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沉婚》 第1章 离婚 第1章 离婚 沈若初和景焱第一次离婚那天,正好赶上降温。 小北风儿一吹,那叫一个透心儿凉。 两人一前一后从民政局里出来。她边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儿,边低头翻看着手里的小红本本。 原来离婚证儿不是绿的,也是红的。 红的还挺喜庆的。就是……他妈的有点儿刺眼。 她暗吸了口气,回头看向身后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时,已经是笑眯眯地,“拜拜了景大董事长,祝你单身愉快!”说完加快了脚步,似乎有点泄愤的意味。 结果两寸小高跟儿绊上台阶,脚下一滑直接跐溜了下去。 胳膊上突然多出一道力量将她扯了回来。 沈若初险险地稳住身体,避免滚楼梯的厄运。提到嗓子眼儿的那颗心忽悠一下落回了原位。 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 她再次回头看他的同时,身后的男人也收回了手。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冲她点点头:“我走了,你保重。”然后便快步走下了台阶。 黑色的凯迪拉克扬长而去,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又是一阵凉风吹来,她望着街角上随风翻动的落叶,终于忍不住满脸是泪。 沈若初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盛夏。 她翘掉下午两节课跑去事务所本来是为了找沈行之去郊外骑马,不想却赶上了一场倾盆大雨。十几米远的距离,从公交车站跑到台阶下已经被拍成了落汤鸡。 她像是脚底安了弹簧,一步三级地往上蹿。凉鞋踩在雨中的大理石台阶上突然打滑,她整个人都往后仰了去。 惊叫淹没在雨声里,沈若初以为自己铁定不死也要摔残了,她甚至给自己安排好了着地的姿势。然而下一秒,一双有力的臂膀却牢牢地将她接住。 沈若初用了十几秒才从惊吓中回神。 她站直了身体,回头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那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司机在他身后帮他举着伞。他的衣袖和前襟因为救她已经被雨淋透,却不带一丝狼狈。 他的唇很薄,神情微冷,墨黑的眸色总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沈若初忽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下。接着,她清楚的听见脑海里想起了一个声音:嘿,沈若初,就是他了! 她一口气对他说了三声“谢谢”,又厚着脸皮以感谢的名义,问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可他却只是说了声“不用”,便一脸淡漠地和她擦身而过。 后来,沈若初还是在她哥哥那里知道了这个人叫景焱,华景集团的创始人,也是她老爹的客户。真真正正的豪门总裁。 再后来,她在b城当月金融周刊的封面上见到了他。那本期刊到现在还被她珍藏着,男人英俊的照片旁,标着她娟秀的小字……男神。 那时候不知多少人说她嫁入豪门,一跃成了少奶奶。可她却是真真正正爱他的。 只是事到如今,这份只她一个人刻骨铭心的感情,未免太过讽刺。 其实她当初真的是写错了字标错了地方,她不应该在他的照片上写男神,应该在自己脑袋顶上写“犯贱”才对! 沈行之匆匆忙忙赶到民政局时,沈若初已经蹲那儿嚎了有整整半个小时了。 看着她瑟瑟发抖的小肩膀儿,妹控的心疼指数秒秒钟就爆棚了。 车门一甩,他像是一阵风一样到了她近前。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慢慢地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顶。 拍到第五下,沈若初终于炸毛儿了。 把他的手往边上一扒拉,抬头冲他叫唤:“你拍狗呐!” 沈行之赶紧收回手做投降状,“没有,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么!”说着顿了顿,忽然咬牙切齿地:“景焱那王八蛋呢?!” “走了。” 他沉默两秒,忽然一声叹息:“你们两个……真离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泛滥了。不只离婚,还是净身出户那种。 “唉……你别哭了!”沈行之顿时手忙脚乱,“景焱那二百五就是一混蛋,现在正好,哥给你找更好的……” 口干舌燥地哄了足足五分钟,最后总算是让她重新平静下来,把人弄进了车里。 …… 沈若初打小儿口味就重,喜欢吃辣的。 心情大起大落时尤其的重! 步行街旁边有家川菜馆儿,沈行之很有先见之明地在那儿提前定了位置。 兄妹两个是那里的常客了。进了包厢,沈若初也不看菜单,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桌子。等菜一上来,闷头就开始扫荡。 其实她被辣的脑袋发疼。可那种满嘴麻木满头大汗的感觉实在是痛快淋漓,让她心里的郁闷纾解了不少。 可吃着吃着,那股痛快劲儿忽然就变成了委屈…… 其实这种程度的辣,以前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景焱从来不吃辣,久而久之为了配合他的饮食习惯,她的口味也跟着淡了许多。 他不吃辣,甚至连味道都闻不得,家里任何一道菜里就从来没出现过辣椒。 她知道他喜欢古典音乐,就买了一堆的唱片和曲谱,还请了个钢琴老师,只为了能和他找到一点共同语言。可天知道她一个五音不全去熏陶这些,到底有多么痛苦! 她还知道他睡前要喝杯特制的糯米茶,剃须水必须用薄荷味儿的,洗澡水要接近37度…… 可他呢?!他可曾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过? 哪怕只那么一件! 两年的付出她换来了什么?!竟然就只有一句:原来你是这种女人! 以前她怎么就这么贱呢?! 委屈过后,沈若初又癫狂了。 把筷子往眼前一摔,“叮当”一声响,给对面的沈行之吓了一跳:“我去,你抽什么疯!” 沈若初把眼睛一瞪咬牙切齿,“我抽的不是疯!我抽的是景焱那王八蛋!”说着抓起筷子,又狠狠往面前的碗上抽了几下。 沈行之看着她阴狠的表情,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沈若初发泄完外面已经彻底天黑。 沈行之叫来服务员。刚结了账,狐朋狗友就来了电话叫他去鬼混……7点半,盛世夜宴! 他看向对面的人,满眼询问:“去么?” “去!”沈若初拎包儿起身,动作豪迈,“当然去!” 第2章 你怎么在这里 第2章 你怎么在这里 从川菜馆到盛世10左右分钟的路程。 沈行之娴熟地倒进停车位。踩下刹车的时候,旁边的人忽然抬手攥住他衣袖,幽幽开口:“哥……” “怎么了?” “我离婚的事儿……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要是传到沈夫人耳朵里,我第一个拿你当垫背。” “放心,我嘴没那么大!”他也怕沈夫人迁怒啊!沈行之沉默了两秒,忽然叹气,“初初,要是景焱先把消息公布出去怎么办?” “他不会!”沈若初语气万分笃定,说完便径自推门下了车。 包厢在二楼。 隔着门隐约听见里面已经吆五喝六地好不热闹。 当沈若初推开门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里面瞬间就寂静无声了。 紧接着不知道谁“啊——”地惊叫了一声,“若初!这不是若初妹妹么!” 随即,整个包厢都跟着沸腾起来。 她领导视察一般和众人挥挥手,把风衣和背包扔给身后的沈行之,直接凑进人最多的地方。酒杯一端,骰子一摇,回家一样娴熟自如。 沈若初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接触沈行之这帮狐朋狗友,是她17岁那年夏天。彼时小姑娘刚刚高考结束,已经被残酷的11年教育折磨成了一个典型的愤青儿。 对于众人此等腐败的行径,她直接作出八个字的评价……纸醉金迷、不思进取!然后下一秒,她就忽然傻笑着流了一地口水,“嘿嘿嘿……我喜欢!” 于是兄妹两个人一起开始了堕落的生活。 所以她当年也算是夜店一枝花的,虽然只是给逗比哥哥做陪衬。 后来,只因为景焱说,女孩子不该来这种地方。他还说,我不喜欢女人喝酒。 从此以后,她的夜晚便和沈行之分道扬镳,甚至滴酒不沾。 尽管那些话,他并不是对她说的,可她却奉为圣旨。 她知道景焱不喜欢她。但那又怎么样,她可以努力变成他喜欢的那种女人。 只是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不是变成最好的自己才会遇见那个对的他。更不是她改变了,就会成为景焱心上那个人。 不爱,就是不爱! 好在她这么多年犯贱之后,终于迷途知返,也还不算太迟。 …… 相较于沈若初,景焱离婚后的第一个夜晚过得很平静。 公司项目上新,他下午4点半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从民政局离开便匆匆赶回公司。会后和几个高层主管一起吃了晚餐,又去办公室加班批示了几份文件。 回到家正好是晚上7点整。 别墅客厅的灯光很亮。可某一瞬间,却让他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景焱在沙发旁环视了一圈儿,忽然反应过来……哦,沈若初不在了。所以今天没有人会在他进门时跑过来围着他团团乱转,然后吵吵闹闹的和他讲她又发现了哪些新鲜事儿。 阿姨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 见他杵在那儿急忙走了过去,“先生回来啦?饭菜都凉了,我去给您热热。” “不用。”景焱淡淡地出声,“我吃过了。” “那需要给您准备咖啡么?” “不用,你去休息吧。”说完,他重新拾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转身出了门。 祁炀到a市已经一个星期了,可他这段时间一直挺忙的。忙着公司的项目,忙着应付闹离婚的沈若初,所以只匆忙通了一次电话。 正好,今天晚上他们兄弟两个可以聚一聚。 酒桌上的把戏就那么几样儿,沈若初当年就已经玩儿腻了。 她和那群人闹了一会儿觉着没意思,抬眼在包厢里环顾一周却没找到沈行之人影。于是把骰子一扔,说了声“不玩儿了”,起身离开。 她在包厢最里面的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风衣和皮包,拿出手机给沈行之连播了两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索性也找他了,直接编辑一条短信,“没劲,我先回去了”,发送出去穿衣服走人。 沈爹算是豪放派家长的典型代表。 所以放养教育加上基因遗传,沈若初的酒量很不错。不错到一个人能放倒两个年轻劳动力。 可她今天大约是心里有事的缘故。 酒入愁肠,才半瓶红的,就已经微醺。等出了门冷风一吹,酒力被催发,竟然开始上头。 沈若初站在盛世夜宴的门口,望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有些恍惚了一阵。直到帅气的服务生礼貌地上前,提醒她挡了其他客人的路,才低声说了句“抱歉”,举步走下台阶。 暮秋时节的b城,夜晚依旧很繁华。 她走出一段距离后,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关上车门时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想也没想直接报了地址,“菖蒲路12号,欣晨花园。师傅,到了叫我。”说完头一歪,靠在椅背上迷糊去了。 欣晨花园是b城最高档的住宅区,没有之一! 那地方其实是一大片封闭公园式的别墅群。里面喷泉绿树,长廊会所,真正土豪聚集的地方。 市区内40多分钟的路程不算短,可对于酒劲儿上来的沈若初来说,也就是一迷糊的事儿。 那里凡外来车辆都是要严格登记的,司机嫌麻烦就把车停在了大门外面。 沈若初虽然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却没睡死,车子停下时她就睁开了眼睛。掏出两张正好的票子递给司机,推门下了车。 可等她抬眼,看见灯光映照下那气派的巴洛克风格的门楼时,便傻在了当场。 不对,这里不是她家! 标准的说,从今天下午她和景焱离婚之后开始,就不是她家了。 她瞬间醒了酒。 转身想要重新坐回出租车里,却发现那司机溜得忒快。宽敞的马路上,她只看见那辆车的尾灯闪了闪,随即消失不见。 我操!这是玩儿死她的节奏啊! 这里虽然远算不上郊区,可当初景焱把婚房选在这里,就是看好了人少够清静。 可不清静么。一共就一趟公交车,早7点到晚8点,这会儿早就下班了。 而且这里的人出行都是以车代步,她最近也得走至少30分钟才能拦到出租车。现在又是快半夜了,搞不好得一直走回市区也说不定! 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叫沈行之过来救急。她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逗比哥哥的号码。然后……您拨打号码暂时无法接听您的电话…… 这真是天要她走回去的节奏啊! 沈若初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结果刚刚闭上嘴,一阵强光直接打在了她身上。 她反射性地眯起眼,然后引擎声在耳边响起。等她重新睁开眼时,棱角分明的黑车已经停在了身旁。 车窗摇下,是景焱那张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脸。 对视中,他浓黑的眉微微一蹙,随即舒展:“你怎么在这里?!” 第3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3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怎么在这里?!” 景焱这话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时间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家,这里比较偏你一个女人多不安全。 只是他这个人做事简明扼要成了习惯,有时候生活中某些事情的表达方式也变得太过概括。 若是换做从前,沈若初一定会自动将他的话转换成关心。甚至哪怕是景焱对她不耐烦或者疾言厉色,她都能回路强大地将其脑补成打是亲骂是爱。 可人这种动物就是这样,一旦心里存了芥蒂,就是关心也变成了恶意。所以景焱这句话,在沈若初耳朵里便解读成了他不愿意见到她的厌烦和不屑。 于是她心里更加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懊悔当初自己怎么那么厚脸皮的死缠烂打,让人家现在把她当小强看待。更恨自己没出息,迷迷糊糊地竟然还把根本不属于她的地方当成家! 她吸了口气,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理由:“我落了点东西在这里,回来取。” “你可以明天过来的。”景焱皱眉往旁边示意了一下,“上车!” “不用了,谢谢!”沈若初客气地一笑,转身走向了小区的电动门。 白天太匆忙,钥匙和磁卡都没来得及还给他。 沈若初刷开侧门刚走进去没几步,身后一阵强光就打了过来。随后景焱就在她身旁一米远的路上缓缓驶过。 她咬了咬牙,又愤愤地往地上跺了下,才继续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走去。 欣晨花园占地广阔,别墅位置又略微靠里面。从大门徒步过去起码要20来分钟。 沈若初踩着高跟靴子走到地方的时候,景焱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正在打电话。 路灯将地上的影子拉的老长,昏暗的光线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显得更加颀长。 他是侧对着她的,冷硬的面部线条似乎带了些柔和的调子。间或有几个应答的音节在寂静的夜幕中划过,传进她耳中,也是她从未听过的轻柔。 沈若初顿住脚步,只觉着心头蓦地一痛。 痛的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能让景焱用这样的语气,露出这样表情的。她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当年她义无反顾倒追景焱的时候,沈行之几乎每天耳提命面地念叨:b城英俊多金人品良好,符合言情男主形象的青年才俊一大票,赶紧放弃眼前这个回头是岸。 她不听。 然后终于有一天,她为他穿上婚纱,如愿以偿。 沈若初想起婚礼前的那个晚上,沈行之看着她时那复杂而沉重的眼神。 他说:初初,景焱城府太深,性情冷漠,你嫁给了他,未必就会幸福。 可她真的是中毒太深,鬼迷心窍。 怎么会不幸福呢?! 能嫁给景焱,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那是她的男神唉!什么城府深,性情冷,这些沈行之所不屑的,在她眼里却统统都是优点。 那个时候的沈若初一直觉着,景焱性子冷又怎么样?她热情就好了! 反正她浑身上下都是火。所以,她早晚都能将他融化掉。 直到有一天她才终于发现,在冷漠的人,都会有他柔软的一面。景焱也不例外。 只是他的柔软,永远不会给她沈若初。而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和他青梅竹马,却终究没能执手相伴的女人! “怎么不进来?”低沉的声音将她凌乱的思绪打断。 沈若初回神,发现景焱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通话。隔着一条很短的碎石小路,正蹙眉凝望着她。 视线交汇间,她忽然有些浑身不在。随后轻咳一声,用一种客气到近乎别扭的语气说道:“这里现在不是我家了,好歹我进门也要得到主人同意不是吗?” 景焱皱起了眉头:“请进。”说完便径自转身,推门进屋。 早在两个月前,沈若初就已经和景焱闹分居,从这里搬了出去。然后抱着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态,她把自己的东西也统统带走,连用过的毛巾都没剩下。 所以此刻,她发现自己这个回来取东西的理由,是多么的不走大脑。 该带的都带走了。 剩下的,要么是不属她的,要么就是看到只会触物生情徒惹难过的。 沈若初楼上楼下转了两圈儿,最后在卧室某处犄角旮旯的地方翻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钥匙链。 随手揣进口袋准备离开,结果刚下楼梯一条毛茸茸的大萨摩就蹿出来,直接扑到她身上。 沈若初被扑了个趔趄,而后看着它长长的舌头,一阵恍惚。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是在景焱办公室。 那时它才一岁零一个月,一见她便很友好的扑上来,丝毫不像它的主人那样。而她正艰苦的行走在追男神的路上。 她问景焱:“它叫什么?” 他头也不抬的只回了一个字,“狗。” 她丝毫不觉尴尬,边逗弄它边上赶着没话找话,“我当然知道它是狗不是猫。我是问它叫什么名字?” “狗。”还是那一个字。 于是她死皮赖脸地自告奋勇,“哪有叫这种名字的呀,我给它起个名字吧。唔……就叫大白!好不好?” “随便。”景焱仍旧盯着文件头也不抬。 只有大白狗兴奋地叫了两声,似乎知道自己有了新名字。 后来,当沈若初知道景焱不喜欢带毛动物时,问他:“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养?” 他说:“没有为什么,养了就养了。” 直到前一段,她才猛然发现,那条狗是他心里那个人送他的。而他只是爱屋及乌,哪怕是他不喜欢的东西。 “唉……”一声轻叹缓缓溢出。 三年了,从她嫁给景焱那天起,这条狗就一直是她在喂。可感情再深又怎么样,终究不属于她。 她连人都不要了,更何况是一条狗! 沈若初心一横,用力将一脸讨好的白狗扒拉到了一边。 白狗毫无准备之下爪子打滑,摔倒在了地板上。 委屈的呜咽从它喉咙里发出,脚步声也同时在她身后响起:“你有什么不高兴直接冲我来。何必和一只狗较劲。” “我就是喜欢,怎么着吧?”沈若初回头,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 景焱步子一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心越拧越紧。 而沈若初在他冷沉的目光下脖子一梗,毫不示弱:“我讨厌狗的主人,自然也讨厌它咯!反正我这种恶毒的女人连人都害呢,虐待动物怎么了?” 他嘴角的肌肉跳了跳,最终只是沉默着快步走下楼梯。然后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出手擒住她纤细的腕子,不容分说地拽着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沈若初一把将他甩开。而后从包里翻出了这栋别墅的钥匙和小区门卡,泄愤一般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第4章 我只是关心你 第4章 我只是关心你 沈若初那满满一肚子的火气,在她走出小区大门没多久后,就彻底被脚上那双高跟儿小皮靴给消耗殆尽了。 她今天是特意穿了双新鞋来和景焱办离婚手续的。就为了讨个好彩头,穿新鞋走新路。从今以后一切重新开始,越走越顺。 可早知道今天要走这么多路的话,就不装x了好吧! 她感觉左脚上至少已经起3个水泡了。 快的和滴滴上叫了4辆车了,大晚上没人愿意过来。 沈行之那逗比手机不开也不知道要闹哪样,关键时刻找不到人。沈爹和沈夫人目前是隐瞒对象,死活不能找。至于别人……算了吧,她弄得这么狼狈可丢不起那人。 正在路边感叹自己命苦,后背明亮的灯光一晃,紧跟着景焱那辆黑车就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是开着的,他眉头微蹙冲她开口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沈若初眼皮一翻,扭头走了。 宁走不坐嗟来之车,而且还是前夫的车!这点儿骨气她还是有的! 景焱也没再叫她,只是盯着那抹纤细的背影,重新启动车子。始终保持着2米左右的距离,缓缓跟了上去。 一人一车就这样以龟速前进了大概5分钟。 沈若初忽然顿住脚步,气势汹汹地转身走到了车窗前,“你吃饱了没事儿干呀?!能不能别跟着我!” “我说过的,送你回去。” “我不是说了不用么!” “我没答应。” “你……”沈若初咬牙切齿,还不等开口就被景焱打断。 “上车!” “用不着你假好心!”说完她再一次转身走人。 这回景焱没开车跟上去。 沈若初大概走了不到十步,忽然脚下往边上一歪。等站稳之后,踉踉跄跄地又返了回来。 边开车门边愤愤地嘟囔,“好女不吃眼前亏。上车就上车!” 之后两个人便是一路无话。 一个专心致志地开车,真正的气定神闲,静若泰山。一个则始终撇头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夜景,尽量忽略掉身边那个强大的气场存在。 车子驶上二环的时候,景焱忽然开了口,“去医大那边么?” 沈若初“哦”了一声,算是给出答案。 b城的大学不少,前些年城市改造大部分都搬迁到了郊区大学城,只有医大仍留在市中心。 沈若初在医大附近有套两室两厅的公寓。 是沈行之买来送她的新婚礼物。 她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逗比哥哥把门钥匙交到她手里时的语气和神情:妹啊,哥就总觉着你跟景焱那冰块在一起不幸福。这房子送你,万一将来有点儿变故闹个离家出走什么,也好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落脚。 如今想来,不免有些郁闷。 沈行之那张嘴,绝对是乌鸦中的战斗鸦! 简直无敌了! 那套公寓景焱去过几次。 封闭式的小区,因为地处市中心,治安很好,管理上便相对松懈。 他轻车熟路的将车子拐到沈若初楼下,这边刚踩下刹车,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 “进门之后把阳台的灯打开示意我一下。” 沈若初一只脚已经迈出车门落了地,听见他说话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一言不发的下了车把门一甩,连头都没回。 沈若初这套公寓的是坐北向南的,里面的格局是两间卧室朝阳,厨房和阳台还有餐厅在北面,客厅被夹在了中间。 她开门进了屋儿之后,也没特意去阳台开灯。 换了鞋把包儿往沙发上一扔,一路边脱衣服边进了浴室。 热水器的管子里存了不少凉水,等了好一会儿才放热。 沈若初站到花洒下面,冲到整个人开始微微出汗时,才从瓶子里挤出洗面奶。 结果她这边刚把泡沫在脸上抹匀了,外面就隐约响起了敲门声。 洗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理会的时候,敲门声已经变成了砸门声。 这特么的谁啊!洗个澡也不让人消停! 急忙冲掉脸上的泡沫,她一手关上花洒,一手扯过架子上的大浴巾围在身上,直接冲出了浴室。 紧促的节奏一下接一下,音量简直震耳。 “来了来了,谁呀?!”沈若初一溜烟儿到了手到搭在门锁上了,忽然想起什么又收了回来。 倾身从猫眼儿里往外瞄了瞄,就看见景焱变形的身影近在眼前。 大晚上的他跟上来做什么?! 她稍有犹豫,还是开了门锁。 防盗门推开的那一刻,他劈头盖脸地责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沈若初慢了一步,那句“你有病啊”卡在了喉咙里,憋了一阵儿后硬生生偃旗息鼓。 “我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景焱语气冷然,脸色也有些阴沉。 “我洗澡呢,没听见!”沈若初脖子一梗,十分不耐。 “我不是让你上来之后把阳台的灯打开示意一下么。” “我没答应。”她将他刚才的话原样送还。 景焱忽然静默了,两秒钟后一声叹息,“若初,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或许是夜色太寂静,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 沈若初因着他那声轻叹蓦地心尖儿一痛,语气也跟着柔了几分,“一共就3层楼,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你没事就好。”说话间,景焱的目光落在她圆润的肩头和小巧的锁骨上,顿时幽暗了几分。喉结上下滚动了两次后,他轻轻吁了口气,“我现在走了,你早点休息。”说完便冲她点点头离开了。 而沈若初盯着他消失的那处拐角,微微失神。直到楼道里的感应灯灭掉,眼前一片黑暗,才关上门,转身回浴室了继续。 沈若初今天折腾了一天本来又乏又累,可一个热水澡洗完之后反而却精神了。 睡不着,索性翻出急救箱往客厅茶几上一放,边看着电视,边处理脚上磨破那几处。 10点多钟的时间,地方台的黄金剧场刚结束,正放着b城的什么《说新闻》的栏目。 她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准备收拾箱子的时候抬头漫不经心地瞄了眼屏幕,瞬间就被上面略血腥的场面惊了一下。 还不等反应,下一秒画面就被切走了。 随后就听见那个长得有点像说相声的男主人说道:“歹徒专门晚上的时候藏身黑暗处袭击单身女性,这已经是半个月以来的第三起了。地点多在医科大学附近。随着天越来越冷,黑的也挺早,希望各位……” 后面他说了什么,沈若初已经没心思注意了。她只觉着头顶冒凉风,一阵接一阵的后怕。 歹徒夜晚藏身黑暗处袭击单身女性,师范大学附近……这么大的新闻,她怎么不知道啊! 她们家这单元的楼宇门好死不死昨天坏掉了,这刚才万一要是藏个人…… 你妹啊! 第5章 谭二光 第5章 谭二光 第二天一早,沈若初在睡梦中被逗比哥哥的电话吵醒。 她一边摸手机,一边瞄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5点45分! 电话接通那一刻,她张嘴就喷,“沈行之你有病!” “嘿嘿嘿……”沈行之对她恶劣的态度毫不在意,声音柔地简直能滴出水来,“初初,要不要和锅锅去次好次的?” 沈若初当即抖掉一身鸡皮疙瘩,“不去!”吼完挂断电话,埋头继续睡。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就在她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叩叩”的敲门声传进了耳朵里。 沈若初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敲的是她卧室的门! 她扑棱一下坐了起来,紧接着就听见沈行之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初初,小初,小初初……” “叫你妹啊叫!”她边吼边呵欠连天地穿鞋下床,狠狠地一拽房门,盯着他没有好脸色,“沈行之你昨晚是不是嗑药了?”要不今早怎么这么精神! 沈行之白牙一晃,笑得十分欠扁,“去吃好吃的么?有人请客。” 沈若初本来要说“觉没睡够,不去”,可想想觉着不对。她要不去,沈行之能搅和的她今天晚上都睡不好。 “等着,我换衣服!”说完翻了个白眼儿,“嘭——”地在他眼前关上了门。 逗比沈行之今天开了辆高底盘儿的suv。 沈若初上车系好安全带,头一歪眼一闭,继续睡。 这一觉大概眯了一个来小时,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正行驶在郊外宽敞的公路上。 她看着窗外的景物反应了一会儿,而后边打呵欠边疑惑地问了句,“不是蹭饭么,你带我去机场干嘛?” “去接金主儿啊。不然蹭谁去!”沈行之分神瞥了她一眼,“你坐稳咯!”说完一脚油门儿踩到底,把车子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沈若初一直没问沈行之那个被他敲了一顿饭的大脑袋到底是谁。 20分钟后,当她见到那个满身风尘却难掩俊逸的男人时,先是愣了愣,随即忽然一拍巴掌,“谭二光!你还欠我个万能充没还呢!” 被叫作谭二光的男人注视着她,满眼含笑,“嗯,我还记得。” “那是我最喜欢的限量版!” “所以我是故意的。”说着,他缓缓张开了双臂,“初初,给我个欢迎回归的拥抱,我就把它还给你。”然后话音刚落,就被一个身材和他相当的男人抱了满怀。 “家辉……”沈行之哀嚎了一声,抡起胳膊就在他后背上一阵猛拍,“你这一走就是两年,可想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谭家辉毫无准备之下被他拍的一阵咳嗽,等缓过来之后竟然和他互拍起来,“行之啊,两年多了你也不说来看看我,你知道我一个在异国他乡,逢年过节的有多寂寞吗……” 两个人就这么在机场门口相亲相爱了足足好几分钟,直到沈若初被肉麻的鸡皮疙瘩越攒越多,实在扛不住了,“两位大哥,咱搞基能不在公众场合么。” “好。” “好。” 两个人异口同声,几乎同时推开了对方。 谭家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儿眼镜,拎起了脚边的行李箱,“给我接风的地方定了么?” “定了。”沈行之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车钥匙一抛,转身拉开了车门,“金汉斯大酒店,我请客,你付钱!” 逗比沈口中那所谓的什么金汉斯大酒店,其实就是一家在b城算是中上等的自助式烧烤店。 b城不光经济发达,教育也比较出名。b大虽然比不上x华x大,却也是能能排得上名次的百年名校。 沈家兄妹,还有谭家辉,都是b大毕业的。谭家辉和沈行之是同系不同班,上学那会儿就好的穿一条裤子。 等到沈若初考进b大时,两人正好都上研一。于是2人组又多了一个,变成了3人组。 那时候3个人经常一起来这里,算是个充满着回忆的地方。 这家店的东西味道还算不错,价钱却不便宜,所以性价比不是很高。但是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限时! 三人找好了位置,眨眼功夫就捡了满满一桌子生鲜果蔬。 沈行之开了扎啤往谭家辉眼前一举,“兄弟,欢迎回来,我先干了!”说完直接对瓶儿吹。 沈若初也跟着举了举装着橙汁的玻璃杯,竟然幽幽一声轻叹,“唉~二光啊……当年你走的匆匆忙忙,都没和我当面道个别。还带走了我的充电器。不过我大人大量,不怪你。”