，这个名额就让给了陶星纯。 她这段时间忙着和程潜斗智斗勇，在群里一直处于潜水状态，这次突然冒泡，也炸出了不少粉丝。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路非非的小星星hhhh差点以为你脱饭。” “小星星最近干什么去了呀？” “捉住星星不许跑，羡慕ing我也想去给非非应援。” 陶星纯想解释都不知要如何解释，当然，她肯定也没有那个胆子解释，如果要人知道，她居然在程潜的眼皮子底下混饭吃，那么，对于路非明粉丝来说，一定是场暴风雨。 于是她心虚虚地回复，“我在忙啦。” “忙？忙着谈恋爱吗嘻嘻。” “可能是学习吧，星星不是应该快大三了吗，这一年很重要哟。” “答应我，再忙也一定要做好应援，这次应援对非非很重要！” “小星星是我的，谁说她谈恋爱，出来单挑！” 陶星纯乐呵呵地刷着留言，也不忘和许久没有说话的圈内同道中人叙叙旧。 在一系列热热闹闹的打趣儿声之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极为不和谐的评论。 一个头像是只狗狗，而id叫做“我腿短路非明才不会喜欢我”的账号，混入其中，并且留下了一条—— “她在忙着给我做蛋炒饭。” 这句话飘过，瞬间又要讨论变得更热闹起来。 “哎？楼上那位姐妹是谁，不认识。” “新人吗？” “腿短吗哈哈哈没事呀，我腿也短，但我依然是路非明的正宫娘娘！路非明最喜欢我。” “胡说，我才是！” …。。 做蛋炒饭？ 这人怎么会知道的？ 哦。 她明白了。 于是下一秒，陶星纯的脑袋，“嗡”得一声，就变大了。 程潜！！ 王八羔子！！ 他居然混进了路非明的粉丝后援会！！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闲这么无聊这么骚的操作！！ 而且，id真的很讨厌，非常讨厌。 第103章 这碗面你吃过！ 什么叫做“因为我腿短所以路非明才不会喜欢我。” 她的腿才不短，路非明也会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陶星纯拿着手机，气势汹汹地去找他对峙，一进卧室，果然就看见程潜懒洋洋地翘着腿躺在床上，嘴里还叼着棒棒糖。 “你不说你贫血吗？” “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玩手机，不是难受得都要昏过去了？” 她大声质问道。 “有吗？”他却故作迷茫，“啊，忘记了。” 程潜！ 陶星纯很生气，“你现在立刻马上退出后援会。” 他这根本，就是来捣乱的，还会故意制造各种麻烦，反正就是挑事儿的。 “我不。”程潜“呵呵”两声，斜了她一眼，“陶星纯，你也真够三心二意的，一边给我做饭，一边心都飞到路非明那里去了。” 他又冷嘲热讽，“哦，要不然就是你对他太一心一意了，身在曹营心在汉。” 虽然陶星纯自知这点做得不大厚道，但是—— “这和你进后援会有什么关系？你赶紧退了，要玩，就回你自己的地盘玩儿去，这里是属于我们这些粉丝的，是属于路非明的。” “哦，这些话不如等你去给路非明应援的时候，再一字不漏在他耳边重复一遍。” 程潜的表情很冷漠。 “你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索性甩给陶星纯一个技术扒皮链接。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高科技地扒路非明是怎么暗戳戳地用小号，卧底在程潜的官方站子里的。 陶星纯的眼睛瞪大了好几圈，密密麻麻，洋洋洒洒，她看傻了。 这些还都是程潜团队里一个精通电脑的高科技高学历技术宅，人送外号“小可乐”研究出来的。 有段时间，程潜的行踪总是会不明原因地泄露，外传，曝光。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因为有些一旦有不该爆出的料被爆了出来，对手便有机可乘。 这样的例子在娱乐圈太多太多。 所以那个时候，团队瞬间就提高了警惕。 某一次慈善晚宴，便疑似有人放料，程潜正在洽谈什么牌子什么设计师设计的什么礼服，这个料被爆出以后，结果可想而知。 那次慈善晚宴，原本属于程潜的高定西装被其他艺人抢先一步借走了。 那个艺人就是路非明。 程潜不屑这样暗戳戳的小把戏，想要？那就给他啊。 反正他也不稀罕一件礼服。 转眼，程影帝自己洋洋洒洒丢出去五百万，直接将另外一个牌子的高级定制买了下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迁就别人的同时，也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好在程潜他这个人，从来都懒得斤斤计较，显得怪小家子气，更是他因为有钱倒也不在乎，否则和路非明的团队真是要结下很深的梁子，日后三天两头都撕一场了。 虽然程潜本人没说什么，团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慈善晚宴之后，小可乐立马就从后援会粉丝名单里下手，试图找出端倪。 一般艺人有重大行程，他们会提前在粉丝群里放出消息，方便后援会管理人员进行控评，轮博，这些听上去是无关紧要的，但实际上不是不讲究。 所以，一旦有什么物料泄露，肯定是粉丝泄露出去的。 不过，粉丝的其实大多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什么样的料该说，什么样的料不该说，如若听到非常隐秘的事情，便会很有默契地保密，统一口径。 所以…或许是后援会里混进了什么人？ 可在饭圈不成文的规定是，明星的后援会不是人人都可以进，为了防止营销号和黑粉断章取义带节奏，又为了防止凑热闹的路人当吃瓜群众，一般来说，官方后援会，对每一位粉丝，都有所考量。 小可乐翻翻找找，总算找到了一个很可疑的id，那是一个注册不久小号，微博内容也只是非常形式化地放了程潜几张图片。 很明显，是企图伪装粉丝，而且伪装技术还很拙劣。 小可乐起先以为是路非明家的粉丝干的，这种招数从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正觉得这种招数很下作呢，结果他还挖掘到了更low的。 他通过自己的硬核黑科技，发现该小号的ip地址和路非明都是一个地址，每条微博还是同一个客户端，甚至还有账号关联，更实锤的是，微博下面的定位和路非明正在出席的活动分毫不差。 真是想摆脱嫌疑，都摆脱不掉。 如果是他家粉丝也就罢了，没有想到，这次竟然是正主下场，这可真是low爆了。 小可乐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王凯瑟，王凯瑟当然是生气的。 他路非明一个当红流量，好歹也勉强算是程潜的对手，至少外界是这么比较的，结果他居然不把心思琢磨在拍戏上，倒是很有闲情逸致伪装成粉丝当卧底，还当得像模像样，兢兢业业的，真是亏他想得出来哦！ 程潜知道以后，除了额头垂下几条黑线，竟不知要如何表达他心里的想法。 怎么着，表扬一下路非明为了进他后援会，还巴巴儿注册了一个名字叫“唯爱潜潜”的id吗？ 而且还被小可乐发现，然后一jio冷漠无情地将他踢了出去。 这件事到后来，都无人计较了，反而成了团队里人人笑话的一个梗。 某个深更半夜，王凯瑟闲的无聊也效仿路非明玩了起来，他潜伏在路非明的后援会里，隐藏之深，深到和其中几个站姐混成了小姐妹呢。 而且王凯瑟其人倒也挺有意思的，他做事滴水不漏，怕被发现被踢出去，落得和路非明一个下场，还特意注册了好几个号，多方位多视角全面卧底，甚至还很大方地分其中一个给程潜。 王凯瑟一边玩得不亦乐乎，一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和他说，“你没事也可以看一看的，里头可有意思了，尤其是骂你的话。” 程潜：谢谢，并不想。 于是，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拥有了一个潜藏在路非明粉丝后援会里的微博，虽然程潜本人觉得相当无聊。 但，他发现，陶星纯在里头蹦跶得很欢，骂他骂得也很厉害。 所以，程潜偶尔会看一看，倒是一直也没说过什么。 直到今天，某个女生答应他给他做好吃的，一听到路非明新剧入组，立马丢了三魂六魄，恨不能马上飞过去呢。 程潜一个没忍住，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陶星纯气呼呼地将手机还给他，“你们明星居然还干这种事？” 不管是程潜也好，还是她最爱的路非明也罢，互相在对方的粉丝群里当卧底，怎么听上去那么沙雕又无聊？ 程潜哼了哼，“我的蛋炒饭呢？” “哦！”陶星纯端着盘子往前一推，“这么大一份，够你吃的了！” 哼哼卿卿的，搞得她虐待他不给他饭吃一样，她可没有少他一口吃的。 程潜坐在餐桌上，单手撑着额角，顺势就把番茄鸡蛋面的碗给她，“你应该也没吃早饭吧，别浪费，吃了吧，反正也是你自己做的。” 虽然程潜这个行为很不讨喜，但是，她也没力气计较了。 陶星纯确实没有吃早饭，肚子很饿来着，眼前就是一碗面，傻子才不吃吧？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和他同桌吃过饭，也没啥好矫情的。 本来，这个想法本是是没有什么毛病，不过陶星纯坐下，拿筷子一搅，却发现哪里不大对劲。 她的动作一顿。 程潜抬起眼睛，“怎么？” 女生的手来来回回挫着膝盖，“我想起来了啊，这碗面你吃过了。” 虽然他没有吃几口，吃相也挺好看挺干净的… 只不过！毕竟是个男人哎！她可以和异性共坐一张桌，却没有和异性共吃一碗面，辛一都不行，赵悦颜她也得先考虑考虑。 “哦？”别人嫌弃，程潜也没并未恼火，反而是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眼尾，愈发显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怎么着，吃我吃过的面，算亲密接触，所以不乐意？” 陶星纯别过脸去，没好气道，“是啊，再间接的接触也是接触。” “那你怎么不想想，你亲我的时候早就有过了，而且是简单粗暴的直接接触呢。” 程潜的眼睛里衔着非常狡黠的光，说这句的时候，似乎还在忍笑。 她听罢，脸色瞬间就绷不住了，“你胡说，我没有亲你，是你亲我！” 这要搞搞清楚的好不好，不然显得她是她主动的哎，可她才没有。 “有差别吗？”程潜则相当无所谓，“反正到了最后，都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陶星纯立马脸红了，“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她慌慌张张拿起筷子，因为手在发抖还差点把碗给打翻了，而他就坐在餐桌对面，似笑非笑很是狡黠，就这么看她出糗。 陶星纯用力扒拉面条来掩盖自己动荡不安的心情，一边扒拉，一边在心里辱骂他一万次。 程潜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本来她都尽量去忘记这件事了，结果他又很欠地旧事重提，于是她便又想了起来。 第104章 给他当助理，你也不亏 那天晚上的场景，那个炙热焦灼的吻，近似于掠夺的无法挣脱，在脑子里反复回荡重现。 第一次接吻，那种感觉—— 真的要人脸红心跳。 “别翻了，再翻面条都要凉了。” 程潜看着她这幅别别扭扭的模样，垂眸低笑。 “面早就凉了好不好。” 陶星纯瞪了他一眼。 “不想吃就不吃，放在这里，我吃就好。” 算了，不逗她玩了。 程潜说这句的时候，细嚼慢咽着盘子里的蛋炒饭，看他的表情，味道应该还过得去。 “你吃？你怎么吃？你不是有蛋炒饭了吗，早晨还吃得下？” “中午的时候要小k热热就好。” 程潜的语气很平缓，就像爸妈平时老是说饭菜不能浪费，吃不下就留着当明天的剩菜那种感觉。 “唔？你要拿来当午饭？” 那陶星纯还真是觉得有些惊讶了，本以为这碗面的下场，不是落入她的肚子，就是被倒掉，诚然，如果被倒掉，她会很生气，非常生气。不过她是怎么都觉得，程潜不会再吃了的。 “不可以吗，味道其实还不错。” 陶星纯撇撇嘴，“你不是说，味道甜，不喜欢？” “可我也没有说过它难吃，而且，我好像没有说过我不喜欢。” 哼哼。 她忽然觉得外头的天气不错。 “我不给你吃了，谁要你留着做午饭呀？不想给你当午饭，我要自己吃。”虽然心情是明朗了些，不过陶星纯嘴上却硬说着，“我的手艺给我尝尝还差不多，给你吃那是顺便，只是顺便知道吗？” 程潜：…。傲娇是病，得治，不过，看在你口是心非那么可爱的份上，原谅你一次。 陶星纯很饿了，好在面条没有特别凉，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她也懒得顾忌那么多。是哦，反正亲都亲过了，还在乎同吃一碗面？ 横竖都她做的，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一想，陶星纯便觉得很豁达了，她拿起筷子就没停过，毫无心理负担地愉快吃面。 酸酸甜甜的番茄，还有劲道的手擀面简直就是绝配。 比之她的狼吞虎咽，程潜的吃相则是慢条斯理的，他的吃相很秀气，小口小口地拿勺子舀着吃，就连咀嚼的幅度都不大。 不过，那么大一盘蛋炒饭，竟也被他就这样慢慢地吃完了，连配菜也没剩下。 “好吃吗？” 陶星纯本以为他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没想到也是个隐藏在民间的大胃王。 程潜放下勺子，拿餐巾纸擦了擦唇，“如果说挺好吃的，你是不是还想向我要朵小红花求表扬？” 这下，她转了转眼睛，“那也不是不可以。” 谁要他说好吃来着，出于尊重她的劳动成果，为什么不能要一朵小红花？ “记得要最漂亮最鲜艳的啊。” 陶星纯敲着桌子大声提醒。 “没有。”程潜往椅子上一靠，优哉游哉道，“不过我比小红花漂亮鲜艳，你要不要我？” …。无聊！ 陶星纯扯扯嘴角，“不要。” “那你亏了，而且是血亏。” “养你我才是亏了。” 多病又多事的一个人，还特别喜欢占她便宜来着。 一犯病还总爱撒娇耍赖，也没见得他在大屏幕前这样。 吃过饭，妆发师进来，给程潜上妆，暂时也没有陶星纯事儿了。 她想起来什么，又从包里“哗啦”一声扯出一张纸，放到他眼前，“你给我批个假。” 语气相当之理直气壮。 “不批。” 程潜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不是去给路非明应援。” 哼，陶星纯无奈，“我今天有事要去陪悦颜。” 心里又忍不住暗暗地补充了一句，小气鬼，小心眼儿。 程潜这才勉强瞥了瞥那张请假条，“虽然我没有问你是什么事，不过你最好记得第一天来这里答应我的话，那么容易就被别人拐跑了，呵呵。” 他拿起笔，龙飞凤舞在假条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很潇洒大气，意外地非常好看。 陶星纯本以为，长相和写字是成反比的。 她拿过假条，就如同孙悟空脱离了五指山，嘻嘻，他管得着吗？ “赵悦颜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是别人。” 程潜：…哦。 比之悦颜，他才是那个把她怪到深山老林里的人ok？ 陶星纯在灵山窝了两个礼拜，总算有机会出山。 赵悦颜说，今天秦漾来x京打比赛，非得要她陪她一起去看。她本是不感兴趣的，奈何灵山的日子太无聊，她憋得慌，所以也不挑萝卜青菜了，凑个热闹也挺好的。 ktk今年夏季赛第一场就在x京国家体育馆。 陶星纯和赵悦颜赶到那里的时候，一下车，就被震惊了。赵悦颜到是还行，她追过几次已经见识过了，尤其是陶星纯，她没想到，一个电竞比赛的场面居然这么壮观。 晚上七点的比赛，现在不过才下午三点，偌大的广场，便乌压压的全都是人，人声鼎沸，划破天际。特警和保安维持秩序，警戒线拉得很长，热闹至极，光是排队入场的队伍，就已经望不到尽头。 这阵仗，半点不比追星的要弱，一场电竞比赛，竟然赶得上当红歌手开演唱会了。 赵悦颜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前排最佳观赏区的票，票价差不多要一万多了，她买了一张，又从黄牛那里讨价还价，给陶星纯买了一张。 陶星纯心想，不要自己花钱，那也挺美滋滋的，哪里晓得，下一秒，赵悦颜就冷漠无情道，“喏，给你，6000的票给你打五折，你给我3000。” “呸。”陶星纯翻了个白眼，把票接了过去，心里想着，我才不给咧。 “你最近发财了？” 她这一问，赵悦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灰溜溜，“发财个鬼，老娘是把压箱底的钱全都拿了出来，看完这场比赛我就是穷光蛋，顿顿吃糠咽菜喝西北风，以后吃饭得靠你接济了。” 于是陶星纯的脸色也变得灰溜溜，“我也想变成富婆接济你，只不过，我最近一直在当苦逼劳动力，不仅穷，还穷得很没人权，能给你口饭吃就好咯，我自己都没得吃。” 赵悦颜本是在津津有味地舔冰棍儿，忽如想起来什么，停下手，认认真真地问她，“你这个月到底在干什么呀，怎么总是见不着你人，感觉这次要不是我说报销你的车马费还有门票费，八百年也约不出来。” 这个倒是，陶星纯也是看在赵小狗开出这无比诱人的条件，才赏脸出山的。 她皱皱眉，十分狐疑，“怎么着，你在家里闭关修炼？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无比孤单寂寞，狗东西，你老实交代，到底干什么去了，加入传销组织了？” 呃…。 陶星纯转念一想，诶，自己好像真的瞒她瞒了很久。 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有事情瞒着她，从前，她一直都是对她言无不尽的，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内疚。 她想了想，支支吾吾，“好吧，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说出去。” 赵悦颜的眼睛一亮，嗯嗯嗯？她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说，你说，我肯定不会泄露，我连辛一都不告诉。” 她对天发四，一脸诚恳。 行吧，看赵悦颜这次态度还算靠谱的份上，陶星纯凑近，压低了声音，告诉了她前因后果。 赵悦颜听完，便立马就变得半点都不靠谱了，她惊叫一声，颤颤巍巍指着她，“好你丫的，你你你你居然——” 陶星纯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非常及时地打住她后来要蹦出来的话，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她要说什么，周围那么多人，要是被听到了，那还得了。 这个大嘴巴，果然不该告诉她的。 “不会吧，你和程潜来真的？” 赵悦颜太惊讶了，以至于她不得不问问清楚。 八月一直在程潜的剧组，难怪一直见不着人呢。 陶星纯就差堵住赵悦颜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她左右四周都环视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说了什么，这才焦急忙慌地纠正道，“你能不能不胡说八道，等暑假过完，把学分拿到，我就不干了，不然我挂科了你以后给我毕业证书给我文凭给我找工作？” 赵悦颜“啧啧”摇头，“谁知道。” “什么意思。” “谁知道暑假过完你们就再不会有联系了？” “还能怎么样，还能怎么联系，我都和程潜说清楚了，等八月一过，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哎呦喂，这些话听着可真是绝情呢！ 赵悦颜还是“切”了一声，“就算你是这么想的，可程潜又不一定是这么想的。” 这下，陶星纯低着头，沉默了。 “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良久，轻飘飘地从齿间飘出一句话，声音很轻，她近似于是在自言自语。 “你也不亏呀，一边可以兼职赚钱拿学分，一边还可以每天都见到程潜，好歹也算是和当红流量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虽然我不是程潜的粉丝，不过，我承认这是一件很要人羡慕的事。” 后面的话也就罢了，前面那句——“你也不亏呀。” ？？ 认真的吗？ 陶星纯满头问号！ 第105章 小年轻甜甜滴恋爱呀 悦颜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这快两个月来，她过得都是什么凄凄惨惨受尽压迫的苦日子。 不仅要应付程潜各种各样无理尖酸又刻薄的要求，要给他养的狗洗澡穿衣吃饭抱着睡觉，最过分的是，她还总是被程潜这个大流氓调戏啊喂。 她哪里没有吃亏，分明就是亏大发了。 哦说起来都怪赵悦颜这个人胡说八道，害得她那天晚上.连初吻都被祭出去了。 “你怎么了？” 赵悦颜见她的脸色不大对，吃完冰棍儿最后一口，擦擦手问道。 陶星纯的手很不自然地揪着书包带子，左拧拧，右拧拧，都快拧出汗来了。 “没怎么。” 想了半天，发现不知道要怎么说，于是她还是转移话题吧。 “对了，这次非非的剧组应援，你要去吗？” 赵悦颜略有些奇怪地反问，“你不是在群里报名了，怎么还需要我去？” 这个。。陶星纯也无法解释，难不成告诉她，自己被程潜抓了个正着，不方便去了？ “我，我这不是。。算了和你也说不清，总之，要是被程潜知道了，很麻烦。” 他这个人小气又是个作精，可会兴幺蛾子了。 “所以我想了想，要不然还是不去了，省得他不高兴，我这个八月也过不好，学分也拿不到，暑假忍辱负重全都白干了。” “不高兴？” “是的，他不爱我在他面前总提路非明，一提就黑脸，还把我行李箱上的飞飞贴纸全撕了，所以说，我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给飞飞应援，被抓到了肯定很倒霉。” 赵悦颜狐疑地往后仰了仰脑袋，“诶，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他不是不高兴？” “啊？” 她迷茫。 悦颜煞有介事地摸摸下巴，“听上去像是…他会吃醋！” 陶星纯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什么和什么？。。吃醋？ “不然他为什么要不高兴？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呀，你私底下要做什么又关他什么事？” 她哼了哼，可不是吗？ “你怎么不仔细想想，程潜该不会是，喜欢你？” 悦颜说着说着，忽然凑近，乌黑的眼珠子转了又转，笑得促狭。 陶星纯懵了，手一抖，书包带子的松紧扣“吧嗒”一声弹开，弹得肩膀生疼生疼。 嘶—— 她皱皱眉，揉了揉。 “我不知道，他没说过。” 程潜除了很会占她的便宜，可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相过一次亲吗？真以为她和他相亲，他就可以随随便调戏她了？ “你是不知道呢，还是装作不知道。” 可偏偏，赵悦颜眯了眯眸子，发出了灵魂深处的拷问。 陶星纯又懵了。 “你别问我，我真的不清楚。” 她哪里懂这些，自己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也不是很想谈恋爱，追星乐得自在，在男女感情那一方面的经验完全为零。 虽然陶星纯承认，要不是程潜，她的生活不会无缘无故发生那么多的变化，或多或少，或明显或微妙。 “程潜要是真的喜欢你，那这个世界也太魔幻了。”赵悦颜表示很不可思议，“我最好的朋友被娱乐圈当红流量看上了，这么说来，我是不是也出息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想想就觉得很过瘾哈哈哈哈。” “你继续做美梦吧。” 陶星纯翻了个白眼，冷漠打断。 程潜充其量也就喜欢逗逗她玩罢了，她再傻也明白，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他前女友可是顾柳那种级别的大美女。 如果她当真，那她可就真成傻子了。 还不如一心一意追星，给路非明做好应援才是最重要的呢。 赵悦颜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怎么那么迟钝啊。” “我迟钝？”陶星纯这就不满意了，她怎么和个过来人似的，说那句话的时候，还一脸的语重心长。 “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呀，点评起别人倒是一套一套的，正经恋爱不也没有谈过，和我一样是空白吗。” “谁说我没有谈过正经恋爱，我和秦漾锁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他锁得死死的，钥匙被丢进太平洋喂鲨鱼了。” 陶星纯瞬间垂下一脸黑线，“这么说那我也是，我和路非明才是男女朋友，我们是热恋期呢。” “你别不要脸了，飞飞也是我的。” 赵悦颜厚颜无耻地拍拍胸部。 “做人不可太贪心，小心一个都得不到。” 陶星纯很速度地回击。 两个人一边排队入场，一边吵吵闹闹，直到检票人员都不耐烦了，“唉唉唉唉，你们俩吵够了没？票呢票呢？别耽误后面的人好吗？” 她们这才收声。 架是不吵了，检完票，陶星纯和赵悦颜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到旁边一个女孩子身上。 那女孩留着一头齐耳短发，不过十五六岁左右，一张鹅蛋脸不施粉黛，却非常漂亮，比那些精心打扮的姐姐们不知好看多少倍，五官清秀别致，身材小巧玲珑，气质透露着特属于江南水乡的柔软清甜——和一朵棉花糖一样。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现在的小男生小女生，皮囊各个都生得那样好看，也不知是怎么长出来的，你说说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别人家的妹妹，就这么可爱呢？ 陶星纯和赵悦颜和个痴汉一样，盯着人家看了好久，明显到人小姑娘都发现了，脸一红，不大自然地别了过去，佯装镇定地整理头发。 陶星纯扯了扯赵悦颜的衣袖，“别看啦别看了，不然显得我俩和变态似的。” 她这才收回目光，口吻很是可惜，“怎么就不能看了？漂亮妹妹就是需要人观赏的嘛。” “嗯，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饶是如此，赵悦颜还是忍不住伸出脑袋打量了一眼，“诶，我发现妹妹好像是一个人，而且对这里也不大熟悉的样子，好担心这么乖巧的孩子被拐走。” “嗯，我也担心她会被拐走，尤其是被你这样的痴汉拐走。”陶星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行啦，咱们进去吧，去找位置。” “她看上去不像是对电竞感兴趣的样子啊，一幅乖乖女的模样，难不成游戏也玩得很溜？” 女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赵悦颜仍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算了不看了，走走走，进场进场。” 晚上七点整，声势浩大的比赛拉开帷幕，万人场馆，座无虚席。 观众席上，大片大片炫丽耀眼的蓝色勾勒出汪洋大海，摇曳出熠熠星光，照亮了深邃的半边夜幕。 特效，舞美，音响，大屏幕，各方面设备堪称一绝，如果不是左右两大块解说屏上赫然写着“ktk夏季赛”这几个大字，陶星纯还真以为自己在看什么眼花缭乱的演唱会，华丽热闹至极。 先是ktk职业主持人和解说就位，再是串场表演，然后才是重头戏——七点半，比赛正式开始。 秦漾所在的俱乐部叫g.u，g.u培养出很多很多非常优秀的职业电竞选手，当年最出名的killer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他退役成为内陆赛区的总教练，隐退江湖，专注培养着更年轻的血液。 现在这一批现役的职业选手，就是killer带的，他也在现场，故而这次比赛，比以往还要更加万众瞩目。 像陶星纯和赵悦颜这种来凑热闹的游戏菜鸟，对于这种专业级别的神仙打架只能看得懂三四分，不过由于现场气氛太好，四处都是热血澎湃的声音。 紧张又刺激的感官充斥耳畔，她们也看得特别投入。 上半场结束，两支队伍打了个平手，一颗心悬着始终掉不下来，平手哎，那可是最令人紧张的结果了。 于是重点便落在了半个小时以后的下半场比赛之中。 陶星纯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貌似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呃…。她只能硬着头皮，在空旷又复杂的走廊里兜兜转转，结果，一不小心，就很巧地又遇见了刚入场时见到的漂亮小女孩。 陶星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然后将自己藏了起来。 因为在女孩儿身边，还有一个高她一头的男生。 两个人的身影笼罩在忽明忽暗的角落，只有头顶上那一束昏昏暗暗的光照着，依稀可以看见轮廓。 悉悉率率的，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 因为地方偏，周围静，故而那声音，本是压着的，却又特别明显。 那个男生有一头非常乌黑秀气的头发，眉眼长得如雕刻出来一般，巧夺天工，毫无瑕疵，宛若上帝杰作。 充满青春气息的美少年美少女，估计是在谈恋爱吧？ 由于这场面实在太令人赏心悦目，所以陶星纯本打算很识趣地转身就走的，不过又忍不住多看两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唔，那个男生，不是别人，居然是lemotea，秦漾？ 我滴个乖乖，陶星纯心想，这算不算撞见什么八卦了？虽然不是明星的八卦，但也是电竞圈炙手可热的职业选手的八卦。 那个秦漾，单手撑在墙上，将女孩子堵在角落里，飞扬着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wok！小小年纪，就会壁咚，了不得呀不得了。 陶星纯又往边上躲了躲，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八卦，当然，她也不忘给赵悦颜汇报情况。 第106章 秦漾耍赖撒娇的套路和程潜一模一样 那厮一看，是她家茶哥有情况，果然焦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什么什么在哪里呢我不信！” “嘘，小点声儿，也不怕被发现了。” 陶星纯非常无语地比了个手势。 “知道了，在哪儿？” “喏，那边，你不会自己看。” 一个人吃瓜是不过瘾的，要两个人才行，于是，在比赛间隙，她俩又鬼鬼祟祟地干起偷窥的勾当。 “我马上就要上场了，只有这几分钟的时间可以和你说话。” 秦漾正处于变声期，声音低低的，却又显得几分稚嫩。 “哦…” 女孩子的脸颊有点红，目光也躲躲闪闪的。 “你能不能，能不能——”她动了动身体，大概是被壁咚所以极度不好意思，不过，话还没有说完，秦漾便脱口而出，“不能。” 他扬着眉毛，神采飞扬，嬉皮笑脸的。 “你先告诉我，我玩游戏的样子帅不帅？” “没，没怎么注意。” 对于这个答案，少年显然是有点不满意的，“你不看我？那你刚才都看了些啥？该不会是看bby那个胖子去了吧！” “啊？你说什么。” 女生有点迷茫，下一秒，她竟然从书包里“哗啦”拿出了几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然后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我是给你送这个的，我刚才一直在看书，我在想要怎么给你讲题目。” 秦漾：…。 他闷闷不乐地将试卷拿了过来，看那架势，差点都要丢垃圾桶里了。 “你牛逼，这么吵的环境都看得下去。” “秦漾，你不要说脏话。” 秦漾：…这也算吗！ “沈妙妙，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女孩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不是你要我来的吗？你说你在这里，要我教你做题。” 他一时气结，“那那那我不是得找个理由把你骗过来么！谁要你这么一根筋，这种话都信了。” 秦漾有些挫败感地揉了揉头发，“早知道你没有什么意思。算了，你还是我抱一下吧，我马上就要场了。” 那个叫沈妙妙的女孩儿听到这句话，脸又是一红，支支吾吾开口，“不。。要。”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很是顾虑，“要是被看见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秦漾开始撒娇耍赖哼哼卿卿，“只是抱一下而已嘛。” …。 “好吧，只是一下。” 最终，女孩子妥协。 黑发少年笑嘻嘻地伸出细长的手臂，为了配合她的身高，还特意俯下身，将脑袋埋在少女的肩膀处，紧紧将她抱住。 一秒，两秒，三秒，不松开。地和一只粘人的大狗狗差不多， “秦漾…” 女孩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他这才起身，随即在她细腻白皙的脸庞啄了一下。 “你这是？” 女孩儿错不及防地揉了揉脸，晕晕的，没有反应过来。 秦漾洋洋伸了个懒腰，“打游戏很累的，我需要充电。” “什么意思？” “亲你一下我就恢复电量了。” 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蛋，洋溢着得逞的狡黠。 陶星纯看到这一幕，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仿佛看见了什么很眼熟的场景，程潜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且容貌特别嚣张跋扈的张扬凌厉型男生，都特别会耍无赖？！ 赵悦颜已经一口气快要昏过去了，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指，“这两个人，是不是在谈恋爱？” 陶星纯转过头，深表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幸灾乐祸地安慰道，“十有八九是的，赵同学，你不是说你和他锁了吗，钥匙还被丢到太平洋去了。” “你少得意。”悦颜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没想到呀没想到，秦漾居然偷偷摸摸开始早恋了，而且，谈起恋爱来，居然这么奶，和他打游戏那种简单粗暴风完全不一样。果然，在软妹面前，再狂的人也是凶狠不起来的。” 奶？ 陶星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词。 她想起程潜身上也会有一股很甜很好闻的奶香味，而且 他也这样抱过她。 噗通，噗通，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心跳声，就像是现在这样，光是想起来，依然会跟着跳动着。 噗通，噗通。 很响亮。 赵悦颜非但不觉得难过，反而是一幅吃到了糖的表情，“虽然秦漾谈恋爱会失去我这样子的女友粉，但是，不得不说，年轻真好，我也想像他们这样谈恋爱，好甜～～～” “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的颜值多般配。” 关于这一点，赵悦颜倒是很明白，“秦漾是个颜狗，丑的他不会喜欢的。” 陶星纯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是啊，丑的我也不喜欢。” 她又忍不住盯着女孩子看，呜呜长得好可爱好漂亮男朋友也这么帅还会打游戏，她柠檬了。 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和赵悦颜同样感慨着，谈恋爱啊真美好啊。 “哎，你说，程潜会不会也对女朋友这样？” 赵悦颜一边偷看，一边撞了撞陶星纯的肩膀，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她问傻了。 陶星纯暗暗腹诽，这女的是不是装了什么雷达，总是一问一个准儿？ 她刚才就莫名其妙想到程潜了。 “你怎么突然又扯到程潜身上去了，我怎么会知道。” “我。。随便问问啊，你脸红个啥。” 她赶紧否认，“我哪里脸红啊。” 赵悦颜则不屑，“那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 “不要，你还看不看你的秦漾了！” “哦对，这才是正事。” 追星归追星，道理赵悦颜还是非常清楚的。十几岁的男孩子，长得又好看，又有钱，哪里会安安分分的哟，不恋爱才算是浪费大好时光了。 更何况，人家也不是明星，谈恋爱怎么了？虽然是早恋。 赵悦颜很豁达。 嘻嘻。 就是觉得自己他妈的失恋了罢了！钥匙没有被丢到太平洋，心碎太平洋还差不多！ 她和陶星纯两个继续偷偷摸摸地暗中窥探。 “行啦行啦我要去比赛了。”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秦漾心满意足，临走的时候，还掐了掐沈妙妙的脸。 “秦漾——” 她忽然叫住了他。 他转身，高高的个子挡住了那抹昏暗的光线。 秦漾对着沈妙妙笑笑，一脸期待，“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呀？” 女孩儿的脸红红的，摇摇头，只憋出了四个字。 “比赛加油。” 于是，少年的脸上仿佛绽开了一朵无比恣意自信的花，上扬着嘴角，他对着她比了个手势，“放心，漾哥专虐菜逼三十年。” 沈妙妙“噗嗤”一声，笑眼弯弯，甜到人的心里去了。 “操，老子的女朋友真是太他妈的可爱了。” 秦漾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那你也不要忘了做卷子呀，虽然你很会玩游戏，可是你的成绩也很差，念书不用功，又很顽皮，秦叔叔都说要把你赶出家门了。你要是真被赶出去了，我爸爸就更加不同意了，他本来就很反对早恋，我都不敢告诉他。” 秦漾一听，耷拉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儿，撇撇嘴，“沈叔叔那是公报私仇，他就是不喜欢我的教练所以对我也有偏见，天天说我不务正业，以后没有前途，我爸都不说什么，就他管的宽。而且我现在可以赚很多钱了，以后养你没问题，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带你私奔去。” 沈妙妙的眼角又弯了弯，“这可不好。” “还有，你听我爸瞎说，他就我这一个儿子，赶出去了他就绝后了，他也就知道吓唬我。再说了，我妈肯定舍不得我流落街头。我小时候离家出走过一次，哎哟，我妈在家哭得呀，都快和我爸同归于尽了。” 沈妙妙眼里的笑意已经快溢出来了，“真的吗？” “那必须是真的。”秦漾看了一眼时间，“算了不和你说了，等有空再告诉你，我要比赛去了。” 陶星纯和赵悦颜眼见着他从她们的方向走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妈呀！心一惊，做贼心虚地打算溜走，正手忙脚乱着，结果那头便扬起一个声音。 “hello，你俩看够了吗？” 秦漾歪着头，双手吊儿郎当地插在裤子口袋里，就这么看着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 时间好像静止了，她们僵在原地，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呃，居然早被发现了，这就很尴尬了！ 赵悦颜比较豁得出去，干脆白眼一翻，开始装瞎，她一边在地板上摸来摸去，一边问陶星纯，“那个啥，小妹妹，厕所在哪里呀？” 陶星纯立马反应过来，“啊，那个什么，我知道在哪里，我我我现在就带你去。” 两个人就这么灰溜溜地跑走了。 这一系列蛇皮走位看得秦漾那叫目瞪口呆：6666还有这种操作。 看完比赛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这一场，gu战队赢得毫无悬念。 陶星纯和赵悦颜心情舒畅，大晚上的天气也不错，凉风嗖嗖，吹得人很舒服，她们也不回家了，索性打算去夜市吃宵夜，刚好，辛一也放假，三个人，难得聚餐。 碍于上次喝醉酒的窘态，陶星纯这次说什么也不再喝酒，哪怕是一小口的菠萝啤都拒绝。 赵悦颜倒是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还嘲笑她，“大夏天的就是要炸串配冰啤酒，你也忒没有意思了。” 辛一则摸摸鼻子，无奈笑笑，“大家还是都少喝点吧。” 第107章 是不是大流量程潜给你打电话？ 陶星纯乐呵呵捧着可乐，啤酒也不过才叫了一瓶，三个人，倒是点了一大桌子的烧烤。 赵悦颜吃到后面，吃嗨了，非要拉着她自拍，她几乎没有自拍过，对镜头躲避是本能，总是觉得照出来怪模怪样的，对这些兴趣也不大。 其实陶星纯也不介意拍照，前提是，她能够长得再漂亮那么一点儿。 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也想看看自己拍出来到底是什么效果，所以并没有拒绝得很果断。 呃，只是，为什么别的女孩子照出来都非常自然且好看，她就这么傻里傻气的呢？ “挺好看的，你不要总是一个表情。” 陶星纯狐疑地看了一眼，“真的吗？” 赵悦颜挥挥手，顺口又说了一句，“你发朋友圈吧，要大家也看看，省得身边异性缘都快灭绝了。” 说完，往自己嘴里送了块儿烤金针菇，继续抒发感慨，“你今天不是看见秦漾和他女朋友了吗？这俩颜值之间的神仙恋爱，我吃十斤柠檬。” “所以说，趁年轻，你也赶紧脱单吧，恋爱多美好啊。” 赵悦颜一边说，一边看着月亮叹道。 这些问题，陶星纯从前其实没有考虑过，她不怎么会和男生打交道，因为初中那些不大好的记忆，也不是非常愿意和男生交朋友，后来更是一心一意追星，直到今天，才仿佛被人拉回到了现实世界。 谈恋爱，没想过，总觉得好遥远，可一转眼，她已经母胎solo了快二十年。 陶星纯正托腮想着呢，赵悦颜就趁她不注意，拿过她的手机，自作主张把照片给发了。 “喂你——” “哎呀，没事的。” 她把手机抢了过去，作势要删掉，结果刚一点进去，就收到了一个提示，原来是辛一点了个赞。 陶星纯抬起头看向他，他的嘴角正衔着温温浅浅的笑，“别删了，挺好看的呢。” 于是这下，她便也动摇了。 “可不是吗，删了干什么，给你留着征男友，万一有谁看中眼了呢。” 虽然陶星纯觉得很奇怪，也并不是非常赞同赵悦颜的胡说八道，不过，算了，不删就不删，就要这几张照片挂着吧。 夜宵吃完，也快晚上十二点了，三个人住得近，一路就这么散步回去，就当做是饭后消化。 月亮静默地照着寂寥无人的街道，树影婆娑，枝条细碎，远远望去，天上宛若洒下星光，马路两旁，散发着属于夏天的桂花幽香，飘进了发线里，钻入毛孔间，沁人心脾。 以前高中放学，他们几个人便经常相伴走回家，有时候还会人手一杯奶茶，一份鸡排。 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吐槽数理化太难，考试题目太刁钻。 似乎只要是能说出口的，百无禁忌，话题总是曾不出穷。偶尔，也会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走回家，却也不会觉得尴尬。 后来上了大学，就鲜少像现在这样三人行了。 不过好在大家都没有什么变化，并不生疏也不陌生，这种感觉还是和高中一样，很踏实，很舒服。 陶星纯暗忖，肯定还是因为彼此都是单身狗的原因，想到这个，她忽然问辛一，“辛一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喜欢的人？”他思考了一下，却摇了摇头，“没有。” 赵悦颜也好奇，“那有没有喜欢你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呀。”辛一挠挠头，表情略有点羞涩，“不过好像是有女孩子匿名送过我吃的，但我不知道她是谁。” “哇，还有这种事呢？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俩。” 他更腼腆了，“我就是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悦颜和陶星纯还挺替辛一高兴的，他分明生得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学习好，性格也温柔。可就是因为小时候身体出了一点儿问题，导致他并不完全和其他男生一样，高中还因为这个受到过耻笑排挤。 这一点儿，很可惜，不然一定也是另外一种光彩照人的人生。 不过，所幸他上了个好大学，遇到的也都是好人，肯定会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喜欢他，珍惜他。 赵悦颜继续追问，“辛一呐，如果你喜欢上谁，会怎么样？” “我吗？”辛一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思考了很久，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说，“我也不知道呢。” 便有个人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你会不会总是调戏她，要她帮你干各种各样的事，在她面前像个小孩儿一样，爱耍无赖，爱撒娇，还很喜欢逗她，会不会占她便宜，比如掐一下她的脸，又比如——” 陶星纯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完，当她喋喋不休如机关枪一般扫射的时候，悦颜和辛一很有默契地歪过头，齐刷刷地盯着她看，并且，眼神意味深长。 呃… 陶星纯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啧啧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谁在追你？而且是用这种方式在追你？”赵悦颜眯了眯眸子，和福尔摩斯一样摸摸下巴，“我感觉，你好像有情况啊。” 啊？ “我没有，就是最近电视剧看多了而已。” 陶星纯转过头，掩饰慌张。 但这哪里躲得过赵悦颜的火眼金睛和八卦嗅觉，她在脑海里搜索一番，然后眼睛瞬间放大了一倍，“我靠，该不会是程潜吧？” 陶星纯一听到这个名字，心脏瞬间漏掉一拍，“不是，你怎么总是往他身上扯啊？” “虽然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他一个大明星真的会和普通素人在一起？不过他可算是你身边唯一一个异性了吧。” 辛一则咳嗽了一声，“那个什么悦颜，我也是男生。” 赵悦颜看都没看一眼，挥挥手，“哎呀你不算。” 辛一：咳咳咳咳。 “我都说了是电视剧看多了啊，再说了，我是想到秦漾在他女朋友面前的样子，所以才这么问的。” “哦…这样子。” 赵悦颜狐疑地点了点头，将信将疑。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两个在某方面确实也挺像的，你说，程潜追女生的方式会不会也差不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直接给了陶星纯一个眼神。 这下子，她想要吐血了。 赵悦颜这女的，有时候，真的很会猜，一猜一个准儿，虽然他到底有没有在追她还另说，但那张撒娇耍赖胡搅蛮缠占人便宜的功夫…和秦漾简直一模一样。 “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 她刚说完，手机就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因为街道安静，没有什么人，所以铃声显得格外突兀明显。 陶星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当即想要倒地昏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潜。 她不想接，或者说，不想当着赵悦颜和辛一的面接，感觉怪怪的，于是就给挂断了。 “谁啊，你怎么不接啊？” 赵悦颜随口问了一句。 她想都没想，直接甩出一句，“没谁，一个诈骗电话。” “哦。” 五分钟以后，手机又响了起来。 于是，三个人走着走着，脚步不约而同地都变慢了，赵悦颜和辛一都心照不宣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啧啧啧，有、情、况。 陶星纯觉得一个头四个大，程潜他还有完没完了？ 她咬咬牙，又果断给挂了。 赵悦颜转过身，笑嘻嘻地问，“这次又谁啊？” “…。不认识，卖保险的吧。” “行吧行吧。” 结果，三分钟以后，手机又响了。 陶星纯：！！ 程潜好像和她杠上，一个不接，另外一个就使劲打，而且间隔一次比一次短。到最后，仿佛是在比谁的手速快，到底是她挂得快，还是他打得快？ 在诈骗电话，卖保险，推销房地产种种名义都被用过之后，赵悦颜已经替陶星纯想了另外一个身份了。 “陶星纯，这次是不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几大流量之一，最年轻的金像奖影帝程潜给你打的电话呀？” 于是，陶星纯拿着手机，整个人都僵掉了。 虽然她也很想否认，不过面部表情还是非常无情地出卖了她。 “算了，你接吧，不然这一路上都不安生。”赵悦颜憋着笑，“你说是不是呀，辛一。” 辛一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也大概猜到了，“是，星纯的男朋友？” 悦颜摇摇头，“目前还不是。” “你刚才说什么，影帝？” “或许你知道程潜吗？” 辛一想了想，然后异常果断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星纯有段时间，每天都在骂他。” 不仅每天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面开骂，而且还逼他注册微博，为她们创办的黑站凑粉丝量。 赵悦颜听罢：… 她略有些尴尬地将头发一甩，“哎，今时不同往日，往事无需再提。” 语气要多感慨有多感慨。 所以说，以后不要随随便便骂一个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成为你未来男友或者是发小的老公。 为了远离八婆赵悦颜，陶星纯气呼呼地到马路另外一边去打电话。 “喂，你干什么！大半夜的连环夺命？不知道我睡觉了哇。”一接通，她就劈头盖脸没好气道，“你无聊。” “对啊，我就是很无聊，你咬我？”程潜的语气懒洋洋，“十分钟以前还在街头快乐夜宵，现在就睡觉了？陶小姐的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第108章 互尬儿歌 嗯嗯？陶星纯一愣，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吃宵夜的？ 哦，想起来，都怪朋友圈里那几张照片。 他看见了？ 陶星纯撇撇嘴，“你可真闲，到现在还没有收工吗？” “我已经回酒店了。” 嗯？ 她略有点惊讶，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平时都要到两三点去了，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都没有十二点。 “那你还不快点睡觉，有这点时间还要打电话骚扰我，又要熬夜修仙了是吧，也不怕有一天猝死哇。” “你放心，如果你真的猝死，到时候我一定风风光光出席你的葬礼，还给你送一个最大的花圈，上面写着，影帝程潜，音容犹在，我们会永远想念你的。” “猝死？”程潜凉凉地“呵呵”两声，伶牙俐齿，毫不在乎，“这么诅咒你唯一一个相亲对象，也不怕以后没有人会娶你。” 陶星纯闷闷回击，“我有没有人娶，和你又没关系。” “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能不这么傲娇，或许我会觉得你更可爱一点。”程潜半点都没有生气，口吻依然散漫慵懒，“我睡不着。” 陶星纯咬咬唇，“哦，所以你就打电话来烦我。” “是呀，我本来就睡不着，一看到你还特别开心地在外头玩耍，就更睡不着了，你说，要怎么办？” 怎么着，还不服呀？ 陶星纯在心里默默回击。 “程潜，你这个小气鬼。” 这句话刚说完，她便听见他似乎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一声。 小气鬼。 “陶星纯，你给我唱首歌听。” 她又听到了电话那头的风声，她推测，程潜应该站在阳台，大半夜不睡觉，赏月呢？ “我不会唱歌，而且，我唱的很难听。” 他又兴什么幺蛾子呢，十二点钟要她唱歌。 陶星纯扭扭捏捏，老大不愿意。 程潜倒也没有拿什么学分的事来威胁她，他只是轻飘飘地说，“拍戏一天很累的。” “我需要充电。” 很干净的声线，很清晰的声音。 陶星纯就这样站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只剩下吹拂而过的风，除了她，再无旁的影子。 她停留在原地，不往前走了，因为她仿佛看见程潜倚在栏杆上，上下丢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打火机，那副模样慵懒而又舒展，像一只眼睛很漂亮的猫，浑身都缭绕着紫色的气息。 “陶星纯，我要你听你唱歌。” 他又重复了一遍，隔着屏幕，声音却仿佛贴着她的耳朵，这么近，这么近地传了过来。 陶星纯的脑海里又忽然浮现出另外一个场景。 “打游戏很累的，我需要充电。” 秦漾好像对沈妙妙，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然后，他就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这是他亲她的借口。 那么，程潜说，“拍戏很累的，我需要充电。” 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只会唱儿歌，儿歌是给小孩儿听的。” 他半点都不在乎，“我就是小孩儿啊。” “你不要脸吧。” 程潜又笑了一下，“你管我？反正我就是要听。” 陶星纯的表情很为难，这个人，还真是麻烦。她这是站在大街上，唱歌被听见，多丢人啊。 虽然来来往往也没有什么人，但是，突然唱歌，很像个神经病哎！ “你为什么非要听我唱歌。” “因为我睡不着。” 这是什么理直气壮的理由呀？ “你睡不着就睡不着。”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第一天来灵山答应过我什么？” 果不其然，程潜丢出这样一句话。 陶星纯：…早知道就不一时心软，说要管他了！ “我反悔了行不行。” 哪里知道，他在电话那头，竟然丢出一句，“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拍戏，而你却在吃烧烤，你也不想想这假到底是谁给你放的。”末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有没有良心啊？” 靠。 她怎么又觉得自己是个抛弃妻子，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渣女了？呸，虽然这个词形容自己，非常不恰当。 陶星纯忍不住反驳，“你敢说条件艰苦？你好不好意思呀，专属vip休息室，住的五星级酒店豪华套房，整个团队和保姆似的伺候你，导演也得看你脸色，剧组一霸，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不就是你吗？” 程潜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以一种忧愁哀怨的语气说道，“唔，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干什么呢？ 上演一出孟姜女委屈地哭长城？ 陶星纯咬牙，才不吃这一套。 “林雅前几天进组了，她才是女王，我是被女王压榨的小白菜。” 呃？这下，她的表情又很是狐疑。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睡不着，你给我唱歌听。” 陶星纯：… 简直无奈又无语。 算了，不给他唱歌，感觉程潜能闹到天亮，她可不想因为他牺牲掉宝贵的睡觉实际，以及，她也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蹦跶个不停了。 陶星纯想了想，搜肠刮肚也只想起《种太阳》这么一首儿歌，她清了清嗓子，豁出脸面开始唱了。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血多的太阳。” 诶？ 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一个.一个送给…送给。” 她好像忘词了，正努力想着，倒是程潜，在电话那头，清晰地接出了下句。 “一个送给送给南极，一个送给送给北冰洋，一个挂在挂在冬天，一个挂在挂在晚上。” 还别说，他唱起歌来，和平时说话不完全是一个声线，反而很像个小孩子，稚气又清澈。 挺好听的，至少比陶星纯唱的好听。 她很是惊讶，“诶？你也知道这个？” 程潜看上去，可不像是听儿歌的人。 “废话。” 他不怎么客气地吐出两个字。 “哦，那你真了不起。” 程潜不屑，“陶星纯，你很不敬业知道吗，给我唱歌还需要我来提醒你歌词。” 她不服气，“我又不是专业歌手，而且，给你唱歌已经很不错了。” 陶星纯忍不住“切”了一声，然后索性换了首歌。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哪里知道，她洋洋刚唱完上句，程潜便哼道，“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陶星纯：？？ 他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呢！ 她就不信了，程潜能每首都会？陶星纯不给他继续唱下去的机会，立马又换了一首。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的响亮。” 程潜：借我一双，小翅膀，就能飞向太阳，我相信，奇迹就在身上。 …。 再来！ 陶星纯：你说你喜欢森女系，而我多了一个g。 程潜：就像love，去掉一半变loli。 靠！ 遇到对手了？ 没有想到，程潜这个小蹄子战斗力居然那么强。 陶星纯不服输，拿出杀手锏，“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 下一秒，程潜懒洋洋，“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呀喵喵喵喵。” 于是陶星纯咣当一声，差点滚到地上。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会啊？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歌都听过。 还真是看不出来。 陶星纯阴恻恻评价几番，“你不去当歌手，还真是可惜了。” 当然，她是真心的才怪。 “不要这样，还是要给现在几个华语歌手留点面子的，我要是当歌手，他们的饭碗就丢了，做人要善良。” 呸，自恋，不要脸。 她暗暗腹诽。 “我说你自己不是挺能唱的？非要听我唱然后砸场子，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有意思啊。” 嗯，确实挺有意思的。 程潜就是喜欢惹她，喜欢看她炸毛的样子，和一只张扬舞爪，气急败坏的小刺猬一样。 “算了，你别说话，我来唱。” “哼。” 陶星纯其实想说，她才不想听，不过，到底还是鬼使神差地没有挂电话。 “这首歌要比《种太阳》好听很多。” 嗯？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一闪一闪亮晶晶…” 陶星纯没有想到，程潜唱的是《小星星》。 他的声音软软的，很干净，夹杂着少年和男人之间特有的气息，和一阵风似的，轻柔地吹在自己的耳畔，带着很淡很浅的薄荷香。 陶星纯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果然，满天都是小星星。 就像是银河系将大大小小的星云洒在了太空，勾出一道又一道璀璨，闪烁着如宝石一般的耀眼光芒。 “潜哥，到你了——” 电话那头，又多了一道模糊的男声，听上去，大概是陆白。 程潜“哦”了一声，然后恢复了以往的语气，他对陶星纯说，“早点回家，早点睡觉，我挂了。” 陶星纯的视线还在一团一团的云层之间，就听见他说要挂电话了。 哦，说打过来就打过来，说挂电话就挂电话。 她用力吐出两个字，“再见！” 程潜听罢，却故意扬起语调，“嗯？怎么好像还挺舍不得。” “没有，我还想你早点挂呢。” 她撇撇嘴。 他依然只是轻轻浅浅的笑，“下次再给你唱歌。” 哦。 谁要听，哼。 程潜将电话丢给陆白，然后从山头跳了下来，顺势掐灭了烟头。 “潜哥，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他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干。” “好的吧。” 其实陆白也只是试探着问，他知道，潜哥肯定不会和他说的。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特立独行。 第109章 下马威 半个小时以前，王凯瑟发现程潜不见了人影，可马上就要到他的戏份了，便派陆白去找。 陆白当然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只能碰运气，蒙头瞎找。 结果，就看见他兀自一个人坐在山上，一边抽烟，一边…唱歌，而且还是，唱儿歌。 陆白很诧异。 程潜就这么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专注而投入，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的动静。 仿佛快与夜的寂静融为一体，只有那么一点单薄的月光照在他的黑色t恤上。 他穿得少，人又瘦，风吹起大半衣摆，还有他的发。指尖夹杂一根烟，偶尔抖抖烟灰，漂亮的下颌线缭绕在朦胧烟雾里。 而程潜抽着烟，然后唱着《种太阳》，《小星星》以及《学猫叫》？ 这很不相配好吗，到底是什么样一种不和谐的画风啊？ 一个沉溺于尼古丁味道的妖精，从嘴里吐出来的却是，“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 陆白一脸黑线，潜哥到底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癖好。 他又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发现，哦，人家原来是在打电话，所以，是唱给别人听的？ 看这个时间点，该不会是哄小女生睡觉吧。 陆白犹犹豫豫地喊了喊程潜，因为还有五分钟，就到他的戏份了，而且和他对戏的是林雅，迟到了可就不大礼貌。 程潜这才从山上跃下，轻轻松松，很放荡不羁，顺手还掐灭了烟头。 “潜哥，去吧衣服换了吧，雅姐已经弄好造型了。” “嗯。” 他没有什么反应地点了点头，然后往片场走去。 现在是零点过十分，不过离收工还早，程潜和陶星纯说早就回了酒店，纯属子虚乌有。 因为配角有几场戏，汤导一直不大满意，偏偏他又是个完美主义者，钻牛角尖到了极其古怪的程度，还有强迫症，不拍到顺心便罢休。 