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不怕输》 小三 陆皓握着门把手,正要拉开包间门,门却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陆皓还来不及退开,一个人已经快速闪身进来。 来人像是有点慌不择路走进这间包间,也没想到门后居然有人,惯性之下,一头撞在陆皓身上。 撞得很结实。 陆皓胸骨一疼,被撞得连退了两步,条件反射地捞住来人,怀中人捂着鼻子,痛呼一声,“哎哟!” 却又马上噤声。 门口随即传来女人的喝骂声:“贱小三,你跑什么跑,有胆子勾引我老公,没胆子见老娘?!老娘今天不让你脱层皮!你给我滚出来!躲什么躲!” 女人不依不饶的声音越发的大,还有服务员小声劝解:“这位女士,对不起,这里面都是我们的客人,请您不要打扰……” 陆皓手撑着桌沿,刚才被撞得差点岔了气,缓过劲来,胸口还闷疼得厉害,他眉头紧皱,本来就有些凌厉的眉目,此刻更是笼着层霜。 他不耐至极,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一把就要将怀里的女人推开。 出奇地却没有把人推开,怀里的女人反应迅捷,生怕他弄出声响,反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抱得死紧。 “你——!”陆皓人生中还没有过这种体验,他刚怒声了一个字,已经被怀里的人眼明手快地轻轻捂住了嘴巴。 两人就这样暧昧地紧抱着,陆皓只觉得嘴被一只温软的小手紧贴着,他陆先生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经历,脑子里一炸,猛地用力推开了怀里的人。 陆皓不承认自己有精神洁癖,但他的确自视甚高,哪能容忍陌生女人的投怀送抱,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种侮辱。 他自以为已经很克制,可对于何白莲来说,他这股大力还是让她站立不稳,连退几步直到撞到椅子才稳住身形。 腰窝撞得生疼,何白莲一瞬间眼泪差点掉出来。 疼得狠了,她抬头有点恼怒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三十岁左右,是男人的黄金年龄,他身高腿长,一身熨烫笔挺的手工西服穿得一丝不苟,没有戴领带,衬衫领口解了一颗扣子,本来应该是让人放松的感觉,可何白莲看着他,无端觉得这是个十分严苛的人。 可能是因为他面容实在是过于冷峻的缘故。 外面服务员劝着叫骂的女人开始走远,何白莲松口气,想想刚才是自己太过鲁莽,面前的男人一看又是惹不起的,何白莲能屈能伸,揉着腰小声道歉:“对不起啊,刚才撞到您了,您没事吧?” 陆皓拧着眉,也没接话,只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拂了拂胸前被何白莲挨过的地方。 抬手间,袖口处是色泽沉重,价格不菲的金属袖扣,虽然没有说一句话,矜傲和不耐已经尽数写在了他脸上。 一点没有给何白莲留面子。 这种意外在陆皓人生中很少,应该说几乎没有,想扑他的女人的虽然多,但还没有哪个女人敢用这种手段近他的身。 她们都知道这是陆先生。 或许刚才她不是故意的,陆皓想,她如果认识他,给她几个胆子她应该也不敢。 可她后来打量他的眼神,陆皓见过太多,连嫌恶的表情都懒怠给。 刚才包间外面女人叫骂的话,陆皓虽然只听了两句,却早明白面前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路数,滥大街的原配追打小三情人戏码,实在是令人作呕。 陆皓整理了衣服,抬眸睨了何白莲一眼,冷冷开口:“出去!” 他嗓音低沉,本来是十分好听的声音,却因为话中的冷意,只让人觉得有金石相击,莫名生寒。 陆皓毫不掩饰的轻视与嫌恶,一下让何白莲烧红了脸,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是怒气,又是羞愧。 她知道面前的人肯定是听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以为她是小三二*奶情人,可被一个男人当面这样嫌恶,何白莲还是人生第一次。她想反击两句,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包间,她闯进来本来就不占理,让她出去理所应当。 她脑子里转了两圈,毕竟是自己不对在先,她自然就泄了气。 想想外面的情况,还是很识时务地放下身段,好声好气地跟面前的男人商量,“这位先生,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您消消气,我不会打扰您太久,就一会儿——” 何白莲示意地看了看门口,也不去解释什么,很直接地就承认了,“您就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她走了我就出去,不会打扰您太久的,可以吗?” 外面的女人带了好几个帮手来,自己人单力薄,出去被抓到肯定不会被轻松放过。 网上那么多被扒衣服的视频,何白莲虽然不是真的柔弱小白莲,但对方人多势众,自忖一个人再彪悍也讨不了好,在这里被嫌弃和出去被扒层皮之间,何白莲毫无心理障碍地选择赖在这里,哪怕要忍气吞声。 何白莲知道自己的优势,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讨乖卖好地争取着时间,陆皓眉头皱得更紧,他倒没想到这个女人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 他睨了何白莲一眼,看清她的长相后,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倒是生了双好眼睛。 就那么有些讨好地望着他,眼中却像是有晨露一般,纯净又有些懵懂,一滴一滴滴在男人眼里,一路直往心里钻。 陆皓心里嗤笑,生得这副模样,勾个把男人自然不在话下。自己对她疾言厉色,她还能软语讨好,一般男人哪里抵得住她这样的做派。 果然是做小三情人的料。 这样的女人难道还奢求她有什么自尊自爱的心? 白生了一双这样的眼睛! 陆皓冷了脸,声音一如寻常般冷漠严苛,重复道:“出去!” 何白莲没想到面前的男人这么油盐不进,自己都低声下气地求他了,对他来说,也就是抬手的事,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不行,外面那个女人还没走远,不能现在出去,何白莲心里又恼火又懊悔,附带对秦杨这个无耻男人的咬牙切齿。 再恨也要先把面前的难关度过再说,要是今天被人打了,再搞点视频,自己以后就洗不清小三的名了。 何白莲虽然生得很好,可脑子并没有跟长相特别匹配,她简单地分析了面前的情况,立刻作出了选择,她暗吸了口气,笑得有点小心讨好,“先生,我真不能现在出去,我就在这里呆几分钟,好么?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陆皓沉着眼睛看她,这个女人生得一副清纯娇美的样子,眼波流转间,盈盈似风中亭亭的白莲,明明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独特气质,怎么就落在了这样的女人身上,生生糟蹋了。 何白莲见他不开口,这才仔细去看他的长相,原来他长得很好,甚至好得有点过分,有如刀削般冷峻的面部轮廓,眼睛深邃凌厉,眼睑下堆着阴霾——可能是常常失眠的缘故,高挺坚毅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一切组合在一起,牢牢契合他冷峻强势的气质。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大,几乎会让人忽略他的长相,只站在他面前,就知道这是个久居人上,惯于支配的人。 何白莲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莫名觉得这个人有些危险,光看着他的眼神,她的心就忐忑乱跳,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陆皓看着何白莲隐隐发亮的眼睛,心底涌出一阵嫌恶。 正要开口说话,门被人推开,何白莲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惶地回过头去。 像只不经吓的小兽。 看来也不是个胆子大的人,陆皓心里哂笑,不动声色把眼神从何白莲身上转到开门进来的人。 进来的是个年轻的男人,他开门见到包间里多了个女人,一时也吃了一惊,这女人是谁? 自己从来没见过,难道是吴老板给陆先生安排的人? 吴老板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吧?陆先生什么人,他哪里需要别人给他安排女人,谁敢随随便便给他塞女人? 还没理出头绪,他已经从陆先生紧皱的眉头上察觉出危机,他是陆先生的助理,陆先生是个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掌控着他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律人律己都十分严格,严格到几乎严苛的地步,在他手下做事,不仅需要能力,更需要万分仔细,陆先生从不出错,他也不允许自己的下属出错。 助理头上渗出一层汗,自己就出去一下,就有女人钻空子进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让陆先生的脸色这么难看。 发生这种纰漏,是自己的工作失职,他看着包间里的不速之客,急急开口,“陆先生?这——”等着陆皓给他指示。 陆皓睥着何白莲,冷声道:“让她出去!” 助理忙应声说是,口中还连连解释,“陆先生,是我的工作失误,让人打扰了您,我这就请这位小姐出去。” 何白莲没想到陆皓这么难讨好,正犹豫要不要挣扎一下,助理已经上前催她,“这位小姐,您这边请。”话还是客气,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 开新坑了!撒花,希望自己能把这篇文写完。求评求收藏! 群战 何白莲看了看助理身后跟着的保镖,再留神注意了一下外面,似乎没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了,她暗松了口气。 又觑了陆皓一眼,诚心道歉,“这位先生,刚才是我唐突了您,实在对不起,请您别放心上。” 得罪不起。 说完见陆皓神色依旧冷凝,心想,这人真是又严苛又难讨好,不过今天总归是借了他的包间才躲过一劫,她是个心大的,也不去计较陆皓的脸色,拉开门,小心地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何白莲小心观察了酒店周围的情况,还从包里拿了个口罩出来戴上,确认外面没见到那个女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酒店大门。 刚喊了个车要走,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抓了个正着。 真是不能小觑正宫抓“小三”的智慧。 正宫是秦杨的老婆,叫张俪。 何白莲心里叫苦,却没有就范,她看起来娇柔,力气却是个大的,一把甩开张俪的手,撒开腿就跑。 没跑几步,却被两个女人堵上,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 “你跑啊!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你个不要脸的小三!贱*货!”张俪堵在她身后,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骂何白莲。 何白莲回头看她,也豁出去了,把包往身上一挎,不打算跑了,不能善了就不善了,看她要怎么办吧。 奉陪到底! “大姐,我说过,我没有勾引你老公,你老公自己说他已经离婚了。你回去搞搞清楚,是你老公装单身骗我。别一口一个小三,我还恶心呢!谁他*妈想当小三!我要当小三还轮得到你老公?!你回去让他照照镜子!”何白莲挑着眉,一脸讽刺不屑,秦杨要是在这儿,她不用他老婆,自己就可以手撕了他。 张俪被她骂得一愣。 她骂小三天经地义,以前被她骂哪个不是缩头缩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开口居然是这样一副驾轻就熟的骂街样。 她瞪着何白莲,恨道:“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没勾引他,他会回来跟我离婚?!少他*妈的跟我在这儿装无辜,老娘不吃这一套!” 何白莲把手一抄,斜睨着张俪,不屑道:“我就是狐狸精也不勾你老公这种贱人,你老公什么人你不清楚?他装单身骗女人你不知道?!我不是第一个吧?他这样一个贱人,你也就只有装聋作哑骗骗自己。” 张俪被何白莲几句话戳中痛处,她老公秦杨什么人她当然知道,这么多年,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知道有多少女人。 她一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国内,她也不想离婚不能离婚,那些女人没到她跟前的,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杨也是识趣的,管得那些女人死死的,从来没到她那里现眼。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这个女人迷昏了头,居然回来跟她要说要离婚,张俪怎么可能答应,找了私家侦探,摸到何白莲的行踪,带了两个姐妹就要收拾这个狐狸精。 没想到秦杨找的这个女人,表里不一,嘴巴这么不饶人,张俪也不肯示弱,冷笑道:“你个贱人,老娘不跟你废话,今天就替你妈好好教教你,当人小三有什么下场!” 说完就招呼两个姐妹开始上手。 何白莲刚在耍皮子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眼见张俪伸手来抓她头发,她拽着包带,眼明手快,毫不留情地把包狠狠甩在张俪脸上,然后趁张俪呼痛的时候,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后面两个女人没想到何白莲这么彪悍,下手就没留情,哪里像是个娇柔白莲花。 见张俪吃亏,两个人一齐朝何白莲扑过来,何白莲对女人打架那点招数烂熟于胸,她扯着包带,狠狠地甩在其中一个女人头上,何白莲甩得又急又狠,那个女人没防备,立时抱着头呼痛。 手却抓住了何白莲的包带,何白莲扯了扯,没扯出来,另一个女人已经抓住她的头发,手还向她的脸抓过来,何白莲忍着头皮的痛,抓着那个女人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她咬得狠,嘴巴里立刻就有血腥味,那个女人尖叫一声,扯着她的头发使劲拽,何白莲抓着她拽头发的手较劲,一只脚抬起猛地踢向她的小腿。 女人小腿胫骨被踢,疼得一声惨叫,也抓不住何白莲,何白莲的头皮一松,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战斗就已经结束,何白莲轻伤,打小三组三人受伤不轻,但并没失去战斗力。 何白莲气喘吁吁,她深谙打架之道,快狠猛,要是纠纠缠缠,她一个人今天非被这三个女人生吃了不可。 何白莲不敢恋战,拽着自己的包使劲一扯,把包扯回来之后,抬腿飞快地跑了。 陆皓站在酒店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刚才那个女人像匹马似的跑得飞快,几息之间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说像兔子都是美化了她。 王助理在旁边小心觑着他的脸色,不敢多嘴,刚才他们出来,正好就见到何白莲舌往战原配的戏码。 他的老板,陆先生,冷面让那个女人出去的陆先生,保镖开了车门,他却停在那里。 听她们的对话,大概能猜出来,这个女人可能是被人骗了,真不是小三。 他还在猜想,他老板会不会怜香惜玉,让他们过去帮帮那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吵架不会输,但那个风吹都会倒的纤细身板,哪里是这三个壮实女人的对手。 可他老板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冷着脸停在那里,当然也有可能是来不及表示,那边战斗发生得很快,过程很精彩,结束得更快。 王助理看得一脸惊愕,实在是不敢相信面前的战况。 那个女人居然以一敌三,迅猛地撂翻了三个女人,然后一溜烟地跑了,深谙群架精髓。 陆皓收回目光,脸上依旧冷峻,弯腰跨进车,王助理小心关上车门,拉开副驾的车门上了车。 王助理偷偷地瞄了一眼后视镜,他老板陆先生坐在后排,身体微微舒展,背脊却挺拔,面上依旧冷峻,让人窥不到他的心情变化。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陆皓住在自己前些年开发的别墅区,当年是这个城市最高档的豪宅区,到现在依旧是这个城市豪宅的标杆。 助理给他拉开车门,陆皓抬脚下了车,他看了看郁郁葱葱绿化里掩映的栋栋别墅,这是他事业开始登天的起点,也是他成功路上的一枚耀眼的勋章。 陆皓捏着袖扣正了正衣袖,这是他的习惯,他的仪容向来一丝不错。 他的府邸是当初他专门给自己留的,他出生不凡,自小习惯优越的环境。 这栋别墅专门请了国外著名设计公司设计,内里的装潢也是按照他的喜好装成了现代加北欧风格,大面积的玻璃幕墙,再添加金属元素,整个别墅空间通透而阔朗,与外面的景色浑然天成。地面以高档大理石铺垫,内部装修色彩也是以黑白灰为主,辅加木色增加空间的柔和感。 因为挑高很高,大厅靠落地窗的地方做了一层平台,黑色漆面的三角钢琴静静地摆放在那里,落地窗的玻璃通透宽大,延伸着外间的路灯,橘色光芒下,钢琴犹有一种静谧的优雅。 陆皓径直走进大厅,林妈迎了过来,她是陆皓家的老人了,陆皓这个家清静,主人就陆皓一个,林妈的工作主要管好一众佣人。 林妈笑着问陆皓,“先生,昨天您说想喝点粥,今天宵夜厨房就准备了点海参小米粥,我给您送到书房?” 陆皓对她还是不同的,他面色微柔,点了点头。 又对王助理说:“你先回去吧。” 王助理忙汇报:“陆先生,今天您父亲的秘书打电话过来,您堂兄的女儿下周办满月酒,让您务必要去参加。” 陆皓皱眉,王助理忙小声解释,“您堂兄最近刚高升,您父亲的意思是,这次虽然是满月酒,但其实也是庆贺您堂兄高升。” 陆皓点了点头,明白他父亲为什么会专门提醒他去一趟,他这个堂兄大他近十岁,是他们家族同辈里从政走得最高最稳的一个,以后没有意外,就是这一代的领头人。他和这个堂兄年纪差距大,他的性格从小又沉稳,跟这个堂兄并不是十分亲近。 这次倒是个好机会,堂兄子嗣艰难,年龄很大了才有这个孩子,全家人爱若珍宝,陆皓想了想,吩咐王助理道:“你把上次拍卖会拍的那套翡翠首饰准备好,满月酒那天送过去。” 王助理心里有些吃惊,那套翡翠首饰是陆先生在国外拍卖会拍得的,一百多万美元,这手笔也不小了。 “那您母亲的生日礼物?”王助理提醒陆皓。 陆皓不时会去参加拍卖会,看心情拍东西,这套翡翠首饰他看中了,拍回来之后,本打算给他母亲做生日礼物的。 陆皓不在意地说道:“你有时间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珠宝定一套。” 王助理点点头,陆先生很少在这些事情上费心思,他倒是不意外。 陆皓吩咐完事情,缓步上楼进了书房。 入梦 陆皓是个很自律的人,自律到近乎刻板,他在书房看了公司两个报告,又看了会儿书,跟往常一样,到时间放下书,沐浴,穿好睡衣。 进房间吃了一颗安眠药,然后上床躺好,听了一首轻柔的钢琴曲,闭眼等待睡意来临。 春末夏初,这无疑是个十分舒适的夜晚,但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没有任何征兆显示今晚的异常,陆皓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他闭着眼,放松大包,努力随着药效睡着。 陆皓知道自己睡着了,不仅睡着了而且还很沉,身体不断往下沉,却总是触不到底,脑子很放松,这本来应该是种很舒适的状态,但陆皓沉睡的大脑里依然清楚,这并不是平常吃了安眠药的效果。 他潜意识里有点恐慌,他此刻像是陷入了沼泽一般,沉沉往下掉,却醒不过来。 他开始排斥这种深度的不能自控的睡眠,他想醒过来,陆先生哪怕在梦里,也是要掌控一切的。 但他脑子却越来越沉,陆皓恍恍惚惚地想,是不是安眠药出了问题,难道有人换了他的药? 他这样想着,身体那种不能自控的感觉仿佛轻了许多,他脑子开始清醒,似乎马上要从梦中醒来,陆皓松了口气,身体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他猛地睁开了眼。 还是不对,哪里不对。 