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遗忆久等》 第1章 新的开始 喧嚣的城市迎来了新的夜晚,灯火通明的街道无时无刻都充满着许多人。 “今夜,把钟灿杀了。”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说。 “您知道我不会杀人的,况且他可是我的兄弟。”一名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人对面前这个背对着自己的人质疑地歪着头,眉间紧锁着。 椅子转过来了,是一位已上年龄的老人,“兄弟?你当他是兄弟,那他当你是什么?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吗?”老人无情地嘲笑着黑衣人,“你是脸谱,而不是什么弱者!杀手是没有感情的!”老人有些激愤地敲了敲桌子,随后恢复过来,“除掉那些隐患,你走这一路不久平坦多了吗?” 面对老人的言语,黑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的面容变得严肃了,“我让你成为脸谱不为了什么,但你就算有着无人能敌的武功,不杀人,这一切都是白费的。”老人质问着他,“你不是想要自由吗?” 脸谱眉头一皱,“父亲,为了自由就只能杀人吗?” 老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乎要把脸谱看透,“不管你是脸谱还是落升,你的枷锁都会在你身上,你只能扛着,甚至会有后顾之忧,你愿意吗?”老人不屑一笑,“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不应该是你在自由前该做的事。等你完成了所有任务,不仅是我,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你控制。” 脸谱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这次是什么任务。” “码头将要迎来一艘装满假筹码的船,但我不想动用警方,所以我让你去秘密行动,不可以露出马脚,给我拿出脸谱的本事来。”老人意犹未尽地下了另外的任务。 脸谱极不情愿地接受任务,“明白。” 脸谱转身准备离开这。 “等等。”老人语气缓慢地叫住脸谱,“优柔寡断。” 脸谱拳头一握又松开了,“我不会杀人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老人轻笑,“你迟早会明白的,这世界的残酷。”老人随手拿起了棋盘的一枚棋子,“这次是你咬他一口还是他咬你一口呢?” “我要干嘛就不用说了吧?”脸谱看着面前傲慢的领头说道。 “承家的走狗鼻子真灵。”领头不屑地笑笑,“我倒要看大名鼎鼎的脸谱有多厉害!为了对付你,我把我手下可是培养成狼狗了!”领头不留情面的把自己的手下称为狼狗,甚至全程不把脸谱放在眼里。 脸谱平静地看着他,“你既然说我是大名鼎鼎,却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脸谱瞥了一眼身后的打手。 “少他妈说废话,给我上!敢坏老子的坏事,承家的狗真多管闲事!”领头不断地贬低脸谱。 脸谱没有理会领头,迅速瞟了一眼身后的打手,猝不及防给了打手一个后旋踢。 打手直接被脸谱击中头部,倒在了地上。 场面瞬间变得激烈起来。 脸谱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踢晕的打手,把他抬了起来,并非常轻松、迅速地把手中的人甩向领头,领头看见这么一个大块头甩向自己,打也不是躲也不是,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了。 领头被打手压着,脸谱拍了拍手,望了望四周,“是想把承家旗下的赌场一一击溃是吗?想法不错,只是你的手下不是很厉害。” 脸谱瞥了一眼身后一群不敢上的人,缓缓走向领头,殊不知后面竟有个人拿着枪对着脸谱的后脑勺。 领头看到被枪指着的脸谱,不禁开始大笑,“大话是那么容易讲的吗?真是搞笑!” 领头推开面前的大块头,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子,“怕了吧?鼎鼎大名的脸谱。” 脸谱丝毫不害怕被枪指着,“用枪指过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脸谱风轻云淡地笑笑,但领头却依旧是一副狂妄的神情。 “我知道大家都是爷们儿,但被枪指着谁不怕?逞强也得有个限度,你以为你的速度有枪快吗?”领头觉得脸谱在逞强。 脸谱没有说话,一个后旋踢把枪踢掉了,而对方却还没反应过来,被踢掉之前随便开了一枪。 脸谱好像控制住了时间一般,一个转身,与子弹擦肩而过,子弹径直打进墙壁。 “你,你你你怎么可能会,会躲过子弹!他明明打中了!”领头瞬间瘫坐在地上。 脸谱看了眼打进墙里的子弹,看着领头,“子弹是打中我了,但你不知道子弹可以躲么?” 脸谱看了眼被子弹擦破的衣服,“要不是这枪开枪速度慢,你就要得逞了。” “我给手下的枪支不可能会这样!”领头对脸谱的话发出质疑。 脸谱瞥了眼天花板,又看了看刚刚持枪的打手,似乎明白了什么,眉间微微皱了一下。 领头并没看见脸谱的表情,而是奇怪脸谱为何安静了下来。 脸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跟领头“谈话”,“你一开始说我是承家的走狗,但知道我和承家的关系的人是少之又少的,你是从哪得的消息?” 脸谱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领头愣了一会,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索性闭嘴了。 脸谱看着领头抿了抿嘴,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沉了几分,“哥,别躲了。” 沉默了一会,一个男人从天花板上的一个口跳了下来。 脸谱扫视了一圈周围,打手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散去了,“你做了什么让父亲生气的事?” 钟灿沉默了一会。 “落升,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听父亲的话来杀我?”钟灿没有回答脸谱的问题,反而质问回脸谱。 “父亲原本是让我来杀你的,但他给了我另外的任务是毁了这艘船,父亲肯定知道你在这船上,才不会明白的告诉我。”脸谱冷静地回答。 钟灿抿抿嘴,“那……说吧,你是为了金钱还是权力来的?我都会满足你。” 钟灿把脸谱的解释当作耳边风。 脸谱握紧拳头,“钟灿哥,你还不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吗?我对金钱和权力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属于我自己的自由。” “你就骗我吧,父亲为了你能继承家业,都帮你把路铺好了!你还真以为程泽会顺利继承家业吗?”钟灿不屑一笑。 “父亲最看重程泽哥,不可能会让我继承家业。”脸谱皱着眉头。 钟灿握紧拳头,“如果是程泽哥继承家业,承家还会到现在都是父亲掌管吗?