就这样来来回回ng了不知多少遍，一直拖到了现在。 林雅是前几天才进组的，因为她在国外参加电影节，已经算是所有演员里最晚的一个。 她的咖位大，也无人敢说什么，一进组，便是浩浩汤汤的阵仗，整个剧组似乎都笼罩着四个字，“老娘来了。” 一些女演员甚至都不大敢说话了，因为雅姐的气场太强。 众人感慨，不亏是走雷厉风行御姐风格的女人，估计也只有这种级别，才能镇得住程潜。 她进组了个把天，真正和程潜对戏，也不过只是昨天的事。 林雅对程潜这个人很有印象，毕竟是当年最年轻的影帝，争议颇大，在业内激起千层浪，而这些年，他在圈内的势头更是越来越足，让她不得不有耳闻。 能入得了她耳的人不多，尤其是后辈，程潜算一个，那还是因为他多少得了个有分量的奖项的缘故。 林雅本对他们这些年轻的男演员，多多少少有些不屑的，她已经过了小花旦的时期，不需要靠流量博热度，走的也一直是高端逼格的国际化路线。三十岁以后，重点更是放在电影圈，尤其是国外那些顶级的资源。 故而对还在上升期的流量小生，或多或少持俯视态度。 当初知道《大唐》男主定下的是程潜，她甚至还略有些不满，觉得他太过年轻，不能胜任这样的角色。而林雅这次能够接《大唐明月》，一方面是因为汤导的人情，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那五千万的高价片酬。 她本是抱着捞一笔钱的态度接下这部戏，直到亲眼见到程潜的那一刻，不得不承，饶是自己千般不屑，却还是实实在在地被震了一把。 林雅知道程潜那张脸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有话题度，平时倒也未曾关注过，零距离接触，才知道所言非虚。 他确实相当优越，除了身高身材还有气质，光是一张不似凡人的脸蛋，就足够在圈内成为顶级。 初次见面，话也不多，对她的态度既不阿谀奉承，也不套近乎，只是稀松平常地尊称一句“林老师”，竟还能看出三四分冷淡之意。 林雅心里只道“有趣”二字，这个年纪轻轻的影帝，倒是很高傲，很狂。 凌晨十二点半，是程潜和她两个人第二次正式搭戏——一场在雨里打斗的夜戏。 难度系数很大，不仅需要吊威压，大量的动作场面，而且还需要人工降雨，更危险的是，因为是实景拍摄，所以周围群山绵延，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出事。 从前某剧组出过意外，某个群众演员就是从山头滚落不幸身亡，自那以后，各个剧组便格外注意。 本是绿棚拍摄，后期再用特效，不过汤导为了追求效果，思索一番，到底还是改用实景。 由于难度比较大，要求比较高，林雅以身体不适为由，改用替身上场。 就在大家自然而然地以为，男主角也会用替身的时候，程潜却说，他自己来。汤导当然是觉得演员亲自上再好不过，却也意外程潜这么干脆。 凌晨一点，一切准备妥当，两个演员，高悬于空中，四周则是悬崖峭壁，还有倾盆而下的大雨。 剧本要求，这场戏是秋雨娘刺杀江映月未果，反而暴露行踪，二人在天鹫山展开一次追逐。 武术老师亲自在一旁指导，程潜以前有过动作戏的经验，所以舞刀弄枪对他也不算难事，替身演员更是专业的，吃过的苦比吃过的饭都多。 不过才ng了几条，程潜便找到了感觉。 林雅和导演坐在监视器前，手里端着咖啡，穿着保暖大衣，就这么看着替身和程潜之间的打戏，身为全剧组分量最重的演员再加上女一号，她有权要求替身怎么演，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四条下来，汤导喊了一声“cut”。 林雅却皱了皱眉，拦了下来，“导演，这场戏的要求是秋雨娘行刺被发现，反被江映月的人马围剿。先不说到底是哪一方处在弱势，按照常理，秋雨娘身为女子，体力肯定不及成年男性，江映月的模样虽然是清隽文秀，不过也是受过朝廷十几年秘密训练的第一神探，再怎么样，各方面素质比之秋雨娘，肯定要强不少。再说，剧本设定，秋雨娘江湖间长大，一身粗蛮习性，学得不过也都是野路子和三脚猫的功夫，武功行风直白，弱点很多，不及江映月灵巧高超。替身演得太过刚强，反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刚才那几组镜头，乍一看会觉得画面很美，仔细看看，却经不起推敲。” 第110章 被为难 这一点，当然也是因为替身是男性的原因。 “所以我觉得，不如再试一试，为了更好的视觉效果。” 她坐在监视器旁，轻轻扇动手中的剧本，对着身边的汤导莞尔笑笑。 汤导沉默地听完这番话，推了推墨镜，操着一口港味普通话，“这些我都有考虑过啦，程潜的完成度很高，没有非得重拍的必要。” 林雅淡笑一声，“是哦？其实我这次在威斯特电影节上，向很多名导讨教过电影经验，也一直在尝试着借鉴那些大家的拍摄手法。因为我也有考虑过自己当导演，回国这段时间，已经在筹备项目了，所以一时导瘾发作，才会指手画脚了些。” 她说完，抿了抿咖啡，顾左右而言他。 汤导倒是来了兴致，“看来如果mory你自己当导演的话，是对这一条不满意了？” 墨镜汤和林雅的私交其实不错，不然，林雅也不会这般不识相地给他提意见。 “这是您的电影，你自己觉得满意就好。” 她还是笑了笑，并未明确表态。 汤导哈哈大笑，“行，那就再来一条吧。” 他拿起对讲机，和替身演员详详细细地讲了一下要求，然后和程潜说了句，“阿潜，辛苦啦，刚才的效果很棒，不过还差那么一点儿。” 他没有异议。 于是，又补拍了三条。 林雅则静静地看着监视器，三条过后，蹙眉，依然摇了摇头。 “汤导，还是有很多细节我不满意，再来几条吧。” 林雅对细节不满意，可汤导却对程潜很满意，只不过，她精益求精的严苛态度，他也不能否定。 汤导拿着对讲机，“阿潜，你还行吗？需不需要休息？” 威亚吊太久，对人产生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尤其是曾经受过伤的人。 可是，话还未说完，林雅便打断，“一口气拍完吧，休息太久，状态很容易调整不过来，反倒浪费拍摄进度呢。而且，他是个男人，应该能吃苦吧？这点敬业精神，还是要有的，不过才拍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才一个多小时，而已。 说这句的时候，鼻翼微微嗤着一股不屑的气息。 汤导想了想，决意还是去和程潜沟通一下，现在是两种意见，一个是他主张的身体为大，最好休息一会儿再拍，另外一个，则是林雅的一鼓作气，坚持拍下去。 程潜静静地听着，汤导的口吻略有些为难，显然，平衡好两方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喝了口水，“继续拍吧。” 态度很平常，就连情绪都没有什么起伏。 于是，五条，十条。 来来回回，已经数不清。 不管多么细致末尾的小缺陷，又不管画面到底已经多趋近于完美，林雅似乎都能够一眼就看穿个中不足，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汤导承认，她是一个很专业的顶级演员，或者，以后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导演。 可程潜的团队却觉得她过分吹毛求疵了些，气不过去和导演抗议。 他们的理由…呃…听着貌似也非常有道理。 毕竟，亲自上阵拍的人不是她，是程潜；吊在半空之中，在山间夜里接近六度的温度下，还得淋着大雨的人是程潜；手拿几斤重道具还得完成高难度动作戏的人，亦是程潜。 林雅虽然咖位高，有资格指手画脚，可她这种行为，和鸡蛋里挑骨头有什么区别？未免有些针对人。 不知是第几条，威亚才被缓缓放下，程潜落到地面的第一时间，是吐了一口雨水。 王凯瑟和陆白见状，赶紧冲过去，急忙扶住了他，“阿潜，你觉得怎么样？” 他抿了抿唇，似乎是缓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拭去嘴角的湿润，“我没事。” 声音很是低沉。 那张清隽的脸庞褪去了妆容，却显得愈发白皙英挺，仿佛一块儿带着泥泞的玉，经受雨水激荡，原有的纯净总算显山露水。 陆白都快哭了，“这看上去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也就他刚出道那一会儿，拍《月光》的时候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 这一伤，就差不多伤了两年才痊愈。平时拍戏，周围的工作人员也一直提醒他要注意，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结果，这次又是打戏又是雨戏，还持续拍了差不多快三个小时，天都要亮了。程潜连着两天没有睡觉，戏份满满当当，也没有时间吃东西。 就算他是铁打的，那也撑不住啊。 “潜哥，我扶你去休息。” 程潜的身上都湿透了。 陆白刚说完，林雅就撑着伞走过来，方向却不是程潜，而是他身边的替身演员。 她只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眉眼上挑，就当作他完全不存在一样，只是对替身说着，“刚才，还差一点儿才达到我的感觉，你过会儿再试一次。” 纵然替身是专业的，被这么折腾多少也有怨言，“雅姐，我实在是尽力了，要不，您来拍？” 陆白则在心里用力地点头，“就是啊，你就知道说，有本事也在雨里吊个威压，三个小时不休息，拿五千万片酬不拍戏，你来剧组养老？” 林雅却挑眉，“哦？”了一声，“你不过只是我的武打替身，却拿着武替文替两份薪水，如果你把另外一份吐出来，我当然可以只关注你的武打部分是不是到位。” 她说得很是轻飘飘。 撑着伞，优雅如天鹅，与眼前湿漉漉的泥泞一片，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这下，替身演员也无话可说了，毕竟，他靠这个吃饭。 “雅姐，你说到底要怎么拍你才满意。” 替身演员索性自认倒霉。 “一会儿我教你，你好好听。” 林雅有些不耐。 她自顾自地指导替身，当周围人都仿佛不存在。 五分钟后，林雅点了点头，“你的悟性不错，兴许比那些奖项掺水的明星，还要强一点儿。” 听着是在夸人，实际上又话里有话，替身傻乎乎地没有听出来，还腼腆笑笑，怪不好意思的。 第111章 看他不顺眼？ “汤导，这边已经沟通好了，再来一次吧。” 林雅撩了撩垂在肩上的发，漫不经心道。 还要再来？这是今天第几次了？不把人当人看呐？ 王凯瑟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他跟着冒了出来，“汤导，既然是替身的问题，那就只补拍替身部分吧。” 哪里晓得，林雅却不同意，她瞥了王凯瑟一眼，满是不屑，“张文不是专业演员，拍戏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带他，拍出来的效果非常干，很差。” 王凯瑟这就不懂了，“一场动作戏还看什么演技？你直接要你的替身在空中挥两下不就好了吗？” 她问，“你是谁？” “我是我家艺人的经纪人！” 王凯瑟也是个暴脾气，小白眼儿就快要翻到天灵盖，他抬头挺胸，将不爽的神情摆到明面上。 怎么着？他还怕一个林雅？ 林雅听完，嗤笑一声，经纪人，程潜的经纪人？她意味不明地吐出三个字，“难怪呢。” 王凯瑟更不爽，难怪你妈难怪！不就是一个比程潜早出道几年的大花旦？到底有什么优越感啊，不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不起流量显得自己的品味很高端很独特很与众不同？ “我要怎么样才能去说服一个连戏都没有拍过的人呢？”林雅故作思考，“因为不管我到底有多专业，和你们这类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来说，都是对牛弹琴。” 王凯瑟气结。 靠，都是混娱乐圈的，千年狐狸还玩什么聊斋？ “经纪人先生，我想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演员，经验要比你，哦不，要比你的艺人，丰富很多，我知道怎么拍才能拍出最好的视觉效果，我不接受我主演的电影有那么一点儿瑕疵，那会要很不舒服的。” 陆白在心里暗骂一句，针对人就针对人，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阴阳怪气。 王凯瑟继续翻白眼，“行，那你倒是亲自上阵来带你的武替。” 她的语气抬高了三分，“听你的意思，这场戏份我是男主角？那么请问《大唐》请贵公司艺人，又有什么用呢？” “你——” 话到嘴边，王凯瑟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都是要合作几个月的演员，现在一开始就闹那么难看，以后要怎么办？而且，演员不合，还很容易被拿去做文章，毕竟剧组有那么多人看着。 于是，这下子，双方的气氛都陷入尴尬的境地，连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嗅到了很不友好的气息，汤导推推墨镜，有些为难。 显然，林雅一方面是为了自己转型当导演做准备，另外一方面，他知道她不喜这些当红流量，初入组，当然要摆架子，给个下马威看。 林雅可不是省油的灯，更不会怕程潜的粉丝。 而程潜，他好歹也是另外一位分量重的大咖，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影帝，前途无限。 汤导摇摇头，只能说，这人呐，光是优秀，那是完全不够的，总会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压你一头。你只有逼着自己不断地往上爬，再往上爬，直到你站在真正的顶端，俯视群雄，不用再担心谁会踩着你的头上。当然，只要你保证，不被人取缔。 娱乐圈就是这么真实。 连程潜这种级别的人，都会被林雅针对，更别说其他不温不火的演员。 他的发展势头固然很好，可到底也是上升期的小生，比不了地位稳固的大花旦。 更何况，林雅不是简单的大花旦，她不过才三十出头，就混到如今的地位，手段非同一般，除此之外，奖项还拿了个大满贯，背后的势力更是庞大。 本就有实力，再加上背景支持，基本上圈内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王凯瑟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他也没想到，林雅的嚣张，竟然这么明目张胆。 他还想反驳什么，倒是程潜，站在一旁，拭去嘴角隐隐约约的血迹，不咸不淡地开口，“别吵了，继续拍吧。” “拍什么拍——” 王凯瑟急了。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程潜便径直走过去，将威亚系在腰间，动作利落干脆，依稀得以见得手臂上隐隐泛起的青筋。 “要不然，用替身吧。” 汤导建议，这样也不用麻烦程潜本人。 可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不用，我不喜欢自己的角色靠替身。” 哪怕只是一部分。 林雅听罢，勾唇笑笑，眼眸深远，“挺好的，你比我想象得要敬业很多，影帝程潜。” 最后四个字，她刻意强调，意味深长，脸上漾起一朵如玫瑰般的笑容，神秘鬼魅。 而在夹杂雨滴的黑色发线里，那一瞬间，程潜抬起头，深渊一般黝黑的眸子将寒碎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简单直白，锋芒凌厉。 这要林雅的笑容一下子停滞在嘴边，他竟扬眉，似笑非笑地吐出四个字，“谢谢夸奖。” 她一顿。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回应她，以一种无比张扬的方式，近似于，挑衅？ 林雅的表情又变得略有几分僵硬：…呵。 程潜顺着威亚，一跃而上。 这场打戏一拍，便直接拍到了快翌日中午，雨水车的储备直接用光。开机一个月以来，这是耗时最久的一场戏。 差不多用了一整个晚上再加另一个白天，林雅才勉强对替身的表现表示满意，这也意味着，这场戏总算是过了。 大家一边感慨她的雷厉风行又过分严苛的同时，又一边觉得，程潜也是个狠人，拍那么久，拍那么多遍，硬是半句话都没有说，至少，对自己狠，才能要他人无话可说。 而程潜在拍完这场雨夜打戏，后面的戏份被推迟了三天，直接被放回酒店休息了。 这是汤导特意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他这个男一号身体状况出了问题，不仅剧组担不起责任，他这么年轻，更是一场损失。 工作人员也觉得程潜是值得放假的，这么大的消耗量，委实不容易。 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强撑。 其实程潜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从小学习柔道跆拳道，念书的时候也是个打架高手，体能和身体素质方面不用说，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强得多，再加上他经常锻炼，比如打打拳击打打篮球之类的，受点累，坚持一下就过去了，没有那么严重。 第112章 我没事 估计就是那一张白净的皮肤吃了亏，稍微皱个眉毛，大家就觉得他如拂柳一般，不堪一折了。 程潜对此也懒得解释，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人家放他休息，那不休息才是脑子有点问题。 于是，他便坐保姆车回了酒店。 王凯瑟担心他感冒，赶紧拿来换洗的衣服要他去洗澡，到这个时候，程潜才发现———— 自己受伤了。 腰腹以下，很明显有一道划痕，深紫色的血印子非常明显，大概是拍打斗戏的时候，无意间划到的。 程潜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到客厅，拿出药箱止血。 大男人受点伤根本无所谓，他从前也受过伤，拍戏遇到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而且，程潜对痛的忍耐力还没有那么差。 只不过，在药箱里东翻西找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些药，都是陶星纯帮他准备的。 感冒的，发烧的，消炎药，止疼药，体温计，绷带，碘酒，以及，小葵花散热贴，什么都有，样样齐全。 当时，她就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只，闷头一个一个地往里面放，而他则倚在门口，抱着双臂，看她忙来忙去。 陶星纯说，你光看我干什么，这些还不都是要给你用的。 她还说，像你这么体弱多病，平时也不随身带点药，真以为自己神仙转世，福大命大啊。 那张小脸，还不大爽地哼了哼。 于是，程潜低头，轻笑。 她在管他。 而现在，他把药箱找了出来，看着那些整整齐齐摆在一起的药盒，她的表情好像就这么印在脑子里了，无法消除。 程潜的手一顿。 然后，他起身，把陆白叫了过来。 陆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程潜盯着一地瓶瓶罐罐。 “哥，你哪里不舒服？” 他看清楚了，这些瓶瓶罐罐不是别的，可都是药啊。 程潜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简单干脆道，“通知陶星纯，和她说，这一个星期不用来了。” 啊？ 这一个星期都不用来了？ 陆白有些奇怪，他摸摸脑袋，“为什么呀？那丫头估计高兴坏了，潜哥你突然给她放长假。” 我也想放长假呢呜呜呜。 他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程潜“嗯哼”了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告诉他，要他按照他说得去做，其他的不要废话。 呃……… 陆白不大理解，潜哥平时不是没事也喜欢找事给陶星纯做吗？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大发慈悲？ 不过，也不敢多问，横竖他也会不告诉他的。 于是陆白走出程潜的房间，也没犹豫，马上就给陶星纯打电话了。 “喂，陆白，有事吗？” 女生很快就接了起来，听上去，应该是在室外，周围都是“咻咻”飞驰而过的车辆声。 陆白开门见山地把程潜的意思转达给了她，本以为陶星纯会高兴得要命，可没想到，她的反应还挺平静的，平静得甚至有些反常。 “怎么了？” 陆白觉得有点奇怪，见她半天不出声，忍不住问。 “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都已经坐上公交车，往灵山来了。” “噗嗤。” 陆白捂住嘴，颇感意外，“真的假的，陶星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才中午唉，你就来了，我以为你至少要拖到下午去了。” 陶星纯：…… 是啊！谁要程潜总是爱找她麻烦；谁要程潜毛病多，是个小公主；谁要程潜喜欢没事找事。 比如要她当挑菜工，比如要她大半夜唱儿歌洪他睡觉。除此之外，还特别小气呢，不许她给路非明应援，总喜欢拿学分这种事来威胁她。 陶星纯心想，怕了程潜了，认命吧，乖乖熬过八月，结果呢？当她老老实实赶去工作的时候，程潜忽然和她说，不用来了？ 等一下，还是一个星期的长假？这就说明，被他欺压的日子更短了。 只不过，为什么陶星纯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且觉得自己被耍了，反而，有点，不大爽！ “既然你才刚上公交车，那还来得及，赶紧回家吧，好好玩儿，好好休息。” 陆白的声音打断了陶星纯的思绪。 “哦。”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程潜有和你说，为什么突然放我假了吗？” 陆白则是摇摇头，“我问是问了，他也没告诉过，可能也是因为他自己也要休息两三天的原因吧，不想要人打扰。再说了，给你放假多好，我还想放假呢，别想那么多，好好享受假期吧。” 陶星纯闷闷地回了个“嗯。”字，然后把电话挂了。 什么意思嘛？他也要休息？还不想要人打扰？ 原来她会打扰他哦。 算了，陶星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往这方面想，如果是以前，那她肯定要放鞭炮庆祝的。 所幸，车不过也才开了几个站，下车还来得及，陶星纯收拾收拾心情，很快就觉得眼前一片明朗了。 放假咯！玩耍咯！睡觉咯！吃零食咯！ 汤导说是给程潜休息三天，可事实上，他在酒店睡了一觉就差不多恢复元气了。 王凯瑟一边惊讶于他的身体素质，一边又想着，这人前不久还装贫血，装得那叫一个像。 只不过，他现在可不敢随便调侃程潜。 因为，他的脸色，不算很好看。 哦，王凯瑟算是明白了，下一场戏，依然是和林雅。 林雅这人，在剧组其实很少见到她的身影，只要没有她的戏份，不是在房车里敷面膜闭目养神，就是在酒店睡美容觉。 整个剧组看她的脸色，而她的脾气也不大好，动辄就喜欢对没有名气的小演员发脾气，名副其实拿了高价片酬来养老，大家都很怕她。 毕竟这个女人，可是连程潜都敢踩的角色！ 谁和她合作，都会脸色一黑的。 程潜只休息了半天就照常开工，这可吓到了副导演，而且还吓得不轻。 “你不要逞能，该休息就休息，身体最要紧，出了问题怎么办？你不担心，我还担心，你的家人朋友粉丝也担心。” 这番话说得苦口婆心，还迷之带着一股心灵鸡汤的感觉。 程潜则在一旁忍笑，“副导，我没有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 第113章 程潜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可他又不怎么相信，甚至还怀疑，程潜他怕不是顾忌林雅说他闲话，所以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呢，就着急来剧组了。 副导压低了声音，“阿潜，其实你也不用管林雅，自己拍好自己的戏份就好了。” 本以为程潜会变脸色的，不过，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笑意更深，似花瓣绽放，明媚至极，却令人捉摸不透。 “林雅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我又身为男一号，不管？”那笑容愈发似一幅神秘的画，“那好像不大行。” 副导迷茫。 又是一场夜戏，又是在悬崖峭壁的打斗戏，又是程潜和林雅。 没有雨，却狂风大作，闷闷沉沉，仿佛要变天，山很高，冗长的云层仿佛就在头顶，压抑得人喘不上气。 江映月和秋雨娘在此狭路相逢，这次会面，也是二人情感的转折点。 幽幽山谷，异常空旷，今夜的星星，似乎也没有那日一般明亮。 林雅这一次没有用替身，亲自上阵，凭良心说，她也是在娱乐圈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前辈，只要不划水，业务能力自然是没得说。 身体在空中吊威亚，手里拿着一把很沉的长剑，还能保持姿态的漂亮，各方面都把握得当，十分不容易。 诚然，今天有不少娱记在现场，不排除林雅要发敬业通稿。 高山巍峨，云层缭绕，难度依然大，导演千叮咛万嘱咐，安全第一，演员不要出事。 在拍摄以前，专业武术老师亲自指导，就怕演员不注意受伤，待真正开拍，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便需要清场了。 阴沉沉的夜，呼啸而过的风，周围的群山隐匿在一片冗长的黑暗之中，轮廓渐渐变得狰狞起来，仿佛随时随地，都会从其间钻出一条巨蟒，张开骇人的喉咙，吞噬天地。 纵然如此，林雅拿着长剑，眼神露出一丝狠劲儿，直截了当对着程潜的方向刺过去。 哦不，应该说是秋雨娘和江映月。 忽明忽暗的夜空，仿佛真有两个轻功如行云流水一般的侠客，正在潇洒利落地舞着极为利落的刀剑。 江映月很敏捷地闪过，顺势又挡了一刀。 这是剧本上白字黑字写着的。 而这个时候，秋雨娘却忽然出其不意，反手再次刺过去。 这次不是江映月，而是程潜，他的面色微变。 剧本并未这样安排，是林雅自己临时加上去的。 因为她出手的速度快，导致他的身体微微向后俯，重心变得有些不稳，本就摇晃的威亚，瞬间摇得更加剧烈起来。 导演在下面，及时喊，“cut，演员注意安全。” 而程潜收刀入鞘，及时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调笑着勾起唇，对林雅说，“这么拼？” 她当然是以笑回应，“抱歉，我习惯了这种表演方式，完全按照剧本上来很枯燥，我喜欢加一点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或许没有考虑到你会不会不大理解，这样子吧，下一条我收一收。” “不用了。”程潜表示无所谓，“你按照你自己习惯的方式就好。” 林雅不语，嘴角的弧度却又往上够了几分。 汤导见场面稳定了下来，对讲机才传出来一声，“action”，两个人迅速进入了状态。 月夜更深，天幕低沉，如泼了墨一般，重重黑云似乎就垂曳在眼前，滚滚翻涌，蔓延出一片冗长的黑，遮住了零碎星光。 刀光剑影，冷冰闪烁，寂静的夜间除了簌簌风声，似乎只剩下刀与刀，剑与剑之间的声音。 秋雨娘朝着江映月，挥出了几个招式，而江映月见招拆招，毫发无损。 于是，秋雨娘怒上眉梢，眼眸一敛，她呵了一声，用尽力道，指剑划向江映月的衣间，直接划破了那单薄的布料。 “哗啦”、“哗啦”。 风声混合着山谷里淙淙瀑布，忽远忽近。 夜空里，一道银光闪过，随即落入了山的深处，再不见踪影。 秋雨娘划破了江映月的衣衫，却也丢了自己的佩剑，而同时，因为没有控制好平衡，身体向后倾斜，腰间的威亚竟也跟着松了松。 于是，林雅瞬间脱离角色，她的面容骤然一变，糟糕。 在身体往下滑落的那一刻，在大脑趋近于空白的时候，右手却是用力一顿——她被人及时抓住。 唔。。感觉上臂要被扯裂开来，很疼。 她吃力地抬头望过去—— 程潜。 林雅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站在半山腰处，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攀着碎石，因为有东西支撑，故而看着也并不费力，风吹起他的发，露出分明眉眼，亦将他的黑袍吹得随风飘逸。 而她却完全悬空，不知不觉，已置身于安全范围之外，额头正星星点点地冒着冷汗。 他帮了她？ 林雅心惊之余，又有点感激，诚然，这点感激微不足道，更多的不过还是复杂而已。 她艰难地张张嘴，试图说一声谢谢，却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从头顶，便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顺着冷风，好像来自寒川。 “你很想死？” 这句话，本是江映月的台词。 她分不清，上面的人，到底是江映月，还是程潜。 月影稀松，一如他的眉眼，他问她，“你很想死？” 松散地垂着一双琉璃似的的明眸，仿佛他手下的不是一条人命。 林雅怔。 风将她的发和衣襟吹得很凌乱，朦胧月色照在那一张受到过度惊吓的面孔之上，只剩流转的星光。 以防事故，虽然在十几米之下，有做过保护措施，尤其是那几层厚的垫子，可周围却是荆棘横遍的杂草和假山碎石，现在她所处的地方，不高也不矮，如果她的威亚再松一点儿，从这里掉下去，百分之百会受伤。 至于是什么样的伤，林雅咬咬唇，不敢再细想下去，单薄的身影摇曳在空中，似乎再禁不起风吹。 “前辈，这也是你的表演方式吗？” 程潜却站在山上，很安全。 他又换了个语气说话——他本人的语气。 即便抓住她的手，却也是一副随时都会松开的模样，他看着悬空的女人，轻飘飘吐出这样一句话。 很轻蔑，很戏谑，眼眸底下，恍若萦绕着一缕缭绕的紫气。 林雅的面色瞬间褪去最后一抹血色，程潜，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有趣。” 第114章 数到三，就松手 然后，他笑，笑容很浅，却异常明媚，仿佛在唇角绽开了一朵分外妖娆的蓝玫瑰。 “你？疯了！” 林雅已经无法正常地思考，双腿只能踩得到轻飘飘的空气，她颤抖着发僵，浑身都如死尸一样冰凉。 “前辈，你现在用这句话形容我不大合适，因为——”程潜缓缓发出一声嗤笑，“只要我一松手，你就掉下去了啊。” 他想了想，又故作好奇地问道，“对了，你觉得，从这里摔下去，会不会摔得很疼？” 每一句话，都充满着玩味儿。 就像坏心眼的小孩子，作弄着很顽皮的恶作剧。可是，这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伤及人命的事！他却不慌不忙，悠悠哉哉。 “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林雅只觉得自己就快要掉下去！他居然还在说风凉话。 “如果我报复你的话，就不是这样子了。”程潜似乎是想了一下，动了动玻璃一般透亮的眼眸，“应该是，这样——” 他笑，然后，他的手忽然松开几分力道，求生本能，林雅惊叫起来，颤抖着僵硬的躯体，到底还是死死抓住程潜。 “你的命现在貌似掌握在我的手里。”他睨着她，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好玩吗？” 林雅的骨节在颤抖，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这种感觉，很像我当时我在雨里，然后被悬在空中的样子，一整个晚上，再加一个白天。要你体验一下，好像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林雅的脸色已然全变，却依然强词夺理，“你…你。。我那都是为了电影的效果！我是一个专业的演员，和那些蒙混过关的人不一样，尊重我自己的作品是职业道德！” “是吗？”程潜的语气末梢微微上翘，“这样啊…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不如这次也追求一下最原始，最真实的效果吧，到时候在大荧幕前放出来，应该会很震撼。那是对你作品最好的尊重，是不是？你说，我现在就松手，怎么样？” 说完，他的手又松开了一寸。 林雅彻底陷入慌乱，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沉，尖叫道，“不！” 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 只要他一松手，威亚正一点一点松开，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她一定会掉下去，只要他松手。 “你疯了吗？我承认我是想给你一点颜色看看，可我也没有想要害过你的命。” “林雅前辈。”程潜一字一顿喊出了她的全名，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惊慌失措，继续着他那份漫不经心，“你该知道，我很小气，不是好人，如果有谁咬了我一口，那我一定会选择还回去，嗯，有仇必报。” 有仇必报。 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程潜，从来不会要自己吃亏，也不会要他身边的人吃亏。 他目中无人，违纪违法，胡作非为，从来都是别人眼中的顽劣的孩子，不良少年，大反派，坏到了骨子里。 他恣意张扬地活着，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只因为，他是程潜。 “不仅仅是我，你应该也用这种烂招对付过很多演员了吧，不管是有名气的，还是跑龙套的。” 程潜睨了一眼乌压压的天，不经意蹙了一下眉，然后继续轻飘飘地开口。 林雅知道，这一次，她是踢到铁板了。 她仿佛看见那张明艳的皮囊之下，又藏着一个妖气缭绕的灵魂。 “林雅前辈，不管是国际大牌还是十八线，大家都是人，像你这样，是不对的。” 他刻意以一种天真懵懂的姿态说道，林雅既觉得阴森可怖，却又觉得很可笑。 现在企图做坏事的人，貌似是他吧？ “我累了。”程潜感叹一声，“前辈，你很沉。” “所以，你想干什么？” 林雅又开始慌了。 他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松手。” “不，不要，你别松手——” 可他丝毫不理会她的恐惧和惊慌失措，十几米之下，是看不清的灌木碎石，而四周，是悬崖峭壁。 “三。” “二。” 程潜轻松地倒计时，而她是真的害怕了。 数到一的时候，林雅认命般地闭上眼，受伤是肯定的了，就这样吧… 谁能想到，程潜会疯成这样。 当她已经做足了准备的时候，最后一秒，林雅的身体并未如想象中的一般往下坠落，而是被一股很强劲的力道拖了回去，最后，她落在了实处——程潜没有松手，而是把她拉了上来。 林雅已经浑身瘫软，说不出话来。 她震惊，迷茫，又舒了极大的一口气。身体依然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不知不觉，衣领上都是涔涔汗水，腿一软，往地上一坐，恍若劫后余生。 而程潜像个没事人一般，就这样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的失态。 林雅虽然觉得面子都丢尽，可一想到，自己终究是没有受伤，便也只能自我安慰着，算了。 她恨恨地扫了程潜一眼，算了。 忽明忽暗的月色里，他似乎又与江映月化为了一体，发色泼墨，唇形如樱，他的脸上溢出很浅的一个笑容，“秋雨娘，这样很有趣。” 林雅跪坐在地，瞳孔颤抖着放大，她看着他将剑利落地收入刀鞘，然后，她又听见他说—— “我救了你一命，记得要谢我。” 这是这一场戏的最后一个台词。 完美无缺的表演，达到了最最真实的效果，连墨镜汤都看呆。 大概过了五分钟，才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上来询问情况。 其实刚才，他们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奈何汤导迟迟不喊cut，便也以为是拍戏的效果，不敢随意打扰。 至于汤导为什么不喊cut，一方面，是那个大远景的效果逼真到了极致，画面精美，构图如画，几乎不需要任何后期的修饰，已然完美、 另外一方面，则是，他确实觉得没有发生意外，所以的小细节应该都是演员之间商量好了的，故而也放下了心。 却不知道，林雅差一点就从山上掉下去。 她的助理给她裹了一块羊绒毯，林雅这才觉得没有那么发自内心的冷了。 副导隐隐约约觉察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试探着问程潜，“刚才，是怎么个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第115章 最年轻的影帝 程潜倒是坦然，“哦，她威亚松了，差点掉下去。” … 哦？？ 这么严重的一件事，他的反应竟然这么稀松平常？还哦？ 副导都快吓晕了，“哎呀，你们刚才怎么不说！威亚松了这么严重，要是真发生了意外，谁担待得起。” “还好，我及时抓住了她，把她拉了上来。”程潜拍拍副导的肩膀，一脸的善解人意，“所以别担心，什么都没发生。” 副导听罢，先是顿了一下，然后陷入深深的感动之中。 呜呜不愧是这部戏的男主角，有情有义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乐于助人以德化怨，原来那句“不能不管女演员”，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于是，程潜在他心里的形象又光辉伟大了不少。 王凯瑟在一旁，却是心如明镜，这位副导还是年轻了点儿，程潜的鬼话都信。 程影帝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怎么可能这么善良哦。 看看林雅被吓成那副鬼样子就知道了，在把她拉上山以前，肯定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才比较符合他的个性。 林雅喝了几口热水，一转眼的功夫，却没再看见程潜，分明在三分钟以前，他就站在那里。 她一边暗暗腹诽——倒真的像一个飘忽不定的妖精。 这场戏拍完，程潜便回了自己的房车闭目养神，陆白还特意过来送药，怕他腰腹间的伤口变严重。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随手就把药膏放在了柜子上，继续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以后，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程潜以为是陶星纯，拿起来一看，却不是她，而是林雅。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他的联系方式。 刚点完“通过好友验证”，林雅便飞速地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有空吗，出来聊一聊。” 嗯？ 程潜略有点意外。 聊什么？聊他刚才的“非人罪行？”还是她的团队准备给他发律师函，罪名就是“恐吓人身威胁”。 程潜也不担心，他做过的坏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两件。 于是，房车的门被打开，一抹颀长的身影跃下。 林雅就坐在附近的阴凉处，很意外的是，她没有带任何人，只有她自己，看起来，是专门在等他，而且等了很久。 程潜一下戏便习惯性把戏服脱掉，换上自己的衣服。 黑色的鸭舌帽，灰色的外套，白色的运动裤，一双休闲鞋，他的穿衣风格基本都是一个色系，打扮得非常随意且简单。 林雅略微一愣，这也算是，在剧组第一次看见他私底下的模样，和江映月的形象不大相似，却又是一个人，说不出到底哪里不相似。 或许，演员真正的价值也体现于此。 分明是同样的面容，却能清楚得分辨出角色和本人，这二者之间，很清晰，很微妙，也很神奇。 程潜是程潜，江映月是江映月。 他看上去都不怎么留恋这个男主角的意思，脱离得干干脆脆。 程潜迈着一双长腿走近，又很随性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了头。 “来了？” 程潜开门见山，“嗯，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谢。” 林雅想了想，道出两个字。 一瞬间，他觉得有点搞笑，“前辈，所以你大半夜把我叫起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你刚才，在睡觉？” “没有，在休息。” 哦，又有什么差别。 “谢谢你拉了我一把。” “没什么好谢的，我到底想不想帮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雅一时语塞。 他说话哎，还真是有够直白。 程潜不是很喜欢圣母白莲花的戏码，所以，林雅这句谢谢，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是哦，你好像也不是很爱听，那我换个说法吧。”林雅幽幽扇着一把园扇，十根指甲都染着大红色的蔻丹，在月光之下，很有情调，“对不起，你觉得怎么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会儿又是道谢，一会儿又是道歉，和女人打交道，还真是麻烦呐。 “程潜，你也算是个狠角色。” 林雅很认真地感慨了一句，发自内心。 “我承认自己依仗名气，提过很多无理的要求，也折腾过很多人。” 并且还是一幅理所应当，满不在乎的模样，因为大多数明星，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一点，她相当有成就感和满足感，结果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踩到炸弹。 比如这个程潜，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而且以十倍还之。 “包括你，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放在眼里。” 程潜嗤笑一声，“显而易见。” “所以才会在那一场戏，故意提很多很苛刻的要求。我以为，你也不过如此，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差别。” 但，她想错了。 “这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林雅前辈。” 程潜想不通，到底是有多闲，才会把时间浪费在根本就不相熟的人身上。 林雅调扇着扇子，手指一顿，烟瘾上头。 于是，她非常熟练地拿出一根，在点燃之际，又象征性问问，“不介意吧？” “你随意。” 圈内女艺人抽烟太常见了，只不过是眼前的场景反了过来，程潜也是第一次被女人反问，可不可以抽烟。 “你知道吗，当初和你一起竞争金像奖影帝的明星里，有我的老师。” 林雅吐了个烟圈，口吻沉沉。 “嗯？” 程潜总算表现出了那么零星半点的兴趣。 “是。” 她点点头。 那一届颁奖典礼，大概是近几年来，最辉煌盛大的一次。 有隐退已久，早就封神的大前辈卷土重来，也有十年磨一剑，野心勃勃就是为了冲奖的实力戏骨，还集齐了各路一线大牌、著名导演。 总之，星光熠熠，神仙打架，那届金像奖无疑是追逐激烈的，光是典礼前几天，话题和噱头便屠版了所有娱乐论坛。 当时，大家都在预测，最佳男主角应该是给顾然的。 他那一部《人间事》，别说演技到底有多炸裂，感染力有多强，光是社会题材就足够热门。电影一上映，便引发了激烈的讨论，坐收了二十亿票房，赚了观众数不清的眼泪，好评几乎是压倒性的。 顾然这部电影，毫无悬念，几乎是碾压同期对手。 除此之外，还有顾先生这个人的传奇色彩加成，哪怕只是跟风，也有不少人对他迷之好感，滤镜很深。 年轻的时候桀骜不驯，打架斗殴样样沾，进娱乐圈本想混个饭碗吃，倒也没有想到，星途却意外很顺利。 第116章 程潜，你很难接近 据说是有贵人照拂，当然，他本身也有灵气，虽不是科班出身，挑剧本的眼光却很独到，形象气质在圈内又仅此一人，当年的风光，还真是无人能及。 华夏影视的一哥，现在也混成了股东，后来年纪大了，名利双丰收，也没有那么拼，一直处于半隐退状态，魅力却是越老越有味道。 那次带着作品回归，瞬间激起千层浪。 顾然盛年拿奖的时候，程潜大概才只有几岁，都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大家都猜测，那年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他的了，结果，半路杀出一匹不过才二十岁左右的黑马——仅仅是一票之差，程潜拿到了最佳男主角，史无前例。 他就是那百分之一。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程潜这个年轻后辈，能拍出《月光》这样的作品，已经很难得很难得，能给他这个奖，或许主办方确实有鼓励的意思，但是，更多的，还是要因为他担当得起。 而且，顾然也丝毫不介意自己错失最佳男主，他反而很高兴，觉得圈内有这样独特的新鲜血液，是件好事。 他说，从程潜的身上，好像能看到很多人的影子，包括年轻的自己。甚至还想和他聊一聊，一幅特别青睐他的样子。 只不过程影帝初出茅庐，倒是嚣张桀骜，拿完奖，说完获奖感言，就回酒店打游戏了，到也没觉得金像奖有什么特别重要的。 顾然称赞他有个性，但他带的学生，也就是林雅，则很不服气。 她觉得，这个奖项一定有水分，这是老师半隐退以后的第一部作品，意义很大，结果却被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抢了去，太不公平。 再者，她确实看不惯程潜的作风。 年纪轻轻，目中无人，自负又轻狂。 这种不好的印象一直持续了几年，所以才会在知道《大唐明月》的男主角敲定他以后，很是不屑，更是在拍摄的时候，试图给他一点小小的颜色瞧瞧，就当做是解当日老师的气。 不过，林雅也没有想到，程潜浑身带刺，想要他吃亏，太难了。 “林雅前辈对老师很尊重，顾先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演员。”程潜听完，淡淡评价。 在入圈以后，顾然的鼎鼎大名，他当然听说过。 “那是当然，老师教会我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能忘，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程潜瞥了林雅一眼，她的表情非常认真，高高仰着下巴，甚至有些骄傲自己曾是他的学生，连带着一字一句，都是沉甸甸的。 程潜饶有兴致地撑着额角，“你要听实话吗？” “实话？” “嗯。”他颔首，光线错落在流畅的下颚线条之上，“虽然顾先生的作品很优秀，不过，《月光》在剪辑、拍摄手法，叙事手段和框架，还有其他各个方面，都比《人间事》要丰满很多。一部成熟的电影不是光以感动和情怀为卖点就可以打动人心，如果演员用力过猛，只会适得其反。” “顾老师或许是太久不演戏了，表演的方式依然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那一套，拿捏的方式太老旧也是问题的关键，诚然，能要观众不出戏就算是成功，不过专业评委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种技术性缺陷。” “再者，《人间事》看似好像了抓住了热门的社会话题，可核心依然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温情，不用看就知道剧情走向，一样的套路很容易审美疲劳。” 程潜耸耸肩，理所应当道，“所以我觉得我拿到最佳男主角，好像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地方，对了，那一次除了《人间事》，还有什么作品能打得过《月光》吗？” 抱歉，没有印象。 林雅听罢，禁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么自信？难道你觉得实至名归？” 程潜挑眉，“我发誓，我很客观。” 林雅点头，“嗯，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 是实话，纵然他本人说出来，听上去真的非常嚣张。 不过，倒也大方直接。 哪怕争议再大，他也是那一届唯一的影帝。 依照程潜的个性，某样东西是他的，那就一定是他的，不存在谦让一说，当然，如果你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也是你的本事。 总之，狂得不行。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老板在背地里好好整你一下，不然我多不甘心，居然差点被你从山上丢下去。” 程潜往椅子上一靠，姿势慵懒，“我很冤枉。” 林雅又一时语塞，为什么这个人，说的是实话没有错，怎么就憋着一股儿欠欠的劲儿呢？ “前辈，我纠正你一下，不是被我丢下去，是你自己作孽。” “反而是我把你从半山腰拉上来，这叫救了你，你怎么扭曲成我差点把你丢下山。” 他说得漫不经心。 “你——” 好吧，林雅确实也无话可说，要不是她太过自信嚣张，非得在那一场戏拿出碾压他的架势，也不会物极必反，把自己的威亚给弄松了。 “本打算要你背后的势力教训我一下，是不是？”程潜示意，“你继续说。” 林雅将舒卷的长发往后一撩，“是啊，不过后来，我曾经听谁说过，x京程家的小儿子，兴趣好像是当明星，所以最好不要惹娱乐圈姓程的。” 不好惹的不是程姓明星，而是x京程家，程家往上数几代，元勋级别的人物，背景可比一般财阀要雄厚很多。 所以林雅哪怕心里再不服气，也有所顾忌。 “哦。”程潜半点都不在意，甚至还调笑了一下，“那多亏了我这个姓。”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我排除了几个姓程的艺人，思来想去，就觉得你最——” 最什么，最符合？最可疑？ 林雅觉得，程潜应该能听得懂。 “前辈这么八卦啊…”他往后一仰，将两条细长白皙的手臂枕在脑袋下，躺姿吊儿郎当又分外惬意。 “我是不是，你猜啊。” 林雅莫名觉得有好笑，“程潜，你很难靠近。” 虽然她问了什么，他亦跟着回答，只是，就是散发着那么一种，非常刁钻，非常难以了解他的气息。 神秘得像一只孤独的狐狸，偏偏，又很顽劣。 他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良久，又补充一句，“如果我感兴趣，会主动靠近。” 第117章 给路非明应援 是吗？ 林雅倒也不觉得他是在映射他对她不感兴趣云云，反而觉得他这个人，还算有趣。 “故意针对你是我不对，我承认在此以前，对你有很大的偏见。” “很正常，对我有偏见的人很多，比你偏见更深的尤其。” 比如陶星纯，一口咬定他抢了路非明的资源，在圈内横行霸道欺负她家可怜兮兮的小爱豆，反正就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嚣张反派。 其实程潜压根就懒得去抢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路非明自己把到手的资源弄丢也不是一次两次，他的粉丝倒是很会甩黑锅。 什么“程潜截胡飞飞的时装周走秀”、“程潜靠关系挤掉飞飞品牌形象大使的title” 他都听腻了。 就那个高奢代言，还是品牌设计师三顾茅庐，态度非常诚恳地一定要和程潜合作，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的。 那一会儿，他正闭关修炼两个月，在家看新戏剧本，本不打算再分心。 结果倒是要一直惦记这块儿大饼的路非明心有不甘。 发那些莫名其妙又挑事儿的微博也就罢了，又是双双热搜，又是粉丝撕b，闹到最后，还要总设计师亲自出来打脸。 程潜从头到尾只冷眼旁观，顺便感叹一句，真的很无聊。 然后，他什么也没有做，陶星纯就发来一条短信，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 因为这件事，程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降低了n个档次。 总之，和林雅一样，对他有偏见，而且偏见很深噢。 林雅反问，“你这个人也奇怪，从来不出来解释什么，是有多低调？” 解释吗？ “解释这种事，好没意思。” 程潜是真的这样觉得。 解释来，解释去，很浪费时间，仿佛上赶着去做什么事，这不是程潜的性格。 有些人，爱听不听。 林雅没有问出个什么具体的答案，也没有再纠结，索性转移了话题，又和他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些什么，不知道程潜到底有没有在听。 反正他这个人，好像对不熟悉的人都不大当真。 “所以现在呢，该道歉的，该说谢谢的，我一句不差地还给你了。” 她抖了抖烟灰，“就这样吧，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末了，她看向他，他却抬头，望着几颗潦草稀疏的星星。 “程潜，你很有意思，能让我觉得很有意思的后辈，不多，比起当敌人，显然还是当个朋友会比较好，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决定不和你计较山上那一档子事。” 她说着说着，还略微不自然地轻哼了一声，和后辈低头，到底还是有点拉不下脸。 林雅的个性绝非欺软怕硬，虽然这次确确实实碰到的钉子，消磨了锐气。 不过，更多的是，她欣赏与她势均力敌的人，不喜欢那些所谓“抱她大腿”的小鲜肉。 换句话说，他在山上险些要她掉下去，林雅非但没有记恨，反倒是——说不清楚。 如果程潜这次选择了忍，她兴许会更看不上他，也看不上这一类的流量小生，也就不会，主动心平气和地和他聊一聊，饶是他看着略平淡冷漠。 程潜起身，“林老师的气度比我想象得大。” 他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情绪，口吻也一贯淡淡，“合作愉快。” 倒是临走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还算给她面子的话。 林雅顿了顿，后知后觉才颇觉得几分好笑，这人，还真是难接触呐。 “潜哥，林雅叫你到底是去干什么？” 陆白就在那儿远远地看着，也不是很敢靠近，这俩理论上应该是有过节的，不过，那十五分钟，却很平静地在那儿聊着天。 他有点好奇。 程潜头也没有抬一下，径直走进房车，“服软。” 嗯？ 陆白更惊讶了，“她，服软？” “服什么软，难不成是上次在雨里故意整你的那件事？我靠，被你几句话就搞定了？” 林雅可是个难缠的角色。 程潜往椅子上一躺，索性拿了本书往脸上一盖，他闭目养神，没再理他。 潜哥默认了！ 王凯瑟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跟着程潜这么久，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从林雅要求替身拍第六遍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念阿弥陀佛替她祈祷保命了，自己作死，别怪程潜后来报复。” 陆白倒吸一口凉气，“报复？潜哥没把她怎么样吧？” 林雅是七窍流血五脏俱碎还是七天之内暴毙啊？ 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很血腥的场景，报复这俩字就很渗人了。 “他可是很小心眼儿的，谁知道呢。” 王凯瑟说这句话的时候，非但不觉得是贬义，还洋洋得意的很。 就应该这样嘛，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敢做，就敢承担后果。 谁要她惹到的不是别人，是程潜。 陆白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默默地在心里比出一个大拇指，“啧啧，厉害还是我潜哥厉害，惨无人道雕心雁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而程潜则盖着一本书睡觉，耳畔悉悉率率的很吵，他听见以后，额头瞬间垂下了很多黑线。 听听，这他妈的确定是在夸他？ 陶星纯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躺了两天，呃不对，应该是大部分时间是舒服的，还有小半部分，她觉得有点不大踏实。 除了赵悦颜和班级群一些很琐碎的轰炸，手机界面很干净，至少最近，程潜完全没有再骚扰过她，呃，此处并没有想要被他骚扰的意思。 只不过，她就是觉得，不被他找点麻烦，好像有点不正常。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还有啊，陶星纯也没有弄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大发慈悲，突然给她放一个星期的假？ 差不多悠悠哉哉到了第五天，她憋不下去了，心里想着，要不然还是早点去报道吧，谁知道有什么事情等着她？ 程潜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惯了。 陶星纯简单收拾了一下，刚准备出发，路非明粉丝群倒是弹出了好几条消息。 她想了起来，今天好像是给他应援的日子。 后援会会长甚至还私戳她，郑重其事道，“星星，交待你的事情你办好了吗？这次应援很重要，如果做好了，相当于和剧组打好关系，有利于飞飞拍戏呢。” 第118章 绯闻女友？ 陶星纯瞬间就清醒。 还去找什么程潜呀，飞飞的应援才是最要紧的！ 她慌忙回应，“有有有，我最近在忙，所以一些明细交给了其他爱妃，我负责去现场发东西。” 会长表示满意，“这就好，早点去，不要迟到。” 陶星纯连连点头，一定不迟到。 她背上书包，径直把路线改成去灵山——对面的不灵山上。 幸亏程潜放了她假，不然她哪里来的时间？ 到不灵山的时间和去灵山差不多，都是个把小时的车程，饭圈不成文的规定，追星女孩儿都是需要乔装打扮一下的，免得在现实生活里被认出来，这就很尴尬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要是被谁拍了照片还被挂到网上，被骂被人肉，那就严重了。 毕竟，追星这种事，不撕逼不干架不甩对家火药包，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光是和程潜的粉丝对骂，陶星纯就已经参与过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了，每场都火药味十足，朋友么没有几个，死对头么倒是多得要命。 她全副武装到现场，结果，还真他妈的巧，一群饭圈志同道合的基友们，清一色地戴着口罩戴着帽子。 完全就是凭灵魂面基。 陶星纯也不是第一次应援了，对这方面熟门熟路，她赶紧到后援会站点，帮忙清点一下要发的应援物，闷头做事，话也不多，特别积极主动。 和她一起的，有副会长桃子，还有路非明贴吧吧主雅雅，当然，这些全都是圈内的昵称，陶星纯就自称星星。 几个人也不大熟悉，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随便聊了几句，就也不说话了。 差不多整理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是谁主动挑起了话题。 “对面是不是程潜的剧组？” 这句话一抛出来，大家的气氛瞬间拉近，讨论同仇敌忾的对家嘛，姐妹们都是一路战斗过来的，很有感触。 倒是陶星纯，她听完，手瞬间一下子就心虚地停了下来。 “我听说他这次是个大资源，貌似是汤导的电影男一号？” 其中一个颇有些愤愤不平，“我靠，果然还是落到他手上去了，那女主角是谁，到底是不是网传的林雅？还是周沁姿？” “不是很清楚，这个剧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连路透照都没有。” “那有没有谁感兴趣去打探打探的？” “可拉倒吧，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神神秘秘的，估计也是营销套路之一。” “是啊，我们专注自家就好，只要她们程粉不来挑事，咱也别管那么多。” 嘴上是那么说，心里却也按奈不住，有句话怎么讲来着，黑着黑着黑多了，也黑出感情了，对手的状态时时刻刻都很想知道一下呢。 程潜在灵山拍大导演的电影，而隔着另外一座山，路非明依然还停留于电视剧，虽然也是一部万众瞩目的大ip改变的电视剧，斥资巨大，一众主演也都是老戏骨的级别。 “依照飞飞如今的地位，不会随便接戏了。” 粉丝只能这么安慰着，“就是呢，我们家是电视剧一哥，最近也打入了电影圈，几个前辈又很喜欢他，不过就是差那么一部能一飞冲天的代表作罢了。” “至于那个程潜，肯定是有什么来路不明的背景咯，不然一出道就在电影圈混，我才不信是被导演看中，这种话谁不会说？” 酸，有点酸。 空气之中好像弥漫着酸不溜秋的味道。 几个女生，都讨论得热火朝天，只有陶星纯，默默地整理过会儿要送给剧组其他演员的甜品，头越来越低。 桃子还开玩笑，说她内敛害羞，很文静，完全不像在群里那样活跃么 她只能傻呵呵地笑着回应。 心里却无比纠结，虽然她们都说得很有道理，她自己身为飞飞的粉丝，当然和她们也是一个阵营的，而且，她也很想透露一下关于程潜的新剧。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要一时冲动啊，不能说，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好歹，程潜也是相信她才勉强给她剧透的。 应援物差不多清点了一个小时候才好，每一样都在地板上排得整整齐齐，差不多占据了整个房间，一眼看上去，嗯，花团锦簇，琳琅满目，总之，相当排面！ 每一样都标注好了应该给谁，剧组演员有几百号，上至当红艺人，下至无名跑龙套的，都要做的面面俱到，只不过，不一样的咖位收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后援会准备的有奶茶饮料，有很漂亮的蔬果便当，也有非常精致昂贵的品牌蛋糕，当然，还有其他一些零零散散非常实用的东西，数一数，多多少少大概也要花掉十几万。 爱妃们对于路非明，甚至比对自己还要上心，几乎是事无巨细了。 每一个追星的女生，不都是处处为了自家爱豆考虑吗？ 大概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陶星纯跟着后援会的人，一起把东西送了出去，不管对方是谁，你好谢谢不能忘，每一个字都非常有礼貌，生怕抹黑路非明。 发完了第一批，大家又休息了一会儿，正打算发第二批的时候，雅雅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赶紧扯了扯一旁桃子的袖子，努努嘴，“我去，那是不是沈悠然？！” 一提到沈悠然，大家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儿，非常警觉且默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这个女人，在爱妃们心中，是属于被拉入黑名单永世不得翻身的存在。 总是拿她们飞飞炒作！每次她和路非明同框出现，粉丝们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第二天又出了什么新闻。 结果，这次居然出现在了剧组？什么情况？也没听说她接了这部戏啊？ 桃子怕弄错，还特意靠近了去观察，回来的时候，脸色黑得非难看。 “怎么了？” 陶星纯问。 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手机往她眼前一摊，“就是她本人。” 