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谭家辉皱眉而笑,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几分无奈,“多谢沈小姐大人大量。”说着拿起酒瓶子和沈若初碰了碰,接着又冲沈行之一举,“都在酒里了!”头一仰,眨眼间一瓶见底。 然后三人拿起筷子,开始边吃边聊。 说起来谭家辉也算是个骨灰级的高富帅。 b城是个典型的重工业型城市。 谭家辉的父亲谭岳礼当年趁着政策好,承包了一家已经濒临破产的小钢铁厂,几经整顿之后,竟然做得有声有色,赚了不少。 等到谭家辉的大哥谭家耀大学毕业进入父亲的公司,更是将原本的小企业做大做强,成了b城本土企业中的翘楚。 经过前些年金融危机的洗礼,不但未伤及分毫,反而还扩展了不少新业务。 谭家有老大这么个人才撑着,谭家辉身上的担子自然就轻巧很多。没了那么多压力和束缚,喜欢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其实当年他念研究生的时候就经常从已经工作的学长那里接案子,本来是打算毕业后鼓捣的事务所的,可两年前,就在沈若初和景焱婚礼前两个月,他却匆匆忙忙地出国了。 沈若初那时候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嫁给男神,早就高兴脑袋里一片空白。所以谭家辉出国的事,她半点儿都不知情。 等到她拿着那张婚礼请柬准备叫人家随礼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身在大洋彼岸一个多月了。 给谭家辉打了个越洋电话,可他当时似乎忙着什么事情,没说几句就挂了。而她忙着准备婚礼,也就没在找他。 她后来问过沈行之,谭二光为什么匆忙出国。逗比哥哥告诉她,谭家辉是为情所伤了。沈若初觉着有些奇怪……这几年三个人虽说算不上形影不离,可也挺密切的。谭家辉恋爱了又失恋了,她怎么不知道! 疑惑归疑惑,但毕竟是别人家的隐私,她就没多问。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了,三人聊着聊着,沈若初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这事儿。 趁着上一个话题结束的空档,她“唉”了一声,转头看着斜对面的人,眼睛里闪动着八卦的光芒熠熠生辉,“二光,我一直奇怪,你当年到底是被哪个小姑娘抛弃了,竟然伤心地跑到国外去了?” 第6章 我没别的意思 第7章 我没别的意思 沈若初不知道江心悦为何另嫁他人没有和景焱在一起。也不知道那十几年的青葱岁月里,他们是如何相知相伴的。 但她知道,她走不进景焱的心。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无法走进。 因为,那里已经住了一个江心悦。 就好比现在…… 什么讨厌油烟大的食物,什么不喜欢满地乱窜找食物的用餐方式,其实都是借口。景焱不来这里,只因为她不是那个可以让他放低自己舍身相陪的人,仅此而已。 沈若初忽然觉着心上某处有那么一点疼。 顿顿的,闷闷的,不是很强烈,却闹得她难受。 她从来不觉着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但这一次,却不经思考地做了胆小鬼。 看见江心悦时的失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她便飞快地收回视线,看也不看景焱一眼,逃一般调头蹿进了女卫生间。 心跳有些过速。 沈若初锁上了格子间的门,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情况……没有脚步声进了,也没有人喊她。 她吁了口气,胸口一阵微酸,似乎有那么点怅然失落。随即又十分懊恼地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不能淡定点儿!风轻云淡,一笑而过。 嫉妒可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毒。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脑袋里冒出无数讽刺的话,差一点便脱口而出。 可她不能,至少不能在景焱面前这样。 失败,是她从一开始便做好的最坏打算。 她放弃了爱情,却不能放弃自我。 这一番变故,让沈若初忘记了自己要解决生理需要的事。 她呆愣愣地站在女厕所的格子间里失神许久,直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 屏幕上显示的是“谭二光”。 沈若初看着那三个字微微错愕。这些年一直没联系,她以为他国内的这个号码作废了,没想到他还一直保留着。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而后低低的轻笑透过听筒传进耳朵里…… “美女,你还在卫生间?” “呃……”沈若初噎了一下,“是的。” “需要我把烤炉转移到那里么?还是……我应该找人组织抢险救援。” “多谢好意了!”她翻了个白眼儿果断挂掉电话。然后仔细体会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想上厕所的欲望都没有了。 只好一面开门一面腹诽……她刚刚喝了不少饮料,可千万别憋的肾虚了影响她走出伤痛后寻找第二春! 他老婆的! 谭家辉就在卫生间外面,斜靠在大理石墙面上,一手拎着她的挎包,见她出来便笑着说道:“你哥刚才接了个电话。事务所有急事,提前走了。” “哦。”沈若初点点头。 “你吃饱了么?是回去继续,还是去别处逛逛?” “你说呢?”沈若初边问边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挎包。 “我听你的!”谭家辉说着又递给她一串车钥匙,“行之喝酒了打车走的,让我把它给你!” 沈若初接过来,钥匙环挂在手指头上晃荡着转身往外走,“要不就出去遛遛,你想去哪儿?” “回学校转转吧。好多年没回去了。” “ok!” b大这几年发展的很不错,只是翻新扩建的太严重,已经和当年记忆中的样子相差太多。 两人在校园里四处逛了一圈儿,边走边聊些有的没的,然后不知不觉就从东侧门儿出去了。 大学城这种地方通常也是小吃集中的天堂,而b大东侧门外面这条长街,更是全城闻名。 这里倒是和当年没什么差别,路边一溜小摊子从东到西看不见头,一天到晚都有不少学生来来往往的。 两个人一起在门口放慢了脚步。 “多少年没回来了。”谭家辉语气中不无感叹,随即眯起眼看向某个方位,“你胃里还有地方么?” 他云里雾里的一句话沈若初也没觉着奇怪,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抬眼看去,“有地方”三个字刚说出口,两人就默契地同时加快脚步,奔向了不远处的一家小吃店。 这家店谭家辉上学之前就有,是一对儿安徽来的夫妻在经营。b大师生间口口相传的好味道,算起来竟有十多年的历史了。 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儿,店里人不多。 找了位置坐好,照例还是点的老三样儿……烤串麻辣烫炸鸡架。 等着上菜的时候,谭家辉接了通电话。 沈若初拄着下巴坐对面听声儿,等他挂了她就一脸猥琐地冲他笑,“晚上有小姑娘约你?” “不是。我大哥,问我几点回去。” “哦。”沈若初点点头,“你下飞机不赶紧回家,直接跑来和我俩疯,没问题么?伯父伯母没意见?” “能有什么问题!”谭家辉似乎不愿意多说。 沈若初看他的表情,忽然想起年初那会儿沈行之好像说过……谭岳礼老来思春,凡心大动,恋上一个什么美女摄影家疑似红杏出墙的事。 于是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二光,你这次回来时怎么打算的?” “倒是有些打算,不过还不知道从何下手。” “那你还回去么?我是说回美国。” 谭家辉似笑非笑地盯这她看了一会儿,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你呢?你希望我回去还是希望我留下。” “唉?”沈若初大大的眼睛忽闪了两下,“怎么扯我身上来了!我不让你留下你就不回去?” 谭家辉点点头,“嗯,你让我留下,我就不回去。” “切~”沈若初夸张地做了个抖鸡皮疙瘩的动作,“那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走之前记得把充电器还我!” “呵……”谭家辉皱眉而笑,随即沉默了下去。两秒钟后,他忽然将声音放低放轻,“初初,我知道,你和景焱离婚了。” “什么?”沈若初闻言一怔,两道细眉纠结在一起,“沈行之那逗比告诉你的是不是?” 谭家辉“嗯”了一声。 她双唇紧抿,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谭家辉叹了口气,“初初,我没别的意思。我……”然后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声音是从沈若初包里传来的。 她急忙翻出手机,发现打来电话的竟然是景焱。 沈若初眉头更紧。 以她现在的心情而言,最不愿意接触的人就是他。可她同样不想和谭家辉讨论自己失败的婚姻。 忽然脑袋里灵光一现。她一边挂断电话,一边从容地把手机举到耳边…… “喂?” “是我。” “我呀,我和朋友一起吃饭呢。就不过去了。” “那好吧,改天再约。你玩儿的开心。” 第7章 我俩没关系了 第8章 我俩没关系了 沈若初自导自演完,把手机又塞回了包儿里。等再次面对谭家辉时脸色已经如常,嘴边的笑容也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谭二光我告诉你,我离婚的事儿属于一级秘密。要是你敢漏出去半个字……”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就死定了!” 谭家辉笑着说“好”,很识趣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正好这时候老板娘端了吃的东西上来,沈若初兴高采烈地把一大碗麻辣烫往自己面前拽了拽。等老板娘走远了,拿起筷子在汤上面那层厚厚的红油里搅了搅,“也不知道这里泻立停的量放没放够。”说完低下头开始狼吞虎咽。 不知道是不是和乌鸦嘴的逗比哥哥在一起呆久了,也变成了乌鸦嘴。 从大学城回去的路上,沈若初就总觉着肚子和胃不太舒服。在楼下停好车到社区药店买了盒药,回家吃了两粒后总算感觉好了一些。 结果她好了伤疤忘了疼。晚饭后吃了一大串葡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严重。 急忙又找来两粒药吃,却不管用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沈若初被折腾得差点壮烈在卫生间里。 当她终于吐到连胆汁也吐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 汗水浸透了家居服。耳畔嗡嗡作响,眼前东西都带着重影效果。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可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出不了家门,更别说一个人去医院! 沈若初一路扶着墙壁家具,晃晃悠悠地挪到客厅沙发上。正准备给沈行之打电话,茶几上的座机已经先一步响了起来。 虚弱让她有些反应迟钝。直到电话铃响起第四声,她才慢吞吞的地拿起话筒,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觉着那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的。 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她随手把话筒一扔,踉踉跄跄地起身又奔去了洗手间。 沈若初这次扛不住了。 起身时眼前出现一阵短暂的黑暗,身子一晃险些摔进马桶里。她赶紧扶住水箱,才幸免于难。 无力晕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沈若初蹲下身,本打算闭眼缓一缓。可不知怎么的,眼皮合上就不想睁开了。往地上一坐,靠着墙就迷糊了过去。 这一睡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被一阵砸门声惊醒。 整个脑袋都仿佛被浸在水里一样。她睁开眼看着对面墙上的大镜子反应一阵,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这个时候,砸门声越来越大,男人低沉焦急的声音也跟着飘了进来,“若初,沈若初!快开门!” “若初,你到底怎么了?!” “沈若初!沈若初!” 隐隐约约的叫喊让沈若初有些迷茫。 这声音……好熟悉呀! 可她怎么忽然想不起来是谁呢?! 算了,不想了。 沈若初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穿过了客厅。 防盗门推开那一刻,她看着外面的人忽然愣住,下一秒像傻子一样冲他咧嘴一笑,“嗨!亲爱的!哦,不对,我俩没关系了……”话未说完,直接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若初!”景焱急忙上前一步,在沈若初摔倒之前把人托进了怀里,看着她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模样皱起了眉。 “若初,若初……”他低低叫了她几声,可她却半点反应也没有。腾出一只手往她额头上一搭,温度滚烫的叫人心惊。 漆黑的眸子光线一闪,瞬间多了几分冷意。 他利落地把人打横抱起,抬脚踢上门,转身飞快地下了楼梯。 医大附属二院和沈若初住的小区就隔了3条马路。 景焱上车时拨通了附属二院院长的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之后一脚油门儿一脚刹车,眨眼间就到了地方。 去医院路上的这段时间里,沈若初倒是挺安分的。可她脸色却难看的吓人,人摊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开始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景焱直接将车停在了门诊楼外面。 下了车绕到副驾驶位置啦开车门,把人从车里拽出来,抱行李一样往怀里一裹,大步流星的窜上台阶。 门诊楼外面,附属二院的院长早已经亲自带着医疗队伍,等在那里随时候命。 这边见景焱抱着人过来,赶紧一面小跑着迎了过去,一面指挥一帮医生护士上前接人抢救。 今年新年的时候,华景刚刚给这家医院的某个医学科研项目捐了一笔不小数目的钱款。财神爷带人来看病,当然得小心伺候。 沈若初被放到了担架车上一路推去了急诊室,景焱在门口被拦了下来。然后在院长主任的簇拥下请去了办公室。 说起来沈若初今天也是有点倒霉。 本来那句“不知道麻辣烫里的泻立停放没放够”只是说着玩儿。谁知道还真就没放够! 食物中毒引发了急性肠胃炎。 也不算什么大病。可她短时间之内体液流失过多,补充的又不及时,已经出现脱水症状。如果再晚来半个小时,估计就小命难保了。 一通手忙脚乱的折腾。等到一切安顿好,把人转到病房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沈若初的脸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可整体状态已经比来时好转许多。在镇静剂的作用下,这会儿正睡得昏昏沉沉。 景焱看着她闭着眼安安静静的样子,一颗心总算稍稍落地。然后,他在感到一丝疲惫的同时,这才察觉整件衬衫都被汗浸透了,贴在身上一片冰冷粘腻。 他伸手把点滴的速度略微调慢了一些,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着额角隐隐跳痛……也就生病的时候能消停一会儿!可她这消停的方式,却又让别人不消停。 上午在自助餐厅碰着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结果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她就本事大的能把自己折腾进去半条小命儿。 天色越来越暗。 病床的床头边上有盏小灯,景焱将它拧亮后转身出了病房。 他本来是想打电话叫助理送些东西过来。结果掏出手机一看,这一下午对方竟给他拨了二十多通电。而他光顾忙着在医院忙活,竟然一通也没听见。 什么事这么急?! 景焱浓眉微蹙,给他回拨了过去。 第8章 我太太病了 第9章 我太太病了 电话接通那一瞬间,那边的人几乎又兴奋又激动,险些痛哭流涕,“景先生?!” “是我。” “景先生,你在哪儿呢?” “怎么了?” “您忘了么?今晚8点,和兴亚合作传媒合作一周年的庆典,您要出席的!” “让李副总替我去。” “可是……” “没有可是。”景焱淡淡地打断他,“我现在在医大附属二院。” 助理惊讶地有一秒钟没说出话来,“您生病了?!您……” “我太太生病了。”景焱再一次将他打断,“你去我家收拾两件我的衣服送过来,还有一些日用品。顺便告诉我家的阿姨一声,让她明天早上煮粥的时候放点西洋参和红枣。就这样吧。”然后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 沈若初做了一个梦,一个既长又单调的梦。 梦里她独自一人沿着黑漆漆的巷道奔跑着,却怎么跑也到不了尽头。 直到晨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她的脸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一瞬间的迷茫,脑袋里缓慢地转了一圈儿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身在医院里。 沈若初这一宿几乎仰躺着没换过姿势,这会儿身上已经有些发木。动了动想要翻身,却发现自己的左胳膊被压住了。 她偏头,看见景焱宽厚的大掌握着她的手,趴在病床边上睡得正香。而她病号服的袖子有一大截翻折到了手肘以上,他炽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喷洒在裸露的皮肤上,阵阵发痒。 痒得……她心里泛酸,连鼻子眼睛都跟着难受。 其实昨天她昏倒之后,并不是对所有事情都一点儿印象没有的。 至少,她感觉到了他抱着她奔跑时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听见了他告诉护士扎针时要轻一些,她怕疼。还知道……他亲手把她身上那件惨不忍睹的家居服扒个精光,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 沈若初忽然觉得耳根发热。 然后,她看着他沉睡中的侧脸,不知不觉间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那天她全天只有一节课。 隔壁市有件相当典型的大案开庭,事务所的人集体去旁听,沈爹便把她抓来做劳动力看家,报酬是某个价格不菲的限量版哆啦a梦手拌。 沈行之怕她无聊,事先给准备了不少的零食给她消磨时间。 沈若初边玩儿游戏边嘴不闲着,一口气吃了4袋不同口味的薯片后觉着胃里有点儿难受。便起身去沈爹办公室的冰箱里翻腾。 那时候正是8月末,秋后伏热死人。 冰淇淋入口时的甜腻冰冷实在是太迷人,她收不住嘴,一口气吃了三个。并且在半个小时之后,悲剧的来了大姨妈。 沈若初从卫生间出来就有种预感,今天可能会歇菜。 果然…… 一开始,她只是觉着小肚子那里发凉,然后没过多久便隐隐作痛。 沈若初想给自己倒杯热水。结果刚一起身,小腹就狠狠往下一坠。她重重地坐回椅子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在桌子,眨眼间已经满头大汗。 咬牙挺了一会儿,她缓缓趴到桌子上。一面后悔自己嘴馋,一面安慰自己,忍忍就好了,就当提前预习生孩子。 可疼痛没有因为她的自我安慰缓解,也没有随着时间一起流逝。反而更加严重。 就在她疼得意识都有些涣散的时候,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在她头上说话…… “沈律师今天在么?” 她下意识哼唧一声,过了老半天才头也没抬的趴那儿问了句,“你找哪个沈律师?”她家里有两个逗比律师呢! “哪个都行。” 可哪个都不在啊,她不知道这句话自己有没有说出口。 但那句“我可以先帮你登记预约”,却随着她渐渐模糊的意识,被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之后的事情,她不记得了。 只是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 护士正握着她的手缓缓将针头推送进皮肤。男神就站在床边,见她醒来便表情淡漠的冲她微微颔首。 “那个……我……”沈若初讷讷地开了口。 “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景焱接下了她后面的话。 她当然知道自己没什么问题!她只是冷饮吃多了,痛经! 可因为这种事情被男神送来医院,她的形象啊!她简直不要活了! 显然,景焱是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的。 见她细眉紧蹙神情纠结,以为她仍旧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你放心吧。给你看病的,是b城权威的妇产科专家。不会有什么问题。以后特殊时期注意保暖,女孩子身体娇贵,落了病总归不好。” 他面色如常,语气平静。长辈一样对她谆谆教诲着。 沈若初已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恨不得此刻天上能落下来一道雷,直接把她劈糊了算了! 那天,景焱一直陪她到吊瓶挂完,又开车将她送回了事务所。沈若初却因为太过窘迫,没有好好体会被男神陪伴的幸福。 临下车之前,她满眼桃心的对他说了一大堆感谢又感动的话。 而景焱却绅士风度十足地将她心里那些粉红色泡泡戳破,“既然是我送你去的医院,就有责任在把你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责任…… 沈若初蓦地从回忆中惊醒。 好像一直以来,他对她,好像就真的只有责任。 她轻声叹息,闭了闭眼。 等到再睁眼时,却忽然和他四目相对。 景焱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此刻正弯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沈若初眨眨眼,视线交织间,她在他漆黑明亮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忽然叹气?” “想叹就叹了呗。”沈若初撇撇嘴,偏开视线不看他。 景焱没有追问。他直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重新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感觉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景焱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等到5分钟之后,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大盒子。 “你的东西。”说着,他将盒子放在了她床边。 “这什么?”沈若初疑惑的看他一眼,却没动那个盒子。 “不知道。快递员昨天送过来的,你不在我就替你签收了。” 第9章 沈若初,你真贱 第10章 沈若初,你真贱 昨天把江心悦送回酒店后,景焱自己也回了别墅。停好车子从车库里出来,正好碰见x通物流的快递员上门送件。 当时还以为那快件儿是家里阿姨的。 因为他所有的包裹信件,都是使用公司的地址。不会直接邮寄到家里。而沈若初,早在两个月之前就从这里搬出去了。 不成想东西还真是沈若初的。 他替她签收了包裹,然后看着快递单子收件人那栏上的“沈若初”三个字,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刚刚在自助餐厅的卫生间门口,她一声不吭掉头走开的时表情。 有点儿慌张,有点儿难过。还有点儿……叫人心疼。 于是拿出手机给她拨了通电话过去,结果刚响了一声就被她挂断。 而他听着那甜美机械的女声,心里忽然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冲动……他想要见她。 立刻、马上! 原本景焱是可以在沈若初楼下和她碰见的,结果车子刚驶上东二环就遭遇了一场昏天黑地的堵车。足足一个小时,交通才重新恢复顺畅。 之前坏掉的楼宇门修好了。 景焱看见沈行之的车就停在楼下,但是在对讲器上摁了沈若初家的门牌号,却无人应答。打她的手机也是无人接听状态。又拨了公寓的座机号码,这次倒是接通了。 那一声虚弱无力的“喂”字透过听筒传进他耳朵里时,景焱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恰巧这时候和沈若初住同一单元的一对老夫妇遛弯儿回来,便趁着他们开门的功夫跟着一起进了楼门。 在外面砸了半天的门没人应。刚开始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声音,后来就一片寂静了。 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然后,就在他准备让助理找开锁专家过来的时候,门却打开了。 她苍白着一张脸,满头虚汗。摇摇欲坠地冲他傻笑后,就昏了过去。 …… 快递的盒子挺新的,看样子运输途中很精心,没受什么损坏。 沈若初盯着上面的单子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在某家知名的汉服订制工坊的官网上订了几套汉服。那时候客服说单子多,得等段时间。结果之后没几天,她和景焱的婚姻便出了问题,从别墅里搬了出来。 那时候她心力交瘁,哪还能记着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去改地址。于是就一直忘到了现在。 “那个……”沈若初用指甲在快递单子上自己名字的周围画圈圈,“你昨天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么?” 景焱“嗯”了声,又补充一句,“不全是。” 不全是……沈若初听见这三个字心头蓦地一颤。抬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景焱掏出手机时看了她一眼,“喂,心悦……”然后,他一面轻应着,一面转身出了病房。 而病床上的人看着他开门离开的背影,忽然觉着肋间一阵针扎般的痛。 她咬着牙深吸了一口,下一秒抬起手,狠狠一耳光甩在自己脸上。 “沈若初,你真他妈贱!” 这一个电话大概讲了有四五分钟,景焱回到病房时沈若初已经侧身病床上躺下。 他看着她安静的背影以为人睡着了,便放轻脚步走了过去。谁知扯起堆叠在床头的被子,刚正准备给她盖上时,她却忽然叫了他一声…… “景先生。” 景……先生?! 景焱动作一顿。浓密的眉微微拧起,没说话。 沈若初缓缓地翻身坐了起来,冲着他浅淡一笑,既客气又疏离,“景先生,谢谢你。谢谢你及时送我来医院,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的。还有,谢谢你特意把快递给我送过来,劳烦你受累了。东西是我两个半月以前订的,后来忘记了就没改地址。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说到这儿,她“呵呵”笑了两声,“那个……总之,谢谢你。” 可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长串的话,景焱却仍旧沉默不语。他只是紧抿着薄唇,暗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 沈若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便调转开视线,轻咳了一声,“那个……你能不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你要打电话?”景焱终于开了口,“打给沈行之?” “嗯。” “不用了,他现在应该不在b城。” “什么?!”沈若初惊愣,一时有些反应不及,“景焱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叫继续叫景先生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阵烦躁。把拎在手里的被子扔回床上,一屁股坐进床边的折叠靠椅里。长腿交叠间,伸手扯着衬衫领口,松开了两粒扣子,“没什么,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 沈若初眯了眯眼。 她习惯了景焱的深沉冷漠,这样有些盛气凌人的他,竟然叫她无所适从,“你为什么说沈行之现在应该不在b城?我上午才和他一起吃过饭。而且,就算他不在b城,为什么你知道我却不知道!” “因为昨天那个客户,是我推荐他去找你哥哥的!” 这次换沈若初沉默不语。 片刻的对视后,他稍稍和缓了语气,“若初,我想你应该是不想麻烦你父母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三年夫妻。你现在生病了,我照顾你两天,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不妥。所以,你也不用太介意。” “呵呵……那真是谢谢了您呐!”沈若初冲他一龇牙,低头找鞋下床。 “你去哪儿?”景焱不紧不慢地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头看着他,脖子一梗,“去厕所!” “病房里有卫生间。”景焱抬手往某处一指。 “我就喜欢去公用的,有感觉!”说完眼皮一翻,绕过他出了病房。 沈若初昨天两个小时几乎把这一星期的量都消耗光了,哪里真想去什么厕所。 她回手关上门,站在空荡荡地走廊里左右看了圈儿,抬脚往护士站那边走了去。 vip住院处患者不多工作清闲,护士站里两个小护士正在那儿聊天。 见一身病号服的沈若初推门进来,都疑惑地抬头看她,“您有什么不舒服么?” 第10章 狭路相逢 第11章 狭路相逢 “没有。”沈若初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电话,“那个,美女,能借下电话么?我有点东西想让我家里人给我送过来,可我昨天来的匆忙,没带手机。” 两个小护士听完她的话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些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起身递给了她,“这电话是医院内线,我手机借你用吧。” “好,麻烦你了!”沈若初连说了几声“谢谢”,一边回忆着一边播出了一串还算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足足五六声才接通。 “喂?你好,哪位?”那边的人语气迟疑而客气,似乎还带了几分未睡醒的嘶哑。 “喂……二光,是我。” “初初?”他迟疑问了一声,随即变成肯定,“初初你这是用的谁的手机?” “我管人借的,我现在在医院呢!” “什么?!”谭家辉一惊,“你怎么了?!” “一言难尽啊。”沈若初叹了一声,“逗比去外地了,你能过来接我一下么?我想回家。” “好。”谭家辉答应着,同时听筒里传来悉悉率率的穿衣服声,“你在哪儿?” “你等下。”沈若初转头问了借她手机的护士,随后飞快地报出地址。 “记下了。你等着,我马上到!” 沈若初实在是不想回去面对景焱,把手机还给小护士后便没回病房。而是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下了两步楼梯后,坐在台阶上开始一个人发呆。 事实上,她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不好到了极点! 他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三年夫妻。 他还是她现在生病了,他照顾她两天,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不妥。 