父亲在私底下早就决定让你继承了!” 脸谱沉默了一会。 “尽管如此,我也不会继承家业的。”脸谱否决道。 实际上他自己什么都知道。 “你,自杀。”钟灿突然对身后的领头说。 领头犹豫着,钟灿看着碍眼,直接掏出腰间的枪对着领头打了一枪。 脸谱眉头一皱,眼前的腥红似乎染红了双眼。 果然他还是无法面对这恐怖的猩红。 钟灿拿出一块布擦了擦溅到自己身上的血,“你是我的弟弟,我不忍心杀你。但是,如果你不杀掉一些人,终将成为你的隐患。你作为脸谱,你的那些圣母思想早该抹掉了。” 说完便把枪对着脸谱。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用枪指过你的人,都是你的隐患。这一枪,我不敢打也不会打。为了你的自由,”钟灿把枪对准了自己,“这一枪必须打给自己。” “砰——” 随着一声尖锐的枪声,钟灿在脸谱面前倒下,鲜血溅到了脸谱露出的脸上。 脸谱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可指尖却早已冰冷。 脸谱望向远处,拳头越握越紧。 无比蔚蓝的天空在他眼里变得血红无比。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 随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让他变得不知所措。他无法救他们,更不能救自己。 脸谱回到自己的小酒馆,踏进地下室,把自己的脸谱装备放好,整理了下心情,换成普通的酒馆老板。 “叮——” 挂在门边上方的铃铛响起,早已在吧台前坐好的脸谱迎来了夜晚的第一个客人。 “那个……老板,我朋友受了伤,能在这歇一会吗?” 第2章 强者 一个长得挺俊朗的男生扶着一位受伤的男生礼貌地问道,但似乎表情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脸谱看着男生的表情微微皱了下眉。 脸谱上下扫视着两位男生,最终把视线移向受伤的男生,“什么伤?” 受伤的男生一愣,支支吾吾的,“……枪,枪伤……”“我给他包扎。”脸谱找出一个医疗包,并把受伤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扶到椅子上。 过了一会后。 脸谱把绷带扎好后整理着医疗包,看了一眼子弹,“黑社会干的?” 男生沉默了一会,“嗯……是一个承家手下的人干的。但他没干嘛啊,还说什么他是脸谱。” 脸谱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会,然后非常淡定地收拾好了医疗包,“你们叫什么名字?” 男生觉得脸谱没什么奇怪的,便没有防备的把自己和受伤的男生的名字爆出来了,“秣陵川,他叫林冲。” 脸谱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冲,对他一笑,“我叫落升。如果方便的话,林冲你就住几晚吧,枪伤过几天才会好。” “你怎么那么了解伤势啊?你是学医的吗?”秣陵川疑惑地问。 “受伤多了自然会了解。”落升笑着说。 “你经常受伤?”林冲觉得很奇怪。 “年少轻狂,正常。”落升倒了杯水给自己,“喝什么?” “白开水。”“白开水。”两人异口同声。 “挺有默契。”落升说完便给两人倒了两杯白开水。 “诶,落升,你长得还不挺好看的,女朋友交了不少吧?”秣陵川不怀好意地问道。 林冲看见秣陵川那德行,翻了个白眼,“人家有没有又关你事?” 秣陵川回了个白眼,继而又回过头来追问落升,“落升你快说说!” “我没有交过女朋友,你就不要想着撩女孩子了。”落升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秣陵川一脸懵逼。 落升的神情隐隐约约闪过一丝无奈,“你都写脸上了。” “好吧。”秣陵川撇撇嘴,看了眼林冲,“看你的样子很想待在这,那我先走了。” 秣陵川莫名其妙地带着无奈笑了笑。 林冲诧异地点点头。 秣陵川抿了抿嘴,扭头走出小酒馆,骑上机车离开了。落升看着秣陵川的背影微微皱起眉。 ——该说你聪明的刚好还是聪明的过头?秣陵川。 晚上。 落升站在小酒馆前面的大海旁站着,任海风吹着自己的头发。 吹了一会后神清气爽,回到小酒馆并锁好了门,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困意。 落升看着面前的酒杯若有所思。 “落升,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在这玩酒杯。”林冲察觉到楼下有动静,便一瘸一拐地下楼。 落升回过神来,看着林冲一瘸一拐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下来干嘛?” 林冲一脸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这不是以为有贼嘛,反正我手拿着一把枪,不怂。”林冲晃了晃手中的手枪。 “你这把破枪有用的话你还会变成这样?”落升笑了笑,倒了杯水给林冲。 林冲翻了个白眼,艰难地走着每一步,“没腿的感觉真烦。”林冲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得了吧,看见一群人追你你不会报警啊?”落升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再动几下这伤口就裂开了。” “放心吧,我自有把握。”林冲笑了笑。 落升微微低头笑了笑,无意中瞥到他锁骨处有一道伤疤,“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无业游民。锁骨没什么好看的,一些老伤疤而已。”林冲冷静地回答落升的问题。 落升看着林冲沉默了半晌。 林冲并没有被落升盯得很慌张,反而更加冷静,“有什么可以直说的,落升。” 落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冲。 林冲身上应该不止一处伤疤。而他沉着冷静的样子反而能看出不同。我盯着他看他却不会觉得不自在,反而异常冷静地回答我的问题,加上白天给他取出子弹的时候,他不闹不喊,身体也只有一点颤抖,看样子是习惯了。 落升这么想着。 “没什么,看你好看而已。”落升对林冲笑笑。 林冲也和平常一样与落升搭话,“哇,你该不会对男人感兴趣吧?” 林冲说完还一抖擞。 落升翻了个白眼,“你怕不是活在梦里。” 落升忽然想到些什么,从吧台的柜子里翻出一封信,是白天秣陵川走后寄到酒馆给林冲的。 林冲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了,“陵川的?” 落升把林冲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但还是装作什么平常人的样子,“对。” 林冲看着落升的迷之微笑,撇了一眼落升手中的信封,“那……你确定没看?” 落升点点头。 实际上落升早在林冲在卧室的时候就看完了。 信封内容: 这次受伤给你的威胁太大了,你的身份已经暴露给承家,虽然现在不能完全相信一个陌生人,但是现在唯一能信的估计就只有落升了,我希望你不要问我理由。承家的企业和人力太过强大,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撑着,迟早会死。我知道你不会杀她,但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现在你的威胁就是她。