桃子把这四个字说得很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我靠！ 陶星纯看到照片，脑子一下子就爆炸了。 这个女人被爱妃们不知道骂过多少遍，头发丝都能辨认得清清楚楚，不是她，又还能是谁？ 照片是桃子偷偷摸摸找了一个角度拍的，光线也不好，很黑，但沈悠然的轮廓还是很漂亮。 “美丽废物”到底名不虚传。 第119章 遇见程潜了ORZ 沈悠然的打扮还算低调，她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穿的也是黑色的普通t恤，长发散下，倒也没有兴风作浪起幺蛾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是很显眼，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只不过爱妃们火眼金睛，对路非明周围女人们的敏感度高到仿佛装了探测雷达，化成灰都能把沈悠然认出来好不好？ 她时而喝喝咖啡，时而撩一下散在肩头的长发，时不时地看手机。 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剧组的人？ 雅雅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心慌慌，赶紧和其他小伙伴又确认了一遍，“沈悠然有接《那些岁月刚刚好》吗？” 她说的这部剧，就是路非明这次拍的电视剧，改编自一本很有名气的畅销小说。讲的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几个年轻人一起打拼奋斗的故事，作者前不久还拿了文学奖。 为了不辜负这个ip，请来的编剧团队都是最顶级最金牌的。 而沈悠然虽然算娱乐圈的小花旦，不过大众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美艳花瓶型，脸蛋漂亮身材好，却是一个绣花枕头，除了源源不断的话题度，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作品。 所以，她应该是接触不到这种正剧资源。 “没有，不可能的事，如果有的话，她的团队早就满天通稿开始炒作了。” 桃子否认得非常坚定。 于是，雅雅的脸色更是愁苦，“那她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陶星纯思考了一下，忽然冒出了一个听着很有道理的念头，“我觉得，她会不会是又想搞一个大新闻？故意来探班什么的，然后请记者来拍她和飞飞的亲密照，第二天再营销恋情为她炒热度？” “靠，很有可能。” 几个人听完，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的脸皮也真够厚的了。 “这女的怎么那么烦？一天不捆绑我哥哥能死？” “现在怎么办？” “再看看情况，也不一定是找飞飞的吧，万一是别人呢？” 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虽然这个猜测确实有要粉丝提心吊胆的。 于是，大家只能自我安慰一下，然后再装作不知道，一边继续放应援物，一边暗中观察。 沈悠然其实也就是坐在那里，除了脸色皱皱巴巴有点不耐，什么都没有干。 至少爱妃们觉得她还算安分，没有靠近路非明，不过是翻来覆去地玩着手机，似乎是在和谁说话。 这样一来，路粉们也勉强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最好还是识相一点！ 陶星纯到了后来才知道，今天确实有人来探班剧组，本以为就一个沈悠然，但后来桃子临时又叮嘱她了一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明星，要她千万别忘了一会儿也要送过去，现在貌似就在休息室里。 “哦哦哦。”陶星纯点了点头，“桃子姐，是送档次好一点儿的还是差一点的？” 由于不知道哪位艺人具体是谁，桃子也不好决断，“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东西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心意到了就好。” 行吧，陶星纯也只能折中挑一样了。 她拿着蛋糕还有巧克力小礼盒，敲了敲休息室那黑漆漆的门，呃，无人应答。 但是，却传来了游戏特效的声音，而且分外清晰，这说明里面，应该是有人的，就是不知道是没听见她在敲门呢，还是懒得过来开门。 陶星纯犹豫踌躇了一下，然后还是自作主张推了一条小缝儿，挤进了半个身体。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是路非明粉丝官方后援会的，这次来是——” 这句话她没有说完，因为眼前的场景—— 令！人！窒！息！ 所有的字眼都硬生生地被卡在喉咙里，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 “我、的、妈。” 休息室里的艺人，是程潜。 程潜哎，也不是应该在隔壁灵山剧组拍《大唐明月》吗？！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这里探班？ 探谁的班，难不成是路非明的？ 陶星纯握着门把手，不知是硬着头皮进去呢，还是装没看见出去。 要是自己真的拥有“闪现”这个技能就好了，她一定很迅速地把自己传送到安全地带。 居然是程潜！怎么会是程潜！ 脑子接连冒出灵魂几问，然后，死机，怎么重启都没有用的那种死机，滴滴滴滴—— 最后，报废，报废得彻彻底底。 程潜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不带任何妆容，皮肤依然白皙得清透，垂着长长的睫毛，扫出很淡的云翳，衣服帽子微压着额前细碎的发，几天没见，好像又变长了些。 陶星纯揉揉眼睛，没有看错，还真的是他。 他半靠在化妆台前，指尖滑动屏幕，气质很安静，一双长腿倒是很不例外地非常瞩目。 而旁边的沙发里，坐着另外一个容貌同样出挑的男生，付清——《那些岁月刚刚好》的男主演之一。 两个人，在休息室里，忙着打排位？ 她想起来了，他们的关系好像确实不错的样子，以前也在一起玩过游戏。 听到了门被打开了的动静，面容极盛的两位大明星，“百忙之中”也懒懒地抽空抬起眼睛，朝着陶星纯的方向看过去。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再次被雷劈中，四肢僵硬，五谷不分，晨昏不辨。 别看……、别看过来啊！现在跑掉还来不来得及？！ 哦哦哦别担心，她想起来，自己还戴了个口罩，应该，应该不会被认出来的吧？ “你谁？” 付清随口问了一句，他也不怎么在意，问完，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继续打游戏。 如果有一面镜子，陶星纯一定可以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非常一言难尽的小眼神。 她万万没有想到，另外一个来探班的艺人是程潜。 他看见她，滑动的指尖，也跟着渐渐停了下来，任凭游戏界面闪烁着激烈的刀光剑影，也不再动一下，明晃晃的光线错落在那张很漂亮的脸蛋上，细长飞扬的眼睛仿佛能把人所有的秘密全部看穿。 “我，我是，路非明粉丝后援会的…” 陶星纯也不知道程潜到底有没有看出来，毕竟隔着一个口罩呢。不过，他的眼神很凌厉，要她没来由地开始心虚，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第120章 他说，路非明的粉丝，确实挺懂事的 她也没搞懂为什么要心虚，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路非明的铁粉，来给爱豆应援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行不行？” 付清头都没有抬一下，正忙着放技能呢，偏偏这个突然进来的女生说话又很模糊，他略有不耐地问。 “我是代表路非明后援会给你们送东西的。” 陶星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路非明，哦，他啊…我知道了，你们是在做什么应援吧？” 付清抬起头，停下玩游戏的手，瞬间联想到自己的后援会。 那些小女孩儿们好像也喜欢忙这种有的没的，都是粉丝们的心意，他也说不得什么，不过看她们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样子，总是又想哭又想笑。 其实，明星什么都不缺，无非都粉丝们怕他们受委屈，所以和对待贵重物品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呵护着。 这一点，付清也算有所感触，所以并不反感应援这种事。 “诶，你倒是进来啊。” 见门口的女生那么拘谨，他挺善解人意地对着她招招手。 陶星纯依然站在门口不动，眼神却是很不自然地盯着程潜看。 付清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恶趣味地指了指他，“这人你们应该很熟哈哈哈哈。” 谁不知道，路非明和程潜的粉丝很不对付，三天两头掐架，掐到他们本人都略有耳闻。 啊。。陶星纯有点懵，原来明星私底下，也会拿这种事调侃哦。 “不过你不用管他，至少我付清的粉丝和爱妃的关系是非常友好的。”他看着程潜一张阴恻恻的脸，愈发眉飞色舞，“进来吧，把东西给我好啦，你们应该也准备了很久吧。” “好，好的。”陶星纯点了点头，然后发着抖，颤颤巍巍把蛋糕递过去，应该要说什么话，也全都忘光了。 反倒是付清，很友好很主动说，“谢谢啊，你们粉丝也辛苦了，放心哈哈哈我会和你们的飞飞和谐相处的。” 他这个人，真的迷之热情，光凭那一张棱角分明的硬气脸庞，还真是，半点都看不出来。 虽然这话听着非常感动，可是陶星纯哪里还有心思感动？ 因为付清这边是艳阳高照春暖花开微风和煦，而另外一边…。。 却是阴森可怖环堵萧然白骨森森鬼气萦绕。 程潜默不作声，就这么冷眼睨着她。 陶星纯佯装没有看见，梗着脖子打算离开，然后便听见他在背后幽幽提醒。 “等一等。” 耳畔犹如扫过一阵混着冰渣子的寒风，好冷呐…。 她脚下一顿，小脸哭丧，不情不愿地转过去，“怎么了？” 程潜却对着陶星纯伸出了手，“我的呢？” 呃。 是哦。 没有想到，他叫住她是为了这个。 刚才太紧张心虚，差点忘了，她进休息室的任务，本来就是要给“另外一个来探班的艺人”送东西。 虽然这个艺人，是程潜。 付清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嘲讽道，“你的？多明显，当然是没有啊！你还想要啊，路非明的粉丝给你一刀还差不多！” 程潜用一记不耐的眼神示意他闭嘴。 付清吐吐舌头，灰溜溜地继续吃蛋糕。 陶星纯只能再再再硬着头皮，又从应援小篮子里，给他拿来一份巧克力。 其他的东西都分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些，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 把巧克力放到他手心的时候，她似乎是感觉到程潜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掌心涣散着很热的温度，而陶星纯的手，有点凉。 “这是什么？”程潜却没打算要她走的意思，“介绍一下。” 陶星纯的脸色更难看了，不是吧，还需要负责介绍？ “是飞。。”她本习惯性叫她爱豆的昵称，不过这次，几乎都快要脱口而出了，还是硬生生地改了口，“是路非明代言的巧克力。” 很有名的一个瑞士品牌。 付清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哎，你们路非明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巧克力代言了？” 他也没多想，随口就问问。 不过，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提醒陶星纯了，这种“商业机密”怎么可以要对手知道？ 她支支吾吾，“噢，对啊，就，就前不久才签的约。” 回答得非常笼统。 “是吗？”程潜听完，竟然轻笑了一下，”我感觉自己也是时候拍一个巧克力广告了。” 他将手里那颗巧克力往空中一抛，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又很灵活地回到了自己的手心。 付清听出了他的不怀好意，“you bad bad，当着人家粉丝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 陶星纯也明白了，瞬间警铃大作，程潜那话是什么意思？ “别理他，吓吓你而已，哈哈哈哈他不会像你们想的那样，抢你家哥哥的代言。”付清看她一幅紧张兮兮神经紧绷的样子，笑得别提有多开心，“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和路非明抢资源这种盛传已久的说法到底是怎么流传起来的，不过相信我，程潜，是个好人。” 他故作郑重其事，一边说，还一边语重心长地点头，看上去和陶星纯七舅老爷那么苦口婆心。 程潜是好人？ 他自己估计都不信。 “不过说起来，路非明的粉丝真懂事啊～～～～我好酸～～”付清表示羡慕，“啧啧，不像我家的，就喜欢在微博下面怼我，发自拍要怼，不发自拍更要怼，还经常拿我的黑照做表情包，给我剪鬼畜视频，哼。” 他的嘴虽然撇了又撇，不过更是乐在其中，打是亲骂是爱嘛，粉丝和明星之间，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陶星纯听得挺心酸，有时候不是爱妃们懂事，是爱豆一路走过来都太不容易，她们心疼，所以才会加倍对他好。 像付清和程潜那样星途一直光芒的天之骄子，当然是不会理解的，有时候，艺人要比大众想得要敏感脆弱，不然也不会有那样多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明星，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小小的一颗巧克力，包装很精致，就这么在程潜的指尖把玩，他听完付清迷之娇嗔的抱怨，不咸不淡地回应，“嗯，是挺懂事的。” 说罢，又看了陶星纯一眼。 她被看得脖子发凉，身体也跟着往后缩了缩，啧啧，感觉他话里有话！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陶星纯得出结论。 第121章 情侣装 “那，我可以走了吧？” 她试探着问，当然，她肯定不敢问程潜，而是问付清，付清看着就比较好说话。 果然，他吃蛋糕吃得很开心，连连点头，“去吧去吧。” 陶星纯提心吊胆从休息室出来，幸好，程潜没再叫住她，也没多说什么别的。 她顺了一口气，甚至还抱着侥幸心理，说不定，他压根就没看自己是谁出来，以为她不过就一路非明的普通粉丝罢了。 她发现自己送个东西，竟然送出了一身的汗。刚才那场面，和看了一次惊心动魄的电影差不多，现在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还真是，轻松！ 不过，陶星纯也清楚，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了，免得过会儿又遇到程潜。 虽然她觉得自己理论上是没有什么地方做错，怎么了，不就是给自己喜欢的人应援吗？ 但她也实在无法欺骗自己，在程潜面前能够理直气壮。 于是陶星纯擦了把汗，跑过去和桃子说，“桃子，东西我都送到每个人手里了，那个什么，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啦，拜拜！” 桃子很意外，“怎么突然就走了？我刚才还在和雅雅商量，一会儿咱们后援会的粉丝们线下聚个餐，见一次面也不容易，再说了，大家忙活了大半天都辛苦了。” “不聚了不聚了。” 陶星纯赶紧回绝，可是，这么坚持又显得非常奇怪，她只能胡乱找借口，“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有点急事，不能和你们一起玩儿了。下次有空再约出来呀，认识你们很高兴，你们好好吃饭，开开心心的，别管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桃子也不好强人所难，还笑呵呵地开玩笑道，“哈哈哈，是不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去？” 陶星纯更囧了，“不是这样啊…。我没。。” 不过转念一想，管他呢，能找个借口脱身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她又点点头，“呃，对，我男朋友在等我。” 桃子冲她挤挤眼睛，“好啦好啦，那你快去吧，约会开心哦。” 她还表现得很羡慕，“哎呀，男朋友陪着来追星，真幸福啊。” 幸福不幸福，陶星纯是不知道。 反正她只知道，自己是挺倒霉的，给路非明应个援都能碰到程潜。 还好，她无比感激这个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的口罩，他应该不知道。 “我去！我又发现了重磅八卦。” 陶星纯背上书包准备离开的时候，雅雅一脸亢奋激情地“飞”了回来，她满脸通红，仿佛一个手握特大情报的女特工，或者下一句就是“同志们，革命胜利了，我们解放了！” 这下，她走不动路了。 又发生什么八卦了？ “你们快看看，荔枝给我发的照片，上面这个人，眼不眼熟？” 陶星纯想想，要不然先吃个瓜再走，万一是有关她爱豆的呢？ 于是她便也折回来，跟着凑了上去。 荔枝也是这次应援活动来帮忙的粉丝，不过和陶星纯她们不负责同一片区域，两队人还没来得及碰面，一个上午的时间，有事都靠手机联系。 就在刚才，荔枝给雅雅透露了一个无比令人震惊的消息——有人在片场看见了程潜。 如果只是“听说”、“据说”那倒也罢了，可是，她还发了一连串的照片，证据确凿，无恶意ps，想说成是造谣都难。 陶星纯看着手机屏幕，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他，被拍到了。 虽然笼罩着一个黑色的轮廓，拍到的也是模糊的侧脸，但因为程潜太独特了，气质在娱乐圈无法复制，光是从那个高挺的鼻梁就足够判断得出是他。 高个，宽肩，细腰，长腿，不是他那真是出鬼了。 后援会里的人顿时炸锅，“我的妈，他来这做什么？” “程潜不是应该在隔壁剧组吗？难道他拍两部戏？” “不会吧，我就没见他接过电视剧，如果是的话，微博早就上热搜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啊，我靠，那他是不是来打探敌情的？” 越说，脑洞越大。 程潜的出现，显然比沈悠然还要爆炸，七嘴八舌了差不多有十来分钟，也没有一个合理的结果。 桃子突然问陶星纯，“你觉得呢？” 她一愣，“我我我怎么觉得？” 刚才她分析沈悠然，那可叫一个有理有据。 现在两个最讨厌的人出现了个齐全，一个是经常捆绑操作的“绯闻女友”，一个是腥风血雨体质的竞争对手。 这次应援还真是……“不虚此行”。 “你觉得程潜为什么会来《那些岁月》这剧组？” 陶星纯扶额，“我也不知道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程潜会在这儿？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雅雅倒是闪过一道灵光，“不会吧？” 桃子瞬间转移焦点，“怎么了？” 她把照片放大又放大，然后再把沈悠然的调了出来，“看看，看看！” 看？看什么？ “黑色的衣服，相同的款式，这他妈，情侣装？” 众人一听，如发现新大陆，眼神骤然发亮，纷纷在脸上飞速变幻着震惊意外喜悦激动各种情绪。 可不是嘛！沈悠然这种网红品味，什么时候见她穿过黑色？ 这一次，太反常了！ 陶星纯的头顶却冒出三个问号？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造过程潜的谣，只不过，把他和沈悠然扯上关系，是不是太诡异了？ “这个牌子，好像是程潜比较喜欢的一个潮牌，和沈悠然穿同款，应该是巧合？” 陶星纯举手，弱弱质疑。 一瞬间，大家又静了，她这话犹如泼了一盆很不识趣的冷水。 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看见一块儿草莓蛋糕，正打算咬一口的时候，你却告诉她，要减肥宝贝。 桃子干咳一声，收敛了一下放飞的表情，“说的也是。” 唉不对，她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个牌子？” 大家在黑程潜的道路上并肩作战了那么久，也没见谁发现了这个细节。 再说了，程潜平时好像也不怎么穿啊，那些机场图，路透照以及各种各样的活动，这个潮牌的亮相几率真的不高？ 第122章 短腿蘑菇，你全家才是短腿蘑菇？ 呃……陶星纯揪了揪头发，这要她怎么解释！程潜本人自己告诉她的？或者说，她发现他衣柜里的私服基本上都是这一系列？还说，她私底下亲眼看过他穿了好几次，而且是当睡衣穿的那种。 不了吧。 大家听了，还不得惊掉大牙。 “他不是特别喜欢黑色吗？所以我觉得这个牌子的风格，应该符合他的审美。” 陶星纯随便找了理由。 好吧，观察得真详细，桃子耸耸肩，觉得说得挺有道理。 “可是，沈悠然又不喜欢黑色，她怎么也突然穿这个牌子？” 任何蛛丝马迹都可以成为线索，圈内多少情侣的苗头都是从同款开始？ 也就只有粉丝，傻傻地自我欺骗，只要没有拍到牵手拥抱亲吻开房，那就是没有谈恋爱！ 雅雅也表示认同，她一脸笃定，“对呀，而且，越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越有可能在一起。” 容貌美艳身材火辣的花瓶，和精致妖娆阴沉凌厉的妖精，也不是不配呀。 陶星纯的额头垂下几根黑线，“程潜，不会喜欢沈悠然吧？” 当然，她也不确定。 因为雅雅和桃子她们几个，把这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得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桃子还拍拍陶星纯的肩膀，开玩笑道，“那可不一定，不喜欢她，难不成还喜欢你？“ 陶星纯：……我我我？ “哎呀，管她和谁，反正只要沈悠然不是和我们飞飞在一起就好。”雅雅又补充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或者说其实真真假假不重要，就算是假的，也可以说得像真的一样嘛。” 陶星纯瞬间明白后援会的姑娘们到底想做什么了。 身为替路非明保驾护航清除障碍的爱妃，她们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而且是大好的机会。 “快快快，把沈悠然和程潜这两张放到网上去，再要文案组编辑一下！” 同款黑色外套，同时出现在一个剧组，光是这两点都很有话题度了，当然，除了这些，爱妃们还强行给他们凑了些疑似恋爱的蛛丝马迹。 陶星纯惴惴不安地看着她们这一系列操作，想说什么来着，又觉得一说出来，非常破坏气氛。 从前带头黑程潜的可不就是她，哦，还有一个赵悦颜，如果现在忽然和个道德标兵正义卫士一样跳出来阻止，那还真是装得有点过了。 陶星纯默默和自己说，算了，她不参与就是。 如果上了热搜，程潜肯定知道是谁干的，除了路非明的粉丝，还能是别人？这下好了，自己不仅在他眼皮子底下应援，还倒打一耙，掺和着造谣他。 她以前可没这种觉悟，现在倒是觉得很不厚道，陶星纯也想像桃子一样，毫无负担地维护自己的偶像抹黑对家。 只不过，和程潜有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牵扯，做不到了。 沈悠然和他。 沈悠然和路非明。 算了，比起这个女人捆绑她爱豆炒作，那，那不如还是委屈一下程潜吧。 吃完了这个有点令人心绪复杂的瓜，陶星纯心事重重地离开剧组，脑子里灰灰的，连走路的步子都觉得很虚。 她背着双肩包，走着走着，却停了下脚步。 呃.攥着书包带子的手一紧。 程潜和付清一前一后地从休息室里出来，两个的身高相差无几，容貌也一个比一个出挑，画面看上去极为和谐。 只是，陶星纯却无力欣赏。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的额头直冒冷汗，又拼命安慰自己，没事，戴着口罩呢，把头低一点，硬着头皮装没看见就可以了。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拍戏了。”付清对着程潜挥挥手，“有空再聚，反正我们俩离得近。” 他“嗯”了一声，口吻听上去有几分疲倦，“多赚点装备钱，我不想和你排位的时候再输得那么丢人了。” 付清本来还笑嘻嘻的，听到这句，脸色瞬间就垮了，“你没听说过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呀？我的老本行是演员又不是电竞选手，输是很正常的好吗？” 程潜懒得理他，他那叫输吗？那叫被三百八十度花样吊着打，连他都拯救不了，还得被拖累。 付清“切”了又“切”，不过在他被翻白眼以前，还是很识相地去弄妆发了，过一会儿就是他的戏份。 《那些岁月刚刚好的》的一番男主角其实是付清，其次才是路非明，这也就是为什么程潜会出现在不相干的剧组——很简单，是付清那个家伙听说他就在附近拍戏，热情似火地非要让他来找他玩。 刚好，程潜今天白天有空，这才勉为其难地去“探了个班”。 于是陶星纯就这么非常巧非常倒霉地碰到他了。 她咬咬牙，又把口罩完完整整地摸了一遍，确定它遮住脸了，然后才敢往前走，当然，头低得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面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等等。” 耳畔和传过来两个硬邦邦，凉飕飕的字，颇有一种命中注定，想躲都躲不掉的无奈心酸悲催感。 你妈的，为什么！ 陶星纯在心里呐喊着，就不能要她相安无事地离开片场吗！ “别在我面前装听不见，我说的就是你，短腿蘑菇。” 程潜的声音似乎就在背后。 你妈的！什么短腿蘑菇，你才是短腿蘑菇，你们全家都是！ 她欲哭无泪地在心里骂完，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头去——程潜的双手插在口袋里，黑色的外套敞开拉链，里面是一件白t，锁骨很明显。 他的个子本来就很高，又穿着压抑的黑，几乎挡住了身后的视线，仿佛笼罩了一层积云，戴着帽子，就这么慵懒地看着陶星纯。 “hello？这位，大明星？您有，有什么事吗？” 不到最后一步，她是打死不会承认自己是谁的！ 陶星纯强装淡定。 “有啊。”程潜的语气却是轻飘飘，他抬起寡淡的眼眸，“巧克力的味道不错。” 呃. 原来是这个。 看样子，是她多心了。 她干巴巴地“呵呵”笑了两声，“啊？这样啊，那你觉得味道不错就好。” 而他低下头，意味不明地也笑了一下。 陶星纯又觉得不大对劲了，下意识咽了咽嗓子，“没事了？我可以走吧？” “随便。” 第123章 我给你放假，不代表你可以给路非明 她正试图迈出右脚，程潜便看着地面，冷硬地丢出了一句话，“我给你放假，不代表你可以给路非明做应援。” 然后，他抬起眼眸，脸上的笑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两道如冰棱一般的银光，阴恻恻，凉飕飕。 “陶星纯，口罩是我给你摘，还是你自己摘。” 她一愣。 他？ 知道了？ 陶星纯惴惴不安地抿了抿唇。 程潜又不是白痴弱智，遮住了半张脸就认不出来的戏码只存在于电视剧，除非他瞎了，连她的眼睛都看不出来，又或者是聋了，也听不出声音。 她到底把他想得有多蠢？ 陶星纯心一横，牙一咬，死鸭子嘴硬地装傻充愣，“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半句都听不懂啊呵呵呵你应该是弄错——” 他懒得揭穿，只是打断，“看来，你是比较想要我帮你摘。” 于是这下，她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程潜看了一眼太阳光，很刺眼，他的眉毛微蹙，“嗯，明媚晴朗，这么好的天气，确实应该做点什么才有意思。” 陶星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他他—— 下一秒，传来了女生张牙舞爪的尖叫声，那叫声不过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紧接着，一切都归于平静。 正午时分，太阳如火球，八月的太阳充分燃烧，无比炙热，挂在天上，如血红色的烈焰，周围的云层泛着黄，好似被烧焦。 滴滴答答，静得好像只能够听见汗水往下落的声音，而眼前，从地上缭绕起很烫的白烟。 一张没有口罩的脸，皱皱巴巴的，连带着表情，都是皱皱巴巴的，她的小眼神还很怨恨地瞪着程潜。 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有点狼狈。 而程潜，依然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张扬表情，扬着眉梢，耳钉逆着光，闪烁着神神秘秘的蓝色——陶星纯的口罩被他轻描淡写地丢到了地上。 两个人，一高一矮，就这么站在明晃晃的太阳光下对峙。 在不经过她的同意下就摘掉她的口罩，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却被他演绎地很理直气壮。 就好像，错的是她一样。 哦，对，程潜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他才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你很过分。” 陶星纯紧紧握着拳头，从牙冠里挤出四个字。 本来她是心虚的，现在她很生气。 程潜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过分？” “我没逼着你给我放假，是你自己说我不用去的，所以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 真奇怪，不明不白地放了她那么多天，她问陆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告诉她一个明确的理由，只是寥寥草草一句，“潜哥好像也休息了，应该不想要人打扰。” 现在又和她说，“我是放了你假，可我没同意你给路非明应援。” 还强行摘了她的口罩。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半点道理都没有，真的，非常过分。 “现在是八月份，你的实习时间还没有结束。”程潜阴沉沉，“合同条款第七条，在我司艺人手下工作，不许从事其他任何艺人任何商业性活动，这种最基本的事情，你需要我提醒？” “而且我也和你说过，不准给路非明应援。” 显而易见，他很不满意。 “应援不是商业性活动！”陶星纯大声辩解，“是我们粉丝自发组织的，你不懂。” 不懂？ 呵呵。 路非明每一次入组，他的后援会都会这么做。 她们不仅是要飞飞知道，更是要其他人知道，在他背后，有一个强大而坚固的群体支持着他，保护着他，这样，他兴许就不会在剧组受委屈。 就算受委屈了，那也没有关系，还有粉丝可以依靠。 因为路非明和程潜他们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幸运儿不一样，他家境不好，年纪小小就不得已辍学替父亲还债，凭着一张出众的脸进娱乐圈混几口饭吃。从小小的龙套，到配角，再到不温不火的电视男主，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直到前几年，一部古装偶像剧要他爆红，苦尽甘来。 他是一路咬牙打拼，受不少白眼和冷待，才有今天的地位。 纵然陶星纯知道程潜所拥有的那也是他自己的，可还是会忍不住鸣不平。 “你怎么会懂？” “都像你一样就好了啊，粉丝也不用劳心劳力了，只需要躺在家里舒舒服服看你的电视剧电影还有广告，逛逛淘宝就可以买你代言的东西。反正你什么都不缺，资源铺天盖地，压根不需要粉丝担心。不像我们，应援的蛋糕是需要亲手分到每一个人手上的，生怕漏了一个，不利于路非明形象，影响以后的路。” 程潜却不屑，“你觉得这种无聊的事情很有意思？” “你觉得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很无聊？” 程潜：…。.. “需要粉丝操心的废物，也值得你喜欢？还是说你们这些女生的兴趣爱好就是替自己没事找事，又或者，你的品味和审美连我养的博美都不如。” 程潜刻薄地冷笑一声。 娱乐圈摸爬滚打了那么多人，编造出一个凄苦的身世谁不会呢？又有谁是容易的？ 这么真情实感，真的有够好笑。 “程潜！你给路非明道歉！” 陶星纯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骨骼忍不住咯咯作响，她本来只是有那么点生气的，现在却是非常愤怒，她被那些无比伤人的话气到脸色全变。 何止伤人，根本就是侮辱。 “道歉？”程潜扬扬眉，轻描淡写，“不会。” 不会，呵呵。 好一个不会。 他怎么可能会和别人说对不起？ “人的情绪有时候会反弹，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陶星纯沉了一口气，她竭力要让自己冷静一点点，胸口却控制不住颤抖着起伏，“我知道你很想要我 第124章 讨厌我好，更讨厌我也罢 程潜那细长的眼尾又垂了垂，根根睫毛投射下一层化不开的阴影，他的唇亦是紧紧绷着的，和冷硬的面部线条一样，整张脸都没有什么表情，除了不耐。 仿佛一块儿碰不得，摸不得，充满戾气的玉。 他就站在那里，挺拔修长，静默不语，只冷眼听着陶星纯说话。 “所以当相亲以后，我告诉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往来，你觉得不爽了，再加上我喜欢的明星是路非明，最讨厌的艺人是你，你更加不爽了。”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我要怎么形容你脑子里的贫瘠？” 程潜开口就是一句讽刺。 仅仅是因为拒绝了他，并且喜欢路非明而不爽。 他还没有小气到这种程度。 但陶星纯又说得没有错，他确实有够不爽。 这两者的区别，无非就是———他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陶星纯的想法有点道理可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那是因为她还不懂，她在程潜心里，是属于前者。 所以，他不许她喜欢除了他以外的人，任何人。 可偏偏，陶星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性，继续滔滔不绝，“我不能说我激起了你的挑战欲，但我一定是，惹到了你。” “所以后来你才会和我过不去。” 她的口吻听上去似乎很确定，“或许拒绝话不应该由我说出口，应该是程潜你。这样你才觉得平衡，你才觉得舒服，你才不会做一些莫名其妙让人误会的举动，要我喜欢你。”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路非明。” 陶星纯一字一顿，“这就是逆反心理，不仅不会喜欢你，我还会更讨厌你。” 就像粉丝总是见缝插针地安利自己的爱豆，夹带私货这种行为多了，是会适得其反的，不仅没有要别人入坑，说不定还会要他们从无感到厌恶。 陶星纯就是这样的个性。 她有时候蠢得只有一根筋，有时候却清晰到了倔强的地步，八头牛都不拉不回来。 能让她喜欢上谁是很难的，更何况，喜欢这种事本身就是一门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什么标准都衡量不了，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靠任何办法和条件的。 哪怕程潜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谁要路非明在那个夜深人静，孤独又彷徨的晚上，忽然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带着温柔如泉水的好声音。 谁要那个人，不是程潜。 他听着，甚至连冷笑都懒得了。 程潜是看不上路非明的。 和他在一个圈子的人，都是这样。 他们都看不上路非明。 付清，谢殷，程潜，还有其他试图巴结讨好这三个人的明星。 好像要融入以他们为代表的——“优越的娱乐圈上流社会”，潜规则就应该是不带路非明玩儿，虽然程潜他们从来没有规定过这样子的霸王条款。 不过，哪个历史上的领导者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得明明白白呢？ 大家只能暗暗猜测，再投其所好。 娱乐圈也是如此，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 哪怕只是为了蹭程潜这群大红人的热度，那多少也需要表示一下对路非明的不屑，这才是正确的规则。 有时候粉丝数量决定不了什么，路的粉丝很多，微博评论次次破十万，却依然得不到主流电影的认可。 流量小生圈总是存在这样一条鄙视链。 天之骄子总是看不起辛辛苦苦往上爬的，因为他们苟延残喘地挣扎着那些他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东西，很辛酸啊。 就像现实生活里，赢在起跑线上的人生赢家，看着那些喘着面目狰狞的气，满头大汗跑到终点的后来者，他们的样子多狼狈，总是觉得既可笑又可怜的。 程潜经常会觉得路非明这个人，总是和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仿佛一直在他身边四处蹦哒，很有意思。 就连拍杂志，都一定要买“酷似程潜”这样的热搜。 多有意思，就和看一只上窜下跳的猴子，看一个卖力表演的小丑，看马戏团里的杂耍那样有意思。 可程潜不明白，这样一个人，能要陶星纯喜欢到那种程度。 改变她的想法，真难。 又或者，是他错了。 他不该强行伸出他的手，要她接受，更不该强行改掉她的思想，她的喜好，以及，她的品味。 于是，他只冷厌地对她说，“随便你，讨厌我也好，更讨厌我也罢。” 都随便你。 何止路非明没有意思？程潜才意识到，自己也在做没有意思的事啊。 你看，他没有他那么多那么好的资源，却有一个傻到执拗的粉丝叫陶星纯，这样为了他大声辩驳着。 他看着她，那张小小的脸写满了对爱豆的维护。 ……算了。 “如果要你在你讨厌的人的眼皮底下做事很难受，把辞职报告写好给linda，学分和工资按常结算，这两个星期的假可以直接延伸到八月底，你解脱了。” 程潜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一句什么无关紧要的话，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解脱了。 讨厌的人。 陶星纯听到程潜这样说，其实也没有多好过。 她应该是要表现得很高兴对吧？ 可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程潜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酒店里还有一些你的东西，收拾好随时都可以走。” “哦。” 她的气势也弱了大半截，完全不像刚才替路非明说话那样汹汹。 陶星纯低下头，只回答了一个字。 那就是，哦。 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如果程潜没有那么飞扬跋扈又专横，她兴许会觉得他还不错，也会忘掉他亲她掐她脸那些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事。 “反正你有那么多粉丝也不差这一个，更何况还有不少爱妃爬墙到你这里的。” 陶星纯不去看他，反而是看着干燥的地面，近似于在自言自语。可这句话，好像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安慰不到谁，哪怕是自己。 程潜好像也听到了，因为他的表情好像是在说，“那又怎么样？” 空气变得焦灼而安静。 不知是谁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非常典型的手机自带的最初始铃声，非常简约。 陶星纯甚至连动都都没有动一下——是程潜的。 第125章 炒作？ 他本想挂断，又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喂，什么事？” 他接起，语气却是沉沉的。 “诶，你怎么了？不会是看到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王凯瑟的声音，他听出程潜的不对劲，愣了下，然后先把想说的话都往下压了压。 “看见什么？” “啊？你不知道啊……”这下王凯瑟的口吻又变得分外着急，“阿潜，你上热搜了。” 上热搜对于他来说简直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所以？” “不单单是你一个人。” 程潜：…… 他赶紧补充，“你放心也不是顾柳。” “你能不能不浪费我的时间，把要说的话一次性说完。” 他已然有点不耐。 王凯瑟在这个关头却很为难地支支吾吾起来，“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和你一起上热搜的，是另外一个女明星。” “完全连一点预兆都没有，你和她的名字压根八竿子打不着一起！我看到的时候，还他妈以为是恶作剧，或者微博服务器出了问题。”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要自己听上去镇定一些，“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沈悠然有了联系？” 程潜：…… 沈悠然？ “她谁？” 这下换成王凯瑟无语，他在屏幕那边几乎快要暴走了，“就是和你一起上热搜的女明星，她叫沈悠然！” 音量大到连陶星纯都听到。 她的脖子一僵，啊…后援会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快了？ 也在情理之中。 她们黑程潜本来就很积极，而且，又是流量恋爱这种大爆新闻，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屠版。 程潜那么红…… 陶星纯又紧了紧书包带子，低垂着一张脸，觉得很不安心。 他听完王凯瑟的话，眼眸底下染着的那一层深灰色的雾气趋近于黑，眉眼都是冷硬的。 程潜点开微博，热搜第一条赫然就是＃程潜沈悠然疑似恋爱 旁边还有一个颜色瞩目的“沸”。 格外显眼。 程潜的脸色本来就很不好看，现在变得更加不好看，衣服帽子挡住了光线，犹如笼罩了浓浓的乌云。 九张图。 第一二张是沈悠然和程潜分别在同一个剧组，并且穿同一个品牌同一个色系的衣服。 第三四张，截自沈悠然不久前的微博。 那条微博很隐晦暧昧，是她拍的克罗心小骷髅手链，并且附文字，“想你了小怪物”，当时就有人预感她恋爱了。不过结合过去种种新闻，更多的都倾向于和他恋爱的男生，是路非明，没有任何人想到程潜。 直到今天的同款图曝光，才有粉丝顺藤摸瓜去扒细节，发现程潜也很喜欢小骷髅这类的元素，性格孤僻也非常符合“小怪物”这个称呼。 其余几张则是另外一些琐事的线索，有的很牵强，有的倒是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微妙的意思。 不过才十分钟，热搜直接第一，连带着“顾柳”、“路非明”、“程潜前女友”一行人，双双占据了微博热排前十。 一瞬间，爆炸，刷屏，粉丝哭天喊地，路人震惊吃瓜，热度不带任何水分。 底下的评论更是瞬间就破了五万。 “？这也太牵强了吧，只是一件衣服，连同框图都没有，那我多了去了，我还可以说我和程潜早就结婚了。” “拍那么模糊，你们怎么看出来是程潜的？都不一定是他好吗，不带漂亮哥哥能死？多多关注作品吧！” “粉丝真的搞笑，平时你爱豆一个手指头都能一眼就认出来，谈恋爱倒是开始装瞎，俊男靓女不是很般配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沈悠然比不上顾柳吗！我觉得这事不可能，我不相信。” “恭喜恭喜，可以摆脱顾柳了，她的水军又出来蹦跶了是吧？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吸血的机会，大流量不愧是大流量。” “抱走我家潜潜，路人谨慎吃瓜，造谣诽谤可以走司法程序了解一下，我们plgg不约。” “我靠，我缺课了？沈悠然不是在和路非明谈恋爱吗？” “楼上是打算共沉沦？路非明在剧组安安心心拍戏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程粉拿出来当挡箭牌？我们飞飞已经不知道澄清过多少次了，和这女的没有关系，这女的恶意炒作早就被扒到姥姥家了。” “前脚和路非明炒，我差点都信了，结果后脚就大反转，原来和程潜在谈，这位姐姐我瑞思白。” “你妈的，炒作吧？你们不了解能不能不乱说，她绝对不会是阿潜喜欢的类型。” 几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吃瓜群众津津有味地围观八卦，更有水军，营销号凑热闹蹚浑水。 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不堪，这条热搜，名副其实的“热”，热度堪称下半年第一。 程潜只是潦草地看了一眼，然后就退了出去。 沈悠然，他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整个工作室都在忙着应对这条突如其来的“热搜”，王凯瑟尤其，他很焦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去探班的，那沈悠然呢？莫名其妙出现在《那些岁月》的剧组干什么？” 他确定程潜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恋爱的。 “沈悠然微博清一色网红风格的照片，穿衣品味很明显没有内涵，她知道那个牌子的英文怎么念吗？这次是故意和你穿同款然后她的团队再恶意炒作吧？这是她们一贯的手段了。” 王凯瑟推测得有理有据，这样一想，更生气了，“不得不说，沈悠然这个——” “不是她。”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程潜冷静的打断了。 “什么？你说什么？” “不是沈悠然做的，这件事和她的公司也没有关系。” “？” 程潜的目光垂落在陶星纯身上，凉淡如水，甚至连水的温度都没有，那死命揪住书包带子的模样，那低垂着不敢抬起来的脸，那双不安的手，以及，抿了又抿的唇。 真是想要他不这么觉得，都难。 在王凯瑟不明所以地“喂，喂，喂——”之声中，程潜将电话挂断。 日光变得很是苍白，一阵热风吹过，悉悉率率，从高空中落下了几片被照得枯黄滚烫的叶片，声音清脆。 周围分明是很嘈杂的，可是现在，仿佛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 第126章 你还真是，不要我失望 而他睨着她，如樱花一般的唇竟蔓延开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却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像那些枯叶落在了她的心脏上，痒痒的，出碰不到，又很难受。 程潜淡薄的眼神底下，只剩下戏谑。 “陶星纯，看来有时候是我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你讨厌我的程度，比我想得要深得多。” 他说。 “还真是，不让我失望。” 如评价一场毫无廉耻的表演一样，跌破了他的底线，只配他那种不屑的嗤笑。 陶星纯猛然抬起头，指甲已经将书包带子揪得皱皱巴巴，“我没有参与。”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她没有多大的底气去说这句话。 有没有参与，又有什么区别呢？ “该怎么形容你们这些粉丝这种举动”他想了想，却说道，“很可笑。” 这样的绯闻其实他不会在意，因为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可这种不阴不阳的手段却和老鼠屎一样，恶心人，膈应人。 至少，光明磊落一点。 这一次，陶星纯没有回击，只是死死地咬了咬自己的唇，牙齿的坚硬抵着唇的柔软，轻轻一用力，便觉得疼。 程潜知道她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她当然没有任何词语可以替自己辩解，又哪里来的资格辩解？ 于是，他最后还只不过是扫了她一眼，然后收起眼神，与她擦身而过，静静的，她只闻得到他身上那独特的清香，却听不见他说半句话。 他走掉了，和风一阵风似的，抓不住了。 陶星纯忽然觉得心脏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很难受，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难受。 她转身，一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那背影很单薄，很笔挺，却也很孤单，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渐渐的，再也看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多久。 再次拿出手机，程潜的工作室已经火速将澄清声明发布得明明白白，简单明了。 “拒绝恶意捆绑造谣，请理智对待谣言。” “程潜明确表示自己目前单身，并未有女友，与沈女士穿同款衣服纯属巧合，至于其他恋爱细节更是子虚乌有，为维护我司艺人的形象，特此说明，望周知。” 篇幅不长，字数不多，却直截了当，态度果断，很有分量。 两个人，本来连同框照片都没有，不过是出现在了同一个片场，非要往恋情上凑，确实牵强。 而沈悠然那条小骷髅微博，兴许也是吃瓜群众联想太多。 工作室的声明一出，粉丝顿时吃了定心丸，看戏的则摇摇头，觉得没有意思，还以为圈内又会曝光一组话题度爆表的恋情，到头来，还是假的。 剩下一部分人，仍然觉得程潜和沈悠然有一腿，当然，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哪怕已经将影响降到最低。 工作室应付这次危机，显然，做足了公关准备。 先是放出程潜和付清打游戏的图片，再是放剧组人员的爆料，证明他其实是去探朋友的班。 再利用各大基数庞大的营销号，顺便给程潜提了一波正面热度。 不得不说，程潜的团队相当专业，业务能力极其强，从恋情疑似公开的传闻到现在，不过才半个小时的功夫，微博的评论便发生了巨大反转。 快，准，狠。 “说沈悠然和程潜谈恋爱的，现在打不打脸？人家明明只是去探付清的班。” “嗯，我姐姐一个朋友就在剧组，她说压根就没有看到沈悠然，倒是看见程潜和付清一起吃饭，那女的到底是不是在现场都很难说，是不是炒作沈女士心中没有一点b数吗？” “和沈悠然在一起的铜矿图连一张没有，不过和付清在一起的照片倒是九宫格都凑不够，哈哈哈。” “就是嘛，就那么一点捕风捉影的边角料就硬凑cp，吃饱了事情闲得没有饭做。” “我抛开滤镜讲一讲我潜哥，他的个性绝对不是藏着掖着的，有恋情一定会公布，否认了那就是不存在。他做事向来光明正大，喜欢的女生类型也不是沈姐姐那样，没有说沈姐姐不好的意思，希望两个人各自美丽，拒绝捆绑，谢谢。” “哈哈哈哈哈我哥难怪二十五岁了都没有女朋友，原来心中只有兄弟，real是钢铁直男，还打游戏哈哈哈。” “啥啥啥，程潜居然和我爱豆认识？打破次元壁！” “一直就有听说付清和他关系很好呀，漂亮哥哥和漂亮哥哥在一起玩，画面好和谐。” “天，我磕的冷门cp居然发糖了，潜清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程潜现在好像对女的不感兴趣。” “这哥真的绝了，大家不如去看一看今年年初的采访，简直了，注定孤独一身，xswl。” 王凯瑟抓准了后面几条评论，非常及时地利用营销号和团队里的水军，于是，微博热搜很快大换血。 第一“＃程潜和付清居然是好兄弟。”沸 第二“＃程潜年初采访孤注身”沸 第三“＃程潜好狠一男的”热 第四“＃程潜游戏段位”新 再加上各种美图控评，黑子举报，广场净化。 经过这一系列精准又专业的操作，很完美地只要程潜一个人的话题度飙升，而且是良性飙升，有这么好的事，绝对不便宜别人。 什么路非明，沈悠然，有王凯瑟在，休想吸他一口血哦。 陶星纯看着满屏的程潜，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很生气，程潜的团队又开始了完美营销了。 不过现在，倒是觉得心里没有那么愧疚。 “星星，你怎么还没有走？” 她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分明前几分钟以前，还可以看见程潜本人，就站在她眼前，还在对他说话。 这一会儿，就只有微博上那些杂志硬照了。 她的思绪忽然开始飘啊飘，也不知飘了多久，又要飘到哪里去。 不直到远远的，传来了后援会桃子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然后意识到，那种空落落，是实实在在的空落落。 桃子对着陶星纯挥挥手，“在等男朋友吗？” 她强行扯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笑容，“没有。” “你看上去好像有点难过哎。” 桃子小跑着上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么明显吗？ 她更觉得苦涩，原来连她装都装不好，连一个不太熟的网友都能一眼看穿。 骗不过自己，还能骗得了谁？ 可陶星纯还是故作出惊讶的表情，她迅速收拾着情绪，“难过？我没有难过啊！” “我，我我我就是生气程潜他们团队！”她灵光一闪，扯了一个听上去非常有道理的理由，“这局居然要他们逆风翻盘了，本来他和沈悠然的恋情都上了热搜，现在又消失得没有影子。” 桃子一听，也觉得来气，“这不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手段吗？高明得不得了，删帖，买热搜，营销得飞起，算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整个微博都姓程，谁要那个程潜有金主，单凭我们几个粉丝，肯定玩不过。” 陶星纯：… “不过，多多少少也给他造成了点不好的影响，不是还有一些人不信他们团队的澄清声明吗？能膈应他们一下，也算是成功。” 桃子还是有点得意的。 毕竟，程潜真的没有和沈悠然谈恋爱，假的真不了，确实是爱妃们在造谣，如果他真的有实锤黑点，那么，必须锤爆，锤烂，锤得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桃子伸手，拍了拍陶星纯的肩膀，“好啦，不管发生什么，跟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后援会结束了应援活动，有线下聚餐，大家辛苦一天，是应该要放松一下的。 陶星纯本来是不想去的，可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了。 反正程潜也揭穿了她不是吗？ 她也顾不上自己的口罩是不是被人丢到了地上，就这么在桃子面前，露出一张很青白的脸蛋。 饭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定，都随他去吧，她心里乱乱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上面了。 桃子也把口罩摘了下来，“我叫季桃。” 这个举动还是陶星纯有点惊讶，一般来说，大家是不会随便暴露现实生活中的信息的，她这么做，估计也是看自己的兴致不大高吧。 季桃很热情地拉过她的手，“走吧，和我们一起去玩儿，开心点儿，一会儿飞飞还会过来呢。” “飞飞也会过来？” “是呀，我听说他知道我们的应援以后，很感动也很高兴，说是要亲自感谢我们。” 听到了爱豆路非明的名字，陶星纯好些也变得没有那么的难过了，整个人从恹恹的颓丧瞬间如充了一半的电，只觉得上午为他做应援的活力又重新涌了回来。 是啊，为什么会因为程潜失落？从头到尾，她追星的本质，一直都是路非明啊。 再说了，她可以辞职了，学分和工作都有，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陶星纯不断地给自己洗脑，洗脑着洗脑着，似乎也想通了，她笑笑，对着桃子说，“那咱们快走吧，我和你们一起聚餐。” 季桃并没有骗陶星纯。 路非明结束了自己的戏份，竟真的把她们几个后援会的女孩子找到了，当时他刚下戏，还穿着剧中年代感十足的戏服。 为了拍这部戏，路非明减重十斤，轮廓愈发如刀削一般。 他原本属于健身肌肉型，身材匀称，特意减肥，减过了头，瘦得几分不自然，面皮仿佛贴着骨头，要粉丝看了只觉得心疼。 程潜也很瘦，一看就属于天生瘦，吃不胖，棱角分明，刚中带柔，所以总给人一种盈盈一握的清瘦感。但陶星纯知道，那都是假象，实际上他的骨架平直且宽，骨头又重又硬，不小心撞到，还会很痛。 呃，她也不知道，怎么忽然一下子又想到程潜了。 现在站在陶星纯眼前的，可是追了那么多年的爱豆！ 快！不要想其他有的没的，省得给自己添堵。 于是，她摇摇脑子，立马清醒。 路非明依然俊朗如斯，面容温和，他甚至认出了几个眼熟的粉丝，还能说出她们的名字，真的很细腻贴心。 除了一些饭圈老人，还有很多第一次过来帮忙，略有些拘谨的萌新，可他很是周到，就算是不熟的，也会俯下腰，主动认识。还笑着说自己记性不好，下次要带个笔记本，把大家都记在本子上，回去背出来，不能把粉丝们给忘了。 爱妃们简直都快在那阳光明朗的笑容之下，融化了。 好会一男的，哥哥我们真的可以！ “哥哥你好帅！越来越帅了！” 不知是哪个豁的出去的姑娘冒出了一句，一瞬间，大家开始此起彼伏的起哄。 路非明则表现得有点腼腆，“谢谢，你们都很可爱漂亮。” 他这句话，完全要粉丝们更加身心荡漾，所有的辛苦瞬间烟消云散，得到了爱豆的肯定，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他所做的都没有白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令人有满足感和成就感？ 雅雅都热泪盈眶地握着嘴，想要哭了，路非明看见，开玩笑地打趣儿道，“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不哭哦，女生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 说完，还非常温柔地拥抱了她一下。 “啊啊啊啊！” 于是，大家又开始羡慕地尖叫，“我也要哭了，我也要抱抱！” “哥哥你看我的眼泪。” 不管怎么样起哄，路非明也不恼，和二十岁的小伙儿一样，还有点不大好意思。 他照单全收，很有耐心，“拥抱吗？好啊，不要着急，一个个来，你们的要求，我当然要做到。” 呜呜呜这是什么绝世小天使。 太温柔一男的了。 不知比程潜那些对粉丝充满距离感，私底下从来不营业的流量好多少倍。 爱妃们的心里无非都是以上那几种念头。 不仅有拥抱，还可以要签名，有些人一签就是签个十几二十张，乌压压的一大堆女生围在他的身边，路非明也没有表露出丝毫耐的表情。 他还温和地示意她们不要吵，不要影响到别人拍戏，慢慢来，每个人他都会照顾到的。 陶星纯也不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路非明了，几乎每一次，他都是这么友好和善，这也是她成为死忠的原因。 第127章 去他卧室 这么好，这么敬业，业务能力这么强又脚踏实地的爱豆，谁不喜欢？ 路非明的时间紧，也和粉丝互动不了多久，能抽空过来看看，这份心意和态度，已然要粉丝感动流涕。 最后，大家合了一张集体照，他就要继续去拍戏了。 爱妃们依依不舍地挥着小手帕，“哥哥要照顾好自己。” “不许再减肥了，你已经够瘦了。” 季桃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她一把扯过陶星纯的手，冲到路非明面前，“飞飞，这边有一个失恋的，你在走之前可不可以安慰她几句？” 陶星纯瞬间懵逼：？？啥啥啥？ 明白了，季桃估计是以为她刚才被男友放鸽子了，所以才会觉得难过。 想到这里，她很是哭笑不得，桃子这个人，好倒是真的好，不过，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呀。 路非明本打算走了，听到这话，竟然还真的为她又多浪费了一点时间。 “失恋？没关系的。”他伸手，摸了摸陶星纯的头，“不喜欢他还可以喜欢我，我永远都不会要你们失恋。” 然后，他笑笑，对大家挥挥手，“回去的时候都注意安全，我去拍戏了。” 啊啊啊！ 又是一阵阵尖叫。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神仙爱豆的神仙表白！ 陶星纯心中的阴云也跟着一扫而空。 路非明走后，大家开开心心去聚餐。 餐馆就选择在山脚下的一处景点附近，几个女生点了一桌的东西，还有啤酒。 到这个时候，陶星纯发现，其实也没有几个人戴口罩了，就和朋友似的，在饭桌上东拉西扯，除了共同的老公路非明，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八卦。 有好几个甚至都和她在一个城市读书，当然，也有很多是特意飞过来看偶像的，总之形形色色，什么样的情况都有。 追星的乐趣其实也在于此，总是能够认识天南海北，各种各样的人，追星才不封闭乏味，反而能够再网上结识到志趣更加相投的朋友。 经过一番打打闹闹，陶星纯确实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只不过，等差不多到了晚上七八点，吃饱喝足，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她忽然又惆怅起来。 陶星纯抬头望着月亮，心也变得凉凉了。 哎，程潜都和她说了，不愿意就可以辞职，她解脱了，也和她说，有空就可以去酒店把她的东西收拾出来。 她本没有要辞职的意思，只是，看他的态度，反而是他不想留她了。 既然这样，那也没有什么意思。 陶星纯想了想，算了，正好自己也在灵山附近，先回酒店，收拾东西吧，免得以后再跑一趟，多麻烦。 不过她没有带工作证，只能给团队的姐姐们发消息，希望她们带她进去。 裴琳在山脚下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山间的夜却变得愈发透彻起来。 她听出来她好像有辞职的打算，不免有点疑惑，“怎么回事呀，好久没有看见你人，现在一来，怎么说走就要走了？” 陶星纯在心里暗暗回答，哪里是说走就走，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可她也不好和裴琳说太多，只表现得很不好意思。 “我可能，不大适合这个工作吧，本来就是暑期实习，以后也没有和娱乐圈沾边的打算。” “这样啊” 于是裴琳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虽然她觉得，这个女生看上去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很主动辞职的样子。估计是潜哥不要她干了？不过，他不是对这个女生挺上心的吗？难不成觉得太辛苦，累着他女朋友了？ 可是，看着也不大像的样子。 裴琳拍怕她的肩膀，“收拾好了就和我说一声，我再送你下去，太晚了山路也不安全。” 陶星纯很感谢裴琳的照顾。 她必须得承认，程潜团队里的人，都很不错，非常不错，至少没有谁很明显地针对过她，给她脸色看，知道她年纪小没有经验，当妹妹似的，还特别照顾她。 从前，她还总是说程潜的团队不要脸，现在要走了，忽然觉得无比愧疚起来。 哎，哎，当初当初，谁知道呢？ 陶星纯回到酒店，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打扫过，很干净，而且几乎是一尘不染的干净，但自己的私人物品却原封不动地摆在几天前就在的地方，没有变过——就好像这几天她一直就住在这里一样。 看样子，打扫阿姨应该是被人叮嘱过什么的。 陶星纯这才认认真真地算一算，差不多有七八天没有来灵山当“挑菜工”了。 她看着住了差不多快半个月的房间，心里挺失落，不过也没有时间失落太久，她埋头开始收拾行李。 一边收拾，一边想着，最好，收拾完就赶紧走，别碰到程潜，省得尴尬。 结果陶星纯倒霉悲催地发现，悠扬东西好像找不到了，偏偏那还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丢了大不了再买一件，而是她的复习资料。 说起来也很羞愧，谁要她挂科太多，不仅要靠实习补学分，开学还得补考好几门。 陶星纯在房间里找了大半天也没有看见它的踪影，这下，她开始着急了。 上面整理了很多必考的重点，她背都背了一大半了，现在闹失踪？ 别啊，别开玩笑啊，祖宗大爷命根子，你快点出现啊啊啊。 陶星纯在心里又是呐喊又是祈祷。 然后，她停下了翻翻找找的动作。 因为她想起来了，复习资料就在程潜的房间里，就在她某一次给他当小保姆送饭的时候，她顺手也把资料带进去了，就这么落在那儿，忘得干干净净。 靠！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陶星纯欲哭无泪地扶额，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 她是有程潜房间的房卡的，进去倒不是什么难事，就怕一开门，就撞见程潜，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肯定尴尬死，谁要白天她刚得罪过他，还把话说得要多绝有多绝。 陶星纯几乎是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决心去程潜卧室的，不过打开门以后，她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第128章 他是程潜 黑乎乎的一片，他不在。 行，看样子老天爷多少还是很眷顾她的，陶星纯挽起袖子，速战速决，三分钟之内知道自己的宝贝复习资料，五分钟之内撤离。 资料在哪里啊资料在哪里，资料就在—— 你妈的，根本就找不到。 三分钟之内云云简直就是在瞎扯淡。 总统套房太大，她又不记得当时随手一扔，扔到哪里去了，现在找起东西来，就和只无头苍蝇似的。 陶星纯咬着唇，很后悔，怎么就那么丢三落四的啊。 她找了好一会儿，什么沙发，餐桌，厨房，基本都找了个遍，最后，只剩下——卧室，程潜的卧室。 这个地方，她其实没有怎么进去过。 一个男人的卧室在某种意义上和女人的闺房也差不多，同样隐私，尤其是程潜这样的性格。 有时候小k白天去叫他起床，如果没有敲门的话，说不定还会对他黑脸。 陶星纯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怎么进去。 不过现在情况大不一样，她是要去找东西，又不是去干别的，而且，程潜不在，只要他不说，谁晓得她去过他的卧室。 那么陶星纯暗戳戳地想，要不然果断点，还是去找一找吧。 她表面上是犹豫为难的，在行动上倒也半点都不拖泥带水，闪电式地把房间门推开，再关上，临了，还东张西望，生怕里头会不会被程潜安装了摄像头，和做贼似的。 卧室很干净，大而空旷，除了一张king—size的大床，就是几个和展览品似的艺术柜，然后便是一张桌子，一盏很漂亮的琉璃灯，窗帘将落地窗掩得严严实实，透不进来半分月光。 因为东西少，反而容易找，陶星纯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有一沓又一沓书本，厚厚的，却丝毫不凌乱，反倒是被收拾得很整齐，就这么干干净净地摆在那里。 她大致打量了一下，唔，《大唐明月》的剧本、戏剧方面的理论著作，程潜自己揣摩的江映月人物小传、一些吉他谱曲，以及，她的复习资料——被压在了最下面。 难怪到处找都找不到，原来是被程潜收起来了。 这下陶星纯放心了，不过她完全忘了在进卧室之前，是怎么告诉自己“找到就马上走”的，反而对程潜看的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只是那些关于戏剧方面高深莫测的学术也就算了，在复习资料的下面的下面还要下面，竟然藏着一本《宅男恋爱手册》！ 宅男，恋爱，手册？ 简直令人大跌眼镜。 他还看这个？ 陶星纯随便翻了翻，里面的字迹倒不像是程潜的，反而很像陆白，歪歪扭扭，虽然丑出天际，不过看得出来也是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只不过内容实在是令人无法直视。 宅男脱单第一条：如果女生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关照她，多喝热水。 宅男脱单第二条：如果和女生一起出门约会，风大，千万不要只顾着自己走，还要适时掀起她的刘海。 宅男脱单第三条：如果女生生理期，不能吃冰淇淋，那么也需要注意，你吃冰激凌的时候，千万不能表现得太津津有味。 …。 末了，还加了一句，潜哥，加油，我们对你很有信心。 陶星纯的额头瞬间垂下了三根黑线，什么沙雕玩意儿。 看这本书能脱单才怪，孤独终生还差不多，陆白这简直就是在误人子弟。 陶星纯继续打量，发现自己越看这本《宅男手册》越眼熟。 哦！想起来了！这不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程潜送了她一个什么手链，手链礼盒下，还附赠了这本嘛！ 当时他的面色一变，很快就回收掉了，还和她说，“你用不到。” 而她也没来及细看，更没多想，脑子里除了一个傻不拉几的“啊？” 就没别的什么了。 陶星纯用不到，原来用的到的那个人，是程潜哦？ 他表面看上去又冷漠又不屑，结果私底下的品味居然是这种，不仅如此，还有《柯南》、《海贼王》、《神奇宝贝》，书桌上还摆了很多钢铁侠的模型。 “噗！” 陶星纯非常意外地笑了出来，真是没有想到，程潜会看这些动漫。难怪他这个人，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又迷之带了点少年气。 是谁说过来着，喜欢热血漫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不过，程潜这个例子却证明了，虽然不是坏人，但也未必是什么好人呢。 陶星纯将陆白送给程潜的《宅男恋爱手册》放到一边，注意力又落在那不薄不厚的一沓人物小传上。 那是他写给江映月的。 她发现他这个人，对待演戏好像真的很认真，至少一边看书，一边还会做笔记，而且不同于小k，他的字非常漂亮，和那张脸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反正态度不知要比她念书的时候，强几百倍。 那差不多有十几页的人物小传，每一个字都是程潜写的，每一句话亦是出自他本人，感情很直白，几乎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不矫情做作，反而非常简单明了。 程潜赋予了江映月生命。 陶星纯忍不住多翻了几页，翻着翻着，她却忽然停了下来，纸张滑过纸张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静静的，房间里再没有任何杂音。 在龙飞凤舞的字迹末尾，在所有洋洋洒洒的文字之后，空白处，程潜写了这样一句话——“愿健康和勇气，热血和决心，永远相伴你左右。” 这是，他对自己说的吗？ 陶星纯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他内心的世界，好像比她想象的，要深很多。 人物小传下面，她又摸到了一些很光滑的质地，原来，是照片，而且，是程潜早年的照片。 所以看上去有点老旧，泛着淡淡的黄，好像染了一层晚霞。 沉积着时光缱绻的胶片质感，却遮掩不住他那份明眸善睐，神采飞扬。 那个时候的程潜是十分青涩的，大概只有十四岁左右，白皙的皮肤，嫣红的唇，明艳的眉眼，家有少年初成长，倒像是个清秀可爱的小姑娘，干干净净得没有任何戾气。 一件松松垮垮的球衣套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简直还能再塞下半个人，正处于孩子和少年之间的年纪，若隐若现的喉结，瘦长的个子，从他身上仿佛可以看得到一颗未来涨势的嫩竹，清透得只剩下剔透的小露珠。 黑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头，微微往一边倾斜，好像是刚刚打完球，很热很累，又活力满满。 才十四岁，就已经生得很好看了。 在他旁边，是陶星纯从未见过的一张面孔，同他一样，是个很隽秀的男孩子，两个人甚至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她不知道那个男孩儿是谁，大概是他的朋友吧。 另外一张，大概是程潜十九岁的时候，他穿着一张黑色绵t，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个很流畅的轮廓。 他没有看镜头，侧着脸，耳鬓露出细碎的黑发，饶是如此，气质已经截然不同了。 孤单，孤傲，清冷，鬼魅。 程潜很随意地坐在地上，细白的手撑着地板，干净清透纯天然，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如红枫般的惊艳感。 那段时间，应该是还没有出道，在公司接受训练。 过去多年，照片好像蒙上了一层很复古的滤镜，简单而直白，却比得过任何精修图。 陶星纯好像陷入了一片雾茫茫的白，久久无法回神。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人，那不是他印象中的程潜，而是，好久好久以前，出现在她的记忆里的一抹影子，它如烟花一般，短暂绚烂，转瞬即逝。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忽然从脑子里涌现出来，温度一如当年那般炙热，那双手流着血，穿过了她的十指，和她紧紧相扣。 十四岁的陶星纯被一个萦绕着阴沉锋芒的大哥哥，牵着走过那条黑暗的路。 那个少年，也穿着这样的t恤，带着同样的帽子。 陶星纯的瞳孔放大了一圈，心脏似乎是沉沉地跳动了一下。 照片，落在了地上。 他是程潜？ 程潜是他。 时光好像倒退了五六年之久，原来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陶星纯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呢，他早就认识她的，却从未和她说过。 她认识程潜，而且比认识路非明，要早很久很久，在被全校人排挤霸凌，孤单无助的十四岁。 难怪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需要靠手链来遮，那一道疤，也是她划伤的。 陶星纯直到今天才相信那一句话——一切有因必有果。 她陷入迷茫。 现在将近晚上十点，程潜的卧室里依然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唯一亮着的，是那一站落地灯。 昏黄的光就这么落在她的身上，垂曳下错愕和震惊。 陶星纯的大脑不知空白了多久，才想着拿出自己的复习资料，然后，她发现，上面多了很多笔记。 比如，立方体的线条切割，应该要符合哪一种黄金定律。 比如，人体最完美的比例又是什么，在这个问题旁边，程潜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答案，“程潜的身材。” 陶星纯又气又想笑。 他压根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又翻了翻，总觉得他在上面留下的痕迹不止这一两个，果然，每一页的页脚，都有一些很稀奇古怪的笔触。 陶星纯起先是不懂，以为程潜是在乱涂乱画，不过她是绘画专业的，对这方面很灵敏，一下子就意识到是什么了。 第129章 他回来了！ 她合起厚厚一沓资料，再如洗牌一般迅速翻过——她看到一幅很简单朴实却很完整的画。 不过，这幅画却是个圆圆的小猪头，而且画得可难看可难看了。 “哼！” 幼稚，无聊，小学鸡。 陶星纯知道这是程潜在讽刺他笨，不过她也不生气，因为他自己这种举动，也好像个智障哦！ 她沉浸在昏暗的卧室里，忘却了时间，直到听见了玄关处开门的动静，才惊讶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的妈呀，程潜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陶星纯这才开始慌乱，然后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就应该拿了东西就跑，拖这么久，现在好了，人都回来了。 好在她的反应还算迅速，第一时间就将台灯熄灭，周围的黑暗瞬间将她包围入一个安全的环境。 程潜也没有进卧室，所以她现在还有点时间想想，一会儿找个地方躲一躲。 不过关了灯，伸手不见五指，陶星纯就和一黑瞎子没有任何区别，地方又空旷，她能躲哪儿去？ 程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见着马上就要进来了，她脑子一热，没多想，直接躲在了窗帘后面。 就在那一瞬间，门被打开，卧室里的灯“啪”的一声，全都亮了。 陶星纯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她松一口气，幸好，她的反应还算快。 她看不见眼前的场景，不过却听出了很多重脚步声，显然，不止程潜一个人。 果然，下一秒，程潜还没有说话呢，王凯瑟的声音倒是先冒了出来，“工作室的声明下午就已经发了，你刚拍完戏怕是还没有看过吧，要不要看一遍？觉得不妥当可以用自己的微博再补充。” 事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整天，该平息的也平息得差不多了。 程潜只是大致看一眼，然后将手机还给王凯瑟，“就这样吧，挺好的。” 王凯瑟点点头，“行，你觉得好就好。” 这哥平时特立独行惯了，事事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问问，以防万一。 王凯瑟也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哦对了，你身上的伤好点没有？” 陶星纯听见这句话，在窗帘后面，动了动耳朵。 伤？ 程潜受伤了？ “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却可以听出来，因为他的口吻很平淡。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和我们说，年纪轻轻的别落下什么毛病。” 程潜不以为然，“知道了，你的话很多，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他不介意，王凯瑟却是非常介意，他继续唠唠叨叨，“皮外伤也是伤嘛，这次伤在腹部，下次万一伤到了脸破相了怎么办？那可是你吃饭的本钱哎。”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演技再好，没有一张出众的脸，能火的几率先降低百分之三十再说。 王凯瑟颇有些未雨绸缪地说，“要不然先给你这张脸上个保险吧？” 程潜很无语地坐在床头看着他，和个脾气易燃易爆炸的精致假人差不多。 “行行行，我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他很识趣地挥挥手，“早点睡觉，大明星。” 王凯瑟走了，而陶星纯躲在窗帘后面，不知道程潜在做什么。 静静的，几乎听不出有人存在的痕迹，她甚至开始怀疑，他，该不会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不，应该还在卧室，没有走吧。 陶星纯继续屏息凝神，嗓子愈发变得干涩起来。 气氛变得很奇怪，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子，静谧无声，只剩下挂钟滴滴答答走动的动静。 陶星纯却能够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跟着胸口起起伏伏，她又没来由得觉得有些燥热，不知不觉，从额角落下了一滴冰冷的汗，好闷。 卧室里的灯忽然被关掉了。 又一次陷入了完全看不见的黑暗，甚至连月光都没有。 陶星纯掳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窗帘后面那个逼仄的小角落，躲着很难受。 她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身体。 嗯。。没有人。 走几步，再走几步。 呃… 好像撞到了什么“不明生物”，硬硬的，凉凉的，有点疼。 一股熟悉又独特的清香蔓延在鼻尖，很淡，也很好闻，她柔柔额头，微怔。 “程潜？” 依然是一片沉寂。 气氛胶着，她忍不住咽了咽嗓子。 她刚才，是不是撞到了程潜？他就站在窗帘前面，等着她出来自投罗网？ “三更半夜进我卧室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如泉水。 “你…又发现了？” 显而易见，这个问题，很废话。 陶星纯往后退了一步，关着灯，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出他的轮廓，但，这倒是比直面他，要稍微好那么一点儿。 她本是应该惊讶或者心虚的，不过现在，脑子更趋近于空白。 从一进来，程潜便发现角落里露出一双惴惴不安的鞋子，而那双休闲鞋的主人，真是隔着布料都能看出来，那蠢蠢欲动流露出的做贼心虚感。 而且，她估计还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显眼到他都快觉得，她是不是真的会把人当瞎子，所以总是会做一些低智商的事情。 陶星纯以为，依照程潜的个性，应该直接掀开窗帘来拆穿她。 而他却没有。 “我是进来找东西的。” 她沉了一口气，回答道。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 “东，东西找到了，我要走了。” 黑黑的卧室，看不见那个人，好像是会比较踏实一点儿，但她不知道，关着灯，做的事其实比开着灯，要多得多得多。 因为下一秒，令人错不及防，肩膀被人按住，直接被抵在了墙上，“咣当”一声，突如其来，来不及反应，她的脊背亦跟着一顿。 “程潜！” 陶星纯很慌张地叫了出来。 “你——干什么——” 她的额头又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肢体语言极度不自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她觉得他好像离她很近，但是，她看不见，所以应该，应该也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得近。 “这么喜欢躲，怎么不躲久一点？” 清冷的气息若有若无，有点低沉，有点沙哑，忽远忽近，陶星纯将身体紧紧贴着墙面。 “深更半夜来我的卧室找东西，你确定这个理由会比较容易被人接受？” 他的语气略有点不屑一顾。 “还有，谁告诉你，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又可以随便出去？” 完了完了，他生气了。 不知道是生早晨的气，还是生她不经过他同意进他卧室的气。 总之，不管是生哪门子的气，陶星纯知道，他横竖是要一口气找自己算账了。 “我…。” 她不知要说些什么好，总觉得他一定是在盯着自己看，所以即便是一片黑暗，也忍不住别过脸去，却又觉得，好像哪个角度，都逃脱不了那仿佛可以将人一眼就看穿的锋芒。 “是你自己说我可以收拾行李走人了，我本来是想早点理完早点离开，不过发现我的复习资料不见了，所以…才来你这边找的！” “这样啊…” 他的语气轻飘飘。 “对，就是这样。” 陶星纯抬了抬脖子。 程潜的手却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力道更大了。 她纯挣脱不掉，索性质问道，“程潜，你是不是想说话不算话？” 这次他觉得有几分好笑，“说话不算话？我貌似没有承诺过你什么。” “你是没有，不过你忘了，白天你要我写辞职报告。” “是噢？” 看来，真的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嗯，不得已当爱豆对家的助理，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哪怕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附近，也不能去看一眼，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委屈的事情了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程潜垂着下颌，竟低低地笑了一声。 “没错，我反悔了。” 反、悔、了。 一字一顿。 “谁要你不走得干脆利落一些，还非要大晚上来我的卧室，非要在我面前刷刷存在感。”程潜“啧啧”两声，故作为难，“怎么办，我好像又有点不平衡了。” “毕竟你给我打工的这一段时间，我给你的待遇还算不错，可你却拿着我们工作室的工资去给路非明应援，又造谣我和沈悠然有一腿，你说，这种行为，是不是很白眼狼？” “反正在你眼里，我又不是什么大度善良的人，确实是要好好计较一下，才对得起你所谓的‘奸诈阴险’、‘无耻狡猾’、‘横行霸道’.” 程潜将这些话统统说得很轻描淡写，而陶星纯却听得直冒冷汗。 他他他又想做什么？ 揍揍揍揍她一顿？还是不给她开实习证明不给工资不给学分？ “要你走的时候你不走，不要你留你偏要留，还主动送上门来，所以现在没有那么容易了，有意见？” 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冰冰凉凉的骨节，很硬，很疼。 陶星纯咬牙切齿地揉了揉，唔！他这个人，就是在耍无赖。 她刚才说得明明白白了，是进他卧室找东西的，就这样，还被他扭曲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主动送上门来”。 算她倒霉，被抓住了也不能怎么着，做了亏心事也没办法理直气壮。 “明明连两个月的实习时间都没有到，凭什么又要给你学分又要给你工资，凭一份辞职报告？陶星纯，你心中的程潜应该不会有这么好说话的，对吧？” 陶星纯理应是要急得跳脚的，但她很反常地没有。 第130章 如果说，我有药，你吃不吃？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将剧情变成小白兔进来大魔王的盘丝洞，而应该是机智地一锅端了他的老巢。 不能要程潜一直处在上风！ 她转了转眼珠子，“你说得太对了，我也没有想过，那个对事事都嗤之以鼻的程潜，居然会闲得无聊在我的复习资料上面画猪头，还很自恋地说自己的身材超好，很恶趣味，噢？” 程潜顿了一下，随即语气抬高了几分，但也不见得就是生气了，“在我桌上乱翻？” “不好意思。”陶星纯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的，但貌似连一点“不好意思”的内疚感都没有，“找东西嘛，难免的。” 好像抓到了他的把柄一样，陶星纯也难得伶牙俐齿了一回。 “而且，我还发现了你好几个小秘密。” 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好几个。 这下，程潜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他的喉结动了动。 陶星纯非常得意，如果现在灯是亮着的，一定能看见她的表情又欠又眉飞色舞。 “小秘密哟小秘密哟。” 她还故意和炫耀似的，重复了再重复。 要不是程潜现在就在她面前站着，将她抵在墙上，她不好轻举妄动，不然身体肯定还得摇来摇去，以示威风。 程潜凉凉吐出一句话，“嗯，秘密。” 陶星纯凑近，双手捧在嘴边，又在他的耳畔压低了嗓音，“你小时候，长得好像个女孩子哟。” “就是那种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清秀女孩子。” 她说完，没忍住“噗嗤”一声捂着嘴笑出来。 这么形容他，程潜的反应肯定很好玩，可惜，她看不到，不过就是因为看不到，才喜欢脑补，越是脑补，脑补出来的画面就越好玩。 “看样子，你找到的东西还不少。” 程潜好像也并不介意，反而是淡淡评价。 ‘那是必须的。”陶星纯更加得意了，“不过呢，咳咳咳，只要程影帝觉得我没看见，那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在看什么《宅男恋爱手册》，放心，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哦。” 她在暗处眨了眨眼睛。 故意强调，这种行为，很欠揍呐。 一般说这种话的人，可是从来都不会做到的，更何况是陶星纯这种鬼主意向来很多的女生。 ok，还会威胁他了。 程潜依然垂着下颌，竟觉得有趣。 其实，对于他来说，那不过就是年少时期几张稚嫩青涩的照片而已，又不是什么黑历史，至于那边什么宅男手册，也是陆白单方面积极地放在那儿，他虽然看见了，却也懒得管，所以压根就没有必要觉得难堪。 只不过，陶星纯那句“你长得好像个女孩子。”——既没有不礼貌，也不是不尊重，那么，他可不可以理解成，她在调戏他？ 如果说，他被她调戏了。 那是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没有面子呐。 “程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诚实点告诉我呐？” “你又想知道什么？” 陶星纯沉吟了一小会儿，然后扬起脸蛋，“你手腕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问出来，她很明显地感受到，抵在她肩胛骨处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五年前，被一学美术的傻子划的。” 程潜说得云淡风轻。 “我帮了她一次，她却反咬我一口，很没良心。” 听上去，好像还很耿耿于怀。 “你胡说，我记得明明是你打架斗殴，还威胁我不许报警，我觉得你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出于正当防卫所以才——” 如果陶星纯的记忆没有出现错乱的话，才不是像他讲得那样咧！ 可是她还未说完，他却轻飘飘地打断，“陶星纯，你总算记得了？” 真够漫长且艰难啊 “我…”她的语气又变得有几分微弱，“看到你那张照片才想起来的，都那么久过去了，谁记得清楚。” “眼神不大好还还意思甩锅给时间，同样是戴着口罩，我能通过眼睛知道那是你，而你却迟钝了差不多大半年。” 陶星纯皱皱眉，程潜怎么把她形容得像是一个脑子不大好的人，偏偏把自己就说成机灵鬼，哼。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从酒店出来，我在车上问你，认不认识我？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 程潜的手松开了她的肩膀，而是撑在了墙面上，纤纤玉指还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 陶星纯的脑子又懵了。 他，有问过吗？ 她的眉头因为疑惑皱得更深了，绞尽脑汁地搜刮了一下自己贫瘠的记忆里。 好吧，她想起来了，他确实问过。 而当时她的回答是，不认识，然后在他不怎么相信的眼神之下，又很勉强地补充了一句，算是认识。 因为他是个明星，而且还在网上骂过他来着。 那一会儿程潜听完，便没有再说什么了，陶星纯还松了口气呢。 可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他是那个意思？ 难怪当时他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满意，当然，她本来就觉得他这个人，奇怪又阴沉，刁钻又难搞，不满意应该是很正常的。 可他们两个，原来早就见过。 “程潜，不是我记忆不好，其实我一直记得五年前的事，只不过，因为天色太晚，小巷子又黑，我没有看清楚你的脸。更何况，你戴着口罩，所以我基本上什么都没看清。” 而且那天的场面太混乱，巷口摇摇欲坠的路灯，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美工刀，血迹，还有偷偷跟踪她的王宏杰，混乱得她只觉得恐惧害怕，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办法有条有理地记住那么多。 陶星纯说得很认真。 这个解释在程潜听来，好像确实是要比“过去太久记不大清”更能接受一点。 “算了，勉强原谅。” 她撇撇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要你原谅。” “就，就算不记得了，那又怎么样嗷！谁规定我必须要记得你啊。” 陶星纯抬头挺胸，理直气壮。 “傲娇是病，得治。” 五年前，明明还怯生生地在他面前求助，“大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被人“追杀”到无处可逃的地步，又是黑口罩黑衣服黑帽子，和个亡命天涯的凶徒没有什么区别，可她却也咬咬牙，很心软地带他一起躲进了那栋旧旧的小楼。 五年后，倒是变得像一个凶巴巴的刺猬了。 虽然程潜到后来也才渐渐明白，是初中的校园霸凌使得她对异性都保持警惕，她不喜欢和男孩子交朋友，也不喜欢有男孩子来追她。 她拒绝，远离，甚至是厌恶，这是一种后天培养的敌意，尤其是，像程潜这样，光芒耀眼，极度张扬的男人。 陶星纯所信任的，除了爸爸爷爷，只有一个路非明，那是赖以支撑着走过慢慢高中的爱豆，是信念，是初衷，是信仰。 很难被改变。 可程潜却偏偏打破她那一层堡垒，以一种飞扬跋扈的姿态，进入了她的世界，并且不给任何理由。 陶星纯仍然是嘴硬的，她从鼻腔发出“嗤”的一声，“切，我有病，你有药啊？” 傲娇什么的，她自己怎么完全没有觉得呢？ 别人都不觉得她傲娇，只有程潜。 哦也对，她对别人都挺好的，就是对程潜不好，总是生气，还总是凶凶地瞪他，谁要他总是故意惹她生气，越生气，他嘴角的笑容便越明朗。 人家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就从来不做这些讨人厌的事，男生什么的，真的太烦了。 不对，那不是傲娇，是她讨厌他。 “如果说，我有药，你吃不吃？” 没有开灯，虽然是一片黑暗，可陶星纯仍然感觉到他应该是在笑着的，而且是饶有兴致的似笑非笑，就是平时那种特别欠揍的表情，平时看她出糗，气急败坏的春风得意。 哼。 “你先把你的药拿出来再说。” 哔哔哔，就他有嘴叨叨叨。 “好啊。” 他的姿态慵懒。 拿就拿，别后悔。 下一秒，程潜将窗帘拉开，冗长的月色透过落地窗，很浅薄地洒下几寸淡光，忽明忽暗地摇曳着，如粼粼波光一般。 一瞬间，卧室里面注入了那么零星半点的光芒，黑暗仿佛褪去了一层。 雾沉沉的稠云遮住那轮不算太明亮的月，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今夜的天气不大好，很黑很暗，只剩下那似有若无的风，略过沙沙柏油马路。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吹起了程潜t恤的衣摆，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皆顺着一个方向——那就是风的方向。 陶星纯好像没有了心脏，她抬头，眼睛里全都是他的模样。 干净的轮廓，清秀的线条，精致的五官，似墨水，又似黑与白这两种至纯至净的颜料，洒在了他的身上，勾勒出薄薄的衣料，和平直的肩膀。 她恍惚，出神，甚至觉得，那些在课上反复鉴赏的名画，大地不过如此了。 乌黑的瞳孔映衬着那头同样乌黑且柔顺的发，他将她低在墙上，浅浅的眸子折射出她的影子，双肩被人桎梏住，力道不是不重，就好像要把她钉牢一样。 挣脱不开，也没有挣脱。 第131章 喜欢你 然后，程潜俯下身，凉凉的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唇角。 陶星纯的大脑思绪好像被抽空，哗啦哗啦，什么没有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温度缓缓升高，明与暗之间，悄然弥漫出一朵蓝玫瑰的味道，她只闻见了他衣领处的烟草香，感受到了他发线的冰凉。 不过是很短暂的片刻停留，程潜便离开，他蹙了蹙眉，看着完全傻掉了的陶星纯，不大满意地丢出了两个字，“闭眼。” 可女生的眼睛仍然是睁得大大的，连魂都没了。 于是，他无奈，只能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住她的眼皮。 原本还有那么零星半点浅薄的月光，现在，陶星纯的世界又归于黑暗。 他又落下一个吻，这次的吻要比几秒钟前的那一个，要炽烈很多，也漫长得多，但比树林里那一次要和缓。 他慢慢地剥夺她的气息，紧紧地交织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似乎是不够尽兴，程潜的手指从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到直接绕过她的腰背，他索性将她搂得更近，方便他长驱直入，肆意地啃咬掠夺。 陶星纯感觉自己快没有办法呼吸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潜才放开手，她缓缓睁开眼，脸红得简直如烙铁一般，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 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我给你的药，包治百病。” 程潜眉梢上翘，萦绕邪气，他笑着，轻轻抹了一下嘴唇。 这叫他的药。 “你，流氓。” “我，良医。” 呸。 他厚颜无耻呢。 陶星纯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总算是缓过来了，就是那张脸仍是红得没法看，在纯净的月光之下，一抹娇红欲滴的绯色，更显突兀。 “程潜，上次你在树林里亲我，我可以理解成你是想恐吓我，因为我想拍你和顾柳约会的照片发网上，是我活该我也认了。” “那么，这一次呢。” 陶星纯瞪着他，他能给自己什么答复？治疗傲娇病的药？ 她是不会被这么糊弄过去的。 “这一次啊…要我想一想.”程潜故作思考地敲了敲额角，看上去，好像是有点为难的。 哦，想吧想吧，陶星纯冷眼看着那张分外漂亮的脸蛋，在心中咬牙切齿，看你能想出个什么花样来。 半挽着的袖口露出两条笔直细长的手臂，就这么垂在窄窄的腰间，程潜看着她，沉了沉语气，“陶星纯，宅男恋爱手册是真的。” 她一顿，脊背忍不住抬起了一寸。 什么。 本是在瞪着他的，眼神瞬间也跟着变了，眸子里揉碎了星星，湿漉漉的，忽明忽暗，摇曳着很不确定的光，心脏也忽然开始跳个不停了。 噗通，噗通，在静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的秘密，都不是秘密，还不如我自己告诉你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程潜忽然侧过脸庞，月光落在流畅姣美的轮廓之上，他迎着风，笑了笑。 笑什么？ “宅男恋爱手册是真的。” 程潜转了过来，他的声音好像甜甜的汽水儿，咕噜咕噜，在盛夏的夜晚冒着泡。 “我没追过女生是真的。” “陆白把宅男手册给我，要我学着点是真的。” “我有很仔细地看过是真的。” 为什么呢？ 因为—— “想追你，在追你，这也是真的。” “总是像个无聊幼稚的小学生一样惹你生气，偶尔欺负你一下会觉得很开心，经常做一些很在你看来又贱又欠的举动，比如用力你的脸笑着看你跳起来却又打不到我的模样，上次亲你，这次亲你，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脸皮比较厚，被骂得也很多，也不介意被她骂无赖流氓大坏蛋。 因为，她脸红红的样子，和苹果一样，真的很可爱。 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不过，她却很傲娇，傲娇到明明没有非常讨厌他了，还要做出一副很讨厌他的样子，和只刺猬似的容易炸毛，凶巴巴的又很喜欢瞪他。 追她，简直比搞定程潜本人还要难，偏偏，她还没有意识到。 陶星纯的身体紧紧地贴住墙面，十指毫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轻抠住墙纸，她觉得大脑深处好像传来了“轰隆隆”的一声，旋即又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 程潜在追她，他喜欢她。 “算了，怕你没听懂，或者听懂了以后也装作没有听懂，我再说得直白一点。” 程潜的瞳孔很干净，黑白分明，干净到她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甚至还可以看到她那微微张开的唇，以及如白纸一般的表情，每一处五官都是惊讶的，错愕的，带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笨拙、迟钝。 程潜的声音好似滑过了粗糙的地面，沙沙，沙沙。 他低语，“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我比路非明高，长得比路非明帅，比路非明身材好，还比他有钱。” “更重要的是，我比他，要更早认识你。” 要早很久很久。 在那个黑漆漆的夜晚，在那个肮脏的小巷子，在飘荡着浓烈血腥味的月光下。 他牵住她的手，高瘦挺拔的身影，和矮矮小小的，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的身体，两个人，是十指缠绕，一起走出了黑暗。 他是耀眼的大明星，他也是曾经被世人归于异类，孤单冷漠，阴郁桀骜的不良少年。 她是张牙舞爪的小刺猬，却也是被同学霸凌、排挤，惴惴不安又彷徨无助的好学生。 程潜的声音好像变得极不真实，忽远忽近，缥缈不定。 陶星纯陷入一片空白，空白似乎得只有他的存在。 他说，我很乖的。 我保证。 就算我长得特别好看，身材也非常出众，又在娱乐圈工作，不过也会很听女朋友的话，让着她，宠着她，带她玩游戏，赚钱给她花，不和乱七八糟的异性炒绯闻。 圈内还有谁能做到？ 我可以，因为我很乖，特别乖。 所以，别黑我了，别讨厌我了，喜欢我一下吧，我其实不比路非明差的，我也有很多人喜欢。 只是，如果你能喜欢，那就更好了。 程潜微俯上半身，清凉的声线仿佛就贴着陶星纯的耳畔，在深浓的夜晚，愈发鬼魅。 “陶星纯，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会后悔的。 “当初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你男朋友，怎么办，我记在心上了。” 我记在心上了，不能忘掉的那种。 他的声音很干净，很好听，好像充满了魔力。 女生所有的思考、想法、意识仿佛被抽空，灵魂也仿佛离开了身体，没有了记忆，也没有了思虑。 “我…” 她动了动唇，发现唇好像被粘住了似的，糯糯的，说不清话。 五年前，陶星纯为了摆脱掉王宏杰的纠缠，迫于无奈才说那些瞎话，当时的她其实很紧张。 她还记得那一会儿，手心里全都是血，还有汗，浓烈到令人禁不住皱眉的腥味混合在一起，早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不过才十四岁，压根就没有谈恋爱的经历，更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只知道循规蹈矩的念书，更别提什么早恋，还是和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早恋，不过是因为王宏杰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到最后甚至发展成跟踪的地步。 她不得已，才拉住以一己之力单挑五个人，并且将那些小混混们打得完全无法招架的大混混——程潜。 她支支吾吾地撒着一眼就可以拆穿的慌，“这是我男朋友。” 后来，学校还因为这句话，流传出了更加过分的谣言，比如陶星纯和校外混混谈恋爱，关系不清不楚，看着乖巧赶紧，实则私生活肮脏恶心，诸如此类。 当时她除了生气，就是难过，倒也没有认真思考过，源头还真是出在自己，更没有想过，这个源头，会是程潜。 那段记忆在脑海里只短暂停留了那么一段时间，然后便在此后一大段岁月里便趋近于空白，结果她也没有想到，在五年之后，她会再次遇到他——那个手心流血，萦绕锋芒，仿佛快深深融入月色之中的男生。 他的名字叫程潜。 依然是在一片朦胧到仿佛一切都变得极不真实的黑暗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就连月光都是清透薄凉的，而他问她。 “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程潜，大明星程潜。 “我我我我——” 陶星纯的大脑几乎快短路。 “嗯，你” 他似乎充满耐心，不急不躁，只静默地等着回音。 一秒，两秒，三秒。 她的手指在墙上不安地挠呀挠呀挠.好像要寻找什么确定又不确定的东西，挠呀挠。 诶，停了。 陶星纯抬起头，脱口而问，“你真的，喜欢我？” 程潜：…。 “我说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像是在骗人吗？” 陶星纯：…。呃，那倒也没有。 其实吧，哪怕再傻，她也是明白的。 因为程潜就是这样啊.隐隐约约总觉得他对她和别人不大一样，却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比如，他总是惹她生气占她便宜，但又不能仅仅凭这几点，就证明她是特别的。 陶星纯也不确定，她没有恋爱经验，没被男生追过，更不想往自己的脸色贴金，说不定程潜就是闲得无聊，娱乐圈百花齐放他看腻了，于是就拿她来解解闷，说不定他对待其他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第132章 你有这么讨厌我吗？ 所以当赵悦颜说，“程潜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是躲躲闪闪地否认，“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本来陶星纯还有点不高兴的，直到现在，程潜承认了——不是随便玩玩，也没有抱着不主动不负责的态度，他是真的，喜欢她啊，因为喜欢，才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谁要她那么傲娇，谁要她是他的黑粉。 陶星纯看着程潜很纯澈的浅眸，“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仅不喜欢，他也不是不知道，她喜欢的其实是路非明，他的对家来着。 而且，她明明对他，也很不友好啊，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有傲娇病，难道程潜是个抖m？ 这个想法瞬间要陶星纯一个激灵，应该不会！是她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太多，脑洞大。 程潜却挑眉反问，“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为什么。” 好似她问的问题特别奇怪。 “当然会有！就像我喜欢路非明，可以列举出很多很多的理由，比如他长得很好看，身材好，工作敬业，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终于熬出了头，可依然保持谦逊，待人温和又宽容，低调，不争不抢，勿忘初心，在他身上，有一股很恬淡的气质，一点都不浮躁…。。” 陶星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只要谈及自己的爱豆，优点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程潜的俊脸一黑，“在我面前这么夸他？你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好歹刚才他还很认认真真地表白了ok？ 而且，显然每一个字，他都是有非议的，不过在陶星纯眼里，路非明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反倒是程潜，各种毛病。 呃，但是转念一想，眼下这种情况，吹飞飞的彩虹屁好像真的有点不大恰当，好吧，确实有点伤人哦？ 尤其是，程潜这个人，很小心眼儿的。 “我，我的意思是，喜欢谁，总有原因的，不明不白喜欢一个人，很奇怪。” “非要说一个吗？” “你能说吗？” 怎么听上去，就这么为难呢？ 陶星纯蹙了蹙眉，他不是向来能说会道？那张和樱花似的小嘴儿尖酸刻薄得要命，怎么现在卡壳了？ “嗯”程潜思忖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养的宠物。” 博美小星星，毛茸茸的，雪白雪白，经常在地上打滚，很好动，很调皮，还短腿。 陶星纯：… 哦。 “这是什么理由，我长得很像条狗吗？” 程潜顺势就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像，不过看上去很好摸。” 陶星纯拍掉了他的手，哼，又占她便宜。 “娱乐圈当红流量给你当男朋友，还不图你任何东西，你也不用给我钱，不亏。” 听上去，好像挺心动的，怎么着都不会是一桩赔本生意，只不过，他怎么又自己夸自己？ 虽然陶星纯承认，程潜确实是当红流量之一来着。 “我”她涨红了脸，“我不要。” 她拒绝。 “我没考虑谈恋爱。” 程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在淡淡的月色里微起薄唇，月光似乎落在了他的唇心，形成一个凉凉的光斑。 “在此以前，我也没有这种打算，只是在遇到你以后，或许有些事情，尝试一下也不错。” 陶星纯的脑子乱乱的。 “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 他的气息就萦绕在她的身边，很近很近，连带着愈渐炙热的呼吸。 现在考虑？ 陶星纯的脑子又有些发懵。 滴答，滴答，又安静得只剩下时针走动的声音。 “我” 空荡荡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她一个激灵，下意识推开了程潜。 “那个.” 话还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倒是他，蹙眉，吃痛地“唔”了一声，一张小脸瞬间变得皱巴巴的。 她乍然清醒，在那一刻，所以想说的东西都烟消云散。 陶星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开灯，果然，她看见程潜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除了嘴唇还算有点血色，其他地方，堪称惨白，花容失色那般惨白——就好像一朵本来开得还算不错的小花朵儿，被人很霸道地摘了下来一样，连带筋脉。 “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 陶星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刚才，听见王凯瑟说他受伤了。 程潜没有说话，表情大写加粗地写着一个“疼”字，清隽的额头似乎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陶星纯着急忙慌地解释，她不是故意推开他的，只是，脑子一空白，然后就短路了。 程潜蜷缩着细瘦的腰，坐在床上，雪白的脸蛋愈发趋近于醇色。 “你有这么讨厌我吗？” 他问。 伤口其实不深，但那突如其来的力道还是会要人觉得钝痛，就好像有人用小刀重新划开了一样，又像是膝盖突然撞到了尖锐的桌角，总之，不严重，但是很疼。 陶星纯听到程潜这样说，心里不是很好受，她虽然没有多喜欢他，但也没有很讨厌他嘛，好吧，以前比较讨厌那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偏偏程潜的口吻听着好像还怪委屈的，这要她的内疚之情又加重了好几分。 陶星纯找来药箱，没有想太多，直接掀起了程潜的衣服。 “喂你——” 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见她架势如同一个要扑倒他的“女流氓”——又是把他推在床上，又是扯他的衣服。 “别说话，你先别说话，要我看看。” 陶星纯很着急地对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一时之间，程潜愣了一下。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抿抿唇，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你躺好，别乱动，我看看你的伤口。” “知道了。” 程潜竟真的无比乖顺地选择闭嘴了，躺在床上，身体软绵绵的，俨然一个很听话的小媳妇儿。 只不过和委屈巴巴的小媳妇不同，他的表情还算惬意。 陶星纯掀开衣服，看了一眼，然后舒了一口气。 还好，伤口没有流血，没有她想象得那么严重，只不过长长的一道，就这样蔓延在他平坦坚硬的小腹，看着也怪难受的。 他的身上，本是白玉无瑕，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 但陶星纯忽然收了收瞳孔，她发现，原来他受的伤，不少。 除了新伤，还有一些已经淡化了的旧伤，虽然看不大明显，但大大小小的，错落在光滑的肌肤上——她莫名联想到五年前那个打架斗殴又很孤傲的不良少年。 谁知道程潜经历过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程潜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疼，神情舒展多了，他松了松眉眼，丢出俩字，“拍戏。” 废话。 陶星纯撇撇嘴，“我当然知道是在拍戏，你敢不敢再具体一点儿？” “和林雅对戏的时候，吊了一个晚上的威亚，精神有些恍惚，所以不小心被道具划到。” 他这才勉为其难地多说了那么一两句，和挤牙膏似的。 “很丢人，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陶星纯并没有嘲笑他，反而是很惊讶，“吊了一个晚上的威亚？” 一个晚上，真的假的，通宵工作，而且还是这种消耗巨大的高难度工作，吊威亚，很危险的吧？ 他颔了颔下颌，“嗯。” “这么辛苦？” “娱乐圈打工仔要赚钱养家，难免的。” 陶星纯：…你就胡说八道吧。 如果程潜这种大流量也叫打工仔，那整个娱乐圈真的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血汗工厂了。 她在心里暗忖，还以为他真是一个金刚不坏的身躯呢，没想到也会有精神恍惚，注意力分散的时候。 “那其他的呢？我是说这个，唔，还有这个。” 她指了指那些旧伤。 “我都快忘了，大概是以前练舞的时候留下来的吧。” “你还会跳舞？” 嗯哼。 程潜扬了扬眉，“我会的岂止是跳舞。” 他看着陶星纯，就像是在看一个很不识货的家伙。 “你少自恋了。” 他笑，“骗你是小狗。” 陶星纯将信将疑。 因为程三少那一张脸长得太好看，公司起先是没打算要程潜往演员那条路上发展的，而是要他学习唱歌，舞蹈，舞台管理，试图以偶像组合的形式出道。 所以他确实当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生。 长手长脚，身材比例又很优越，这种与生俱来的资本加上舞台方面的天赋，再稍微用点功夫，便能够将舞跳得很好了。 兴许程潜天生就是吃娱乐圈这一碗饭的。 奈何当时他的个性在旁人眼里属于异类，孤傲冷漠不合群，被同公司的一些所谓的“前辈”联合排挤，甚至到后来发酵成了打架的地步，造成了恶劣影响，大家更视他为彻头彻尾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于是，到了最后，为了整个公司和未来团体的和谐，老板放弃了程潜，要另外一个人顶替他出道了。 第133章 互相检举揭发 或许疼的感觉对他而言，其实并不糟糕，因为有时候，疼痛能够提醒他是有知觉的，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事到如今过去了五六年，那段年少疯狂也忘得差不多了，换成是如今的程潜，他才不会选择那种方式，和自己过不去。 很蠢的。 就比如现在，陶星纯很认真地问他，他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去解释。 因为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明白。 所以还是，算了。 “别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等我腰上的伤好点了，给你跳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认真的？” 陶星纯好像真的有被吸引到，程潜跳舞，连他的狂热粉都没有看过吧。 “当然，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只跳给我女朋友看。”他压低了嗓音，“舞蹈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很私密的，我不随随便便跳。” 陶星纯：… “我不看你跳舞了！肯定跳得也不怎么样。” 反正，休想拿这个当什么条件，她是很有原则也很坚定的。 程潜“噗嗤“一声，坏坏地笑着。 “不看就不看呗，不过你掀我衣服就算了，我勉强不计较，还乱摸什么？” 陶星纯的脸色瞬间又是一红，闻言，赶紧拿开了手，“乱摸？我，我没有好吧。” 只是看到伤口，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一下。 “这么着急否认，看样子很心虚了，其实要你摸一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介意。对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手感很不错？” 程潜显然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眯了眯细长的眼眸，一张小脸格外欠。 陶星纯甚至想掐一把再要他长个教训。 不过，她才不会像程潜一样无聊！ “神经病！”她没好气道，“手感不错？你太给自己贴金了，和菜市场卖的瘦肉没什么区别。” 嘴上是这么说着的，脸倒是红得发烧，不想被他看见然后被嘲笑，陶星纯赶紧转身就出卧室。 “你老实一点，不然小心伤口开裂，血流成河，到了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英年早逝！” 出门的时候，还恶狠狠地威胁道。 程潜的额头垂下几根黑线，菜市场的瘦肉，血流成河，英年早逝，她可真会形容，成语大王？ mmp. 陶星纯并未离开程潜的房间，而是在客厅翻箱倒柜。 他这个人，生病都不爱吃药，更别提受点皮外伤了，要么懒得，要么就不屑，反正，肯定是不会乖乖给自己上药的。 她有时候也不大明白，人生下来，从一个小婴儿长高长胖长到二十岁，没病没灾平平安安已经很不容易了，应当好好珍惜自己的小命儿才对。 怎么在程潜眼里，就这么不当一回事？ 熬夜，抽烟，喝酒，哪样不好，他就沾哪样。 陶星纯刚好找到了几盒治疗外伤的药，好巧不巧，王凯瑟就进来了，他一见到她，惊讶地往后一仰。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呃…这就比较尴尬了。 她想了想，绞尽脑汁憋出一个理由，“那个，程潜有点事找我，我，我一会儿就回自己的房间。” 他应该还不知道程潜已经放话，要她辞职吧？ “哟，这么积极主动地来工作了？阿潜不是给你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吗？”王凯瑟看了一眼日历，“还行，掐着点儿来报道的。” 他又瞥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药，头发一甩，“啧啧，还是被你知道了？” 陶星纯略有些狐疑，“知道什么啊？” “程潜给你放假不就是不想要你知道，他受伤了吗。” 王凯瑟很是无语。 “…啊？” 这下她不仅狐疑，而且还很迷茫。 “他在一个星期以前受伤了，正巧你不在，没有看见，所以他干脆也没有要你来了。” 陶星纯拿着药，脑子发白地看着王凯瑟。 “其实也不是什么血流成河的大伤，搞不明白有什么好怕吓着你的，只能说，男人这奇奇怪怪的保护欲。” 虽然他也是男人，不过顶多算半个，所以无法理解，这个陶星纯到底是有多脆弱，连一丁点儿的血都见不得？ 王凯瑟摇了摇头。 程潜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人，之所以装贫血病弱博陶星纯的同情，那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贫血，身体也很健康。 而受伤却是真的受伤，一旦有什么真正危急的事情发生，他是不想要身边的人担心的。 他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 “只不过，很明显，他这次失策了。” 不然陶星纯大半夜到客厅找药？还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 女生听完，愣了。 原来，他突然给她放假的理由，是因为这个？不想要她看见他受伤的样子，怕吓着她？ …程潜会做这种事吗？ 王凯瑟倒也好奇，问，“你是怎么知道他受伤了的？肯定不是他自己告诉你的吧？” 陶星纯低下头，支支吾吾，“嗯，是我自己发现的。” “那你还怪聪明的，不过还好，程潜的伤都痊愈得差不多了。” 陶星纯没有说话，所以最严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程潜也没说，还给她放假。 而她呢，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躺了好几天，闲的没事干还会骂骂程潜莫名其妙。 哦对了，不仅如此，她还给路非明应援，还眼睁睁看着后援会那些小姐妹们，把白的说成黑的，直接把程潜造谣上到热搜第一。 他明明生气了，却也没把自己怎么样。 反而是，不再勉强她，不愿意当助理就辞职好了。 陶星纯怪自己，也怪陆白，谁要他当时的说辞是，“我也不清楚，潜哥要休息几天，不想人打扰。” 她哪里知道是因为受伤。 所以她才会觉得，程潜把自己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存在的意义就是打发一下他无聊生活的存在。 这要她有点不开心。 不过，现在她倒是没有不开心了，更多的是觉得很愧疚。 想着想着，还很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药。 “王凯瑟，呃，不是，凯瑟大哥，如果你手下的艺人谈恋爱，你会怎么样？” 陶星纯试探着问道。 王凯瑟双手一摊，“我就程潜一个艺人，你要不然就说明白点，程潜要是谈恋爱，我会怎么办？” 陶星纯：…。orz被踩住了尾巴惹。 她硬着头皮点点头，“好吧，如果程潜真的谈恋爱，或者有谈恋爱的打算，你会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办？他要是想谈，我哪里能拦得住。”王凯瑟把自己形容得像一个受气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 程潜可不是看他脸色，看粉丝脸色的主儿，他野心勃勃，随心所欲，我行我素。 想谈恋爱就谈恋爱，反正他不靠粉丝养活。 这一点，王凯瑟也无奈。 谁要他有资本轻狂，就算娱乐圈混不下去，程三这个身份，也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你难道不会阻止也不会生气？” 陶星纯很震惊。 当红流量谈恋爱，岂不是死罪？摇钱树都没了，王凯瑟怎么可能会淡定？ 如果他知道程潜要给陶星纯当男朋友，肯定要疯球了。 反正她是不敢想象，路非明有一天公布恋情，那会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 王凯瑟“嗷”一嗓子蹦出来，“你还真以为我是压榨他的吸血鬼经纪人啦？那还不都是因为程潜知道你这个傻子容易心软，在你面前装可怜博同情，所以才牺牲掉无辜可怜的我！威逼利诱我要我假装出一个人人喊打的周扒皮形象，把他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尽压迫弱小无助的小白花。” “其实我这个人真的很善良的好不好！” 王凯瑟忍耐多久，终于忍不住替自己鸣不平了。 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陶星纯又傻了。 他们这个经纪团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王凯瑟说着说着，还翻了个白眼，“所以程大忽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给我洗个白。” “他才是我们公司的大爷，我敢把他当成摇钱树吸他的血？不被他一脚踹了才怪。” 陶星纯的表情瞬息万变，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说，你压根就没有欺压他，这些都是他要你装出来的？” 哼。 废话。 哼。 “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哦，我要检举揭发程潜，他其实是跆拳道黑带九段，空手道可以去参加专业比赛，十七八岁的时候在国外打架斗殴就没有输过，会散打会拳击，平时活蹦乱跳非常健康，完全没有贫血，你被骗了。” 陶星纯：…。 经纪人揭发艺人。。这种操作，她也是第一次见。 “他到底图什么啊？” 哪里知道，王凯瑟上下瞥了瞥她，“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于是这下，陶星纯抿抿嘴，不说话了。 “程潜这个人，居然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在我面前卖惨装可怜？！这也就算了，我相信了才是真的大白痴！” 生气。 “你身为他的经纪人，居然不阻止.”陶星纯立马抬起头来，“那我也要检举揭发，程潜他想谈恋爱！” 第134章 嘲笑程潜 “什么？拍戏拍得好好的居然还有这种念头，平时就在圈子里耀武扬威的，现在还想收获美满爱情，过分了哈！”王凯瑟笃笃笃谴责完毕，然后将目光“咻”的一下落在陶星纯身上，“和你？” 陶星纯：…。昂。 “虽然你很有可能不信，但是，是真的。”陶星纯和挤牙膏差不多，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蹦，她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很匪夷所思。 “程潜，他，他说他喜欢我，在追我，要给我做男朋友，我们以前其实就见过，还相过亲。” “你说，我要怎么办？” 说罢，她抬起一张很为难的脸蛋，非常困惑看着王凯瑟，还迷之带着一股求助感。 王凯瑟果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是这么和你表白的啊？” 陶星纯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昂，对啊。 这下，王凯瑟也不说话了。 其实他半点都不意外，事情的前因后果程潜老早就和他说明白了。 只不过——他没有料到，他居然真的表白了，而且还表白得这么狗，恨不能要把自己开开心心地打包送过给人女孩子一样，搞得人家完全不知所措，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王凯瑟简直无法想象，他说出“我给你做男朋友你看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这句话的。 他以为程潜会慎重考虑一下恋爱的事情，毕竟是他说的，要慢慢来。 难不成是被今天的微博热搜逼急了？ “不过，我拒绝了。” 陶星纯涨红着脸，说得义正言辞。 “你你你你放心，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份，我是不会和他谈恋爱的，绝对不会给你们工作室制造任何麻烦！” 王凯瑟听罢，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持住了，一秒，两秒，然后，他的嘴角蔓延开一个很奇怪的弧度，似哭非哭。 “你怎么了啊？” 陶星纯都有点怕了，王凯瑟该不会要坐地上，嗷一嗓子，要她立马滚出程潜的房间吧？ 等到第三秒的时候，他终于憋不住，哈哈哈哈开始爆笑起来，笑得俯下身来，拍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陶星纯；：…。疯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戏码？大明星和小助理表白反而被小助理一脸正义地检举揭发，还一幅拍胸脯保证不会肯定不会和他交往，陶星纯，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嘛。” 按照电视剧狗血桥段，大明星应该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不顾一切地要和小助理在一起，并且承诺她，只要有他在，不要担心那些风雨。小助理虽然犹豫不决却还是决定为了爱情勇敢闯一次，两个人手牵手，一起面对外界舆论和艰难险阻，最后大团圆。 结果—— “合着程潜大费周章处心积虑了那么久，被拒绝了啊？” 王凯瑟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程潜好惨一男的。 说不定他都已经考虑周全了，公布恋情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又会怎么保护陶星纯不被伤害？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程三少的绝美爱情不是因为舆论压低而亡，而是被女生拒绝了，这是从一开始，就被掐死在摇篮里了啊！ 天底下有哪个大明星和他一样惨啊哈哈哈。 王凯瑟笑得肚子疼。 “那他现在在房间干什么呢？难怪装死不出来呢，是不是很有挫败感？该不会还气馁得快哭了吧。” 陶星纯被他这笑声笑得一阵心惊胆战的，挫败感？气馁得快哭了？那倒还没有。 刚才还在口头上调戏她呢，很过分的。 王凯瑟笑够了，拍了拍陶星纯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拒绝了也好，像你这样的小朋友，别被程潜祸害了。谁要他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厉害惯了，受点挫折，不算什么的。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哦，我记起来了，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还有男人哭吧哭吧不算罪.” 陶星纯：什么和什么啊，正常的操作难道不应该是，王凯瑟雪姨附身，立马把她开除，然后要她离他家的宝贝艺人远一点吗？ 怎么王凯瑟还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程潜被她拒绝是一件非常大快人心的事。 “那如果我答应了呢？” 谁知他一脸的不以为然，“答应？那快乐的就不是我了，是程潜。” “诶，我的意思是，他谈恋爱，真的不会有任何影响吗，你不会担心吗？” 陶星纯很疑惑。 如果她家路非明公布恋情，不管对谁来说，那绝对是一场大爆炸。 沈悠然总是和他炒绯闻，官方都不知澄清辟谣了多少次，只要那个女人和飞飞一起上热搜，粉丝们立马如警铃大作一般，生怕她给路非明带去不好的影响。 看看，光是绯闻就已经足够可怕，更何况是实打实的恋情。 而王凯瑟好不容易止住了眉飞色舞的笑意，他呼了一口气，“陶星纯，要不然我和你说几件事吧，说完你就知道了。” 唔？ 说几件事？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在程潜身边工作了快六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连他的一点想法都猜不到？如果是的话，那我这个经纪人，未免也太失败了点。” “至少，我可以打包票地说，我很了解程潜。” “程潜从骨子里就叛逆又很有野性，他和娱乐圈其他明星不一样，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不了他。你也知道他的背景很厉害，从小到大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哪怕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也根本不会为了那么一点资源委曲求全，更不会看旁人脸色，不管是粉丝，导演，编剧，还是其他什么大牌演员。” “所以你大概是不知道，他刚出道那一会儿，棱角简直比现在还要锋利，我真的操碎了心。” 说到这里，王凯瑟又联想到程潜刚出道的时候，于是他摆出了非常符合时宜的无奈表情，仿佛回到过去，重现那种万般心力交瘁感。 “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和老妈子一样地去管他，什么招数都用了，生怕他自己丢了饭碗，连带着我的饭碗也被丢了。” 王凯瑟其实是一个很合格的经纪人。 他毕业于非常专业的院校，在学校里连拿了四年的奖学金，离开校园之后，自然是信心满满地踏入这一行，却未曾想到，职业生涯的开端，竟然是碰到了程潜这样子的艺人。 所以，哪怕他肚子里那些理论知识再透彻，他的学习成绩再优秀，在程潜面前，也如同一阵风似的，拂面而过，然后烟消云散。 他从不屈服于控制。 王凯瑟比程潜大了八岁，他当他是弟弟，也当他是他的艺人，更是他的工作和责任。 起先，他是真的按照标准化经纪人的手段去管理他的。 比如，程潜发任何一条微博之前都必须由他审核；采访必须先提前背过一遍稿子；喜欢的女生理想型，兴趣爱好，诸如此类，全都是他精心替他策划好了的完美模板；而他一切社交软件的账号密码全都掌握在王凯瑟的手里，理由很简单——对于艺人的基本管控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谈恋爱。 程潜刚出道那一会儿，还算听话，也算给王凯瑟面子，不过才听话了那么几个月，他便变得不耐烦了。 他本就不是那么一个容易被管着的人。 最简单粗暴的表现，不过就是通过两件事，便足够将他骨子里的不安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一件事，自己主动曝光和顾柳顾主播的恋情。 第二件事，在未经王凯瑟的允许之下，擅自去《月光》剧组面试，和导演接洽男一号这个角色。 前者是发生在他出道还未满半年的时候。 那一会儿的程潜凭借一张惊为天人的神颜，出演了几部票房还算不错的电影，已经在娱乐圈很有存在感了，不仅圈了一大波女友粉，还有话题度和热度。 作为新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掀起水花，这样的成绩非常不错，结果在那个重要关头，他却如自寻死路一般，曝光了恋情。 很任性，很一意孤行，也很不听话，是不是？ 所幸当年不过才二十岁的程潜，并未火成现在这样，关注他恋情的人不多，除了他的粉圈发生了震荡，别人自然是没有过太深入的了解。 而王凯瑟身为经历这件风暴的过来人，事到如今，他想起来都觉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什么样一个场面呐？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艺人，基数本来就不算多的粉丝，在一夜之间，基本上都快脱了个干干净净，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当时的王凯瑟知道他自爆恋情以后，就差两眼一闭，驾鹤西去了。 这等同于程潜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封死，等同于他亲手把自己大红大紫的机会给抹杀，等同于他给他的对手让路。 粉丝掉光，后援会官方群解散，个人网站也被关闭。 刚出道的小新人得罪了粉丝，被判了死刑，稍有差错，就永远都不会翻身。 可程潜却不在乎。 他只是毫无所谓，“我没有承诺过粉丝任何假大空的事情，那些话听着不会觉得很可笑吗？说出去连自己都不会相信，又何必给别人承诺。” “明明谈了恋爱却还得躲着狗仔畏畏缩缩装作单身到处澄清，比起公开，欺骗粉丝委屈女友这种事好像要更没种一些。” 娱乐圈这种人太多了，尤其是男艺人。 第135章 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们明白，没有粉丝，没有那张脸，他们什么都不是。 有太多的偶像明星，在那个明艳夺目的躯壳之下，不过就是个贩卖梦想的机器罢了，粉丝拼命砸钱，才会有所谓的流量。 而程潜在那一众男星里，却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我不需要粉丝为我牺牲什么，也不需要她们替我花多少钱，如果她们只是喜欢我，没有必要养着我，她们不是我的父母，她们只是她们自己而已。如果一个艺人做成这样，到底是有多失败？” 是呢，到底是有多失败，才会过度依赖粉丝的支持，以至于不敢得罪，甚至是连做自己都不敢。 “我是我，她们是她们，粉丝有自己的生活，天天围着我转也很无聊。我很感谢喜欢我的人，当然，如果哪天她们因为我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而脱粉，那也随便。” “而且，我不会做那种没有担当的事，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要自己的女朋友受委屈。” 王凯瑟明白，程潜喜欢一个人，是很认真的，很认真要她成为他正大光明的存在，不藏着掖着。 他说的话，更不是没有道理。 只不过这道理，不适合娱乐圈的生存法则。 他有时候就是个傻子，一个很倔强，很桀骜的傻子，还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异类。 承认了顾柳是他喜欢的女生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甩了？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事业，可比他要狠心太多。 要不是程潜后来绝地翻身，他可能就真的因为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再红了。 王凯瑟不止一次地感慨，二十岁的他怎么会那么虎，太令人心惊胆战。 除了自爆恋情，造成严重的事业危机以外，程潜还瞒着全公司，去和《月光》剧组面试，面试其他的角色也就罢了，凭他当时的资历，还他妈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直接面试男主角。 王凯瑟知道以后，又差点要吐血。 你妈的，这到底是什么孙悟空转世？完全不服从任何管教，特立独行到了极致。 每次他的惊世骇人的举动，都能要王凯瑟心脏跌停，需要速效救心丸保命。 那一会儿，团队本是给程潜安排了一部古装偶像剧男主角的，谁要程潜刚爆恋情不久，粉丝都快脱光了，演艺道路危机重重。 王凯瑟和公司老总都很着急，为了不要他糊得彻底，只能替他规划“再各个电视剧里刷脸”的路线，他们自我安慰道，罢了，随缘，一步步来，他长得那么好看，总不至于退出娱乐圈。 所以，当某家演绎公司丢出了橄榄枝，要他演一部质量还算上乘的ip改编本，而且还是男主的时候，已经非常，非常不错了。 那部电视剧的名字虽然狗血，剧情也有够俗套，但是以程潜的外形条件，再搭一个网红小美女，男女主颜值养眼，到时候营销一下，买热搜买水军，就算扑街扑倒姥姥家，也肯定能够小火一把。 当时的程潜还未站稳脚跟，作品不重要，有热度和讨论度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呢，他压根就没有去试镜。 他不喜欢那个剧本，也不喜欢言情剧，那些你侬我侬炒cp的戏码，光是听一听，就要他皱眉了。 王凯瑟起先是苦口婆心地劝他，奈何程潜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在那个电视剧上。 “我不演。” 他永远都只给他这样一个冷淡的回答。 说什么都是，我不演。 所以后来他也不劝了，被气得够呛，反正好话说尽他也不会听，王凯瑟索性直接变脸，甚至还放话威胁，“程潜，你不演，下场就只有一个，糊成彻彻底底的十八线，永永远远连不温不火这个档次都够不上。” 程潜倒也无所谓那个威胁，他的口吻稀松平常，“你总该要我演一些对得起我自己的角色。” 那么，什么叫做对得起自己的角色呢？ 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的人多了去了，分什么高低贵贱？ “别那么清高，这个圈子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混，程潜。“王凯瑟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只能无奈叹气，“等你成为了演员再说，别忘了，你现在也不过是个靠脸吃饭的明星，明星，懂吗？” 程潜抿抿唇，没有再说话。 但王凯瑟永远记得，那张优越到令人过目不忘，却依然还算稚嫩青涩的面庞上，隐隐约约透露着和现在很不一样的倔强。 程潜后来直接消失了一个星期，公司到处都联系不到人。 王凯瑟以为他可能在家里冷静了这么两三天的，便也没有再打扰，他甚至还在想，或许他再软磨硬泡一下，程潜也就答应去演那个电视剧男一号了。 剧本俗套不要紧，总会有观众是买账的。 结果，他又做出了一个快要王凯瑟心脏病犯的举动——程潜转头就去《月光》剧组试镜 一个杀手，那就是所谓的，对得起他的角色。 王凯瑟简直要吐出一口陈年老血。 当年的《月光》是个什么高逼格的配置？ 大导演，大投资，顶级的特效团队，过硬的制作班底，从筹备到开拍花了大概有五年的时间，光是剧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连一线大牌都需要一个一个面试，而程潜一个新人，竟也跟着去凑热闹，旁的配角也就算了。 可他偏偏狮子大开口，别的还不要，只要男主角。 王凯瑟很想把他一把拉回来，奈何发现得太晚，一起都已经要那小子把事情都做绝了。 试镜一共有三轮，上千个演员，周期长达一个半月。 杀手程默不是那么好演的。 年轻的演员演技太差，有演技的又在形貌上不大符合，中规中矩勉强符合的却又少了那一股灵气。 王凯瑟不止一次教育程潜，“你哪里来的自信？凭你和男主角一个姓？” 而他往往不耐地瞪他一眼，要他闭嘴。 总之，他是绝对不会去演狗血古装偶像剧的男一号。 “那种情情爱爱的无脑剧情，如果你喜欢，那你自己去演吧。” 程潜对王凯瑟说的话，总能把他气得够呛。 最后一轮试镜，是王凯瑟非要陪着程潜一起去的。 虽然他嘴上说着反对，奈何事态都发展到这一步，他也只有无奈的份儿，况且，王凯瑟其实也想看看，程潜到底能演成什么样，再怎么说，他一个资历尚浅的新人能坚持到现在，估计也有所可取之处吧，不然他能这样一意孤行？ 一个月的时间，男演员从一千多个人，减少到只有五个，这就是最后一次决定性试镜。 不管是大牌还是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公平竞争，谁更合适，谁就胜出，男主角就是谁的。 这本是一次激烈胶着的角逐，却在程潜拿起枪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尘埃落定。 王凯瑟没有想到，这一轮面试，是需要真正摸枪的。 而那一刻，程潜好像不是程潜，他是杀手程默。 打开保险，瞄准，按动扳机，沉甸甸的枪泛着乌青色的寒光，握在那一双修长分明的指尖。 程潜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着黑色的卫衣，他举起，瞳孔如墨，不带任何感情，眼神坚定而冷冽。 王凯瑟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非男主不可。 因为那个角色天生就是为他打造，不单单只是一个姓——杀手程默，冷傲，孤僻，不善言辞，凶狠残暴。 导演张迅鼓起了掌，“很好。” 很好，他们已然找到了不二人选，甚至连后面的人都不用再看，程潜就是程默，他们要找的男主角。 于是后来的事情便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程潜拿到了角色，又拿到了最年轻的金像奖影帝，演艺道路从此飘红，粉丝也越来越庞大，至少王凯瑟用不着再担心自己的饭碗会不会丢这个问题，也用不着担心程潜是不是会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他也是慢慢地发现和接受，不被束缚，自由自在，恣意生长，随心所欲，这或许就是程潜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那一定是有原因和一定道理可言的。 从那以后，王凯瑟再不干涉程潜的决定，因为他知道，他是个聪明且很有个性的人，他的想法太独特，因为独特，所以才珍贵。 “你知道，在娱乐圈这个乱七八糟的圈子里，不怕你带着极为强烈的个人色彩，怕的是你默默无闻，循规蹈矩，却依然没有任何辨识度。” “而程潜这样的性格，一万个人里面兴许只能挑出一个来，为什么要去压制，而不是去放大？” “他的个性就是如此，我跟随了他六年当然了解，那么你觉得，那些支持着他的粉丝，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王凯瑟将这个问题抛给陶星纯。 一时之间，她好像无法作答。 “所以说，如果程潜突然公布恋情，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 陶星纯喃喃，声音很轻，王凯瑟倒是听得还算清楚，“可以这么说吧，程潜从来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哪怕他做什么出乎人意料的事其实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粉丝们也都习惯了。 第136章 你和潜哥怎么认识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公司一出面否认沈悠然和他的恋情，舆论立马一边倒地相信程潜，因为他如果恋爱，一定会选择公开，而不会藏着掖着。” “难怪呢，我看别的流量粉都恨不能自己的哥哥单身一辈子，只有程潜，他的粉丝倒是巴不得他赶紧脱单。” 赶紧找个合适的人照顾自己，赶紧摆脱掉.…前女友的各种捆绑。 不过这句话卡在陶星纯的喉咙里，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前面半句还好理解些，程潜有很多不良习惯，他的粉丝们估计也都清楚并且很心疼，想要他找个贤妻良母好好料理他的生活，改掉那些不好的毛病。天底下的粉丝都差不多是这个心理。 但是…。顾柳，那个气质特别出众的女人。 陶星纯就不知道了，她连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都不清楚，她挠着头发，不自觉揪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圈。 “程潜脱单？是呀，粉丝们倒是真的挺希望的，比起他恋爱，她们更担心他会不会孤独终老。” 王凯瑟半开玩笑道，“不过粉丝们的希望破灭了，因为程潜被你拒绝了，至少目前脱单无望，哎，就看你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陶星纯的面色又变得很不自然起来。 瞎说。 程潜喜欢瞎说，他身边的人，更喜欢瞎说。 “凯瑟哥，我可不可以问你…” 话到嘴边，陶星纯又犹豫了一会儿，一秒，两秒。 “嗯？” 王凯瑟一幅“你有话快说”的模样。 好吧。 “我可不可以问你，当初程潜和顾柳，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他前女友，他为了她主动曝光恋情，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 听上去，很冲动，却也很浪漫，很要人羡慕，是不是？ 不过，王凯瑟一听到陶星纯原来是想问这个，便没有刚才那么果断了，他的表情看上去略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也不把话说清楚。 “哎呀，哎呀，他俩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有过那么一段罢了，具体问题，你可以去问程潜本人，他那儿有正确版本，我这儿都是七七八八的边角小料，他也没有怎么和我说过，你要不然去向他打探打探，我想他应该比我知道得要详细多了。” 感情这种事，嚼舌根不大好，更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陶星纯扯了扯嘴角，哪有人听八卦跑到八卦正主儿那里去听的。 很明显王凯瑟是不想当冤大头，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被程潜找麻烦。 算了，问不出来就不问。 她人很好的，不强求！ 本来夜就很深了，和王凯瑟这一扯，又扯得更深了。 要不是裴琳一个电话打过来，陶星纯都不知道快晚上十一点半了。 她着急忙慌地接起来，听见那头有气无力地在抱怨。 “小星星，我都等你快二十分钟了，好冷哎，你怎么还不出来？没有收拾好吗？” “我我我马——” 陶星纯本来想说自己马上赶过去，但转念一想，可拉倒吧，房间里还有一堆行李摊在地上，乱七八糟的都没有来得及整理，哪里来得及哦？ 现在这么晚了，山谷里的昼夜温差大，冷得和初冬差不多，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人家裴琳等。 “琳姐，你别等我了，我过会儿自己叫个车下山，你放心去休息吧，用不着管我的。” 陶星纯拍拍胸脯，语气听上去有保有障。 “你这丫头疯求了哇，深更半夜还要下山，被程潜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劈死。” 这话不是裴琳说的，而是王凯瑟说的。 “诶，我好像听见了凯瑟大帝的声音？” 裴琳在电话那头表示狐疑。 王凯瑟也顺势把陶星纯的手机拿了过去，“linda，这么晚还不睡觉小心眼袋拖到地上。” 然后陶星纯便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又是一句，“我马上就滚回酒店！！王凯瑟你不许胡说八道。” “人体的排毒时间是从十二点开始哦，你还有二十三分钟，一旦错过，身体里的毒素又会多积攒一天，你的皱纹会多一条，皮肤也会变得更黑呢，我没有胡说八道，信不信随你啦。”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陶星纯呆若木鸡。 王凯瑟敲了敲她的脑袋，“行了，你也回你的房间睡觉吧，本来就长得又丑又矮了，还熬夜，你又不是程潜，他有资本熬夜，你可没有。” 陶星纯扯了扯嘴角，怎么着，熬夜还熬出了一条鄙视链了？ “小心哪天他把你公布出来，他的粉丝崩溃哦，哥哥的眼光怎么那么差，喜欢一个黑眼圈大袋鼠。” 哇啦哇啦，陶星纯很不服气，她哪里又丑又矮了？ 还黑眼圈大袋鼠，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形容。 王娘娘腔说起话来这种刻薄的语气，简直和程潜那个小蹄子没差多少，不愧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程潜今天要我辞职，我其实是回来收拾行李准备走人的。” 王凯瑟的鼻翼微张，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要你辞职？” 说到这里，陶星纯又变得有点心虚起来，“对啊，辞职。” “辞职？为什么？不会是因为表白被拒所以故意报复吧，哎我懂的，程潜这个人，非常小心眼。” 王凯瑟摸摸下巴，很认真地分析道。 陶星纯：…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王凯瑟应该程潜这个阵营的吧，怎么一天到晚地胳膊肘往外拐，塑料工作关系？ “是我不对，犯了点错惹他生气了，不过，我没打算走。” 她改变主意了，至少坚持完整个暑假，要这份实习工作变得圆满一点，不然，心里反倒是空荡荡的，她那些学分拿得也不踏实啊。 “也好，我们团队就是需要这样的精神，那种赶都赶不走，怎么赶都纹丝不动的厚脸皮劲儿。”王凯瑟耸耸肩，“所以你现在可以不用下山了，早点回房间睡觉，明天还要一堆事情要做。”陶星纯在心里抗议：我才不是厚脸皮！ 明天还要一堆事情要做.她后悔了，她立马去写辞职报告。 “至于惹程潜生气，那倒也不意外，反正他难伺候，天天生气。陆白刚当他助理的时候，程潜平均每天有七八次要他滚蛋的念头，陆白那傻小子还真的一边哭，一边写离职报告。” 啊？ 陶星纯无比同情地想，陆白好惨啊.还哭了。 不过要是王凯瑟知道，他辛辛苦苦撤下来的热搜，都是路非明的粉丝包括她自己干的，那不得手撕了她？ 就连程潜本人都不爽了，更何况是他这个一心一意为了他的经纪人。 陶星纯其实觉得王凯瑟人还不错，大半夜地还很有耐心地给她说故事听。 虽然他的形象确实也挺符合尖酸刻薄的吸血鬼，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很大程度上，是程潜那个王八羔子要他装出来的，于是那种尖酸刻薄的劲儿被他演绎得更夸张了些，使得王凯瑟更像周扒皮黄世仁，也更像剥削劳动人民血和汗的财主地主了。 “哦对了，这个，药。” 陶星纯拿给王凯瑟，又指了指卧室的方向，“你给程潜。” 言下之意，她不去！ 天色已晚，月黑风高，陶星纯觉得自己进去，会很“危险”！ “给程潜是可以给的，只不过，他会不会乖乖听他的话上药就不一定了哦。” 陶星纯：…爱上不上。 她累了她要回去睡觉！ 王凯瑟看她飞一般地逃走，忍不住笑出了声，至于吗？ 他拿着药，慢悠悠地推开卧室的门，程潜正趴在床上，脸深深地埋进了被褥里，呈一个大咧咧懒洋洋的“大”字型，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睡觉。 听见门的动静，他动了动眉心。 “谁？” 王凯瑟脱口而出，“除了我还能有谁？” 程潜翻了个身，起来，黑发微垂，衣服宽松，他斜了王凯瑟一眼，好像在说，他打扰到他休息了。 可现在连十二点都没有，平时不到两三点，程潜是绝对不会睡的。 王凯瑟将药丢给了他，“喏，陶星纯要我给你的。” 他接过药，看着药上面那一行小字，“用棉签！反复涂三遍。” 是陶星纯那种幼圆工整的字体。 程潜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人呢？” “回她房间睡觉去了啊。”王凯瑟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然后凑过来一张八卦脸，“哎，听说，你和人家表白了，还被拒绝了是不是？” 程潜又斜了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凯瑟故意揶揄，“啧啧，要不然你去和路非明讨教一下经验，指不定陶星纯就改变主意去喜欢你了。” 程潜：… “路还长，我不急。” 轻轻将药往上一抛，又准确无误地落回了手心，他忽然笑了笑，以一种势在必得的语气。 可以，这很程潜。 翌日，陶星纯又照例出现在了剧组。 裴琳见到她，还挺惊讶的，“昨天没有走？” 陶星纯晚上没睡好，早晨还很困，听见耳边有嗡嗡人声，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是啊，不辞职了。” 不辞职了？ 裴琳索性在她旁边坐下，趁她脑袋昏昏，兴许还能套出来什么八卦。 “小星星，你和潜哥是怎么认识的啊？” 她一脸好奇地问。 陶星纯困得两个眼皮直耷拉，“认识？” “我一直都认识他啊” 第137章 录音 自从喜欢上路非明以后，飞飞的对家，鼎鼎大名的程潜，她想不认识也难。 而且还是属于，不得不认识一下的那种。 她是他的黑站副站长，当然，站长是赵悦颜。 但是，如果非要说一个确切的答案的话，那肯定是五年前，那个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啊？” 陶星纯觉得哪里怪怪的，裴琳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兔子，而且还满怀期待。 她顿时就清醒了。 嗯嗯嗯？ “咳咳咳，是这样子的，我实话实说了哦。”裴琳调整了一下坐姿，“哎呀，你懂的嘛，潜哥对你和我们大家都不一样，从第一天来剧组我们就发现了啊。” 陶星纯蒙头盖脸地仿佛被雷劈中了，“程潜.我.你们，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她有点语无伦次。 “咳咳咳，因为我们.又不是瞎子啊喂。” 这不是废话吗？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只有陶星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非得找借口开脱，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程潜说不定，是真的喜欢自己。 郁闷！到底为什么喜欢她啊？她长得又没有顾柳好看，也没有很聪明，还是他对家的狂热粉丝。 从来没有和异性亲密接触过，突然被告白的结果就是郁闷！ “那个什么，我比较好奇，所以就来问一问。你想想，我总不可能去问潜哥吧，他绝对会用那张冷漠脸翻我一个白眼，然后要我有多远滚多远，说不定还会扣我工资。”裴琳笑嘻嘻地戳了戳她的脸颊，“你比较可爱和善嘛，而我俩关系也算不错，所以我就来问问你了。” “啊小星星，你要是不想说，也不用勉强，毕竟，这是你和潜哥之间的秘密嘛。” 人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好像只有她最蠢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 裴琳很耐心地套话。 她是真的很好奇，陶星纯这个女生和普通女孩子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长得倒是挺“白嫩软滑”的，但这也不足够吸引绝世级别的程潜啊！ 才十九岁嗷嗷嗷！！就收获一枚影帝，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吃了十斤柠檬，好羡慕呜呜呜。 不过裴琳表面上还是装作很淡定的。 “说说看嘛。” 陶星纯挠了挠头发，感觉大家都知道苗头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她支支吾吾抿抿唇，“你，你让我捋一捋。” 裴琳两眼发光，“好好好。” 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她垂着脑袋，托腮，思绪也跟着飘远。 “第一次见到程潜，他是个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一个人打五个，还很拽地把那群人直接撂倒在了地上，全都是血，吓得我想报警。” 但是，这个不良少年好像还挺好看的。 “第二次见到他，他好像得罪了一群混混被追杀，和亡命天涯的凶徒差不多，吓得我依然想报警。” 但是，这个亡命天涯的凶徒好像还挺好看的。 “第三次见到他，医院，我不小心撞到，还顺走了他的打火机，当时他在抽烟，很妖孽，吓得我也想报个警。” 但是，这个妖精长得好像还挺好看的。 “第四次第四次.哦，第四次是在酒店的包间里，他居然成为了我的相亲对象，那个时候我不想报警了，我只想打120” 不是什么不良少年也不是凶徒，他是程潜。 其实，还有很多琐碎的记忆，串联并联成网，四处都是他和她之间，有意无意，直接间接的交集。 行吧，陶星纯郁闷地托腮，可能这就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吧。 她说着说着，就变得碎碎念差不多，也不管裴琳和她到底有多熟，总之，一股脑儿全都倒出来了，就当做是找到一个树洞倾诉一下吧。 裴琳的表情很精彩纷呈，洋溢着收获八卦的激动和喜悦。 “那个什么，他和顾柳” 陶星纯寻思自己说了那么多，也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不过她这句话一说出来，裴琳的脸色就变了，“那个女人，和我们家老死不相往来。” 啊？ 她露出很迷茫的眼神，听上去，她好像很讨厌顾柳的样子？ “比起顾柳，沈悠然拉上我们潜哥炒作都不算什么事了。” 陶星纯见裴琳很是义愤填膺，“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两年前才进公司的，顾柳和潜哥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到过一些零零碎碎的边角料。” “反正当年，潜哥是被甩的那个，女主播大概是觉得潜哥配不上她，会耽误她的前途，于是就分手榜富豪去了，结果等他红了，她又回心转意想要复合。” “还时不时地拿潜哥炒作，每次一提到程潜的感情生活，总有些水军要给顾柳加戏，好像潜哥对她念念不忘一样，天底下女人那么多，真以为她顾柳有多大的魅力？” 裴琳说着说着，看了一眼陶星纯，“我看你就比顾柳好很多，皮肤白白的长得又很可爱，潜哥喜欢你多正常？” “真想给顾主播点一首梦醒时分，他俩早分手了，都9102年了，程潜也有女朋友了好吗！” 裴琳很激动，好像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所以，他们团队的人，到底是有多讨厌顾柳啊？ 陶星纯摇摇手，“那个什么，我不是——” 我不是程潜的女朋友。 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裴琳就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一定要好好看住潜哥，和她恩恩爱爱的，要顾柳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陶星纯的额头瞬间垂下了几根黑线： 中午十二点，艺人休息室内。 化妆师凯文正和造型师芒果玩斗地主呢，两个人忽然就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一个微信提示——“您已被拉入吃瓜看戏讨论组”。 芒果一边吃芒果，一边皱皱眉，“裴琳这是什么情况，讨论组那么多了还拉一个做什么，闲的没事干？” 就他说这一句话的功夫，群里陆陆续续又被拉入了好几个成员，五分钟左右，就差不多有二十个了。 无聊！ 裴琳：你们看群名了吗？吃瓜看戏小分队，我把你们拉进来，当然是有瓜要分享。 凯文：有瓜放瓜，有锤放锤，不要耽误本小仙男的宝贵时间。 众人附议。 裴琳先是发了一个“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的表情包，然后才甩出一大段录音。 “听完你们都得叫我爸爸。” 她信誓旦旦。 切。 肯定又是什么恶作剧，或者是一些特没营养特没意思的梗。 芒果本来是连点都不想点开的，因为裴女士不止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有事没事还很喜欢拉讨论组，不是分享某宝链接就是外卖红包帮忙扫一扫。 如果这次真是什么劲爆猛料，那他把自己的脑袋拽下来当球踢。 还是凯文给面子，“算了算了，听听看再说。” 五分钟以后。 两个人收起耳朵，缓缓站直了身体，互相对视了一眼—— 靠！ 果然是大瓜！ 下午两点半，程潜在休息室的客厅里看剧本。 今天没有他的戏份，但因为晚上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所以早早地换好了要穿的衣服，一改平日里随性简约的风格。 amani男士白衬衣，黑色西装裤，笔挺修长，任何一个细节都精心考究。袖口半挽，露出一截细长雪白的手臂，如玉一般，线条却有力而流畅。 昂贵的腕表周沿镀着一层银白色的光，他坐在沙发，侧撑着额角，垂下长长的睫毛，宛若一幅极美的画卷。 “潜哥，该化妆了。” 芒果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进来。 程潜穿正装的杀伤力有够强大，连带着气场也被拔高了好几倍，他本是是慵懒又疏离的，现在则在这种基础上，又多了很多高高在上的矜贵感。 虽然平时大家都时常被程潜的颜值惊艳到，但这次还是不可避免地感慨了一下，看看，什么叫做行走人间的利器。 路非明算个什么呀？ 程潜翻过一页书，并未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芒果却没动。 他这才将剧本合上，看了他一眼。 哦。 应该是“他们”一眼。 不仅是芒果一个，凯文，小可乐，裴琳，杜峰，以及团队里各种七七八八的人，什么策划部的，运营部的，美工组的，都齐刷刷地站在门口，齐刷刷地露出笑嘻嘻的蜜汁兴奋的眼神，然后齐刷刷地盯着他看。 程潜：…。 “潜哥！”芒果破有一种带着弟兄们奔小康的慷慨感，他带头，掷地有声道，“我们有事想和您商量。” 程潜：…。 他们又簇拥在一起，神神叨叨地商量了好一会儿，然后还是由芒果带头，他拿出手机，满脸荡漾地说，“嘻嘻，我们给您听个东西。” 他点开那段录音，还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大家都不许吵！ 于是，一群人捂着嘴不再说话，眼睛倒是一双比一双明亮。 偌大的客厅陷入了沉寂，簌簌簌，簌簌簌，仿佛只剩下如电波一般粗糙的动静。 紧接着，弱弱地，从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越来越清晰。 程潜的手腕骨节似乎都跟着“咔嚓”了一下。 第138章 慈善晚宴 陶星纯在回忆，是怎么认识他的。 从五年前，到五年后，从打架斗殴被人追杀的不良少年到娱乐圈四大流量之一的程潜。 记得比他想象中的要清楚。 “潜哥，有好事也不告诉我们。” 小可乐贼兮兮地笑着。 “所以，你们想干什么？” 不管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程潜表面上还算控制得住，一张俊容寡淡得没有什么表情。 “我们要——” 十来个人，异口同声。 “放假！” “升职！” “加薪！” “红包！” “潜哥不能只紧着自己女朋友啊，我们这些一年都没有怎么休息过的小蜜蜂也是可以跟着享受享受的是吧？” “毕竟脱单这种好事，就该普天同庆嘛。” 程潜面不改色心不跳，“哦，开始拿这段录音威胁我了？” 芒果也不要脸，“嘻嘻嘻是呀您知道就好。” 程潜：…。 “你不能光顾着自己恋爱！不然我们多不平衡呀，我都好久没有和女朋友约会了。” “是呀是呀，我还想去旅游呢。” “潜哥我要放假！哟，放假！放假！” “十天您看行不行？” 程潜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得寸进尺。” 小可乐也不恼，索性豁出去了，“小嫂子长得真可爱。” 这下众人也跟着灵光一闪，“是呀又白又软潜哥的眼光真好。” “你们怎么能光夸小嫂子呢？那必须还是因为潜哥帅得惨无人道四处散发魅力这才俘获芳心的。” 程潜的眉心跳了一跳。 然后他起身，将剧本轻轻丢在沙发上。 “啪”的一声。 诶，怎么了？ 这下，他们统统闭嘴，可都不敢随便胡说八道了，程潜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就是因为如此，才有点渗人，该不会是.生气了？ 不该妄议小嫂子的容貌？ 正当芒果那些人屏息凝神甚至有点后悔进来搞事情的时候，程潜丢出了简短的两个字。 “七天。” 然后就离开客厅了。 众人木讷。 七天。 反应过来了，是七天假啊！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敲诈潜哥成功了！ 这他妈的史无前例啊！可喜可贺啊！他们终于奴隶翻身把歌唱！终于可以出去浪！ 程潜前脚刚走，大家后脚就立马欢呼起来，就差挤出两滴喜极而泣的泪了。 慈善晚宴在国际会展中心，每四年举办一次，几乎每一次，不管是在圈内还是圈外，都是一次盛况，各个论坛早就刷爆。 七点半不到，天色尚浅，门口的警戒线便被拉成长长一条，浩浩汤汤，不见头尾，粉丝和媒体早就围堵得水泄不通。 红毯被鲜花和明艳的闪光灯簇拥着，一路绵延直十米高的阶梯上，场面很是壮观，晚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明星倒是开始陆陆续续地走起了红毯。 主办这次晚宴的人，是五大期刊之一的时尚heel的创始人，sherry程。 sherry程和程潜的关系不错，不单单是因为她们是同一个姓，而是因为她创刊多年，还没有怎么遇到过五官趋近于零瑕疵的艺人，能够经受得住多方位镜头的考验，除了程潜。 时尚圈比娱乐圈的要求更严苛，sherry程很欣赏程潜身上那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当然，更因为那样一张天生就适合拍硬照的脸，给她的杂志带来了巨大收益。 所以heel给了程潜不少单人封面，这在国内娱乐圈绝对是顶级的时尚资源。 哪怕是群星奕奕，他也是最有资格来的那一个。 红毯压轴，vip上座，除了政商圈的大人物，程潜是绝对的c位。 放眼望去，那优越的身条比例和容貌，在一群不管是一线大牌还是十八线蹭红毯的明星里，毫无疑问，百分之百吸睛。 程潜并未和任何女星走红毯，他向来都是一个人，这次倒是和sherry程在最后几分钟出场。 一瞬间，闪光灯“咔嚓咔嚓”，人声鼎沸。 程潜只能保持微笑。 说起来，sherry程也算是个很励志的人物。 年少时因为家境贫寒辍学，后来不知是遇到了哪位贵人，得到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当然，运气是一部分，程女士能取得时尚圈中流砥柱的地位，绝对和自身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能要程潜带着三分敬意的人不多，他家一板一眼的老头是一个，程女士也是一个。 原来，时尚晚宴的焦点本应该是在sherry程身上，不过这一次倒是有所不同——秦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携夫人一同出席。 就是那个在政商圈赫赫有名的秦氏，旗下产业几乎垄断全国，包括娱乐圈，路非明所在的华夏娱乐就是子公司之一。 所以坊间传言，路非明之所以能火，还是因为签了一个手段厉害的东家。 sherry程转过身，悄悄对程潜说，“sorry，现在我比较想采访你一下，第一次不站c位的感受。” 完美的妆容之下，带着半是打趣的调笑，她虽然也四十多岁，看着却挺显嫩。 至少程潜觉得，程女士在这个年纪，绝对是很与众不同的，一半风气，一半娇俏。 他以前见过当年她在国外留学的照片，和如今雷厉风行的气势不同，那会儿竟是一个很清秀朴素的小姑娘。 只能说，金钱和名利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 他也跟着笑笑，“终于被人艳压了一次，感觉还不错。” sherry程嘴角的笑意更深，“这个回答听上去很嚣张。” 程潜挑挑眉，“no，我向来谦虚。” 简直假到不能再假的一句话，程女士表示习惯，只能无奈地笑笑，再笑笑。 西装革履的程三少愈发显得气质出尘，觥筹交错之间，勾勒成画，模糊时光。 他端了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就看到一个很眼熟的身影，那个身影同程潜差不多，差不多程度的出类拔萃，尤其是那一张恍若四月桃花的脸。 还未等他说什么，倒是sherry程抬高了语气，“是秦家那个小崽子。” 没错，秦漾。 sherry程又补充了一句，“拐跑我女儿的家伙 。” 这下，程潜拿着酒杯的酒，顿了三顿. 刚才他听见了什么？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 行，很有出息，连时尚女魔头的女儿的注意都敢打，看来秦漾打游戏是真的打飘了。 秦漾显然也看到了程潜，大老远就将嘴巴园成了“o”字形，故作惊讶。 “他是在冲我做鬼脸吗？”sherry程无奈摇头，“这孩子…。。” “不。”程潜幽幽开口，“可能是嘴巴肌肉抽筋。” sherry程：…。。 “我过去一下，失陪。” “ok” sherry程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并不介意。 秦漾看到程潜，仿佛看到了曙光，他对这种非常正式的场合，感到非常不舒服。 是他爹妈非要带他出来溜溜，他本不愿意，宁愿在家里打排位也不想参加，结果他爸爸直接丢给他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当零花钱，秦漾就立马屈服于金钱诱惑了。 哦，他爹就是本次宴会最大的人物——秦氏集团执行总裁。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星秦漾一个都不认识，他脸盲，偏偏还一个个地靠过来套近乎，程潜的出现，要他感觉到松了一口气。 在那光鲜亮丽贵气逼人的小少爷装扮下，秦漾张口就是一句，“操，这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打游戏打多了，垃圾话也说习惯了。 “就刚才五分钟，至少有十来个男的女的跑过来和小爷说话，很烦。” 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也没觉得娱乐圈的人多了不起，总之，傲气得不得了。 显然，程潜是不会像平时和他玩游戏一样，回他一句，“那你他妈的早点滚吧。” 而是敛了敛眉，分外无语地提醒道，“behave yourself.” 说脏话，很他妈的不文明。 于是秦漾露出迷茫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 程潜：…。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就是说，你很帅。” 于是这下秦漾眉开眼笑，“谢谢啊，我知道！” 程潜：…。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爸爸要把你赶出家门了，真是丢了秦总的一世英名。 “这点文化水平，我要是你爸，我应该会把你的腿打断。” 程潜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秦漾先是板了板脸，然后嗷嗷大声反驳着。 “我现在是电竞职业选手！可以拿这个当饭吃，念书不重要！！你见过有谁十五岁就在某个领域做到top的天才吗？” 他扬着一张尖尖的下巴，掷地有声。 和陶星纯反驳程潜那幼稚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程潜抿了一口红酒，再次不咸不淡地开口，“还没有拿到冠军，哪里来的top。” 哦。 这句话宛若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脑袋上，稀里哗啦的。 秦漾再没刚才的神采飞扬，反而是忽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是啊.冠军才是top如果拿不到冠军.” 他无限感伤，“那就不得不回去继承秦氏的百亿资产了呜呜呜。” 程潜：…。 小弟弟说话比他还要嚣张。 ge wen gun。 秦漾之所以那么嚣张，还是因为，他有资本足够要他嚣张。 毕竟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而且整个秦氏。 第139章 秦氏夫妇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程潜算一个，当然，他知道不仅仅因为自己这个明星身份，也不仅仅是和秦漾打过两三把游戏，更多的是因为家里面的一些关系。 程家背景顶红，而秦家从商，两家一直以来都来往密切。 秦漾的父亲秦先生是位传奇人物，十八岁接管家族企业，在商界初露头角，从此叱咤风云几十年。 程潜第一次见到秦先生的时候，大概只有七岁。 他从小就孤僻，也是一身的少爷脾气，家里人都不敢随便招惹，每次有客人来，尤其是小朋友那一类不懂事的，保姆总会提醒，“不要去打扰程小少爷哦，他现在正忙着呢。” 她生怕他们惹到怪脾气的程潜，然后闹得不好看。 虽然孩子们很想和他做朋友，不过看着那紧紧关着的房门，也只好打消那个念头，乖乖点头，被打发好些糖果，然后看动画片去。 其实程潜压根就不忙，他只是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他宁愿一个人在卧室拼手枪，玩游戏。 他才对同龄人之间那些无聊的游戏不感兴趣。 七岁的程潜以一种非常自闭的形式，过滤掉了许多可有可无的场面。 直到某一天，父亲在家里很正式地大摆宴席，这对于他来说非常难得，亲自下厨，可见诚意，因为客人是秦先生和秦太太。 这么盛大隆重，不过是因为别人的面子可给可不给，但秦氏集团的大boss，不能不给。 程潜也渐渐意识到，这次来的客人，地位很有可能非常高，不然父亲不会这么兴师动众，还命令他不许待在房间里，必须出来见客。 说句实话，程潜第一次见到秦先生的时候，愣住了。 真真正正地，愣住了。 能要他愣住的事情不多，能要他一直从七岁记到二十五岁的事情，那就更不多了。 秦先生并非什么那些中年大佬的模样，他不仅年轻，容貌还出挑到了令人惊艳的地步，他长得可以说是非常英俊，不过不是棱角分明，标准化的英俊，而是可以用“魅惑众生”这四个字来形容。 很奇怪，这样一个词语形容在一个男人身上，但那张皮囊确实高于普通人太多。 秦先生旁边挽着的是秦太太，也是位清秀佳丽，乌黑的头发，乌黑的瞳孔，皮肤很白。 “哇，这个小朋友长得好好看。” 她见到程潜，第一反应竟然是扯了扯男人的袖子，激动道，“我觉得他比你小时候还要漂亮得多，如果不长歪的话，说不定颜值会超过你哦。” 总之，一点都不符合传统意义上的贵妇太太。 秦先生听罢，先是动了动眉心，然后歪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着小小的程潜——那眼神好像就在看一个和他争宠的小情敌。 谁要程潜那张脸，也是从小就妖孽不凡。 他听到秦太太的话，小小年纪就懂得嗤之以鼻，漂亮？那是形容女孩子的，哼，真讨厌。 程潜不理，自顾自玩儿拼图。 吃过午饭，他还不能回房间，只能在客厅活动，不然父亲要训斥他没有礼貌。 于是他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调着电视台，而长辈们则还在餐桌上谈笑风生。 秦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的，她见他长得好看，和个精致的瓷娃娃差不多，没忍住，就很自来熟地和又是和程潜打招呼，又是问些很无聊的问题。 比如在学校是不是会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你？ 喜不喜欢吃巧克力？ 七岁的程潜并不想回答，因为他觉得，这个秦太太真的好幼稚噢，比他还要幼稚，她看小孩子才看的动画片，甚至比他还要津津有味得多，还很喜欢吃糖。 拜托，他才不会对巧克力感兴趣。 程潜起先还勉强可以忍受，不过，秦太太居然掐了掐他的脸，还笑眼弯弯地说，“你怎么不爱说话呀？” 这种行为，要他不耐到了极点，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很不符合年纪的举动——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说，“别碰我。” 秦太太脸上甜甜的笑容顿时凝固，僵硬… 她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小怪物，因为她下一秒，立马松手，起身，回到秦先生身边去了。 程潜觉得世界清静，他继续百无聊赖地调台，调着调着，发现又没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便玩起了数独游戏。 游戏难度是随着关卡的增加而增加的，到了后面，明显是越来越难，从三分钟就可以思考出答案变成了五分钟，十分钟。 等到了第六关的时候，程潜真的被难住了。 最后一个数字，到底是什么？ 正当他皱眉不爽地思考，而且思考地也愈发快接近正确答案，马上就要茅塞顿开的时候…一双赶紧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拿过他的笔，落下了一个“6”。 程潜抬起头，秦先生就在一旁，故作无辜地问，“打扰到你玩游戏的兴致了吗？” 废话！ 就像有的人看电影不喜欢被剧透一样，他可以自己想出来的答案，被别人透露了，还有什么意思？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讨厌的行为！ 偏偏，秦先生很淡然地笑了笑，“我七岁的时候，可以完整地玩完全部，并且不看任何提示。” 哦。 那又怎么样。 程潜没有理他，也不想理他，低头，继续下一关卡。 嗯哼，很嚣张的小孩儿，有点意思。 结果，接下来每一关，只要一到关键时刻，秦先生都会很“适时”地报出答案。 这要七岁的小程潜很抓狂。 不带这么玩儿的！ 他恨恨地抬起幽幽怨怨的小眼神，责备的意味很明显。 而秦先生俯身，轻轻拍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不可以欺负我老婆，她很胆小。” 程潜：… “你是妻管严？” 他常常听父亲这么自我调侃，母亲听到这句话，总是会没好气地笑着。 秦先生直起腰，“你觉得呢，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保护她是我应尽的义务，漂亮小鬼。” 哦，看出来了，原来那个声名远扬的秦先生，原来是个护妻狂魔。 还有，小程潜必须要反驳，“不要用漂亮形容我。” 那个男人又笑了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如一缕清风，口吻倒是很无所谓，“这有什么？我也是被人这么形容过来的。” “你要记得，这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长得好看的人，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比较容易被原谅，这是事实。 秦先生说完这句要程潜不大明白的话，便回到了餐桌上，继续和父亲聊正事去了，而秦太太就乖乖地依偎在他的身边，再没有过来打扰程潜。 那是程潜第一次和秦氏夫妇碰面，有点糟糕，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得糟糕，至少他不觉得这些大人讨厌，除了说他漂亮，掐他的脸。 后来，两家陆陆续续的也一直有所往来，他已对秦先生和秦太太很眼熟。 再后来，在程潜十岁那年，秦太太怀孕了，在他的记忆里，这貌似是整个上流社会圈难得一桩喜事。 因为秦先生非常高兴，商界的氛围也随之变得轻松很多，一片祥和，还真有一点其乐融融一家亲的感觉。 秦太太那一胎怀的时候很不容易，她的身体不大好，调养了很多年才终于有了宝宝，宝宝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所有人小心翼翼呵护的焦点了。 程潜觉得挺好的，这样秦太太就用不着三天两头来拜访他家，然后对他说，“小潜潜，你又长高了又长漂亮了以后得祸害多少女孩子呀” 没完没了。 只不过，秦太太是消停了，他倒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从此会降临另外一个比她还闲不下来的人——那就是秦漾。 别看秦漾现在活蹦乱跳，骚话六得一批又很吵，他来到这个时间之路倒是一波三折，秦太太生他的时候还差点难产，生出来又比寻常的小婴儿要孱弱很多。 总之，这要秦太太心疼得不行，她的心肝宝贝呢…… 据说刚生下来那会儿，秦太太抱着粉粉的小宝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我只希望他以后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不如就叫他秦建平吧？” 这要秦先生当即就垂下了三根黑线。 秦建平，这到底是什么中老年的名字啊？考虑清楚好吗？ 要不是秦先生还算理智，弱弱地以一句，“不如我们再想想”打消了她的念头，说不定十五年以后，ktk内陆赛区，那个年少成名，意气风发的小魔王lomotea，别看他嚣张恣意得很，实际上名字土得稀巴烂。 光是想想，就很好笑的那种。 虽然秦漾刚生下来有点体弱，不过秦家有权有钱，山珍海味供养着长大，捧在手里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导致他到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健康上的问题，反而因为父母宠着，一身少爷的臭毛病。 书念得不怎么样，调皮捣蛋倒是一把好手。 秦小爷和程潜到底怎么认识的，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在秦漾的记忆里，一直就有这么一个长得巨好看也巨拽无比，类似哥哥的存在——他知道，这个哥哥是程爷爷家的孙子嘛。 所谓的“程爷爷”，就是程潜的爷爷，程爷爷对秦漾倒是 第140章 你长得好漂亮嗷 三个孙子，老大从小小年纪开始就正经严肃，不苟言笑；老二是个女孩儿，爱漂亮，娇生惯养，打不得骂不得；老三，也就是程潜，话少，沉默，问题少年一个。 总之，没一个正常。 秦家这个小宝贝就不一样了，活泼好动又嘴甜，几次来程家坐客，哄得老人家贼开心。 秦先生据说也是不爱说话的，但他儿子完全是个吵包，会闹腾得不得了，加上那张脸生得又极是好看，赢得一众阿姨叔叔爷爷奶奶的怜爱。 从三四岁就能看出苗头，秦家这个小少爷，未来一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反正是个红颜祸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小学到初中，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虽然秦漾的学习成绩一路闯红灯，簇拥着他的小喽啰们却是一箩筐，追他的女生也是络绎不绝以平方米计算。 等到刚上高一，他在x市高校区已经是非常出名的人物了——出了名的好看，各校校草排行榜永远都是第一，出了名的有钱，司机，保镖，豪车上下学，也是出了名的吊儿郎当人缘好，江湖人称“漾哥”、“秦小爷。 那张脸几乎和他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比他爹还要精致很多，两个人，却完完全全是不同的性格。 这个秦家的小少爷，有时候，真的非一般人。 比如说高二，秦漾因为翘课太多，校方忍无可忍，于是在出完早操以后，特意拖了好几分钟用来点名批评他。 也是巧了，那会儿正遇到校董参观学习建设，作为知名校友以及商界成功人士的秦先生当然也出席，结果，就好死不死地赶上自己儿子被领到演讲台上念检讨书。 当时，秦先生那张俊脸啊.瞬间就表情管理失败了。 要知道，当初他在南高念书的时候，也是学校顶级的风云人物，不过却是属于学神级别的风云人物，包揽大大小小各种第一，众人皆顶礼膜拜的那种！ 他儿子倒是将“风云人物”这个title沿袭下来了，就是和他完全反着来，还真够出息的。 周围的其他校董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憋着笑，又不敢喘大气，这叫什么？秦小少爷这是专业拆台二十年啊，而且还是拆他亲爹的台。 在大庭广众之下念检讨书也就罢了，更绝的是他慵懒散漫，吊儿郎当的态度，完全不care。 那一刻，他是全校人焦点中的焦点，和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差不多，不，应该比夜空中的星还耀眼。 哪颗星星还会在宇宙中念个检讨听听？ 秦漾就是不一样的烟火了，他泥石流得很，在数千人的瞩目围观下，依然能够保持镇定。 