屋中只有一些微光,他猛然想起,不对,他睡眠不好,房间的窗帘都是不透光的,他每晚睡前窗帘自动关得严实,房间里怎么会有光? 陆皓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一切,一只胳膊已经缠了过来,陆皓瞳孔一缩,怀里温软的身体已经将他抱得密实。 “老公——”怀里的人轻轻地嘟囔一句,声音沙哑轻软,搔得他心头发痒。 他并不知道怀里的人是谁,可心头的确是痒的。 陆皓面色大变,想也不想就要将怀里的人推下去,他勃然大怒,是谁?!谁这么大的胆子! 敢在他陆皓的家里爬他的床! 可奇怪的是,陆皓心里想着要推开怀里的人,身体却不受他控制,他大惊之下,又试了两次,身体依旧没有动静。 陆皓顿时冷汗涔涔,开口要叫人,却发现,自己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陆皓的心直往下沉,有了最坏的怀疑。 难道他被人暗算,如今已经不能自理?他最后的记忆,是吃了粥然后在自己的卧室里睡觉。 难道有人在粥里动了手脚,给他吃了药? 陆皓冷静地搜索着,他的对头很多,一时间竟想不出,谁会下这样的狠手,他不是无名无姓,他有家族,商场上再狠的手段没有关系,可谁敢这样对他?既不让他死又不让他活? 难道是他从前的两个合伙人?被他踢出公司之后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他? 那两个也是二代圈子里的,有这样的能力他不奇怪,可他不相信他们有这样的魄力,他身后还有陆家,还有他母亲的家族,他们不敢担这样的风险。 陆皓心里正快速分析着,怀里的人却蹭着他的颈边又动了动,十分亲昵的模样。 陆皓被她蹭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心头发软,身体却发硬,身下某处开始蠢蠢欲动。 陆皓心下一凛,这不对,如果他真的身体不能动了,怎么会有这些反应。 还没等他想出点什么,他已经翻身将怀里的人抱着压在身下,陆皓大惊,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低笑着,用鼻尖去蹭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在他身下扭动着身子,自己手臂收紧,紧梏着她的腰,又去咬她的脖子,怀里的人开始躲,边躲还边笑着推他。 陆皓震惊之下,根本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身体没有问题,他脑子也没有问题,他知道自己是谁,身体也能自如地行动,可他的脑子却控制不了他的身体。 他像是被禁锢在了一个身体里,身体的一切反应都那么真实,和他自己的没有区别。 可他的的确确控制不了这具身体,身体由另外一个“他”控制着,他像是个旁观者,却有这具身体的一切感受。 陆皓三十年的人生里,他所接触过的一切科学学说,似乎都解释不了面前的诡异情况。 他到底是怎么了?! 陆皓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可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多想,“他”已经蹭着怀里的人开始细细密密地吻,“他”的心跳得又沉又重,仿佛擂鼓似的,催促着他去做点什么。 陆皓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他并不是没有过女人,床笫之欢他体会过,可从没有股这样冲动的激情。 “他”急切地吻着怀里的人,从颈边开始,既缠绵又火热。 身体也疯狂地叫嚣着,似乎有只猛兽在龇牙咧嘴,要将面前的人拆骨入腹,“他”也身体力行地去做。 怀里的人娇呼一声,“他”沉下身去,拂开她面上凌乱的发丝,她侧头看过来,一双既媚且清的眼睛,像是含着晨露一样的眼睛,此刻眼尾微翘,似嗔似怨地看着“他”,也是看着他。 陆皓骇然一惊,居然是她?! 怎么会是她?! 是昨夜见过的女人,他不过就见她一面,准确地说是两面,也许是出身市井的原因,这个女人看着娇娇弱弱,实际却凶狠泼辣,陆皓承认她和他见过的女人有所不同,也有点特别。 但仅仅只是那一瞬间的想法而已,她怎么会在出现在自己身下?! 此刻的她面如海棠般娇艳欲滴,一双眸子含着春水,漾着他的身影,勾着他的心。 陆皓一瞬间的惊骇,那个女人已经伸手过来勾住他的脖子,陆皓看着她,心头情不自禁地一片火热。 他猛地捞起她,张口含住她娇嫩的嘴唇,攻城略地般擭去她的甜蜜,就是这样的亲密,陆皓只觉心头温热发涨,仿佛想要将自己的一切尽数付与面前这个女人,又似乎要将她的一切掠夺干净才能甘心。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情绪,陆皓人生中从未体验过,此刻借由这个身体,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种急切得让他想暴戾捏碎面前的人儿,可又心软得恨不得把她放在心尖上,这样陌生又矛盾的冲动,直教他心悸不已。 “宝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在她耳边呢喃着,却发起狠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一身的暴戾冲动狠狠发泄在她身上。 他的一切都该是她的,这样的想头,让他更加情难自禁。 怀中的人像风中摇曳的细柳,只似泣非泣地望着他。 她的眼神像是一缕丝线,轻柔地缠着他的心,又疼又痒,却挣脱不得。他痴迷地看着她,心里似乎有股热流要喷射出来,他只能循着本能。 陆皓脑子发涨,浑身像是被电流击过,又像是飘在了云端,他低喘着,似是抽尽浑身力气,扑倒在她身上,心头却温柔得淌水,只抚摸她,细细密密地去吻她。 再没有过这种魂与神授的感觉。 她嘴里小声地哼哼着,十分娇气的模样,他抬头看她,心里的爱意像是蜜一样,流得他整颗心都甜得发腻。 “宝贝——”他含笑叫她。 她嗔了他一眼,推他,娇气道:“起来,沉死了!” 他赖在她身上不动,还作恶地抵着她,不肯出来,俯着身,暧昧地去咬她。 她感觉到他的坏心思,哼声道,“你这个坏东西,出去呀。”声音又娇又颤,莫名勾得他喉头发紧。 他把着她的腰,低声笑道:“你才是个坏东西,我早晚要死在你身上,你说是不是?嗯?” 说着又动了动。 她气得捏着拳头锤他,边锤还边骂,“你恶人先告状!快出去!” 他抓着她的小拳头,握住自己的手里轻轻地揉,揉着还不够,又放在唇边吻了吻,一双眼睛仿佛有火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却爱娇地撅了撅嘴,无奈又甜蜜地瞪他,“流氓!” 他俯下身去,含着她的红唇肆意蜜怜…… 陆皓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和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亲热了两场,可好像又不是他,但他又真实地体验着这个身体的所有感觉,原来,和一个女人可以这样水□□融,直击灵魂。 短短这点时间,他几乎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三十年来都没明白过的事情。 那就是世人口中说的,爱情。 “他”是爱她的,陆皓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几乎可以说是痴迷于她,“他”想要将自己的一切付与她,又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他是“他”,他知道这个身体的感觉,也同样亲身感受着“他”的所有爱意。 这对于陆皓来说,无疑是前所未有的,划时代般的体验,这种新奇感几乎让他忘了面前诡异的处境。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以前不懂别人要生要死的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哪怕有人为此痛哭流涕,伤心至死,他也不能明白,他其实是怀疑这个东西的。 可此刻,他变成了鱼,他体会着鱼的体会,他知道鱼之乐是什么了。 爱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 明天有一更,求收藏求推荐哟! 青春有限 陆皓冷静分析,这是一种失控的情感,它来得凶猛又毫无预兆,瞬间就冲破心房,四肢百骸,乃至头脑神经,丝毫控制不住它的奔流。 你只能去接受,连拒绝或是反抗都不能,它仿佛是起于大脑,但又好像发源于心脏,有时疼,有时痒,有时发涨,有时心慌,它无根无由,似乎只需要她一个眼神,或者,仅仅是她的一缕发香,甚至,只是想起她的一个念头。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感觉。 可能是经历了刚才激烈的性*事,“他”也很累,“他”拥着怀里的女人,睡前还帮她理了理头发,她抱着他,撒娇似的在他胸*口蹭个没完。 他揉着她的头发,低头吻她的发顶,轻斥道:“不准再闹,再闹收拾你。” 怀里的人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撒气似的使劲用头顶了顶他,顶得他胸口发闷。 陆皓已经沉了脸,以他的脾气,哪里会容忍女人这样,即便是他的床伴也不行,没有分寸,恃宠生娇的女人不能惯。 “他”却好脾气地笑了,摸着她的头,低笑着去哄她,“好了,乖,别闹了,我们再睡会儿,起来我给你做早饭好不好,乖乖的,嗯?” 陆皓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更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宠一个女人。 这不是他,陆皓家族显赫,家族里多有人在军方任要职,从政的也不少,他从商是个例外。 他父母都是高干子弟,双方结合后理念不同,很早就和平离婚了。父亲依旧从政,母亲依着自己的想法下海,各自都发展得很不错,他母亲已经是国内著名的女企业家,父亲也是稳扎稳打,任一方大员。 他们都是很理智清醒的人,离婚后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但也各自找了人,感情都很好,但这两夫妻离了婚,有一点上很一致,都没有再婚。 他母亲是明确地说过,不想再生孩子,她的财产都是陆皓的,不想再婚发生财产纠葛。他父亲想法似乎也差不多,两人仿佛为了完成家里的任务才结婚,生了陆皓这个优秀的儿子后,就更心无旁骛地各自奔事业前程去了。 事实证明,两个王者练出来的依旧是王者,陆皓从小就显出出非同寻常的优秀气质,一路耀眼的简历,国外常春藤大学毕业之后,回国开始创业。 他的人生似乎没有低点,永远在走高,也没有任何障碍,气运之子也不外如是。 他创业时,自己手上的钱不够,两个发小加入进来合伙,公司一路就这样发展了起来,不到十年的时间,陆皓就打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由最初的房地产企业,发展成现在集地产、商场、酒店、金融、娱乐等多元化集团企业。 陆皓的事业无疑十分成功,他极具商业头脑,似乎天生就适合在商场拼杀。 他性格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他自律、冷静、理智、洞悉人心,只是对人对己都十分严格,严格到严苛的地步。 但他并没有刻意去严苛对人,他本来就是个认真的人,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矜傲与优越,这种矜傲与优越与他出身和财富都无关,他似乎不需要凭恃这些,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陆皓,他就可以这样。 他的下属也好,朋友家人也好,甚至对手,都没有人在他面前会放肆。 哪怕是他的父母,对他也是客气有礼,因为他是跟着祖父母长大的,受老人那一代红色精神的影响,他更是一副沉稳自律的模样,对着父母有礼却并不亲近,见面时多像汇报工作,双方似乎都有点遗憾,但找不到更好的相处模式,久了习惯了。 陆皓再大点之后,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父母更不会干涉他的决定,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早已向所有人证明他的能力。 他就成了别人口中的陆先生。 陆先生哪里给女人做过饭?陆先生更没有这样哄过女人,陆皓心里嗤笑,这绝对不是他。 他对“他”的做法不屑一顾,却禁不住随着“他”的闭眼,渐渐就沉睡了过去。 —— 陆皓慢慢睁开眼,他有点恍惚,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乱感,房间里一片黑暗,陆皓闭了闭眼,再睁开,这是他的房间,他松了口气,伸手拍了两下,房间里灯亮了起来。 随着窗帘缓缓推开,外间的晨阳洒进落地窗,铺满了半个房间。 陆皓坐起身来,他看着自己的手,又动了动,确认自己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确认这的确是他的房间,这才轻轻呼出口气。 看来昨晚是他在做梦,可什么梦境能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此刻身体还能感受到那时那刻的缠绵与温存。 甚至那个女人身体的娇软似乎还在他的掌心。 陆皓的心莫名地窒了窒。 他吐出口气,闭目冷静,这是个错乱的梦,但陆皓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他摇了摇头,拿起床头的安眠药仔细地看了看,眉头缩紧。 想了想,打电话给他母亲的秘书,让他把这个安眠药拿去化验一下。 他很谨慎,没有让身边亲近的人去办这件事,如果真的有人敢在他的安眠药里做文章,那他身边的人都有嫌疑。 他不想打草惊蛇。 陆皓放下药,起身洗漱,然后出门跑步。 陆家的人都知道,陆先生每天早上会绕着别墅区的湖跑两圈,然后洗浴,吃早餐。陆先生不是个难伺候的人,生活很规律,也不会在家宴客,更少有朋友上门,家里需要伺候的就是他一个人。 家里养了好几个大厨,都是令人羡艳的高薪,只为陆皓一人服务,陆皓对吃食要求很高,几乎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典型。 他常年失眠,只能靠安眠药入睡,人的两大需求,睡和吃,他已经失去一半的乐趣,似乎为了弥补,他对吃食尤其挑剔,却少有令他满意的作品。 几个大厨拿着旁人难以想象的高薪,别人看来轻松,可他们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陆先生的舌头,比那些靠品鉴美食吃饭的专家作者还要灵几分,他又见多识广,偶尔说起做菜来,引经据典,徐徐道来,简直令人咂舌。 因此,陆先生只是一个早餐,也是大厨精心炮制,等待他的检阅。 陆皓经过一早的运动,脑子和身体里那些隐秘的悸动欢愉终于退散开去,他洗浴完,如往常一般吃了早餐,然后去公司。 不过一个梦而已,陆皓不认为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 何白莲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更倒霉,难道是自己的桃花运被提前透支完了? 现在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烂桃花! 她昨天顺利脱身后,再也不想见到秦杨这个罪魁祸首,回家就把秦杨送的东西打包给他寄了过去,包裹里还用a4纸写了两个大大的“渣男!” 犹不解气,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让他自己跟他老婆说清楚,消停点,再来烦她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谁都讨不了好。 没等秦杨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拉黑。 真是流年不利啊!何白莲心中感叹。 本来以为找到一个终身依靠,秦杨年纪虽然大点,但人长得儒雅风流,跨国公司高管,收入不菲,对何白莲也算用心。 何白莲说白了就一张脸做门面,学历重点本科,在秦杨这种人面前压根不够看,说内涵,她有自知之明,真不是腹有诗书的人,家庭条件更是糟糕。 本来还在庆幸,自己在青春的尾巴上,总算发挥了长相的长处,达到预期目标,攀上秦杨这棵大树,好歹终身有靠,谁想得到,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离异身份,居然是骗她的! 何白莲自忖也是个有心机的,没想到这个年纪了还翻船,被小三一把。 想起秦杨那张儒雅诚挚的脸,何白莲就恨不得给他挠上两爪子,骗她的感情她还没那么恨,她恨的是耽误她的时间! 毕竟感情她是能收回来的,错了马上就改,她又不是个会为感情要死要活的人。但他耽误她的时间就不可原谅,青春有限啊!他耽误她有限的青春,跟断她前途有什么区别,这是她何白莲最宝贵的资产,秦杨这个贱人简直该被雷劈! 何白莲恨得直咬牙! 恨过之后,何白莲反省自己,需要更加珍惜时间,誓要把浪费在这个贱人身上的时间追回来,秦杨这个老黄历赶紧就翻篇,再跟他耗着耽误自己的大事。 何白莲虽然没有个锦绣脑子,但总算继承了她那个市井妈的小精明,谁会跟生活作对?秦杨算是她走了眼,下一个一定好好找,她何白莲还是有些资本的。 青春有限啊! 何白莲这样想着,正要重整旗鼓,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何白莲人品爆发,公司里有场商务晚宴,老板的秘书临时去不了,就让她去撑撑场面。 何白莲心里激动得快要飞起来,面上还是云淡风轻,淡定冷静。 ※※※※※※※※※※※※※※※※※※※※ 昨天改得心累,晋江真的是够了。 目标 没办法,她的长相就是一副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人设就是清如白莲,从小到大,男人女人大多都吃她这套。 高秘书看何白莲面上淡淡的,虽然应了她,似乎不是很情愿,多半也是看她的面子。 高秘书忙宽她的心,“白莲,你放心,这次晚宴是泓源集团内部举办的,是高端商务晚宴,你跟着老板去走个过场就行,晚宴需要的礼服珠宝那些,如果你需要,就去这家店租一套,回头拿□□报销就行。” 说着给何白莲递了张名片。 何白莲笑着接过名片,对高秘书道了谢,还俏皮地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高秘书也是没办法,陪老板参加这种商务晚宴,其他的不说,何白莲气质好,站在那里就不会给老板跌份。 何白莲在感情上是拿得起放得下,跟秦杨在一起的时候,是一心一意要嫁给他,现在黄了,迅速给自己打算起未来。 她拿着高秘书给的名片,去这家名品店借了整个一套,反正公司报销,她欢欢喜喜地打扮好,然后出门战斗。 出门前还跟自己去世的爹求了求,让他保佑自己今天遇到真命天子。 何白莲跟着自己的老板,完美地担任了一个花瓶,笑得矜持高贵,老板也倍感有面子。 何白莲今天选了条不太容易出错的黑色晚礼服,剪裁非常简单,但完美贴合她的身形,头发简单地挽了起来,露出修长细白的脖子,温婉而秀丽。她皮肤又白又嫩,在黑色裙子的映衬下,整个人白得发光,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越发浓烈。 陪着她老板走了一圈,该见的也见得差不多了,老板和人要深谈,何白莲知趣地去旁边呆着。 何白莲早就觉得腹中空空,胃饿得有点难受,她从小挨饿的经历不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感觉饿,赶紧找东西吃。 吊金龟婿重要,但喂饱肚子也不是小事,再说,不吃饱,浑浑噩噩地怎么吊金龟婿。 何白莲聘聘婷婷地走到自助取食区,拿了些蛋糕和水果,找了个角落,悄咪咪地小口小口又迅速地进食。 果然这种晚宴的蛋糕就是好吃,何白莲迅猛地解决了一碟子蛋糕水果。 那两口就吃完的蛋糕不太能裹腹,何白莲意犹未尽,秀秀气气地又挑了一碟子,然后缩到角落,如法炮制,迅速吃完。 她放下碟子,轻吐了口气,饱腹的感觉真好。她端了杯香槟,心情愉悦地喝了一口,然后精神奕奕地分析刚才得到的情报,在场的年轻人很多,当然,她也不限定在年轻人里。 刚才跟老板一路寒暄过程中,有两个人很不错,何白莲觉得不错的,自然是她努努力能攀上的,太高的高枝她有自知之明,也不敢乱攀,真豪门公子放何白莲面前,她也不敢。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何白莲是个务实的人,还是要自己有点把握的,心不能太大。 那两个也是跟着老板来参加晚宴的年轻人,学历很不错,比何白莲好,公司也是收入高的一类,看样子文质彬彬,气质一看就是家庭环境优越的,何白莲对这种人有天生的羡艳,但为稳当起见,她想再打听打听家境。 