瞒住一切能瞒住的人,不要露出马脚。还有,关于脸谱没有什么发现,但你要小心。 - 也许落升的猜测是正确的,林冲和秣陵川不是什么普通人,毕竟这封信给的提示是有的,能跟承家扯上关系的要么是敌对要么同是大企业。 如果是单方面的倒是不同,毕竟想灭承家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但这是双方的……看来有点意思。 但……信中的她又是谁? 落升若无其事地走开,让林冲缓缓信中的消息。 林冲看完信后呈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落升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林冲看着落升纯真的样子,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女朋友有事而已,陵川让我尽快赶回去。” 林冲叹了口气。 落升若有所思,“这样吧,既然你女朋友有事,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现在是晚上,三更半夜的,而且我不是得歇几天吗?”林冲一脸疑惑。 “我跟着你不就好了?24小时全天在线换药。”落升拍了拍医药箱笑眯眯地说。 林冲虽然知道落升是认真的,但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个……”林冲看了眼自己的腿,“我现在的伤势怕是不适合出门,等明天吧,我也不是很急。” 落升停顿了一会,“行,听你的。” 对自己女朋友那么不着急,估计只是利益关系吧。 “话说……你要洗澡吗?”落升是个有洁癖的人,看了看林冲忍不住撇了撇嘴。 林冲顿了一会,“那药……那么快就要再换吗?”林冲实际上也很嫌弃自己现在的样子,但看了眼伤口也只能忍一忍了。 落升作势要把林冲背起来的样子,“洗完澡我帮你换药,反正不缺药。问题是我有洁癖。上来。” 林冲看着面前蹲着的瘦弱的身体纠结着,“那个,你背不动我的,我还是慢慢走吧。” 然而林冲刚挪了挪腿伤口就刺痛。 落升被他逗笑了,“大老爷们像个娘们儿一样,让你上就上,逞强什么。” 林冲听到这话便不服气了,加上还不用自己走,于是利索地上了落升的背,虽然腿上有些疼但忍忍还是行的。 落升稳稳妥妥地背起林冲,“林冲,你也太轻了吧。”林冲翻了个白眼,“我估计你能抬起两头牛。”林冲实在不想面对自己被一个瘦小的男生背着,而且手不抖脚不颤的,非常稳的上着楼梯。 落升笑了笑,“你是不是想着我这么瘦的男生怎么背起你的?” 林冲一愣,“你怎么知道?” 落升翻了个白眼,“你都写脸上了。我背你就跟背张纸一样好吗?你到底有没有吃饭啊。” 面对着落升的吐槽,林冲终于忍不住反驳了,“当然吃饭了啊!我现在体重60公斤,哪里像张纸了!” 落升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是吗?” 落升转了个话锋,“现在不早了,你介意跟个大老爷们一起洗澡么?” 看似若无其事的邀请,实际上是要明白林冲身上的伤疤。 林冲有了警觉,“不用了吧?两个男的一起洗也太……基佬了吧?” 落升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自己不认为是基佬就不是基佬,瞎想什么?而且你个病员让你一个人洗澡迟早会出人命,我不想这里变得晦气。” 林冲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毕竟这里又不是自己的家……而且自己也同样是个有洁癖的人,憋了一天了,身上也受了伤,也该好好洗一洗了,“好吧。”林冲答应了落升。 浴室。 落升身上的疤也比林冲多的多。 林冲看着落升比自己要明显的多的腹肌,心里总算知道这个自己认为“瘦小”的男生为什么背的起自己了。但落升身上的疤却非常的显眼,落升的皮肤太过白哲了。 “你身上的疤……?”林冲试探性地问道。 “打架打出来的伤痕而已。”落升风轻云淡地答道。 林冲心里有了警觉,开始陷入沉默。 “那你呢?”落升扫视着林冲身上的伤疤。 林冲抬起头看着落升的眼睛,“这没什么好问的吧?”说完他便避开了落升的眼神。 落升的眼神,充满了敏锐和犀利,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灵魂,却感觉历经了世俗的沧桑,仿佛能看透别人的想法,让人望而生畏,让林冲觉得似曾相识。 落升先是沉默,后来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这个知道了会怎样吗?我也同样告诉了你啊。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不得不说,你对我貌似有很大警觉性呢。” 林冲的耐性和敏锐虽然敌不过作为脸谱的落升,但看着落升的笑容,心里的警觉还是有很多。 忽然他想起秣陵川给他的那封信上说的一句话。 “你得跟他搞好关系” 林冲看着落升的样子,随即转移了视线,“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有警觉?” 落升非常轻松地回答林冲,“我学过心理学。”说着拿着花洒洗澡,时不时给林冲洗几下。 “诶诶诶,洗到伤口了!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林冲全身都在疼,却不知落升是在给自己学过心理学的话作掩饰。 “伤疤还在疼,估计是最近才有的吧。”落升很快速地瞥了一眼林冲锁骨处的伤疤,那个伤疤是最鲜红的。 林冲放下了戒备,“嗯,林家的人干的。话说,你认识承家吗?”林冲转移了话题。 落升顿了顿,有些疑惑林冲所说的林家,但还是顺着林冲的话题聊下去,“认识。这里最大的黑社会。你不会是惹了承家的人了吧?” 落升再次若无其事地询问着林冲,看似单纯天真的脸庞实在是让人没有感觉去怀疑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冲迟疑着,“……对,我……算了。”林冲犹豫着,“听说他们还有个王牌,就是连警察都抓不住的脸谱。但脸谱不同于我,我跟他对手过,我不够强大。”林冲苦笑着,落升看着林冲的样子沉默了一会。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承家养的猎犬也不过如此。”落升擦了擦身子,有些怀疑林冲说的跟自己对手过,但干脆利落地穿好了衣服,“承家培养的所谓的强者,都是一些没有感情羁绊的人罢了。” 林冲看了看落升握紧的拳头若有所思。 第3章 逃避 林冲瞟了一眼落升的侧颜,“你长的还不赖,追过你的女生挺多的吧?” 落升扭过头来一笑,“怎么?” 林冲变成了八卦记者般一直问落升,“你有当过班草吗?” 见落升摇摇头,林冲就嘚瑟起来,“我不仅当过班草,我还当过校草。” 落升一脸不屑,“校草算什么,我还当过校花呢。” 林冲停顿了一会,发出“啧啧”的声音,“你不害躁啊?” 落升就知道林冲不信,从沙发纵身一跃跃到电视柜前,从抽屉搜出一张照片给林冲。 林冲眼睛瞪大了看,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落升,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女装跟你现在完全是两个人啊……你女装癖啊?” 