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检讨书，这个举动要操场上乌压压的学生哄堂大笑，他倒是脸皮厚的很，半点不觉得不好意思，“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没看到我要开始说话了吗，都给我严肃点儿！” 于是众人笑得更高兴了，校长倒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这个秦漾！ 他对这种热热闹闹的效果感到满意，还觉得全校人都只关注他一个，特排面。 秦漾甚至还扬扬眉，撩了八火儿地耍了个帅，引得一众女生按奈不住地少女怀春激动起来。 老师却揉揉眉心，对这个学生头疼得不行。 小小年纪，就是芳心纵火犯，以后还得了？ 等到真正开始念的时候，秦漾先是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把检讨书上潦草的几行字念了出来，“今天阳光明媚，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校长忍无可忍地打断，“挑重点，别耽误大家时间。” 他讪讪，“哦，我这不酝酿一下嘛” 校长：…。 秦先生见状，蹙眉，问了问旁边的老师，“我儿子怎么回事？” 声音沉得不像话。 很好啊，这个世界上，竟然也有要他觉得一头雾水四角懵逼的时候了。 老师当然也不敢说什么，只咳嗽了一下，干笑着，“呵呵呵秦先生，不着急，您过会儿就知道了。” 于是，旷远的操场上，高高的领奖台前，从话筒里，传过来一段非常理直气壮的话——“我，秦漾，由于多次旷课，聚众闹事，课上打游戏，上课捉弄老师，同学，上课睡觉，上课吃零食，上课玩手机，学术不端，值日不做，败坏班级风气，破坏集体和谐，所以在此检讨！”秦先生：…。。 老师又咳了咳，“呵呵呵呵秦先生你这下知道了吧？” 秦漾不知道他爹就在不远处看着，特得意地继续念着，“经过老师和同学的耐心劝导，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以一种无比恣意张扬的口吻，眉飞色舞地说道，“小爷我是不会改的，你们有本事来打我呀～～～～～略略略。” 毫无半点愧疚之心，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秦先生：…。。 他目睹全程，也听完了所有的发言，那张俊脸啊…。太挂不住了。 “虎父无犬子嘛。” 校董为了秦先生的面子，还很贴心地为他解围。 不过他只是瞥了他一眼，“秦漾一直都这样？” 可不是嘛！还有更严重的呢。 校董含泪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领操台上，话筒还在“嗡嗡”作响。 “还有还有…大家稍安勿躁啊少爷我还没有说完。” 秦漾翻过一页纸，还真别说，那狗爬字也洋洋洒洒地写了百八千的，他将其视为自己的劳动成果，必须享受所有人的尊重，不愿享受也得按头享受。 秦漾怕话筒不利索漏风，索性把它拿了下来，当着几千人师生的面，“沈妙妙，你要不要考虑当我女朋友？小爷我有钱长得帅又很体贴专情游戏也玩得很溜，带出去多有面子，你考虑一下呗。” 全校哗然，我靠，漾哥，牛逼！还有不少好事者带头鼓掌。 只不过…对于学校来说，这像话吗？ 于是，秦先生那张俊脸啊.表情管理得更失败了。 瞧瞧他儿子在学校能文能舞的，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沈妙妙是谁？ 大名沈清，小名妙妙，是秦先生的好友兼沈氏集团大boss的掌上明珠。 他都不知道，秦漾这个兔崽子竟然打人家女儿的注意，要是那姓沈的知道了，肯定要跑过来风风火火找他算账，然后要他家的小混蛋离他家的小公主远一点。 如果这事儿真的发生了，秦先生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的，因为确实是他儿子的错，但他这个人又不喜欢让步，尤其是对姓沈的，那就很事关面子问题了。 偏偏这个时候，秦小爷在领操台上，还特有种地补充了一句，“追不到你老子把名字倒过来写。” 这也就罢了，他又又又又说道，“我爸的名字也是！” 秦先生：？？ 全校又是一阵哗然，女生们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男生则鼓起掌起哄，“漾哥，漾哥，漾哥！” 节奏喊得一个比一个齐。 校长气得立马把秦漾轰下了台，而他无所谓地笑笑，甚至还对着七老八十的校长比了个手势。 十五岁的少年唇红齿白，撩人至极。 秦先生看在眼里：…。 其余校董则跟着瑟瑟发抖，“秦小少爷真是好气魄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听罢，倒是冷笑了一下，“呵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秦漾耀武扬威的下场就是直接被秦先生扣了三个月的零花钱。 彼时秦先生坐在沙发上，叠着一双修长的腿，“我看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而秦漾嗷嗷大叫着表示不服气，“您断我财路犹如断我桃花，没钱我怎么给沈妙妙买奶茶。” “好意思说，也不看看你那丢人的成绩，追得上吗？” 秦漾更不服了，“成绩不重要，我长得好看就行。” 秦先生竟无言以对。 事实上，他经常被他儿子噎得没话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到的，天生就会叨逼叨。 可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除了惯着就是惯着，秦太太当时怀孕生宝宝都不容易，秦漾的命是他们全家的命。 而秦漾也深深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怕他爸，别看很多人都害怕他爸，但他爹在他面前，就一纸老虎。 哦，说起纸老虎，秦漾三岁的小时候，秦先生还真的给他做过一个亲手糊的老虎。 不得不说，他爸爸什么都好，就是手工太差，秦漾看到的第一眼，就“嗷”一嗓子哭了。 为什么别人家的小脑斧都可可爱爱圆圆滚滚，而爸爸的那个老虎，岂止是丑啊，那简直可以用“恶心”来形容了！和个五官鼻子都扭曲的天师钟馗差不多，吓得小秦漾产生了童年阴影。 他死活不肯要，还哇啦哇啦去找妈妈抱，这样秦先生觉得没有什么面子。 拜托，这个也是他在百忙之中抽出精力花费心血，认认真真为儿子准备的礼物好吗？ 秦太太只得温声安慰小宝贝，说是“不怕不怕，这个老虎可以拿来辟邪的，妈妈再另外给做一个。” 秦漾这才止住了哭声。 秦先生有点委屈，“有这么难看吗？居然说成是辟邪。” 第141章 不孝之子 秦太太打量着那个不应该称作为“老虎”，而是“不明生物”的玩意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某人有挫败感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噢～～～ 在秦漾无比健康无比风顺的成长过程之中，秦先生发现，他的能说会道，只是天赋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得靠一定量的“后天培养”——比如秦漾一念书就觉得头大，但玩起游戏来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他对课本是看都懒得看一眼，不过却在游戏世界里虚心好学，勤奋苦练。 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成为ktk国服第一了，刷新了记录。 当时他一门心思玩游戏，门门挂红灯，这要秦太太忧心忡忡，“不读书的孩子不是什么好孩子！” 她是这么想的，但秦漾不听，还嚷嚷着大声反驳，“谁说只有读书才是好孩子？我看我就好得不得了！你说是不是，爸？” 秦先生揉揉眉心，“是。” 秦太太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尖叫出声，“姓秦的你再说一遍？” 又是他又立马改口，“不是。” 那段时间，家里面总吵架，鸡飞狗跳极不安生，而吵架的原因，无非都是因为秦漾和妈妈观念不和。 爸爸则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不仅为难，还得两边都哄着，哄着也就算了，还得看两边的脸色。 秦漾说他妻管严，再怎么样儿子和老子都是男人，都是一条线上的。 秦太太则说他就知道惯着，现在好了，无法无天，完事就呜呜开始抹眼泪，可委屈了。 “男人，难啊”. 秦先生有时候在秦氏顶楼的办公室，也会对着秘书这么感慨。 秘书：.啧啧谁知道呢？叱咤风云驰骋商界的秦先生居然灰溜溜地躲在这里抱怨。哦对了，她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被灭口？ 再后来，秦漾和妈妈直接的矛盾，随着秦太太一狠心，直接断了家里的网，直线升级！ 他可生气了，真生气了！一定要反抗到底！ 秦漾这个机灵鬼儿，没有网没关系呀，他有钱，可以去网吧，未成年也不要紧，他拿他爸的证件，谁要他和他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正大光明的网吧他还不去，要去就去那种小黑咖，店老板也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来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小少年到底几岁，但偏偏他艺高人胆大地拿秦先生的身份证开机子，父子差不多共用一张脸，老板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过这小少年还是个款爷，一付就是好几千，连着包店好几天。他见钱眼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万万没有想到，老板这一闭眼，就闭出问题来了。 三个小时以后，网吧直接被西装革履的黑衣保镖包围，他吓得以为是有人检举揭发，将他这黑网吧一锅端了，却没有想到，保镖们的对象不是网吧老板，而是那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孩儿。 男孩儿一边打游戏，一边也挺惊讶。 “靠，这都能找到。” “我服了你们这些人了。” 他丢出来一堆垃圾话，顺便又骂了一波队友，手上的操作也完全没有停过，看上去完全不害怕那些黑衣保镖，淡定得不行。 老板看到这一幕，由衷竖起大拇指，这男生，该不会是黑帮少主吧？ 啧啧，没想到，是个大佬！ “小少爷，回家打游戏吧，秦先生已经把网线给你接上去了。” 保镖们各个魁梧壮硕，一看就知道是一身腱子肉，结果却对着一个单薄的男生鞠躬哈腰，恭恭敬敬。 为了要他乖乖回去，秦先生连接网线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没办法，妻子和儿子，都得哄着啊。 他真滴很卑微有没有？ 秦漾一听这话，舒服了，游戏打完，拿了杯可乐，大摇大摆地走出网吧。 老板连钱都不敢收，连连挥手，“您走好您走好。” 他这座小庙是容不下这尊大佛的，下次也别再来了，走好吧！ 秦漾回到家，妈妈还在生气呢。 她觉得，他小时候还是个贴心小棉袄，现在大了，就越来越不懂事了，秦夫人赌气，在卧室里不出来。 秦漾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呀，他也不高兴，为什么妈妈不要他打游戏？ 于是秦先生为了家庭和谐，大手一挥，索性又给了他一张三十万的支票，“给你冲游戏的钱，不过，有个条件，你先去和你妈妈认个错。” 哼，秦漾将小小的下巴一扬，他是这种为了金钱而屈服的人吗？ 行了不说了他马上在他母上大人面前下个跪再磕个头。 道歉必须的！ 不得不说，秦漾哄秦太太的功夫比秦先生好太多了，撒个娇卖个萌妈妈妈妈你最好了的喊个没完没了，瞬间就要秦太太的小心脏都化开来了。 有时候秦先生也不平衡，不能因为这小崽子是她生的就这么不公平吧，他修炼了几十年，而他才修炼了不到十五年哎。 秦漾哄好了母亲，得意洋洋地拿了三十万买装备去了，技术本来就强，又有钱，这一操作，直接登上国服第一。 后来秦漾就不怎么去学校了，原因倒不是被劝退，也不是被他爸吊着打了一顿，而是因为他的游戏天赋被挖掘，直接被g.u俱乐部签约，成为一个职业选手。 这一点，秦先生倒是不反对，反而是秦太太，一点都不希望儿子走这条道路，听上去很不务正业不说，而且还需要去基地训练，很辛苦很累，还离家那么远，比赛到处飞。 但秦漾却很坚持，他难得收起一幅散漫的态度，认认真真地说，他喜欢，喜欢游戏，喜欢胜利，喜欢那种行云流水，操控一切的感觉。 秦太太死活不同意，家里还一度闹得很僵，结果秦漾一气之下，直接带着家里养的一条叫团子的狗，又他娘地离家出走了。 这是他的常规套路。 次数多了，秦太太也习惯了。 那次所谓的离家出走，不过是跑到程家去了，还非要睡程潜的房间，团子还和星星打架，闹得鸡飞狗跳。 彼时程潜正在外面拍戏，听闻这件事以后，二话不说，直接甩过去一个视频通话。 秦漾嬉皮笑脸地喊哥哥哥哥，他沉着一张脸，也不理。 第一件事，要他拍卧室的全景，嗯，果然弄得乱七八糟，然后第二件事，就是要他滚出去。 秦漾当然不会乖乖滚出去。 他仗着自己年纪小，得程爷爷的喜欢，厚颜无耻地赖着不走，在程家蹭吃蹭喝，舒服得要命。 直到第三天，才被秦先生找到。 他是一点都不怕自己爹的，反而是比较怕妈，因为女人都麻烦，一生气就容易哭，秦漾是受不了女人哭的，只有他爹二十年忍受他妈的脾气，哄着宠着从未对她发过一次火。 啧啧，别看秦先生在外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家里实际上是什么地位，秦漾是门儿清，反正地位比他低，没人权，没尊严的那一种。 他离家出走，秦先生其实也没有多生气，因为他儿子了解他，他也了解他儿子。 横竖不会要自己吃亏，再加上他又给他打了那么多钱，能露宿街头才怪。 只不过碍于秦漾把秦太太气着了，说什么秦先生也是要教育一下的，三言两语训了一顿，然后让他老老实实上车。 倒也不着急开，反而是对秦漾说，“不是爱玩游戏吗，和我玩一局，赢了，我就放你去g.u。” 秦漾听完，很震惊，真的假的？ “这事儿你能做主？” 秦先生没回答，确实，如果他妻子不愿意，那他说了没有用，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企业的大boss，话语权还是在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废话，你把你爸当成什么了。” “我妈的舔狗呗。” 秦漾一边挤安全带，一边毫不避讳地脱口而出。 秦先生敲了他一脑瓜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别浪费时间，不然你妈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可不保证我不把你给出卖。” 秦漾一听，立马呜呜呜地挽着他父亲的胳膊撒娇，“爸爸爸爸爸，您这样可真不厚道，我们父子应该是一条战线上的。” “谁和你是一条战线上的。”秦先生冷漠脸，毫不留情面地拍掉他的手，“撒娇这一招在我面前没有用，你把爸叫出个花样来也没有用。” 秦漾见他不为所动，这下立马收起谄媚的嘴脸，原形毕露，“呵呵呵只有我妈才管用是吧我看透你了秦苏墨。” 秦先生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直呼你父亲的大名，很没礼貌。” “过会儿我还会做更没有礼貌的事，秦先森。”秦漾学着女人的腔调，阴阳怪气，他拿出手机，进入游戏界面，“开始吧！过会儿就要你看看什么叫做大义灭亲，我要在三分钟之内解决掉你。” 秦先生冷笑两声，“可以，够狂的，比我十五岁的时候狂多了。” “嘻嘻嘻嘻。” 秦漾知道他老爸游戏确实玩得不错，不过也没有想到，水平竟然是那么不错，都到了要他感到很震惊的程度。 “可以啊，爸，这都十分钟了，你还没死呐。” 秦先生忍住翻了个白眼的冲动，听听，这是什么“不孝之子”的话，嚣张无比。 十分钟，二十分钟，原本打算在三分钟之内结束一局的，硬是拖了半个小时。 第142章 追女生 虽然秦先生的技术很强，是个难缠的劲敌，不过，秦漾也没在怕的，反而觉得有意思，轻轻松松吊着玩儿，到底是年轻，天赋也高，等到了三十五分钟，game over 秦漾舒服了。 他的屏幕赫然显示“victory”。 “怎么样老爹，我赢了，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他往椅背上一靠，嬉皮笑脸，一张和秦先生差不多的皮囊，却和他的面无表情不同，他半点都不收敛情绪，反而是恣意妄为得很。 秦先生将手机一放，口吻无奈，“行了，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秦漾更舒服了，“这倒是，爸爸是世界上最讲信用的人嘿嘿嘿。” 后来，不知道秦先生是怎么搞定秦太太的，反正秦漾竟然真的和g.u俱乐部签约，成了年纪最小的职业电竞选手，他虽然稚嫩，能力和天赋却很强。 对待不在意的事物总是漫不经心，可对待自己热爱的东西却格外认真，那是一股从别人身上看不到的韧劲和狠劲。 打比赛的时候，眼神里全都是张扬的倔强，连教练killer都不得不感慨，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从他身上，才看得到他父亲的影子，真真正正的影子，不仅限于一张脸。 就像他父亲当年，年纪轻轻，就接手秦氏，从此在商界又出现了一个腥风血雨的人物。 只不过，秦先生是阴冷寡言的，秦漾却是热血又嚣张的。 因为秦先生的成长环境远没有秦漾一帆风顺，当然，秦漾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的。他生下来就是小少爷，家庭和睦，锦衣玉食。 而秦先生之所以那么顺着自己的儿子，不仅仅是因为秦漾是他唯一的孩子，更是因为他的来之不易，他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最重要的是，他希望他能开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秦漾，很幸运，也很幸福，他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那才是他能够恣意张扬的资本，因为他被爱着。 某种意义上，他大概和程潜是一类人。 有时候程潜也觉得他这样的生活挺好的，为所欲为，放荡不羁很自由，才十五岁，不仅家里有钱，自己也赚钱，就是叽里呱啦的，很聒噪。 比如现在，不过是被秦先生和秦太太带来参加一个慈善晚宴而已，秦漾就已经说了一大堆游戏里常常听见的垃圾话了。 “你每天就干这些？”他分外好奇地问程潜，“当明星也太累了吧。” 除了拍戏拍杂志拍广告，还得走红毯，出席各种各样的活动，面对镜头，保持微笑，和形形色色的人往来。 秦漾只适合ktk比赛舞台，他不适应这种觥筹交错的华光璀璨。 “你每天在训练基地打游戏就不累吗？” 程潜抿抿红酒，反问。 哦，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这毕竟是他的工作，肯定老早就习惯了。 于是秦漾终于选择闭嘴，再多话会显得他很蠢诶？至少程潜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他在内心至少翻了十个白眼。 不过他闭嘴了没几分钟，又来劲儿了，“哎，你这红酒看着怎么比我的要鲜艳很多？” 他从应侍的托盘里也端走一高脚酒杯，里面摇曳着如玻璃般晶透的红色液体。 程潜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眼，“因为你喝的是葡萄汁。” 葡萄汁。 秦漾的额头垂下三根黑线，靠，什么意思，羞辱他咯？ “。。葡萄汁？那我不喝。” 他放回去，摇摇头，“我要喝酒。” “你确定吗？”程潜看了一眼手表，“七点钟方向，你自己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个不小心就因为喝酒错过了很多事。” 于是秦漾很灵活地转过脑袋，往五点半的方向看过去。 程潜：…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方向感，是我说的不够明确？ 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花样来，“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一秃顶老头儿？” 五点半方向，是娱乐圈某娱乐公司的总监，年过半百的一个地中海。 程潜只能将那乱窜的小脑袋掰正，分外无奈，“我要你看的是这个，沈清。” 不远处，一个穿着纯色小礼服的黑发少女，约莫也是十五岁左右，瘦瘦白白，娇娇小小，长得很漂亮很粉嫩，因为出席宴会的关系，还化了一层淡妆，模样非常出挑。 她没说话，就这么乖乖地挽着旁边一个男人的手。 那男人的容貌和秦漾的爹不相上下，和他父亲也是私交很好的老友。 身材和外表都十分优越，年纪虽然摆在那里，却和冻龄一般，气度非凡。 程潜知道，那人是沈氏集团的老总，也是这次宴会上请来的大佬之一，更是sherry程的丈夫。 秦漾从来都是特别嚣张，目中无人的，不过在沈总面前从来不敢放肆，总是老老实实地喊人沈叔叔。 他一看见沈妙妙，先是两眼发光，“沈妙妙？她怎么也来了？” 然后看见她爸爸，立马收敛住了飞过去的眼神，“靠，怎么沈叔叔也在？” 那表情，就好像大灰狼看到小白兔，本是满心欢喜的，结果发现小白兔旁边的靠山是只老虎，还是那种吊睛白额大猛虎，不敢随便放肆了。 秦漾灰溜溜地反应过来，哦，也是，整个晚宴都是沈妙妙的妈妈举办的，而且她身为沈氏集团的千金，出现在这种宴会，再正常不过了。 不对？他又转过头，表情很狐疑地盯着程潜看，“你怎么知道我那什么什么沈妙妙来着？” 他好像知道很多八卦的样子。 “sherry程亲自告诉我的。” 程潜的口吻寡淡，听上去压根就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他其实也对秦漾这个小p孩的情感问题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小p孩儿一听，瞬间就了然了。 程潜是程阿姨最欣赏的男明星之一，她是时尚圈的扛把子，本应该偏爱超模的，但她的摄影师很喜欢拍程潜，因为他长得帅，气场强，表现力足够。所以她和程潜的关系很好！ “程阿姨肯定是在背后骂我来着。”秦漾非常笃定，“她就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不过因为我妈的关系，对我还行，但小爷我看得出来，她总和我妈出馊主意，要她怎么怎么管我。” 程阿姨人是不错，就这点挺要他生气。 “还有啊…啧啧，我隐藏地那么好，还是被哥哥你发现了。”秦漾装模作样摸摸下巴，“别问，问就单身狗。” 程潜连给他个白眼都懒得，问？ 问个jb。 不过秦漾一个人嘚吧嘚吧独角戏上演得也挺起劲儿，他撇撇嘴，“程阿姨和我妈一样，觉得我打游戏不务正业，不要沈妙妙和我来往，怕我带坏她。” 语气还挺失落的。 嗯哼。 说得不错。 人家女孩子看着多乖，别凑过去给人造成精神污染了好伐？ 可秦漾又蛮没自知之明，他“嘶”了一声，“哎我就奇了个怪了，我怎么就带坏沈妙妙了？怎么就了？你说说，你给评评理。。” 提起沈家的小女儿，秦漾就叽叽歪歪，程潜被缠烦了，是想敷衍两句的，只不过他刚打算说，“可能是因为你英语考个位数太那难看。” 秦漾就拍拍桌子，替自己回答了，“我寻思我们两家都差不多，门当户对。” 程潜：？那你刚才问我个杰宝？ 沈妙妙和秦漾在同一个学校，但完全就不是一路人，沈妙妙就是默不作声的学霸类型，很乖很听话，一心只读圣贤书，和普通人家指望高考这一条出路的孩子压根没有什么区别。 秦漾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公子哥气质，就很明显了。他觉得这点很诡异，因为沈家不比秦家差，又不差钱。 他想了想，主要还是因为她妈妈，程阿姨教育方式就很奇怪，总给她灌输一些读书很重要的观念，可能是为了弥补自己年少时因为家境贫寒不能读书的遗憾。偏偏沈妙妙又特别听她妈妈的话，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辩驳。 所以她才是个书呆子，特无聊特闷，心里只有学习，不搭理他。 程潜静默地一边喝酒，一边听他抱怨。 秦漾耷拉着脑袋扣着桌子边沿镶嵌着的钻石，口吻听上去特有挫败感，“少爷我从高一就开始追她，不过她都不怎么回应我。你说，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书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它们又没有我好看。” 程潜漫不经心吐出一句，“你以为人人都看是看脸的吗？” 陶星纯就喜欢丑他一大截的路非明啊，这点他也很无解。 不过秦漾却将这话扭曲成一句毒鸡汤，他虽然整天和游戏作伴，不过心里也明明白白，“我觉得我俩讨论这个问题，不大妥当。” 就好比有钱人说，赚那么多钱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两个长相惊为天人的一大一小，说这个世界不全都看脸，被别人听到了，是会被翻个白眼然后再暴打一顿的。 “别耽误人家念书。”程潜低笑一声，顺便打破秦漾的美梦，“我听sherry程说，她想要她的女儿考斯坦福。你觉得一个目标是斯坦福的女生，会和一个语文考十三分，英语连个小数点后两位数都没有的人在一起？” “我志不在学习。”秦漾将这句话说得正义凌然，“而且我觉得她对我是有点动摇了的，我只要再坚持坚持，一定能成功的嘿嘿嘿。” 第143章 吊儿郎当 其实吧，这句话听上去本来挺有正能量的，不过从秦漾的嘴里，就变成了类似“只要我坚持就一定会成功挖墙脚拐跑沈家的独生女的嘿嘿嘿”，怎么都带了点贬义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但是，在那一瞬间，程潜在秦漾的眼睛里，找到了一种很难得一见的光亮。 水波盈盈，亮晶晶的，半点没有戾气，甜甜的像果冻。 果然啊，喜欢这种东西，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钻出来的。 程潜刚好也无聊，手肘撑在大理石桌面上，悠哉悠哉和这个十五岁的弟弟“谈人生”。 十五岁的弟弟顿了顿，“啊？为什么会喜欢沈妙妙啊…” 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 能要秦漾陷入沉思的问题，都是好问题。 他想了想，竟很认真地回答，“其实我以前，很讨厌女孩子的。” 程潜面不改色心不跳，“哦，喜欢男的？” 秦漾扯了扯嘴角，“.你说的这叫人话？” “你继续说吧，我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听一听。” “哼。” 差不多两年前，唔，大概也就十三四的样子。 秦漾是真的讨厌女孩儿，当然，他对男孩儿无感觉。他这个人，典型的同性缘非常好，对女生就不怎么样。 男生嘛，简简单单的，大家都是好兄弟老铁汁，每天在网上互喷开黑，完了以后再互相当互相的爸爸。 但女生不一样啊，女孩儿的小心思那么多，尤其是在学校，她们总是喜欢在秦漾经过的时候，对着他指指点点。 什么“长得好好看噢。”“听说x班的xxx喜欢他哎！”“真的假的，我看你也喜欢他！”“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呢。” 秦漾又不聋，他听得到，而且，也听得很烦，所以就装作不知道。 他是真的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别人青春期谈恋爱，他就一心一意玩游戏，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就喜欢追爱豆买化妆品，吵得不得了。 他对女生的印象就是这样的，因为他妈就总娇滴滴地和他爸说话，他爸招架不住三个回合就会缴枪投降，半点没有一个执行总裁的威风。 他妈妈是小女人一个，生气了需要哄，哭了需要哄，干什么都需要哄，他爸有时候特没尊严。 就在他在十三岁那年，妈妈忽然对秦漾说，沈家有了一个小妹妹，是沈叔叔的女儿，初来乍到，他不许欺负她。 秦漾当即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沈叔叔不是一条单身老狗吗？他和我爸相处的时间都比和女人相处的时间要长，怎么就突然有了女儿了？ 但父母不告诉他为什么。 秦漾第一次见到沈妙妙，她正站在沈家后花园的葡萄架下，齐耳短发，穿着白色小裙子，戴了一副眼镜，手里还拿了本书和一支笔，不知在写什么，认认真真的。 他不屑，果然，就是那种喜欢花花草草，天真浪漫，无事就喜欢春秋伤悲的女生啦！ 妈妈还不准他欺负她，欺负个鬼啦，他都懒得和她说话。 沈妙妙在秦漾的世界里，除了是个女的，就是一个“新来的”，沈叔叔结了婚，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他在此以前都没有见过她。 虽然这个沈叔叔的女儿，长得还行，但他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她。 有时候两家在一起聚餐，两个人也无共同语言，一个低头打游戏，另外一个依然拿着小本本记记记，写写写。 秦太太甚至都觉得，秦漾太冷漠了，本还担心他欺负她，现在，她更担心他不理她。 沈妙妙和秦漾不一样，秦家的感情和睦，而她的爸爸妈妈，则是在她出生很久以后，差不多十岁左右，才正式领证，原因很复杂，一言两语说不清。 所以在此以前，沈妙妙一直和妈妈程女士生活在一起，秦漾也一直都不知道，沈叔叔其实早就当爸爸了，根本就不是一条单身老狗。 沈妙妙是直到父母终于结婚，才搬到沈宅的。 其实，要不是有了孩子，沈先生和程女士说不定还能纠缠更久，女儿的存在对沈先生来说，简直就是关键时刻送上来的助攻。 他终于在软磨硬泡和死缠烂打之下，因为孩子这个buff，终于追到了时尚界女魔头sherry程，这段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恩恩怨怨总算画上句号。 但是，只要沈妙妙不高兴了，在这里待不习惯了，闹着要回原来的老家了，那么sherry程很有可能为了孩子动摇的。 沈先生可担心这一点了，天天都想着法子讨好妻女，倒是秦夫人说，如果妙妙喜欢和漾漾玩，两个孩子做个伴儿，兴许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秦漾调皮，秦夫人怕出意外，还特意提前打好预防针。结果，她发现是自己多虑了，秦漾从来都没有和沈妙妙主动说过话，更别说和个懂事的哥哥一样带着她玩，帮助她适应新生活。 于是她转而开始担心，这俩孩子怕不是有点矛盾吧？不应该啊？就算秦漾是个小王八，但是人妙妙是很乖的。 秦夫人为了解开心中疑惑，装作关心的样子，旁敲侧击地问妙妙，沈妙妙对秦漾的评价倒是挺好的，不过也稀松平常，“他还不错。” 问完沈妙妙，秦夫人又装作关心的样子，旁敲侧击问秦漾。 这下好了，她儿子回答得非常含糊，不仅如此，竟还别别扭扭的转移话题，什么“没印象”、“哦，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和平时大咧咧无所谓的态度大不一样！ 这就奇了怪了！ 秦夫人发现哪里不大对劲，深入打探，“你不喜欢妙妙？” “。。没。” 秦漾顿了顿，然后摇头否认了。 其实，不仅是秦夫人奇怪，秦漾自己也奇怪，他和沈妙妙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大对付，比如单独在一起就特别不自然。 反正，说不上是讨厌吧。 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俩人又不熟，也没共同爱好。 可能是因为，十三四岁，正是一个孩童到青春的过渡期，确实会有这么一个微妙的现象。 也可能是因为沈妙妙没有议论过秦漾的长相，没有感叹过他长得好看？ 啧啧，几乎每个见到秦漾的女孩子，都会露出很震惊和羡艳的眼神，但她每次看见他，都非常地稀松平常，仿佛他在她眼里，他都不如她手上那本小本子好看。 沈妙妙对他说过的话，也仅限于，“哦，你来了。”“麻烦让一下，谢谢。”“要走了吗？哦，再见。” 秦漾虽然总烦一些花痴女，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他能够完全视若无睹的女生。 他觉得，这种情况应该不算正常？至少，他的脸蛋绝对不平庸呐！她就完全没有被惊艳到的感觉，这要他，多多少少，有点没有想到诶。 每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都是很要面子的啊喂！ 表面虽然看着不屑一顾，但实际上被人众星捧月被当做公认的校草当然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啊喂！ 于是有一次，秦漾又去沈家做客，好奇心驱使，他趁沈妙妙不注意，偷偷打开了那本神神秘秘的小本本。 那小本本到底有啥好写的，她每次都研究得特别投入认真。 翻开了，才看到第一页，秦漾就傻了。 日，都是什么玩意儿？ “用控制变量法探究植物的光合作用”、“小树苗身高记录，用于分析实验数据”、“酸碱盐测试”、“植物的向光性”、“参照物和对照组”… 居里夫人？牛顿？爱因斯坦？哈利波特？呸，哈利波特不是。 总之，他透过这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仿佛在沈妙妙的脑袋上，看到硕大一顶博士帽。 合着第一次见她，她在花园的葡萄架下站着，不是在那儿少女怀春？而是在当居里夫人？ 秦漾看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整明白这都是啥，他还以为，她的本子上，记得全都是矫情的小情诗，和女生羞涩的小秘密呢。 正当他觉得分外无聊，“哗啦哗啦”将书页翻来翻去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语调软软的，气势却并不。 “偷看别人的私人物品，这种行为，很不礼貌。” 秦漾转身，发现沈妙妙正盯着她，戴着眼镜，手臂弯里还是厚厚一沓书——《能量守恒理论分析》 秦漾：…。 他就像被教导主任抓到课间打游戏那样，莫名有一种心虚感。 沈妙妙矮矮小小的个子，竟能够透露出一丝丝的居高临下？她正义凌然，义正言辞，严肃正经，特别地…要他不舒服！ “对不起咯。” 秦漾合上书本，懒洋洋地道歉，试图以这种不诚恳的态度掩盖心中的七上八下。 不过，沈妙妙却很认真地和他说，“你在道歉吗？” “啊不然嘞？” 他双手插在口袋，继续吊儿郎当。 沈妙妙怀里的书又往胸口贴了贴，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妈妈告诉我，她从前研究过男女两性之间的心理差异，其中有一句话是，男孩子普遍比女孩子幼稚很多，所以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秦漾：？ 第144章 小可爱 “就比如你刚才翻我的东西，这其实是不对的，但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不对，你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奇，所以就翻了，并没有什么恶意。这就是幼稚的一种表现。” 秦漾：… “这种时候，我就不应该对你生气，而是和你讲道理。” “而且，刚才你也和我道歉了，所以，我并没有怪你，我原谅你啦。” 沈妙妙对着秦漾笑了一笑。 他忽然有点愣住了。 秦漾看着沈妙妙的脸蛋，看着白白的皮肤，粉红的唇，看着那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脑子里有点空白，他就这么站在那儿，钝钝的，不知要做什么。 那个笑容是毫无意识的，话语间也没有恶意，甚至很友善，她就是很简单地和他分享那么一个道理，她不和他计较，也不生气，那都是真的。 秦漾脑子空白完，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在心里骂了一个“靠”字！ 还真有一种自己被鄙视了的感觉，好像他真的闲得很无聊！沈妙妙比他还小，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这要他有点不爽。 秦小爷被一个女生说幼稚？ 有伤自尊好吧。 原谅他？ “哦！” 秦漾的语气不大好。 沈妙妙依然表现得很有友善，“还有，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出去一下？这里是我的书房，我现在想做实验，等我实验做完，你可以进来玩电脑。” “哦！” 秦漾的语气更不好了。 听听，沈妙妙不仅没觉得他长得多好看，多有魅力，还说他很幼稚，到现在，居然下起了逐客令！ 秦漾是不大服气的，心里也莫名憋了一股不甘，虽然他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甘。 只不过，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注意沈妙妙了，当然，他依旧是不会主动和她说话的，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有注意过她。 而且，他还特不屑，这个沈妙妙长得，小脸小嘴儿小脑袋，奇奇又怪怪。 他秦小爷是谁，向来都是人众星捧月的待遇好吧？ 沈妙妙无视他，那他索性也无视沈妙妙，秦漾本以为两个人就这么互看不顺眼（其实是他单方面针对小姑娘）一辈子，结果没想到，他在沈妙妙面前的高冷形象还没有走多久呢，就出岔子了。 秦漾觉得，要怪，必须怪他爸爸太不是东西了——居然有一天要丢下他，和他妈妈去巴厘岛度二人世界！ 这是亲爹干出来的事情吗？ 更要命的是，秦太太表示很同意，她甚至还特别高兴，一幅“好呀好呀”恨不能马上飞过的亚子，完全忽略掉他这个儿子，自顾自和秦先生讨论吃什么买什么。 秦漾目瞪狗呆了，大声抗议，“？hello，秦先生秦太太，我对于你们来说是意外吗？” 秦先生倒是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句实话，造你的时候也没有不用心，不过要是早知道你生下来这么皮，还不如不要你妈妈受那个苦。” 秦漾再次目瞪狗呆，“爸，我和你说你这样子是要被抓起来的，我今年才多大啊你就为老不尊地和我说这些，我怀疑你在搞黄色xx但是我没证据。” 秦先生也扯了扯嘴角，“想什么呢？” 总之，秦漾抗议无效，秦氏夫妇隔天就收拾好行李，快快乐乐去巴厘岛买买买了。 偏偏，家中的保姆，厨师，管家，以及整个秦家上上下下的保镖全都告假，还真他妈是巧了。 秦漾：？一个一个溜得很快嘛，所以现在就少爷我一个人了？科科。不过没关系，他也乐得自在，想玩多久的游戏就玩多久的游戏，想吃多少垃圾食品就吃多少垃圾食品，想干什么就—— 呜呜呜呜！可是大晚上的要是闹鬼了怎么办哇？ 太阳还没有落山呢，秦漾就抱着团子在别墅里瑟瑟发抖，一边打电话给他那个冷酷无情的爹，一边嗷嗷嗷地大叫着。 秦先生大约是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有些头疼，“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现在半点出息都没有？我看你平时在学校，倒是嚣张得很。” “一码归一码好吗？我虽然在学校称王称霸，可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小宝宝鸭！你怎么这个亚子？” 秦漾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还挺要秦先生动容的。 他拿秦漾没办法，当然也知道他儿子本质是个什么鸟样，只得无奈道，“行了行了别哭了，沈叔叔过会儿会去接你。” “嗯？” 秦漾瞬间就冷静了，什么意思？ “你一个人不是害怕么？我和沈叔叔商量过了，要你去他家里住几天，这你总不会再怂了吧？” 靠，他愣了。 什么时候商量的，怎么不顺便和他商量商量？ 秦漾四角懵逼。 沈家人多是人多，可是沈家也有个沈妙妙啊！！ 他的脸一垮，当即就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你是怎么和沈叔叔说的，该不会是说我胆小，晚上不敢一个人住？” “不然呢？我说你去他家勤工俭学？” “哇哇爸爸你怎么这样啊！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要是被沈——” 秦漾闹腾得更激烈了，要是被沈妙妙知道，那他多丢人昂！ 不过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呢，他就很及时地咽回嗓子里了。 “沈什么？” “没什么。” “那就这样。” “哎你你你你等等——” 秦漾着急了，但是他爹马上要登机了，没工夫和他闲扯，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冷漠无情地把电话挂了。 秦漾：呸！ 他恨！他怨！他的一世英名！ 沈先生来接秦漾的时候，他别别扭扭扣着墙皮，还装模作样不害怕，不过那张俊脸表现出来的小表情啊.分分钟就将他怂包的本质出卖了。 沈先生没忍住，笑了笑，“走吧，小朋友，你现在可以不逞强，以后有的是机会独立。” 于是秦漾的脸一红，也不说什么了，他不情不愿上了沈叔叔的车，还点评道，“比我爸新买的那辆好看。” 沈先生轻笑了一声，踩下油门，“我的车技也比你爸好。” 秦漾乐了，“那您就纯属胡说八道了。” 切，姓秦的儿子和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和他十五六岁那一会儿，太像了，但个性却完全不一样，基因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 秦漾到沈家的时候，好巧不巧迎面就碰到了沈妙妙。 他一顿，她也意外。 “秦漾，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他单独一个人，差不多晚上快九点钟。 程阿姨这会儿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上面刚好印着的就是程潜，秦漾忍不住多看一眼。 “秦叔叔和秦阿姨出门旅游了，家里只剩下秦漾，没有人照顾，就要他过来住一段时间。” 她替他回答道。 沈家这对夫妇，有点严肃，他可不敢乱皮，没说话，表情看着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在家。” 沈叔叔又补充了一句。 秦漾立马否认，“没有，这个真没有。” “我知道了。”沈妙妙却正儿八经地点点头，“那么，你今天睡我房间吧。” “为什么？” 秦漾莫名觉得有点不服，凭啥他睡女孩子的房间？ “因为我的房间比较小，对你来说会比较有安全感，相对密闭狭小的空间能够减少恐惧，而且我的床是所有房间里，唯一一个靠墙的，在陌生的环境下过夜，很多人都会选择蜷缩在角落里，或者靠着墙睡。” 沈妙妙的给出的理由迷之有条理性。 ？？ “我并不胆小好吗？” 秦漾当即就像只被扒了毛的公鸡，整个人炸飞到了天花板。 说来说去，说出了花样，实际上就是在diss他怂呗？他可不干。 他是那种因为怕黑怕鬼所有委曲求全畏畏缩缩跑到女孩子房间睡的人吗？ 半个小时后，秦漾洗漱完毕，换上睡衣，舒舒服服往沈妙妙的床上一趟。 “还真别说，她的床真软。” 沈妙妙的房间和一般女生的卧室挺不一样，风格特别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清淡，两个大书柜特别显眼，里面全都是秦漾看不懂的书。 也难怪她大大方方要他住，因为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小女生的秘密，除了淡淡的奶香味儿，其他玩意儿一览无遗。 秦漾的卧室都比她的东西多，什么球鞋啊手办啊.游戏手柄，电脑，笔记本，能开个小型博物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蛮无聊，沈妙妙这个女生，你说说，怎么会这么无聊啊？ 不过，下一秒，秦漾就不无聊了，因为他忽然听到了一阵非常古怪的动静。叽叽喳喳，悉悉率率，由远及近，令人毛骨悚然。 他这个人，脑洞比天大，听到这些声音，立马联想到了恐怖片里的情节，然后他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警觉地皱皱眉。 零点零零八秒以后，他半点不带任何犹豫，下床，开灯，开门，试图溜出去保命。 结果好死不死，门一打开，就看见沈妙妙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走廊里的壁灯将光投射到她身上，将她的身影勾勒得异常暗淡。 看到这一幕，秦漾那花容月貌的小脸蛋上，血色顿时全都褪尽，他和只花栗鼠一样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 第145章 完了完了 腿一软，心跳一停，怂得差点都要喊出“爸爸妈妈救我！”了。 沈妙妙的耳膜似乎都要被他尖锐的声音戳破。 “秦漾，你冷静，是我。” “我我我我怎么冷静嗷嗷嗷嗷——” 他恍若上了发条，一张开嘴，就完全比不上，停不下来，耳畔的动静近似于警报鸣笛，听得她禁不住蹙眉。 沈妙妙忍无可忍，抬起手，踮起脚，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所有的吵闹这才戛然而止。 秦漾沉浸于疼痛，便也顾不上乱叫了。 “你打我干什么？” “对不起，虽然我确实是故意的，不过我只是想要你冷静一点。” 秦漾的小脸儿皱巴巴，他的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你说的是人话吗？” “大半夜站在房间门口不睡觉是想怎么样？” 他这会儿冷静了，也打算好好问一问沈妙妙，靠，这女的有毛病，吓他了一跳，害得他的形象大跌。 一世英名啊！ “我只是想回我的卧室拿个东西，正打算敲门，你就出来了，还没有睡？” 还没有睡？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睡个球。 秦漾冷笑，当然睡不着。 他坚定地吐出一句话，“我要换个房间睡。” 沈妙妙看着他。 秦漾也无视她的眼神，张口就来，“因为你房间不干净！” “我每天都打扫。” “我是说你房间闹鬼。” 说到“鬼”这个字，他还忍不住颤了一下身体呢。 沈妙妙瞬间露出看智障一样的神情，“秦漾，你认真的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非常完整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 “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这要他非常不爽。 她无奈地摇摇头，“封建迷信要不得，我们要崇尚科学。” 秦漾就特别讨厌沈妙妙这幅自以为懂很多，很理智的模样，“你不信？那你自己去听听看啊，喏，那动静还在，悉悉率率的，什么崇尚科学…说的倒是轻松。” 沈妙妙还真就不信了。 她非常从容且淡定地走进卧室，饶了一圈，那声音确实萦绕在耳畔，像是小爪子刮着木板，又像是环卫工人在大街上扫落叶。 嗯？好似确实是古怪的。 秦漾不敢进来，整个身体半躲在门后，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他见沈妙妙的表情也不大对，瞬间就更加确定房间闹鬼，然后他就更不敢动了。 “你听，你自己听！” 他虽然怂，但是叫唤得倒是挺大声，还伸出手，指了指，“闹鬼，我就说是闹鬼。” “肯定是有原因的，不会是闹鬼，那太荒诞了。” “荒诞？那你倒是把原因找出来啊.说真的，你有空在这里当侦探，还不如去请个风水师过来做个法。” 秦漾是认真提意见的，你说说，你住的屋子不干净，那对他自己的运势也不好啊，难怪沈妙妙长那么矮，说不定就是被这玩意儿影响的。 沈妙妙才没理秦漾的胡说八道，她就当他是被吓傻了，兀自打探着，十秒钟后，她好像听出来了，走到床头，蹲下，然后从床板处拖出一个小小的纸盒子。 悉悉率率，咯吱咯吱. 所有声音就是从纸盒子里发出来的。 秦漾紧紧盯着这一幕，屏息凝神，手指紧紧扣着门板。靠，靠，原来是这个盒子，有问题啊！他的心跳开始加速，里头该不会是…。。 脑洞不由得再次大开，这一开，就和盘古开天辟地差不多了，什么恐怖血腥阴森骇人的情况全都涌进了脑子里。 沈妙妙作势要打开盒子，秦漾立马远远地叫住，“停停停！你三思而后行！” “为什么？” 她的表情略有些不解。 秦漾在心里骂她蠢西，还为什么？不过出于好心，还是提醒道，“恐怖电影里，有很多作死的炮灰配角，都是因为手欠去打开什么陌生小黑盒，才扑街的。” “我建议，你请个大师来看看，我担心你功力不够，会被邪气入侵。” 他一脸紧张担心认真严肃。 沈妙妙：…。。 那瞬间，她真的有翻个白眼的冲动，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 “秦漾，你可能想象力太丰富，或者恐怖片看多了。” 哪有什么不干不净的“邪气”，所谓的“闹鬼”，始作俑者，不过就是盒子里两只小仓鼠——都是沈妙妙养的。 她看着两只糯米团子，又看了看秦漾，良久，她再次重复，“你认真的？” 秦漾：…。。 他扯了扯嘴角，谁也没有想到是这俩破玩意儿，大半夜不睡觉磨牙啊！ “米白，拖肥。”沈妙妙小心翼翼地捧着小盒子站起来，“这是我养的小仓鼠，不是闹鬼。”空气好像静止了，顺便又慢悠悠地飘来几个字——秦漾是大傻逼和弱智。 某个躲在门后，穿着小恐龙连帽睡衣的男孩子，露出一张仿佛被人塞了一口臭袜子的表情，那叫一个难看。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未免也太蠢太丢人了点吧？ 哪有什么“闹鬼”？只是俩仓鼠不安分在闹腾，偏偏他还一惊一乍的，就差跳起来了。 等到清醒过来以后，秦漾觉得，非常的，非常非常的，没有面子，尤其是在沈妙妙面前出糗，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的存在啊！ 委实下不来台，他就僵僵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沈妙妙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反而很好心地劝道，“你应该多研究一下马克思唯物主义——” “要你寡，雨女无瓜，略略略。” 秦漾自知颜面丢尽，只能凶巴巴地打断沈妙妙想说的话。 她略微错愕地闪了一下目光，然后，沉沉缓缓地摇摇头，“妈妈说得对，男孩子果然幼稚。” 秦漾：。。咦，我滴脸怎么红惹？ 沈妙妙说完，就抱着仓鼠出去了，她似乎是不想再和所谓的“幼稚的人”，有任何交流，免得降低她未来“哈佛博士”的智商。 她这个反应，也要秦漾有点生气。 哼，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会读点书？比他多懂点？ 他好歹长得好看会打游戏家里有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还能要这个沈妙妙鄙视了不成？ no way！ 其实吧，秦漾本打算和她就这么相处，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不过，那天晚上，那句“男生果然就是很幼稚”，那分外不屑无奈的口吻，要他改变注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呐！要是他爸爸知道他居然被一个女生嘲笑，那太丢秦家的面子了。 为了不丢秦家的面子，秦漾决定要做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不仅不丢面子，还特给秦家祖祖辈辈长面子，那就是——以后一定找个时机，把沈妙妙鄙视回来！ 说白了就是秦漾觉得自己一个大男生居然比女生还胆小，这实在是有点不大光彩，偏偏还被沈妙妙看在眼里，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不过秦漾心里揣测，肯定心里头暗暗摇头呢，这样一来，那就更不光彩了。 事关尊严和面子问题，他怎么也得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伐，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好伐，顺便展示展示他的过人之处和闪光点好伐。 必须要沈妙妙也开开眼界！ 所以那个时机，不能是普通时机，必须是个良辰吉日，不然鄙视得不过瘾。 由于秦漾挑了半天都没挑到个合适的日子，所以他这宏伟的“鄙视大计”，也一直被耽搁——直到某个冬天、 所有的转折点，所有事件的分叉口，都在那一个冬天，都在那一个灰蒙蒙的早晨。 秦漾还记得，那是礼拜一，他甚至连天气预告的内容都记得很清楚，“今日会刮大风，气温骤降，橙色预警，请居民及时做好.” 上学，一出门，连天空都是乌压压的，很是灰暗。 十四岁的男生渐渐从男孩儿过渡到少年，该蹿身高的蹿身高，该变声的变声，初露未来清瘦挺拔，棱角分明的模样。 虽然天气冷，但秦漾觉得穿太多好傻，他依然是一件单薄的校服，还松松垮垮地拉着拉链，里头是件连帽卫衣。 黑发细碎，五官精致，小时候可以还说成是和洋娃娃一样可爱，一到青春期，就完全不一样了。 青涩是青涩，不过依稀也可以窥探得到几年后的俊冽英挺，那张脸简直比他爸爸还要优越.基因的力量太强大。 秦漾和哥们儿吊儿郎当地也走在上学的路上，刚好就碰到了沈妙妙。 沈妙妙为了保暖，在上学路上裹了一条又厚又重的围巾，因为她个子比较矮，身材娇小，所以特别显得头重脚轻，半个脑袋都埋进了围巾里，看着很像只打扮隆重的企鹅，天气差，路况难，故而显得走路特别吃力。 偏偏，她每一步都还走得认认真真。 秦漾的双手插在校裤口袋里，大老远就见沈妙妙裹得要冬眠似的，一幅煞有介事，武装齐全的样子，莫名其妙就觉得贼几把搞笑，其实就像她所说的那句话一样，男孩子普遍要比女孩子幼稚，而且幼稚很多。 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句话到底多有道理，只是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念头——“哈哈哈老子的鄙视时机终于来了。” 于是他停了下来。 他哥们儿也跟着停了下来，“你怎么了？靠，该不会又想逃课去打游戏吧。” 第146章 小公子 秦漾没回答，只是转头丢下一句话，“哎，你们几个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剩下的人纷纷露出一个黑人问号，他干什么去？ 秦漾主动凑过去和沈妙妙说了句话，嬉皮笑脸的，说出来的话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你从南极走过来累不累啊？这路上没有被爱摩斯基人抓住你好棒棒哦。” “就这鸡儿大点的风又没下雪，你就把自己穿得和企鹅一个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嘛呢。” 沈妙妙顿了顿，脸一红，没理，然后推着自行车绕道走了。 秦漾见怪不怪，她反正一直都自以为很聪明地觉得他无聊幼稚，他也无所谓，反正他对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且他现在很得意很高兴，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刚才她吃瘪了。 这个时候，刚好刮风，簌簌簌，呼呼呼，吹起了沈妙妙的围巾，还好死不死地直接吹到她的脸上。 她简直无力招架。 仿佛连老天爷都在助攻，秦漾直接笑出了声。 靠，太几把搞笑了我日。 他立马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像这样的场景，就应该拍下来，以后可都是“沈老师”的黑历史。 可秦漾笑着笑着，摄像头也打开对准，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停下来了——手机也跟着，毫无意识地从掌心滑落。 风大，沈妙妙却不恼，也不觉得自己出了洋相。 她不言不语，静静地将乱飞的围巾拨弄好，露出小小的一张脸，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很认真，很妥帖，很一本正经。 风停了，时间好像也一并跟着停了。 秦漾就这么看着她，距离不远不近。 微弱的光透过乌云，斑斑驳驳落在她瘦瘦的肩膀上，她的校服很干净很规整，有一股很清淡的洗衣服香味，她的发质很好，柔顺细长的马尾辫，轻轻地飞扬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秦漾发现沈妙妙长得像一只兔子，红色的围巾衬托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白皙了。 而且，她的睫毛很长，低垂着，和一把把浓密的小刷子差不多。 沈妙妙淡然自若地收拾好自己，就好似秦漾不存在，那些充满着嘲弄恶意的话，也全然都被过滤掉了一样。 男孩子，果然都是幼稚的。 因为他们不知道，女孩子理智冷静的模样，又到底有多迷人。 秦漾开始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了。 靠。 怎么会这样？ 他输了？ 因为他竟然觉得，沈妙妙其实挺可爱的，甚至是比软绵绵的兔子还要可爱。 脑子里那股要恶作剧的念头，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靠，他怎么才发现？ 靠，完蛋。 沈妙妙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推着自行车走掉了。 “阿漾，你认识啊？” 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恍若被人一下子就拉倒现实世界，秦漾恢复了寻常那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满不在乎道，“哦，我爸朋友的女儿。” 其中一个好基友笑嘻嘻，“我就说她长得很眼熟，原来是a班那个年级第一，特厉害的。”他说着说着，还撞了一下秦漾的肩膀，“阿漾认识，我又是漾哥的朋友，四舍五入一下，那我也认识了。行啊，我们f班的居然有朝一日还能认识a班的人，牛逼。” 男生大大咧咧地笑着，殊不知秦漾脸色微变。 他知道沈妙妙学习好，从前也没有在意过，不过现在听到这句话，忽然就觉得特戳中心里某块地方，说不清楚。 就好像重新认识了沈妙妙一样，除了刚才那一瞬间的与众不同，其余吸引他的地方，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了。 就连“学霸”这个身份，好似都为她镀了一层特别抓人的特质。 秦小爷略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头发，又很忍不住地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靠，她刚才为什么都不理他？ 人生第一次。 自那以后，微妙的变化便一点一点地生根发芽，本是暗暗的，静静地蔓延着，到了最后，那股潮涌般的心思真是想藏都藏不住了。 秦漾对待沈妙妙的态度完全不同，大概是因为沈妙妙在他心里的位置也完全不同了。 从“女孩子都很烦很无聊”，“对沈妙妙没什么印象和她完全不熟”到“特别装x挺讨人厌的”到“我特么竟然觉得她挺可爱的”再到“大事不好了，我貌似喜欢上她了。” 差不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然后秦漾明白了，这个现象很常见，他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一个都会有觉得某个女生挺漂亮，挺顺眼，想和她在一起，想给她买好吃的好喝的时候。 这就叫做——往你的心口上开了一枪。 再然后，秦漾彻底开窍，他开始追沈妙妙了。 不过沈妙妙嘛，一个不谙世事的软白学霸对这种事很明显反应慢了半拍，等到反应过来，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报告老师，有人打扰我学习。” 秦漾就这样光荣地被举报了。 他以“骚扰女学生”的“罪名”，被请了家长，骂得还挺难听，说是他祸害人家，除此之外，其他有的没的“罪”也一并往他头上扣，什么扰乱班级秩序，校纪校规，带坏学校风气。 学校好似这一口气憋很久了似的。 秦太太觉得很丢人不愿意去，在家里以泪洗面，秦先生安抚好了以后，很勉强地替儿子“擦屁股”。 老师本来是非常生气的，不过见到秦先生的时候，瞬间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秦漾那张脸倾国倾城，有他爸爸这样的基因，随便长都是个人间极品。 因为父子简直就共用一张脸啊. 待秦先生了解完前因后果以后，淡笑地评价了一句，“在这方面，我儿子有点像我，当然，我并没有支持他早恋的意思。” 认准了一个人，就会变得一根筋。 “我会好好教育他的，请老师放心。” 秦漾则在办公室的另外一边，气呼呼地转过头去，不想说话，一张俊俏的小脸别提有多难看了。 他被请家长，又被他爸爸带回家，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用秦先生的话来说，就是挺能耐的。 原本只是以为他在学校不学好，皮了点儿，没想到这次居然是闹早恋，还是那种单方面的早恋，人家小姑娘都不理他的。 出息。 秦先生想笑，但是看着自己儿子那略有些失落难过的挫败感，又觉得自己貌似不应该笑。 于是他只得在心里憋着笑，然后告诉秦漾，“要你平时那么狂，这都活该，滑铁卢的滋味尝尝也不错。” 要知道，平时秦小少爷的尾巴，完全翘到了天上。 秦漾哼了哼，呸道，“冷漠无情，速速给我打钱安慰。” “想得美，你妈妈最近要我严格控制你的零用钱。” 秦先生表示，不吃他这一套。 诶，对了，说到他妈妈，秦漾好奇了，他笑嘻嘻黏过去打听八卦，“爸爸，你是怎么和妈妈在一起的？” 秦先生闻言，还真的愣了愣。 他倒也没想到，他儿子会在某天问他这个问题。 然后，他才发现，原来秦漾也在慢慢长大，在慢慢地，学会拥有成年人该拥有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活在这个世界上，生而为人，都注定是逃不脱世俗的。因为爱是本质，也是本能，这就是人类的伟大之处。 秦先生认认真真想了想，却笑着，不那么认真地回答，“少儿不宜。” 秦漾：？ 他显然是没听明白，以为他爹在敷衍，故而开始他在秦先生面前最擅长的一套，和他妈妈学的——撒娇。 “哎呀哎呀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告诉我呗，我身为你们的结晶，我想听一听嘛～～” 秦先生起了许多鸡皮疙瘩，“行了行了，我认真告诉你，别腻歪了。” “嗯嗯嗯嗯你说你说。” “其实你妈妈也是我费了很多心思才追到的。” “多久？” “三年。” 秦漾惊呆了。 三年，这么长时间？是三年才追到，而不是三年就追到了啊！ “我妈居然要你费了三年的心思。” 秦漾觉得，像他妈妈那样一个爱看肥皂泡泡剧，又特别小女人脾气的女人，他爸这种级别的颜值，三天搞定差不多了。 当然，此处没有贬低妈妈的意思，他也超爱他妈妈的。 秦先生反问，“你觉得你妈妈怎么样？” “做饭好吃又温柔可爱嘻嘻嘻她是我心中的仙女除了骂我的时候。” “是啊，所以我为什么不追她？