必须有的放矢,不能再做无用功。 何白莲野心勃勃地盯着她的下两个目标,想了想,还是先去补个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何白莲不允许自己在细节方面出错。 今天晚上一定要有所进展,何白莲又看了看自己定下目标,颇为不舍地转身去了洗手间。 陆皓冷冷地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女人,从她缩到角落里,吃了一碟又一碟的东西,一直到她两眼发光地盯着场中某个男人,陆先生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嗤笑,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这个女人,泓源集团这种级别的晚宴,本来是不需要陆先生亲自过来的,但泓源的老板曾经帮过他一个私人的忙。 他今天下午正好在这边视察一个项目,就让秘书把行程空了出来,过来跟泓源的老总打个招呼。 他来之后,跟泓源的老总正在寒暄,无意中就瞥到一抹黑色的身形,虽然是背着他走开,但陆皓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那个女人。 他梦里的女人。 陆皓不动神色,原本打算说几句就离开,那一刻却改变了主意,他端了杯酒,和慕名过来攀谈的人闲闲地应酬着,眼光却不时流连在那个角落。 陆皓看着她秀气地挑着蛋糕,却一点也不客气,一碟子的蛋糕小口小口几下就吃完了,吃完了似乎还嫌不够,又吃了一碟。 胃口实在是好,更不会委屈自己,陆皓莫名想笑。 他又睨了她一眼,她今天只穿了条黑色裙子,没有任何首饰,纤长的脖颈让她像只骄傲高贵的天鹅,陆皓莫名觉得,她或许不需要珠宝也璀璨得夺人眼球。 不过实在难以将她今天这样高贵疏淡的形象,和昨天群战三英的泼辣联系在一起。 更难以和昨夜梦中的娇痴诱人联系在一起…… 陆皓心里一窒,莫名有些心热,他转开眼神,心不在焉地和人说了两句,眼风再扫过去,那个女人已经吃完了东西。 陆皓垂下眼,喝了口酒,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扫向那个角落,却发现那个女人正两眼放光地盯着场中某个人,陆皓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陆皓心里冷笑,原来是在看男人。 再想想昨天见到她的情形,也就不奇怪,上一个结束,自然是要找下一个金主的。 陆皓心底笃定,眼神开始冷下来,这样的女人,做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他放下酒杯,心中竟生了一丝烦躁。 王助理在旁边,早已纳罕不已。 陆先生今天肯过来,多是出于和泓源老总的私交,以陆先生的性格,来过说几句全了泓源的面子,已经是极限了。 他肯定是不会多呆的,毕竟,以陆先生的身份和地位,需要他亲自应酬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 他实在是不需要留在这里应酬这些过来攀谈的人。 王助理揣度着他老板的心思,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陆先生心思太深,不是他能猜测的。 王助理皱着眉,又去看他老板,却见他老板神色淡淡,却并没有日常的冷峻感,整个人的气场似乎还挺放松,这种无聊的晚宴,陆先生往常不会多呆一秒,今天居然散发出一点平和的气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又觑了一眼陆皓,却见他眉眼松动,似乎还有点点笑意。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王助理心中诧异,忽然福至心灵,他老板虽然偶尔也说两句,可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眼前几个人身上。 他眼神时不时扫到一个方向,王助理确认自己没看错,他老板的确在留意什么,他循着陆皓的眼神扫到的方向看去,穿过重重身影,似乎就角落里有一个人一直在那里。 王助理留神一看,是个女人。 他悚然一惊,他老板居然是在看一个女人么? 这……不太可能吧…… 他又小心观察了许久,没错,他老板就是在看角落里那个女人。 是谁?! 不管从一个助理的专业操守角度,还是他私人角度,王助理不能不关心这个问题,他老板从来没表现出对什么女人感兴趣。 公司里的人对此都有很多猜测,有说陆先生性冷感的,有说他可能有心理疾病的,也有人说陆先生说不定有情人,还有人猜陆先生说不定有忘不掉的人,居然很少有人猜测陆先生性向有问题,可能陆先生表现出来就是个钢铁直男的缘故吧。 王助理当然知道他老板没问题,他没情人没心理疾病性向没问题,可能或许大概是性冷感吧,陆先生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不是性取向那种没兴趣,就是单纯地对女人没太大兴趣。 毕竟,有陆先生这样出色的出身、学识、财富、能力、外形,简直就是上帝精心打造的完美人类,是高山寒雪,骄阳明月,供人仰望的所在,什么女人在他面前也要自惭形秽,他老板看不上太正常了。 王助理在他老板手下呆久了,更是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什么女人配得上自己的老板? 他认为没有,陆先生在他眼里,就是完美男神的存在。 但今天,他老板居然在看一个女人,他老板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了,这无异于一个惊天炸弹。 王助理也盯着那个女人,忽然觉得很眼熟,越看越眼熟,我的天哪!居然是昨天那个彪悍的女人! 王助理眼睛睁大,真的是她! 这个女人本身并不会让他这么惊讶。 他惊讶的是,陆先生居然喜欢这个路数的?! 这实在是…… 王助理不敢相信,但看一些自己老板的眼神,分明就一直关注着那个女人。王助理安慰自己,陆先生什么女人没见过,但也有可能见多了,反而对这种野路子感兴趣…… 王助理心情复杂地看了看他的老板,陆先生。 ※※※※※※※※※※※※※※※※※※※※ 明明昨天就改过通过了,第三章莫名其妙又锁了,锁的地方我真的不理解,难道现在晋江连“做*爱”两个字都不能说了吗?! 卧槽,无性繁殖是吧? 不是说脖子以下不能写,我写个亲嘴唇然后一路往下攻城略地都不行吗!这有什么色情的! 明天双更!! 前男友 何白莲去洗手间认认真真补了个妆,确认又是个完美的她之后,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 她端了杯酒,正元气满满地想着,怎么不露痕迹地引人来搭讪,一个人猛地拦在了她面前。 何白莲被吓了一跳,是谁这么冒失?她错愕抬头,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正温情脉脉地看着她。 好么,居然是秦杨! 秦杨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何白莲瞬间就拉下了脸,一双好看的眉紧蹙着,她丝毫不留情面,低声斥道:“让开!” 秦杨丝毫没有生气,像是看小女孩发脾气一样,包容地笑了笑,柔声对她说道:“白莲,你都拉黑我好几天了,还在生气?你听我解释一下,好么?” 何白莲听他这样没脸没皮地,装作没事人一样,气得简直想踹死他,却顾忌着现在的场合,冷声骂道:“别叫我名字,我听着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滚开!” 何白莲的脾气一点不像外表那样白莲花,跟爆竹似的,讨厌起一个人来,嘴巴一点不饶人。 她说完见秦杨丝毫没动怒,还杵在自己面前,压根儿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真的是撞尼玛的鬼了! 何白莲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跟他在这儿耗,冷着脸,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秦杨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何白莲,又见她今晚风姿秀丽,一袭黑裙衬得她白若美玉,脸上一副高贵凛然的表情,让他本就火热的心又热了几分,他算明白了,说是老房子着火,确实一发不可收拾。 他一下抓住何白莲的手腕,不让她走。何白莲怒目而视,低声喝道:“放开!” 秦杨没放手,却仍笑着说:“那你听我解释。” 何白莲深吸了口气,心中打定主意,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放手,在这里不要拉拉扯扯,我们出去说。” 今天不给秦杨一点教训,真他妈当自己是情圣了! 她没找他算账,他还以为自己是个弱鸡! 秦杨这样的年纪,处理事情的风格都是有话慢慢说,沟通最重要,今天这样堵着何白莲,拉着不让她走,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毛头小伙一样冲动了,见何白莲软化下来,自然也就放了手。 何白莲跟着秦杨走到外面。 两人面对面,秦杨看着何白莲,目光一如既往地温柔包容,他轻轻地叫她,“白莲,你听我解释,我……” 话没说完,何白莲一扬手,已经将杯里的酒泼了他一脸。 秦杨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一时间竟然被泼得严严实实,他瞪着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何白莲看着酒从他脸上淌到衬衣上,稍微解气,她冷笑着看他,先声夺人,“秦杨,我说过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当我何白莲是傻子,还听你解释?你那些鬼话留着哄你老婆去吧! 我告诉你!你还要脸的话就离我远点,你装单身这一招不止对我一个使过吧,你再来惹我,我就去你们公司替你宣传宣传,你给我发的那些信息我都留着呢!我不介意让大家来评理,我行得正站得直,我是不怕,你要想出名我们就试试!” 秦杨知道何白莲性子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温柔,他原来就是喜欢她这样有点小野猫的野性,没成想,今天彻底是个带刺的玫瑰花了。 他没觉得烦,反而更觉得何白莲可爱了。 他听完何白莲的怒骂,也没生气,摸出手绢,从容地擦了擦脸上的酒,倒没觉得怎么狼狈。 他缓声道:“白莲,你听我说,我这次是真的要跟她离婚的,你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就一直在和她谈离婚,我们早就貌合神离,为了你,我愿意净身出户,只要她肯放我,但她就是不肯,不过你放心,实在不行,我就起诉离婚,律师说,不会超过一年……” “呸!”何白莲气得连形象也顾不得了,恨声骂道:“秦杨,你要点脸行吗?什么叫为了我?我让你跟你老婆离婚了吗?你当初要不是说你离婚了,我会跟你在一起?!我何白莲堂堂正正,对当小三没兴趣!你撒谎骗我,还想泼我一身脏水! 我告诉你,秦杨,你跟你老婆离不离婚是你们的事,碍不着我也不关我的事!我们之间就是我被你骗了,被你小三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你要敢再来招惹我,刚才我已经说了,撕破脸大家都难看!你要不信你就试试看!” 何白莲说完就要走,秦杨还不死心,拉着何白莲,“白莲,对不起,我之前是不该骗你,我就是知道你不可能当小三,所以我才……我也是没办法,白莲,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知道的,我爱你,我……” “你放手!”何白莲恨声打断他,冷着眼,低声骂道:“你别说什么爱,说得让我恶心!” “白莲——”秦杨有些无奈,叫着她还要说话。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心高气傲的何大白莲花吗?”一个男人戏谑的声音在何白莲身后响起。 何白莲错愕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两人身后,他一身黑色西装,领带却已经松开,领口的纽扣也松了一颗,有种慵懒的不羁,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插在裤袋里,眼睛凉凉地盯着秦杨拉着何白莲的手,一副漫不经心又有点阴沉的模样。 果然是他! 她的前男友韩峥。 真是冤家路窄! 这么多年都没见到,居然在她最倒霉的时刻碰到他,还被他嘲笑奚落,何白莲心中冷笑,真是阴魂不散哪! 如果说女人心里有座坟,埋着前男友。那何白莲心里那座坟埋的必然就是韩峥,不仅要埋,而且应该有个什么永世不得超生的符咒镇在上面最好。 否则就会像今天一样诈尸了! 何白莲在心里恨恨地想。 韩峥早就在看到何白莲的一刻,脑子就炸了,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再遇何白莲,这个他众多前女友之中的一个,一个不欢而散,却让他心心念念,至今还如鲠在喉的女人。 他和她几年不见,连对方的消息也没有一点,但他一眼就在人群认出了她。 她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清若白莲的气质,站在人群中就仿佛与别人隔开了,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却让人怦然心动,让人想占有又想保护,就像他在进校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虽然他知道,她真实性格和外表表现出的气质完全不同。 但总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眼,蓦然回首的一眼,注定就会打动他的心,跟宿命轮回一样,他总逃不过。 真是讽刺,和她分手后,他绝口不提这个女人。依旧如常地换女人,但是生活却越发没有滋味,曾经如鱼得水的夜夜笙歌,似乎再没有吸引力。 他没了心思,情场也变得寡淡,渐渐地,身边居然就没有了女人。 韩峥这几年都是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渐渐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家族事业慢慢上手,早不是以前那个倚红拥翠的韩公子。 何白莲和大学同学联系很少,韩峥和她的朋友圈本来也没有什么交集,他拧着劲,没有刻意去打听,自然就断了她的消息,几年来,韩峥以为自己早没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 他会想起她,只是因为对分手那件事耿耿于怀而已,韩峥心里一直这样说服自己,他自己似乎都信了。 直到今天,他居然就那么一眼,就那么扫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何白莲。 看到她的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微微缩了缩,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仿佛在叫嚣着什么,他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大步就向她走去。 她却跟着一个男人走了出去。 韩峥沉着脸跟了过去,把两人的话大概听了些。 他听着,却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他解了纽扣,扯松了领带,心中的躁郁却一点没减少。 他又烦躁又气恨,何白莲跟他分手的时候多硬气,如今居然沦落到跟一个四十多岁的已婚中年男人拉拉扯扯。 还当人小三!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气恨,一时间开口冷言奚落她。 何白莲听了他话,出奇地没有反应,只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讽刺,却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韩峥受不得她这样不屑的眼神,嗤笑出声,“我还当这几年你多出息呢,原来已经混到要当小三的地步了,怎么,缺人养?” 他凑近何白莲,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他怎么养你的?有我当初大方吗?” 韩峥的话又狠又毒,恨不得句句变成刀子,把何白莲的心一片片割了才痛快。 她那么决绝地和他分手,丝毫不留一点余地,想来是没有爱过他的,韩峥每每想到这点,就恨得要命,恨得狠了,却像钝刀子割肉,心都痛得麻木。 她不是一直想着徐放吗?那才是她的真爱,怎么现在居然跟个这样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她抛弃他,却还是要找个男人来养! 他养她她不屑,现在找个有妇之夫! 那当初那么硬气算什么? 简直是笑话。 ※※※※※※※※※※※※※※※※※※※※ 今天双更哟,朋友们,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上,求推荐求收藏,爱你们么么哒! 另:我怎么觉得我这篇文要写成买股文了哈哈。 奚落 韩峥恨恨地盯着何白莲,却觉得自己也是个笑话,他奚落着何白莲,可自己知道,嫉妒和愤怒正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心。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初分手的时候,他就是这种感觉。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走出来。何白莲,何白莲,这个女人一直像团火,这么多年燃烧在他的心里,烧得他理智全无,烧得他永远不得安宁。 他沉着眼盯着何白莲,何白莲抬眸看着他,丝毫不见狼狈,她甩开秦杨的手,哂笑道:“韩峥,不用拿自己跟别人比,他再不大方,也知道养人是要花钱的,没有占了便宜,末了还要人把东西还回去的道理。你韩大少算盘精,他可不敢跟你比。” 韩峥脸色倏然一变,不由得想起旧事,他那时喝多了酒,又被徐放刺激得不轻,又嫉又恨之下,和何白莲硬碰硬,谁都不肯让步,话赶话就想让何白莲服软,谁想得到何白莲脾气那么硬,最后闹得两败俱伤。 再难挽回。 这几乎是韩峥生平的奇耻大辱,也是他日夜懊悔的事,一圈子的人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今天何白莲这个当事人,却毫不留情地拿出来讽刺他,跟拿把刀往他心里捅有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和何白莲不会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可始作俑者是他。 “何白莲!”韩峥咬着牙,面色又狠又戾,还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痛,“你给老子闭嘴!” 何白莲牵起嘴角笑了笑,丝毫没有被他的怒意震慑到,她睨着他,挑眉奚落道:“怎么,韩大少敢做不敢当了?还是觉得丢脸?这都几年过去了,你还这么过不去?既然过不去应该反省自己,怪我说话不好听,先撩者贱不懂吗?” 分都分手了,她又不欠他什么,到她这儿来耍什么威风,还来奚落她,真当她何白莲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两把。 “老子就是过不去!”韩峥压抑着声音低吼道,其他的他都没听见,只将这三个字听到了耳朵里,更是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就是过不去!懊悔、嫉恨、伤痛一直啃噬着他的心,他怎么过得去! 当初他不是没有递过梯子给何白莲,可她却冷心冷肠,断得利落,踩着他的面子一点不留情面。 分手这么几年,他对她心心念念,如鲠在喉,她却消失得干干净净,从来没有回头的打算。 当他韩峥是什么,像垃圾一样甩掉! 他韩峥到底哪里差了,他到底比徐放哪里差了! 和她在一起,宠着她纵着她,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恨不得捧到她面前,对她好得快到天上,再没把其他女人看进眼里。 甚至,她心里想着徐放,他都忍了,她还想怎么样?!就是吵个架,话赶话地说得过分了,在众人面前,她性子至于那么烈么! 明明她只要稍微说一句软话,或者哭一哭,他就知道错了啊,可她就是不,拧着性子戳着他的肺和他对着干。 