落升翻了个白眼,“我不要面子啊?我要是女装癖我现在就不会是穿成这样,拜托你拿出正常的眼神看我好吗?” “……好吧。所以你收过情书吗?”林冲回了个白眼。 “数不清。男生女生都有给我。”落升耸了耸肩,表示非常无奈,“自从那天校会之后,我换回男装都有男生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林冲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落升的肩膀,“虽然不想承认你女装真的很好看,但是我好歹也是不比你差多少。” 落升翻了个白眼,“我比你漂亮。” 林冲撇了撇嘴,“行行行,你个娘炮。” 落升听到直接给了林冲一记弹脑壳,林冲迅速捂住脑门。 “我人脉很广的,小心第二天外面都是你不仅是个鸭子还是gay的消息。”落升威胁着林冲,林冲回了个白眼给落升。 “你确定你女朋友的事不急?”落升忽然转移话题。 林冲沉默了一会。 “你在逃避吗?”落升双手环胸,看着林冲沉默的样子。 林冲迟缓地点点头,“算是吧。” 落升静静等着林冲的下言。 “我……根本不喜欢她,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至少表面上不是这样的。”林冲风轻云淡地说道。 落升这个时候当然是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哦?家族联姻?还是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林冲看着落升懵懵的样子,皱了皱眉,“你不会看不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把事情说出来了,“一开始我对她一见钟情,她的愿望我几乎都满足她了,但后来我发现她对我是虚情假意的,她只是贪图我的权利和金钱。” 落升抿了抿唇,“那你渴望权利和金钱吗?” 林冲摇摇头,“权利和金钱不及我所渴望的自由。你呢?” 落升笑笑,“我不稀罕。” 两个同样渴望自由的人,却不是一路的,是敌是友都还是迷。 林冲笑了笑,继续刚刚的话题,“……知道她做什么的吗?” 落升摇摇头。 “烟花女子。”林冲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她做这份工作之后我算是知道原因了,她很享受那些男人臣服在她脚下时给她的快感。原本是我跟她的约会,被她硬生生变成她和街上那群男人的约会,成天只会对男人抛媚眼,我也被她抛了不少。在一次意外的机会,我发现她是父亲的情人。”林冲双手环胸,“明天就送我回去吧。” “怎么?不逃避了?”落升挑挑眉。 “说出来好受点了。”林冲对落升笑笑,“我也是个爷们儿,躲个女人多不像话啊。” 第二天早晨。 落升早早就起来给林冲做好了早餐。 “那么丰盛?”林冲磕磕绊绊地下楼,看了眼桌上的早餐和坐着的落升。 落升把视线从手中的手机移到林冲身上,“要我帮忙吗?看你那么辛苦的样子。” “不需要。”林冲翻了个白眼。 落升笑了笑,“吃完早餐就出发吧。” 林冲点点头。 过了一会后。 落升甩了甩手中的车钥匙,“我去把车开过来,要帮忙就大声叫我,我听得到。” 林冲点点头。 过了一会,落升把车停到门口。 林冲把酒馆锁好后慢慢地骑上落升的车。 路上。 “前面好像出车祸了,警察还挺多的。”林冲看着前方的警方说。 “那边骑着机车的两个人,请停一下,我们是警方!”警方的一个人喊着落升和林冲。 落升听见之后立马刹车,摘下头盔,“什么事?” 一名穿着西装的男生走前,“请问你这辆车从哪里来的?” 落升看了眼自己的机车,是当脸谱骑的机车,“有什么问题吗?”落升淡定地看着这个男生。 男生笑了笑,“嗯......黑色机车......很眼熟呢。” 林冲看了眼自己屁股坐着的机车,“纯黑的机车……不是很多么?我自己都有一辆。” 林冲对男生意犹未尽地笑了笑。 落升听见笑了一声,“你是想查些什么吗?” 男生笑了笑,“只是觉得很像脸谱的车。” “脸谱?现在的歹徒可不会蠢到把坐骑保留。”落升双手搭在机车头上。 ——但自己不是歹徒。 男生被落升说的欲言又止,但眼神却不断地瞟着林冲,感觉不是想要跟落升搭话。 落升注意到了男生不是有意跟自己搭话,但还是装作没看见,“没什么事就别挡路了,你后面可是有个大事件呢。” 落升启动机车,调了个头绕路离开。 男生看着林冲的背影皱了皱眉,“你还真是喜欢跟我开玩笑......” 第4章 毒药 “到了,要我背吗?”落升停好了车子,看着车上额头冒出点点细汗的林冲慢慢地把腿从车上弄下来。 林冲刚想拒绝,突然眼前一黑。 落升反应很快地扶起林冲,林冲整个人都瘫软在落升怀里,脸上非常苍白,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林冲?林冲!”落升皱了皱眉头。 他回头看了眼林府,神情一愣,皱了皱眉,“算了……还是去医院吧……” 此时的林冲两眼发黑,四肢无力,身体热的像火炉,但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落升说的话。 “不要……送我去医院……也别……送我回去林家……”林渡强忍着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反应了。 落升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把了下他的脉,心中一震,立马把他送回酒馆。 这个林府,果真恶毒。 落升把林冲扶回卧室,小心翼翼地把林冲放在床上,利索地撕开林冲胸前的衣服。 “果然……”落升看着林冲胸前的疤痕皱了皱眉头。 昨晚一起洗澡的时候还没发现这是林家的标志。 林家还真忍心对自己的继承人下手。 不过——这种毒貌似只有父亲才有……但这种毒要人血才能治疗。 落升看着面前痛苦的林冲,放弃了思考,立马拿出医药箱,抽出一把小刀,对自己的手腕麻利地割下去,血液肆意出来。 落升拿了个杯子装起来放在一旁,随后拿出绷带和棉花给自己治疗,手腕立马变得布满绷带。 落升把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了绷带,随后给林冲上药。 一阵折腾后,林冲总算得到了治疗,体温恢复了正常。 落升收拾好东西,静静地等林冲醒来。 林家给林冲下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承家为什么会给林家这种药? 落升实在想不明白。 “呃……” 林冲叫了一下,落升把思绪都收了回来。 落升盯着林冲,眼神里尽是担忧,但又充满了疑惑。 林冲看了眼落升担心的神情,又低头看了眼身上不是自己的衣服,“……你把我怎么了?” 落升领悟到林冲的意思,略显无奈地给他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真想让我对你做些什么?我好心救你你就只想着肥皂?” 林冲对他笑了笑。 林冲看了看周围,发现是酒馆,然后又揪开衣领看了看锁骨处的绷带,“你……你包扎的?” 落升点点头,“你被下毒了,你是知道的吧。” 林冲眼看着藏不住了,便告坦言从宽,“嗯,我知道。父亲给我的惩罚,不用人的血液就会发病。看这样子……你不会是用了你的血吧?” 林冲紧张地看着落升。 落升连忙否认,但还是躲不过林冲炙热的审视目光。 林冲瞥向落升的衣袖,一把抓起他的手腕,把衣袖提起,看着缠满绷带的手腕,闭口不言。 林冲看着落升默默低下的头,慢慢放开抓着落升的手,“很痛吧?