她真他妈的想问问景焱,是什么给他的勇气,让他能把这些话说得这么天经地义,这么风轻云淡?! 他们三年夫妻,可离婚之前他对她关心过多少?!从来都是她热着一张脸往他身上贴! 他照顾她两天没什么不妥……呵,从前她需要丈夫关心的他在哪里?!就连她小产,他竟然也远在美国,陪在他心尖儿上的那个青梅竹马的身边! 她算什么?! 她不过就是个死皮赖脸倒贴的。 可一切都是她自愿自找的,她又能怪得到谁! 越想越有些难过得控制不住情绪。 沈若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用双手拍着脸,一边哽咽着安慰自己,“沈若初,你有点儿出息!不是说好的嘛,再疼也要放弃!” “别折磨你自己了……习惯就好了,习惯就不痛了!” “沈若初,你不回病房跑这儿来坐着干什么?”低沉的声蓦地在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絮叨的同时,也吓得她一个激灵。 沈若初搓了搓酸涩的五官,扭头看着他时立刻换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没什么啊,这空气好,想坐就坐了会儿呗。” 景焱薄唇紧抿,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眶上,脸色沉了沉,“你哭了。” 用的是肯定句。 “没有啊。”沈若初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哭?你看错了!”说完往上一窜站了起来,拍拍裤子又拍拍手,哼着小曲儿从他身边绕开。 这边她刚晃荡到病房门口准备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人影逆着光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正朝这边走过来。 “二光?”她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是我。”对方立刻做出回应,冲她挥挥手,加快了脚步。 沈若初有点儿小惊喜,“你来的好快啊!” 比她想象中快了不只一星半点儿! 谭家辉闻言笑了出来,“那是!我家初初叫我,当然得开足马力随传随到了!”说话间他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而这个时候,景焱正好也走到沈若初身后。 两个男人的身高差不多,都是比沈若初高了一头多了些。 于是隔着一道人肉屏障,两人互相打量起了对方。 大概五六秒钟后,谭家辉冲景焱点点头率先开了口,“你好。”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接初初回家。” 初初…… 景焱眯起眼睛又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刚才听见那句“我家初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就觉着心里不痛快。 这货到底哪儿蹦出来的?! 他怎么不记着沈家的亲戚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 谭家辉的主人翁意识很强烈。 景焱一直盯着他沉默不语,他显然也没有和他继续交流的意思。直接一手推开门,一手牵起沈若初纤细的腕子,一起手拉手进了病房,“怎么忽然间病了?” “昨天麻辣烫里泻立停的量太少。” “看来只有你那碗药量不够。”谭家辉无奈地叹了一声,“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么?” “没什么。我……”沈若初刚想说自己现在没衣服没鞋,能不能去外面帮她买身行头回来,一直被忽略掉的那个人忽然开口截断了她后面的话…… “你还没好,不能出院。” 沈若初动作一顿。转过头冲他笑了笑,“谢谢你关心。不过我自己的身体,好不好我自己说了算。” 景焱仍旧站在病房门口,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垂在身侧掌中握着手机,“若初,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至少到明天晚上。”他看着她的神色淡淡的,可说话的语气却不容拒绝。 沈若初细眉微蹙,已经到了喉咙的话还没等出口,就被谭家辉拽了下袖子。 他冲她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冲着景焱客气地一笑,“景先生,劳烦你挂心了。初初不喜欢呆在医院,硬是让她呆在这里,也不会利于她恢复。而且……我会照顾好她的。” 景焱没说话,甚至连眼神也没落在谭家辉身上。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沈若初,目光深沉,面色平静,“如果你不愿意呆在这里是因为我,那么我离开。你好好休息。”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若初虚脱一样一屁股坐到了病床上。然后失神地盯着地上的某一处,神情里写满了难过。 “初初……”谭家辉看着她那副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伸手她肩膀上拍了拍。 沈若初闭上眼,无力地扶额叹息,“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第11章 礼物 第12章 礼物 “傻丫头,和我还这么见外!”谭家辉苦笑,随即声音忽然飘忽,“如果当初我全力争取没有选择逃避的话,会不会这三年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你说什么?”沈若初光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一阵儿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好像和她说话来着。 “没什么。”谭家辉耸了下肩,“我是问你,是不是还坚持要出院?” “当然了!”沈若初眼皮一翻,给了他一个“你废话”的眼神,“我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谁愿意在这鬼地方呆着啊!不出院我叫你来做什么?拉你来做挡箭牌气前夫啊!” “你真的那我做挡箭牌也无所谓的。” “啊?!” “我是说,我们关系这么好,我不介意你用我做挡箭牌的!而且,除了挡箭牌之外,我还可以充当各种其它道具。” “算了吧!”沈若初一脸不屑的摆了摆手,“我没那么卑鄙的好不好!”说完忍不住叹了口气……就算真这么做了,景焱不见得会放在心上。而且她是真的打算放弃他,也放自己一条生路,何苦枉做小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谭家辉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我去办手续出院,顺便在给你买身行头回来。等着我!” “嗯,好!” …… 谭家辉市中心附近有一套复式结构的公寓。这次回国他也没和父母一起住,而是一个人在公寓独居。 沈若初不愿意回娘家聆听沈夫人问东问西外加谆谆教诲,谭家辉又不放心她一个人住。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她跟着谭家辉回去,在他的公寓住了一晚。第二天在社区的诊所挂了瓶消炎药,又一起吃过午饭才把她送回家。 沈若初前天是在昏迷中被景焱送去医院的,门卡门钥匙全都被反锁在了家里。只好找开锁师傅上门来帮忙。 等一切忙活完已经下午3点。 沈若初摊在沙发上,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仰头看着谭家辉,“二光,你顺便留下来晚饭也请我一起吃了吧!” “呵……”谭家辉笑了出来,一脸“就知道你要说什么”的表情,“好啊,晚上想吃什么?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一面朝沈若初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一面接通电话,“大哥……”下一秒,忽然变了脸色。 沈若初看着他瞬间骤变的神情心里也跟着忽悠了一下,疑惑地用口型无声问他“出了什么事?” 可谭家辉眉头紧锁盯着窗台那边,根本没注意到她。 这个电话讲了还不到两分钟。 谭家辉这边也没说什么,只是“嗯”了几声便挂断了。 他转身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风衣,迅速穿上身,“初初,我大哥有事叫我赶紧过去一趟。不能陪你了。” “哦。好的”沈若初点点头站了起来,“你有事就去忙。我没事的。” “嗯,那你一个人注意。晚上别吃油腻的。记得按时吃药。” “你放心吧。” 沈若初一路将谭家辉送到大门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缓步台那里,才关门回屋。 公寓的内部结构是客厅被厨房和卧室夹在中间,这个时间光线已经有些暗。 沈若初顺手摁亮了吊灯。回到客厅先开了电视调小音量,然后坐回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电话拨出了沈行之的号码。 介绍律师事务所业务的彩铃响了许久,最终转成了服务台甜美机械的女声,“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您的电话……” 挂断再拨了几次,仍旧是无人接听。 沈若初把电话机放回原位,仰头往沙发上一躺,忍不住就开始翻白眼儿。 无敌了,简直是无敌了! 关键时刻找不到人,逗比这种生物果然是不可信的! 刚想到这儿,防盗门被人“叩叩”敲了两下。 她一怔,摁着沙发靠背坐了起来,“谁呀?” “是我,你隔壁的邻居。” 隔壁的?! 沈若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小区是一单元三家。沈若初对门儿是个三口之家,上星期刚举家出国旅游。隔壁则是一对儿老两口,是医大离休的老教授。 其实她也就这两个月一直住这儿,和邻居几乎都不认识,平时更没什么交集。 隔壁的找她做什么。 脑袋里打着问号,她太高音量喊了声“马上来”,急忙穿上拖鞋跑去开门。 沈若初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老年款式家居服,满身姿势分子气质的老太太站在外面,的确是隔壁的邻居。平时打照面儿会打声招呼,却不知道对方姓什么。 于是她客气地一笑,疑惑地问道:“阿姨,您找我有事儿?” 老太太也冲她笑了笑,“前天和昨天都来敲了一次门,你家一直没人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小东西递到她面前,“这东西在你家门口儿捡到的,你看看是你掉的么?” 那是个银白色金属外壳的u盘,尾端挂了条很细的链子。 沈若初略微惊讶,过了两秒钟才接过来,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 棱角分明的外壳硌得手心发痛,可她却恍若不觉,只是对着老太太点头微笑,万分感谢,“是我前天掉的。里面还存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呢。谢谢你阿姨,真的谢谢你!” “都是邻居,小姑娘别那么客气。好歹没丢就成。”老太太冲她摆摆手,转身回了自己家。 沈若初冲着她的背影又道了声谢才退回屋子。 随手关上门。 她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的东西,忍不住微微失神。 这枚u盘是某珠宝品牌的限量定制款,价格不菲。是三年前,景焱生日那天,她送他的礼物。 只是沈若初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u盘其实是一对的情侣款。两只u盘一面嵌了枚红宝,另一面分别刻着他们两个名字的拼音缩写。如果把它们合起来,u盘边缘上的花纹,就会在两个人名字缩写的中间拼出个心形的图案。 沈若初从来没见景焱用过它,她也没追问。 因为心里面是隐约清楚答案的。 他应该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生日礼物,随便放置在什么地方了。又或许,他可能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收过她送的这份礼物。 第12章 总会习惯的 第13章 总会习惯的 放置了三年的东西他忽然带在身上,又落在了她家门口,应该只是个巧合吧。恰巧他临时需要存什么东西,又恰巧他从什么地方把它翻了出来。 算了,现在人都分开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 沈若初深吸口气,快步去了卧室。 她在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面小盒子。打开盖子,就看见那枚刻着她名字的u盘就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沈若初将手上这枚放到它旁边,扣上盖子又重新把盒子放回抽屉。 然后她盯着某一处呆了两秒,忽然抬手拍了拍脸颊,“沈若初,谁没谁不活!加油!” 沈行之说的没错,爱情是相互的。 一味单方面努力的感情,永远不会有好结果。更何况景焱心里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无法替代的江心悦。 曾经给予他的爱恋和感情她无法收回,也从不后悔。但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做那个傻子。 不是她的,终究强求不来。 爱他是痛,放弃他更痛。 可总会习惯的,不是么? …… 身为一名女汉子。沈若初不光神经粗没心没肺,身体的复原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什么食物中毒呕吐脱水,蒙上头睡两觉体力也就彻底恢复了。 沈行之整整三天各种联系不上。 第死天早晨,沈若初正摊在椅子上啃油条时收到了他发来连环式短信轰炸。 前几条都在向她诉说思念之情,声情并茂肉麻无比。最后一条的大致内容是,他大概后天就回b城了。现在呆的这个小城坚果类的特产比较多,问她要不要带点什么。 这不是废话么! 沈若初翻了翻眼皮,估摸着逗比哥哥这个月又是月底短信套餐又用不完了,没话找话。于是直接回了三个字儿给他……看着办! 完了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抓起第二根油条往嘴里塞。刚嚼没两口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若初吃的满手满嘴都是油,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直接接通电话点开公放,含糊不清问了一句,“喂?哪位?” “是我,景焱。”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还是那样低沉耐听。 沈若初还真没想到是他,略微惊讶,“有事么?” “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谢谢。” “若初,我问你件事。” 她一怔,“什么事?” “我丢了一只u盘。不知道是不是送你去医院那天,掉在你家门口了。你有没有看见?” 沈若初忍不住心头一颤,随即想也不想直接否认,“没有。我没看见。” 景焱“嗯”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吧。”说完直接将通话切断。 而沈若初听着电话里那一声接一声的忙音,却再也没有食欲了。 半截油条还拿在手上。她往盘子里一扔,起身把手洗干净,转身回了卧室。 之后的一上午,沈若初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现实就是这样,永远比想象的要残酷。决心这种东西,也永远都是下的时候容易,实行起来却万般困难。 就算她再不愿意也无法否认,即使已经扯了离婚证儿,景焱对她的影响还是巨大的。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通电话,都会搅得她心绪不宁。 那是景焱,是她曾经拼尽全力,用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一切却爱的人。哪能说忘就忘的。 就这么拿着本书,心不在焉的在床上翻滚了一上午。 直到家里的电子对讲器被人摁响。 沈若初急忙下床跑去大门边。从对讲器小屏幕里一看,竟然是谭家辉。 信号接通那一刻,他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初初,开门。” “好。”沈若初答应一声,摁下开锁,同时打开了家里的防盗门。 没过两分钟,谭家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2楼和3楼之间的缓步台那里。 他一只手拎着鼓鼓囊囊一大袋子吃的,一只手里托了个挺大挺精致的礼盒,边三两步窜上台阶,边冲她笑了笑,“怎么样,感觉好点了么?” “早就没事儿了。”沈若初往旁边挪了一步,给他让地方进门。然后指着他手里的口袋“嘿嘿”笑了两声,“吃的是送我的么?” “给你的,都是给你的!”谭家辉神情里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不管给你多少东西,你第一眼看见的肯定是吃的。这么多年了,你这吃货的本质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沈若初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哺乳动物经过多少年都不会变成可以光合作用的植物的,吃是维持生命的基本嘛~” 谭家辉哼笑一声,也没反驳她。 进了客厅把口袋和盒子都放在茶几上,转头看见餐桌上她吃剩的早点乱七八糟摆了一堆,便过去收拾。 沈若初看着他的动作大惊,“唉~二光你干嘛?!你快放下,我收拾!” 谭家辉没搭理她,手上麻利地动作着。等沈若初到近前的时候,他已经飞快地收拾干净了。 她看着整洁的餐桌,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嘿嘿嘿……”她冲着他傻笑了几声,“我早上犯懒,就没爱收拾。谢谢啊。” 谭家辉眉梢一挑,“你这口头谢谢,太没诚意了吧。” “那我请你吃午饭?” “午饭就不用了,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谭家辉在她肩上轻推了下,示意她转身去沙发那边,“我哥今天以公司名义在环球举行宴会,我没有女伴儿,你陪我一起去吧!” “啊?!”沈若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别怀疑,我礼服都给你准备好了。”他把沈若初往沙发上一摁,拿过茶几上那个漂亮的礼盒打开后塞进她怀里。 乳白色的小礼服整整齐齐叠放在盒子里,领口上嵌了圈儿小珍珠,蛮可爱的款式。 沈若初看着它嘴角抽搐两下,“我可以拒绝么?” “不可以!”谭家辉说着又把她从沙发上提溜起来,往卧室里推,“快去试试,不合适还来得及改!” “我不要!”沈若初摆出一副抵死不从地架势往后挣。 “我求求你了!我妈给我安排了一堆名媛闺秀,你得救我!” 沈若初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要!会被伯母恨死的!我……”可她话没说完,就直接被他一个大力推进了卧室。 房门“嘭——”地一声在身后关上了。 她把手里的盒子往床上一甩,冲着门外怒喊,“谭家辉,你大爷!” 第13章 冤家路窄 第14章 冤家路窄 谭家辉他爹是长房长孙,所以他根本没大爷。堂的也没有! 沈若初受不了他叨逼,最后终于妥协,答应陪他出席宴会挡桃花儿。 那套小礼服像是专为她量身定做的,尺寸分毫不差。长度将将过膝盖,不会太轻浮也不会显老气。简单大方的样式也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沈若初配了双同色系的高跟鞋,外面套上件裙摆式风衣。 宴会是下午4点半开始,两个人出门时还早的很。 谭家辉便带着她去做了下头发。 10月末的b城,天气已经很凉爽。就算沈若初是火命,穿着这些在外面晃不嫌冷。可看起来也总是怪怪的。 两人从造型店里出来,又去咖啡厅吃了些点心。月末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赶去环球酒店。 法莱重工原先叫法莱钢铁。几年前谭家耀从父亲手里接下生意之后,为了更好的壮大集团业务,便换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公司这几年的确发展的不错,据说谭家耀最近四处活动,正准备整合上市。 显然,谭家耀对于今天这场周年庆典场应该是很重视的,没少下功夫。 场面隆重,政商云集。 而沈若初很快就体会到了自己来参加这场宴会,究竟是一件多么苦逼的事! 她就不该心软答应谭二光! 和景焱结婚将近三年,沈若初不得不承认,除了爱情之外,所有沈太太该有的,他从来都没对她吝惜过。 当年两人那场婚礼,是在一座位于太平洋的景焱名下的私人小岛上举行的。 因为景焱不喜欢高调,又不想让沈若初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觉着委屈。 婚礼隆重却不张扬,只宴请了一些亲朋。 于是关于两个人的婚礼,b城的一些报刊媒体只报导了寥寥数语。 但她毕竟是景焱的太太。 就算他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就算两个人都很低调,可这些年她也没少陪他出席各种应酬。 那个圈子就那么大,b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知道景焱的太太是沈若初。 所以,此时此刻。 沈若初拿着个酒杯,每当有人过来和她寒暄恭维,叫她景太太的时候,她的心中都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现在已经不是景太太了! 可这话她根本说不出口。 除非景焱先对外公布消息,或者他先一步再婚。否则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先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别的不论,先是沈夫人那一关就过不去。她那想当年刑警大队一枝花的老妈,不拿菜刀秒杀了她才怪! 想当年景焱可是她中意到不能在中意的。每次见到女婿,她妈眼睛里的光可比她都亮。 就这么撑了半个多小时。 前脚打发走xx长之后,她立刻转过头冲着谭家辉咬牙切齿,“谭二光你故意整我吧!” “你冤枉我。”谭家辉做了个无辜的表情,随即叹了一声,“初初,你是真的打算就这么和景焱彻底散了?” 沈若初神色一滞,随即白了他一眼,“废话!” 谭家辉略微正色,“完全认真的?不是在耍小脾气?” “有那这种事耍小脾气的么?”沈若初眼睛里浮现出一种‘你是傻子’的眼神,下一秒忽然泄了气,有些低落,“二光,我和景焱还差两个月零十五天结婚三年,那些欲擒故纵,闹情绪求爱抚的把戏我都用过,对他没用。我哥说的对,一个男人心不在我身上,我怎么做都白扯。” “所以我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忘了他重新开始,虽然目测得经历不少困难,但人总要放下过去,才能放自己条生路。而且,我和他离婚证都扯了,就算回头我反悔,景焱也不会和我再续姻缘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闷而诡异。 乐队正演奏着舒缓的曲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谭家辉将目光落在她微抿的两瓣红唇上,轻声笑了出来,“初初,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认真要忘掉景焱。从现在起,我要开始认真的追你!” “哦。”沈若初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没出来,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过了两秒之后,她惊悚地大叫出声,“什么?!” 这一嗓子音量不小,顿时引起周围一圈儿人的注目。 沈若初尴尬地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谭家辉四处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初初……”他想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结果话没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景太太!真的是您啊!” 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先是冲谭家辉略一点头,“谭律师!” 目光在两人之间飞快徘徊后,落在了沈若初身上,“景太太,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景总呢?没和您一起?” “呵呵……李副总。”沈若初笑了笑没说什么,只觉着太阳穴隐隐作痛。 眼前这人叫李维康,是华景的副总,景焱的得力助手之一。 沈若初和他还算是熟悉,对他印象也不错。 因为当年倒追男神的时候,这中年大叔暗地里帮过她几次小忙。 就说么,法莱重工周年庆典,怎么可能不给华景送请帖。 她真该庆幸一下,景焱这尊大神一向不喜欢出席这种应酬。如果不是十分必要地,都是由公司其它领导代替。 否则她秒秒钟就和谭家辉绝交,老死不向往未来! “景太太,懂事长呢?怎么没看见他。”李维华边说着边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没和我一起。”沈若初说完就端起酒杯,有一下没一下抿着。 能做上华景高层的人,那得是多精明的。 李维华见她明显不愿意多说,便和一旁的谭家辉寒暄几句,说了些道贺的话,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沈若初立刻松了口气。 她喝完杯里最后一口酒,忍不住晃着酒杯苦笑,“真心后悔陪你过来。顶着景太太的头衔四处招摇撞骗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初初,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太在意的。” 沈若初抬眸,看着他蹙起了细眉。 谭家辉对上她的目光,眼神里是少见的认真和锐利,“初初掩耳盗铃不是你的性格。你瞒得了一时,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她红唇紧抿,眉眼间已经浮现出一丝不满,“谭家辉,你不是当事人,当然可以说风凉话!” “初初,我没说风凉话!从我知道你离婚,决定回国那刻起,我就不在是局外人!” 沈若初默然诧异。心头闪过一丝慌乱的同时,猛地想起刚刚他好像说过什么要追她的话。 怎么忽然间一切变得这么复杂混乱了呢?! 她烦躁地瞥开眼,却在视线扫过宴会厅大门口的那一刻瞬间身体僵直。 高大挺拔的身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刚一出现便被人众星拱月般团团围住。 景……景焱!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第14章 不巧,景太太 第15章 不巧,景太太 惊诧过后,沈若初缓缓吁了口气,“谭家辉,你坑我!”说完转身就走。 “初初!”谭家辉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手!”沈若初倏地转头瞪他。 谭家辉没说话。手上的力道也丝毫不见松懈。 她那一双杏目中隐约闪现出几分怒意,“谭家辉,我叫你放手!” “为什么要走?”谭家辉直视着她的目光,神情里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我叫你放手!”她用力甩了甩胳膊,没成功,便撇开头不看他。 谭家辉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初初,你就那么在乎景焱?” “谭家辉,这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沈若初细眉紧蹙,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我离婚的事情我父母还不知情,我现在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知道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场面。可现在景焱来了,你让我……”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哽咽,“让我在他面前继续扮演景太太的角色,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拉去游街一样!” “对不起。”谭家辉面色暗了暗,目光中却仍旧写着执拗,“可是初初,该面对的,你迟早都要面对。” “那不关你的事!”沈若初的眼神已经渐渐冰冷,“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必要站在这里,一边心里滴血,一边还要粉饰太平。” 这一次,他终于一点点松开了手。带着几分不安和颓然。 沈若初毫不犹豫地转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隔着一张长桌的距离,景焱就和她面对面站在那里。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在桌沿上。 目光交接,她的视线落进他深沉的眼中,瞬间有种眩晕的感觉。 沈若初其实更希望自己此刻能真的晕倒,但可惜没有。 然后,就在她飞快地思索着要不要装没看见他,这么直接离开的时候,他已经一步步向她走近。 看见她手上的酒杯,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好些了么?” “没事了,谢谢。”沈若初冲他客气地一笑,“我去一下卫生间。”说完,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迈出脚步。尽量挺胸抬头,让自己看上去姿态轻松自然。 擦身而过时,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钻进她鼻子里。她还听见他语气平淡地对经过的服务生吩咐,“给我一杯红酒,谢谢。” …… 沈若初说自己去卫生间,不完全是为了找借口走人。 大概刚才和谭家辉挣扯的时候用力过猛,她感觉到自己的胸贴好像松了。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 这一晚上,还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儿! 她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去洗手台边上拧开花洒洗洗手。 抬起头时,正好和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对。 沈若初发现左眼上的假睫毛似乎有松动的迹象。反正她也不打算回去了,没有补妆的必要。索性眯缝起眼睛,慢慢把两只眼睛上的都弄掉了。 再睁开眼时,镜子里却多了个人。 沈若初毫无准备之下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即,她在镜中和他对视了两秒后,原本紧绷的面容立刻换上了一副开开心心地表情,“嗨,景先生!这么巧啊。” 景焱同样是冲着镜子里的人打招呼,“不巧,景太太!” 他英俊的脸庞上一如既往神情的淡漠,声音也平静没有什么起伏。 可不知道为什么,沈若初总觉着那“景太太”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带了股淡淡讽刺的味道。