她知道他受不得激,她就是故意的,可见她根本不爱他,她不在乎和他分手,甚至早就想找借口跟他分手了。 这叫韩峥怎么过得去! “过不过得去是自己的事!我不欠你什么,你有气别往我身上撒!”何白莲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韩峥气得叫她。 “白莲,我们走吧。”秦杨打断韩峥,温声对何白莲说道。 他在旁边看出了门道,小年轻以前有过恩怨,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借此机会想和何白莲缓和关系。 何白莲还没被韩峥气昏脑子,哪里会被秦杨忽悠,她拧着眉不耐烦道:“谁跟你‘我们’,该走的是你!秦杨,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你自己掂量着办,以后离我远点!” 说完也不想理这两个垃圾前任,径直就往前走。 “白莲——”秦杨在后面叫她。 何白莲没走几步,韩峥大长腿追上她,直杵杵地挡在了她面前。 后面秦杨还跟叫魂似的叫她,何白莲心情恶劣,回头对冷声警告秦杨,“别再跟着我!” 说完抬眸冷冷地看着韩峥,声音十分不耐烦,“让开!” 没完没了了还。 韩峥低头看着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遇到何白莲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和焦躁。 何白莲秀眉紧蹙,灯光映在她眼中,最璀璨的宝石也比不过,像是沙漠夜里最亮的星子,遥远却引人心魂。 过往那些甜蜜的画面像一帧帧的照片,鲜活地闪现在他眼前,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韩峥都觉得奇怪,那些甜蜜幸福的感觉却仿佛就像发生在刚才。 韩峥忽然就软了心肠,他眼神闪了闪,低声有些犹豫,“何白莲——”他叫她。 何白莲没有说话,只看着韩峥,似乎等他说完。 韩峥眼神闪烁,忽然就开不了口。 何白莲见他不开口,神色更加不耐,也不想跟他再掰扯什么,侧身就要从他身边离开。 “何白莲,你别走,我——”韩峥抓着她的手臂,不想让她走。 他已经让她走过一次,那一次他没有抓住她,她就离开了他。 何白莲心中已经不耐至极,虽然不知道韩峥要说什么,但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和时间,跟他玩这种纠缠不休虐恋情深的戏码。 “放开!”何白莲冷冷地说道。 韩峥不动,只神色不明地看着她,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何白莲抿了抿嘴,她了解韩峥,正因为了解,那时候才会义无反顾地跟他分手,不仅是因为最后分手的不愉快,更多的是因为,韩峥绝不是她何白莲能拴住的野马,她没那个金刚钻,揽不起韩峥这样的高难度瓷器活。 她想得清楚,自然分得利落。 她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韩峥的,韩峥总是觉得她心里想着徐放,对他没有真心,可何白莲扪心自问,和韩峥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一心一意想着韩峥的,他不信她有什么办法。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吃徐放的醋,何白莲不会分手的,她可以哄他,可以慢慢让韩峥相信自己的心在他身上,他再作何白莲也有韧性把他磨平了。 可韩峥是匹野马,何白莲没有草原,正宫位置岌岌可危。 她居危思前程,跟韩峥耗不起,就是没有那些花花草草他家里都不会同意他娶她,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女人虎视眈眈。 何白莲评估过自己的能力,她的智慧可能不足以对付那些女人,再评估韩峥的人品情意魄力。 韩峥是个追求新鲜的人,对她的执着,她其实明白,得不到的和别人手中的,尤其是徐放手中的,才会让那么韩峥锲而不舍。 如此看来,久未得到,又是从徐放手中抢过来的女朋友,也必然会让韩峥珍惜长一点时间。 但也就是长一点时间而已,何白莲这种风格也就是一种风格而已,不足以拴住韩峥这样的花花公子,他的选择太多,主动权都在他手里,何白莲只能被动接受。 综合分析未来,何白莲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需要披荆斩棘把韩峥那些前赴后继的女人斩落马下——这还是韩峥愿意她坐正宫的情况,要是韩峥一变心,她也只能功成身退。 即便她有这个能力,坐稳正牌女友的身份,等韩峥玩够了,她也差不多人老珠黄,他家可不喜欢她,看韩峥妈妈的意思,想嫁韩家,就两个字,做梦! 何白莲那时候虽然年轻,却把情况分析了透彻,远的她想不了,韩峥正牌女友的身份都岌岌可危,再加上韩峥一直在跟她闹,越闹越没有分寸,最后她干脆就大闹一场,彻底分手了事。 如今他又不知道抽哪门子风,说是分手气不平吧,这都几年了,何白莲心烦,她一个女人都没那么小心眼,当初受委屈的人似乎是她吧? 往前看不好么? 他和她都不是缺森林的人。 “韩峥,我让你放手。”何白莲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她会惯男朋友,但不会惯前男友,尤其是韩峥这种想修座坟送他的。 韩峥的心忽然抽了抽,他喉头滚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叫了声何白莲,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何白莲看着他,心里也生了丝惆怅,她淡淡开口,“韩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虽然没有好聚好散,再见不当朋友,但当个陌生人总可以吧?我真的不欠你什么。” 韩峥身体一僵,只盯着何白莲,眼睛却有点发红。 何白莲挣了挣手,却没挣脱,她皱眉有些无奈地叫他,“韩峥,放手。” 韩峥寒着眼望进她眼里,眼中压抑着什么,他沉声在何白莲耳边说道:“我没有过去,你也不能过去!” 说话间,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何白莲倏然看向他,真是永远以自己为中心,她嗤笑道:“可我从来不吃回头草!” 韩峥也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是我,吃你这颗回头草!” 何白莲失笑,却不想跟他纠缠,凉凉道,“怎么,还想白嫖?当我那么天真?落一次坑不够,还傻到掉第二次?韩公子,跟你说清楚,我就是去当秦杨这样的人的小三,也不会当你的金丝雀。” ※※※※※※※※※※※※※※※※※※※※ 明天也许,可以双更,因为我要在周四之前更完3万,看能不能上个好榜单,求推荐求收藏! 前前男友 韩峥面色一变,怒容满面,他觑着何白莲,咬牙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何白莲毫不退缩地看着他,冷冷地重复一次,“我宁愿去当秦杨这样的人的小三,也不会当你韩峥的金丝雀,听清楚了吗!” 韩峥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心底腾起,焚得他理智全无,他忍不住逼近何白莲,口不择言道:“何白莲,你是不是贱哪!你爱钱,我有啊!你想要多少?!他给了你多少!老子给你双倍!” 粗重的呼吸洒在何白莲脸上,韩峥咬牙切齿地说着,分明是羞辱何白莲的话,他却红了眼圈。 何白莲冷冷看着他,丝毫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她冷笑开口,“你不贱,你缠着我这样的贱人做什么?还想着要吃我这样的回头草,你说我们两个谁更贱?” 她的话就像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韩峥的心上,淬了盐,疼得人心里直缩。 韩峥只看着她,气得说不出话,何白莲去掰他的手,却哪里掰得开,她凉凉看他:“韩公子,请自重!” 韩峥从来不是好惹的主,此刻又痛又怒,他拉着何白莲,怎么可能松手。 何白莲和他对峙了片刻,又重复道:“放手!” 韩峥见何白莲气急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了些快意,只斜睨着她,咬牙嗤笑道:“我今天就不放!” 何白莲气得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还笑了笑,“好。” 说完冷不丁地,一高跟鞋就踹在了韩峥的小腿上,高跟鞋头尖细,踹在小腿胫骨上,应该是女人攻击男人的最佳位置之一。 果其不然,韩峥闷哼一声,疼得直抽气,何白莲打架有自己的原则,这一脚,她要不是怕把鞋踢烂,还可以再用几分力,恨不得把韩峥腿踹断。 韩峥疼得蹲下身去,何白莲顺势抽了身,快步闪过韩峥旁边,往大厅走去。 韩峥忍过钻心的疼,一瘸一颠地去追何白莲。 “何白莲,你给老子站住!”韩峥在后面咬牙切齿地叫她。 何白莲回头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再过来,信不信我把你另外一条腿踹断!” 说完不理他,回头就走。 刚回头跨出一步,因为走得急,差点撞到人,何白莲急急停住脚,差点没稳住身形,面前的人已经伸出手扶住了她。 何白莲还没来得及道谢,身后的韩峥已经大步追了上来,他拽过何白莲,喘着气,怒声瞪着她:“何白莲!你敢踢我!” 何白莲二话不说,一脚又踹了过去,韩峥没想到她话不多说直接就动手,忙闪身躲开,无奈何白莲眼明脚快,虽然没上次踢得结实,却还是被踹得生疼。 “何白莲!”韩峥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只怒声斥她。 何白莲双眼似乎有火,瞪着他,像只炸毛的公鸡,“我说过,你再过来我踢断你的腿!” 说完才想起身后还有人,她缓了缓气,转过身,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刚才扶自己的人,脸上已经恢复平时清清淡淡地白莲模样。 “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说不下去。 陆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何白莲的心猛然跳了跳,又是一阵心虚,她咽了咽口水,暗忖道:今天真的是倒霉,怎么又遇到这个人了? 她定了定神,强自继续道:“对不起,刚才走得急,差点撞到您,不好意思。” 对面的人没说话,何白莲莫名有点气短,面前这个人总是让她觉得气场过于强大,他是个难讨好又惹不起的人,何白莲心想,自己刚才应该没有撞到他吧? 想着又小心抬眸去看他,这人今天依旧是一身高级手工西装,藏青色纯色,脚下鹿皮皮鞋,他身量高大,眉目深邃,这样的夜里,竟让人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嗯。”音色似乎和夜色一样深邃低沉。 何白莲听他应了一声,似乎是对她刚才的话的回答。 何白莲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又讷讷说了句,“不好意思啊,那您忙。” 陆皓不置可否,只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韩峥是认识陆皓的,刚才是因为追何白莲追得急,一时没注意到,何白莲和陆皓说话的时间,他已经认出了他。 a城上层圈子赫赫有名的陆先生,何白莲这样的底层可能不知道,韩峥圈子里却没有人不认识陆先生。 韩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先生,他是男人,他能感觉到陆先生对何白莲有种若有似无的关注。 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但以韩峥对何白莲的在乎,他直觉就是这样。 韩家在a城也算有头有脸,但和陆皓的商业帝国相比,还是差很多,更何况陆皓也不是没有背景的人,相反,他背景深厚,但个人能力更是出色,靠自己就短短时间就成就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成了众人口中的陆先生。 他的能力与魄力是所有男人都敬佩的。 韩峥的父亲在陆皓面前尚且需要客客气气,更何况是他,韩峥压下心中的杂念,上前礼貌道:“陆先生,您好,我是韩昇集团的韩峥,上次和父亲在锦熙的开幕会上见过您,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陆皓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其实也只比他小几岁,但莫名就像是隔了辈分。 他的经历阅历以及城府涵养,的确像是和他们隔了辈分,陆皓点了点头,和煦道:“韩峥?你好。” 何白莲见两人认识,反正已经跟陆皓道了歉,她礼貌地说道:“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就要走。 韩峥上前一步,却不好在陆皓面前动手,正要跟陆皓道失陪。 陆皓却闲闲开口,问韩峥道:“上次还在听你父亲说,他似乎对万和的项目很感兴趣?” 韩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白莲走开,陆先生都开口问他了,他可不敢怠慢。 毕竟跟着他父亲在商场学了这么久,陆先生是什么身份的人,他能开口问他,本身就是一种肯定。 他想了想,他父亲的确很眼热万和的项目,可这个项目有陆皓在,旁人哪敢觊觎,他摸不清陆皓的意思,只能笑着说:“父亲的确很看好万和这个项目。” 陆皓余光看着何白莲离开,嘴角微松。 又看着面前的韩峥,这无疑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外表英俊不凡,事业上听他父亲说也很上心,公司的事已经渐渐上手,并不是那些纨绔子弟。 陆皓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韩峥直愣愣的望着他身后,一脸错愕还有一丝惊诧,甚至…… 还有一点仓皇…… 陆皓若有所感,他转过身看去,只见何白莲也愣在那里,她面前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挽着男人,三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对峙在那里。 陆皓心下疑惑,他看不到何白莲的脸色,却从韩峥脸上看出了端倪,这四个人应该有故事。 他看了一眼韩峥,韩峥却恍若未觉,他似乎顾不得陆皓在,急急上前,却在何白莲身后停住了脚步。 几人都没有说话。 “表哥?”男人身边的女人看向陆皓,似乎认出了他。 “真的是你?表哥!”那个女人又说了一句,似乎松了口气,毕竟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陆皓凝神一看,这才认出来,居然是他好多年没见的表妹,薛淼。 “薛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多年不见,他的话中却没有什么做兄长的温情。 薛淼的妈妈和陆皓的妈妈是堂姐妹,陆皓对这个隔房的表妹,没什么印象,见过她几次,知道她好像去了美国,他和这些弟弟妹妹接触得少,感情并不深。 他稳步走到薛淼面前,停在何白莲身边。 薛淼似乎松了口气,笑着和他说起话来,“表哥,我上个月回来的。” 陆皓点了点头,余光扫向何白莲,她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收了目光,此刻垂着眼,脸上没什么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皓莫名觉得身边的女人有点低落。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薛淼身边的男人,他的眼神落在不远处,好像谁都没看,冷漠却有点失神,似乎连薛淼在和陆皓说话都没注意。 陆皓却发现他的一只手似乎有些发颤,看来他只是压抑着内心激烈的情绪。 陆皓扫了扫身边的人,和薛淼应对如常,“回来打算呆多久?有时间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薛淼大喜,她和陆皓不过是隔房的表兄妹,又因为陆皓父母很早离异,他们接触很少,感情并不深厚。今天在这里遇到陆皓本来是意外,她知道这个表哥从小优秀,现在的事业更是如日中天。 盛天集团财雄势大,陆先生更是如雷贯耳。 她没想到陆皓会主动给她接风洗尘,受宠若惊之下,忙扯了扯身边的徐放,欢喜地说道:“徐放,这是我表哥,陆皓,盛天集团的陆先生。” 徐放回过神,陆先生的名字如雷贯耳,他回来寻求合作,如果能搭上陆先生,自然万事不愁了。 陆皓看着徐放,伸出手,徐放伸手握住,含笑道:“徐放,久仰了,陆先生。” ※※※※※※※※※※※※※※※※※※※※ 再次求一波推荐,嘻嘻。 我可以双更!! 再梦 何白莲觉得自己年初没听她妈的话去庙里拜拜,绝对是今年最大的败笔。 她亲妈明明就警告过她,今年运程不好,有小人作祟,桃花不畅,一定要拜一拜求个平安符,一年才能顺畅,何白莲刚愎自用没有采信。 呵,果然报应就来了。 来得猝不及防,来得轰轰烈烈,今天她还能不能更倒霉?! 又或者是她出门求了她那个不靠谱的爹,求他保佑她遇到真命天子,他老人家再一次不靠谱,一次给了她三个前男友,组团来的那种! 秦杨也就算了,他就是那个作祟的小人,何白莲扛得住。但八百年没见过的前男友,前前男友都跟中了邪似的聚在一起,怎么,练蛊啊! 何白莲听着他们的寒暄,觉得自己在这儿就是个沙雕,她不再看徐放,也不再打招呼,侧身就往旁边走。 她不需要在这些人面前有存在感,但总还是有点心塞。 你的前前男友,前男友都混得风生水起,开口合作,闭口项目,顺便还带着现女友在你面前晃悠,呵!何白莲,人生处处是考验,这点小坡小坎跨过去就是,伤春悲秋不适合你。 不能认输! 何白莲在心里,咬牙切齿地给自己打鸡血! 打完鸡血还是忍不住腹诽,前男友这种生物,怎么就不能有点职业道德,消失在前任面前不好么? 她作为前女友,就从不给前任添堵。 何白莲心里默默念叨自己的原则,既然分手这么久了,千万不要回头看,用现在马后炮去验证过去的错误,然后给自己添堵,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当初她和他在一起,别人眼里他们是俊男美女神仙组合,但是实际情况是,他那时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对他来说,也是个拖累,他们分开,各自都能发挥自己优势,这才是最佳资源配置。 果其不然,徐放现在就发展得很好,有事业有前途还有豪门女朋友,那证明,他们分开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这本来就是她当初追求的结果,只不过现在人家徐放是做到了,自己还在路途中而已。 只是,如果有可能,何白莲希望永远不要再遇到徐放,她是做不到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她自私,她当初伤了他的心,但她别无选择。 何白莲眼前闪过徐放的刚才看她的眼神,那么冷漠疏离,比陌生人还不如,隐隐地,还有些嫌恶,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糟污他的眼睛。 何白莲不是没有心,那样的眼神还是刺痛了她,她抿了抿嘴,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涩,默默地说,徐放,你要过得很好。 我也会过得很好。 她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抬手抹了抹脸,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她绝对不往后看,她没有错,就算错也要错到底! 往后看只会滋生后悔,后悔都是些没用的情绪,前路再难,也必须趟出条路,也只能趟出条路。 她从不后悔! ———— 韩峥见何白莲走开,哪里按捺得住,和陆皓道了声失陪就要去追何白莲。 目光扫到徐放身上,徐放似乎有感,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他,两人目光交触,仿佛有实质般,两人瞬间都变得锋利。 两人意味不明地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韩峥冷冷地笑了笑,撇开眼神,大步往何白莲追去。 徐放微微侧头,余光扫到韩峥的背影,他喉结滚动,脸上尽是寒意,手却握得死紧。 陆皓扫了他一眼,又看着韩峥和何白莲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了少见的烦躁。 ———— 陆皓坐在车上,他静静地望着车窗外城市的夜景,一言不发。 王助理虽然习惯了陆先生的沉默,陆先生平时总是言简意赅,很少会跟他们聊工作以外的事情,但这样坐在后排,长时间看夜景的情况却少有发生。 王助理暗自揣度着他老板的心情,却没什么头绪。 陆皓回到家,同往常一样,他在书房看了会书,没有用宵夜,到点之后洗浴,换上睡衣,然后进房间,吃了一颗今天重新配的安眠药,然后上床,听了一首低沉的大提琴曲,关灯,闭眼静静地等待睡意来临。 陆皓闭着眼,心里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沉寂已久的心开始轻轻波动。 陆皓皱了皱眉,努力忽略那一丝隐秘的期待,慢慢进入睡眠状态。 陆皓又开始觉得不对,他的身体和脑子似乎都在发沉,一直往下掉,这并不是陌生的感觉,昨夜就是这样。 一切仿佛都不受控制。 陆皓潜意识里开始排斥,可身体和脑子似乎都像是陷入了沼泽,慢慢往下沉,他毫无反抗的能力。 这种无能的感觉不是陆先生该有的,他习惯于掌控自己,然后掌控周遭的一切,他一直做得很好,毫无差错。 他不允许自己陷入这种无力反抗的境地,这种体验实在是太糟糕。 陆先生依旧努力想要醒过来,但和昨夜情况出奇地相似,他昏昏沉沉了一段时间,人慢慢就清醒过来,身子也不再发沉。 陆皓身体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他慢慢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面镜子,他站在镜子面前。 他扫了一眼周围,这是个洗手间,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洗手间,和陆先生别墅的洗手间比起来,真的小得可怜又寒酸鄙陋。 没有什么装修风格,硬要确定个风格,那应该是出租屋最省钱实用的装修风格。 陆皓又看向镜中,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他,一模一样的五官,却不是平日里熟悉的自己。 陆皓一直是个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他人的人。他的成功和他自律的特质分不开,他的下属无一例外都觉得他是个严格甚至严苛的人,他知道,但他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要在他陆皓手下做事,当然要担得起他的要求,否则怎么对得起他给他们优渥丰厚的报酬。 他习惯了严格,习惯了身居高位,眼神总是不怒自威,旁人看来自然是凌厉,又因为常年失眠,对饮食又挑剔,陆皓少有愉悦的时刻,因此面相常年冷峻,虽然他才三十来岁,眉间已经有了深深的印痕。 而镜子里的这张脸却完全不同,虽然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五官,却是他从未有过的状态。他的面相更加饱满,脸色清润,明明和他一样的年纪,却因为少了他的冷硬肃穆,而显得年轻了许多。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却不是陆先生年久日深的压迫感,反而有几分恰如其分的张扬,双眉斜飞,挑眉间甚至有些英气逼人,卸下陆先生的稳重威严,陆皓几乎才察觉,原来他的外表也有这样张扬肆意。 陆皓从前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的,但可能是他表现过于优秀,旁人夸他甚少从外形入手,久而久之,陆先生似乎再未注意过自己的长相。 陆皓从未想象过自己能活成这样,镜子里的眼神告诉他,不作为陆先生,他也活得很好。 陆皓看着镜中的人,沉默一刻之后,又环顾盥洗台周围,他的眉头渐渐拧紧。 他不是个追求物质的人,可从小到大,毕竟物质条件优越,这让他对居住环境要求很苛刻。 陆先生喜欢整洁,他的别墅里永远光鉴可照人,没有一丝的凌乱,工作的地方永远也是一丝不苟,员工在他面前,仪容永远整洁,陆先生很难容忍细节上的差错。 这个浴室,盥洗台是整装的,上面是镜子。 镜子下面一块搁物板,上面满满当当地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盒子,陆皓仔细辨认过去,原来是各种洗面奶面膜卸妆油卸妆水护发精油卸妆棉等等女性洗漱用品。 镜子一边的挂钩上,挂着浴帽浴球还有毛巾,一根粉红色兔耳发带,甚至……还有件女性内衣,下面的搁物架上是香皂沐浴液洗发水护发素。 零零总总乱糟糟地挤满了不大的一面墙,争先恐后地在陆先生眼中刷着存在感。 陆皓闭了闭眼,只想快点醒来,回到自己干净的一丝不苟的房间,他实在是不想在这种凌乱的环境中再呆一秒。 “老公,怎么还没洗漱完?”一个人在他身后猛地抱住他,声音雀跃。 陆皓倏然一惊,猛地睁开了眼,身体却丝毫没有排斥,身后的女人圈着他紧实的腰,像只小猫似的,在他后背蹭了又蹭。 又在撒娇。 陆皓觉得自己的心被蹭得酥痒难耐,脊椎处有股热流,直往天灵盖冲,连骨髓都有点发麻。 他感觉到自己伸手向后,摸到背后人的肩,还侧头低笑道:“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洗漱完,乖。” 背后的女人似乎习惯了跟他撒娇痴缠,她抱着他不撒手,小声地哼哼唧唧,“我不出去,就是要缠着你。” 说完脸贴着他的背,故意地用力勒了勒他的腰。 陆皓嗤笑,这个女人真是没有分寸。 “他”却被她缠得没脾气,甚至还配合地咳了两声,逗她道:“我快要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宝贝。” 背后的人哼哼两声,似乎更来了劲,手上用力又勒了勒他。 ※※※※※※※※※※※※※※※※※※※※ 今天我要三更,你敢信?! 让收藏和评论来得再猛烈些吧! 情动 陆皓心底一窒,腰间的手臂像是蛇一样缠着他,此刻又用力勒了勒他的腰,他的腰本来就是敏感地带,被这个女人攥在手里,他竟有种反抗不得无力感。 这种失控感实在是难受,陆皓在心里闭着眼睛,努力忽略身体某处蠢蠢欲动的热情。 “勒死你。”身后的女人闷闷地说。 他失笑,伸手向后摸了摸她的头,哄她道:“乖,快出去,我洗漱完给你做早餐。”语气温柔又宠溺。 陆皓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他怎么可能这样耽于女色,简直昏聩! 他犹自腹诽,身后的女人却一点没有收敛,抱着他的脖子,居然用力一跳,陆皓没反应过来,手却自由自主地托住了身后的人。 她紧贴着他的后背,竟然是跳到了他身上,陆皓背着她,一只手臂牢牢托住她的臀。 陆皓看向镜子,只见那个女人搂着他的脖子,脸就蹭在他颈边,此刻耀武扬威地盯着镜子里的他,一脸的得意与任性。 陆皓心里跟汪了一滩水似的,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也盯着镜子里的她,笑意融融,“大清早地,哪来那么多精力来闹我,嗯?”说着捏了捏她的屁股,像是惩罚,更多的却是爱怜。 背上的女人一点也不安分,扭着身体恼道,“不准捏我屁股,痒!” 他笑意更深,扣着她,又捏了两下,她的屁股弹滑,捏起来手感竟异样地好。 背上的女人闹起来,双腿死死地圈住他的腰,然后一口咬上他的耳垂。 她的嘴温热又濡湿,就那么含着他的耳垂,还用她湿软的小舌柔柔地舔他,末了轻轻地吮了吮,陆皓只觉得脑子里跟□□爆炸似的,“轰”地一声,炸得他丢盔卸甲,魂魄飞天。 陆皓不需要“他”想什么,他心如擂鼓,浑身跟电流窜过似的,一浪一浪冲得他浑身酥麻不已。 他忍不住低哼一声,压抑又饱含情*欲。 他任她作为,只闭着眼没有任何动作,胸口却剧烈起伏,过了许久,他才缓过劲来,慢慢地睁开了眼。 只是眼中带着红,他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去看镜子里的女人,那个女人此刻面如芙蓉般娇美,双眸像是晨间的小鹿,黝黑一片,又迷蒙着水光,带着一丝狡黠与娇俏,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说不出的灵动与得意。 陆皓的心像是有什么被破开,看着她竟微微有些失神。 此刻的她和现实中的她不同,现实中的她虽然依旧清纯娇美,也会泼辣凶狠,可眼神中总有丝底气不足,看他的时候总会有点讨好殷勤,她是很能认清生活真相的人。 会看人眼色,会识时务,会弯腰会低头。 总归没有此刻的肆意与任性,他背上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被人宠成这样的娇气与任性。 所以她更鲜妍明媚,眉宇间没有任何算计与心机,更没有烦恼与忧愁,她笑得张扬肆意,全然没有保留,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将将盛放的滴露海棠,每一分都娇嫩可爱到极致,竟是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陆皓有一瞬间的心悸,只盯着镜中的女人不说话。 “还敢不敢捏我?”背上的女人扭了扭,故作凶狠地问他。 眼神像小兽一样凶狠,却掩不住心中的情意,眼波流转之间,竟是无限的缠绵风情。 陆皓的心重重跳了两下,猛地将她从身后抱过来,她惊呼一声,却被他放在了盥洗台上,她抱着她的脖子,一脸呆愣地看着他。 他挤在她的身前,手臂强有力地扣住她的腰,和她紧密相贴。 她仰头去看他,胸口起伏得厉害,眼神却丝毫不怕。 他脸上明明有丝笑容,英气逼人的眉眼却染了丝欲*色,只灼灼地看着她,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他坚韧健硕的身躯蔓延开来,热气熏腾,直冲得她的心狂跳不已。 她就那么怔怔的望着他,像是已经痴迷,又像是任君采撷。 陆皓眸色渐深,他伸出手指缓缓碾过她的唇瓣,呼吸越发粗重,他抵着她的额,粗热的气息喷在她面上,眼神在她的唇瓣和双眸之间不断游弋。 终究,他还是没有压抑住腾生的欲*念,心随意动,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陆皓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在梦里,他只知道随着自己的心,肆意地去掠夺这个女人的甜蜜,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又狠又重,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般狠辣,一瞬间就掠夺她口中所有的气息。 耳边似乎还有个声音在叫嚣,不够,不够! 他想要更多,他缠着她的湿软的小舌,吮了又吮,恨不得将她吸进自己的腹中才罢休,心里燃起从未有过的烈火,像是要焚尽他的心,一路逼着他,将这个女人掠夺干净。 直至怀中的女人攀着他的肩,嘤*咛出声,似乎再受不住他的狂暴,陆皓这才离了她的唇,却仍紧紧地将她桎梏在怀里,半点也不肯放松,她双颊通红,气喘吁吁,一双好看的眼睛像是蒙着水光,只一副无力娇弱地望着他。 陆皓心中火热,心跳得又重又快,他压抑着粗重的呼吸,轻轻地用唇碰了碰她的唇,心中却像是生了几许暴戾,他忍不住,用牙齿咬住了她的唇。 却舍不得用一点力,只似轻似重地咬了咬。 她蹙了眉,嗯了一声,“痛。” 他早已松了口,末了忍不住轻轻地舔了舔她被咬的地方,又用额头去抵她的额头,她抬眸,似嗔似喜地瞪他,嘴微微地撅了撅,娇气道:“痛——” 陆皓心头又热又涨,竟是想也没想,就又吻了吻她,低声笑道:“乖,先出去,你再这样我可忍不住了。” 她攀着他厚实的肩膀,双腿缠上他的腰身,耍赖道:“我累了,你背我出去。” 陆皓转过身,她顺势跳上他宽厚的背,他双手托住她的大腿,大笑道:“好,背丑媳妇出去!” 她在背后气得直勒他的脖子,凶神恶煞地追问他,“谁丑了?谁丑了!” 陆皓大笑,背着她一路出了浴室,还转了两圈,惊得她小声尖叫,在他背上扭动,还不死心地追问他,“你说清楚,谁丑了!” 陆皓笑着抱着她倒在床上,刚想说,你不丑,却一下眼前发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陆皓倏然睁开了眼,没有了昨天的惊诧,他猛地坐起身来,甚至还往四周看了看,他的手抚过身边,只有真丝床套的丝滑,并没有那个女人的温热细腻。 陆皓徒留空空的手心,似乎怔了怔。 片刻后,他深深地吐出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上一刻梦中的缱绻缠绵似乎还触手可及,那些令人脸红心热的亲吻,几乎令他要将心魂都付与的亲热…… 陆皓的心重重地狠狠地跳了几下。 他猛地睁开了眼,眼神中的迷乱还未消散,他按了按额角,然后开了灯,窗帘缓缓推开,晨阳铺洒进来,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陆皓拿起床头的安眠药,手指轻轻地点了点,眉头微皱,他昨夜没有吃宵夜,安眠药也是新换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陆皓沉着脸想了片刻,然后放下药,起身去洗漱。 ———— 何白莲昨晚休息得不好,前男友扎堆来添堵这种事,谁遇到都不会好过的,何白莲心虽然大,但是总还是有点焦愁的情绪要消化。 消化的结果就是,一夜之后,她眼圈底下一片青黑,她涂抹了半天,越发觉得青春不在,由此又燃起对秦杨的愤恨,只忿忿地扔了遮瑕膏,悻悻拎了包地去上班。 何白莲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快下班的时候,却接到朋友吴荻的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 原来吴荻过来这边总公司送审资料,正好在她这一区,之前吴荻一直在项目上,和何白莲见面的机会不多。 何白莲正想找人吐槽,奈何她的朋友不多,了解她底细还能跟她做朋友的女人更是少得可怜,吴荻是其中一个。 何白莲和吴荻是大学同学兼室友,吴荻可以说纵观了何白莲在大学风光无限的感情史。 说起何白莲糟心的情史,那不得不从头说起。 何白莲出身底层家庭,她爸去世得早,她妈开个小饭馆,拉扯着她和她的傻子哥哥长大,甚是不容易。 她妈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妈又有几分姿色,儿子倒是有,傻子一个,哪里帮得上忙。 她妈也不是没想过改嫁,至今都想改嫁,但是拖着两个拖油瓶,一个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女儿,一个脑子烧傻了的儿子,底层人民首要问题是吃饭,两个这样的累赘,哪里好嫁? 都不傻,谁也不敢轻易接手。 她妈又不肯甩了他们两个自己走,只能母子三个咬牙过,一个寡妇要立足,自然是要泼辣些。 底层寡妇要立足,不仅要泼辣,还得彪悍,不泼辣不彪悍,别说她妈不知会被占多少便宜,就是何白莲,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说不得也早被人祸害了。 ※※※※※※※※※※※※※※※※※※※※ 改了个文章名,说草鸡女太像骂人了,不尊重人,我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但为了不影响公序良俗,净化网络环境,先暂时改这个文名吧。 感觉灵魂又木有了。 为此道歉。 再见 何白莲的家在a城老城区那片,a城这些年发展新城区,以河为界,河西这边已经是商业繁华的新城区。河东老城区那片早就没规划了,有家底的人家早就在河西买了新房,搬迁过去了。 渐渐的,老城区住的都是些外来的打工者或是本城的底层,这里充斥着杂乱、肮脏、陈旧、破败,看着像是下一刻就该彻底被铲除,却仍顽强地留了下来,也丝毫不会影响这里的人生活热情。 一种杂乱却蓬勃的生活热情。 这里的人也需要吃喝,何白莲的家就在某一个巷子里,两边都是低矮的砖砌房,生活的衣食住行一条巷子了都有,远看似乎早该废弃,近了却能感受到挣扎不息的生活气息。 鲜活又热切,直白不加掩饰,像是店前油腻腻的地,肮脏却沉淀着这里生存的痕迹。 底层民众不是你想的尽是勤劳朴实,的确,他们一天到晚为生活奔忙,但不妨碍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哲学,更加赤*裸的捧高踩低,欺善怕恶,不加掩饰地恶意,碍不着自己生存却仍要排挤别人,有时人性的恶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要想在这里生存,没有一个顶梁的男人很难,随时被人欺负上门,再窝囊的男人都想来占点便宜,何白莲的妈不禁要泼辣,还要彪悍,文能骂遍一条街,武能一力战三英,少点能耐都不行。 但凡软弱些,晚上就有男人敢摸进门来摸三搞四,完了还要被他们的女人打上门,生活里没那么多英雄来怜香惜玉,浑水摸鱼占便宜还说嘴的男人才是真实。 反正睡了白睡,别人睡得我睡不得,这才是底层大多数男人的真相。 何白莲从小长得漂亮,跟朵小白花似的,她妈严防死守,生怕她被祸害. 她耳濡目染,自然就随了她妈的脾气,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泼辣野性得很,小时候帮着她妈打架也没怕过,她母女两个一个性子,打死不会认怂,你敢来我就敢拼命。 因着这样的脾气作风,何白莲一家磕磕绊绊,摔摔打打,总算熬到了现在。 何白莲从小成绩就好,也是她妈的希望,虽然她妈也会骂她拖油瓶,但一直咬牙供她读书,何白莲很小就明白,知识改变命运,所以她读书很用功。 但她脑子并不是顶聪明那种,读文科还行,就是数学不好,幸而有个学霸同桌,女的,给何白莲补了不少数学,何白莲这样的女生并不受女生喜欢,何白莲至今都很奇怪,她的学霸同桌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不管怎么样,何白莲数学虽算不上特好,但也没拖后腿,她高考运气好,那年数学比较简单,她的分数很不错,填志愿更是运气爆棚,上了帝都这所理科见长的985。 这是何白莲以前不敢想的大学。 何白莲那时候觉得,自己人生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高考上,进了大学之后,发现运气还没用完,她遇到了徐放。 开启了她整个风起云涌的大学生活。 这个不用谦虚,何白莲在大学的时候是风云人物,当然,名气主要不是来自于她,是来自于她的两任男朋友,徐放和韩峥。 h大两大校草。 她因此成了个传奇,头衔嘛,只能说是校花争议人选——何白莲自己解释,就是长得还不够漂亮,主要靠气质凑,所以有争议——这还是看在她搞定两大校草的份上。 但这不妨碍她的高人气,这没什么可说的,她从小在男生中人气就很高,不是顶漂亮那个,但一定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初恋型女生。 她在大学有个外号,叫九寨沟的水,可以想见她在男生眼中的清纯了。 何白莲进校第一天,就遇到了徐放。 徐放是个孤傲的人,性格内敛深沉,但品学兼优,又是校草颜值,h大的女生谁不垂涎。 何白莲刚进校那会儿,人如其名,清纯得堪比白莲花。 那时候她有人生目标,但对于达到目标的途径还没有明确的认识,青春少艾,她也是被徐放迷得昏了头,果断出手,凭着身上这股风中白莲的气质,软硬兼施下,愣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徐放拿了下来。 直到她坐在徐放自行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一路招摇过去,震惊了整个h大。 高岭之花,校草徐放和新生何白莲在一起了! 这是何白莲在大学生涯中值得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也是她现在避而不及的前尘往事。 年少不更事,如果重来一回,何白莲绝对不会去招惹徐放。 不是徐放不好,而是徐放太好,他本来是朵高岭之花,可以独自美丽。 何白莲当初和他分开,是愧疚的,但他现在过得好,她也是欣慰的。她不知道徐放是不是愿意她拖他的后腿,但何白莲是一定要让自己和家人都过得好的,徐放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从不后悔和徐放分开。 太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只能为对方牺牲,她做不到,也不希望徐放为自己做,他有能力有抱负,她甚至跟不上他的脚步,她除了外表还行之外,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和他齐头并进。 徐放可以得到国外名校深造的机会,而她,真的做不到,她没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家境出国,分开,是对他们两个最好出路。 放过彼此,他和她都不会缺前程。 何白莲这样做了,只希望彼此都能过得好。 