你不值得为我这么做。” “父亲跟我说过,这世界有多残酷,人就有多卑微。但是放弃生的希望,也得先得到自由。自由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会帮助跟我同样的人。”落升沉重地说道,“林冲,也许我跟你是两路人。” 林冲听着落升的话,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两路人……?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落升觉得此时闭上嘴是最好的选择。 落升看了林冲一眼,选择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言归正传,今天送你到林府的时候,林家的人在楼上看着你,脸上并不是很愉悦,这阵子你女朋友的事……是放着还是继续,看你的选择。” 林渡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毒是她下的。” “你女朋友给你下毒?”落升疑惑。 “她是为了利益。听说她下一个要下毒的是脸谱,不过看样子……”林冲看了一眼落升,“她要下毒给你了。” “给我?”落升一脸的黑人问号,“下毒给我干嘛?给我不如给脸谱。” 作为脸谱本谱的落升觉得还是给脸谱这个身份下毒的好。 林冲看着落升一脸黑人问号和无所畏惧感到疑惑,“你不怕被下毒?” 落升耸耸肩,“给我下毒是不存在的好吗?就算杀人灭口也不应该是我。” “但是……她下毒的地方都是妓院歌舞厅酒吧之类的,脸谱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林冲皱着眉。 落升非常镇静地回答,还顺带翻了个白眼,“怎么不可能?我才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人好吗?” “但……脸谱不太可能吧?人家那么隐秘。”林冲一脸不相信。 落升一脸无语,“你以为脸谱不要女人啊?” 落升为了让林冲相信,把自己说的甚是饥渴。 林冲听着落升的话不像是开玩笑,便相信了,“不过……她貌似对脸谱有意思。” 落升的脸色忽然沉了些。 “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啊?”林冲看着脸色有点变化的落升,不禁从嘴边滑出这么一句话。 落升立马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你才不开心。” 落升看了看卧室里的钟,沉思了一会,“你女朋友几点上下班?” “晚上六点上班,下班的话……做这行的好像任何时候都可以下班吧?”林冲思考了一会儿。 “你女朋友长什么样?”落升追问道。 落升想今天晚上就行动,而现在是下午四点,要摆脱林冲去弄清楚那个女人可不简单。 林冲用手指了指手机,“手机里面有她的照片。” 落升拿起林冲的手机,翻开了相册,直到翻到后面才有一张女人的照片,“这个?” 落升指了指照片上一个漂亮的女人。 林冲点点头,“你问这个干嘛?” “就想看看什么样子,以后遇到了可以长点心,或许我还能知道她手中有多少毒。”落升风轻云淡地说道,“喝水吗?我给你倒。” 林冲点点头。 落升对他笑笑,然后下楼装水去了。 落升将手中的安眠药弄成了粉,倒在了杯子里,用勺子均匀地搅拌开。 量应该足够睡几个小时了。 落升还拿了个药丸给林冲,实际上这个药丸没有一点作用。 “吃完药可能会困,你可以好好休息下,醒了有事就叫我,我在楼下。”落升收拾好桌面。 林冲点点头,之后感觉到困意迅速萦绕着他,不一会就睡着了。 落升等到林冲沉睡的样子,抓紧时间去找那个女人的资料。 过了一会,在自己卧室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些资料,而且很快地找出了那个女人的资料。 “这是什么?”落升把夹在资料的一张纸抽出来。 是那个女人的照片。 落升翻开了照片的后面,上面写着“反目成仇”。 照片的背面写着这个词,这是什么意思? 落升又翻开了女人的资料,看了女人的姓名,“凌裴?不对……” 落升定睛看了看,眉间微微一皱,“居然……被骗了么……不过林冲应该知道吧。” 落升看了看手机,已经五点了。 看着迅速流逝的时间,落升抓紧时间换好脸谱的衣服,把资料放好,上楼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林冲,随后离开了酒馆。 落升来到了停在酒馆后面的摩托车,利索地上了摩托车,并拿出专门定位的手机进行对凌裴的定位。 “凌裴还在林家……”落升看了眼手机上的定位,又想起资料上凌裴工作的地方,“夜深院……找到了。” 落升收起手机,立马出发到目的地。 第5章 那个女人 夜深院。 落升将车停在了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来到正门,前台站着的几位女人很热情地迎接他,尽管知道他是脸谱。 “大名鼎鼎的脸谱也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啊?”一位穿着暴露,动作妩媚的女人出来迎接落升。 “总归是个男人。如果要报警找警察抓我也没所谓,我也只想在这图个乐而已。怎么做知道吧?”落升冷漠地给女人提了个醒。 女人笑眯眯地说道,“那是当然。不知……您是想要哪种货色呢?” 落升看了眼周围,琢磨了很久才说道,“……能否买一夜你们院的头牌?” 女人的笑容又扩大了,“凌裴的一夜……怕是很难买啊……” 落升一手撑在女人面前的桌子上,“我很清楚她在这是什么地位。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凌裴必须送到我的面前。若是你觉得后面那群人会对你不利,你只需要报上脸谱的名字就行。” 落升说完便潇洒地把钱往桌子上一放,转身逛起了院子。 落升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楼层,大概都是贵宾房。落升敲了敲墙壁,“有暗阁…….”落升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按了按墙壁,墙壁不出意料地往后退,落升迅速走了进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里面并不是很暗,有几盏小夜灯。 墙上全都是一些名门望族和头牌名媛的相框。 “这什么玩意儿,连我都在上面……”落升撇了一眼最明显的地方,挂的是脸谱身份的相框。 落升走近相框,仔细看了看,发现每个相框上都刻着日期,貌似是每个人或家族横空出世的日期,但又能干嘛? 落升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一个寻乐的地方会有这种东西? 落升摸了摸相框的边缘,“看来是经常清理啊,一点灰尘都没有。嗯?这是什么?” 落升刚摸到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身后一束光射进来。 “脸谱就是脸谱啊,这里藏的那么深都被发现了,不愧是承家看上的杀手。”女人轻笑。 落升转过身来,“你也是深藏不露啊。”落升警觉地看着女人,“相框别有深意吧?” 女人慢慢地走近落升,“我这个人啊,就是喜欢收藏。”女人在落升面前停下,手不安分地搭在落升肩上,指尖似乎有些粉末状的东西,脸靠近落升的面具旁,“我劝你别按下去。” 