无比的刺耳,刺得她甚至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她避开他镜中的视线,垂眸静默了两秒。再抬眼时,唇边已经挂上一抹浅笑,“我父母还不知道我离婚的消息,我暂时没有想好怎么和他们说。今晚继续用了景太太的名号,实在抱歉了。” “没关系。”简单的三个字从他薄唇中溢出,还是那副波澜不兴的面容。 “那就好。”她又在镜子里冲他笑了笑,“我先走了,拜拜。” “若初……”还差一步踏出卫生间门口时,他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沈若初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你暂时还不能回去。”景焱说着转过身,走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 沈若初扬起一边眉梢,眼睛里闪过疑惑。 “若初,既然你今晚已经借用了景太太的名号,不妨配合我一起继续下去。” “你什么意思?” “法莱重工的周年庆典,景太太先是和其它男人一起出席。现在景先生来了,景太太却走了,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话让沈若初一愣。 随即她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好笑的表情,“景焱,你今天没喝多吧?从来哪怕是天大的事,只要你想过去,就没有什么不过去。而且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些小事了?”说着,她双腕在胸前交叉,冲他比划了一个“x”的动作,“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替我着想!我心脏受不了!” “你想太多了。”景焱皱了下眉,“华景现在正和hk谈合作,这案子很重要。你知道史密斯是个家庭观念极重的人,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离婚的事情曝出来,对我将会很不利。所以,就算是你帮我个忙。不需要别的,只要呆在我身边,像从前一起参加宴会那样就可以了。” “呵……”沈若初这次直接笑了出来,“景焱你当我是小孩子好骗?什么时候你的事业,需要通过和我秀恩爱来完成了?我提前离开了又怎么样?就算我们俩个没手挽手一起出现,别人也不会轻易想到我们两个离婚了吧!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离婚的事情不会有其它人知道!” “不会有其它人知道……”景焱重复着她的话,缓缓眯起了眸子,“沈若初,那你告诉我:沈行之不是人,还是谭家辉不是人?沈行之是你兄长,他知情我无话可说。但你别忘了,前几天在医院里,可是你打电话叫谭家辉去的!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你觉着他会看不出我们之间有问题?”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她离婚了。 逗比哥哥说的! 沈若初扁了扁嘴,过一会儿才干巴巴开口道:“那个,我保证,他们两个也绝对不会乱说的!” 第15章 威胁 第16章 .威胁 “抱歉,我信不过!”景焱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 沈若初有点儿不高兴了,“你是信不过他们还是信不过我?!” “allboth!”字正腔圆的两个单词从他嘴里蹦出来,隐约带了几分淡淡的讽刺。 “你……”沈若初小脸儿涨红,想要和他理论,却被景焱摆手打断了。 “好,就算我相信你!他们两个都会守口如瓶。可凡事就怕有心人!斯密斯的案子是块肥肉,想吞下它的不只我一个。所以,在成功把它咽进肚子前,我不允许出现任何一点纰漏!” 沈若初咬了咬那一口小白牙儿,把刚才的话咽回肚子里,“不能出任何一点纰漏?景焱,今天到底是你智商下降,还是你当我是弱智?我不和你一起怕有心人中意,那你这会儿在你这里跟我高谈阔论讨论的,就不怕忽然闯进来个人,听见什么?” “不会有人过来。”景焱平静的语气中全是笃定,“我的人就守在外面走廊。” 沈若初顿时一阵无语。 “反正我不要去大庭广众之下和你假装恩爱!”说完翻了个白眼儿,直接转身走人。 结果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的人不咸不淡地开了口,“沈若初,你可以拒绝。hk的合作案这个周末差不多就可以尘埃落定。到时候,不管华景成功与否,我都将公布我们两个离婚的消息!” 沈若初脚步一顿,扭过头斜视着眉梢一挑,“姓景的你威胁我!” “你觉着是就是。” “呵……”沈若初听见这话反倒笑了出来,“那你随意好了。反正我俩离婚是事实,早晚都会被人知道。大不了让我妈一顿骂,她还能真要我命不成?!” 景焱看着她那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哼笑了一声,“沈若初,我相信沈行之的能力。如果我这么快把离婚的消息公布出去,你以为沈家事务所的业务会不受影响?不是我自恋,有多少客户是冲着我的面子上门的,你回去问问沈行之就知道了。而且上星期我派张跃去事务所,他回来时候告诉我,沈律师因为高血压眩晕。如果你不怕他听见这个消息收了刺激后出点什么事,我无所谓。” 沈若初怔住,有那么几秒钟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事务所的事情抛开先不谈。 的确,昨天晚上沈夫人还给她打电话,说沈爹这几天身体不太好。还骂她小没良心的,景焱业务忙没时间回去,她这个不忙的亲闺女也不见人影。 其实不是沈若初不想回去。只不过沈爹律师的职业做久了,眼睛忒毒,她情绪上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那双火眼金睛。除此之外,她也是觉着心虚,抱着逃避的心态拖一天算一天。 可今天景焱竟然拿出这事儿来威胁她全家,可真是……“卑鄙!景焱,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竟然是这种卑鄙小人!”沈若初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景焱听见她骂自己,不恼不怒,甚至连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而沈若初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忽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觉着说不出的难过。 一阵接一阵的钝痛从胸口那里传来,而她的一颗心就在这疼痛中,一寸一寸冰冷了下去。 景焱是什么样的人?! 其实她一开始就在清楚不过的,不是么! 能够年纪轻轻,就凭借一己之力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商场上翻云覆雨,杀伐果断,从不手下留情的人。他能是什么好人?! 她想起有一次,沈行之曾厚厚的一摞卷宗扔到她面前时说过的话…… 他说:初初,这些并购案都是景焱的手笔。我说他有多么冷酷可怕,你不信。如果你看过这些之后,依旧觉着他值得你托付终身,我无话可说。 可她看过了,却仍旧义无反顾。 因为她爱他,爱到了骨髓里。 所以他的优点他的缺点,他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赏心悦目的,都是令她砰然心动的。 卑鄙算什么,冷酷算什么?! 哪个上位者不是如此。 所以,今时今日,别说是这种小威胁。就算他为了自己的目的,真的拿刀捅进她胸口……也只是她自作自受! “沈若初,你他妈活该!”沈若初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转眼看见卫生间墙角放了个白钢垃圾桶,直接过去一脚将它踢翻在地。 垃圾桶里倒是没什么东西。 倒在地上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盖子和桶身分离,一路翻滚到景焱脚边,又转了半圈儿才停下来。 景焱皱了下眉,沉默着弯下腰将摔的有些变形的盖子捡起来,又过去扶起桶身,将它盖好放归原位。他转身去洗手台那里洗手烘干,重新走回沈若初身边,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给了她。 沈若初盯着那包纸巾看了几秒,然后抬眼恶狠狠地瞪他,“老娘没哭,不需要!”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漆黑的眼眸中光线微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话,“你的睫毛膏蹭到嘴角上了。” “少装好人!用不着你假好心!”她吸了吸鼻子,低头从自己包里翻出纸巾,也不管位置对不对,泄愤一般在嘴边胡乱蹭。 “唉……”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从他口中溢出,带了几分无奈的味道,“唇膏蹭到鼻子上了。”说完他从包里抽出一张,干脆上前去亲自动手。 沈若初下意识地就想要和他拉开距离,于是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了。 景焱动作落空,手在半空中一顿。然后重新垂回身侧,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她扔掉手里的纸巾,又抽出一张来胡乱地在脸上蹭。 好在沈若初没有化浓妆的习惯,只是扑层薄粉。这么摧残也没弄得满脸花。 等她蹭得差不多了,景焱淡淡地开了口,“好了么,景太太。在呆下去宴会结束了。” 沈若初闻言用余光瞥了旁边的人一眼,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也不管他,径自转身出了卫生间。 第16章 资源共享 第17章 资源共享 沈若初黑着一张脸跟在景焱身后。 两人重新回到宴会厅时,法莱重工的创始人谭岳礼正站在台上讲话。 谭家耀和谭家辉兄弟两人都站在父亲身侧。 只不过后者明显心不在焉,眼神在场内四处游移。沈若初往那边瞥了一眼,正好和他对个正着。 两人视线交汇时,谭家辉目光闪烁,一时间浮现出不少复杂的情绪。而沈若初却黑着一张脸撇开眼,不去看他。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不满意谭家辉的。 这个宴会参加的让人心塞。 如果他今天不和她说那些奇怪的话,她只会觉着是自己大意倒霉。但现在看来,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本来这个婚离的,让她整个生活轨迹都混乱了。他还嫌她不够闹心么?! 恰巧这时路过摆放食物的长桌。沈若初也不跟着景焱走了,停下脚步。伸手拿了杯红酒,一仰头直接灌了个底朝上。把空杯往桌子上一放,拿起第二杯,又是一口见底。 端起第三杯,还没等往嘴边送,斜下里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盖住了杯口。 她转头,发现景焱就紧挨着站在身侧。浓眉微皱,薄唇紧抿,漆黑的眸子光线深邃,明显写着不赞同。 “呵……”沈若初轻笑着松了下肩膀,”你喜欢这杯?喜欢给你!”说完准备去拿另一杯酒,结果这次刚一抬手就直接被景焱握住了手腕。 肌肤相触时,他炽热的体温过渡给她。 沈若初在那一刻忽然就特别烦躁。她眉头拧的老高,怕引起别人注意,便压低了声音冲他吼,“姓景的你烦不烦!” 话音刚落,一道非常耐听的男声便插了进来,“嫂子。” 沈若初一怔,抬眼看见一身铁灰色休闲西装的俊美男人不知何时靠近两人边上,此刻笑嘻嘻地看着她,“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在大厅广众下打情骂俏!” 沈若初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盯着他打量了几秒后,不确定地开了口,“祁炀?” 叫做祁炀的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优雅地向沈若初举了举杯,“差不多两年多没见了,还以为嫂子早就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沈若初冲他笑了笑,同时胳膊一挣,甩开了景焱的桎梏,“我对帅哥可一向都是过目不忘的!” 祁炀立刻夸张地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随即笑着调侃道:“原来嫂子觉着我是个帅哥啊!我还一直以为,在嫂子眼里全天下的帅哥就只有jaryn一个呢!” “呵呵……”沈若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要是换了从前,她肯定会一副理所当然地告诉他“天下帅哥是很多,但我家老公最帅!”可现在…… 她只是觉着祁炀嘴里那一声接一声的“嫂子”,实在是他妈的刺耳! 其实沈若初是不怎么喜欢祁炀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得罪过她,虽然她和景焱结婚到现在将近三年,和这个据说同景焱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只见过几次面。 可她就是不喜欢他! 沈若初那时候总觉着这男的嬉皮笑脸的,心眼儿忒多。而且面白如玉眼带桃花,绝对是轻浮多情之人。 哪里像她家男神。成熟内敛,魅力十足,一看就是个深情专一的男银! 只不过如今想来,又是一大嘈点。 景焱是深情专一,可惜对象不是她,是江心悦。 沈若初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的时候,谭岳礼已经结束了讲话,正说着最后一句陈词,“请大家举杯畅饮,宾主尽欢。” 说完抬手示意乐队重新奏乐,步履从容的下了台。 谭家辉巴不得赶紧过来找沈若初,可无奈被他爹和他哥拉着四处敬酒,脱不开身。只好一边应付,一边眼神往她那边瞟,里面隐约流露着焦急。 沈若初不愿意看他,干脆转过身面对着桌子。低头看见什么比较顺眼的吃食,就捡起来往嘴里送。连同身边两个男人一起,全部当成空气。 “有那么好吃么?”第四块黑森林蛋糕吃到一半时,景焱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同时一阵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侧的肌肤上。 沈若初瞬间就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撩起眼皮,看见他此刻略低着头,竟然离得她很近。只要她稍一挺直身体,额头就会撞上他嘴唇。 她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把叉子含在嘴里,口齿不清地嘟囔,“好吃啊!当然好吃。” 话音刚落手上忽然一阵热度传来。捏在指尖的叉子易主,被他从口中缓缓抽出。 “你干嘛?!”沈若初不高兴地瞪他。 景焱根本没搭理她。 然后叫人惊诧的事情就发生了…… 她看见他拿着她用过的叉子,在她刚刚挖过的地方抠了一小块蛋糕下来,送进了自己嘴里。随即缓缓拧起了两道浓眉,用一种下结论的语气吐出三个字,“很难吃!”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流畅自然,表情语气也没有任何不妥。就好像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都是十分正常,合乎情理的。 可沈若初却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连心脏都骤停了。 “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我怎么了?”景焱说着,讲叉子又塞回了她手里。 沈若初却像是接了个炸药包,一抬手“哐啷”一声把叉子扔在了长桌上。终于顺利地说出了刚才要说的话,“桌子那么多餐具,你干嘛要抢我的!” “资源共享,避免浪费。”理所当然的神情,理所当然的语气。 沈若初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景焱,你抽的什么疯?!恶不恶心啊!”说完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开始细细密密地痛地难受。 其实她更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结婚将近三年,除了睡觉的时候是使用同一张床,吃饭喝水所有的餐具都是各用各的分开。偶尔有饭局一起应酬,他给她夹菜也是使用公筷。 更别说同时咬一块东西吃。 她一直以为景焱是有轻度的洁癖,所以才会这样的。 直到有一次,她无意中看见江心悦毫不避讳地用他的杯子喝水。 那一刻,她真的……真的是觉着天旋地转,好像世界末日都来临。 还是夫妻时都生疏的像陌生人,现在离婚了,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亲热到近乎狎昵的举动。 他到底是想要闹哪样?! 第17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18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好吧,不管他闹哪样。都跟她无关了!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沈若初用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让自己的心情尽量恢复到平静,然后在桌上寻摸了新的餐具和甜点。 刚吃了没两口,就听见祁炀嘴里“啧啧”两声,有一种暧昧的语气调侃道:“嫂子这是害羞了?” 沈若初挖蛋糕的动作一顿,没搭理他。 偏偏对方却得寸进尺,“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不就是两人用一个叉子么。平时又不是没嘴对嘴过……” “我俩嘴对嘴,你看见了?”沈若初终于忍无可忍。 她侧过脸,斜视着他,眼神不善。 “嗤……”祁炀嗤笑,“我没看见,你俩就没嘴对嘴过?”说着眯起了一双桃花眼,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别有深意,“别告诉我你俩不亲,都是直接……” “祁炀~”景焱低沉的声音阻断了他后面的话,略微上挑的尾音里充满了警告意味。 “哟,夫妻同心了!好了我打不过认输!”祁炀嬉皮笑脸地闭了嘴,继续一口一口啜他的红酒。 沈若初狠狠白他一眼。把剩下那半块蛋糕全部塞到嘴里,端起酒杯一仰头。颇有点泄愤的味道,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沈家一家子政法干线精英。 沈若初虽然不是学法律专业的,在环境熏陶下那也是背了一口好条例,伶牙俐齿鲜有人敌。 可她今天这么快偃旗息鼓,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也不是给景焱面子,而是因为别的…… 那时候他和景焱刚结婚不久,某个周末跟逗比哥哥一起逛大街,在商场听见身后有人喊嫂子。 开始以为是叫别人,直到那人叫了一声“沈若初”,她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当时两个人也就勉强算作认识,如果不是婚礼前景焱曾经带着她和这人单独吃过一顿饭,她是根本不会记得他的。 于是简单打了声招呼,便就此别过。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逗比哥哥忽然很严肃地告诉她,“这个人不要多接触,也千万不能招惹。” 她问他为什么,他只回了她一句,“不是好人!” 沈若初没继续问,可沈行之当时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让她记忆比较深刻。那是他在遇到棘手的挑战或者是危险时,才会流露出来的。 所以此时此刻,她只能不断地在心里腹诽……祁炀是受,祁炀是受,祁炀是万年受!永远在下面不能翻身的受! …… 三个人站的地方比较靠近角落,可偶尔还是有人过来和两个男人碰杯寒暄。 谭家父子一圈儿酒敬下来,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谭岳礼看见景焱的时候表情还好,等到发现一旁的祁炀,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景先生携夫人亲自来捧场,真是蓬荜生辉。”说着将目光转向祁炀身上,“没想到祁少也来了!谭某人的荣幸。” 景焱略一点头,标准应酬式的口吻,“恭喜谭董!祝您生意兴隆。” 祁炀懒洋洋地举了举杯,“我是跟着景焱蹭吃蹭喝的不速之客,谭董别嫌弃才好。” “祁少真会玩笑!”这次开口的是谭家耀,说完主动和两人碰了碰杯。 谭岳礼笑了两声,很是熟稔地冲沈若初点点头,“若初,伯父就不劝你喝酒了。有空常来家里玩儿。”说完热情好爽地举起酒杯,“感谢二位光临,我先干为敬!” 畅饮之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和互相吹捧。 那边几大巨头在那儿觥筹交错,热络地讲着生意经。这边沈若初和谭家辉两个小人物就各怀心事,眉来眼去。 哦,不对! 标准的说应该是谭家辉的眼去了,沈若初的眉却没有来。 谭家辉除了刚刚一起举杯的时候,跟着应付了一下。从过来到现在,他就杵在那儿也不和人说话,整个心思和目光就全在沈若初身上。眼角眉梢写的全是歉意和求原谅,求解释。 沈若初现在是真没那个心情思考那些有的没的。其实她已经有点儿喝多了,这会儿已经开始晕乎乎的。就想回家洗个澡,往大床上一躺,一觉直接睡到天亮! 所以她干脆就假装和他不熟。一边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啜着酒,一边将视线放散到宴会厅任由自己脑袋里晕乎着。 神游天外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一条强健的手臂缠绕上腰肢,将她带向旁边那个硬实温暖胸膛。 沈若初一怔,转头就瞧见景焱正低头看着她。而他的手已经游移到她腰上最柔软的地方,炽热的温度传来熨烫得她浑身燥热。 沈若初往边上挣了挣,可他却搂得更紧。她怕动作幅度大了引起别人注意,只好郁闷地放弃,用眼睛瞪他。 可景焱对上她不善的眼神,漆黑的眸中竟然闪过丝笑意,“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谭总在和你说话呢。” “没什么。”沈若初转头冲着谭岳礼歉意一笑,“抱歉啊,伯父。我刚刚走神了。” 结果话音刚落,旁边就响起几声轻笑。 谭岳礼浅笑着摇了摇头,“若初,和你说话的是家耀。你这一声伯父可叫差辈分了!” “呃……”沈若初脑袋里慢了好几圈儿才反应过来,景焱刚才说的是谭总,而不是谭董。谭家父子两个,一向都是这么称呼区分的。 “不好意思哈。”她略微窘迫地笑了笑,问谭家耀,“大……哥,你刚刚和我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叔叔和阿姨,还有行之,最近都怎么样。” “挺好,都挺好的。呵呵……”说着傻笑两声,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叫他“大光”了。幸亏“光”字和“哥”字的开头发音都一样。 大光和二光,是沈若初根据谭家兄弟两个的排行给人家起的绰号。因为两兄弟的名字里,都有个字带着“光”的偏旁部首。 只不过区别在于,谭家辉的“二光”,她可以当着他面随便叫。谭家耀的“大光”,她就只能背着当事人称呼。 谭家老大长了她一轮,代沟都伸出去十万八千里了。真心没办法,也没胆子和他开这种玩笑! “呵呵……呵呵呵……”想到这儿,她又傻笑了几声。 “初初,你是不是喝多了。”一直保持沉默地谭家辉终于开了口。 “没有啊,还好。”她摇摇头,还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很精神。 谭家辉看着她那摇头晃脑的样儿叹了一声。只要喝多了眼圈儿就发红,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现在她那眼睛周围都快戴个眼镜儿了,还说自己没醉! “初初……”他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景焱给打断…… “谭律师和若初是大学校友?”疑问的句式,语气里却毫无疑问的成分。 谭家辉闻言小小地愣了一下。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除了在医院那天之外,和景焱压根儿就没有过任何交集。 自己认识景焱不奇怪,不论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还是沈若初那层关系。可景焱是绝对不会知道他这号人物的。 那天看他用的还是看路人甲的眼神,今天张嘴就称呼谭律师了。估计从医院回去之后,他应该是把他的祖宗三代都摸了一遍。 这个认知让谭家辉心里升起一丝不爽。 可所有百转千回的心思,也都只是很短的一瞬间。 “是。”谭家辉轻笑着给出肯定的答案,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初初的学长!”最后那“学长”两个字,他刻意将声音放轻语速放缓,多了种说不分明的亲昵感。 英俊优秀的学长和漂亮活泼的小学妹,啊……多么狗血又富有想象空间的关系! “那天在医院,谢谢你照顾若初。” “医院?”谭岳礼疑惑地问了一句。 “哦,初初前几天食物中毒了。”谭家辉简单解释一句,朝景焱举杯示意一下才继续说道:“景先生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然后就听见沈若初傻笑着接了一句,“就是,咱俩谁跟谁!回头请你吃麻辣烫!”说完似乎觉着口干,仰头灌掉手里那半杯酒还犹嫌不够,伸手从桌上又拿了一杯。 谭家辉皱眉,“初初,别喝太多。你已经醉了。” 结果话刚没说完,沈若初早就飞快地一杯见底。 而一旁的景焱也没阻止,低笑一声同谭家辉客气道:“谭律师费心了,若初还是有点酒量的。没那么容易醉。”说着主动向谭岳礼举杯,“谭董,恭喜了!” 可景焱很快就为自己那句“若初还是有点酒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沈若初的酒量是不错,但她喝得也的确不少。前前后后算起来,红的两瓶半总有了。 在加上今天这场面弄得她心情不好,酒入愁肠,难免醉的更快。 景焱没等到宴会结束,就拽着沈若初闪人了。祁炀是跟着他来打酱油的,自然也不会留下。 离开时,沈若初已经迷迷糊糊有些神智不清了。她脚步不稳,景焱怕她摔了。只好搂着她,让她尽量靠在自己身上。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祁炀负责摁下数字按钮。 不一会儿电梯停住,大门重新打开。可眼前的景象却不是负一层停车场,而是装修豪华的客房部走廊。 景焱看着门外面浓眉微皱,“你摁错了吧!” “没有!”祁炀笑地有几分不怀好意,从西裤口袋里掏出张房卡塞进景焱手里,“房间号儿是a303,出了电梯左转第三间就是。兄弟你今天就别回去了,酒店里多刺激!”说完忽然出手,快速而有力推了景焱一把。 第18章 耍酒疯 第19章 耍酒疯 祁炀到底是高手中的高手,景焱毫无准备之下被他退了个踉跄。靠在胸前的人也跟着脱离他的怀抱,往前跄了两步,要摔倒。 景焱赶紧伸手去扶沈若初。 于是一拉一拽之间,两个人一起出了电梯。 趁着这个空档,祁炀伸手摁下了关门按钮,“拜拜jaryn。良宵苦短,祝你尽兴!” 景焱抱着已经完全睡死过去的沈若初,不方便再挤回去。只好站在原地,看着银白色的电梯门在眼前合拢,眉心的疙瘩越拧越紧。 直到黑色液晶小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跳成了—1,他才伸出手,重新摁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和酒醉不醒的前妻在酒店里开房……说实在的,他还真没那个恶趣味。 就算自己今天真想和沈若初发生点儿什么,这事儿也得回家去办才行! 电梯很快又上来。等他半抱半拖地驾着沈若初,来到负一层停车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司机开着车走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祁炀干的好事! 算了,打电话在把车叫回来吧。 景焱换了个姿势抱着沈若初,腾出一只手里,准备打电话。结果一摸西裤口袋,手机竟然不在!今天没什么应酬,他就只带了部私人手机在身上。 浑身上下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应该也是让祁炀给摸去了。这小子下手忒快! 景焱这下倒是给气乐了。 这点儿小把戏就能难住他?!挺大个人了怎么越来越幼稚! 他拿过沈若初的小手包儿,从里面翻出她的手机来,拨通了助理张跃的电话,报了地址叫他尽快过来接人。 环球酒店一楼的大堂有休息区。沈若初穿的太少,景焱怕她冻着,便带她去了那里等着。 张跃来的很快。 这边景焱把沈若初放到沙发上安置好,自己刚坐下不到五分钟,他就穿过自动门,出现在了大堂里。 张跃眼神不错,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圈儿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老板。赶紧大步走过去,却发现老板怀里还靠了个人。 “景先生。”他轻轻叫了一声,看清楚景焱怀里的那个人后轻声问道:“景太太不舒服?” “没有,她就是喝多了。”景焱说着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弯腰去抱沈若初。 “我来吧。”张跃急忙上前帮忙,却被景焱抬手虚挡了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车子就停在外面么?” “就在外面呢。” “嗯。”景焱轻应一声,“你去帮忙开一下车门。”说完弯下腰,将早就睡得死猪一样的沈若初打横抱了起来。 张跃家离公司不远,就隔了两条马路。接到景焱电话他就急忙去公司车库开了辆大奔过来。 车子里面很宽敞。 把沈若初塞进车后座的时候,她嘴里嘟囔着,极度不安分地扭动了几下。等到身体挨上柔软的座椅,立刻头一歪,又睡死了过去。 后面的整个座椅被她占去了一大半。 景焱把人往里推了推,挪出点地方来长腿一跨上了车,关上门低声吩咐,“开车吧。” b城夜晚的交通要比白天顺畅许多。 张跃的车开得很稳。 景焱坐在后面,盯着窗外不断后腿的夜景出了会儿神。转过眼看见窝在座椅上的人睡得七扭八歪,快拧成了麻花,便伸手将她的身子扶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 这个姿势明显比刚才舒服很多。 沈若初睡得更加惬意。她喉咙里发出哼唧声,脸颊甚至还在他腿上蹭了蹭。 景焱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丝笑意。只觉着她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实在是和家里那只大白狗一模一样。 他记着沈若初不上班的时候,很喜欢搂着那只狗午睡的。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潜移默化了谁?! 枕在腿上那颗脑袋又左右滚动了两下。 黑色的发丝随着翻动从耳畔滑落,粘到了沈若初嘴角上。景焱屈指将它们拂开,指尖触碰到她滑嫩的肌肤时,他不自觉地便将她的脸颊捧在掌心,轻柔缓慢的摩挲着。 刚才在宴会上,他和谭家辉说她有点儿酒量。但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沈若初到底能喝多少。因为记忆里,她几乎是不喝酒的,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陪着他那脱线的老丈人喝两杯。 想到这儿,他哼笑着低声嘟囔了一句,“喝多了就睡,酒品还不错。” 然而10分钟之后,景焱就发现在自己这句表扬说得太早。 要是沈若初的酒品还叫不错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耍酒疯儿的人了! b城东二环附近的胜利路有很长一段在修路,修了快一年了也没竣工! 