你妈妈她多好啊。” 秦漾歪头，托腮，“可她也有缺点啊。” “比如？” 他想了想，虽然他很爱妈妈，不过相比较起来，客观来说，他爹更不错些。 妈妈好是好，不过也特能作能折腾，尤其是在秦先生面前作，说白了就是仗着他爸特别惯她爱她，所以才任性得很，脾气不怎么样，经常生闷气，不理人，也讲不通任何道理。 简直就是小公举一个。 更要命的是，秦太太的年纪也不小了，还和小女孩儿一样，被气着了会哭，看电视剧感动了也哭。 哪个男人受得了啊，除了他爹。 秦漾把这些都和秦先生讲了一遍，他听完，笑了一下，笑起来春风拂面。 第147章 追她追了三年 “你到底喜欢我妈哪一点才追了她三年？” “这个，不告诉你，换个问题。” “行行行。”秦漾深知秦先生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他套不出来半句话，于是他退一步，“那为啥你追了三年才追到？我妈很不好搞定？” “那倒没有。” “诶？” “也不告诉你。” “哼。” 秦漾撇撇嘴，觉得特别扫兴。 “漾漾。”秦先生忽然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这个人，金贵着呢，就这么轻轻一敲，就跳起来大声控诉道，“疼疼疼！爸你干什么哇？” 秦先生无视他这种大惊小怪兴幺蛾子，他自顾自，意味深长地说道，“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对她好，以真心才能换真心，而不是通过欺负她的方式要她记住你。” “虽然你骚扰人家妙妙是一回事，但值得表扬的是，你是在认真追她，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买奶茶，买小礼物，风雨无阻地替妙妙买早饭，还当护花使者送她回家。 不过秦漾却撇撇嘴，骚扰？呵呵呵. 秦先生在这点上倒是挺开明的，他不帮他儿子说话，但也不会随便辱骂贬低，他甚至都不会觉得生气，反而是很有耐心地教育着，“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专一。” 秦漾又哼了哼，可不是吗？他追沈妙妙，对她好，那叫一个专一好伐！ 身为闻名各大学校的大校草，却从没有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女朋友传闻，喜欢一个，那就是一个。 还有有外校的校花和他表白呢！ 那校花怎么说也是非常有名的，她追秦漾追到差点要跳楼，当初的表白也非常真诚动人，什么“我喜欢你很久了，而且也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我不想放弃，我还是想试一试，就是不行，我也想一直当那个默默在你身后守候你的.” 话还未说完呢，就被秦漾冷淡地打断了，“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还凑过来？离我远一点行不行。” 奶奶的什么白莲花？ 秦漾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给沈妙妙买好吃的去了。 据说那校花愣了三秒，完了以后当场就哭了。 可他的脾气就是这样啊，在乎的人，就在乎得不得了，不在意的，看都不会看一眼，这就是为什么和秦漾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他脾气差，难以接近。 大概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和秦先生有关，父子嘛.基因这种东西，就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秦漾追沈妙妙反被举报，又被光荣地请了家长，闭门思过了俩礼拜。就这样，那事儿还没完，不仅没完，还闹得挺大，全校都知道秦漾的行径，就连沈家也知道了。 沈先生得知秦漾在追她的宝贝女儿以后，震惊地丢下在美国的会议，立马回国找秦先生对峙，张口就是非常不客气的一大段，“个奶奶的你这个老变态可拉倒吧，我和你一起长大的还不了解你？小时候就阴得不得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可告诉你啊姓秦的，我闺女单纯得很，你别教唆你儿子去祸害她啊，不然朋友没得做。” 他女儿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出半点事儿他都能拼了一条老命。 秦先生看着沈先生那原本冷峻俊脸的线条，渐渐变得扭曲，他缄默了一会儿，然后也噼里啪啦地回敬道，“你他妈一大把年纪了还和个泼妇一样这很光荣？当初是谁做了n多傻逼事差点连老婆都没有，现在好容易有了个女儿整天战战兢兢的怕俩都跑了，你瞧你这没有出息的样子我都不懒得去说什么。一开始成天一幅忧心忡忡夜不能寐茶饭不思的死人样地握着我的手说，怕秦漾不带妙妙玩怕她一个人孤单不适应，现在这个问题不用担心了，你不应该偷着乐才对吗？” 也是。 这下沈先生动了动喉结，被秦先生的话噎得不知要如何反驳才好。 “你儿子确实比你小时候正常多了，不过这也不代表我想和你做亲家。”沈先生也承认刚才是有点激动，现在的情绪平稳一点儿，“你儿子不念书的，跟你从前打游戏那德行一样一样。” “那是他的自由，我尊重，和你姓沈的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秦先生年少的时候也有游戏天赋，差一点点就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不过，命运安排，他没有那么幸运，太多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除了接管秦氏，他别无选择。 所以，沈先生总觉得，他之所以非常放纵他的儿子，某方面原因也一定是因为，从秦漾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但是沈家的妙妙可是爱读书的乖宝宝，而且还有其他因素，要沈先生不大喜欢电竞这个圈子。 所以他坚决不想要秦家这个小混蛋染指他的女儿。 不过呢，他来找秦先生对峙，这个老王八蛋貌似也没有要好好管教一下他儿子的意思。 于是沈先生也只好自认倒霉，谁要他摊上这么个人，“反正我会好好看着我女儿的，我女儿是不会喜欢你儿子的。” 哦豁？这话谁听了高兴？ 秦漾再怎么说也继承了秦先生祖传的美貌，暗讽小子的同时，不就是在暗讽老子吗？ 他的脸色也一垮，“话别说得太满，到时候打脸不大好看，你以前做过的打脸的事还少吗，现在年纪大了消停点，少折腾吧。” 个么沈先生也不大服气了呀，打脸？呸。“ ”行，你要他追，你看他能不能追到，追得到我把头拽下来给你当球踢。” 他放下狠话，气呼呼的走了。 至于为什么两个身份非常体面又尊贵的男人，要打这种无聊的赌。 大抵还是应了那句话——“男人都是幼稚的。” 秦漾虽然被沈妙妙举报，生气也生气，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喜欢他，当喜欢的程度大过了生气，那么，再气也会觉得没有那么气。 他重整旗鼓，继续追沈妙妙。 他奶奶的，堂堂漾哥也够卑微了，为了一个人，他还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呢。 一个被沈妙妙贴上幼稚标签的学渣，一个除了家里有钱长得好看会玩游戏，其他缺点一大堆的男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阻碍她考斯坦福的步伐？ 秦漾追了沈妙妙一整年，直到他去打职业电竞了，她都没有点头，顶多是，对他还算有点不一样罢了。 所以他就自说自话地认为人家答应了，反正没有否认，那就是变形承认，横竖就差她点个头，说句，“好，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所以秦漾也自说自话地把这次时尚晚宴，当做是亲家碰面，还嘚吧嘚嘚吧嘚，在程潜面前，少男怀春个不停。 “潜哥，你有喜欢过一个人，特别喜欢，但是她不喜欢你，你追了半天都没有着落，有这么个人吗？” 某人晃着酒杯的手微微钝了一下，然后他摇头，吐出两个字，“没有。” 秦漾瞬间就觉得贼没意思，“哦，那我和你没有共同话题啊…你都没有喜欢的人…” 他嘚吧嘚吧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程潜清清冷冷地给打断了，他瞥了他一眼，补充道，“不是没有喜欢的人，是没有追不到的。” 这也就算了，他还特鄙视地“我不像你。” 秦漾觉得自己已经够嚣张了，没想到，他比她还嚣张，“你等着，迟早的有这么一个人的。” 诶不对？ 他发现哪里不大对了。 秦漾转了转乌黑明亮的眼珠子，随即贼笑道，“等等等，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嘿嘿嘿那你现在是有喜欢的人咯？” 程潜：…。 “你的耳朵渐长。” 他没否认。 “那当然。” 秦漾也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依然得意洋洋的，“我不仅听力好，脑子也聪明，是不是上次那个，被你带着打游戏的？” 对呢，他想起来了，那次大家都在揶揄程潜，他当时就默认了。 秦漾星星眼加八卦脸，“哥哥哥你能不能再透露一点点点儿小细节，比如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漂亮吗？” “。。不告诉你。” 秦漾听到这四个字，更加震惊了，“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我滴妈呀，刺激。” 要说从前啊.程潜要么就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半点都不涉及，特别果断干脆，要么就不拐弯抹角，懒得藏着掖着一些特没劲的事儿。 哪里会像今天这么别扭。 “诶，不对，你只是说，有喜欢的人，又不是说有女朋友，而且你还含含糊糊地不讲清楚，是不是因为还没追到？” 秦漾又化身名侦探小柯南了，他摸摸下巴，认真分析，哼，谁要程潜不告诉他的，那他就不负责任地瞎猜好咯。 “难怪刚才否认得特别迅速积极，原来是越缺啥越怕别人说你啥，这句老话也忒有道理了。” 程潜的表情，瞬间就看着有点不大对劲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这更加说明了，我靠，说不定还是真的呢。 第148章 沈悠然的道歉？ 他的脸色挂不住，开始转移话题，“沈妙妙是不会喜欢八卦的男孩子的。” 秦漾果然成功地被转走了，他喝着葡萄汁，看看沈妙妙，又看看程潜，“现在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沈叔叔给支开啊？我想和沈妙妙单独说说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都有半个多月没见着她了。我平时在基地训练，她又被家里管得严，手机都很少用。” 那委屈巴巴的语气，差不多就和牛郎织女似的，苦苦隔着一条银河，一年见一次。 沈先生对程潜挺有意见的，因为sherry程经常要他上自己的时尚封面，长得太好看的又年轻，这样的存在，对于他们家庭来说是个威胁啊！ 虽然程潜对这个很是无语，他和sherry清清白白，是沈先生自己追妻辛苦一大把年纪了还患得患失。（不过这话他说出来也怪缺德，沈先生也不大容易。） 程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也不吃秦漾卖惨那一套，果断而冷漠地拒绝，“别找我，你以为我来参加这个宴会是来给你挡枪的？” 秦漾一听自己卖惨无果，开始腻过来耍无赖，“呜呜呜那你看在我们总是私底下玩游戏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嘛你是我哥啊，你看着我长大的，你怎么不管你弟弟的终身大事哇！” 如果说是别人，说不定也就动了侧影之心。 但是程潜嘛，他本人也是个耍无赖的高手，完全不为所动。 “你还是solo着吧。” 我都没有脱单，你脱单个毛线，程潜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他端着红酒，微微蹙眉，“别烦我，自己一边儿玩去。” 秦漾的小眼神瞬间而变得个巴巴儿和狗腿子一样，奈何程潜甩掉他，转身就走，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他只能在他隽秀的背后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小心你打光棍一辈子惹。” 离开的时候，程潜很巧地就遇到了沈悠然，嗯，不应该是碰巧，很明显，她是朝着他的方向来。 “嗨，我刚才就看见你了，可惜你身边有人，我不好过来和你打招呼。” 程潜停下脚步，默然地看着她。 沈悠然今天也受邀出席参加慈善晚宴，盛装华服，格外靓眼。 波浪大卷微微垂在胸口，一席薄纱viggent高定长裙，珠宝首饰都是她代言的奢侈品牌，再配上精致的妆容，愈发璀璨夺目。 倒是挺热情，大大方方地对着程潜挥了挥手，哪怕是负面新闻缠身，到底是美艳挂的小花，举手投足皆是恍若天生的媚态。 不过，程潜对这种媚态不怎么感冒，他端着红酒，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连眉眼都未曾波动一下。 沈悠然也并不介意，“怎么，不认识我？” 她有一米七的个子，程潜净身高一八五，在圈子里算得上高，但她站在他身边，却也没有逊色得太过难看。 “不至于吧？就在前天，我们两个的名字还一起上了热搜。” 她对这事半点都不觉得避讳，提起来的时候，眉梢甚至还带着笑意。 “是你。” 程潜的脑海里总算浮现出一个寡淡的名字，沈悠然。 难怪，会觉得眼前的女人有点眼熟。 原来就是他所谓的“女朋友”，那天条热搜煞有介事到他身边的人差点都要信了。 很扯。 “有什么事吗？” 程潜并不打算和她多说什么，他的耐性也不足以支持他和陌生人废话，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象征性问了问。 沈悠然只是笑，艳丽红唇泛着水润的光泽，长裙齐胸，露出姣美的肩颈线，锁骨处的项链看上去大概有三百万的样子。 看得程潜眼睛有些疼。 “没有事就不能和你说话了吗？啊……看来大家的传言不假，前辈果然在圈子里很有个性。” 她缓缓靠近，在程潜身边饶了个小小的圈子。 “所以？” 他动了动睫毛，瞥了她一眼。 沈悠然嘴角的笑意甜的发腻，“所以啊” “关于上次热搜的事.”说到这里，她倒是顿了一顿，猫一般的眼眸流转在他白皙的脖颈处，“程潜，你很有名，大家都知道你是这些年最炙手可热的男明星之一。” “二十出头就拿了金像奖影帝，演技是出了名的好，个性也是出了名的孤僻，不爱和女艺人打交道，独来独往，拍的戏基本也是大男主戏，圈里朋友不多，听说也是个棘手古怪的脾气，私生活很神秘。” “而我呢，就属于典型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三分钟之内就传遍了的人，出去丢个垃圾上节目喝口水都能被骂几千条。热度是有，朋友也多，不过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娱乐圈的友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又能黑红多久？” “我基本上和你没有任何交集，可以说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这样的女艺人，我当然也不会很没有自知之明地想要融入你的圈子，在此以前，我和你压根没有接触。” 是实话，程潜甚至都不知道沈悠然到底长什么样。 “然后？” 她到底想说什么。 然后啊……沈悠然沉了一口气，收敛起那种慵媚的姿态，反而以一种郑重其事的口吻对程潜说道，“很抱歉和你有联系是以那样的方式，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故意拉着你炒作。” 她道歉的姿态很诚恳，不过程潜的态度倒是很平淡，不仅不惊讶，连表面客气都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我知道，那件事和你无关。” 有那么一刻，沈悠然是有点僵的，惊讶的反倒是她自己，但她很快便收拾好了表情。 “你知道？” “事情都过去了也没有再提的必要，我懒得再解释一遍了，总之，不是恶意炒作，你用不着和我道歉。” 沈悠然微微一愣，随即她扬了一下长发，笑道，“呵呵，我只是有点好奇。”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有意思的事情，那笑容是饶有兴致的。 “你知道有些艺人在背后叫我什么吗？” 程潜连嘴巴都没有动一下，沈悠然就自顾自地抢答了，“叫我娱乐圈的百草枯！百草枯哦.谁沾上谁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过是因为我平时负面新闻多了点，所以他们就觉得我是个炒作惯犯，巴不得离我远一点，我每合作过一个男明星，都会被他们的粉丝骂成狗屎。” 这样光鲜亮丽的场合，这样精致的妆容，却吐出一个实在不算高雅的词汇，却又很意外地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能上得了台面，自然也能说得了脏话。 沈悠然就算是掏出一根烟出来抽两口，似乎都不意外了。 “我虽然有几次确实炒过，可又不是天天炒，一有事就喜欢怪在我头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要我背锅，有时候我很无辜。” 沈悠然说着说着，差点还想当着程潜的面翻个白眼。 “喏，和你上了次热搜，我现在的微博浏览量已经破亿了，最多的评论有二十五万条，差不多有二十万条都是在骂我的。” 本来不是什么好事，可说到这里，沈悠然竟俏皮得眉飞色舞的，好似半点都不怎么在意。 程潜淡淡地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你的事我不感兴趣，不用特意说给我听。” 他和她不熟，她在圈子里的风评如何，炒不炒作，都和他无关。 “至少先听我说完啊.”沈悠然倒也没有多尴尬，“我想说的重点是，你的判断力很不错哦，至少别某些男艺人好多了，他们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哎，除了只会一味地认为我捆绑他们炒作。” “特意夸我？” 程潜扬了扬眉。 “被你听出来了啊。”沈悠然毫不回避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是啊，我怎么就没能早点和你认识呢？” 她托着下巴，作出一幅思考的表情。 娱乐圈里，流量小生和流量小花之间的合作是非常常见的，营销一下cp再正常不过。 沈悠然有好几部剧都是为了宣传营业，才会和男主角做一些暧昧不清的举动，确实圈了不少年纪小的cp粉，当然，更多的还是男方粉觉得她不要脸，直接撕她撕到连路人都要跳出来骂几句的地步。 沈悠然和不少当红小鲜肉搭过戏，套路也差不多都走了个遍，早就被骂得麻木，只有这个程潜，还真是如自带隔离罩一样，完完全全和她们这些女艺人格格不入。 要不是突如其来地“被和他谈恋爱”上了热搜，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生人勿进，厌世不耐，完完全全一朵不接地气的天山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程度。 沈悠然想了想，从前好像还真的和程潜零接触，他这么一张优越的脸，以及不管走到哪里都自带话题度，从前她竟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才见到本人，她颇有一种惋惜感，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连她这种交往过不少富豪或者帅哥男模，对颜值和品味都有超高要求的人，都觉得心动。 不过程潜的态度却冷淡，“如果不是肇事者露出来的马脚太明显，我说不定也和你所说的男艺人一样，觉得恶意炒作的是你。” 言下之意，以夸他的方式接近他似乎是没有什么用的。 第149章 戳穿 沈悠然笑笑，“这样啊，好吧。” “不过，那到底是谁看我不顺眼，或者看你不顺眼，想拖我们两个下水。” 程潜想起陶星纯那惴惴不安揪着书包带的心虚模样，真是不想猜到是路非明粉丝干的都难。 “我们俩可都算是受害者吧，这口气想一想，还真是咽不下去呢。” 她凑近，女士香水的味道瞬间充斥在鼻尖，他蹙了蹙眉。 “你说说，我们怎么都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是应该要一起想想办法澄清的啊，然后再好好给那个造谣生事的人一个教训。” 他却没有回答，只是瞥了她一眼，“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嗯哼，是吧？” 沈悠然垂下眼睫，勾起唇角。 “只不过，如果你想好好澄清，那么你现在貌似连第一步都走错，沈小姐。”程潜看着地面，竟也笑了笑，那笑足够抵得过万千风景，“你确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离我这么近，是个很聪明的举动？” 这下，沈悠然无言。 “还有，到底是谁把我的名字和你放在一起上了热搜，这个问题你不如去问问路非明，他应该会比我还要清楚。” 到这里，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程潜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袖口，长身玉立，宽肩窄腰，晕眩的灯光落在他那平直的肩膀上，宛若镀了一层淡薄金光，周围嘈杂的一起都在那一瞬间，被他的气场所自然而然地过滤掉。 “热搜才被撤下去不到一天，就这么不避嫌地过来和我说话，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沈小姐不会那么耐不住性子吧？还是说，你只不过是喜欢交朋友，为人热情，并且热情到了心大的地步。” 沈悠然踩着一双十五厘米高的高跟鞋，竟有一瞬间觉得站不住脚。 “你” 程潜慢悠悠，继续开口，“沈悠然，我和你不熟，你最好在我面前收起那种念头，我不是那种只会在背地里说你一句百草枯的人。” 角落里，暗暗站着一个记者，扛着一个长枪大炮，哪怕是穿着一身出席正经宴会的西装，各种小细节却透露出来他的职业习惯——不知是被谁带进来的狗仔。 程潜将最后一口红酒喝尽，对沈悠然说，“是我自己要他删掉照片，还是你去？” 沈悠然的脸色早已失去方才的自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尚晚宴有记者出没是很正常的事，不过只要是拍到的并且能公布的照片，一定是和各家艺人的工作室或者主办方协调过，依照sherry程的个性，她也不希望从她一手承办的时尚晚宴成为娱乐圈八卦的摇篮，给业内人士看笑话。 所以，沈悠然如果想刻意制造和程潜暧昧的假象，还得另外想一个办法，她承认她确实带了某报纸的狗仔，却未曾料到，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识破。 程潜没有回答，“我不喜欢我的问题被重复两遍。” 沈悠然的脸上瞬间垂下了两滴汗，完美的妆容显得格外突兀，她动了动喉咙，开始心虚，“我没听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吗.”程潜的目光往角落里看了过去，又瞥了她一眼，“还需要我提醒地再明显一点？” 沈悠然：“…” 她将散下的长发拢到耳朵后面，以一种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哦，他啊？橘子日报的记者而已，你觉得我故意接近你，然后找人偷拍？” 程潜静静地看着她使出毕生的演技装模作样。 沈悠然先是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然后愣愣张大了嘴，看着有半分嗔怒，还有半分夸张，“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被你的粉丝骂了二十五万条还不够？” “那个人叫伟卓，你不会不知道，是出了名的狗仔。” “这个我确实知道啊，可他出席这次宴会，应该也是有正儿八经的邀请函吧？既然如此，肯定不会干偷拍的事情了，程影帝，你是不是恶意揣测我了？”沈悠然勉强还能撑得住，她叹了口气，故作失望，“你还以为，你和他们那些人不一样呢，至少看待别人，是有自己的想法啊” “我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对你很友好的样子。”程潜的口吻依然冷淡，“恶意揣测有什么不对，你又是我的谁？” 需要设身处地地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沈悠然又无语凝噎。 嗯，没有错，他确实和他们不大一样，他比他们还有刻薄得多。 “你相信我，光是和你上一次热搜我就战战兢兢了，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拉着你炒作。” 沈悠然又一脸诚恳地说道，双手合十，摆在胸前，“我发誓，是真的。” 程潜：…。 他好像也做不出来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这种事。 “如果明天要我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后悔的一定会是你的，沈小姐。”程潜看上去既没有不相信，也没有相信，他的态度很模糊，语气却很冷冽，“做人还是聪明一点会比较好，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谢谢建议。” 沈悠然微笑，竭力保持住最后的得体。 她看着他走远，腿才如同被卸了骨头一般，彻底一软，要不是旁边有个东西撑着，兴许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会丢人出糗。 靠。 沈悠然在心里暗暗骂了一个脏字。 她大松了一口气，心脏还在跳个不停，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脊背都在发凉。 余光一瞥，程潜那挺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错落旖旎的灯光里，她忍不住皱眉，这个男人，可真是比她想象得要难搞定太多，也要精明狡猾得多。 她本以为，她已经够小心翼翼了。 但显然，程潜才是洞庭湖里看透一切的老麻雀。 沈悠然松完这口气，转而带着不甘心的焦躁，也说不上到底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总之，很不爽。 伟桌角落里悄悄摆弄着自己的机器，看见程潜走了，这才放下相机，朝着沈悠然的方向看过去。 那女人的表情有几分颓然，半靠在墙上，咬着唇，低头不知在给谁发消息。 大美女好像不大高兴？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要出来就出来。” 伟桌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沈悠然的目光扫过，然后对着他很不耐烦地说道。 大概是职业病，他还不大适应这种见得了光的场合。 从前他偷拍明星，不是在犄角旮旯处就是在树上，什么暗招都用了个遍。这会儿分明已经穿着西装，也是有邀请函正儿八经来参加宴会的，听到沈悠然说那话，竟还是一颤，有一种被抓到了的心虚感。 一举一动，总是带着狗仔那股儿上不了台面的劲儿。 “拍到了十张，总共一千万。” 狗仔嘛，每一张照片都是明码标价的。 沈悠然已经气不打一出来，这会儿还听他厚颜无耻地要价，顿时想把所以的火气不满都直接发泄在他身上。 “我给你十个亿你觉得怎么样？” 伟桌的眼睛虽然是一亮，不过也清醒，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十个亿？你是不是疯了。” 沈悠然冷笑一声，“我还没有说完，十个亿，冥币。” 伟桌：… 他看着她翻了个白眼，这下就不大明白了，谁招她惹她了？明明一开始，是沈悠然主动来找他合作的，现在想变卦？ “我和你说沈悠然，我们这价格全都是提前说好的，你现在想压价，或者想反悔，我肯定是不干的。一千万，每张一百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要么，照片你别想拿到，要么我就把你那档子事曝光。” 伟桌也豁出去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被艺人这样摆过一道，反正他有的是方法对付。 “照片你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潜知道了。”沈悠然两条细长的手臂抱在胸前，手链迎着华光闪烁个不停，“你还做什么美梦？一千万？呵呵。” 她看着前方的装饰物，语气硬邦邦，“把照片删了，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伟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沈悠然又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程潜知道我找人故意拍我们两个了，刚才放话威胁我，要我把照片删了，不然后果自负。” 程潜背后到底是个什么背景她不知道，但背景肯定要比她大得多，再加上他这个人，脾气不好不敢惹，也是圈内人人皆知的，沈悠然可不敢保证，到时候照片曝光，他真的不会对她做点什么。 “你是怎么要他知道的？” 伟桌很是疑惑，沈悠然的脑子虽然不大好使，但应该也没有这么不大好使吧？ “还好意思提？”她上下扫了伟桌一眼，很是不屑，“一看就是个狗仔样，连个记者都装不好，说你是橘子日报方面的媒体都没有人信，你觉得程潜是白痴还是瞎子？” 沈悠然恨恨甩出最后一句，然后便拿着包，踩着十几厘米高的高跟鞋走了，腰身摇曳，顾盼生姿，饶是生气，也是美人风情万种的。 伟桌却不服气，他本来就是个记者，狗仔不就是记者吗？只不过是拍别的方面的记者罢了。 谁还看不起谁了？ 他也不爽地啐了一口，呸，不过是一朵虚假流量小花，团队制造了多少假数据心里没点逼数吗？还在他面前甩脸色看，这么不会做人，难怪人称娱乐圈百草枯。 第150章 被吊着打 这次时尚晚宴众星云集，基本线上当红艺人全都受邀参加，如果没有，那基本上和“火”字不搭边，除非你拒绝出席。 当然了，只有有钱，十八线的网红也不是不可以蹭个红毯之类的。 总之，这次晚会的客人，应该是政商界的顶级富豪、成功人士、大佬，再是主办方，然后才是当红明星，最末流的才是网红，大概是这么个排序。 这一边沈悠然和伟桌“分道扬镳”，而另外一边，路非明正和elle杂志总监相谈甚欢。 总监lisa是法国人，会七国语言，和路非明说话的时候，为了方便起见，基本上都是英语。 有一口流利的英语是这种高级的社交场合必备刚需，所以路非明私底下，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努力练口语。 他的出身不大好，不是正经戏剧院校毕业的，也没有特别高的学历，可如今的娱乐圈不比从前，对艺人的要求却越来越高。 有多少水平决定你能够到的档次，很多高奢品牌、代言，宴会，以及各种各样的杂志电影资源，都是需要你地地道道的英语。 路非明从零基础到现在能把英文说到能够畅通交流的程度，那是付出了双倍努力的结果。 出席elle慈善晚宴，和总监lisa谈笑风生，他已然爬到了金字塔前端，熠熠生辉，无限风光。 只不过说着说着，lisa的目光却忽然向别的地方看了过去，“wow。” 这个字生生将她正在说的话打断，她惊呼，蔚蓝色的瞳孔也跟着一亮，在那一瞬间，竟比原本的颜色还要再蓝一点。 路非明本是在谦礼地笑着，这下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lisa眼神的方向，略有点好奇，她看见了什么？ 宴会现场的灯光和舞美不亚于一次专业晚会，从几十米高的空中垂悬下一缕一缕，萦绕着缥缈空气粒子的光柱，而那些光柱，又缓缓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嵌入了如墨一般的发线里，所有的一切华美，仿佛只为一人驻足停留。 不远处走出一个影子，从暗到明，从轮廓，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首先竟是那一双长腿，瘦，细，却不细得过分。 宽肩窄腰，挺拔清冷，目光高抬，几乎没有什么人的面孔在他的眼眸里，只剩下恍若海底深处黑曜石一般的静谧，轻皱的眉，慵懒而不耐。白衬衣，黑色腰带，黑色西装裤，外套就这么随意地挂在右手臂上。 他扯了扯领带，试图要领口部位松泛一些，动作却丝毫不刻意做作，很自然，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旁人模仿不来。 路非明的笑止在了脸上。 “qian.” lisa是很乐意见到他的，甚至还主动打起了招呼，“许久未见，你一出现，依然能够第一时间就成功抓住我的眼球。” qian，程潜。 程潜似乎是听见了，原本要朝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又转身，折了回来。 “你也一样，我好像永远都看不见你老去到底是什么样子，女士，你是不是要考虑出一本保养秘籍？” lisa对着程潜，直接切换回了法语，而他也能够应对自如。 法语 路非明对于这方面毫无头绪，只能站在一旁，面带笑意地静静听着。 可他难免无法做到专心，程潜，程潜他可天生就是个焦点，连他都会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路非明抿了抿唇，余光里，似乎是能看见程潜姿态慵懒的站在lisa面前，泰然自若地交流一些琐碎，不紧张，不怯场，不畏畏缩缩，也不唯唯诺诺，更没有一幅竭力要讨好她的模样，也看不出一丝一毫为了找话题维持气氛的努力。 他虽然听不懂法语，但也确定应该是些琐碎之事，因为和lisa同他说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的表情相当惬意享受，甚至还大笑了好几声，仿佛老友重逢，总是令人心神愉悦，格外舒服。 他们交流的时间并不长，差不多只有五六分钟而已，临走的时候，程潜和lisa拥抱了一下，路非明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陷入迷茫。 不过，程潜倒是主动伸出了手，轻轻说了一句，“先走了。” 路非明也礼貌性予以回应，“好，有时间再聊。” 他“嗯”了一声，点头。 待程潜走后，他看着他的身影，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竟觉得有几分可笑，这到底算是认识呢，还是不认识？ 这是路非明第一次和程潜碰面，在此以前，两个人一直都是王不见王，但彼此又都知道彼此，微妙得很。 按理说，程潜完全忽视他的存在，直接走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一反常态地和路非明道了个别，他还有点不适应呢。 分明都没有见过对方，却产生了一种似乎是认识多年的奇妙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系不错。 至少lisa就是这么认为的，她甚至还在他面前，欣欣然夸赞了程潜一番。 “elle新一期的期刊，封面就是qian，销量创造了新高，他总是能给我们的杂志带来惊喜。” lisa说道。 路非明这下有点笑不出来，不过还是收拾出一个得体又妥当的表情，“我听说了，他确实很不错，仪态和表现力不亚于超模。” “不。”lisa摇摇头，“应该是超过了超模。” “那期拍摄我的团队为了预约他，大概提前了半年，还为他特意飞到x国，可真是个会耍大牌的家伙，不过，我很喜欢，有个性，不无趣，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特质要他有资格去提一些苛刻的要求，而且一旦敲定的事，百分之百的标准能达到百分之二百的效果。” “是吗？那很好。”路非明还是笑了笑，“在电影圈，也有很多导演欣赏他，没想到lisa也会这么喜欢。” “很意外？” “既意外，也有点不意外。” lisa哈哈大笑，“我喜欢这个答案。” 路非明松一口气，这个场面他还算应付得过去，娱乐圈各个都是人精，更何况是野心勃勃，处于上升期的流量。 “不过lu，你需要注意一下手机了。”lisa在笑过之后，眼角犹然噙着淡淡的笑意，她指了指，“在我们谈话的半个小时之内，它的灯光至少两了有六次。” 路非明一愣，随即做出了抱歉的表情。 “是有事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先去忙的，我们下次再交流，不要紧。” 路非明有点急，刚想解释，lisa却继续说道，“和你聊天真是一件要人快乐的事，不过快乐要短暂一些才显得珍贵，不是吗？我想我会很期待下一次谈话的，就在我的工作室，怎么样？” 他当然不会蠢到听不出来lisa的意思，她给他台阶下，他便只有顺着走下去的份儿。 “荣幸之至。”路非明庆幸，他还未太过着急，“很对不起，我现在确实是有一点事情，耽搁太久了该处理一下，不过我想下次会更愉快的，因为我不会选择把手机带在身边。” lisa再次哈哈大笑，“我依然喜欢你这句话。” 她伸手，和他拥抱了一下，算是告别。 然后lisa去找sherry程交谈了。 路非明的表情这才大变，完全没有刚才谈笑风生的泰然自若，他走到另外一个角落，不耐地把手机拿了出来。 “99＋”的信息，全部都是来自同一个人——沈悠然。 “你现在在哪里？我可不可以过去找你？” “程潜发现了，计划失败了怎么办？” “你能不能回我个消息？是不是又在和曲菲说话？我告诉你路非明，如果是那样，我真的会生气，你别给我解释你们只是剧组cp需要营业，这个理由我已经不想再听了已经听烦了听厌倦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藏着掖着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我就这么见不得光？你连承认我都不敢，发了那么多次和我没有关系的澄清声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连把锅甩给程潜的馊主意都出，你有替我考虑过一分一毫吗？” “我累了。” “真想直接公开而不是这么偷偷摸摸的。” …。 路非明的眉毛蹙了蹙，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他的火气也上来了，打了一连串责怪的话。 “原来这半个小时你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全都在和我发消息？那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是再和elle总监说话？你到底懂不懂elle的时尚资源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我辛辛苦苦藏拙遮丑地说着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懂的英文，就是想和她们那群人打好关系，而你呢，又在和我闹什么？能不能有一点大局观念？” “脑补我和曲菲有一腿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罢休，或许等你不和我吵不和我闹的那一天，我会考虑把我们的关系公开。” 消息在发出去的那一瞬间，手机就有了动静。 “你能不能说句话——” 可这句以后，就是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沈悠然大概是在看路非明那一大堆文字。 十分钟以后，她只回应了两个字，“呵呵。” 路非明感到焦躁，他在角落里徘徊了几圈，抿抿唇，“算了，晚会结束以后你来酒店找我。” 晚会依然星光熠熠，只不过，有明星出入的地方，总是暗流涌动的。 “无风不起浪”这句话确实是有三分道理的。 在“路非明疑似和沈悠然谈恋爱”这个说法在不经意间流传开来之前，他们两个其实就已经在一起了。 第151章 黑料 路非明外表看上去正义凛然，五官端正，实际上的品味却是艳丽那一挂的女人，前凸后翘身材好，肤白貌美长发及腰，最好时而清纯时而风情万种。 在节目里所谓的理想型都是扯淡，什么孝顺善良懂事温柔，沈悠然那种胸大无脑的花瓶，才是他的菜。 沈悠然各方面就很符合路非明的调调，而且她刚好也喜欢身材好长得好的帅哥，除非你特别有钱可以泡一泡，不然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们有一次参加同一个综艺节目，路非明对沈悠然一下子就看入眼了，然后在后台就直接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两个人暧昧了不到一个月，就在一起了，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也有一年。 整整一年的地下恋啊！ 藏着掖着，完全见不得光的那种。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路非明一直都对外宣传单身，也不妨碍他拍感情戏和女主角营业cp。 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对恋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相爱的痕迹？ 沈悠然有次就登错微博了，她好死不死地还登成了路非明的，又好死不死地发了条带有自己话题tag的广告。 发完以后才发现有哪里不大对劲。 不过她的反应很快，不到三秒钟，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了——她弄错了！ 当时她和路非明的恋情完全不能公布，一公布，不仅自己被唾沫淹死，路非明正处于上升期，曝光的下场差不多就是一个“死”字。 沈悠然绝非故意，她马上就把微博删除。 所幸是秒删，而且内容不过就是一条广告罢了。 但还是有观察仔细的人留意到这个很致命的插曲，于是，顺藤摸瓜地又从沈悠然的ins账号上面扒到了很多和路非明的同款，还有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拍下的照片，有时候甚至连行程都对得上。 路非明和沈悠然谈恋爱就这么传了出来，传到最后，还有好事者信誓旦旦说，“这根本就是圈内公开的秘密好了吧，他们都在一起很久了。” 是实话但又不全都实话，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还有很多说法，有鼻子有眼的，连沈悠然听了都觉得想笑。 为了防止事态愈演愈烈，两家的经纪团队当然是很谨慎地立马将所有的风波都公关掉。 男方率先发出声明，说是和沈姓女艺人没有关系，路非明单身。 底下的评论可想而知 什么“我哥哥是不会喜欢沈悠然这种类型的，别cue了，根本没有可能，整容脸演技差只会操作营销，放过我飞吧。” 什么“飞飞说过自己喜欢的是贤惠类型ok？本人亲自承认的还想怎么样？硬给他塞一个女朋友吗？” 什么“沈悠然一天不炒作能死？从季白到林家宇，现在终于轮到路非明了是吗？” 又比如什么“我哥是一路苦过来的，对现在的一切很珍惜，不会做没有分寸的事，请吃瓜路人谨慎吃瓜。” 沈悠然被骂了差不多有五六万，她当然挺不高兴的，不仅不高兴被骂，更不高兴他男朋友不承认她，虽然她知道他有苦衷，这也就罢了，只不过那份声明冷冰冰的，谁看了不会难过？ 路非明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陪她去马尔代夫度了三天的假，当二十四孝好男友，又花了几十万买奢侈品才哄好的。 所以说，关于路非明和沈悠然绯闻，也就只有男方的粉丝急得跳脚，拼命维护自家爱豆。 实际上，正主在一起好好的，天生一对。 一个爱大胸美女，一个喜欢肌肉帅哥。 你骂你家爱豆的女朋友，人家说不定私底下哄得正起劲呢，还是用你们给爱豆花的钱哄着的。 这次风波算是平息，两个人的恋情变得更加见不得光了，别说是公开了，路非明非常明白，光是和沈悠然扯上一点关系，看看他粉丝的反应，就足够对他的事业产生致命打击！ 之所以粉丝那么介意沈悠然，导致路非明迟迟不敢公开的原因，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沈悠然这个女人，美归美，智商却时常下线，运气也不大好，槽点满满。 她模特出道，早年前不会说话得罪过人，被公司雪藏，后来费了老大的劲儿，自掏腰包解约，换了个公司事业才有点起色。 当然，自掏腰包虽然听着很爽，却一瞬间就要她倾家荡产。 沈悠然为了那笔签约费和新的公司签约，那新公司也是看她漂亮才签，实际上对她压根也没有什么规划，连个人设都没有。 所以沈悠然就经常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出现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还经常说些不知所云要人大跌眼镜的话，要不然，就是处在脱线状态。 大家本觉得她长那么漂亮，看着还挺顺眼的，不过一看她的采访，便纷纷改变了态度。 “低情商”、“尴尬”“把弱智当可爱”、“这人是智障还是真没脑子？”“做作矫情得想吐。” 沈悠然的身上，渐渐出现了这样子的标签。 后来她好容易接到了一部正剧，在里面饰演女二，电视剧很火，收视率和讨论度都非常的高。 但她也因为巨差无比的演技被人诟病不已。 人送外号指点不开的木头，哦不对，木头会喘气演得都比她好。 什么“只会瞪眼睛”、“整容后遗症？她的嘴为什么永远都不会闭上？”“求求沈悠然别再嘟嘴了我受不了，每次看到她的戏份我都很想快进。”“拉低了整部剧的档次，没她就完美了。” 在b站上，更是因为沈悠然的神奇演技，还霸榜了好几个“名场面”视频。 除了演技差，她和别的一些男艺人的绯闻，以及自己过去一些黑历史，比如辍学太妹，抽烟喝酒，酒吧坐台，被老男人包养过等等等等，也加重了大众对她的讨厌程度。 沈悠然的路人好感度奇差无比，实点黑锤也一堆又一堆，自己的智商不高，骚操作也能拿出来列一张清单，群众骂多了，自然也骂出热度来了。 就这样，沈悠然还能在电视剧里刷刷脸，在网剧里当女一，公司一看，能火！于是便另辟蹊径，专门要她走黑红的道路。 还别说，黑红黑红，却也真的红了，有广告要约了，有电影资源了。 在娱乐圈，大火靠命，小火靠捧，反正沈悠然就这么莫名其妙挤进了小花圈，虽然是最不入流的那个小花，也是最被当做笑话看的小花。 有的骂总比无人问津的强。 总之，她就是一个特神奇的存在，长得漂亮，被骂得惨，话题度也高，一点点风吹草动就经常屠版各大论坛，火是火，但完全不是靠作品火，大家对她的态度既不屑，却也承认她的存在感确实很高。 而路非明，他容貌端正，形象积极，走的路子也稳打稳扎，谦卑又努力，是几乎没有什么负面新闻的当红流量，口碑比程潜都要好（因为程潜出了名的脾气差） 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所以绝对绝对不会公开沈悠然。 沈悠然只能委屈自己一回，甘心谈一段看不到未来的地下恋，还得被他的粉丝追着骂，因为她是真喜欢他。 路非明的长相没得说，身材也一级棒，性格也还行，对待女人虽然没有体贴到哪里去，却从不婆婆妈妈，出手大方，再加上和流量谈恋爱，极大程度上满足了虚荣感。 瞧瞧粉丝们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叫，再听听她们平常爱说的话，“哥哥好帅！” 、“想在哥哥的腹肌上面睡觉觉！”“心疼哥哥，一定要照顾还自己。” 再看看她们有时候连自己都不顾，疯狂给偶像砸钱。 沈悠然偶尔也会暗爽，呵呵，还不都是她的？ 路非明是她的，赚来的钱也是她的，只有粉丝是傻瓜，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沈悠然和路非明就这样偷偷摸摸谈了一年多的恋爱，到最后女方有点沉不住气了，其实话又说回来，谁能沉得住气，男友是大流量，不想炫耀一下才怪。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悠然便暗戳戳的，有意无意地在社交平台上透露一些很暧昧不清的文字，再晒一晒意图很明显的礼物，比如情侣戒指之类的。 大家纷纷猜测，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八卦雷达探测了一大圈，又落到了路非明身上，这次，大家扒出来的蛛丝马迹就更多了，舆论风向也变成了“这俩怎么可能有联系”到“最不可能的就最有可能哦”。 甚至还有不知是真是假的爆料，说是在法国看到路非明和沈悠然在一起逛街。 本是牵着手的，不过路非明一看到有人在拍，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立马把女孩子的手甩开了。 这一次的风波远比上一次带来的影响要大，因为路非明的口碑发生了很急剧的变化。 “23333原来路非明这么没有担当吗？” “笑死，太没种了，直接甩开女孩子的手，所以沈悠然长那么好看身材又好，到底图路非明什么？” “他俩到底什么时候公开，反正在我这边基本上已经是锤死了，绝对在一起了。” 甚至连粉丝都开始动摇，更严重的已经开始脱粉。 路非明的团队为了他的前途，只能硬着头皮再发表一次声明，撇清和沈悠然的关系。 而这下，沈悠然是真的真的很不高兴了，去外太空旅游送她陨石都哄不好的那种。 两人冷战了一个月，最后以路非明的一个主意告终。 他在某个晚上，语重心长地和沈悠然说了些道理，沈悠然其实半句话都不想听，可偏偏，路非明的态度很诚恳，口口声声，字里行间，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 “程潜在后天可能会来《那些岁月》的剧组探班。” 说着说着，路非明忽然抛出一句沈悠然不大懂的话。 “什么意思？程潜不是在拍汤墨镜的戏吗？去你们剧组探班？别告诉我是去探你的班，这个笑话我笑不出来。” “是付清。”说到这里，路非明也很不爽，“我他妈居然给付清做配，想想就生气。” 付清是男一号，而他算男二，《那些岁月刚刚好》说得好听一些，是双男主，可事实却是付清的番位确实压了路非明。 表面上路非明对付清和和气气，什么都没有说过，可私底下，还是很不高兴的，再怎么样他也是当红流量之一。 付清连流量都不是，不过就是口碑好，在电视剧主流圈很受认可，拿过几个权威奖项罢了。 “所以呢？你是在抱怨还是要和我说别的什么？” “程潜去给付清探班那天，你也来。” “我也去？”沈悠然没来由地冷笑一声，“我去做什么？程潜是有可以探班的人，而我去探谁的班，你的？你不是应该对我避之不及吗？不然又要发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声明了。” 她讽刺到。 而路非明最厌烦这样的冷嘲热讽，“你不要这样，悠然，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随便公开恋情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种一点，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一天？粉丝对你来说就是再生父母对吗？你就这么离不开？” “公开了我会对不起我的粉丝。”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选择藏着掖着，就对得起我了？”沈悠然再次冷笑，“到底是你觉得对不起你的粉丝，还是担心会影响你的事业，你从头到尾有为我想过没有，我被你的粉丝骂的时候，你除了哄我拿一些毫无意义的承诺敷衍我，还干了别的什么？” “这两件事的性质完全不一样，然然，你也是在圈子里混的，你应该比寻常人要明白得多。能不能体谅我一些？我也想正大光明地说你是我女朋友，而且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我真的很爱你，不然就不会冒着风险和你谈那么久的恋爱。” “你见我对别的女明星有这样过吗，我的心里只有你。” 沈悠然没再说别的什么，也没有在一气之下甩手就走，只是冷哼一声，路非明明白，这个时候，才是她最好说话的时候。 “你先别着急和我吵架，听我慢慢说。” “首先，你应该清楚，现在的状态，公开了只会加速我们爱情的悲剧，我也懂很多时候，你不是不识大局，只不过都是气话而已，我怎么可能不懂？” “现在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办法，我不想要你没有安全感，可我必须要给自己安全感才能保护好你的周全。” “我在努力地往上爬，在努力地接触电影圈各种导演，一直走流量的路是行不通的，我必须要在最合适的时候找到另外一条路，不然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过气，娱乐圈改朝换代太快了，火是一瞬间的，糊也是。” “我没有什么背景，家境很普通，我的原生家庭根本无法给你带去你想要的，我想把你宠成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我不是程潜那样的天之骄子，我只有我自己。” 说到这里，沈悠然不是没有动容。 路非明沉了一口气，话锋一转，“我最近在接洽一个电影角色，你知道和我竞争的是谁吗？” “程潜.？” “嗯。” “拿到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是质的飞跃，我说不定就可以在电影圈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能拿了奖，兴许以后的路就稳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他的语气很认真。 “那对于程潜来说呢？” 路非明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根本就不缺那些东西，他一出道就拍电影，该拿的奖也拿得差不多。” 沈悠然打断，“你在嫉妒。” 这下，他愣了一会儿，“与其说是嫉妒，我更觉得不公平，程潜的演技真的比我好很多吗？我看也未必。” “程潜到底有什么背景？”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拿到这个角色，对我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如果我能够现在就把以后的路铺好，也就不用担心我们的恋情会被曝光了。” 他总是知道怎么说才会要沈悠然动摇。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说清楚吧。” 女人到底还是要比男人要心软得多。 路非明沉默了一会儿，才把他的计划告诉沈悠然。 他鼓动她有意图地去误导群众，和程潜攀上关系，比如特意挑同一天来探班，特意出现在同一个剧组，特意穿风格相似的衣服，从而要大家的注意力从路非明身上转移掉。 毕竟现在是关键时刻，路非明不能要自己在口碑上出一点岔子，程潜的话题度高，他和沈悠然的“恋情”一旦曝光，那么一定是整个娱乐圈的焦点。 那么，大家就不会再关注路非明的恋情了。 沈悠然起先是不同意的，她怎么可能同意路非明为了他自己，而牺牲掉她。 可路非明分析厉害，苦口婆心，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心一软，这才答应。 反正，炒作这种事情，早就轻车熟路了不是吗？ “横竖就是再被骂一顿，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了，可你路非明就不一样了，为了保持你的良好口碑，你可真够狠的。” 路非明只能满怀歉意地劝道，“你放心，然然，这事儿不会要你背锅，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要听我的，出现在《那些岁月》的剧组就好。”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很聪明，也很高明——先将在剧组的小型粉丝见面会，提前到程潜探班的那一天，然后再要沈悠然穿他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衣服。 路非明深深了解自己粉丝的作风，本就对程潜的一言一行带着放大镜去观察，又对沈悠然格外警惕。 不可能不注意到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剧组，又穿了同款。 到时候，这件事肯定先从粉圈发酵，然后他再要工作室下场，往程潜和沈悠然的“恋情”这把火上再浇点油。 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其自然，全都在路非明的掌握之中。 他不仅被转移了焦点，而且把焦点转移到了他的对手身上，他全身而退，可以安安心心地准备电影的试镜。 只不过，路非明这个计划只成功了一半，饶是他的野心再大，再精明，也抵不过程潜的专业团队。 在一天之内，就将所有的风波都摆平，吃瓜群众的舆论瞬间又全都倒向了他，更重要的是，还将他的形象营销得更加吸引人，更有魅力之处。 长得帅，演技好，话少低调，虽然冷面却偶尔反差萌。 路非明只能装作一切都很好的样子，继续着自己该做的事，拍电影，和导演吃饭，游走于各个饭局酒局，机械的，习惯性的，早就麻木掉，甚至连每一个笑容的弧度都是精神设计好的，有时候他笑得很疲倦，笑得甚至连自己都怀疑，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路非明不甘心事情就这样过去，不仅没有伤到程潜，反而白白给了他一大波热度。 于是在这一次时尚晚宴，他又心生一计——要沈悠然刻意去接近程潜，做一些暧昧亲近的姿势然后被狗仔拍到，他和沈悠然的“恋情”便顺理成章有了实锤。 当然，这个是要付出三千万为代价的。 不过和以后的路相比，三千万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路非明没有想到，程潜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沈悠然的企图。 聪明的人或许都有过人之处，从他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要elle总监lisa对他赞不绝口开始，路非明便意识到，程潜的威胁性，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得多。 夜里十点，晚宴总算结束。 保姆车载着明星陆陆续续离开场地，路非明先回到酒店，等到确认周围没有狗仔，这才要助理一会儿偷偷带沈悠然上了三十二楼。 酒店是五星级豪华大酒店，一个晚上的费用以万计价，出了名的奢侈昂贵。 就在灵山附近，属于郊区，位置虽然偏远，不过却离灵山拍摄基地很近，所有总是会有很多剧组驻扎在此。 沈悠然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未来得及将一身礼服换下来，天有点冷，只披了一件羽绒外套。 山里的夜总是比别的地方要格外澄澈一些，月亮高悬，分外明亮皎洁，很静谧深幽。 她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假山背面，靠着一个绰绰人影，个子很高，白衣黑裤，颀长清瘦。 指尖夹着一根冒着火星子的烟，缭绕烟雾之间，璀璨星空之下，抬起细长又慵懒的眼角，轻描淡写瞥了瞥突然闯入的沈悠然，又当做她完全不存在，低头，吐了个烟圈。 “程潜？” 沈悠然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个男人，连抽烟都具有快要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从前有狗仔跟拍过他的私生活，想挖点什么大料，不过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收获，程潜私底下，除了抽烟，就是打打游戏。 第152章 挑事儿 这个男人，连抽烟都具有快要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从前有狗仔跟拍过他的私生活，想挖点什么大料，不过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收获，程潜私底下，除了抽烟，就是打打游戏。 拍到几张抽烟照，那真是顶了天，而那几张被拍得像是电视剧画报，一曝光，瞬间出圈。 程潜抽烟很帅很拽，是出了名的。 沈悠然亲眼所见，驻足许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有时候传言，还真不一定就是夸张了。 夜里风大，略过他的黑发，露出很清隽的眉骨，他靠在假山上，半低自己的下颌，线条分明冷冽，白衬衣解开前三颗扣子，锁骨白皙而明显，耀眼的火光和缭绕的氤氲将他的轮廓模糊到了一个不真实的地步。 “不好意思，帅哥，借个火。” 不知道为什么，这要沈悠然很想搭讪一下。 程潜的眼神清冷，扫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打火机丢给她。 沈悠然接过，先是拿到月光下端倪了好一番，“这个打火机不错，可不可以送给我？” “不可以。” 他拒绝得很干脆，半点都不给她面子。 沈悠然挤眉弄眼，也不觉得尴尬，“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 程潜蹙眉吸了口烟，懒得理。 沈悠然拿出烟，点了一根，然后将打火机还给他，“谢谢咯。” 路非明的助理就站在一旁看着，而她享受地吸了几口，半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有点急，不断地在暗处用口型对她说，“姐姐，快走吧，非哥等很久了。” 她装作没有看见。 手机屏幕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毫无疑问，是路非明打来的电话。 沈悠然笑笑，不接，反倒是和程潜说起了话，“你在这里做什么，大晚上的不回酒店？” “抽烟。” 她：…啊，和他搭个讪还真是难。 屏幕变暗，三分钟以后，又亮了起来。 “行了，我该走了。” 程潜的眼神里也没有任何“慢走不送”的意思。 沈悠然从假山处走了出来，路非明助理这才松了口气，“姐，你干什么呢？” “哥只是要你假意接近程潜，可是没要你和他一起抽烟啊，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骂你一通。” 她却丝毫不介意地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 帝豪酒店三十二层，3208号房间。 路非明等了沈悠然差不多快一个小时，她才不紧不慢地走上来。 “你怎么那么久？” 