落升不屑一笑,把头扭向女人,“不可能。”左手迅速按下相框边缘的按钮。 女人不语,眼看着相框慢慢地挪开,里面只是一些纸张和代表性物品,而且只是样本。 “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只是一些资料。”落升瞥了一眼相框里的东西,推开了女人在肩上的手,大跨步走出暗阁。 女人看了一眼落升的相框,笑了笑,把相框挪回原位,看了眼指尖的粉末,意犹未尽地紧跟着走出暗阁。 时间已经差不多六点了,客人也越来越多,落升怕自己太过显眼,选择在订好的房间等凌裴。 房间里的灯光不是很亮,而且还放着一张床。 落升眼看着指针一点点地移动,好不容易到了六点的位置,房间的门还是没有打开。 但落升也不是那种不耐烦的人。 终于,门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红色抹胸连衣长裙的女人。 凌裴终于出现在落升面前,但落升的态度还是和平常没差。 凌裴把门关上,仪态端庄地走向落升,紧挨着落升坐下,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落升往旁边挪了挪,“和照片一样,是长得不错。只是……撒谎就不对了吧?秣如佩小姐。” 落升意犹未尽笑了笑。 秣如佩愣了会儿,随后不慌不忙嘴角微微勾起,“名字而已,不能改吗?倒是脸谱向来神秘,就没见你出现在这种地方,这次来这是为了什么?” 脸谱抓住秣如佩的手腕,一个转身将秣如佩壁咚在沙发上,从她头发间抽出两根细针,“为了什么?我好像没必要跟你说明吧?” 秣如佩先是愣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勾住落升的脖子,把落升拉的比自己更近了,落升能明显地感受到秣如佩呼出的气息。 “放开。”落升有些受不住秣如佩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便放开了抓住秣如佩的手,用手在旁边撑着,想把两人的距离拉远。 秣如佩发出挠人心扉的笑声,“放心吧,我不会怎么样的。” 落升推开秣如佩,“你当脸谱是为女人而疯狂的家伙吗?” 秣如佩笑了笑,起身整理好衣服,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桌上的酒,“你有目的吧。” 落升瞥了眼秣如佩,“不然你觉得我真是那种人?” 落升说完便轻笑一声。 秣如佩看着落升,“实不相瞒,刚刚我在暗阁的时候对你下了药。” 落升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 “春药。”秣如佩笑眯眯地看着落升。 落升皱起眉头,“果然,你就是那个女人。” 秣如佩起身靠近落升,“不愧是脸谱,这都猜出来了。” 看来今天是不能从秣如佩口中套出来什么了……身上也越来越热…… 落升看了眼秣如佩,用着一丝的清醒迅速从窗户跳出去。 秣如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拿起一个杯子猛地往地上摔,“给他逃了!” 秣如佩从衣服里面拿出一瓶小瓶子,“只能下次给他下毒了……下了毒你就只能是我的!” 秣如佩看了眼窗户,恼羞成怒地出了门。 酒馆。 落升把车放好,踉踉跄跄地走进酒馆,看见酒馆大厅没有人便下了地下室换去脸谱的装备。 “林冲还没醒么……”落升把地下室的入口封住后缓慢地上楼,看着卧室床上的林冲还在安详地睡着,身体越来越热,酒馆里也没有解药,“林冲……” 落升脸上浮起两抹粉红。 落升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说你啊,跑哪里去了?”睡在床上的林冲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落升倚在门框摇摇欲坠的样子,“落升?” “我被……下药了……”落升用仅存的清醒对林冲说。 第6章 隐瞒 林冲一脸懵逼,但看着落升脸上的红还是皱了皱眉,“我看你更像喝醉吧?” 林冲艰难地下了床,扶起摇摇欲坠的落升,慢慢地扶到床上。 落升实在忍不住了,一直在拉自己的衣服,“好热……” 林冲看着床上的落升,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冷静点……” 落升没有回应。 林冲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在房间里找药,“落升,春药怎么……”林冲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人靠着他,“落升,我带把的啊!”林冲看了眼紧紧抱住自己的落升,无可奈何地说自己是个男的。 “解药……这里……没,没有……”落升察觉到是林冲,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想要自己解决,慢慢地走出卧室,打算去浴室洗个澡。 “诶?你干嘛去啊!”林冲紧紧跟上,即便腿不方便。 “洗澡……你别……跟过来……”落升独自走向浴室,林冲还是紧紧跟着。 落升直接拿花洒淋沐自己,两手撑住墙壁,让自己保持清醒。 “清醒点没?”林冲站在浴室门外询问浴室里的落升。 落升默不作声地关上门。 “你别受伤。”林冲一惊,无奈地仔细听着浴室里的声音,结果只听到花洒的水声,“落升?” “不会的。”落升总算清醒了点了,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起来。 林冲听到落升清晰的回答,也就没说什么了,转身坐在沙发上等待落升出来。 落升摸了摸自己湿透的衣服,撇了撇嘴,“刚才靠着林冲感觉还蛮舒服的是什么鬼啊……” 落升烦躁地挠挠头,关上花洒,走出了浴室,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冲,“刚刚的事情你最好给我忘记。” 林冲迷之微笑,“晓得晓得。” 落升全身湿漉漉的,“林冲,我好奇一件事。”落升走近沙发一个纵身跳过沙发坐下。 林冲歪头看着落升,“说。” “你刚刚在我不清醒的时候说了什么?”落升一本正经地看着林冲。 林冲想了想,“你不是让我忘记吗?” 落升翻了个白眼,“让你说就说。” 林冲上下扫视着落升,“你清醒之后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那么凶。” “我还没完全清醒。”落升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话说,你出去干嘛了?”林冲对落升被下药表示很迷惑。 落升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跟朋友有约,喝酒去了,没想到被一个女人下药了。” 落升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演技也非常自然。 林冲双手环胸,“你就没想过……我有事找你吗?” 落升愣了愣,突然想起自己和林冲并没有联系方式。 林冲看着落升愣着的模样,笑了笑,“你是不肯对我说实话吗?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落升沉默不语。 林冲垂下眼帘,咬了咬嘴唇,“你在水里下的安眠药我并没有全部摄入。” 林冲抬起头跟落升对视,“你之前说我们可能是敌对关系,但我分辨的出来。