地面坑坑洼洼,漫天尘土飞扬。可谓是一般司机不愿意从那而过,都是能绕就绕。 可这个时间有很多路变成了单行线,从酒店到景焱的住处,那里就成了必经之所。 张跃缓缓踩下刹车,提前减了速。 车子驶上坑洼不平的道路,开始左摇右摆颠颠晃晃。眼看要彻底通过那里的时候,轮胎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剧烈的颠簸忽然袭来。 景焱身体一歪,枕在他腿上的沈若初便往车座下面滑了去。他急忙将她一把搂住,自己却后脑撞上了车窗玻璃。 “嘭——”地一声响起,挺重的一下。 就连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的张跃,都觉着疼,“景先生,您没事儿吧?” 景焱搂好沈若初,眉头都没皱一下,“没事儿。” 他话音落下时,外面的道路重新变得平坦,车子也不在颠簸。然而睡梦中的人却不安分了。 沈若初在他腿上左扭右摆的动了两下,接着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几点了?” “7点半了。”景焱低声安抚,“乖,再睡会儿就到家了。” “我不睡了,一会儿该吃早饭了。” 他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现在是晚上7点半,不用吃早饭。” “哦,那吃宵夜好了。”她打了个呵欠,拄着他的大腿要坐起来。结果身体平衡不好,连续两次都没成功,最后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景焱两条腿被蹂躏的一阵生疼。 怕她在不安分,趁着这功夫赶紧死死将人箍紧在怀里,“乖,别乱动!再睡会儿。” “我不睡!”沈若初用力地扭动着,想要从他的禁锢中挣脱。 景焱只好收紧手臂,抱的更加用力。 沈若初这个时候却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停车!我难受,想吐!快停车!” 张跃急忙一脚踩下刹车。景焱也立刻松手放开了她。 车子将将站稳,沈若初立刻推开车门蹿了出去。跑到路边,弯下腰一声接一声地干呕。 她这一晚上吃了挺多,酒也喝的不少。 偏偏这会儿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乱七八糟地东西在胃里面纠结成一团,翻江倒海的,搅得她难受。 景焱就站在沈若初身后。见她呕地辛苦,抬起手想要给她拍背顺顺气,却又不确定会不会震得她更加难受。于是几经犹豫之后,最终没有落下去。 “感觉怎么样了?” 沈若初光顾着忙自己的,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好点儿了么?”他又问了一遍。 她还是没搭理他。 景焱盯着她一抖一抖的后背皱了皱眉,“不行去医院吧。” 沈若初这次倒是有反应,背对着他摆摆手,“不用!”说完双手捂着肚子和胃站直了,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吐出来就好受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她吐不出来。 景焱眉梢一抬,没说什么。神色里却明显写了不赞同。 张跃这时从车里拿了纸巾和矿泉水送过来,“景太太,喝点水应该能好受些。” “谢谢。”沈若初虚弱地冲他笑笑,伸手接过矿泉水瓶子,低头拧了半天也没拧开。 一只大手出现在她视线里。 景焱默默地从她手里拿过水瓶,轻松打开盖子又虚拧上递了回去。而转头接过张跃手里的纸巾,对他说道:“你先去车里等着吧。” “好的,景先生有事叫我。”张跃点点头,回了车里。 沈若初喝了小半瓶矿泉水之后,的确感觉胃里好受了一些。 转眼看见路边有条长凳,弯着腰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瘫坐在上面往椅背一靠,低着头微喘。 景焱缓步跟了过去,站在沈若初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依稀见她额头细细密密地布满一层汗珠。怕她吹了风着凉,便抽出两张纸巾给她擦了擦。 沈若初这会儿酒劲儿又有点上来了,却还没进入无意识状态。感觉到有人碰自己,目光迷茫的撩起眼皮看了眼。也没说什么,随即重新耷拉下脑袋,继续犯迷糊。 这一片路段很静,只有远处车子的引擎声偶尔传来。 颜色昏黄的路灯光亮笼罩下来,将夜幕中的空气衬得异常柔和。 景焱手上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格外的细致轻柔。 沈若初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出声。 景焱以为她又睡着了,准备把人抱回车里。 结果刚刚触碰到她,沈若初忽然开了口,“我想再坐会儿。” 他垂眸,看了眼她只穿着丝袜裸露在外的长腿,皱起了眉,“回家去坐好吗?你穿得太少了,小心着凉。” “我难受,想吹吹风。”沈若初有气无力地拒绝。 “好,再呆五分钟。” 沈若初摇头,“不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第19章 吊起来打 第20章 吊起来打 景焱暗沉的眸光里闪过几分冷意。 “我陪你。”说着他脱下自己的风衣盖在沈若初腿上,在长椅上挨着她并排坐了下来,“要是累了就在我肩膀上靠一会儿。” 沈若初没应声儿,也没靠过来。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闭眼坐在那里不动。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地在那里坐了将近一刻钟。 景焱不知道沈若初是不是又睡着了。 可时间越来越晚。入夜了,温度也越来越低。 她喝醉酒吹冷风,搞不好是要作病的。 “若初。”景焱扭头问了她一句,“睡着了么?” 沈若初没反应,过了几秒才略有些口齿不清的出声儿,“没睡着。” 景焱“嗯”一声站了起来,“我们回家吧。” “不要!”忽然响起的一嗓子,在寂静夜色中格外清脆响亮。 景焱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决定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拿起搭在她腿上的风衣,扔到椅子上。然后一手抓起沈若初的胳膊,一手扶住她肩膀。稍稍用力,便将她从长椅上拽了起来。 这下沈若初可不干了,抬起胳膊就朝他砸了去,“别碰我,你放开!” 景焱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从始至终都还算安静的人忽然间炸毛儿。半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险些被她一把挠在眼睛上,变成瞎子。 幸亏他身体应变能力强,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她尖利的指甲堪堪在眼前晃过。脸是幸免于难了,脖子却没那么幸运。 景焱可以清晰地体会到她指甲划过皮肤时,每根神经的感觉。随即,就是一阵火辣辣的蛰痛。 想都不用想,挂彩是肯定的了! 眉心拧起一个疙瘩。 他快速准确地将她的手腕钳住,隐忍着怒气沉声低呵,“沈若初,你发什么疯?!” “你才发疯,你全家都是疯子!”她一边尖声叫喊着,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扎着,想要挣脱桎梏,“放开我,你放开我!” 耍酒疯儿的人力气通常都比平时要大许多。 如果耍酒疯的是一个女汉子呢?!那当然是相当恐怖的一件事情。 沈若初现在就像是一匹受了惊的野马,尥起蹶子来,真心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 好在景焱不是一般人。 一开始,他害怕弄伤她,手下留了不少分寸。可总不能和她这么一直拉扯下去。 于是手上的力道发了狠。 他单手钳住沈若初两只腕子,腾出来一只胳膊将左摇右摆拼命晃动的人整个儿箍在怀里。 或许是酒力上头了,又或许是这一通挣扯她体力流失太多。 沈若初挣了几下没挣开,渐渐安分了下来。 景焱跟着她一顿折腾也废了不少力气。西装里面的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一阵夜风吹来,冰凉粘腻的感觉实在叫人难受。 缓缓出了口气。他看着靠在自己身上,似乎又要进入睡眠状态的人,恨恨地咬牙,“沈若初,你给我安分点儿!再跟这儿耍酒疯儿,信不信等会儿我把你吊起来打! 景焱说这话本来只是想泄愤,却不想竟又惹来了大麻烦。 沈爹和沈夫人工作忙,就将兄妹两个扔给爷爷奶奶带。沈若初打小就淘的没边儿,隔辈人又疼孩子,再加上逗比哥哥的纵容,简直就是无所顾忌。十里八村儿的孩子就没有不怕她的。 等沈夫人发现事情不妙的时候,女儿已经任性的几乎无法约束了。 终于某一次,沈若初捣蛋堵邻居家锁眼而被沈夫人逮个正着。口头教育她不听,还和沈夫人顶。 于是一气之下,沈夫人给她逮家去吊起来一顿胖揍。 沈夫人到底是亲妈,没下多重的手。可沈若初那天被吓得够呛,之后发了整整一星期高烧。事沈夫人也后悔了。可沈若初内心深处到底是留下了阴影。好一段时间都和妈不亲。 所以,当那句“吊起来打”传进沈若初耳朵里时,瞬间就敲动了她脑中的某根神经。 她抬起头,视线定格在景焱那张略微阴沉的俊脸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由呆滞变成迷茫,最后逐渐浮现出一丝惊恐。 “啊——”尖锐凄厉的叫声忽然从她口中爆发出来。 景焱吓了一跳。 “沈若初你有病是不是!”男人低沉的吼声在夜色中传出老远。 “坏人!你是坏人!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她又开始手脚并用的扑腾,嘴里还不停的大喊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闭嘴!”景焱顿时觉得太阳穴往上的整个头顶都一蹦一蹦的疼,“你给我闭嘴!”他怒呵着,腾出一只手去捂她的嘴。 沈若初晃着脑袋左躲右闪,“警察,警察救命……抢劫啦,绑架啦……来人啊,救命啊……”尖锐的女高声音越发刺耳,震得一旁那辆大奔的报警器都叫了起来。 “景先生!”一直坐在车里的张跃终于发现两个人不是在那边打情骂俏,推开车门匆匆跑了过来,“景先生……” “把她嘴堵上!”景焱边应付沈若初毫无章法的招式,边冲着张跃吼了一嗓子。 张跃闻言却瞬间愣在当场。 堵嘴?!拿什么堵?! 这还真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儿。 老板的话他不敢不听,可那是老板的太太…… 左右寻思了两秒,他既然决然地冲了上去。和景焱刚才一样,伸手去捂沈若初的嘴。 可就在他将行动付诸实践的前一秒,意外发生了。 沈若初突然停止了所有的挣扎,也不叫了。她牙关紧咬细眉紧蹙,表情里浮现出一丝痛苦。 紧接着她喉咙里发出“呕——”地一声,张嘴就吐了出来。 而站在沈若初面前,一只手还攥着她两只腕子的景焱,正正好好地中了招。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衣袖和前大襟都没幸免,相当壮观的图案。 他松开了她,拽住衣襟还算干净的地方,直接扯断纽扣,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外面那件西装,狠狠甩在了地上。好在里面的衬衫没沾上什么,还是干净的。 没有了钳制,沈若初弯下腰,对着地面终于毫不客气地吐了出来。 景焱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看着她脑后凌乱的黑发,英俊的脸庞已如万年冰封。 他错了,刚刚就应该一手刀直接给她劈晕了扔车里。费这么多事,纯属是自找不痛快。 “景先生……”张跃见老板脸色不好,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景焱撩起看他一眼,“去拿瓶矿泉水来。”说完弯腰捡起刚刚被他扔到一旁地上的那包纸巾,看她差不多平静了,便抽出两张来递到她眼前。 沈若初慢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擦干净嘴角,刚直起身子,又一阵恶心,赶紧蹲回地上。 她那一把鼻涕一把的泪样子确实有点儿可怜。 景焱叹了一声,走她身旁,一下下轻拍着后背给她顺气,“吐吧,吐出来就好受了。” 第20章 偷吻 第21章 偷吻 重新坐回车里时,沈若初冲着张跃说了一句,“麻烦送我去医大,谢谢。”之后头一歪,秒秒钟睡了过去。 她的声音嘶哑,还有点儿有气无力的。张跃没听清楚,只好再问一遍,“景太太,您要去哪儿?” “她哪儿也不去。”回答他的是景焱。 张跃一时间脑袋里没转过弯儿来,疑惑道:“可我刚刚听景太太好像说要去医院,她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你听错了。”景焱轻声打断他,语气平淡地吩咐,“开车吧。” 张跃这次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应了声“好”,随即麻利娴熟的启动了车子。 …… 这一顿折腾浪费不少时间。车子停到别墅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十点。 景焱把沈若初从车里抱出来,让张跃去开门。 家里的阿姨孙姐这个时间还没睡,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她看见沈若初被景焱横抱在怀里睡得不省人事,赶紧迎了上去,立刻一股酒味儿扑鼻,“先生,太太这是喝了多少?” 她只知道前段景焱和沈若初两个人闹别扭一直分居到现在,却不知道两人已经领了离婚证。 “我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景焱一路抱着她往楼上卧室去,“孙姐,麻烦你煮碗醒酒汤送上来。”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张跃,你先回去吧。明天不用急着上班,先去祁炀那里把我手机要回来。” 张跃点点头,“知道了景先生,您早点休息。” …… 那间卧室和沈若初搬走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少了她的衣服和各种零零碎碎,空间反而比原先更宽敞。 景焱先给她简单洗了个热水澡,又找出自己的睡衣帮她套上。 她这会儿睡得死死的,倒是听话了。任由他一顿摆弄,也没醒过来再撒酒疯儿磨人。 孙姐的醒酒汤早就熬好端到房间来,放在了床头柜上。现在温度正合适。 景焱把沈若初放到床上,垫了个枕头在她背后,让她半靠着床头上身稍微立起来一些。然后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瓷碗,一勺一勺喂她喝了大半碗之后,才起身重新去浴室,准备自己也冲个澡。 温热的水淋在头顶,顺着他线条刚毅的面庞一路流下,经过脖颈时忽然一阵蛰痛。 抬眼在墙壁上那面雾气朦胧的大镜子里照了照,就看见脖子上3条大血道子蜿蜒而过。正是沈若初刚才撒酒疯儿留下的杰作。 这女人,指甲不长却练得一手九阴白骨爪,简直梅超风徒弟! 他在心里暗叹一声,撩起水抹了把脸。飞快地解决了战斗。 景焱洗这一个澡不过就是三四分钟的事,等他围着条大浴巾重回卧室的时候,沈若初已经睡得不成样子了。 kingsize—bed上,她整个人呈“大”字趴在中间,把属于他的那半位置也给霸占了。 她身上他的那件睡衣被滚成了抹布状。枕头一只在地上,一只被她叼在嘴里。被子的一角缠在她腿上,剩下的一路拖到床下。 景焱擦头发的动作略微停顿,看着她那“优雅”的睡姿有一瞬间的无语……怎么从前他不知道她睡相竟然这么彪悍! 他蓦地怔住。 从前……从前除非他出差回不来,否则她似乎都是等着他回家了,才一起入睡的。 有什么东西在景焱心底飞快地一闪而过。可还不等他仔细捉摸,一震“嗡嗡”地响动从床头柜上传来。 思绪被打断,景焱转眼往那边瞥了眼,发现声音是从沈若初的手包里传出的。应该是她的手机。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犹豫了一下,过去打开包把她手机拿了出来。 闪亮亮的屏幕上写着“谭二光”三个字。景焱心思微动,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谭家辉。 浓眉拧起,微抿的薄唇透出一丝冷意。 他没接电话,也没有挂断。只是任由它不依不饶的一遍又一遍震动着,直到彻底平静。然后熟练地划出图案,将屏幕解锁。 28个未接来电,16条短信。全部来自谭家辉。 景焱也没兴趣仔细看,一个全选直接一起删除。又把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才将沈若初的手机放回包里。 随后转身,上床。把枕头从那个呼呼大睡的女人嘴里拽出来,箍筋在怀里狠狠地吻。 …… 沈若初这一整晚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做着梦。一些不算太奇怪,但是却感觉很真实的梦。 梦里,她先是回到了小时候。 顶了两只乱乱糟糟的羊角辫子的小姑娘坐在地板上,眼看着逗比哥哥搬起柜子上的小猪扑满摔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响,亮闪闪的硬币滚了一地。 他蹲在那儿把它一个个捡起来,口袋瞬间塞得满满的。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去了楼下的小卖铺。 逗比哥哥给她买了很多果冻,五颜六色的很漂亮。他剥开包装,一个接一个的喂给她。 软软的,滑滑的,带了点甜丝丝的味道。每次她用牙齿轻轻一咬,就会跑到一边。 那种感觉……真的好像男神的嘴唇! 就这么一口又一口,吃啊吃,吃啊吃……吃了很久很久。 果冻吃完了,她也长大了。 后来,她梦见自己去游泳,却意外碰见了男神。 她笑嘻嘻地和男神打招呼。男神冲她点点头,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她一高兴就“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泳池的水很蓝,地方也很宽敞。只有她和男神两个人。但不却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游着就撞在了一起。 每一次,她被撞得差点沉底时,男神都会伸手托她一下。 他的指尖带了薄茧,有点粗糙。就算是在水里,温度也热得惊人。 而那双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只要触碰到她,就会立刻有种奇异的感觉,“倏——”地蔓延到全身。 尤其是他揉弄着她胸脯的时候,简直…… 沈若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大汗头疼欲裂。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叫嚣着酸痛,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屋子里熟悉的陈设和环境让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直到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醒了?” 第21章 狗男女 第22章 狗男女 沈若初怔怔地转过头,见景焱就站在床头。深蓝和银灰相间的条纹领带,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连发稍都搭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丽,说不出的英俊养眼。 他居高临下地冲她微微一颔首,说了声“早”。 沈若初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一边眯起眼睛,一边在脑袋里飞快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昨天下午她被谭家辉诓骗去参加法莱重工的周年庆,在宴会上碰到了景焱。他威胁她,要她继续扮演景太太,她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后来她醉了,好像还上了景焱的车……可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她终于犹豫着开了口,嗓子嘶哑的像是破锣一样,“你……” “你昨晚醉的不省人事。我怕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就把你带回来了。”景焱接下了她后面的话。 沈若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稍微动了动,发现被下面的自己身上就除了他的一件睡衣上衣外,再没其它东西时,瞬间变了脸色,“我……”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完全可以放心。”还是那副平淡不能在平淡的表情和语气,“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吃完早饭我先送你回去!” 说完径自转身离开了卧室。留下沈若初躺在床上,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恨恨地咬牙……什么态度嘛! 还“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完全可以放心。”说的好像她巴不得他对她做点什么似的! …… 沈若初昨天那套衣服脱下来没洗。 小礼服已经褶褶巴巴地不成样子了,好在还能勉强上身。没有裤子就只能将就一会儿了。虽然她这身打扮走在大街上有点怪,也总比全裸着出去要好! 穿好衣服拢上头发,她去浴室里简单洗了把脸。再抬起头时忽然愣住。 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满脸水珠,沈若初迟疑地抬起手,在左嘴角上某个红点状的东西点了点。 一阵蛰痛。 果然是破了,而且还像是被人用牙咬的。 沈若初缓缓蹙眉,盯着镜子看了两秒。又发现在衣领的遮掩下,脖子上几块红痕若隐若现。她飞快的解开风衣扣子,脖颈上红红紫紫的印子瞬间映入视线。 不是吻痕是什么?!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景焱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镜中…… “你怎么还不下来?我等下还有个会。” 沈若初倏地转头,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结了冰,又像是烧了两把火,“姓景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景焱闻言一怔。随即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沈若初,我是哪种人?” “趁人之危又敢做不敢当的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你大清早上发什么疯!” “我发疯?”沈若初看着,忽然想哭,“景焱,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那你怎么还能对我做那种事!”沈若初忽然冲他吼了出来,她喝醉了没有意识,他也喝醉了么!“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 “让你怎么样?”景焱打断了她后面的话,眼中的神情说不出是好笑还是嘲弄,“你以为我昨天晚上对你做过什么?沈若初,你是幼儿园里三岁小孩子,还是喝太多了现在都没醒酒?昨晚到现在才几个小时,那种事情做没做过,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沈若初蓦地愣住。有什么被她忽略掉的,却又十分关键的东西渐渐回忆起来。 好像……好像除了醒来时候浑身大汗,骨节酸痛之外,身体的确没有其它的感觉了。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实打实的证据的话,也就只有她嘴角那个血痂和脖子上的红印。 呆愣愣地在那里不断的分析怀疑里十几秒。 沈若初终于回过神,重新换上怀疑又鄙视的眼神,“景焱。”她边说着边抬手指了指自己嘴上的血痂,“别告诉我,这里是我自己咬的。” “嗤……”景焱听见她这话,彻底笑了出来,“那就是你自己咬的!” “你……”沈若初想说“你放屁”,还没出口被他后面的话惊到。 “沈若初,你敢说你昨天没做梦吃果冻?” “你怎么知道?!” “我也也不想知道!可你昨天一边吮着自己嘴唇,一边嘟囔果冻好甜,我不想知道都难!”他连说谎都说的一派正人君子。 沈若初呆住,忽然觉着双颊发热。有种脸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的羞愧感。 而景焱目光扫过她脖子上的红痕,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决定先发制人,“沈若初,你应该知道,我景焱是敢作敢当的人!我承认我昨晚有亲过,可那种事我绝对没和做过。我好歹是个正常的男人,总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死抱着我不放在我怀里蹭来蹭去……” “好了,别说了!”沈若初高声打断他,同时做了个stop的手势。她现在不只脸没地方隔,连整个人都觉着无地自容了。她现在就想赶紧在他面前消失,消失! “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场误会。那就让它过去吧,景先生,ok?” “你说好就好。”景焱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兴的模样。 “呵呵……”沈若初冲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傻笑,“虽然我觉着如果你昨天不威胁我就不会郁闷的喝醉酒,这一切是你自找的,但麻烦你这么久还是说声抱歉。” “没关系。” “希望昨天的事你说话算话,在我没处理好我父母那边的之前,暂时不要将我们离婚的事公诸于众。” “放心。” “那好,我回去了。再见!”说完她快步绕过他,出了浴室。 “沈若初!”景焱站在原地没动,等到她走到卧室床边时,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沈若初脚步一顿,却没回头,“还有事?” “孙姐已经准备好了你喜欢的八宝粥,吃完早饭一起走吧。我说过的,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两步跑到床头柜前拿起自己的手包,接着逃命一样撒开腿跑出了卧室。 沈若初一路仓惶地下了楼,在大厅里正好碰上孙姐端着个食物托盘儿从厨房出来。 “孙姐早。”她微微颔首和她打了声招呼,脚下步子未停。 孙姐见她步履匆匆直往门外去,赶紧喊了一声,“太太,您这是还要走么?” 沈若初“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拿过扶起歪倒的一只鞋子快速蹬在脚上。 “那早饭……你吃完了在走吧!” “不吃了,谢谢。”沈若初转头和她说了一句,推开门快速奔了出去。 别墅院子的大门没锁。 沈若初跑下台阶时,外面进来个人,已经在碎石小路上走过一半儿了。她步子太快,又光顾着低头跑路没看看眼前的情况。 等到发现对方存在的时候,早就来不及收步了。 眼看着就要迎面撞到一起。 “若初,小心!”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了几分惊慌失措。是江心悦。 沈若初立刻膈应得心里一个激灵。却也没多余的时间想别的,赶紧脚下往旁边偏一步,同时侧身。 好在江心悦应变能力不算迟钝,也急忙转身往边上躲。 两人侧着身子堪堪擦过。 沈若初因为惯性往前踉跄两步,高跟鞋一歪,晃晃悠悠地稳住了身体。 可江心悦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今天穿了双3寸细高跟儿,躲这一步鞋跟正好卡进了地上两块碎石中间的缝隙里。 “啊——”伴随着惊叫声响起,她整个跌倒在了地上。 那一下结结实实,连沈若初看了都替她觉着牙疼。 虽然自己是挺讨厌她的,可还不至于恶毒到在这种时候拍着手“哈哈”大笑,叫活该。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象征性地问候一下,“你没事吧?摔疼了没?” 肯定挺疼的,那还用问! 江心悦含着泪吸了口气,手拄着地试图站起来却没成功,只好抬头看向沈若初求助,“你能不能拉我一下?” 沈若初这次是真迟疑了。 她其实是不愿意拽江心悦起来的。这女人简直是她的克星,她怕碰了她之后沾上晦气,一整年都不顺。 从前没离婚的时候她至少要顾及景焱,现在还有什么顾及的!算了,就再做一回心肠歹毒的恶女配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这儿沈若初耸了耸肩,刚说了“抱歉”两个字,后面那句“我不想帮忙”还没等出口,房门就开了。 景焱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奔出,等到看清眼前的状况时步伐一顿,随即皱起了浓眉。 “怎么回事?”他这话是冲着沈若初问的,人却两大步到了江心悦身边蹲下,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在沈若初眼里,那是截然不同的态度,截然不同的语气。 沈若初忽然觉着双目刺痛,几乎想要流泪。可最后却轻声笑了出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一蹲一坐的两个人,目光冰冷,神情倨傲,“狗男女!”说完讽刺地哼笑一声,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昂首阔步地转身走人了。 第22章 谭家辉的决心 第23章 谭家辉的决心 老天爷有时候其实还是很公平的。 一个人如果在某件事上倒霉久了,总归会在另外的事情找回来。 沈若初今天就挺走运的。刚走出小区大门没两步,就打到了一辆计程车。 在欣晨花园这种除了私家车之外,几乎看不到其它机动车踪迹的地方,这绝对可以算作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奇迹! 从这里坐公交去医大那边需要倒3段车,花将近2个小时的时间。 实际上,如果今天让她挤公交,或者再走十几二十分钟的路打车的话。自己大概真的吃不消了。 刚才躲江心悦的时候,虽然她没摔倒,可脚扭的那一下似乎受了伤。一开始不觉着,从别墅往小区门口这边一路走过来,却越来越疼。 看吧,在“事故”中受伤的不只是江心悦,但景焱永远只会在第一时间关心他真正关心的那个。 尽管这一点她早就认清了,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难过。 难过的同时,她又忍不住恨恨地咬牙,那声“狗男女”她骂得轻了,应该再加句“奸夫**”心里才会舒服! …… 车子在楼下停稳时,计价器的红字正好跳到60。 沈若初从钱包里抽出两张正好的票子递给司机,推门下了车。 然后,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初初……”声音干涩嘶哑的,都快要让她辨认不出是谁。 沈若初细眉一挑,回头转身,果然是谭家辉。 他这会儿就站在她家楼下花坛边上,刚刚她是从靠近楼门那边的车门下车的,难怪没看见他。 一宿不见,谭家辉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他身上的衣服很干净,头发却略显凌乱。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比兔子眼睛还红。 沈若初从上到下飞快地将他打量了一遍,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沈若初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脚边那一大堆烟蒂上,拧起了眉,“你抽了多少。” “没多少。”谭家辉冲她裂了咧嘴,笑容里似乎带了丝苦涩,“你昨晚没回来。”这句话是肯定句。 “嗯。”沈若初应了一声,“你昨晚就来了?” “没有,今天一早。”