何白莲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好歹也是为了两个人谋算吧,你看,以徐放的能力外表,分分钟吸引一个家世好外表好对他死心塌地的女生不在话下,何至于对她和他分手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 何白莲越想越觉得需要找人倾诉一下,吴荻来电话约吃饭,正中她下怀,她直接去他们总公司楼下等她汇合,然后在旁边的商场吃饭。 何白莲下班后按吴荻给的位置匆匆赶去。 何白莲到了吴荻给她的地址,盛天集团大楼的楼下。 她发了条“到了”的信息给吴荻。 吴荻回了她一条,马上下来。 何白莲收了手机,站在大楼门厅的一边干等着,不时往里面望一望,等得无聊了,把手抄在裤袋里,去踩玻璃横钢映在地上的影子。 陆皓从电梯出来,径直从大厅往外走,他步履沉稳,不疾不徐。 没走几步,抬眼,隔着大厅的落地玻璃,就看见了外面踱步的女人,陆皓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 身形一滞,顿在那里。 虽然是下午六点过了,但外间的阳光在周边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下,还是有些刺眼。 那个女人站在大厅外面,落地玻璃擦得干净透亮,光线充足下,映着她好像也在发光。 陆皓眯了眯眼,像是被外间的阳光刺到了眼。 她今天打扮得很清爽,白色宽松的衬衣,一条浅灰色休闲裤,斜挎着着一个包,乌黑的头发束了个马尾,像是雨后亭亭玉立的清莲,清纯又澄净。 她的手抄在裤袋里,似乎在踩着什么,还是在用脚量着什么,偶尔还轻轻垫脚蹦跶一下。 颤巍巍地,明明是平地,竟叫她蹦出了悬崖边的感觉。 陆皓的心晃了晃,面前忽然闪现出她翘着嘴,不管不顾往自己身上蹦的情形。 他沉了脸,眉头微微蹙起,外间的女人却抿了嘴,大喇喇地往这里张望过来。 陆皓刚想错开眼神,那女人却只是晃眼而过,并没有把眼神落在他身上,似乎是在找什么人,陆皓眯了眯眼,注目看她。 那女人扫视了这边一眼,似乎没找到要找的人,努嘴吁了口气,继续去用脚去踩什么东西。 王助理站在陆皓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女人。 又是她?!这个女人最近在陆先生面前出现得很频繁。 他偷偷地觑了一眼陆先生的神色,陆先生会怎么想?想接近陆先生的女人太多了,这个女人难道也是这样? 他正猜测着何白莲是不是不自量力地,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接近陆先生,陆皓已经抬脚继续往外走了。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从何白莲面前开过,就在她几步处停下。 何白莲不由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上前把车门打开,然后看向他身后的男人,请他上车的意思。 何白莲看向后面的男人,一眼看去,那个男人身材高大而挺拔,身躯健硕坚韧,静静地立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如高山一般令人仰止。 他面色沉穆冷峻,一身黑色定制西装,袖扣的金属微微泛着冷光,好似他的面容,光亮的鹿皮皮鞋,没有一丝灰尘,整个人没有一丝不妥,犹如画报里走出来的男神。 何白莲还来不及赞叹,那人的眼风已经扫了过来,他轮廓深邃,鼻梁如刀削般挺直高耸,为他平添了几分矜贵与冷漠,下颔锃青坚毅,眉目英挺如画,眉头却微微皱着,眉间的印痕无声地散发着严苛与冷峻的气息。 ※※※※※※※※※※※※※※※※※※※※ 猜猜陆先生什么时候动心的。 陆皓 何白莲心里“咯噔”地一声,认出了这个男人。 他的眼神冷肃又幽暗,沉沉地看着她,何白莲莫名就觉得有股重压压在身上,似乎在这个人面前,她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陆皓就那么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和她不过几步远,她似乎认出了他,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知道直愣愣地望着他。 呆呆地有点老实巴交的意思。 陆皓依旧不动声色,眼神却没有移开,何白莲一下反应过来,她咽了口唾沫,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想装不认识转开眼,却又想着他既然看着她,想必是认出了她。 何白莲两次狼狈的时刻,都被这个人见证过,本来是该迁怒他的。 但看这人的模样派头,虽然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但肯定不是她何白莲敢放肆的人,何白莲看眼色的本事也不差,见他看着自己,怕他还在为那晚的事情看她不顺眼,只能勉强地挤了个笑,当做打招呼。 笑得真难看! 陆皓沉了脸,面前的女人的笑容,三分谄媚,三分怯意,还有四分勉强,真是又丑又难看。 陆皓心里生出几分烦躁,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的笑容? 他看着刺眼,梦里她笑得那样张扬肆意,像朵盛开的海棠花,让人移不开眼,禁不住想呵护纵容。 面前的同样一张脸,却笑得那么底气不足,像是被生活压弯了腰。 何白莲笑过之后,也觉得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和面前这个人,严格来说并不认识,只是有过那么两次尴尬的场合而已,他为什么还这样看着她,何白莲心中忐忑,再偷偷觑了一眼,那人眉头紧皱,似乎甚为不悦。 何白莲又尴尬又奇怪,心中不禁哀嚎,大佬,您倒是走啊,我没那么十恶不赦吧,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何白莲正在腹诽,却见吴荻从门口走了出来,边走边惊喜地招呼她:“白莲!” 何白莲如蒙大赦,赶紧跟吴荻招手,往她那边小跑过去。 陆皓也不再看她,抬脚坐上了车的后排,王助理悄悄地扫了一眼后面的何白莲,上前关上车门,然后上了副驾。 宾利缓缓开走,车窗却缓缓摇了上去,何白莲只看到那个男人冷峭的侧脸一闪而逝。 “你盯着我们大老板看什么?!”吴荻等车走远了才扯着何白莲问。 “你们大老板?”何白莲惊讶问道。 吴荻一脸诧异地看她,“你不认识他?!我们大老板诶。” 像是在看个山顶洞人。 何白莲被鄙视,悻悻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们大老板?你们大老板很有名吗?” “他是我们盛天集团的大老板,陆皓诶,陆先生大名你没听过?!”吴荻不敢相信这个何白莲居然不认识她的大老板。 何白莲有点怔怔的,她记得昨天仿佛听到薛淼提起过,但是昨晚徐放的出现给她冲击太大,她当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也没那个精力去注意别人说了什么。 但是“陆先生”三个字,她是有印象的。 盛天集团她当然知道,a城乃至全国谁不知道盛天集团?盛天集团的陆皓她当然听过,原来陆先生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盛天集团老板——陆皓? 还好还好,何白莲暗自庆幸,恨不得拍两下胸口给自己压惊,还好自己机灵,没有不分轻重地惹到不该惹的人,在陆先生面前一直怂着,怂得好。 吴荻见她呆傻呆傻的样子,不禁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她,又奇怪道:“你不认识我大老板,你刚才怎么盯着人家看?” 何白莲愕然,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盯着他看了?”明明是他盯着我看好吧,何白莲心中吐槽,却不敢当着吴荻的面说,毕竟是人家大老板。 “你盯着看也没用。”吴荻笑她,又凑近她八卦道:“我们大老板虽说英明神武——” 又在她耳边小声道:“但据说不近女色——” 何白莲愕然看她,吴荻点了点头,继续小声道:“真的,我来这边虽然少,但是听总公司的人八卦说,陆先生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何白莲回忆自己见过陆皓的两次,不,加上今天,是三次,狐疑不信道:“你们大老板年龄看起来不大吧,没结婚也正常啊。” 吴荻一副你不信我的样子,“我们大老板当然是风华正茂,超级钻石王老五,亿万女人的梦,但他不仅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据说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他交过女朋友,也没什么女人,盛天集团下面的娱乐公司,女明星好多倒追他,他居然也没动过心,连绯闻都没有——” 何白莲嗤笑,“这又不需要动心,动身就行了嘛。” “瞎说,我们大老板是个特别特别特别自律的人,据说洁癖很严重,对女人尤其苛刻挑剔,真没听过哪个女人能入他的眼。”吴荻一心要为她大老板正名。 何白莲回想第一次撞到陆皓的情形,心底无比同意,这个人对女人的确很苛刻挑剔,太难讨好,在他面前好像女人的小把戏通通不管用。 而且有严重洁癖。 “嗯,他肯定很骄傲自大,而且很目中无人。”何白莲不吐不快。 吴荻嗤笑,“我们大老板骄傲是应该的,你去查查他的履历,就知道他有多么英明神武了!” 何白莲当然相信陆先生有多么英明神武,光看他掌握盛天集团,就已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了,他看她们,估计跟看蝼蚁差不多。 陆皓之于何白莲,就是天上缥缈的云之于地上挣扎的野草,偶尔抬头看一眼,低头还是自己脚下的生活,他对于她太过遥远又不真实。 “莫不是个gay?”何白莲猜测。 吴荻笑得有点暧昧,“那我大老板也一定是攻。” 何白莲想起陆皓高大健硕的身材和冷峻沉穆的气场,暗暗觉得抱歉,不好污蔑这样的高岭之花。 何白莲转了话题,把这一阵糟心的事跟吴荻说了一遍,然后开始疯狂吐槽。 ———— 宾利车后排宽敞舒适,司机行车不疾不徐,车内几乎感觉不到一点颠簸或是晃动, 陆皓坐在车上,抬眸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那个女人,她挽着她的朋友,亲亲热热,有说有笑地朝反方向走去。 她今天束了个马尾,行步间马尾微微甩动,像是它主人的身形,似乎很雀跃。 陆皓闭眼,然后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直到车停在别墅面前,陆皓还在车里坐了几分钟,这才睁开眼,稳步下了车。 王助理站在他身边,跟他确认了一下明天上午的行程,陆皓不置可否,忽然打断他,沉声道:“你去查一查那个女人。” 王助理讶然看向他,却忽然明白过来,口中急忙应道:“是,陆先生。” “我尽快去办。”王助理又补充了一句。 “嗯。”陆皓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往别墅走去。 陆皓今晚如常地去了书房,如常地洗浴上床,但睡前他没有吃安眠药。 他仰躺在床上,以为自己会失眠到天亮,可没多久,他竟迷迷糊糊睡着了,那种沉重的睡眠,像是要把他带到另外一个世界。 陆皓像是早有预感,又像是准备好了,他慢慢睁开眼,还是那个房子,他正站在玄关,说是玄关,其实就是入户那巴掌点大的地方。 陆皓身上背了个电脑包,他应该是刚下班,他把包放在一边,然后开始打量周围。这房子一看格局就知道是个小户型,户主简单装修了租给这些同居的小年轻。 陆皓旗下的地产公司虽然是做高端住宅项目多,但也开发过这样的小户型。 他往里走去,房子的格局他心里大概有数,客厅不大,摆着一组小沙发和茶几,上面两个卡通抱枕,还有几个娃娃机抓来的千奇百怪的布偶。 液晶电视不大,正在放着国内的综艺,嘉宾嘻嘻哈哈,热闹得很。客厅连着饭厅,一张小小的宜家风格饭桌,两把椅子,饭桌上铺了黑白细格子的桌布,上面放了个玻璃花瓶,里面插了几枝白玫瑰,为这个小窝增添了几分清新。 旁边的冰箱上贴了好多照片,陆皓上前注目,竟然全是他和她的照片。 照片里有年轻的他们,像是学生模样,他们穿着情侣t恤,是在铁索桥上,他把她扛坐在肩头,她抓着他的头发,开怀大笑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弯如新月,阳光洒在他们年轻的面庞上,透过镜头也能感受他们那时那刻的甜蜜幸福。 陆皓看着照片里的自己,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己的模样,原来他也会笑得这么肆意开怀。 他掠过那张照片,下一张,是她的单人照,她披散着头发,睁着大而迷蒙的眸子,微撅了嘴,有些呆滞地望着镜头,像是才起床的模样。 照片上面还有字,亲昵地写着,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我最爱的女人,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字体劲瘦有力,分明就是自己的笔迹。 ※※※※※※※※※※※※※※※※※※※※ 明天有更新。 快活 陆皓脑中闪过一些回忆,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那时自己趁她刚醒,拿拍立得给她拍了这张照片,气得她拿枕头扔他,等照片出来之后,她又逼着自己在上面写了这些话,才笑嘻嘻地饶过了他。 陆皓闭了闭眼,那些回忆却越发清晰,仿佛就像是印在他脑子里的一样,是这具身体的回忆。 陆皓看着这些照片,一张张,都是完整的回忆,这哪里是个梦,梦会有这么严密的逻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之前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但现在他认为,他更像是被禁锢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他在这个世界里对这具身体没有掌控权,他感知着这里的“陆皓”的一切,但连行动也由不得自己。 他仿佛就是一个看客,灵魂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只是亲身体验着他和她的生活,看着他对她的爱如珍宝,感受她对他的柔情蜜意。 像是全景体验一般,真实的另外一个自己,完全不同的自己,体验他所过着的,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看着“他”做着一切陆先生不会去做的事情。 陆皓正在沉思。 “欧巴,你回来了?”一个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刻意卖萌地叫他。 陆皓毫不意外,当然是她。 此刻看着她,陆皓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了。 这里的她当然不是真实中的她,他完全可以把她们当成两个人来对待。 陆皓这样想,他不应该把她们混淆在一起。 她叫了他一声,然后又缩回去了。 陆皓有点好奇,她在做什么,他举步进了厨房。 厨房太小,陆皓身材高大,站在里面瞬间就显得空间十分逼仄。 他皱了皱眉,视线落流理台上,并不宽敞的台面上,摆放着酱油、醋、油瓶、盐等瓶瓶罐罐,菜板上是切得乱七八糟的洋葱,一把刀还大喇喇地放在上面。 台面的空隙还有几根青椒,水槽里放着洗菜盆,里面有几根稀疏的青菜,余下的一大把就那么大喇喇地松松垮垮地散放在盆沿和水槽里。 一派凌乱又狼藉。 抽油烟机轰轰作响,陆皓看过去,滤网上面有油渍,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种,他的眉头开始皱紧,却见锅里已经冒浓烟,锅沿似乎有点起火,那个女人站得老远,正慌慌张张地端着一盘肉要往锅里扔。 陆皓的心都闪了闪,忙抢过她手里的盘子,赶紧拿锅盖给锅盖上,然后关了火,感觉差点酿出点事故,陆皓松了口气。 那个女人吁出口气,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老公——” 陆皓生出点从未有过的好笑的感觉,又扫了一眼凌乱的厨房,问道:“你这是要做饭?” “嗯,我不是说你回家就可以吃饭了吗?”她悻悻地看着他,甚为可怜。 陆皓觉得头有点痛,想了想,说道,“你先出去,我来做。” 那个女人似乎毫不惊讶他会这么说,闻言就收了刚才的脸色,笑眯眯地上前环住他的脖子,亲昵地叫他,“哎呀,老公——” 陆皓不自在,抬头离她远点,却没有推开她。 她却跟没骨头似的黏在他身上,吊在他脖子上,垫着脚,笑嘻嘻地去亲他。 陆皓不知道怎么的,扬了扬头,她一口亲在了他的下巴上,陆皓身上一僵,她却没有离开,还用舌头舔了舔他下巴的胡茬,嘴里咕哝道:“老公,你的胡子真是又粗又硬,长得还飞快——” 陆皓只觉得下巴那处湿濡濡的,还有点温热,心莫名地重重跳了两下,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正对上她柔情蜜意的眸子。 她见他看她,又笑眼弯弯地用唇碰了碰他的唇,一触而分。 陆皓神色有些晦暗,只望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里蓄着春风,像是阳光下的湖面,有细碎的波纹荡漾开去,一点一点,像是引人追逐而去,陆皓有些失神,却听她温软的声音说道:“老公,你真好!” 陆皓垂了眼,没有答话,那个女人却还是如故,拉下他的脖子,又亲了他一下,有些娇俏地笑道:“老公,你怎么这么好——” 陆皓抬眸看她,却见她笑得狡黠又灵动,嫣红的小嘴凑在他面前,笑嘻嘻地给他灌迷魂汤,“我老公真是又帅又能干,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每次都跟他撒娇,陆皓依旧不说话。 “我还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她终于结束了甜言蜜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做——”她勾着他的脖子像是要糖的孩子。 陆皓撇开眼,不欲跟她纠缠下去,淡淡地说了声,“好。” 她欢呼一声,又狠狠地亲了他一口,然后小声道:“我综艺还没看完呢。”说着解开围裙往他身上一套,快步溜了出去。 ———— 盛天集团总部大楼。 陆皓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鸟瞰着这个城市。 站在这里,似乎这个城市都在他脚下,所有人都尊称他一声陆先生,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商场上他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他永远是那个明智而果断的陆先生。 他太成功了。 他的成功几乎让人忽略他的年龄,他不过而立之年,却像是个智慧从容的老者,几乎没有一丝年轻人的火气焦躁,他运筹帷幄,似乎从未出过差错。 陆皓仿佛天生就是如此,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总有上帝的宠儿。 他生来优越,良好的家庭出身赋予他骨子里的矜贵与高傲,他性子刚强坚毅,是个勇于攀逐高峰的人,物质财富从来没放在他的眼里,那些只是他成功的注脚,他需要的是不断挑战高峰,战胜对手的感觉。 他现在无疑是成功的,但这种成功之后,似乎并没有激起他内心更多的波澜。 陆先生从未去考虑过其他和他一样成功的人,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是陆皓,他有强大的自信,他不需要通过窥探别人的生活来确认什么。 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本来么,谁会觉得陆先生生活并不快乐呢? 他是陆先生,他掌控着巨额的财富,他的商业帝国里,他就是主宰者,他早已习惯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生活还能有其他可能吗? 如果有人告诉他,陆先生,你过得并不快活,陆皓只会嗤之以鼻。 他有什么不快活的,他没有理由不快活,陆先生笃定得很。 可在那个梦里,陆皓感受着“他”的情绪,准确的说,是“他”的爱情,这是陆先生三十几年来都未体会过的情绪,太过于陌生,又太过于强烈,像是海啸一样,顷刻间就冲垮了陆先生干涸又冷硬的心防。 相比起来,陆先生是没有“他”快活的,陆皓不得不承认,连击败对手,获得一个又一个商业上的成功时,他也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快活。 他曾经不以为然的,甚至有些不屑的,普通人的爱情,原来竟会给人带来这样强烈的震动。 这于陆皓来说,是全然陌生,却又十分新奇的体验。 