落升,你待我不坏,我也挺信任你,毕竟我至今为止我只能信任你和陵川,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下药。” 落升叹了口气,“你女朋友不知道从哪弄到我的电话,说我要是不跟她出去你就会有危险。”落升忽然对上了林冲的眼睛,然后又猛地避开了,“咳……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下药。不过我对你下药是怕你跟着而已。” “怕我跟着?为什么?”林冲疑惑道。 “你的毒就是她下的,而且她利用我威胁你的生命,你就不怕她对你怎样?”落升看着林冲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林冲笑了笑,“放心,我是金刚不坏之身。” 落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林冲看着落升这个样子也没有继续追问。 “那个……我的腿应该差不多好了吧,虽然只有两天……”林冲率先打破了尴尬。 落升看了眼林冲的腿,示意林冲把腿放上来,林冲乖乖的把腿放上来。 落升掀开裤子,撕开纱布,“确实是差不多,但还是要敷药。怎么?想回去了?” 林冲抿抿嘴,“我下午醒来的时候接到了林家的电话,一个星期后我跟凌裴就要订婚了,不仅得订婚,我还要继承林家了。” 落升愣了会。 “……是吗。”回过神来后给林冲的腿换了药并包扎好,“订婚和继承一起吗?” 林冲看着落升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垂下了眼帘,“嗯,我没得选择。凌裴约你出去的时候她没讲?” 落升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林冲很是疑惑。 落升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需要冷静的人,落升还没这般乱过阵脚。 凌裴给林冲下毒药,却还是要订婚,而跟承家关系又是敌对关系的林家将由林冲继承,不管怎样做,只要林冲继续待在凌裴身边、林家里面,迟早会出事情。 林冲直勾勾地看着落升思考的样子,突然坐近,“怎么?不舍得我啊?” 落升看着林冲,视线飘忽,扭过头,“你就不怕你受到威胁吗?我为了你我去……嘶——”落升突然手腕一疼,昨天包扎的伤口裂开了。 林冲迅速抓住落升的手,撸起衣袖,看到手腕上的血不断涌出,染红了绷带,林冲眉间紧锁着,“伤口裂开了……” 林冲松开落升的手,起身准备翻找医药箱。 落升抓住了林冲的手,“不用找了,我没事。” 落升说完便松开了手,起身准备上楼。 林冲看着落升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你怎么了?从回来之后一直都怪怪的……难不成……是凌裴跟你说了什么?” 落升回头给林冲一个微笑,“没有说什么,可能是我累了吧。伤口我会自己包扎的,不用担心。你有什么事就叫我吧。” 落升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回到卧室,狠狠地关上了卧室门。 落升瞬间瘫坐在门内,“该死……” 落升猛地撕开手腕的绷带,忍着疼痛给自己上药。 林冲一脸担心和疑惑,“落升自己会上药吧……” 林冲犹豫地坐回原位,忽然瞟到了落升漏在沙发上的手机,“这是……落升的手机?” 林冲看到手机突然亮起,弹出了一条信息,“‘你跟林家的继承人在一起就不怕被发现吗?’……这是什么意思?备注还是父亲……” 林冲琢磨了一下锁屏密码便打开了。 林冲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为什么落升的父亲会对落升说这样的话?果然落升是对我隐瞒了什么吗……” 落升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糟糕!” 落升起身猛地打开卧室门,看见林冲正在查看自己的手机,“林冲?” 林冲听见落升的声音立马把手机放下,“你伤口包扎了吗?” “嗯……”落升下了楼把手机拿起来,翻找一下手机之后发现父亲发的消息被查看了。 “我父亲找我有事,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落升刚踏出一步又走了回来,“手机给我一下。” 林冲听话地把手机给落升,落升打开通讯录输了一串数字之后还给了林冲,“电话号码我输进去了。还有,建议你还是设置密码吧。” 落升说完便快速走出酒馆开走了摩托。 林冲愣在原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眼酒馆门口,垂下了眼帘,“落升……是承家的人么……” 林冲握紧了手机,眉头紧锁着。 林冲在短时间之内已经看完了落升跟他父亲的聊天记录,每个文字无不透露着落升是承家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承家的继承人,但落升却依旧保持着绝不答应做继承人的决定。 其实自己也并不是不清楚承家与林家的关系,可以说好又可以说不好,这样复杂的关系很威胁自己和落升。 正如落升父亲所说,跟落升要是相处久了,落升迟早被发现是脸谱的身份。而自己和秣陵川又在调查脸谱,这么一弄,自己对落升的信任存在一定威胁。 林冲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往沙发上猛地一摔,双手撑着头,烦躁地抓抓头发。 “可我怎么就忘了……明明是那么重要的记忆……”林冲懊恼道。 第7章 信任还是阻碍 承府。 “父亲,你为什么突然叫我过来?”落升从林冲手里拿回手机后再次收到父亲的信息,便匆匆赶过来。 承恒目把视线从棋盘上移开,看向落升和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笑了笑,“你跟林家的继承人在一起几天了吧?” 落升皱着眉头,“那又怎样?” 承恒目笑笑,“你以为林冲只是继承人那么简单吗?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承家跟林家是什么关系。”说着便倒了杯茶。 落升沉默不语。 “你其实知道但又为什么要跟他那么接近?”承恒目询问着落升。 “他信任我。”落升说。 承恒目不屑一笑,“信任?信任能干什么?等他继承了林家,你跟他之间还有什么信任可言?”承恒目拿起茶杯抿了抿,“你难道不知道林家有个杀手吗?” “这话是指……?”落升皱起眉头。 “没错,林家养的小猎犬可是他们的继承人——林冲。”承恒目玩弄着一枚棋子,“当年那个小子可是很有你的风范。” 落升沉默不语。 “看来你是忘记了,也罢,但要是我今天的话你当做耳边风,依旧跟他朝夕相处,我就得不择手段了。”承恒目抚摸着手中的棋子,慢慢地放回棋盘。 “叫我回来就为了说这些?”落升深叹一口气,“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承恒目叫住落升,“我想你应该知道林冲一星期后要订婚并继承林家了吧?” “是又如何?”落升原地站着,背对着承恒目。 承恒目笑笑,“可真是巧啊,我也有这样的打算。” 落升猛地回头,紧锁眉头,“父亲你……?” 承恒目起身把手插进裤兜,凝视着窗外的景色,“苏皖要回来了,从小你们就一起长大,要是结婚的话,没有人比她更适合。” “我并没有对她有男女之情,她只是我的妹妹。”落升一脸不可置信。 承恒目回头看向落升,“我也这么跟她讲过。