标准的说,是凌晨3点多一点。“初初……我能上去坐坐么?”他问这句话时,目光中多了分忐忑。 “好。”沈若初点点头,也没等他过来一起。径自转过神,边往楼宇门那边走,边从小手包儿里翻出了钥匙。 上楼梯时沈若初走在前面。 谭家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几次想开口和她聊些什么,最后却都没能找到话题。只好放弃。 三楼很快就到了。 屋子一夜没住人显得有点空。 沈若初换拖鞋时对他说:“你先坐一会儿,我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也没管他,直接闪进了卧室。 等到她将自己收拾好,重新出来的时候,谭家辉已经自己动手烧好热水。还从茶几下面的陶瓷茶罐里翻出茶叶,沏了两杯。 “温度刚刚好。”他将玻璃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沈若初也是真渴了,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端起杯子仰头就喝进去一大半。 谭家辉看着她那副牛饮的架势,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可是上好的白茶,全国一年才产多少。你这副喝法儿,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茶是沈行之放这儿的,我平时不喝。”沈若初倒是不以为意,“而且再贵重不也是给人喝的,怎么喝不是喝!” 谭家辉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是傻子,感觉得出沈若初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不少。 原本太过在意的那个人就会草木皆兵。那层窗户纸没捅破的时候,至少还可以粉饰太平。更何况昨晚发生了那么多意外,他们两个之间,可能有些隔阂真的怎么也无法彻底抹掉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沈若初隔着茶几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嗯。”谭家辉点点头,“昨晚的事,我觉着我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 “哦。”沈若初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歪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毛巾擦着发梢。 “初初,我承认,昨天我骗你去宴会的确是别有用心的。要你继续顶着景太太的头衔应酬,让你在觉着难堪,是我不对,我没考虑周全。” 沈若初手上的动作一顿,也不擦头发了。她换了个姿势,将自己整个儿靠在沙发里,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他,却不说话。 谭家辉深吸口气,只好一个人继续往后说下去,并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更加的诚恳且充满歉意,“抱歉初初。景焱会出现在那里,真的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你没预料到!”沈若初重复着他的话,语调轻巧而嘲弄,“景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便就可以打发的人么?那是你家的宴会,他去不去,你没料到?” 谭家辉看着她冰冷的神情,心里一刺。 “初初,我看过到场宾客的名单。华景那边出席的人,根本就没有景焱。而且我事先确认过,请柬是直接送到李维华手里的。说实在的,我看见他出现的时候,我都有点儿发懵了。可景焱既然到场了,谁会把他往外赶?!” 华景的出席人员里没有景焱……沈若初听见这句话时心头一动,却也没继续深究。 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她盯着谭家辉看了许久,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可张了张嘴后却又放弃了。其实她介意的不只是景焱骤然到来,还有他突如其来的表白。 叫她那样的措手不及,那样的无所适从。 谭家辉以为沈若初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也一直在等着她说些什么,见她继续沉默,挫败地叹了一声,“初初,我谭家辉的命虽然不值钱,但是我敢觉着手对天发誓,我用自己的生命向你保证,我没有恶意,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和你站在一起,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从前你是景太太,我没那个资格,可现在你离婚了,我……” “谭家辉……”沈若初终于开了口,轻缓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然,“你……你喜欢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呵……谭家辉轻笑了一声,只觉着整个口腔中都弥漫着一种苦涩的味道。苦得……连胃里都跟着难受,“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那年你跟在你哥身后来蹭饭时,我见你的第一眼。也许是后来……” 总之,当他终于确定了那份感情,并且准备去认真面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谭家辉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一。 他特意挑选了沈行之外出实践的日子。起早穿越大半个城市后,又排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长队,买来她最喜欢的零食。 因为他知道,每次她从他手里接过零食口袋的时候,都会笑得一脸甜腻谄媚,对他说,“二光我最喜欢你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回答她,“沈若初,我也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可是那天,却不一样了。 她从他手里接过口袋时,还是会对他笑,可那笑容里,却多了分小女孩儿的娇羞。她没在对他说“二光我最喜欢你”,而是一脸兴奋又幸福地告诉他,“二光,我恋爱了!” 有那么一瞬间,谭家辉觉着自己听错了。 沈若初见他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无比认真,“谭二光,我恋爱了!” “哦,是吗。”谭家辉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然后他听见自己用一种强自平静地语气对她说:“找个时间把你男朋友带出来吧,让我和你哥给你把把关。”摸清楚底细,也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灭了。 可沈若初却忽然扁起了嘴。 她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请什么请啊,我还没追到他呢!” 谭家辉顿时一阵无语。 “喏。”沈若初从包里翻出本杂志递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点着封面上的人物,“看到没,就是他。他叫景焱,我心目中的男神,我的目标!” 谭家辉那种震惊难过的情绪彻底没了。 虽然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指着别的男人说喜欢,他还是会心里不好受。但是他现在想笑,真的很想笑。 “好吧。”他轻叹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准备好的那句表白,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时,谭家辉以为,沈若初说喜欢景焱,不过是小女孩儿追星的一时心血来潮。 毕竟,她不只一次拿了本杂志或者海报,说喜欢某某明星或是某某偶像。毕竟,她的世界和景焱的世界,完全不同,又距离的太远太远。 只是谁都不曾料到,不可能的事最后却变成了可能。 有关景焱和沈若初之间的事,他其实并不知道太多细节。可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无可挽回了。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那样强烈的无能无力。 那场感情的角逐里,他甚至尚未登场,便已经黯然出局。 当那张鲜红色请柬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难过的几乎无法呼吸。 沈若初成了名正言顺的景太太。 而他,却只能像个胆小鬼一样,连声“再见”也不敢对她说便仓惶逃走。然后将那段时光那份爱慕,还有那句不曾说出口的表白,小心掩埋在时光和记忆的深处,不敢轻易触碰。 直至……现在。 这段关于一个男孩儿来不及对一个女孩儿将爱慕说出口,就眼看着她另嫁他人的故事不长,也不复杂。 沈若初听他叙述的时候,从始自终都是面无表情的。可最后一个音节从谭家辉口中吐出时,他明显看见她迷茫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但是却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这让谭家辉心里面小小的松了口气。 她虽然不太确定沈若初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是她今天肯让他上来坐坐,在他说了这么多之后,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他,至少可以证明一点……他没被她宣判为死刑。 死缓也是好的啊,有缓就有努力的余地。 他其实挺想对她说,“初初,你好好考虑下,给我个机会吧。”可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 她不给他机会,他就放弃了?! 不,这次绝不! 三年前他不战而败,在陌生的异国他乡,每想起她时都会心头钝痛。三年后,就算她不给她机会,他也要拼尽全力争取一次。 她不愿意立刻面对,他也不在乎这一时,反正三年都等了。毕竟她才离婚不到两个月,昨天是他操之过急了,还弄巧成拙。 所以,此时此刻,题点到为止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临门出门时,他用一种满藏着忐忑和乞求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初初,我们还是朋友吧?” “我……”沈若初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初初……” “我不知道。”其实她从来就没想过和他断交,即使她昨天真的是气得牙根儿都痒痒!可这么多年的关系,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但是要她对一个刚刚和自己表白过,自己又不喜欢的人心继续心无芥蒂。甚至说些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的友情都天长地久”之类的话,她真心觉着别扭。 她一直觉着有谭家辉这么一个哥哥一样关系亲密的朋友挺好的,怎么忽然间就乱得不成样子了! 可沈若初纠结的表情写在脸上,却等于给谭家辉吃了颗定心丸。 “初初,把我从你电话的黑名单里放出来,好吗?” “哦。”沈若初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忽然惊讶地抬起头,“什么电话黑名单?我没拉黑你呀!” 谭家辉也是一愣。他知道沈若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昨天他眼看着景焱带走她,便跟着追了出去。 只是阴差阳错地,因为祁炀的关系他们先去了楼上客房部,他却是直接追到负一层车库。就这么阴差阳错,南辕北辙。 略去这一段,谭家辉说道:“昨天你和景焱离开之后我不放心,就给你打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听,发短信也没人回。再后来……我打你的号码就变成了空号。” “我不知道。我昨天醉的不省人事,怎么走的都不知道。”沈若初一脸迷茫地起身拿过自己的手包儿,从里面翻出手机划开了屏锁,“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说着点开黑名单,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谭家辉的号码,“咦,真的拉黑了啊!” 第23章 景焱的决定 第24章 .景焱的决定 谭家辉暗自运了口气,开口时声音却平静如常,“会不会是手机出了问题,或者有什么人动过你手机搞得恶作剧。”后面那半句,他说的异常缓慢清晰。 “你怀疑景焱?”沈若初抬眸看他,直接大大咧咧地问了出来。 谭家辉没说话。 “应该不会的。”沈若初摇头否定,“他不知道我的解锁图形。”而且他也没那个必要。“可能还是我手机出问题了。” 谭家辉仍旧觉着没那么简单,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点点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往前走一步出了屋子,回手帮她关上了防盗门。 只剩下沈若初一个人的屋子里忽然寂静下来。她站在那儿吁了口气,忽然觉着天旋地转晕得难受。 也没心思再多想别的,转身一瘸一拐的回了卧室,翻出块狗皮膏药往有些微肿的脚踝上一贴。爬上床蒙头就睡。 …… 景焱今天的心情很差。那种难以形容的差! 江心悦那一下摔的不重。只是手腕露在外面的地方擦破了皮,左脚脚踝轻度扭伤。 早上他把她送去医院,叫了总经办的人过去照顾,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去公司开会。 上午这个会议比较重要。除了例行的季度总结之外,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投资项目需要在高层之间进行一场讨论。 可景焱今天坐在长桌后面,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沈若初骂他的那一声“狗男女”,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着。说不出是生气还是什么情绪,总之闹心的要死。再加上手下那群人意见不统一。你来我往,七嘴八舌,简直吵得他头都像是要炸掉一样。 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景焱用力敲敲桌子。等到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后,他站起身,皱着眉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儿,“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早上八点,一人交一份可行性分析和项目运作计划上来!”说完拿起桌上的文件往身后的秘书手里一甩,留下个潇洒的背影,走人了。 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堆的那一大摞文件,忍不住又一阵烦躁。 也许他应该休息放松一下,的确是很久很久都没好好度过假了。 当年蜜月时沈若初想去澳洲,可因为她身子不方便只能呆在国内。 后来集团业务到了飞跃期,他越来越忙,结婚三年也没陪她出去玩儿过几次。 所以今年他特意排出了挺长一段时间假期,带她四处转转,自己也顺便歇歇。机票和酒店他都已经叫人去着手安排,准备新年时候就走,谁知道她突然和他闹离婚,两人转眼就从夫妻成了“陌生人”! 想到这里,景焱头更疼了。 他忽然觉着沈若初就是个小磨人精,时不时地就跑出来,伸出爪子在他心里挠一下,搅得他思绪不宁。连工作都做不好! “唉……”景焱长叹了一声,伸手摁下内线,对着电话吩咐了一句,“送一杯黑咖啡上来,谢谢。 总经办的人做事很麻利,不到一分钟就把热腾腾的咖啡端上了景焱办公桌。 温度还有些滚烫,没法入口。 正好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美国那边一个合作伙伴打来的。 他用流利的英语和对方交谈着,刚说了没几句。办公室的门没敲就被人推开了。 景焱不悦地皱眉,等到看清楚进来的人是祁炀时,又随即舒展。同时身下的老板椅一滑,到了大玻璃窗前。 这一通电话时间略长,等结束通话的时候景焱差不多口干舌燥。转过身去端那杯温度已经晾得差不多的咖啡,却发现里面竟然只剩下了半杯。 他抬眼看向办公桌对面的祁炀,“你喝的。”用的是肯定句。 “不是。”祁炀竟然面不改色的否认。 景焱放下杯子,看着他哼笑,“那就是鬼喝的。”这间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两个,哪有第三个人。 祁炀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我太渴了,你打电话顾不上喝,我就帮你解决呗。谁知道里面没放糖,简直哭得要命。一杯咖啡而已,你别那么小气行么?” 景焱薄唇微抿,脸色不太好,“你知道不是在乎那一杯咖啡。” “你不是过了观察期,正式痊愈了么?”祁炀很夸张地露出一脸惊恐地神色,“别告诉我是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我一个月前就过了观察期了。”景焱边说着,边重新摁下电话免提键,又要了杯咖啡。 祁炀长吁了口气,“我就说嘛。昨天看见你可以沈若初共用一个叉子,不是我的错觉。” “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共用餐具。” 祁炀听了这话有点儿不乐意了,“不喜欢和别人共用餐具?昨天是谁从沈若初嘴里抢叉子用来着?” 景焱淡淡地瞥他一眼,“沈若初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人!” “得了吧你!”祁炀满脸恶寒地嗤笑,眼神里不无讽刺,“你是不是落了曾经俩字儿?她现在顶多算你前妻!” “那又怎么样。”景焱语气平静地反问了一句,“那张离婚证不过只是一张纸。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很在意那些形式上的东西。” “是嘛!”祁炀略微嘲弄地撇撇嘴,“别小看那张纸!有些时候形式上的东西可能比实质还重要!” 景焱脸色略微阴沉,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转头,深邃的视线调转窗外的同时,心里浮现出一丝迷茫…… 其实祁炀说的没错,有时候形式上的东西的确是不可或缺的。昨天晚上沈若初不安分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时候,只有天知道他到底有多想把她摁在身下狠狠地要她一顿。 可就是因为差了那张纸,他只能选择隐忍,将一切亲密的行为止步于接吻。 他从来很少怀疑自己做出的判断和决定。 但此时此刻,景焱忽然觉着,当初自己答应了沈若初离婚的要求,是不是错了。 或许关于他真的需要换个全新的角度,将他们两个之间的一切,在认认真真地审视一遍。 祁炀看着他一脸似乎陷入深深思考的表情,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两个人在银河顶层的旋转餐厅吃完下午茶出来,路过一楼大门边上的一家甜品时,景焱忽然间就站了下来。然后侧着头隔了落地的大玻璃,目不转睛地盯着吧台边上的某个座位。 他当时有些奇怪,跟着停下脚步,再顺着景焱的视线瞧过去,就看见沈若初和一个男的面对面坐着。 那男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得她前仰后合的。等她勉强平静,就见他挖了块蛋糕送到她嘴边。 沈若初配合着唇一张,舌头一伸就把叉子上的蛋糕卷进嘴了。两个人的动作都自然熟练,还有种说不出的默契。明显不只是第一次这么玩儿了。 他和他的小伙伴儿顿时就惊呆在了当场!非“我操”不足以形容此刻心境。 景焱这算是被戴了绿帽子吧!景焱戴了绿帽子啊! 祁炀斜眼瞥了边上的人一下,发现他脊背挺的笔直,周身都缭绕着一股阴冷的煞气。 当时都以为景焱能砸碎玻璃冲过去打人了,因为自己隐约听见了他握拳头时骨节发出的脆响。 谁知道最后他却只是冷着一张转身出门了。 这场面太震撼,他站在原地愣愣地一时有些反应不及,直到景焱都出了商场的大玻璃门了,才赶紧拔开腿追了上去。 “我说,都捉奸当场了,你就这么算了?” 景焱听见“捉奸当场”四个字不由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停顿了两秒后,边开车门边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对他说道:“我离婚了。” “什么?!”他再一次森森地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十多天以前,你来b城我找你喝酒那天。别说出去。”景焱说完弯腰坐进了车里,显然不愿意就这件事情过多交谈。 祁炀跟着坐进了车里,也没多问。反正问了景焱也不会说,想八卦还不如自己查。 车子启动时候,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喂沈若初吃东西那个,不就是前几天景焱让他查的那个人么! 叫谭家辉还是什么来着,沈行之的铁杆哥们儿,沈若初的学长! 后来两人去会所喝了两杯,又做了两句斯诺克。 但景焱摆明了心思没在那儿,那杆子捅的,好几次竟然用红球去撞击白球。 最后祁炀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超水平发挥了,“兄弟,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咱俩现在就杀过去。管他离婚不离婚,先收拾那奸夫一顿!”说着伸手招呼了一个手下的人过来,“你去给我查查……” “不用查了,法莱重工今天周年庆。看他们两个打扮,应该是去宴会。”然后话音还没落就把球杆往桌上一扔,大步流星地转身往外走。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祁炀心里的鄙视之情忍不住泛滥了。 既然离婚了,干脆什么都别在意。既然心里还有人家,一开始就别离婚,死磕到底。 他眉梢挑了挑,有种冲动想奚落景焱几句,但最后想想还算了。只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晚上被他顺着的那支手机来,轻轻扔到办公桌上。 本来他也是要外出的,正好出门时候赶上张跃来要手机。就干脆自己给送过来了。 “我只是替你保管了一晚。绝对没看过里面。” 景焱沉伸手拿过来揣进了口袋里,“要不要出去找个地方喝两杯。” “不了。”祁炀说着站起身,“我下午有事,改天再举吧。” 景焱略一点头,“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第24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第25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沈行之比之前原定的时间晚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回b城。 他是一清早6点20的火车到站。沈若初头天晚上接到逗比哥哥电话,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第二天起个大早开车去接人。 结果到了地方火车晚点,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把人等来。 沈行之今天戴了顶和他风格十分不搭的帽子。一手抄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拖着个迷你小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儿,混在步履匆匆的人群里实在懒散的有点欠扁。 沈若初离着老远就盯着他身后那行李箱开始上下打量。怎么看怎么觉着那箱子小的,实在不像是能装下什么土特产的样子。 难道说东西买太多拿不动,所以托运了。 还是他压根儿就在忽悠她?!要是这样的话,她今天牺牲早睡时间来接他,可就赔大发了。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沈行之已经验过票出了安全门。 她赶紧两步迎了上去,直接伸手到他面前,“给我带纪念品了么?” “带了。”他懒洋洋地一笑,把行李箱的拉杆塞进她手里,“先回家。”说完率先走在了前头。 沈行之在事务所附近有一套自己的单身公寓,毕业之后就不和沈爹还有沈夫人住在一起了。 沈若初很默契地把车开去了那里。 沈行之住的地方在19楼。进了门,他先脱掉风衣随手一扔。等摘掉头上那顶帽子时,沈若初看见他额头上的纱布,立刻惊呼出来…… “我去!你这是让人开瓢啦!” “嗯,板儿砖拍的。” “你打不过不会跑啊!”沈若初说着眉头皱得老高,眼神里隐约闪现几分怒意,“景焱这是给你介绍的什么客户,他存心的吧!” 沈行之一愣,“你怎么知道这客户是景焱介绍的。” 沈若初把那天食物中毒住院的事,简便且有选择性地给他讲了一遍。 “打从我结婚那天开始你俩就面和心不合,那天我就奇怪,他竟然会那么好心给你介绍生意。原来是介绍了一个高危险的活儿,居心叵测啊!他……” “哈……哈哈哈……”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沈行之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才几天不见,你脑洞真是越来越深了!”说完见她脸色发黑,急忙摆手解释,“凭良心说,这不关景焱的事儿,我是见义勇为才受伤的。” “见义勇为!”沈若初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沈行之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可老话怎么说的?!“小白脸儿,没有好心眼儿!”事实上他也是心眼儿忒多蔫吧坏。 沈逗比要是能见义勇为,那男人肯定也能怀孕生孩子! 沈行之见她那一脸惊悚的表情轻声哼笑,“被我搭救的是个美女,当时实在没狠下心来把人家扔那儿当没看见。” 沈若初忍不住直翻白眼儿。她就知道是这样! “行了,别在那儿杵着了。给你的东西在那里,自己翻。”说着他指了指沙发边上那只他带回来的小行李箱,转身直接奔卧室去,“我去洗个澡睡一觉,这几天简直崩溃了!” 沈行之受了伤,害怕回家沈夫人看见了叨叨。索性连事务所也不去了,谎称自己人还在外地,因为案子复杂又得了重感冒,所以推迟一段时间在回来。然后他就几乎足不出户都在家里窝了一个星期。 反正他额头上早就结痂了。一个星期时间足够恢复的只剩个浅淡印子。再用头发一遮,完全没压力。 于是他的世界清净了,于是沈若初更加郁闷了! 沈夫人叨逼不着儿子就叨逼女儿。 说起来沈夫人还有两年退休,现在工作没那么忙也开始重视享受天伦之乐了。加上前几天她单位一个同事孙子满月,去吃了一趟满月酒,回来之后她人就癫狂了。 时不时打个电话催女儿回家去看看,最好是两口子一起回去小住一下。 和景焱一起回去小住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沈若初只好装成没事儿人一样,自己回家。反正景焱工作忙的借口好用到不行,丈母娘通常又偏疼女婿,抱着理解支持的心态,也就没多说什么。 只是让沈若初崩溃的是,每次回家,沈夫人都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督促她赶紧和景焱也生个孩子。趁着她现在年岁不算大,身体也硬朗,还可以帮她带带。 可她都离婚一个多月了,上哪儿给沈夫人生个孩子玩儿去啊?! 最后搞得沈若初对回娘家都有心理阴影儿了。干脆能找借口就找借口,反正就是不朝面儿! 可12月10号是沈夫人生日。 沈若初提前好几天心里就开始打怵。可亲妈过寿,做女儿的不露面儿,还不知道要承担什么后果呢。她实在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12月10号正好周六,是个大晴天儿。 温度虽然比前几天低了不少有点儿冷,阳光却格外地明媚。 沈若初头三天在b城一家老字号甜品店订了沈夫人喜欢口味的生日蛋糕。和逗比哥哥约好了,当天早上去取,然后一起回家。 沈行之自打从外地回来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也就今天才开始得闲。 给沈夫人的礼物他还没准备。取了蛋糕放在车里,兄妹两个一起在商场里逛了圈儿。 沈若初看好一对儿价值不菲的珍珠耳环,略一思索后,刷沈行之的卡买了下来。她准备等会儿告诉沈夫人说是景焱送的。以往每年沈家父母生日景焱都是比不缺席的,而且都会送礼物。 这次他人是不可能到了,还一点表示都没有,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追问和怀疑。 逗比哥哥则参照沈若初买的那对耳环,选择了风格完全相反的一条项链,叫服务员装了起来。 一通折腾花了不少时间。沈行之将车停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这一片小区都是小高层,内部复式结构价格不菲。 沈家住在2楼。 沈若初跟在逗比哥哥身后,刚迈上两阶楼梯,右眼皮就开始一阵阵地狂跳。 她脚下步子一顿,脑袋里飞快地盘算了一圈儿。男左女右,她是女的,左眼财右眼灾…… 我去,凶兆啊! 还跳地这么厉害,得是多不幸啊! “怎么了?你傻站在那儿合计什么呢?”沈行之都走到缓步台那里了,见她没跟上,便也停了下来。 沈若初指了指自己眼睛,“我右眼皮跳地邪乎,会不会是有什么灾祸?” 她那一脸紧张兮兮地样子惹来沈行之的嗤笑,“你瞅你那点儿出息!这么没谱儿的东西也信。等会儿进屋之后弄点纸沾上唾沫,往上一贴就好了。”说完朝她投去个鄙视的眼神,转身继续上楼了。 沈若初摸了摸鼻子,抬脚继续跟了上去。可心里还是觉着空落落的,半点儿没底。 大约两分钟之后…… 当沈若初看见整齐摆放在自家门口那双曾明瓦亮,而且一尘不染的男士皮鞋时,她终于彻底明白了,今天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幸。 意大利出品,天然牛皮纯手工制作……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景焱景大董事长才穿这么奢侈的鞋。 沈若初深深地吸了口气,想问问逗比哥哥是不是她看错了。可抬眼就瞧见他正用一种沉痛而哀悼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哭丧着脸无声地用口型问他。 沈行之撇撇嘴,同样无声地回答她,“不知道!” 兄妹两个在这里打着哑语一问一答的功夫,景焱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玄关附近。 沈若初和沈行之互相看了一眼,一个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一个吹着口哨从鞋柜里拿了拖鞋换上,径自去了客厅。 沈行之手里的蛋糕盒子挺占地方。 两个人大男人擦身而过时景焱侧了侧身,然后往前沈若初面前走近了一步。 “你回来了。” 沈若初将视线从天花板转到了他脸上,眼神不善,“你来我家干嘛?” “你母亲今天过生日。” 沈若初恶狠狠地咬牙,怕被人听见只好尽量压低声音,“你也说了是我妈。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没有。”景焱对她恶劣的态度倒是毫不在意。 “那你来做什么?!” “我也不想来。”景焱说这话时神情里似乎闪过一丝无奈,“可是沈伯母昨天下午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特意叮嘱我今天一定要回来。” “你可以找理由拒绝的好吧!”