陆皓望着楼下小得像蚂蚁一样路人,他们每天步履匆匆,都在为生活奔忙,陆皓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从前也从未去注意过这些人,他像是生活在云端,从未想过也从未真的走下去过。 他不了解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想法,也好像没有感兴趣过。 可几次做梦中,他看到了一个年轻平凡的自己,他在梦中过着楼下这些年轻人一样的生活,每天匆匆上班,有时下班还需要背着电脑回家加班。 他和女朋友租住着一个小而简陋的出租房,两个人自己做饭,然后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又回想起昨夜梦中的情形,他做了饭给她吃,然后在他们一起洗碗收拾厨房。 她一定很喜欢他,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着说着就去抱他然后蹭着他不放。 像只小猫似的。 陆皓是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的,他的性向当然没有问题,对此,陆先生可以身体力行地证明。 他也有过女朋友,但是大约他太理智,也并不懂得什么是爱,他从未从中体会出一点激情如火的感觉,不喜欢女人太过黏人,他也不需要女人当助力,很快他就分了手。 后来回国创业,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陆皓就一直单到了现在,与人亲密接触的经验少之又少,从他成了陆先生,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癖好,更没有人敢触他逆鳞了。 只有在梦中,只有这个女人,总缠着他没完,像是极依恋他,没事就蹭着他,磨个没完。 他在梦里是个看客,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主导权,他只能看着“自己”非但不排斥她的亲近,反而很享受,两个人如胶似漆,恨不得分分钟都黏在一起。 陆皓就那么被动地接受着和这个女人的亲密,他是这样替自己解释的。 陆皓有时想,他这一辈子和人亲密接触的加起来的时间次数,都比不上这一个女人几天晚上的多。 他到底为什么会梦见这个女人? ※※※※※※※※※※※※※※※※※※※※ 最近化身码字姬!有存稿,被自己感动。 顺便求一波推荐,预收文《重生之夺妻》求收藏,爱你们么么哒。 底细 陆皓想起他和这个女人第一次见面。 开门她就撞到了自己怀里,撞得他胸口闷疼,后来还有胆气抱着他不撒手,及至用手捂他陆先生的嘴。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在他面前放肆,也从来没有女人能这样对他动手动脚。 哪怕是亲密的床伴,陆皓这种掌控欲爆棚的人,也是不允许女人占据强势的,他不允许女人亲吻自己,不喜欢那种黏腻的感觉,身体虽然做着最亲密的接触,但又似乎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陆皓怀疑,难道真的是那个时候除了问题? 但他那时明明只是厌恶,他明明很快推开了她。 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惦记? 但陆先生似乎忘了,他还静静地观察了这个女人一力战三英的英姿。 电话响起,打断了陆皓的思绪。 他接起电话,那边是他母亲的秘书,姓张。 张秘书跟着她母亲很多年,是极能信任的人,她告诉陆皓,他给她的安眠药,她送去专业机构做了检测,并没有任何问题。 陆皓并不意外,昨夜他连安眠药都没有吃,却还是进入了那个梦中,看来并不是药的问题。 问题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张秘有点担心他,欲言又止地问他是否身体出了问题。 陆皓只叮嘱她不必告诉他母亲,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陆皓挂了电话,王助理敲门进来。 “陆先生,您昨天吩咐我去查那位女士的情况,这里是她的资料。”王助理将一个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 陆皓转过身,看着桌上的资料袋,轻轻地“唔”了一声,王助理办事能力一向很强,但陆皓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那个女人的资料送了过来。 陆皓的修长有力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沉声道:“你说说吧。” “是。”王助理简单介绍何白莲的情况,“那位小姐名叫何白莲,今年26岁,xxxx大学本科毕业,专业是平面设计。本市人,现在在华梦创意公司工作。她父亲早亡,母亲在老城区星皇路经营一个小饭馆,还有一个智力受损的哥哥,据说是小时候落水后发烧,烧坏了脑子,腿脚还有点不好。” 王助理看了看陆皓。 “唔”陆皓淡淡地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王助理心想,幸好自己准备得充分,看来陆先生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他继续汇报道:“何小姐大学的时候谈过两任男朋友,第一任叫徐放,据说是何小姐的初恋,两人在一起大概两年时间左右,后来分手后,徐放去了美国留学。” 王助理觑了一眼陆皓的脸色,觉得还是越详细越好,但他是个谨慎的人,斟酌道:“分手的原因,据传是因为何小姐第二任男朋友韩峥的介入……” 王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传闻的消息说了出来,“徐放家境贫寒,只有一个奶奶抚养他长大,韩峥家境优渥,传闻何小姐因为经济原因和徐放分了手。这个消息未经证实,但当事人的周围都是这样传的。” 陆皓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不置可否。 王助理暗自揣度,陆先生只需要他提供足够的信息,是非真假他自己有判断力,他继续说道:“何小姐第二任男朋友叫韩峥,陆先生您也认识。” 陆皓想起那晚的两个年轻人,徐放,韩峥—— 他的手指在文件袋上点了点,随即抬眼瞭了瞭王助理,眸色不辨喜怒。 王助理心下“噔”的一声,暗自怪自己多嘴,忙说道:“何小姐和韩峥在一起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后来就分手了。” 王助理委婉地说,“分手据说闹得不太愉快,双方就此都没有再联系过,据韩峥的朋友说,在他面前不能提起何小姐。” 陆皓想起那晚,何白莲毫不犹豫踹韩峥那一脚,心想,何止是闹得不太愉快。 王助理想起自己收到这些资料的时候,也在暗想,这个何小姐还挺能得罪前男友的,两任分手都闹得不愉快。 他心里想着,脸上却半点没有露出来,公事公办地继续汇报,“何小姐毕业之后跳过一次槽,之后就一直在这个公司工作,在这几年期间,何小姐相过很多次亲,但都没有结果……” 陆皓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这个女人还挺能折腾,不禁抬眼看王助理,王助理很委婉地解释,“何小姐能接触下来的都是些经济条件比较好的男士,但是总有各种原因……” 陆皓还是看着王助理,王助理结合资料和自己的分析,硬着头皮说道:“据资料上说,其中,比较占多数的一条,何小姐家庭负担比较重,她要求男方有车有房,而且以后要接受她的家人一起住,和她一起照顾家人,她哥哥又是那个样子,多数人接受不了,虽然何小姐外形很出众…… 当然,也有何小姐看不上的,还有骗钱的,想占女方便宜的,还有想包养何小姐的……最后都不了了之。” 不得不说,王助理的调查十分精细,何白莲要是看了,估计都会迎风落泪,活生生的是她一部相亲血泪史。 陆皓几不可闻地吐出口气,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一路的经历这么丰富。 想起那晚宴会里,何白莲眼神发亮地盯着场中的年轻人,陆皓心里竟生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躁郁,他冷着眼,忽然开口,“谁想包养她?” 王助理一愣,“这个……资料上没有显示……” 陆皓皱眉看他,不满他工作的效率,王助理心中叫苦,这么短的时间,他能搞到这些资料已经是费了老大的力了,本来以为已经很充分了,没想到他老板事无巨细,连这个都要弄清楚。 他忙补充道:“陆先生,我等下就去补充资料,不过,虽然有几个想包养何小姐的人,但何小姐并没有接受过,他们也没有什么纠缠。” 所以他才觉得这些都是路人,没有想过要去调查他们,希望陆先生能理解。 陆皓似乎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听到她并没有接受,陆皓心里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只听王助理继续道:“何小姐第三任男朋友叫秦杨,秦杨是风易公司的高管,有太太,大部分时间在国外……” 王助理想起那天在酒店外,何白莲力战三英的英勇,继续道:“据调查,秦杨对外一直宣称自己已经离异,何小姐估计是受他蒙蔽,这才合他在一起,不过最近已经分手。” 王助理汇报完毕,陆皓拿起资料袋,随口道:“你忙你的去吧。” 王助理应了一声,“好的,陆先生。”说完退了出去。 陆皓拿起文件袋,抽出其中的资料,入目的却是一张何白莲的正装照。 陆皓一怔,抽出了照片,照片里,她的头发柔顺服帖地披在了脑后,白色的衬衣,深蓝色的西装,像是大学刚毕业的青涩模样,她目光清澈,笑容清淡悠远,气质如清莲,仿佛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如画女子。 陆皓无端想起梦中她散乱着头发,睁着大而迷蒙的双眼,呆愣愣地看着镜头的模样。 第一次在包间,她勒着自己的腰,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急切又恳求,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说话的样子。 还有她抄着手,斜睨着眼,舌战秦杨老婆的样子。 最清晰的,居然是那晚遇到徐放,她在他面前低垂了眼,一言不发离开的身影。 陆皓沉默了一刻。 然后把资料又放了回去,起身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 何白莲不是个会萎靡不振的人,经过这几天的休整,何白莲早就恢复过来,手上没有资源,她又开始刷相亲网站。 暂且没有好消息,吴荻却给她来电话了,约她一起参加个聚会。 何白莲心生警惕,她对大学聚会什么的不感兴趣,实在是有徐放和韩峥这两个明晃晃的黑历史,大家对她观感都很微妙。 说微妙其实过于委婉。 她知道,很多人嘴里,她这朵白莲花早就成了嫌贫爱富,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惨遭抛弃的黑心绿茶*婊。 对此评价,何白莲只能表示部分承认,她的确爱富,她就是想嫁个有钱人。 但她真的没有嫌贫,也没有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最重要的是,她更没有惨遭抛弃! 徐放和韩峥都是她抛弃的他们好么! 何白莲在心里忿忿不平,但是无力阻挡舆论浪潮,她也不是全然无辜,当然也不会高调去辩白。 以前她就不参加同学会,她又不需要去证明什么,自己的大事还没完成呢,哪那么多时间去扯过去的事。 现在就更不会去了,徐放衣锦还乡,韩峥一直风生水起,她这个曾经“嫌贫爱富”抛弃h大校草的女人,如今又混得这么不济,活脱脱地打脸文恶毒女配的配置,两任前男友都可以无情地奚落她,她脑子又没进水,再傻也知道避避风头吧。 吴荻笑她胆小如鼠,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末了安慰她,不是大学同学聚会,是她朋友组织的聚会,都是些年轻人,其中还有她的老爸朋友的儿子,她想给何白莲介绍。 ※※※※※※※※※※※※※※※※※※※※ 我要保持日更! 优质青年 吴荻家里有公司,小富而已,和韩峥陆皓这些豪门圈子的人不能比,但她交友广泛,还给何白莲介绍了好几个人。 虽然都无疾而终,但吴荻这个介绍人,真的很优质,她给何白莲介绍的,都是条件极好的年轻人,从没有委屈过何白莲。 有句话说得很对,介绍人给你介绍什么人,你在她眼里就是什么层次的人,吴荻这样对何白莲,何白莲心里怎么会不感激。 吴荻很了解何白莲的情况,对她要嫁个有钱人这件事,态度从开始的不解到理解再到后面的积极支持。 何白莲从不抱怨自己的家庭,也不隐瞒自己的出身,有时直白得让吴荻咂舌。 她清楚何白莲的目标,就是要改变,要嫁个有钱人,要让自己和家人下半生生活无虞。 她理直气壮,奋勇向前。 这些年看着何白莲为了这个目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吴荻都有点感动,她就欣赏何白莲这种百折不挠,看着目标死不撒手的精神。 何白莲身上的韧劲让吴荻佩服,她更佩服何白莲能伸能屈的性格,她几乎无师自通地,可以根据对象的喜好调整自己性格,旁人看来是迎合,但何白莲却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仿佛是天经地义地,哪里会有什么委屈。 吴荻期初不理解,后面竟然觉得何白莲的世界观有种奇葩的和谐感,实在不能以常人度之。 她常笑何白莲,说看着她,就觉得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大事儿,活着就挺有劲的。 的确,何白莲遇到的糟心事儿不少,但她总是很快卷土重来,风云再起。 这次,她朋友组织聚会,都是他们圈子里的,让她邀请些自己的朋友过来,算是交友聚会吧。 吴荻当然就想到了何白莲,毫不利己地拉她跟她一起去。 何白莲确认不是什么大学聚会,松了口气之余,果断就准备了起来。 聚会安排在晚上,何白莲早上出门就把晚上要穿的衣服用衣架和防尘袋整理好,挂在单位的更衣室里,配的高跟鞋也擦得干干净净。 下班后换了战袍,然后仔细地化了个妆,又打理好头发,踩着高跟鞋,施施然跟着吴荻走了。 聚会的地方选在了一家颇有格调的酒庄,吴荻带着何白莲,袅袅娜娜地走了进去。 一路遇到相熟的朋友,吴荻脸上带着笑,礼貌地寒暄,然后在对方的好奇中,介绍何白莲。 何白莲不卑不亢,笑得从容,不媚不妖,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她出身不凡,毕竟,这种气质通常只有在富贵中才将养得出来。 吴荻睃了一眼何白莲,低声笑道:“继续保持。” 何白莲翘了翘嘴,斜睨了她一眼,眼波流转间,默契尽显。 吴荻轻笑,带着她又去招呼人了。 不远处一个男人跟吴荻招了招手,然后大步走近她,笑着叫她,“吴荻。” 说完眼神热热地看了看何白莲。 吴荻正在找他,见他看着何白莲,心叫有戏,笑着介绍:“白莲,这是我叔叔的儿子,钟毓。” 说完又给钟毓介绍,“这是我好朋友,何白莲。”说完还给他眨了眨眼睛。 钟毓脸有点红,他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他们家人倒是想把他和吴荻凑一对,奈何他们对对方都不来电。 吴荻今天还跟他说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钟毓本来不信她的鬼话。 没想到,吴荻这么靠谱! 他远远地就看见吴荻身边的女人,她穿着一条裸色修身长裙,黑色绒面高跟鞋,脸色瓷白如玉,一头乌发微卷,衬得小脸巴掌大,气质清淡高贵,站在那里就已经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钟毓看着何白莲,脸上竟有点发烫,何白莲早接收到吴荻的信号,大方地伸出手,浅笑道:“钟先生,你好,我是何白莲,很高兴认识你。” 钟毓看着面前纤白细长的手,伸过去握了一点指尖,一触即分,十分绅士,他礼貌道:“你好,我叫钟毓,很高兴认识你,何小姐。” 吴荻松了口气,看来双方对对方都挺满意。 希望这次何白莲能得偿所愿,钟毓条件真的很不错了。 家里做生意,自己也是国外留学回来,性格什么的都还可以,比较尊重女生,长相虽然不能跟徐放韩峥那种级别的比,但也是一表人才,站在何白莲身边,也当得起一句“郎才女貌”。 她趁钟毓给何白莲端饮料的空隙,低头叮嘱她,“好好把握,我看钟毓看你的眼睛都是亮的,他颜控,你搞得定的。” 何白莲没想到今天能有这么个意外之喜,吴荻介绍给她的,都是优质资源,所以还是圈子重要哇。 她心头也很热,虽然不清楚钟毓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吴荻之前说了,钟毓家做生意,条件和她家大体相当,可能比她家还略好,吴荻在何白莲看来,妥妥的白富美,那钟毓条件当然很好了。 更何况他本科也是重点,虽然没有何白莲的学校好,但是出国留学读了硕士,现在回来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 综合条件对于何白莲来说,简直接近满分,再和之前的烂桃花对比,钟毓身简直金光闪闪。 何白莲当然没有错过钟毓看她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这也是托她外表的福,何白莲心想,这次真的不容有失! 吴荻有心给两个人制造机会,两个人也是有意,越谈越投机,钟毓看着何白莲,眼中的热情和爱慕掩都掩不住。 何白莲面上带着淡淡的红,微微娇羞却仍旧大大方方,人设方面她一向很稳。 “何小姐,你叫我钟毓吧,吴荻都是这样叫我,我们既然是朋友,你叫我钟先生总觉得太生疏了。”钟毓含笑说。 何白莲从善如流,叫了他一声“钟毓”,她的声音有些低,却有女性特有的轻柔,叫着他的名字,像是羽毛挠上他的心。 钟毓有点不好意思,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却见两个人从何白莲身后走来,他认出其中一人,他国外留学的同学,也是这次聚会的组织人——张晗。 张晗似乎在找人,看到他的一刻,视线又在吴荻和何白莲身上睃了一遍,然后他指了指这边,和身边的男人就一齐走了过来。 钟毓举手跟张晗打招呼,张晗笑着走了过来,何白莲转身,不经意地看过去,脸上的笑不由得有点僵住。 张晗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眉目英挺,俊朗不凡。 不是韩峥是谁? 他到底能不能消失在自己面前! 何白莲冷下眉目,凉凉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吴荻正在喝酒,转过身来看到韩峥,差点没被呛住。 她咳了两声,指着韩峥惊讶地问道:“韩峥?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韩峥的圈子,虽然她被何白莲认为是白富美,但是她家的圈子和韩峥还差了好多线,如果说韩峥家在a城是一流富豪的话,那她家连三流富豪都算不上,她的朋友圈和韩峥也没有什么交集。 再说,她之前还问过张晗有哪些人参加,张晗说都是圈子里她认识的人,张晗家跟她家差不多,哪里去认识韩峥?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韩峥她的确认识,这厮,多半是故意的。 韩峥睨了一眼吴荻,却没答话,只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何白莲。 张晗心里有鬼,只能粉饰太平,跟钟毓打招呼,“钟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钟毓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他笑着看了看何白莲,脸上有点红,还有点不好意思,“幸好我来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韩峥脸色一变,转过眼神,沉沉地盯着钟毓。 张晗见韩峥脸色不对,忙打哈哈介绍道:“韩峥,这是我同学钟毓,钟毓,这是韩昇集团的韩公子。” 钟毓当然听过韩昇集团,没想到面前这位居然是韩昇集团的太子爷,忙寒暄道:“韩公子,你好。” 韩峥伸出手和钟毓握了握,却看着何白莲,音色沉沉地说道:“我是韩峥。” 何白莲面无表情,像是什么也听到。 张晗像是想起什么,笑道:“吴荻,你认识韩峥?” 吴荻心里翻了个白眼,看他一眼,哼声道:“对啊,我们是一个大学的,校友。” 钟毓这个唯一不明真相的人,还笑着看向何白莲,“何小姐,那韩公子也是你校友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钟毓是没有眼色吗?吴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何白莲却对他浅浅一笑,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心平气和地说道:“是啊,我们是一个大学的。” 