他打开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沈悠然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走进房间，慢悠悠回答道，“在楼底下抽了一会儿烟。” 路非明被这句话给噎到。 抽烟？他都没有心思抽烟。 “刚才在晚会上，是我着急了点，不该责怪你。”路非明现在已经恢复平静，“你不知道，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和elle的总监lisa说话。” 哦。 沈悠然耸耸肩，口吻硬邦邦，“反正你做什么事情总是很有理由，上次是在和导演讨论剧本，这次是和lisa谈话，我习惯了。” 总统套房，宽敞明亮，一男一女，气氛如崩在弦上。 路非明抿抿唇，“然儿，别这样，我其实很想你。” 他的态度很诚恳，又有点急，试图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不过沈悠然却往后退了一步，“够了。” “这次叫我来找你，有什么话索性全都说了吧，路非明，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么多条信息，你估计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吧，你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你自己的资源，而我呢？你以为我是白打了那么多字吗？” “然然，别闹，我们的恋情真的不能现在公开。” “你的信息我都看了，我也很慎重的考虑过，这个事情我已经不知道回答过你多少遍了，真的不可以，对你对我都不好。” 沈悠然只是看着他，这种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她早有预料。 “既然不好，那就早点分手，趁早了断吧，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闭上眼，回想和路非明在一起的这一年，恍若一大块石头压着她，为什么不解脱，又何苦为难自己，也为难他？ “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手。” 路非明往她的身边一靠，“你见我什么时候对别的女艺人那么上心？小祖宗，你就别折腾我了。” 她睁开眼，心脏仿佛被搅乱。 不过，路非明却好像提醒了她某一件事。 沈悠然转过头，脱口而问，“程潜是不是知道我和你有什么？” 路非明显然是愣了一下，至少迟疑了三秒才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晚会上我蓄意和他套近乎，没话找话，说到我们两个到底为什么上热搜。你知道他是怎么回我的吗？”沈悠然走进客厅，往沙发上一坐，“他说，上热搜的事，可以去问问路非明。” 很明显，话中有话不是吗？ 路非明站在原地，表情疑惑地看着沙发上的女人。 沈悠然沉了一口气，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路非明听，他听完，徘徊了一会儿，思忖了很久。 “不一定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可能是看多了之前我们两个的新闻。” 沈悠然诧异，“原来他也会关注这些？” “闹得沸沸扬扬，谁会不知道。” 路非明禁不住轻轻嗤了一声。 沈悠然蹙了蹙眉，“你笑什么，合着是我故意闹的？是我愿意要闹得沸沸扬扬的？” “我没有这么说。” 他很快否认，可心里却想着，谁知道呢？ 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啊为了逼他公布恋情，所以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引导粉丝去往这方面猜测，要大众舆论向他施压。 人性，谁能揣度人性？那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所有的信任在人性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别想太多，我不过就是随口一提，是你太敏感了，然然。” “那件事胎死腹中，你也别打这方面的主意了。”沈悠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的语气一沉，提醒地很干脆，“程潜不是好惹的，他要我把照片删掉，已经很给我脸了，如果我还不怕死地把那些照片流传出去，我可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 “能做什么？都是在一个圈子里的，他还能一手遮天？能杀人放火？” 路非明这句话几乎是紧接着她的话说出来的，最简单直白地表达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沈悠然就差拍沙发而起了，“路非明，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看样子非得把我推出去才能成就你一番事业，你能不能像不像个男人？” 他才知道自己有点事态，平复情绪后，这才和和缓缓地耐着最后的性子，“然儿，我没有要和你吵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放弃，会很可惜，得想办法。” “一定要那样你才可以往上爬？” “不敢承认恋情不说，还要靠牺牲掉自己的女朋友和他的传绯闻，到底是有多不择手段才会想到这样的办法？” “你非得要那个电影资源不可吗？又不是不可以拍别的电影，我等你的发展稳定，等你慢慢来，等你能把我公开的那一天还不行吗？” 说什么为了他们的恋情考虑，说什么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吧。 路非明在和程潜竞争一个电影男主，而那部电影的制作班底曾经横扫金像奖，如果能演男一号，就代表着和金像奖挂钩。 在这种条件面前，谁会没有野心？ 不仅只有他一个人，程潜亦是。 路非明的语气也抬高了不少，好像一瞬间被踩中了雷区马上就要爆发一样，“我也不想这样，在娱乐圈想往上爬的人还少吗？竞争那么激烈有几个人能出头？他们估计比我要肮脏一百倍，程潜背后有人，这不也是他往上爬的手段吗？” “他能轻轻松松就拍大电影的男一号，而我呢，辛辛苦苦混了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经营人脉才摸到了电影圈的边边角角。他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时尚主编的青睐，而我呢？为了上个杂志封面得参加各种饭局，私底下还要健身，学习英语，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沈悠然无语凝噎。 电影圈是娱乐圈最高位的一个圈，能挤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看演技，看灵气，还看命。 大荧幕对演员的要求远远比电视剧，网剧，要苛刻严格得多。 “拍这部电影和拍其他电影，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差太多了，你要是拍戏的时候少抠图用替身，今天也不会在我面前说出这样可笑的话了。” 真正的电影，是艺术，门槛很高，而那些粗制滥造的小成本，路非明倒是可以随随便便拍好几部捞钱。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沈悠然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路非明平时还算温和，很少有这么急红了脖子的时候，她沉了一口气，“那你说说，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要伟桌把照片曝光。” 路非明的手撑在茶几上，果断地甩出一句话。 沈悠然的眼睛骤然放大了一圈，“你疯了？要伟桌把照片曝光？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听到我说什么，你到底考虑过我没有？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次都是我被推倒风口浪尖，被你的粉丝，被路人，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压根就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抨击谩骂。” 第153章 看星星呀 “这也就罢了，我被骂习惯了也无所谓，可程潜是很明确地警告过我的，我不想给自己惹事，连你都不知道他背后的资本是谁，我又哪里来的底气拿我的前途去拼？” 路非明冷静下来，“他就算有背景那也不过是金主，充其量是个商界老总罢了。我的公司是华夏娱乐，背后是秦氏撑腰，程潜能耐再大敢和秦氏硬碰硬？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对能保证你不出事。” 沈悠然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随便放几句狠话你就信了，然然，你别犯傻，如果是狠话，谁不会说？” 她不屑反驳，“你怎么不讲你随便几个空头支票口头承诺我也信了，还信了好几回呢。” “然然，一码归一码。” “我们的爱情走得很艰难，我也为了你牺牲掉很多不是吗？只委屈你这么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好不好？” “你放心，最多只是被骂几句，有我在，绝对不会要你的资源受到任何影响，我甚至还可以把我的资源给你，然然，这对你来说，不亏的，然然，相信我。” 反正她在刚出道那几年，不就是靠着炒作cp黑红的吗？又有什么拉不下脸的呢？ “如果拿到那个电影角色，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的。到时候我整个人都可以摆脱掉靠粉丝的流量定位，打进了主流电影圈，走演员的道路，地位会比现在稳定很多，再过一年，就可以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你就这么确定？谁给你的自信？” 娱乐圈明星最没有定数，本以为一定会爆的剧结果扑倒了妈都不认识，本不被看好的东西又忽然火得一塌糊涂。 路非明以为自己演了这个角色，就一定能拿奖？ “你真以为自己是程潜吗，也不看看你们的演技到底差了多少，他是可以凭一部电影就奠定地位，你应该还要再修炼几年吧？” “沈悠然！” 他的脾气彻底绷不住了。 “我耐着性子和你说这些，你又是什么态度。” 青筋顺着脖子蔓延开来，端正的面容现在也因为暴怒变得有几分扭曲，路非明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看着沈悠然。 “我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有些事情你自己看不清，所以我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你和程潜的差距很明显，别不爱听，你也知道，但是不愿意承认，更怕别人一脚就踩中了你的雷区，是不是？” “够了。” 路非明的语气硬邦邦。 “我并没有不要你努力地往上爬，可我希望的是你能够踏踏实实，是，娱乐圈竞争很激烈，可不同的人总有不同的方法去努力，堂堂正正一点在哪里都不会死得太难看，走捷径小心鸡飞蛋打，我们两个都不好过。” “踏实比不过天资。”路非明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拳，“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很可笑吗？”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一个靠炒作起家的话题女星，竟有一天也会语重心长地教育起他来。 路非明觉得喉咙干涩得难受，他竭力恢复情绪，不想在大半夜闹得太难看，“行了，你先走吧，我也累了。” 沈悠然也不想多留，现在他们两个不大适合说话，一言不合兴许过会儿还会打起来，观念不同，产生分歧，还是各回各家冷静冷静最好。 “临走的时候，沈悠然又回头提醒了一句，“我劝你放弃那个念头，如果程潜没有发现那也就罢了，可现在他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也猜出了些什么，反正我是不会蠢到去惹他的。” 至少他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惹的料。 萦绕妖气，和个妖精一样鬼魅，那双眼睛，尤其不敢直视。 路非明背对着她，没有回应。 待沈悠然走后，他又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沉寂许久，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声音果决冷漠到仿佛不像是自己的。 “伟桌？照片拍了吗？” “很好，我给你一千五百万，在最近这几天，你挑个合适的时间，全都发出去。” 程潜靠着假山，一边抽烟，一边垂眸，发消息。 陶星纯在酒店本来都已经洗漱好打算休息了的，结果，就看见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 “出来，看星星”——来自程潜。 “不去。” 她很果断地回复。 呸，谁要和他看星星。 “大半夜的，不睡觉了？” “不着急睡。” 哦。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陶星纯将手机丢到一边，心里想着，不管，她要去吹头发。 但是，程潜又发了一句——“有好吃的。” 靠，太过分了吧？ 陶星纯瞬间就很没出息地动摇了。 他这个人，怎么那么鸡贼，怎么那么知道她喜欢啥？ 不去，不能去，吃夜宵会长胖，绝对不去，要早点休息，不然还会头秃黑眼圈掉发。 三分钟以后. 陶星纯披了件外套，出门了。 “你在哪里啊？” 大晚上的，周围安静的只有簌簌风声，又全都是山，空灵深幽得很。 “在你身后，别到处张望了，转身。” 陶星纯一愣，随即狐疑地转了过去，她看见程潜拎着一件西装外套向她走了过来。 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依然不影响他的美感，程潜的容貌从来都不需要靠外物衬托，甚至都不需要悉心雕琢，光是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道分外优美的风景线了。 长身玉立，挺拔如竹，尤其是，还穿着正装，魅力又多了好几分。 陶星纯想起，他今天晚上不在剧组，是去参加什么时尚晚宴了，连妆都没卸，迎着薄薄一层月，眼角下的泪痣恍若小小的钻石，双眸透亮到了极致，耳钉还是那样嚣张跋扈。 “吃的呢？” 她见他两手空空，就这么迎着月光走过来。 程潜伸出手，慵懒开口，“我啊。” 陶星纯：…。 好吃的就是他。 她脑子一白，哦，被诓了。 你妈的程潜不要脸。 她转身就走，不过手腕却被他拉住了。 他的手心很炙热，力道不大。 “来都来了，不给你走。” 语气也很霸道。 陶星纯心想，黑灯瞎火的，程潜这个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看星星去。”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天上那一片璀璨里，不知不觉，清清凉凉绽开一个很好看的笑颜，侧颜轮廓如羽化一般，风吹过，掠起他额前的黑发。 如少年。 假山不高，爬上去也容易，还可以看到很漂亮的夜景。 陶星纯和程潜坐在山头，吹着风，温度不冷不热，微凉，很舒适，她刚洗过澡，混着淡淡的沐浴乳和花露水的味道。 头顶上便是如洒上去一般，分外闪耀的星星。 “这还是我第一次大半夜看星星。” 到了大学以后家里才管得松泛了些，初中高中那几年，陶星纯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八点就门禁，父母从不要她晚归。 陶星纯晃着小腿，“我想起以前我妈和我说过，我就出生在一个星空明亮的夜晚，所以她给我取的名字有星这个字。” 程潜在一旁，不咸不淡地开口，“与其说星星的星，还不如说追星的星。” 陶星纯白了他一眼，“追星怎么了？追星也可以追出门道来的好吗。” “没说追星不好，只不过是你要不要换个爱豆追一追？” “比如说？” “程潜，你觉得怎么样。” 陶星纯扯了扯嘴角，“不追。” 果然是换着花样吹捧他自己哦？ 她才不吃这一套。 “你看，给我随便拍一张图都不用精修，省掉了你多少功夫？陶星纯，你去机场拍路非明的时候，估计要花不少时间给他修照片吧？” 陶星纯又被噎到了。 前面半句话她不怎么认同，不过后面半句，竟然他妈的是句实话？ 她她她确实是会给路非明修一修来着。 明星也是人嘛！总会有状态不好黑眼圈长痘痘的时候，她总不能拿这种样子的照片去控评去净化去安利吧？到时候还不引得一群挑剔的吃瓜路人吐槽？ 陶星纯是打死不会承认这是他爱豆的原因的。 再说，饭圈谁不给爱豆精修？哪怕本人长得再好看，也要努力地往仙子的方向去修好不好？ “你别自恋了，我家飞飞长得也不比你差。” 程潜的双手往后撑在山的石块儿上，低头，笑了笑，“是吗？” 今天刚和路非明零距离接触完，还握了个手，他脸上的粉涂得比他厚了至少三层。 也不知道陶星纯到底是怎么想的，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他拿出手机，往她的手上一丢，“你拍一张试试，拍不好看我改姓。” 靠！ 听听这漫不经心到极其嚣张的话！ 瞬间就点燃了陶星纯不信邪的心理了，大美女大帅哥都有崩掉的丑图，她还就真的不信了，程潜每一张都能拍得很好看。 陶星纯抬起下巴，“拍就拍。” 她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俯拍，仰拍，侧拍，各种刁钻的视角都来了一遍，恨不能拍出个花样来，真累。 一口气拍了几十张，信心满满地一看相册，结果，陶星纯傻了。 她从头发到尾，竟然还真没有一张是丑的，别说丑了，压根就是很好看，非常好看。 好看到可以拿出去参加“你偷拍到的最帅的帅哥是什么样”这类的比赛，而且还一定能够c位胜出的那种水平。 怎么会这样？ 第154章 秘密 不至于吧？ 这很不给陶星纯面子哎！ 程潜显然从她的面部表情知道了结果，扬扬眉，明知故问道，“怎么样？” 她这下无话可说了，只能强行挽尊，“不怎么样啊” “哦？给我看看。” 程潜将手机拿了过去，压根就不用全部都看完，随便翻了几张，嗯，是别人无法说丑的水平。 他又将手机转了转，“这就是你说的不怎么样？” 陶星纯的目光闪闪烁烁，“那是因为我，技术好。” 技术好不是关键，人长得好不好看才是最重要的，不然还得后期修修补补。 程潜这一张脸，不知道省掉了多少步骤，百万修图师都得失业。 他的心情很不错，也不和陶星纯计较，修长的手指滑着屏幕，屏幕光映衬着那明艳的五官。 陶星纯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平时也不见他玩手机的，这会儿倒是玩上了。 不过一分钟以后，她的手机便传来了一个提示。 “叮”的一声，您关注的程潜已经发微博。 好巧不巧，她还没有设置静音的习惯，程潜的耳朵很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他似笑非笑，“原来你把我设置成为了特别关注？” 陶星纯翻了个白眼，“你别想太多，我从前不过是为了方便黑你才设置的。” 身为程潜的对家粉，知己知己，百战不殆啊，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动态，方便她们后援会diss嘛。 她话是说得明明白白的，至于程潜，哼爱信不信。 陶星纯低头，看了看他的微博，本是在百无聊赖地晃着腿的，这会儿却直接停了下来. 他把刚才拍的那几张照片发微博了，还难得附了一行文字。 “和星星看星星。” 她忍不住又暗暗打量了程潜一眼，他依然是抬着头，慵懒地撑着石头块儿，身体微微向后仰，目光落在星罗棋布恍若撒了碎钻的银河天幕之上，扬着嘴角，很惬意悠闲。 和星星看星星 黑色的夜，静谧的月，带着朦胧美的轮廓和他的侧颜。 整整九张照片，评论瞬间爆炸，不过才三十秒的功夫，就已经破万了，陶星纯咋舌，这个速度，不愧是顶级流量。 “啊啊啊哥哥侧脸杀手！请放过我们粉丝吧，我们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美颜狙击手，请潜哥保持这种发博质量。” “我看错了吗？！是九宫格？！第一次九宫格啊！！” “好帅太绝一男的了，我要当屏保。” 谢殷也凑了个热闹，“谁拍的？”并加了一个狗头。 “太沉了小殷殷，捞你上去。” “活得像高仿。” “居然是本尊，捉到了。” “我也好奇，到底是谁拍的？女朋友？潜哥谈恋爱了？谁这么幸运？” “结合评论来看，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谢殷。”【点赞破万】 … 十分钟，三十万评论，各大营销号转发，直接上了热搜。 因为程潜这个人很少在微博发照片，尤其是自拍，基本上都是宣传还有广告。 这一次直接爆炸，炸上热搜。 随之而来的热度第二，竟然是“到底是谁给程潜拍的照片？” 陶星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一抹黑这要是知道是她，那盛况，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程潜的评论画风也是清奇，大家好像也都不介意他谈恋爱了一样，各种调侃他是不是要结束六年的solo宅男生活。 看上去.粉丝们还挺希望他谈恋爱的？大概是因为他从不讨好粉丝，也不营销什么乱七八糟的形象，更没有立人设。 他混迹电影圈，不仅靠一张脸，也是靠一部部作品打出来的知名度。 程潜抽烟喝酒打游戏样样都沾，这点群众都知道，唔，甚至还觉得他不良习惯都一大堆了，好像就差那么一个女朋友，感情生活为空白还挺稀奇的。 “谁来给我解读一下，和星星看星星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星星！！” “星星是潜哥养了好几年的狗啦，日常羡慕星星。” 评论翻到这里，陶星纯的额头垂下来几根黑线。 不是狗！不是狗！ 算了，也没办法解释。 谁要程潜这句话说得又暧昧又模糊。 “你上热搜了。” 陶星纯提醒。 “哦。”他的语气很淡然，“这种事经常发生。” “嘿你还真的挺飘啊。” 听着就很嚣张。 “说的是事实。” 听着更嚣张了。 陶星纯转过头去，不理他，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吹着风，真的很惬意。 只不过，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嗯？” 是赵悦颜发来了一大串感叹号。 她本来打算过会儿再看的，估计就是因为程潜发微博的事跑过来和她八卦吧，自打她暑假给程潜打工，赵悦颜隔三差五就喜欢这样。 反正，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但她想了想，到底还是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小小地震惊了一把。 赵悦颜甩过来一个截图，“沈悠然点赞了。” ？ 五秒钟之后，又甩过来一个截图。 “要命，顾柳也点赞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激动之情，仿佛见证了历史。 这个场面，简直就是修罗场啊！！ “请问这俩是在battle吗？一个刚澄清过的绯闻女友，一个是被程潜亲口承认过的前女友，她们在对号入座？还是在互相攀比？现在到底是谁在程潜身边啊？” 她又问，“你又在哪儿啊？” 这一瞬间，陶星纯竟然很想回，“我现在就在程潜身边。” 但是！ 算了。 显得怪怪的。 陶星纯赶紧点开微博，果不其然. 三个人，接二连三地又上热搜了。 底下评论也都和赵悦颜有异曲同工之妙，吃瓜群众暗戳戳看好戏，程粉几乎快要发疯，两个女人同时炒作？ 而陶星纯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有点复杂。 按理说，沈悠然和程潜的事，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是她们这些路非明粉丝搞出来的，难不成还算侧面成全了她一次？给了她一大波热度？ 至于顾柳为什么要点赞程潜的微博，她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前女友. “在看什么？还在看我刚才发的微博。” 陶星纯突然被程叫了一下，她一愣，随即摇摇头。 “没有？表情那么严肃” 很严肃吗？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还好吧？她好像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呀。 “顾柳给你点赞了。” 陶星纯看着程潜，好半晌说出了这几个字。 一瞬间，气氛安静了，不，其实气氛本来就挺安静的，只不过这句话一出来，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彻彻底底，半点动静都没有了，连风，似乎都停了下来。 “她啊.” 程潜的瞳孔恍若丛林深处一口布满青苔的枯井，幽幽看不见底。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显得非常的意味深长。 她啊 到底是什么啊 “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 任何一次都没有，哪怕只是处于暧昧阶段。 陶星纯看着程潜的耳钉，整个人陷入了迷离，好似眼前的他都是月光下幻化而来的，很不真实。 鬼使神差，她冒出来了这一句。 程潜动了动睫毛，“你是说我谈过，所以对你来说不公平？” 昂。 不知道。 或许有一点。 陶星纯托腮，没有回答。 但其实，也没有特别觉得不公平，现在这个社会，谁还不谈个恋爱什么的了。 “只有顾柳一个。” 就算是只有一个，那也是谈过呢。 程潜坐在山头，微微弯着淡薄的背，脊梁骨透过那件白衬衣，露出清隽的线条，他低头，看着山下的光景，语气竟显得弱弱的，“是她追的我。” 好像一个没有什么底气的小朋友。 程潜又抬起眼眸，看着前方的月景，面庞姣美如月。 “你这是在甩锅？在都在一起过了，还管谁追谁啊？” “你很介意？” 陶星纯瞬间又收回了刚才那脱口而出的架势，“没，没有。” 于是，他很是无语地斜了她一眼，“我只是在说明一下客观事实而已不是你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吗？问了王凯瑟又问裴琳，结果什么都没有问到。” 陶星纯被噎住了，他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这都清楚。 还有啊.她居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感觉？好似她上蹿下跳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偏偏又特没本事，半点没有收获呢。 哼。 陶星纯扭过头，将手抱在胸前，不去看他，“那你接着说。” “好好听，再打断我就不说了。” “哦。” 女生不情不愿地瞥了瞥嘴。 其实吧，情况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倒也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那一会儿的程潜刚刚出道，十九岁，棱角和锋芒以肉眼可见，他长得好看，性子傲，家里又有背景，虽然适合当明星，却非常不适应娱乐圈。 他和王凯瑟签约以后，才知道当艺人的逼事那么多。 多到他分分钟想甩一笔钱解约，反正钱不钱的，他完全不在乎，程潜有的是钱。 真是靠了。 王凯瑟管不住他，也不服气，他心想着，自己怎么也是非常优秀一经纪人吧？怎么着也是一名校毕业的对吧？怎么着也比这个程潜多活了六年对吧？ 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哪怕这个小新人脾气差到令人发指，又非常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第155章 恋情 程潜不是挺有能耐吗？行，那王凯瑟就故意安排他去参加一个深夜访谈节目，消磨消磨他的锐气。 那个深夜访谈节目几乎是毫无关注度，收视率经年在电视台倒数。 程潜倒也不介意，他性格不怎么样，但是从来不会拜高踩低，也不会因为节目太糊就表示嫌弃。 他甚至还挺请愿的，比起要他去拍脑残电视剧，他宁愿在这类谈话类节目上“养养老” ，王凯瑟还真就不信他会有这么“佛”的时候。 结果他还真的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要他去，他就难得很听话地去了。 于是，程潜遇到了顾柳。 彼时顾柳也不过是才刚刚大学毕业，在娱乐圈打拼了不到一年的新人女主播而已，二十三岁，既是个女人，又是个女孩儿。 二十三岁啊，本来就是甜甜的年纪。 她漂亮，敬业，积极开朗，对所有的事情都抱有期待，哪怕是被塞到这么一个节目里，也认认真真地对待这份工作。 谈话节目的名字也有够老土，叫做“知心”，开办了十几年，有过辉煌鼎盛的时候，不过年代久远，由盛转衰，现在早就过气到只能沦为无人问津的夜间栏目，而且还是那种十八线电视台。 主持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尊称一声张老师，他在主持界有点地位，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才接下“知心”，算是半退休状态。 节目还有一个年轻的副主持，而顾柳就是那个副主持。 她刚入行，经验不足，换句话说，她在这个节目里面就纯属是个陪衬，背景板，偶尔镜头会cue到她，但她基本上说不了几句话，只是笑笑，带一下节目气氛。 节目差不多录制了一个小时。 顾柳结束工作，和工作人员道了一声“辛苦了”之后，正打算换下高跟鞋走人，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她表妹发过来的。 “姐，你这期节目是采访程潜吗？” “嗯，是，怎么？” “我想要你，帮我要个签名。” 表妹还发了个“恳求”的表情包。 顾柳：… 表妹十三岁，正是处在青春追星的年纪，程潜那一会儿的名气不大，不过长得是真好看，一出道就因为那张脸，很有讨论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探到他的行程的。 顾柳不好拒绝，碍于她工作的关系，反正要个签名应该也容易吧？她转身折返，不过程潜已经离开演播厅。 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结果因为高跟鞋的缘故，一个踉跄，直接往前跌了过去。 程潜似乎是听见了动静，转身，刚巧就看见一个女人，穿着很短的裙子，朝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还伴随着一声惊慌失色的“啊！” 他伸手，抵了她一下。 个子矮他太多，所以很巧地，低在了她的脑袋上，黄色的栗色卷发意外的冰凉而柔和，如瀑布一般，从指间散落。 顾柳的脸一红，站稳，为自己刚才的冒失而感到抱歉，和.丢人。 “不好意思。” “没事。” 程潜的语气很清冷，表情也很淡漠，压根就没打算多做停留的样子，说完便走了。 “请你等一等。” 顾柳也不知道当时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竟下意识地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细瘦坚硬。 于是，挺拔的脊背亦跟着一顿。 “我想，要个签名。” 顾柳说完这句话，顺便也想把自己挖个地洞给埋了。是怎么了？突然感觉一切都不受控制了一样。 这和她平时知性冷静的作风，完全不同。 顾柳半闭着眼，因为刚才的举动，甚至都不敢直视程潜。 程潜啊.就算刚才在节目里，两个人的互动都不多，他的身上总萦绕着一股难以接近的感觉，很淡漠，很疏离。 她有一种预感，如果一直盯着人家看，肯定会引来反感，于是她撩了撩发，别过了头。 程潜是长得真的很帅，容貌和身形比圈内任何一个男艺人都要优越很多倍。 只不过，就在一分钟以前，她到底干了什么啊？先是撞了人家，又很冲动地抓住人家的手。 好在，程潜好像什么责怪的意思。 “笔和纸呢？” 他问，而顾柳反应了三秒才明白，哦，这是要给她签名来着。 她东翻西找，结果只找到了一支还剩最后一点点墨的笔，至于纸.算了，压根连影子都没有。 顾柳的表情有点尴尬。 程潜看了她一眼，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没说话，沉默地摘下帽子，接过笔，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扣在了顾柳的头顶。 “拿好了，别掉，丢了我不给签第二次。” 白色的棒球帽上是黑色的字迹，黑白分明，很干净，还带着主人身上特有的烟草香。 顾柳站在原地，僵僵地看着程潜收笔，丢给她，然后走远。 而她的头顶上，是他的帽子呢。 他拿他自己的帽子当做白纸，给她签了一个名。 那一瞬间，顾柳好似真真正正地明白，什么才叫做“惊鸿一瞥“，以及”一眼万年” 得亏那个时候，程潜的年纪小，还不出名，所以她也算得上是占得先机。 顾柳的个性温柔细腻，而他从前遇到过一些事情，个性又是那种敏感阴冷古怪的小孩儿，不爱说话，脾气也燥，这俩人，倒也互补。 程潜并不反感她，反而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陪着挺好，于是，在顾柳和他袒露心意以后，他考虑了几天，就答应了。 当时他说的是，“那就试试吧。” 试试吧，任何事情，总要有所尝试的，不是吗？也总有的人，是要打开心扉的，他不可能将自己封闭一辈子。 顾柳很高兴，于是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说实话，感情还可以，他们甚至都没有吵过架，平平淡淡的，甚至平淡得不似情侣，更像是懂得彼此的知己。 但那段感情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久，以顾柳主动提出分手而告终。 理由是，“我感觉你没有那么爱我，阿潜，你还年轻，而我比你大了五岁，我的青春耗不起。” 另外一个是，“你贸然将我们的恋情公开，其实对我们的发展都不利，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下会比较好。” 他听罢，沉默，良久，他沉沉缓缓地开口，“我以为，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程潜真的是这么想的。 做任何事情，他从来都不喜欢偷偷摸摸。 比如说谈恋爱，又没有犯法，对于他而言，一定是正大光明，而不是不可见人的。 他和顾柳约会吃饭，也都是在一些很磊落的场所，从来不遮遮掩掩。 比之以后被狗仔拍到，他再出面做一些虚假的澄清，程潜觉得，承认自己有女朋友，承认她的存在，那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可显然，他好像错了。 顾柳听到他那样说，只是摇了摇头，失笑，“程潜，是你太年轻。” 年轻到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 他们大概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分开吧。 程潜也不是死缠烂打，非她顾柳不可，如果是，那他就不会叫程潜。 她提分手，说了很多语重心长的话，而他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这段感情，就结束了，两个人，也算是好聚好散。 “就…。只是这样？” 风吹起程潜的头发，愈发显得整个人都非常松散，他淡淡开口，“你以为？” 陶星纯继续托腮，表情看不出来是失望呢，还是暗暗高兴？ 失望的事两个人的感情故事不够劲爆？ 高兴的是…其实他俩也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缠绵悱恻用情至深的地方。 程潜挑眉，“不然还想怎么样？” “我以为你们当时爱得轰轰烈烈至死方休，恨不能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恨不能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我很纯洁的。” 他竟不要脸地脱口而出。 纯洁陶星纯的额头垂下几根黑线，她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那还真是，没有看出来。 而且，她什么时候有暗示某方面的事，请他不要再自己给自己加戏了！ “你还叫纯洁？” “没牵手没拥抱没接吻没有上过——” 陶星纯知道这位爷又要说什么语出惊人的话，赶紧红着脸打断，“停！” 他笑，风吹开了他的笑意，极为漂亮，“反正，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的很纯洁的啊。 这下，她倒也真有点震惊，“你唬谁呢？差不多也谈了大半年了吧，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常的男人哎，哪怕那个时候只要十九岁，也是个发育成熟且思想成熟的成年男性，更何况十七八岁，会非常那个什么吧，不然哪里来的小狼狗说法。 程潜一定是在骗她，当她傻子？ 就算她对男性了解不多，可最最基本的还是清楚的好不好？ “我没有骗你。” “真的没有。” “我和她谈恋爱，怎么舒服怎么来，我觉得她陪我打游戏看电影吃饭就挺舒服，偶尔和我说说话也挺舒服，其他的，没想过。” 陶星纯：难怪被顾柳甩哦这也一个无聊的死直男。 “哦，如果你说，最舒服的一方面其实是在床上…。那也没有，因为我…。” 他又开始邪邪地笑着，特不正经。 第156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她只能再次急吼吼地打断，“你闭嘴不许往下说了。” “哦。。” 程潜装模作样比了个“行行行我闭麦”的手势，丫就是故意的。 不过，字里行间，好像还真没有骗她的意思。 这下她转了转黑黑圆圆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仿佛揉进了碎碎的星星。 陶星纯想了想，然后凑近，笑嘻嘻道，“诶，那你是不是哪方面有点毛病？” 程潜的俊脸瞬间一垮，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你不许我说，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倒是乱七八糟，陶星纯，这叫双标你知道吗？” 呃…这话确实也有道理。 但是！她问问怎么了？又不耍流氓，再说了，这还不是他带的头。 哼。 “切，我看是我说中了，所以你气急败坏了额。” 程潜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看，不过也就不大好看了那么几秒，便恢复成那副带着邪气，又吊儿郎当的慵懒模样，“行或者不行，我光说也证明不了什么，要不，你试试？” 得，陶星纯又输一回。 她到底还是比他要点脸，拿起手边几块儿石头，很不客气，很不留情面地往程潜身上砸过去。 要他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开黄腔耍流氓！ “你下手轻一点。” 程潜也确实被砸中了几个，“嘶”的一声，小脸儿紧巴巴。 他的皮肤也很嫩的ok？ “砸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陶星纯一听，脸更红了，“你能不能有点正形，每次认真问你，你都耍我。” “我没耍你，和顾柳之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没有要拥抱牵手亲吻的欲望，更别提上——” 陶星纯每次听到他那个“上”字，就会觉得分外头大，他这个人，能不能有点遮拦，什么都敢往外蹦。 “停！打住！” 于是她只能再次跳出来打断。 刚才被砸得还不够痛是吧？横竖她手里还有几块呢，陶星纯扬起胳膊，作势要再扔。 于是程潜也只能迫于“武装暴力”，惊艳闭嘴了。 呃，也不是闭嘴，而是正经了那么一丢丢。 “总之，我和顾柳之间，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真是奇了个怪，“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她？” 程潜迟疑了一会儿，“是不是喜欢，我到现在也不清楚，” 他看着天空，语气如砂纸一样，簌簌，簌簌，挺轻柔。 “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不清楚呢？ 成为男女朋友的前提，那一定是喜欢呀。 陶星纯的脑门儿上冒出一个明晃晃的问号。 程潜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啊” 理由其实很简单啊 “因为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就会明白，当你真正对谁有感觉的时候，心里不会不清楚的。” 这一点，程潜现在确定了。 他对顾柳，可能如她所说的那样，确实不够爱。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呢？不仅不会不知道，而且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是类本能最原始的冲动的。 拥抱牵手亲吻？每一样来十遍那都不够格，太小儿科。 就比如现在，陶星纯不知道，程潜越看她，就越像一只软绵绵的兔子，很想把她打晕了扛回酒店，之后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很少儿不宜的那种。 当然，这话程潜可不敢和陶星纯说，一说，就显得他像是在调戏一个花季少女，而且说不定陶星纯气急败坏，不拿石头砸他了，而是会把他从假山石上推下去。 横竖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她想谋杀他已久。 陶星纯一听他这话，又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去了。 她知道，程潜是在说她。 “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就会明白，当你真正对谁有感觉的时候，心里不会不清楚的。” 脑子里来来回回地回环往复着这些字句。 呼呼呼，脸红红的。 咚咚咚，心脏也一直在跟着跳个不停。 风好大，好喧嚣啊～～～～ 他就是清清楚楚地和她表达过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他喜欢她。 如果再气得跳出来反驳，就显得很矫情，也很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她只能装作没听见。 “哎，不对。”陶星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拧过头，“那你们的感情不深，分得也干脆，怎么顾柳还给你点赞？” 难道她很豁达，看开了？ 不是吧，作为前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消失不见吧，并且也把前任当做死人，两个人互不干扰。更何况程潜现在那么红，她点赞的意图怎么想，怎么都会觉得很奇怪，至少对她老说，不是好事啊。 程潜的粉丝本就很不喜欢顾柳了，总觉得她的团队暗箱营销，给程潜塑造一个得不到的“白月光”形象，三不五时捆绑一下，特别烦。 “顾柳是不是，还喜欢着你？” 作为女生，虽然陶星纯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隐约也能猜到，甚至，还有点理解？ 毕竟程潜各方面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而她所拥有过的，还是当初那个最年少青涩的他。 意难平，也是很正常的吧？ “…你答应我不生气，我就告诉你。” 程潜居然颔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腿间的小碎石，语气莫名还虚虚的。 还真和…小媳妇一个样啊喂！怕她生气？可是，陶星纯没有逼他做小媳妇啊！ “我我我干什么要生气？”她又开始别扭了，表现得非常之不在意，“这这这反正是你的事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爱说不说吼！ 程潜这下也不扣小石头了，而是不大高兴地看着她，“我发现你还是生气会比较有趣。” “你到底说不说？顾柳是不是想和你复合？” “…嗯。” 他既不摇头，也没点头，含含糊糊地吐出一个单音节，陶星纯没听清楚。 “什么嘛？” “.” 程潜的表情严肃了那么一秒，每次只要他沉默，或者神色凝重，空气好像也会因为他的气场变得胶着起来，会要人反省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过陶星纯不反省，反正她在他面前，成天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他小气得很呢。 程潜这下，低沉地开了口，“她确实找我复合过。” 这句话说得很清晰。 “诶”陶星纯觉得自己猜的还挺准，“我就说，我就知道，她肯定还喜欢你。” 他瞥了她一眼，那张小脸蛋上竟然看出了“得意洋洋”四个字，他无奈，“不过我拒绝了。” 不然他可不会在这里，和陶星纯看月亮。 “为什么会拒绝啊.” 呃，陶星纯也自知这句话问得非常多余，不过她心想，都问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句，还不如趁程潜现在有点耐性，多套点八卦出来。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要深思熟虑一下吧？这么多岁数又不是白长的，十九岁那会儿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现在不一样了。” 一段恋情的基础，不是一时悸动，而是细水流长啊.当初只不过是因为觉得顾柳还不错，所以才成为她的男朋友，可到了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段感情很不值得，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十九岁的大男孩，那个时候的想法就是那么奇怪啊能要他觉得不反感的人不多，于是他便理解成了应该还算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反感他的，可不反感，却不代表就是真正的喜欢。 “那你又是，怎么拒绝她的呢？” 程潜认真回想了一下，“她说，她过得不大好，想要我回到她的身边，就像几年前那样，她告诉我，那是她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嘤，好像还挺感动的。 如果她是程潜，有一个漂亮柔弱又楚楚可怜的女人，对她说这样一番话，她说不定还真的会动摇了。 可她到底不是程潜，程潜只能是他一个人。 “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我，甚至都不能算作她的朋友，更不可能会以恋人的身份和她藕断丝连。” 不是程潜冷漠，是他和顾柳，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在一起的时候，全心全意，分开以后，彻底忘记。 “我和她分手那么多年，只见过那一次，就是你——” 陶星纯打断，“哦就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你家的时候。” 程潜没话说了。 嗯，就是那一次。 “那既然如此，你也表面态度了，顾柳怎么还会在这个节骨眼给你点赞。” 这样子做，岂不是太放下自己的身段了吗？再怎么着，她也是个漂亮的女人啊，美女大多都是高傲的，因为她们从来不会缺少追求者。 “不知道。”程潜对此倒也无所谓，反而挑眉，“你要不索性再问问，沈悠然为什么要给我点赞？” 呃。 原来他也知道这件事。 随便发几张没有任何ps的照片就是一个热搜，瞬间又要几家的粉丝都撕成一片炙热战场了，果然是腥风血雨体质。 陶星纯问，“那你说说，为什么？” 这下，他笑得很是飞扬，“因为我长得好看啊.沈悠然被我的魅力和容貌所折服了呗。” 陶星纯扯了扯嘴角：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答案，所以我为什么要接他的茬儿？ 第157章 可爱得想要人戳一下 当然，他也绝对不是喜欢丑八怪，看脸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说得通的，包括程潜。 前女友顾柳也是圈内很有名的美女主持人，能和他谈恋爱的绝对差不到哪里去。长得漂亮的绝对比长得不好看，要入他眼得多得多得多。 只不过，美女们美是美，却又没有吸引他的特点，所以程潜才会觉得无感。 当年的顾柳，也是在那么一瞬间，要他觉得好像哪里和寻常不大对劲，才会和她在一起的。 这就是程潜的奇怪之处。 有些别人压根就不会get到，甚至觉得莫名其妙的点，却会戳中他。 比如，陶星纯的外表给人一种特别干净的感觉，那种很难得的干净，不仅仅是由于皮肤白，无瑕疵的原因。而是由内而外的，那张脸，好像是从小乖乖喝了很多牛奶才出落成如今这样，醇醇的，甜甜的。 而这是再艳丽再精致的五官都缺少的东西，哪怕是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浓墨重彩如油画，又似花开富贵的牡丹花，也少了这么一种感觉——干净得就好像一个软软的白面团子，摸上去，还冰冰凉凉。 陶星纯都不清楚，这对程潜来说，到底有多蠢蠢欲动。 更要命的是，她的脸颊还有一个酒窝，用力抿嘴的时候才会出现。尤其是在思考、生气、不耐烦，或者吸吸鼻子的时候，她就喜欢无意识地，习惯性地抿抿唇，然后便不自知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凹陷。 很可爱，要人想戳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那个小酒窝，程潜的心情好像就会变得很好。 所以他总是惹她生气，有时候还挺好玩儿的 程潜又不是什么圣人，当然会有偏爱的类型，他是会留意这样子的女孩儿的，不过，按照他的个性，除了多看几眼，倒也不会放下身段主动去追。 直到他发现，陶星纯就是父母口中那个朋友家的女儿，他的相亲对象，又是从前划伤过他一次，帮过他一次的女生。 再加上，这个女生似乎早就把他忘干净了，一心一意去喜欢他不怎么喜欢的路非明。 这才要程潜内心深处的占有欲，以及那种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轻狂感，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虽然没有追过谁，但也不会相信自己追不到，毕竟他身形相貌无不优越，演技奖项样样都有，家里也不缺钱。 可结果呢？ 结果陶星纯他妈地对他说不。 对程潜说不啊！ 还是特别认真的那种。 他都不知道是应该用挫败感来形容一下自己呢，还是回去照照镜子，是不是太胸有成竹了些？ “我还是觉得很不可置信。” 陶星纯思忖着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程潜试图伸出来的手。 程潜蹙了蹙眉，“我说得哪一句像假话？” 其实仔细听听，好像也没有像假话，但就是，不可置信。 陶星纯还是摇了摇头，试图要自己清醒一点儿，“你是大明星，我是普通人，差距很大。” 第158章 送你一个男朋友 “走吧。”程潜起身，对她伸出了手，“很晚了，回去睡觉，你这么矮，不早点睡觉，小心不仅长不高，还会缩水.” 陶星纯扯了扯嘴角，“你也知道很晚了啊，还非要我出来看星星，现在看完了你要回去了，顺便还讽刺一嘴儿我长得矮。” 程潜就这一点挺讨嫌的，长得再帅也讨嫌。 不过他却笑了笑，风吹开了他的衣角，簌簌刮过他的领子，半点都觉得无所谓。 “需不需要我牵着你下去？” 大晚上的，很黑，稍微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一脚踩空，虽然假山不高，但是摔下去估计也够呛。 陶星纯想了想，刚才她爬上来都差点摔了，本来就没有什么登山天赋和野外冒险天赋，还是不逞能了，这不就是在为难自己吗？ 她被程潜一把从大石头上拉了起来。 他的手心意外地有点凉，平时，他身上的温度总是要比她高一些的。 “看好脚下，小心一点。” 程潜提醒。 “知道了。” 陶星纯心想，她脑子也不傻，结果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不到一分钟，她就打了个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力。 她脑子一白，下意识地就抓住了程潜的腰准确的说，其实她只是想扯他的衣服的，只不过一用劲儿，就不仅扯到了衣服，还还摸到了什么？ 瘦瘦的，硬硬的，大概是腰间的腹肌？ 然后她的脸也一并跟着红红的。 “月黑风高，吃我豆腐。”程潜好像对这种行为还蛮不齿，“你挺会找时机的啊.” 陶星纯立马就把手给松开了，这个动作简单明了地表达了她并没有吃他豆腐的意思。 请他不要再胡说八道and自作多情了。 她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夜色深浓，他到底有没有看见。 “接着吃啊，我又不介意。” 结果程潜又很欠地甩出这样一句话。 陶星纯推了他一把，又在他背后晃了晃，恶狠狠道，“降龙十八掌吃不吃？” 他“嘶”了一声，漂亮的小脸儿皱皱巴巴，“疼啊…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打人…” 切，装模作样。 陶星纯在内心不屑，其实她的力道一点都不大，而且他也没有那么身娇肉贵。 “对了。” “干嘛。” “不是说要辞职，怎么又不走了。” 程潜一边牵着她，一边往山下走，口吻懒洋洋。 这话听得她很想反驳一下。 “你要弄清楚，是你小心眼儿要我辞职，我本来再不想干也知道做事要有始有终这个道理。” 当然，陶星纯也不想承认自己对程潜有点内疚。 他拍戏确实挺辛苦的，腰上还受了伤，给自己放假也是不想要她看了害怕，结果呢，她倒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大摇大摆给爱豆应援，还把程潜和沈悠然送上了热搜。 “我小心眼儿？”他听罢，语气总算抬高了那么一点儿，“你偷偷摸摸给路非明应援还不准我生气了？” 陶星纯： “你是不是又想拿学分来压我了？是，我是替你打工来着，可该干的活儿我也干了啊，连挑菜那种杂货我都没有说过什么，可后来你放我假了，那就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想干什么都可以。” “再剥削人民劳动力的血汗工厂也知道给工人喘口气了啊你凭什么不要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程潜果然又不高兴了，“现在不谈上下级关系，陶星纯，不如你先和我谈谈男女感情，你见过谁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上赶着贴别人？你见过谁还大大方方地心里觉得很爽？” “所以你没看出来吗，我、很、不、爽。” 一字一顿。 陶星纯也别扭了，哦，如果在他表白以前，他生气还能理解成莫名其妙。 可是，程潜说，他喜欢她。 那么，哪怕他再小心眼儿，好像都有了答案。 “.你考虑清楚了没？” “考虑什么？” “送你一个男朋友，到底要还是不要？” “你把路非明送给我，我要。” “那你别做梦，只有一个程潜，爱要不要。” 这话一说出来，他似乎也觉得把自己的身价说得太低了，什么爱要不要的 只不过程潜还未来得及改口，陶星纯就很果断地跟了俩字，“不要。” 他的脚下一顿。 “你确定？” 刚刚好，从假山顶，走到了假山底，而风也缓缓地趋向于静止。 他转身，逆风，望着她，月光就这么默然地勾勒出他的轮廓，简单，干净。 “程潜，我是认真的。”陶星纯的眼睛看向他的眼底，郑重其事，“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追求，我就想着能顺顺利利念完大学拿个毕业证书，然后再追追星，这样我就很知足了，别的也没有那么想要。” “谈恋爱不在我的计划范围之内。。尤其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和你。” 不是说恋爱对她来说不可能，只是，如果对方是程潜，那太可不思议了。 就算他喜欢她有因有果，态度也清清楚楚，可是在所谓的相亲此之前，她真的没有想过会和程潜有联系，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她就只是把他当做路非明的死对头，每天尽心尽责辱骂的对象，虽然会常常因为他气得要命，气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就铆足了劲儿和他的粉丝battle，一心一意维护自家爱豆路非明。 但是，那多正常啊 哪个追星的女孩子没有讨厌的艺人？又有谁没有在网上当键盘侠？ 可没有谁，会和他们在一起吧？ 不说讨不讨厌了，光说他们的身份，那些光环耀眼的明星，就注定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程潜的声音很平静，他问的问题甚至都不像是问题，仿佛是一个简单直白又不可拒绝的指令，“给我个理由。” “我长得不好看。” “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倒是脱口而出。 这下陶星纯愣了。 “你喜欢我这种？” 程潜没回答，但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白皙的肌肤甚至浮上了两层粉霜好似纯情的小少年被戳破了什么害羞的小心思，或者是被女孩子窥探到了什么小秘密。 沉默了几秒，他咳嗽了几声，然后低头，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你不丑。” 陶星纯斜斜地盯着他看。 …。。 “行我承认我审美很差。”程潜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在她的脸上比划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白白的软软的脸上有酒窝的比较容易有好感，就比如，你这样的。” 第159章 大结局 “所以，我喜欢你，有问题？” 她呆愣愣地看向程潜，居然忘记了反驳。 审美差？ 对啊！她难得表示认同，以他这种级别的人，喜欢她这样的小虾米，可不就是审美差吗？ 程潜为什么会喜欢她啊 百思不得其解。 陶星纯的五官很端正，没有什么大缺陷，这种长相，说得好听点叫清秀，说的不好听的，唔，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听的词汇。 总之，比普通要高一个层次，但离美女又有距离。 她确实没有多漂亮，不过有个很难得的好处就是，眼睛鼻子嘴巴组合在一起，却意外得很顺眼，不大不小，不偏不倚，格外舒适，画风和谐。 这样的容貌，挑不出什么错出来，顶多只是不归于靓眼那一类罢了。 如果不追星，陶星纯专注于打扮打扮自己的话，应该算得上挺好看。 偏偏，程潜还挺吃这一套的，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对大美女往往无感，自己本身就足够优越了，除非能比他还要优越，不然还真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程潜听完，却不以为然，而且还很有理有据地说道，“你姓陶，我姓程，我们两家算世交，可以填补这个差距。” 她沉默。 也对吧，或许是因为这点，她才比寻常人更有机会和他接触。 “就算我们两家认识，我们的父母也有这个打算，可是，我和你在一起，要受到的关注和压力肯定.肯定很大，我不想这样，我说过了，我就想安安稳稳读书毕业追星。” “如果你是，你是普通人，那我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 可他不是啊。 那容貌和气质，就注定不可能是了。 “路非明对你来说，也和我一样？很遥不可及？” 陶星纯思考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有错。” “可你却孜孜不倦地喜欢着他。” “追星和谈恋爱又不一样，完全就是，两码事。喜欢的明星和喜欢的男孩子，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啊.” “我和路非明也不一样，既然这样，你可以把他当做你喜欢的明星对待，把我当做你男朋友对待。” 陶星纯语塞。 程潜这句话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开始无言以对了。 “不要。”她还是很果断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在娱乐圈里见多识广的，喜欢我这种肯定也就是图个新鲜感，就算是飞飞给我告白我都不敢答应.” 全部都是陶星纯的实话。 大明星和普通女孩子之间，有一层很厚很厚的壁啊，她虽然不怎么待见程潜，但也有自知之明吧。 “明星也是人也会去喜欢一个人，也会想和普通情侣一样谈谈恋爱看看电影，你一棒子所有混娱乐圈的都打死了，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陶星纯： 为什么程潜说的话总是会要她动摇？ 而且他看上去很真诚，可怜巴巴的和条受委屈的小狗狗一样。 要不然.要不然试一试吧？ 陶星纯一个心软，竟没意识地张开嘴，“那那我答应你吧。” 程潜的眼睛乍然变亮，分明是黝黑的，却在璀璨的星空下明媚皎洁。 “不许反悔，不许退货。” 她的脸稍红。 哦。 不反悔，不退货。 “你要我亲一下？女朋友？” “啊我不！” “就一下！” “不！” “诶诶诶诶你怎么耍赖。” “我就耍赖啊.有本事你也耍回来。” “程潜！” 在这浩瀚的星空下，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 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非常非常，从始至终，从一而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