沈若初不以为意地翻个白眼儿,“别告诉你是不忍心拒绝长辈好意……” “不是。”景焱语气平淡地打断了她,“我当时有点事情去了事务所,正和你父亲在一起。” “那你今天可以说自己临时有事……” “太麻烦。而且我也不想说谎欺骗长辈。” 沈若初彻底无言以对。 气鼓鼓地换好拖鞋去客厅和沈夫人打了招呼,又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然后找借口说自己肚子疼去趴会儿,钻进房间就不出来了。 这边还留着她不少的衣服。 拉开衣柜,刚翻出家居服,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转头一看,是景焱端个水杯走了进来。于是立刻眉头皱得老高,“你有事?” 景焱没吱声儿,回手把房门关严才说道:“沈律师听说你肚子疼,让我给你送杯热水。” “哦。”沈若初点点头,冲着床头柜一努嘴,“放那吧,谢谢。” 第25章 心塞的生日宴 第26章 心塞的生日宴 景焱把杯子放下了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房间。他侧身坐在床边,将视线落在沈若初身上,一瞬不瞬。 沈若初被他瞧得不自在,蹙起了细眉,“你看什么?” “你这几天过得还好么?” “好啊,非常好。谢谢关心!”说着,她抬手关上衣柜门,又冲他一咧嘴露出个难看的笑,“要是今天你没出现在我家的话,我应该会更好!” 景焱抿唇不语,漆黑眼眸深处同时闪过一丝叫人无法察觉的暗沉。 他隐约觉着沈若初对他的态度有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虽说打从两个人闹离婚分居那天开始,沈若初面对他时就一直疏离中带着几分别扭,但却是赌气的感觉多一些。而现在……却明显有种针锋相对的意味。 是因为什么?因为谭家辉么? 这个想法实在是让景焱心里很不舒服。 “我……”他想要和她说些,可刚刚开口,就被沈若初截断了后面的话。 “你能出去一下么?我现在要换衣服。” “好。”景焱站起身外门边走,一只手搭上门把手时她忽然叫了他一声…… “先等下!” 他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沈若初咬着唇,稍稍犹豫后才说道:“那个……你等下能不能找理由先离开?毕竟我们……”后面的话在他目光深沉的注视下终究没有出口。 景焱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疏淡着表情回身拉开门,步出了房间。 而沈若初看着他笔直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读出几分落寞的味道。 她怔怔地站在衣柜前,听见关门声轻响,视线被阻隔才回过神来。 景焱会落寞?! 看错了,她一定是看错了。 就算他会落寞,也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就算是因为她,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沈若初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急忙闭上眼睛摇摇头,做了两下深呼吸后,开始迅速地换衣服。 曾经夫妻一场,她的喜怒哀乐他都从未放在心上。那么他现在高兴还是难过,她又何必在意! …… 沈若初一想到景焱这么个秘密前夫在自己家里晃悠就觉着浑身别扭,索性呆在房间里不出来。直到逗比哥哥敲了敲门,她出去吃饭。 “知道啦!”她应了一声,却躺在床上没立刻动地方。 实在是不想出去和景焱同桌,真的好心塞! 可是祸总躲不过。 沈若初磨磨蹭蹭地出了卧室,下楼梯时看见沈爹正背对着她站客厅沙发边上啃苹果。便放轻脚步,准备过去从后面给她爹个熊抱。却不想下一秒景焱胸前系着条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了。双手和额头上还沾着点儿面粉。 这场面,实在是太诡异惊悚了! 她再次觉着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然后就是这一走神儿的功夫,她脚下往前出溜着踩空了,直接“噗通”一声摔坐在地。 沈若初顿时眼泪狂飙,有那么一瞬间疼得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初咬着牙,坐在那里表情痛苦而纠结。正担心自己的尾椎骨会不会裂掉的时候,忽然感觉额头一阵温热,有人替她擦掉了上面的冷汗。 “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低沉。 沈若初疼得暂时没工夫搭理他,维持一个姿势挺了一会儿后睁开眼,随即正对上景焱那双漆黑的眸子。那里面光线灼灼,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关切。看得她不由一怔。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他皱着眉,又问了她一遍。 “不用。”沈若初吸着气缓缓摇头,然后听见沈爹在客厅里冲她问了句,“闺女,没摔疼吧?!” 沈若初瞬间只想翻白眼儿。摔成这样儿她能不疼么!他还稳稳当当在原地站着,到底是不是她亲爹啊?!充话费送的吧! 这边还没腹诽完,沈夫人焦急地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了来,“老沈,你这鱼快糊了!” “唉!”沈爹应了一声,撇下“受伤”的女儿,转身一溜烟儿跑去厨房了。 沈若初彻底无语凝噎。 本来也没受什么重伤,这功夫疼劲儿也缓过来了。沈若初伸手抓住旁边楼梯扶手的栏杆,准备起身。刚借着力动了动,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景焱直接把人揽进怀里,打横抱着沈若初走下最后几级楼梯,将她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要开饭了,我去洗洗手。”说完边解围裙,边径自转身去了厨房。 沈若初眨了眨眼,等到客厅里只剩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声。今天到底是现实存在的么?还是她掉进了平行空间? 怎么一切感觉都这么诡异呐! …… 沈家爷爷年轻那会儿是国营餐厅里的大厨,后来体制改革自己就经营起一家小饭馆儿。 所以沈爹虽然是政法系高材生,但因为家学渊源,那些年耳濡目染,自然也颠得一手好大勺。真正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 像今天这种沈夫人寿辰的大日子,他更是得露一手。 整整一大桌子的菜全是沈夫人喜欢的。色香味俱全,光站那儿看着就直流口水。 沈爹家里藏了不少好酒,沈行之开了一瓶白的又开了一瓶红的。菜还没上全就挨个杯子先给满上。 轮到景焱那杯的时候,他倒了大半杯红酒进去后停顿一下。四下寻摸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又赶紧拿起另外一支酒瓶子,兑了点儿白的进去。 结果这一连串动作被刚进餐厅的沈若初瞧了个正着。 她先是愣了愣,然后两大步蹿到逗比哥哥近前,瞪着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干什么呢?!” 沈行之一脸淡定地把酒瓶放回桌上,跟没事儿人一样,“咱妈过生日他一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原来他是我妹夫,还好歹有点儿罩头儿。现在他算个六!看今天不灌死他小样儿的!” 沈若初听完他这番话直接想上去抽他,“沈行之你有病吧!” “长得太帅算不算病?”沈行之歪头瞥她一眼,眉梢挑了挑露出几分鄙视,“我说,你该不是心疼了吧?我这可是帮你出气!” “心疼你四大爷!”沈若初简直恨得咬牙切齿,“你把他灌醉了,他怎么开车回去?还打算让他晚上都住我们家是不是!” “嗤……”沈行之对她的鄙视之情毫不掩饰,“说你傻你还真往那上面发育,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不就行了。” “呃……”好像……真的是这样唉~ “呵呵……”沈若初冲着逗比哥哥傻笑了两声,“你随意,今天尽兴!”说完一溜烟儿跑去厨房帮忙端碗。 …… 沈若初的座位自然是和景焱挨着的。 入座时她特意把椅子往边上踢歪,借此机会和他多拉开一些距离。 沈夫人今天明显兴致高涨。许完愿吹了蜡烛,在一对儿女的撺掇下又回忆了两段年轻时和沈爹恋爱的趣事,顺便还发表了两句感言。 然后她这一感言不要紧,感着感着就扯到了沈行之的婚事上。什么转眼30岁的人了还没个正经对象,给他安排相亲他也不好好看。浪费了她这亲妈的一片苦心。 沈夫人越说越来劲,沈行之不敢和正处于更年期的亲妈正面交锋,只好做出一副谦卑受教的模样,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沈若初平时和逗比哥哥斗嘴几乎就没赢过,难得看他吃瘪就在一旁幸灾乐祸。 不成想没乐上两分钟,就听见沈夫人话锋一转,又对准了她…… “我说初初啊,这事儿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你什么时候和景焱两个抓紧要个孩子。” 沈若初整颗心瞬间忽悠了一下,“妈,我……” “你也别老给我推三阻四的,说你的话你也给我走走心。女人还是趁年轻赶紧要个孩子,我现在身体硬朗工作又不忙,也能帮你带带。” “不是……” “什么不是!” “妈……你……” “你少打马虎眼。你妈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又要忙工作,又要忙家里。”说着眼睛往沉默不语的景焱身上瞟了瞟,“景焱也是30岁的人了,女人结了婚就有责任,你别总像个小孩子似的,也要考虑考虑人家!” “景焱他不着急!”沈若初终于逮着机会讲了句完整的话。说完,她斜眼看向景焱,那意思是你别抻着啦,赶紧吭声儿啊! 景焱倒是心领神会开了口,结果说出的话却让沈若初差点儿抓狂掀桌,“我前一段时间实在是工作太忙,应酬多经常喝酒。妈说的有道理,我放在心上了。” 我让你拒绝她,没让你肯定她! 她转过神情愤恨地瞪他,结果景焱却回了她一个满含着柔情和包容的眼神,顺便将刚刚剥好的一只基围虾放到了她碗里。 沈若初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差点儿憋死在当场。那咬牙切齿地架势,明显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心中的野兽,扑上去掐死景焱。 “咳……”沈爹见状咳了一声,给对面的儿子递了个眼色。 沈行之连忙端起酒杯,岔开话题打了圆场,“那个,今天沈夫人大寿,祝老妈永远健康年轻!我先干为敬!”说完头一仰,一杯见底。然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在沈夫人面前打开,又起身朝她行了个绅士礼,“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最温柔美丽的沈夫人笑纳。” 第26章 景焱,这样合适吗? 第27章 景焱,这样合适吗? 在沈行之的带动下,话题终于从结婚生孩子变成了给寿星献礼。 沈爹没准备什么实质的东西,倒是排出了新年后整整十多天的时间,准备领着沈夫人欧洲半月游。 景焱既然人亲自来了,沈若初也就不用替他撑场面,拿出那对珍珠耳环,干脆说是自己送的。 沈夫人把它和沈行之送的那条项链放在一起对比着看了看,目光又在儿子女儿间徘徊一圈后,最终落在了景焱送的那条红宝石胸针上。 “唉,你瞅瞅你们兄妹两个。一个爹一个妈生的,怎么审美眼光南辕北辙。”说着抬头冲女婿笑了笑,一脸的慈爱,“还是景焱这胸针好。样式大方简单,不会太跳脱,又不显老气。” “这个其实也是若初帮您选的。”景焱笑地一脸谦卑,说完还像模像样地偏头看了沈若初一眼。那隐隐含情的目光,吓得沈若初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沈夫人听了这话笑得更开了,“你们两个孩子也真是,一家人怎么还送了两样儿礼物。多浪费!” “妈,他是他,我是我啊。一起送表达不出来我对你的爱意嘛!”沈若初嘴上的笑容甜的像是抹了蜜一样,心里却在不住的冷哼…… 景焱送的礼能不好么,当然好了!钱砸出来的啊! 先不说那胸针是今年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光是上面那颗红宝,沈若初目测就得有两克拉以上。 想到这儿,她心里不禁一阵郁闷……要是从前,女婿孝敬丈母没什么。反正那点儿钱在景焱眼里完全是小意思。但是现在两个人离婚了,再收他那么贵重的东西显然不合适。偏偏沈夫人还不知情。 她是该想什么办法把胸针骗到手再换回去呢,还是等秘密真相大白的时候再说? 唉~纠结! …… 沈夫人这场生日过的自然是眉开眼笑。沈爹和女婿也相谈甚欢。 只有沈若初心塞无比,偶尔还有接收到一两个来自逗比哥哥的,同情中带着淡淡幸灾乐祸的眼神。 沈行之今天难得一见的言出必行,明里暗里灌了景焱不少酒。 景焱也是爽快到不能再爽快。不光来者不拒,还各种主动敬酒,而且差不多杯杯都是仰头见底,一口全干。看得一旁的沈若初都跟着肝儿颤。 她怕他喝醉了赖在自己家不走,几次三番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他。景焱却好像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每次感受到触碰,便侧过头来看着她。 醉酒的景焱似乎更加的性感,成熟男人的气息隐隐散发着,魅力十足。英俊的脸庞因着酒精的作用颜色微红,醉意朦胧的眸子比以往更加晶亮,灼灼的目光落在沈若初身上,顿时就让她控制不住的一阵心尖儿乱抖。 最后她实在招架不住,索性也不管他了。只低下头默默地吃菜,一边腹诽景焱乱放电没道德,一边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结果这一顿饭下来,景焱没醉得不省人事,她倒是差点儿被电的外焦里嫩,心跳骤停。 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打算找借口和景焱先一起走人,再分道扬镳。谁知道沈爹冲着景焱开了口,“等下有事儿么,没事儿留下陪我杀两盘儿。” 你个磨棋高手,陪你下一盘儿就得半夜! 沈若初在心中呐喊着,想要说“他等下会公司”,话到嘴边儿却被景焱抢了先…… “我这几天公司都不忙。今天可以陪爸爸玩儿个尽兴。” “你们爷俩儿玩儿吧。我喝多了头晕,去躺会儿。”沈夫人说着和沈爹摆摆手,示意他先扶自己回房间。 景焱看着那互相搀扶的老两口儿伸手在沈若初肩膀上拍了拍,也跟着站了起来。起身时还特意倾身贴近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无聊就收拾一下餐厅,我等一会儿有话跟你说。” 沈若初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后半句话上,于是完全忽略掉了景焱指使她干活时的语气多么大男子主义十足和理所当然。 他有话要和她说?!他要和她说什么?! 沈若初微微发怔,等到缓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和她老爹一前一后出了餐厅。 “唉~”沈行之急忙抻脖子凑了过来,“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明显舌头有点儿大,咬字不太利索。 “没什么。他说咱爹炒的菜真好吃。”沈若初冲他呲牙一笑,“阿姨放假,咱妈过生日。你留下负责收拾把餐厅收拾了!” “那你负责什么?” “我负责监督你!”沈若初去厨房里拿了个抹布回来塞进他手里,秒秒钟变脸,“快去干活!” …… 景焱这冒牌女婿陪着沈爹玩儿了整整一下午的围棋。 沈若初一开始还在客厅里转悠着,时不时往书房紧闭的木门上瞟一眼,颇有点儿心里没底的感觉。 转到最后,她自己都没脾气了。叹了一声,转身回房去睡大觉。 只要景焱今天不把两个人离婚的事情捅出去,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大约是心里始终不踏实又喝了酒的缘故,沈若初这一觉睡得也不是很沉。 迷迷糊糊地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朦胧间,她感觉到额头有些痒痒的,像是羽毛拂过的那种感觉。下意识往边上偏了偏脑袋,那种痒痒的感觉也跟随而至。 她再躲,它再跟。 沈若初终于不耐烦,抬手轮了一下,“大白,你别闹!”话出口时,人也蓦地清醒过来。 这是在她自己家,哪有什么大白!而且她和景焱早就离婚了,以后都再也不会有什么大白! 她微喘着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漆黑一片。 房间里的日光灯没开,只点着床头的小灯。 借着昏黄的灯光下,她看见景焱此刻就坐在自己的枕头边上,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视线炯炯,目光深暗。 对视间,她一阵恍惚。随即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传入耳中,“你很喜欢大白?” 沈若初吁了口气,没有回答他。 “如果你喜欢它,回头我把它送到你那里养吧。原本之前也是你一直照顾它。我工作忙,没时间……” “不用了。”她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它的主人不是我,再喜欢也不是。” 或许是刚刚睡醒情绪有些松懈脆弱,又或许是这种光线昏暗的密闭空间容易叫人多愁善感。 沈若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忽然有些难过。 其实她最喜欢的……是他。 只可惜,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空欢喜。 景焱见她愣愣得盯着自己,不在像是刺猬一样横眉冷对,那双湿濡晶亮的眸子里还隐约藏了几分哀戚,心中也跟着升起一丝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觉。 “若初……”他轻轻唤了她一声,却忽然不知道后面该说些什么。 沈若初等了几秒没等到下文,便翻身下地去开了日光灯,然后尽量用一种轻松自若的神情面对着他,问道:“刚刚吃完的时候,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讲么?” “是,我那会儿的确是有话想和你说。”景焱说着皱起了浓眉,手指用力按了按额角,似乎很头疼的样子,“可是我陪着沈律师下了一下午的棋,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好像想不起来了。” 沈若初有种直觉,自己被耍了。 可她又仔细看了看景焱那副痛苦思考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的,便不好追究什么。 “想不起来就算了。”沈若初耸了下肩,走到衣柜前面拉开门,拿出了自己来时穿的外衣,“等我换完衣服就走吧。” “走?去哪儿?” “该去哪儿去哪儿。”沈若初看着他满脸疑惑的表情有些无语,“你回的你欣晨花园,我回我的公寓。难不成还打算留下,在这儿住上一宿?!” 景焱“嗯”了一声,不但没起身,干脆身子一歪半躺在床上,“若初,我今天真得在这儿住一宿了。” 沈若初白皙的小脸儿立刻阴沉下来,“在这儿住一宿,景焱你玩儿我呢是吧!” “我没有。”他轻叹,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未消的醉意,“若初,我喝了这么多没办法开车。一开始的那杯红酒,你哥在里面兑东西了吧。” “呃……” 今天下午景焱喝那杯红白两掺的时候,她特意瞟了他两眼。见他面色如常,还以为他没尝出来。 沉默片刻,她犹豫着开了口,“那个……我可以打电话帮你叫司机过来,或者叫张跃也行。” “沈若初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司机也好,张跃也好,就算他们两个端我的饭碗,可你休息日大晚上的折腾人家,合适么?!”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景焱竟是这么体贴下属的老板! 可他这一番充满人情味儿的义正言辞,竟说得沈若初一时间无言以对。 在那儿呆站了老半天,总算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她看着床上的人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激动,“景焱,我大半夜折腾你的员工不近人情。那么你告诉我,我们两个离婚了,你还留宿在我娘家,甚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你觉着这样就合适吗?!” 第27章 你翻我手机做什么? 第28章 你翻我手机做什么? “原来你介意的就是这个。”景焱像是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他支撑起身子和她对视了两秒,又重新四平八稳地躺会了床上,“我今晚可以打地铺。” 但是这根本不是打不打地铺的问题好吧! 沈若初深吸口气,“景焱,你说的这些根本不是关键。我们……”可她话刚说了一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静谧的小卧室内,男人的呼吸声略微粗重,节奏渐渐均匀。景焱他……竟然秒睡了过去! 心头上瞬间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 沈若初盯着已经进入梦乡的男人咬牙切齿……是跳上床去一脚把他踢到地上,还是就此息事宁人?! 站在那儿纠结良久后,她最终忍痛选择了后者。把床上的衣服又塞回衣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一套睡衣来,去洗漱。 …… 沈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豪宅,室内面积却也挺宽敞。 上下楼的复式结构。沈行之住楼下。楼上三个房间,沈爹和沈夫人一间主卧。剩下两间次卧一间是沈若初房间,一间留作客房用。 沈大小姐出嫁前这间小闺房虽然面积不大,却带了个独立卫生间。毕竟是女孩子,这样多少能方便些。 一般情况下,沈若初冲澡的速度很快。 可今天过的实在是太诡异混乱了。热水冲到头上,在顺着脸颊流下是,她脑袋里就忍不住开始天马行空的乱合计。然后再一想到此刻自己的前夫就躺在自己的娘家卧室的床上,和她只隔了扇玻璃门。她心里就更加怏怏的,不愿意出去。 就这么磨磨蹭蹭地,一个澡洗了半个多钟头。 等穿好衣服出去时,景焱仍旧呼呼大睡着。甚至躺在床上的姿势都和她进去之前一样,连个身都没翻。 忍不住翻个了白眼儿,她转头瞄了瞄墙上的挂钟,大概还差十多分钟晚上9点半。不由有些惊讶,原来她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一下午又一个晚上! 然后她忽然听见“咕噜”一声从自己肚子里传来,饿了。 …… 沈若初推开卧室的门就感觉家里面楼上楼下一片寂静。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顺便反手关上卧室的门。路过主卧时特意停下脚步,竖着耳朵站在那儿听了听。有她老爹的鼾声透着门板传出来,隐隐约约,时断时续。 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客厅里也没人。 沈若初在厨房炉灶上的锅里还发现了小半锅剩粥,看样子是刚煮不长时间。 于是她算是彻底明白了,敢情自己睡着的时候家里人已经解决过晚饭了,却没一个人喊她一起! 自己在这个家可真是越来越没地位了!绝壁是充话费送的! 她一边心塞着一边把那小半剩粥热了热,就着剩菜吃光一碗后回了楼上卧室。 景焱还是睡得死死的,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他这回倒是换姿势了。高大的身躯不在像刚才那样栖在床边,而是整个人趴在床中央,连半点地方都没给她留。 说好的他今晚睡地铺呢! 沈若初恶狠狠地咽了口气。在心中默念了无数次淡定之后,走向了床边。 “景焱,景焱……”她伸手捅了捅他胳膊。 床上的人没反应。 “景焱你醒醒。”她加重了指上的力道。 还是没反应。 “姓景的,你给我起来!”沈若初抡起一巴掌,狠拍在他后背上。 景焱这次倒是有回应了。 带着浓重不满的“哼”声从鼻子里发出,可人却依旧没清醒。翻身时下意识的抡起胳膊,差点儿给边上的人拍了个满脸花。 幸亏她反应快,哪怕再慢0.1秒,就得惨遭毒手。 沈若初心里的那蹙小火苗儿,终于再也无法压制了。她蹭地窜起来跳到床上,真的抬起脚蹬住景焱的肋侧,把人往床下踢。 不敢太过分,却也不遗余力。 可对方毕竟是个身高180往上,体型强壮的成年雄性。再加上睡熟的人似乎要更沉一点。她在那儿呼哧呼哧地废了半天事,也才把人重新推到床边。 景焱没被她踢下床,但到底醒了。 睡意朦胧的眸子在刚睁开那一刹那充满了迷茫。随即他看着站在床上,正一只脚蹬在自己身上的某个人,眉心渐紧,“沈若初,你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里的带着尚未清醒的疏懒,声音也略微干哑。 但沈若初也不知怎么,平白无故就觉着里面夹杂了一股煞气。她激灵着,一个站立不稳摔坐在了床上了。 尽管两人三年夫妻,一个被窝里不知道滚了多少次。可景焱这人到底是平日里气场过于强大,难免不让人发憷。他睡着的时候她气焰嚣张,现在她踢人被抓了个当场现形,沈若初还真有点儿肝颤。 可就这么在前夫面前怂了她又觉着实在丢人,再想想是在自己娘家,便又多了分底气。 于是脖子一梗,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我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么。” 景焱没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撑着床缓缓坐了起来,“你刚刚是想把我踢下床对不对。”疑问的句式,却用的是肯定语气。 沈若初见他真相了,更没什么好隐瞒了。 她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说道:“你说你今晚打地铺的。结果现在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这算怎么回事儿?” “所以你就准备把我踢下床?”他上扬的尾音透露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沈若初没吭声儿。 “你可以把我叫醒。” “叫了半天没反应,我也没有办法!” 景焱眯了眯眼,最后选择不和她一般见识。 …… 景家的二老早就不在了。所以景焱打从和沈若初结婚之后,逢年过节都会陪她回娘家来过。有时候时间太晚不回家,直接留下来过夜也是常事。 他放在这边的几件换洗衣物还在衣柜里。 就算两个人离婚的事昭告天下了,景焱也不会无聊到回来拿几件衣服。而沈若初最近都没怎么回家,回家也不呆时间长,自然没那个功夫和机会把他的东西清理出去。 刚才睡觉时衬衫扣子开了两粒。 景焱索性轻轻一扯,利落地把它们全打开了。然后下床找出了自己的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当他那健美的六块腹肌在沈若初眼前晃过时,她忽然小肚子隐隐抽搐了一下。 …… 景焱这个澡洗得很快,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 边擦头发边出了浴室,然后刚走没几步便立刻顿在原地。 两床被一个枕头,就扔在他脚边的地板上。明显是给他准备的。 景焱垂眸看了看它们,又抬眼扫了下躺在床上举着手机自顾自玩聊微信的沈若初,忽然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 他是该难过她害怕自己说话不算话,连面子都不顾直接把事情摆到面儿上来了。还是该觉着挺庆幸?庆幸她好歹给了他一铺一盖,没灭绝人性到让他直接光板儿躺地上睡。 景焱暗叹着摇摇头,弯腰把两床被子在地上铺好,又起身去了门边。 “要现在关灯么?”他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她专注着手机屏幕,隔了几秒才漫不经心地的回了两个字,“随便。” “啪——”地一声,景焱摁下了墙上的开关。 小卧室内顿时漆黑一片,只剩下她手机发出的微弱光亮。 景焱默默地返回属于自己的“位置”,掀开被子躺下。 而他头枕的这个角度,被沈若初手机正好晃着眼睛。只好起身头脚颠倒,换了个方位重新躺好。 沈若初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这会儿根本没有任何困意。捧着手机聊得可欢实。 可那几乎隔几秒就响一次的提示音,却搅合得景焱几乎崩溃。 每次都是快要入睡的时候又被吵醒,这种滋味儿实在是比失眠还难受。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儿挺了半个来小时,发现沈若初一点儿准备睡觉的意思都没有,终于忍不住了。 “若初,你在和人聊天?” “嗯。” “和谁?” “一个朋友。”她语气不咸不淡,说着猛然想起来什么,“我吵到你啦。” 景焱应了声,正准备和她打商量能不能调成震动。就听见沈若初发出一声嗤笑…… “吵就吵吧。没办法,谁叫你放着自己家的大别墅不住,非要留下来跟我挤这小卧室的!” 景焱听她这么说心口一阵堵得慌,却也没话可说。 只是沉默间,他脑袋里的某根弦倏地一动……都这么晚了,她这兴致勃勃地,是在和谁聊天?! 难道是那个谭家辉! 刚刚想到这里,床上的人突然“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景焱一愣,“你怎么了?” “没事。”沈若初口气很冲。说完不管不顾的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翻下床奔去了卫生间。 里面的灯亮起,连卧室也明亮了不少。 景焱看着紧闭的玻璃门等了几秒,麻利地掀开被冲到床边拿起了沈若初的手机。 屏幕正好在个时候回归黑暗。 他轻摁了下开机键,熟练地画出解锁图形。 还是聊天时的对话页面,原来是她大学时的同学群。退出来页面再上下翻了翻,发现谭家辉并不在最近联系人里。 愉悦的情绪涌上心头,景焱顿时觉着浑身轻松。 然而就在他准备恢复作案现场的时候,熟悉的女声却忽然在身后响起,带着冰冷的怒意…… “景焱,你翻我手机做什么?!” 第28章 若初,你哭什么? 第29章 若初,你哭什么? 景焱无论如何也没预料自己做坏事会被抓个正着。但到底是名利场上摸爬滚打的人,不光脑回路强大,关键时刻脸皮的厚度也是相当可观。 他手里还掐着她的手机。神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后,抬手把它扔回了床上,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你倒是挺速度的!” 沈若初冷笑了一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速度。刚才和他说着说着忽然间就肚子疼。本来以为是晚上吃的剩菜没热,着凉了。结果进了卫生间发现是大姨妈来了。本来应该再过个四五天才是正日子的。大约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所以提前了。 于是赶紧出来找大姨夫,却不想竟看见景焱站在床边拿着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戳戳点点。 沈若初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谭家辉被拉入黑名单的事,难道真是景焱做的?! 可这也太幼稚太没品了吧! 沈若初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景焱,问你话呢,你偷看我手机做什么?” “我承认偷看了,但是我没有翻。我只是嫌你聊天时的提示音太吵,想趁你不在偷偷把它调成震动。” “嗤……”沈若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偷偷调成震动我就不会再调回来?景焱,这么弱智的理由也编的出,实在不是你的水平啊!” 景焱抿唇看着她,没说话。 “说吧,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屏幕解锁图案的?” “你刚刚没锁屏幕就直接把手机扔下了。” 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想知道的。可沈若初的解锁图形实在是太简单。他单是根据她手指划动的方向就已经知道答案,而且只一次就牢牢记住了。 那时候两个人还没结婚。 偏偏沈若初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有多高端,一个图案用3年,从来就没换过。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了足足有两三分钟。 当景焱发现沈若初眼中的阴冷和狐疑始终没有丝毫动摇时,他率先开了口,用一种近乎求和的语气对她说道:“若初,偷看你手机是我不对。但是那个声音,真的太吵了。今天下午你哥明里暗里灌了我多少,你不是没看见。我这会儿实在头疼的不行。” 沈若初缓缓眯起了眸子,仍旧没吭声儿。 她想问问景焱……谭家辉是不是你从我手机里来黑的?可话还不等出口,就感觉小肚子那里一阵冰凉,绞着劲儿的坠痛。 哪里还有心思管其它的。 沈若初急忙开了灯,从床头柜里翻出片夜用型大姨夫,再一次一溜烟儿地奔去了卫生间。 景焱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其实有点儿担心。可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这种情况又不好跟进去。只好坐到床边,默默地等她出来。 沈若初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追究刚才的事情了。她现在就觉着浑身无力头重脚轻,小肚子那里像是揣了块冰一样,疼得根本不是自己的。 景焱见她满头大汗地弯着腰捂着肚子,立刻起身过去扶她,“若初,你感觉怎么样?” 沈若初虚弱地摇了摇头,借着他的力气,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一头就栽倒在上面。 “你又肚子疼了。”景焱也跟着坐到的她身边,“最近是不是吃凉的东西了。” 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在律师事务所见到她时,也是这般毫无生气地趴在前台那里。脚步的垃圾桶被她踢翻,散落了一地的零食口袋,还有冰淇淋外包装。 景焱叹了一声,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责备,“沈若初,你就不会长点儿记性,特殊时期之前别吃凉的么?三年前因为这事儿我送你进了次医院,你怎么就不记着!”说着,他一只手抚上她额头抹掉了上面的冷汗,一只手覆到她肚子上。 也许是太过难受让她的反应有些迟钝。 景焱揉了几下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往一边躲。 “别乱动!”他轻按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揉按的力道略微加重。 “景焱……”沈若初像是呻吟一样的声音幽幽响起,传进了他耳朵里,“景焱,你揉的我难受。而且我俩……这样儿……不太合适。” 他动作一顿。犹豫了几秒钟后,到底还是收回了手。 “我去给你煮碗姜汤吧。”说完起身离开了卧室。 关门声响起,沈若初缓缓爬到床中央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然后蜷缩成一团,埋首到枕头里,忍不住泪流满面。 其实她刚想说的是……景焱,你揉的我心里难受。 还有,她最近没吃凉的东西。她只是……只是那次小产之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痛经。尤其是到了冬天,就更严重。有时候很轻,咬牙忍忍就过去了。有时候严重,直接就痛过去了。 …… 景焱想当年也是个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可自从那天父母双亡,他辍学远走美国,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哪里还会有条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不想就此平庸,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一切从头开始。 所以对于他来说,煮碗姜汤真不算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怕吵醒了睡觉的人,他特意放轻了手脚。 熟练地把生姜切成碎末儿放进锅里,跟着往里加了两勺红糖。随即隐约想起来沈若初似乎不喜欢姜的味道,又往里多加了一勺。 差不多忙活完的时候,赶上沈行之起夜,来厨房找水喝。 他见景焱大半夜在自己家厨房忙活不由愣了愣,“你干什么呢?” “若初肚子疼,我给她煮碗姜汤。” “她肚子疼?!严重么?” “着凉了,还好。” 沈行之“哦”了一声,猛地想起什么,“你怎么没回去?!” “喝多了,没法儿开车。” 沈行之嘴角往上勾了勾,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上去特贱,“你可以叫司机来接你,赖在我们家不走算怎么回事儿。” 怎么这对兄妹都一个腔调儿! 景焱忍不住皱了下眉,没再搭理沈行之。 自顾自地转身关了瓦斯炉,把姜汤倒进小碗里后又拿了只汤匙,绕过他离开了厨房。 等到景焱回到小卧室,沈若初已经已经睡了过去。 灯还开着。 被子被她严严实实裹在身上,只露了大半个脑袋出来。散落的头发遮着脸,看不清表情。本来就挺瘦的小身板儿蜷成一团缩在床边,那样子看上去有点儿滑稽,像是蝉蛹。 景焱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不扰她清梦。把手里装着的姜汤的小瓷碗放到床头柜上,关了灯,躺会了他的地铺上。 …… 沈若初这一晚上睡得一点都不踏实,可却又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一直在做梦。 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当年那场婚礼的现场。 蓝天白云下的小岛景色优美。 景焱就站在红毯的尽头,她穿着白色的婚纱,挽着爸爸的臂弯,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她感觉到他牵过自己的手时,肌肤上传来的炽热的温度。 她还听见他用低沉的声音重复着证婚人的念出的誓言,说他愿意娶沈若初为妻,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她激动地被泪水模糊了双眼,甚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可画面在这个时候忽然变了。 冰冷漆黑的夜晚,宽敞宣软的大床另一侧是空的。 她伸手摸了摸毫无温度的床铺,忽然意识到他去美国了。而且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和她联系过了。 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她摩挲着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串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号码。 电话通了,一声、两声……直到甜美机械的女声响起,提示她无人接听。 她摁下切断键,忍不住又打了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于是再拨。 这一次电话通了,那边的人说了“喂”字。熟悉低沉的声音划过鼓膜,让她想哭。 “景焱……”她期期艾艾地叫了他一声,想和他抱怨为什么这么就不给她电话。 可张跃的却忽然透过听筒远远穿了过来,带着惊慌和焦急,“景先生……” 下一秒,电话便挂断了。 毫无征兆,没有半点交代。 滴滴的忙音一声又一声,听得她满心的难过和委屈。怎么就那么忙啊,忙的连和她说句话都不行么? 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然后哭着哭着就又睡了过去。 在醒来时,小肚子一阵又一阵抽搐着疼痛着。她满头大汗,既难受又害怕,想要喊楼下的阿姨上来帮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微弱。像是蚊子在哼哼。 疼痛越来越厉害,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甚至连求救的力气的都没有,只能攥着身下的床单,咬牙隐忍着。不断地自我安慰……撑到天亮,撑到天亮就好了…… 可这个时候,内心深处却似乎又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不能天亮,天亮了,她的孩子就没了…… 孩子?! 小肚子疼得要命,一股热流跟着涌了出来。 沈若初蓦地惊醒了。 天没亮,屋子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不是别墅两个人卧室,是她自己的家。 原来是一场梦。 她盯着天花板微微喘息了一阵儿。等到稍微好受一些后,正准备翻身再找片大姨夫去卫生间,床头的灯却被人摁亮了。 沈若初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即听见景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初,你刚刚哭什么?” “没什么。”她缓缓吁了口气,涩哑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平静,“我就是梦见了自己小产的那晚上。” 景焱心头一紧。 “景焱,那年你说去美国有急事。我可知道,你所谓的棘手的事,其实是陪着江心悦。” 第29章 今年,他又是一个人了 第30章 今年,他又是一个人了 景焱最近又犯了失眠头疼的毛病。 每天辗转反侧到深夜仍旧毫无睡意。吃了两片安眠药,好不容易阖上了眼睛,昏昏沉沉间又总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漂浮间,他看见沈若初满头大汗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痛苦。鲜血顺着她的腿间流出,很快染红了一片。 她抬起一双泪意朦胧的眸子望着他,满是乞求和无助。 “景焱,我害怕……” “景焱,你救救孩子,救救孩子……” “景焱……景焱……” 他焦急地想要过去抱她,腿上忽然遇到了小小的阻力。他顿住步子,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小婴儿正趴在自己的小腿上。 来不及震惊或是害怕。 “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 景焱猛地睁开了眼睛。 头疼欲裂,他气喘嘘嘘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只听见耳边心跳如擂鼓。 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摁亮了看了眼时间……刚好凌晨3点整。 他翻身动了动,感觉腿上发沉。 借着微弱的手机光亮一看,大白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进卧室,还跳到了床上。白乎乎毛茸茸的一大团,此刻歪着头趴在他腿上,睡得正酣。 景焱皱眉。 最终看在它的睡相和某个人十分相似的份上,宽宏大度地没有将大白狗直接踢到地上。而是连被子一起把它弄到床的另一边。 床头柜里有两条没有开封的香烟。 景焱撕开包装抽了一根出来,衔在唇间点燃。 黑暗中红色光点闪闪烁烁。他狠狠吸了两口后感觉头疼缓解了不少,走到落地的床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今晚的月色很好。 只是那皎皎的白光穿透玻璃射进屋内,凭白添了几分凄冷。 景焱想起了半个月前,也就是沈夫人生日后第二天的早上。 他将沈若初送到了她的公寓楼下,可她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着下车离开。只是沉默地坐在那儿,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外面的某一处,眼神有些飘忽。 送她回来的这一路上,她就一直是这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若初……”他刚叫了她一声,她便跟着轻轻开口…… “景焱,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她又是一阵沉默。 而他心头一动,觉着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大概过了十几秒,她轻声笑了出来,“景焱,今年春节早,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等春节过后,我会把我们两个离婚的事告诉我父母。” 他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然后,他听见自己用平静到不能在平静的声音对她说:“那是你的决定,不用告诉我。” “算我求你,麻烦你从此刻开始,不要在以我丈夫的身份出现在我父母面前。我会慢慢把消息渗透给他们,不然我怕来得太突然……” “好。”他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在抑制不住地隐隐发抖。就像是三九天泡在了冰水里。 “谢谢你。”她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疏淡而疲惫,“景焱,从今以后不要在联系了,做对陌生人吧。再见。”话音落下时,人已经推开车门毫不留恋的离开。 香烟燃尽,烫到了手指。 景焱回过神,不紧不慢地把烟头在烟缸里摁灭,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打火机不在手边,他转身去拿,正好对上一双眼睛。圆溜溜地,里面泛着绿光。 大白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和自己的主人对视了几秒后,“嗖——”地起身跳下地,依偎到了他脚步。还不忘了讨好地在景焱腿上蹭蹭了头。 景焱站在原地没动。 低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后,缓缓蹲下身,破天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起了它毛茸茸的狗头。 大白狗受宠若惊,赶紧配合地抬起头,眯起眼睛在他手上蹭啊蹭。 “呵……”他看着它那副讨好的模样轻笑,“真不知道这副狗腿的样子,你们两个是谁学得……”话还没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声。 大白狗仿佛感应到主人情绪忽然低落,“呜呜”地哼唧两声,老老实实地低头趴回地上。 景焱再也没有心思逗弄它。起身点了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外面的夜色,眼中渐渐有了湿意。 她说自己又梦见了那个孩子,心疼像是要死掉。 他又何尝不心痛。尽管它的到来本就是个错误,尽管曾经让他那样始料未及。但到底是他的骨肉。它的身体流着他一半的血,将来它会和他姓一样的姓,他甚至在知道它到来的那刻起,就开始想它的名字。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他都会把它疼到心坎儿里。 可终究,它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没能叫他一声爸爸。甚至,他都没能送它最后一程。 当他得到消息,匆忙从美国赶回时,已经是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 那天他走进病房,就看见她昏睡着。 医院的薄被盖到胸口。他离开之前还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平坦。巴掌大的脸儿,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失去那个孩子之后,沈若初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他以为她会和他哭闹。因为他几乎可以肯定,江心悦那声呼喊,她是听见了的。 可她仿佛对一切都不为所知一样。没有怀疑,没有指责。她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难过,安安静静地流泪。 其实他更想她来质问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和她解释。 许多次,他都想主动和她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知道从何说起又有什么用?! 沈若初的指责迟来了将近3年。 然而三年后,他依然只能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当年他远去美国的确是为了生意,而不是为了江心悦。 但是至少有一点,沈若初说的没有错……那时候他毕竟是她的丈夫。而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终究没能守在她身边,而是守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 天微微亮时,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祁炀打来的。此刻他人在美国,安得就是吵人清梦的心思。只可惜有人半宿没睡。 “有事么?”他烟抽的多了,嗓子有些嘶哑。 “我后天回国。最近比较闲,新年要不要一起聚聚。” “我考虑下。” “考虑个毛线啊!反正你今年也是一个人,有什么可考虑的。” 景焱沉默不语。 “老赵的傲雪山庄新年开业。他请客,泡温泉,去么?” “好吧。等你回来再商量。”不等那边的人在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景焱握着手机,抬头看着天边微露的晨曦重重地吁了口气……是啊,还有一个星期就跨年。可今年,他又是一个人了! …… 沈若初这几天又开始疯狂的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 可眼看就是年底了,有几家公司会在这个时候招工。而再坚持一个月年终奖倒手,也没有哪个员工会选择这个时候突然离职。 不过好在她暂时不缺钱,实在不行还可以刷沈行之的副卡。 沈若初是个典型的工科女。 想当年她也称得上b大计算机系一霸,刷题刷的高年级学长都甘拜下风迷糊。就算现在没成为什么顶级黑客,在b城这个圈子里多少也小有些名气。 和景焱结婚之后她也没出去找家公司正经上班,都是闲的无聊了接些报酬丰厚的私活儿。 几年不开张,开张吃几年。说的就是她这样儿的。 所以她赶着这会儿找工作,也纯粹是闲的蛋疼。 沈若初一大清早5点多钟冲了杯咖啡,边啃面包边在网上又往各公司投了一遍简历。也不管专业职位对不对口,凡是差不多的都投了一遍。 面包啃完了,也差不多都骚扰完了。页面一关,打开游戏开始刷副本,打boss。 玩儿到正high的时候,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若初坐在电脑桌前分神瞟了一眼,硬是没动弹,就那么任由它没玩完没了的叫唤着。直到把boss彻底pk掉,再存好档,然后才慢慢悠悠地到床边拿起手机。 先后一共3条未接来电。 第一条是个陌生号码,后两条都是谭家辉的。 那个陌生号码她没理会,沈若初点上谭家辉的号码给他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即刻接通的,迅速的她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才起床?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早就起来了。” “你这可真够早的!”谭家辉有点惊讶,“现在也才不到8点,你不会5点多钟就起床了吧?” “差不多。” “前段时间我去了外地,阿姨生日也没去祝福下,你别介意。” “又不是什么80大寿,你太客气了。”沈若初嘴上客气,心里却想着……幸亏你没去!那天那场面,你要是去了,我就真的一头撞墙上,直接撞死算了。 “你找我有事儿么?” 谭家辉笑了声,“没事就不能找你?” 沈若初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昨天听行之和我说,沈叔叔领着阿姨出去度假去了。所以想问问你,新年打算怎么过?” 第31章 挑衅 第30章 今年,他又是一个人了 景焱最近又犯了失眠头疼的毛病。 每天辗转反侧到深夜仍旧毫无睡意。吃了两片安眠药,好不容易阖上了眼睛,昏昏沉沉间又总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漂浮间,他看见沈若初满头大汗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痛苦。鲜血顺着她的腿间流出,很快染红了一片。 她抬起一双泪意朦胧的眸子望着他,满是乞求和无助。 “景焱,我害怕……” “景焱,你救救孩子,救救孩子……” “景焱……景焱……” 他焦急地想要过去抱她,腿上忽然遇到了小小的阻力。他顿住步子,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小婴儿正趴在自己的小腿上。 来不及震惊或是害怕。 “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 景焱猛地睁开了眼睛。 头疼欲裂,他气喘嘘嘘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只听见耳边心跳如擂鼓。 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摁亮了看了眼时间……刚好凌晨3点整。 他翻身动了动,感觉腿上发沉。 借着微弱的手机光亮一看,大白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进卧室,还跳到了床上。白乎乎毛茸茸的一大团,此刻歪着头趴在他腿上,睡得正酣。 景焱皱眉。 最终看在它的睡相和某个人十分相似的份上,宽宏大度地没有将大白狗直接踢到地上。而是连被子一起把它弄到床的另一边。 床头柜里有两条没有开封的香烟。 景焱撕开包装抽了一根出来,衔在唇间点燃。 黑暗中红色光点闪闪烁烁。他狠狠吸了两口后感觉头疼缓解了不少,走到落地的床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今晚的月色很好。 只是那皎皎的白光穿透玻璃射进屋内,凭白添了几分凄冷。 景焱想起了半个月前,也就是沈夫人生日后第二天的早上。 他将沈若初送到了她的公寓楼下,可她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着下车离开。只是沉默地坐在那儿,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外面的某一处,眼神有些飘忽。 送她回来的这一路上,她就一直是这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若初……”他刚叫了她一声,她便跟着轻轻开口…… “景焱,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她又是一阵沉默。 而他心头一动,觉着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大概过了十几秒,她轻声笑了出来,“景焱,今年春节早,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等春节过后,我会把我们两个离婚的事告诉我父母。” 他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然后,他听见自己用平静到不能在平静的声音对她说:“那是你的决定,不用告诉我。” “算我求你,麻烦你从此刻开始,不要在以我丈夫的身份出现在我父母面前。我会慢慢把消息渗透给他们,不然我怕来得太突然……” “好。”他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在抑制不住地隐隐发抖。就像是三九天泡在了冰水里。 “谢谢你。”她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疏淡而疲惫,“景焱,从今以后不要在联系了,做对陌生人吧。再见。”话音落下时,人已经推开车门毫不留恋的离开。 香烟燃尽,烫到了手指。 景焱回过神,不紧不慢地把烟头在烟缸里摁灭,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打火机不在手边,他转身去拿,正好对上一双眼睛。圆溜溜地,里面泛着绿光。 大白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和自己的主人对视了几秒后,“嗖——”地起身跳下地,依偎到了他脚步。还不忘了讨好地在景焱腿上蹭蹭了头。 景焱站在原地没动。 低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后,缓缓蹲下身,破天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起了它毛茸茸的狗头。 大白狗受宠若惊,赶紧配合地抬起头,眯起眼睛在他手上蹭啊蹭。 “呵……”他看着它那副讨好的模样轻笑,“真不知道这副狗腿的样子,你们两个是谁学得……”话还没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声。 大白狗仿佛感应到主人情绪忽然低落,“呜呜”地哼唧两声,老老实实地低头趴回地上。 景焱再也没有心思逗弄它。起身点了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外面的夜色,眼中渐渐有了湿意。 她说自己又梦见了那个孩子,心疼像是要死掉。 他又何尝不心痛。尽管它的到来本就是个错误,尽管曾经让他那样始料未及。但到底是他的骨肉。它的身体流着他一半的血,将来它会和他姓一样的姓,他甚至在知道它到来的那刻起,就开始想它的名字。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他都会把它疼到心坎儿里。 可终究,它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没能叫他一声爸爸。甚至,他都没能送它最后一程。 当他得到消息,匆忙从美国赶回时,已经是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 那天他走进病房,就看见她昏睡着。 医院的薄被盖到胸口。他离开之前还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平坦。巴掌大的脸儿,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失去那个孩子之后,沈若初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他以为她会和他哭闹。因为他几乎可以肯定,江心悦那声呼喊,她是听见了的。 可她仿佛对一切都不为所知一样。没有怀疑,没有指责。她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难过,安安静静地流泪。 其实他更想她来质问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和她解释。 许多次,他都想主动和她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知道从何说起又有什么用?! 沈若初的指责迟来了将近3年。 然而三年后,他依然只能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当年他远去美国的确是为了生意,而不是为了江心悦。 但是至少有一点,沈若初说的没有错……那时候他毕竟是她的丈夫。而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终究没能守在她身边,而是守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 天微微亮时,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祁炀打来的。此刻他人在美国,安得就是吵人清梦的心思。只可惜有人半宿没睡。 “有事么?”他烟抽的多了,嗓子有些嘶哑。 “我后天回国。最近比较闲,新年要不要一起聚聚。” “我考虑下。” “考虑个毛线啊!反正你今年也是一个人,有什么可考虑的。” 景焱沉默不语。 “老赵的傲雪山庄新年开业。他请客,泡温泉,去么?” “好吧。等你回来再商量。”不等那边的人在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景焱握着手机,抬头看着天边微露的晨曦重重地吁了口气……是啊,还有一个星期就跨年。可今年,他又是一个人了! …… 沈若初这几天又开始疯狂的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 可眼看就是年底了,有几家公司会在这个时候招工。而再坚持一个月年终奖倒手,也没有哪个员工会选择这个时候突然离职。 不过好在她暂时不缺钱,实在不行还可以刷沈行之的副卡。 沈若初是个典型的工科女。 想当年她也称得上b大计算机系一霸,刷题刷的高年级学长都甘拜下风迷糊。就算现在没成为什么顶级黑客,在b城这个圈子里多少也小有些名气。 和景焱结婚之后她也没出去找家公司正经上班,都是闲的无聊了接些报酬丰厚的私活儿。 几年不开张,开张吃几年。说的就是她这样儿的。 所以她赶着这会儿找工作,也纯粹是闲的蛋疼。 沈若初一大清早5点多钟冲了杯咖啡,边啃面包边在网上又往各公司投了一遍简历。也不管专业职位对不对口,凡是差不多的都投了一遍。 面包啃完了,也差不多都骚扰完了。页面一关,打开游戏开始刷副本,打boss。 玩儿到正high的时候,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若初坐在电脑桌前分神瞟了一眼,硬是没动弹,就那么任由它没玩完没了的叫唤着。直到把boss彻底pk掉,再存好档,然后才慢慢悠悠地到床边拿起手机。 先后一共3条未接来电。 第一条是个陌生号码,后两条都是谭家辉的。 那个陌生号码她没理会,沈若初点上谭家辉的号码给他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即刻接通的,迅速的她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才起床?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早就起来了。” “你这可真够早的!”谭家辉有点惊讶,“现在也才不到8点,你不会5点多钟就起床了吧?” “差不多。” “前段时间我去了外地,阿姨生日也没去祝福下,你别介意。” “又不是什么80大寿,你太客气了。”沈若初嘴上客气,心里却想着……幸亏你没去!那天那场面,你要是去了,我就真的一头撞墙上,直接撞死算了。 “你找我有事儿么?” 谭家辉笑了声,“没事就不能找你?” 沈若初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昨天听行之和我说,沈叔叔领着阿姨出去度假去了。所以想问问你,新年打算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