说完又看向吴荻,“你不是说要去跟你朋友打招呼吗?我们过去吧。” 何白莲不想留在这里跟韩峥鬼扯,谁知道韩峥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吴荻当然看出韩峥来意不善,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有钟毓在场,不好闹翻的。 她从善如流,笑着对张晗说:“我们去那边跟罗鹭她们打个招呼,你们先聊。” 何白莲挽着她,目不斜视地要走开。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好久没见罗鹭了。”钟毓眼神亮亮地看着何白莲,一点也没遮掩他对何白莲的好感。 吴荻乐见其成,偏了偏头,“那一起过去。” 钟毓大步走到何白莲身侧,低头去看何白莲,一脸笑容。 何白莲刚走出一步,韩峥凉凉地声音在后面响起,“何白莲,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 白莲只会向前看! 念头 三人顿住了脚步,钟毓再迟钝,也察觉到了韩峥和何白莲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他和吴荻都看向何白莲。 吴荻是担心,而钟毓,既有点好奇,更多的却是担忧,隐隐地还有点酸意。 何白莲却抬头看了看他,眼神中有几分尴尬,几分歉意,还有几分紧张,似乎是怕他误会,她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微蹙的眉梢,带了几分柔弱。 钟毓的心一下就软了,他心口发热,暗想:她一定有难言之隐。 她这么好看,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韩峥既然跟她一个学校,喜欢她也很正常,说不定两个人还有感情纠葛,刚才她明明是想避开他的,韩峥这副模样,却是要为难她的样子。 钟毓是个直男,感情经历并不丰富,看到何白莲这样的女生露出这样的神情,天平早就偏到她这一边,恨不得冲出去当个护花英雄。 韩峥在旁边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中积蓄着怒气,却强自压抑住,只殷红着一双眼睛盯着何白莲,似乎要将她烧出点火花才罢休。 何白莲回头看他,眼神依旧温和,隐隐地,韩峥却看出了点轻蔑和不耐。 这个女人! 韩峥盯着她,她装成这副样子给谁看?! 他心里冷笑,大约是给她钟毓看的了,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心软! 何白莲拿捏着态度,似乎有点怯意又有点无奈地问他:“韩峥,你到底要做什么?” 韩峥既然来了,以他的性格,要报复自己,肯定不会隐瞒他们过去的关系,单就是为了不让她如愿,他就不会隐瞒,说不得还会到处宣传,抹黑自己。 既然如此,何白莲打定主意,先下手为强,怎么也不能让韩峥在钟毓面前坏了自己的形象和名声。 至少不能让钟毓相信韩峥的话。 她这一副不堪纠缠却无力反抗,甚至有点筋疲力尽的模样,成功地激起了钟毓的保护欲,同样,也成功地激怒了韩大少。 韩峥沉着眼看她,下颔绷得死紧,只觉得牙槽痒得厉害,“何白莲,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装?”韩峥压抑着怒气,上前一步死盯着她。 何白莲对人的情绪感知特别敏感,她心里嗤笑,韩峥这副鬼样子,难道是想吃回头草? 她心里有数,面上却蹙了眉,像是被韩峥逼得有些无助,几乎有些惊慌地往后退了半步,钟毓想也没想,就伸手扶住她的肩。 她的肩纤细幼润,他都不敢用一点点的力,像是稍大一些力就会捏疼她似的。 钟毓心中升起一股豪气,侧身挡了挡何白莲,客气却笃定地说道:“韩公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小姐毕竟是个女生,何必吓她?” “关你他*妈的什么事?!”韩峥火气本来已经压不住,见钟毓上来护着何白莲,怒气与嫉意喷涌而出,直接就出口开骂。 钟毓没想到韩峥会直接发火,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却没失了理智,只沉了脸,肃眉道:“韩公子,你一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 再有什么不愉快,大老爷们的,犯的着这么欺负一个小女人吗? “为不为难她是我和她的事,你算什么?”韩峥上前一步睨着他,眼神有些阴狠。 钟毓还要开口,何白莲却在后面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又犹豫地叫他,“钟毓,我没事……你别跟他起冲突——” 钟毓当然知道和韩峥起冲突是不智的,只是一时激愤,无法忍受韩峥欺负何白莲而已。 何白莲叫他,他缓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她牵着自己衣角的手,素白娇嫩,仿佛扯的不是他的衣角,牵扯的是他的心。 他的心瞬间就软了,对何白莲安慰一笑,“别担心,我没事,不会起冲突的。”竟有几分亲昵的意味。 何白莲扯了扯他的衣角,却上前一步,抬眸看韩峥,面上轻柔,眼神却有些幽凉,“韩峥,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峥上一次已经骂过她,这一次,何白莲早就回过味,韩峥直愣愣地冲她来,倒不像是寻仇,他这么急赤白脸的,自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 何白莲心里觉得讽刺,韩峥这样的豪门公子,从来想要的东西都是唾手可得,包括女人。 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不会珍惜,也包括女人。 韩峥在大学时就已经换女朋友如换衣服,她之所以会得到他的珍惜,不过是因为他长久没有得到,又因为是从别人手上抢过去的,这个别人又是他如鲠在喉的徐放,因此分外有成就感而已。 另外,分手不是他提的,是何白莲甩了他,这可能是韩大少这辈子唯一一次被女人甩的经历。 如何不叫他念念不忘! 何白莲对他的心理分析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想到韩峥过了这么多年还有这个心思来折腾她,看来,他对得不到的东西执念很深。 韩峥的爱是占有欲和控制欲的结合,越得不到的东西对他来说越要弄到手不可,如今,看样子,他对当初的事还耿耿于怀,何白莲直接问他想说什么,他却没有正面回答。 想来是抹不下这个面子,说不出口,何白莲还是很了解他。 韩峥在何白莲了然的眼神中,开不了口。 何白莲轻轻一笑,“你没有想说的,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 “何白莲——”韩峥吐出口气,叫住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似乎没占过上风。 何白莲没有回头,似乎在等待他的话。 韩峥看她的背影,心里日日夜夜折磨他的那个念头,忽然像是蔓藤在心里疯长起来。 念头一旦放任,他再也压抑不住,偏偏内心想着这个念头,却越发地火热,越发不能自抑。 “何白莲,我们重新开始吧!”韩峥眼里只剩何白莲一人,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周边有一瞬间的静默,众人虽然不知道这边刚才的种种,却听清了这句宣告的话,一句话,就已经有足够的信息,足够众人脑补一出破镜重圆的戏码。 有认出韩峥的,纷纷惊圆了眼睛,低声确认,“那个是韩峥吧?” “你没看错?韩昇集团的太子爷,韩峥?” “他今天也来了?” “那个女的是谁?” “不是说韩峥跟汪家的要联姻吗?今天又是哪一出?” “谁知道呢,韩公子以前不是说挺花的么?这算什么,看个热闹得了。” “不是,那女人是谁啊?” “谁?没听出来?韩公子的旧情人呗!” “长得还可以,怪不得韩公子念念不忘的,还当众表白……” “呵……”有人冷笑。 …… 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当事人却没什么压力。 韩峥习惯了别人的瞩目,这点关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说出了心底纠缠多年的念头,似乎放松了许多,他闲闲地抄了一只手在裤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的何白莲。 他想何白莲会答应的,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句话,其实就是跟她道歉,承认他过去错了,他终究是向她低了头。 她应该明白,这对于他韩峥来说,是最大的诚意。 他想和她重新来过,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何白莲还背对着他,似乎正在消化刚才他给的冲击。 钟毓惊诧地看着她,他想到了他们之间可能有感情瓜葛,看韩峥的样子,应该还不轻,但是没想到,韩峥转眼就向何白莲告白,分明就是想破镜重圆。 钟毓是惊诧的,更是紧张的,韩峥,韩昇集团的太子爷,外形出众,能力优秀,这样的男人追求何白莲,而且他们还有过旧情,自己还有什么希望? 他的心无可抑制地开始失落。 何白莲垂着眼,阴影中,她脸上却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她可从不相信破镜能重圆。 碎了就是碎了,费那劲修补,补好都是一个疤,朝前看不好么? 她当初为什么和他分手,他心里真的没数,她迄今更不后悔,随着年龄增大,她更知道韩峥这样的野马,她是拴不住的,想让浪子回头,都是傻女人的痴念。 何白莲没有这样的情结,更不会去做这样的傻事。 韩家财雄势大,他们之间有天渊之别,他怎么可能娶她? 再追求她,无非就是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而已,哪怕是根鸡肋,也得是韩大少自己不要。 分手闹得那样,他心里耿耿于怀,她虽不至于念念不忘,但也没有舒服到哪里去,只是他的耿耿于怀是想再找补回来,而她,伤了的自尊心,不可能再回头。 韩峥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她。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和韩峥在一起,给她一个很重要的原则,绝不做人情人,绝不接受包养! 何白莲从韩峥身上,发现自己虽然能豁出去很多东西,但总还是个受不得屈辱的人。 但何白莲毕竟是在社会里打滚许久的人,虽然很烦韩峥,但也不想再结个仇,让他在这种场面下不来台,毕竟这么多人都暗暗关注这他们这边。 韩峥那么要面子的人,分手那次她狠狠地折了他的面子,那时候还能说是年轻不懂事,这次再折他的面子,那就是铁定要结仇了。 何白莲没想过再跟韩峥有什么纠缠,当然想着要妥善处理。 她转过身,还带着一丝浅笑,轻言细语地和韩峥商量道:“韩峥,我们出去说吧。” 她算是给韩峥留够面子了! ※※※※※※※※※※※※※※※※※※※※ 5月21号本文要入v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入v当天万字长更。 初恋 何白莲这副可亲的面孔,却让韩峥冷了脸,何白莲觉得韩峥不了解她,韩峥却觉得自己很了解何白莲,她这样,分明就是不肯答应的意思。 他眼睑微垂,看着何白莲,眼睛中却好似有两簇火苗,只听他沉声道:“好。”说完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何白莲瞭了他的背影一眼,在众人或猜测或惊叹或八卦的眼神中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刚到一出僻静的地方,韩峥霍然转身,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何白莲面前,投出一片阴霾。 他垂着头去看何白莲,因为背着光,眼神有点晦暗不明,他沉声开口“何白莲,你想跟我说什么?” 何白莲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顿了顿,方缓缓开口道:“韩峥,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 韩峥眉梢一挑,冷笑道,“那又怎么样?” 何白莲抬眸看着他,目光毫无瑟缩,一字一句地说道:“韩峥,我说过,我从来不吃回头草!” 韩峥像是想到什么,冷哼一声,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却明显有些铁青,他寒着眼睛,似怒似嘲地盯着何白莲,“不想吃我这颗回头草,是还惦记着徐放那颗吧?” 何白莲丝毫没有被他激怒,神色依旧冷淡,她不想跟韩峥再纠缠这些旧事,轻呼出口气,平心静气地说道:“我说了,我何白莲从来不吃回头草,谁的我都不吃,再好我也不吃!明白了吗?” 她说得轻柔,语气中却透出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她的眉眼那么秀气好看,此刻却透着一丝坚决和冷硬。 韩峥的心像是被重锤猛地锤了一下,然后开始沉沉往下落,他知道,她的心肠有时比铁还要冷硬几分。 他定定地望着何白莲,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她怎么能这么绝情,一点念想也不给他留? 何白莲和他对视,没有心虚,没有不舍,没有怀念,无爱无恨,只有时过境迁的平静淡然。 她的眼珠极黑,眉睫似乎有些孱弱,她有一副蛊惑人心的眉眼,像是猎人的陷阱,轻易让他陷落,捕获了他,任他如何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 何白莲见他不说话,只望着她一言不发,她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 说着侧身绕过他往回走。 韩峥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扯到面前,何白莲皱眉,望向他,不耐地低斥道:“韩峥,你听不懂我刚才的话吗?我不想和你重新开始,你放开我!” 韩峥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他拽着她的手臂逼近自己,双眸中似火焰燃烧,“何白莲,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韩峥终于说出了压抑心中多年的话。 何白莲,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他很早很早就想问她这句话,他想告诉她,他错了,他想她回到他身边。 分手的记忆日夜折磨着他,闭眼也不得安宁,他那时候那么气恨,总拧着劲等着她低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只剩他在日夜懊悔。 何白莲抬眸有些讶异地望着他,似乎也有点怔楞,原谅他? 原谅他什么? 是了,他说的是他们分手的事。 她和韩峥在一起的时候,和徐放刚分手不久。 其实韩峥在她和徐放还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直在追她,撬徐放的墙角,撬得理直气壮,气势张扬。 何白莲其实一直不太明白,韩峥那时候怎么就非追到她不可,以韩峥的外貌身家,实在是不缺漂亮女人的,事实上,韩峥之前换女朋友换得很勤。 他追得张扬,什么车尾满满一箱玫瑰花,什么寝室楼下烛光求爱,很是搞了些浮夸的浪漫。 何白莲那时候和徐放在一起,她出手费劲心机搞定的第一个男人,当然是她的心头好。 徐放被评为校草,外形毋庸置疑十分出众,但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话很少,性格高冷,是有名的高岭之花。 他之所以人气那么旺,还因为他特别优秀,大学时就得大牛导师的青睐,跟着导师做课题,他就跟开了外挂似的,连同门的硕士那些也被他比了下去,跟着导师一路在顶刊上发表论文,绝对是他导师的得意之徒,众人仰望的学霸中的学霸。 何白莲脑子不是特别聪明,理科就是她的死穴,对徐放这种高冷禁欲系理科学霸美男,没有丝毫抵抗力。 还好,徐放似乎一直沉迷学习和研究,对女人没有什么心得,对何白莲这种有点小心机的白莲花更没有什么心得。 何白莲外表清纯如莲,总有些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高感,但她内里是个极能拉下脸的人,能下得了小,受得住气,脸皮又厚,还狠得下手。 是的,她第一眼看到徐放就决定一定要把人弄到手,她没有迂回前进,踩好了点,一出手,不带任何犹豫地,直接窜出去撞上徐放速度很快的自行车,活生生地把自己撞成了个轻微骨裂。 也顺利地套住了徐放。 何白莲腿上了石膏,学校寝室的床都是上床下书桌,她哪里爬得上去,又是刚开学,同学什么的都不熟,也没人帮她。徐放撞了人,自然是要负责任的,他在外面租着房子就临时让给了何白莲,他自己回了寝室住。 何白莲面上羞涩,期期艾艾地接受了徐放的好意。 徐放虽然负责,但态度却还是冷冰冰硬梆梆的,何白莲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劲心血地想招。 刚开始她并没有死缠烂打,甚至短信都很少给徐放发,对于上下课的不便,何白莲矜持地表示,不需要徐放每天接送,同学看到了不好,她每天只自己拄着拐杖上下课,活生生地给自己立了个身残志坚的坚韧人设。 她这样,徐放倒是不好意思了,在何白莲刻意地退让下,徐放坚持每天过来带她带饭,一来一往中,慢慢就熟悉了。 所谓招不在老,经典就行,何白莲就这样慢慢地瓦解了徐放对她的疏离,一点一点,撒娇卖萌,各种手段络绎不绝。 她是新生,对学校一切都不熟,只能“无助”地看着徐放,徐放心有愧疚,被她看的心软,然后就被何白莲套路着今天逛这里明天参观那里。 学校总有那么多社团学生组织,何白莲“什么”都不懂,也只能可怜兮兮地求助徐放,仿佛是一只刚出生的鸭子,认定了徐放这个“假妈妈”。 徐放和女生接触很少,但这次总觉得对何白莲有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又好像习惯了这个小女生对他的依赖,一路指点着她,慢慢地,不经意地,就对这个小女生上了心。 何白莲攻势很猛,对着徐放可谓是用尽了白莲花的全部功力,但徐放感情那么内敛,何白莲苦肉计尽出,腿快好的时候,何白莲感冒发烧,一人躺在徐放的出租屋里饿了快一整天,并没有联系徐放。 直到徐放从实验室出来,打电话问起她,才听出她嗓子沙哑,是生病的样子,问了又问才知道,她生病躺了一天都没人管。 徐放满心焦急地赶过去,只看她一副可怜的像被抛弃的小狗模样,才发现自己的心微微发疼,然后买药熬粥,守到她睡觉到深夜,直到她烧退了才放了心。 有了这暧昧的一晚,何白莲对徐放渐渐得心应手起来,徐放是那种轻易很难敞开心防,一旦爱了就会全心付出的男人。他刚开始对何白莲很冷,可一旦把何白莲放在了心上,就一心一意地对她。 何白莲得意处无人体会,开学两个多月,她就公然坐在徐放自行车后面,抱着他紧实的腰,招摇过市,高调坐实了自己徐放女朋友的身份。 和徐放在一起,她迄今回忆起来的都是快乐甜蜜,他们互相都是初恋,徐放长得多好啊,何白莲最喜欢的就是在他看书的时候,趴在旁边看他,含情脉脉,双眼放光,怎么看都不腻。 每当她这样看着徐放,徐放总会用手遮住她的眼睛,然后肃着声音说她,“认真看书!” 何白莲却总是偷笑,细密的睫毛在他掌心轻颤,若有似无地,像羽毛一样轻拂着他的心,徐放耐不住收手,却总是被何白莲双手抓住,有时故意鼓着脸卖萌,有时撅了嘴委委屈屈地看他,有时过分了,会轻轻地亲他的掌心一下。 撩得徐放面红心跳,只能揉着她的头发逼她看书。 何白莲喜欢和学霸做朋友,但没想过做学霸的女朋友是件这么爽的事,何白莲高数学得想吐血,但有了徐放,她的高数分数一直名列前茅。 徐放平时很忙,实验室忙完还要熬夜写论文,周末要当家教,他导师很喜欢他,也很大方,做课题带着他,还会给他们分发课题经费。 他的奖学金,导师给的经费,还有自己周末寒暑假当家教,虽然不能跟韩峥那些富二代比,但他比一般学生,经济上要宽裕得多。何白莲和徐放在一起,虽然两个人家庭条件都不好,但徐放在经济上从来没委屈过何白莲。 何白莲其实对物质条件要求也不高,那个时候她那么喜欢徐放,有情饮水饱都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徐放并没有委屈她。 可能没交过女朋友,徐放不是那种对女生体贴入微的人,他没有韩峥那些花里胡哨追求女生的手段,却至真至诚,对何白莲一心一意。 ※※※※※※※※※※※※※※※※※※※※ 白莲的初恋,徐放真的很好啊,只是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