放心吧,她心里似乎早就有人了。” 承恒目可惜地叹了口气。 落升松了口气,但是有些疑惑,“那为什么还要订婚?没有感情的联姻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我很清楚结果是怎样的,但秣家非要让你们订婚。秣家的势力跟林家旗鼓相当,他们得罪我又或者是我得罪他们,谁都不好受。”承恒目走向落升,一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下,“你或许会想我为什么会提到秣家,现在我可以一一告诉你。”承恒目示意落升坐下。 落升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 “苏皖是秣家最小的,但她不是秣家人,她的父亲是秣家捡回来的。苏皖的父母在她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苏皖和她的母亲被赶出秣家。她的母亲一怒之下让苏皖跟她姓。 承恒目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落升。 “不久之后,秣家突然让苏皖和她的母亲回去,原因是她的父亲去世了,家产必须得让她的母亲认领。这是她父母之间的约定,她的父亲死后家产名字必须写她母亲的名字。她母亲依旧心系她的丈夫,领取家产后太过伤心而去世,重担一瞬间落在苏皖身上。” 落升静静的听着,但脸上并没显露出相信的样子,承恒目也没有教唆,而是继续讲下去,就好像他自己都不愿意讲一样。 “她母亲去世之前威胁秣家人不得伤害苏皖,不然不领取家丝毫没显露出相信,承恒目也没有教唆,而是继续讲产,甚至不知从哪个地方叫了人紧盯秣家,秣家人自然不敢对苏皖做什么。后来秣家人与承家建好了关系,苏皖便自然而然与你订了娃娃亲。” 落升依旧紧皱眉头,“秣家不止苏皖一个吧?” 承恒目愣了愣,随后笑笑,“果然你是知道的啊,秣陵川和秣如佩。” “他们是姐弟?”落升继续追问。 承恒目点点头,“尽管如此,俩姐弟在世人眼里并不像姐弟,反而像仇人,至于为什么,我没必要告诉你,毕竟我现在在跟你讲苏皖的事情。” 落升没敢追问下去,“……跟林冲一起……订婚?” “只是订婚而已,尽管不喜欢也得在世人面前作秀。”承恒目紧盯着落升,“我劝你不要太过在意林冲。一颗心,只能装一个人,一件事,一个你自己,一个是你渴望的自由。” 落升抿抿嘴,“......明白。” 承恒目满意地笑笑,“我的话讲完了,你自己好好消化消化。” 落升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要是依旧如此,林冲就留不得了。”承恒目见落升离开后便严肃了起来。 随着落升的离开,窗外下起了大雨。 管家推门而入,瞥了眼窗外的大雨,“这样对少爷真的好么?” 承恒目摩挲着双手,起身站在窗前,“两枚针而已,不会怎样,他会察觉的,这只是提醒他而已,不把握分寸的人是他。” “最好是如此。”管家心道。 第8章 身份 酒馆。 落升淋着雨回到酒馆,撇了一眼林冲所在的卧室,抿了抿嘴,垂下眼帘,脑子清醒的没有一丝睡意。 出门的时候衣服还是湿的,刚才淋雨回来的又干不成了…… 落升并没有换衣服,而是锁好酒馆,开了灯,坐在沙发上,撩了一把滴水的头发,拿出手机摁开锁屏输入密码,点开通讯录,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是林冲打来的。 落升疑惑地看向林冲所在的卧室,起身上了楼梯,敲了敲门,“林冲?” 没有回应。 “林冲?你睡了吗?”依旧没有反应,落升觉得不对劲,直接打开了门,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你找我?” 落升猛地一回头,林冲正站在落升身后,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 落升看见林冲松了一口气,“你洗澡了?” 林冲点点头,“对啊。话说你父亲叫你干嘛去了?那么晚才回来。” 落升思考了会,纠结着要不要跟林冲讲已经知道林冲的身份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要订婚了……” 落升还是选择了不说出来。 林冲瞳孔放大,一脸的黑人问号,“你不是说你没有喜欢的人么?怎么突然就订婚了?不会是……娃娃亲吧?” “答对了。但是我把她当妹妹,她把我当哥哥而已。”落升耸耸肩。 “那你什么时候订婚?”林冲问道。 落升抿抿嘴,“跟你同一天你信吗。” “哈?”林冲再次黑人问号,“不会那么巧的吧?” “不是巧合,我父亲知道林家要订婚才选择这么做的。大概是蹭热度吧。”落升摆摆手。 林冲若有所思,“你订婚的对象是……?” “苏皖。”落升说完还看了一眼林冲的表情,“秣陵川的妹妹。” “你父亲跟你说的?秣陵川有个妹妹的事情。”林冲抿抿嘴。 落升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冲,“就连订婚对象都是同一家的啊,林冲。” 林冲意识到了落升的意思,“你……?” 落升笑笑,“你难道就不知道你父亲和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落升很快就认真了起来。 “订婚日子一样,订婚对象是同一家。林冲,承家与林家跟秣家的关系并不浅薄。秣陵川为什么把你送到我酒馆里,你在这呆了几天却没有人管,难道只是单纯地把你扶到这养伤那么简单吗?” 林冲领悟到了落升的意思,“按你这么说的话,陵川是故意的?” “对。林家让秣如佩给你下毒却还要让你跟她订婚,秣陵川把你送到我的酒馆,苏皖变成我的未婚妻,父亲故意让我跟你同一个日子订婚,但我并不用继承承家,而你要。”落升冷静地分析至今为止所有发生的事情。 “父亲想要我杀掉你,他警告我不要跟你太接近,但仅仅只是警告。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那么……是林家想杀掉我?那陵川他……”林冲皱起眉头。 落升有些讶异林冲那么快就想到并确信是林家而不是秣家。 “秣陵川是有些奇怪,但可以看得出来并不是要害你。他送你到酒馆的时候并不是很乐意,他看你的眼神很无奈。说实话,我看过秣陵川给你信。”落升继续说道,“顺便说一句,秣陵川也并不是秣家人。” 林冲似乎并不惊讶。 “看来你知道?”落升歪歪头。 “……我知道。”林冲笑了笑。 “……是么。”落升看着他的笑容,似乎触动到了心里的某个场面,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秣如佩在外是凌裴,苏皖实际上原名是秣皖。” 落升无意中在父亲房间找到的秣皖的资料起了作用。 回想。 落升只是离开了承恒目的房间并没有离开秋府,而是走向了庞大的资料室。一般资料室没有人看管,毕竟只有承恒目、程泽和落升的指纹才能打开。 落升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把手指放在读取器上。 资料室顺利打开了,落升非常谨慎地把门关上,开始翻找资料。 落升并不相信承恒目所说的苏皖的身世,如果那么简单且清新脱俗琼瑶剧的话就不是狠毒的秣家了。 落升寻找了几分钟,总算在一个柜子的暗格里找到了秣家档案,这暗格有很精密的设计,设有密码,一般人很难解开,包括承恒目。 但落升非比寻常,接受过各种训练的他在这种东西面前就跟玩玩具一般。 第一面打开就是苏皖的资料,上面赫然写着苏皖母亲的名字,“不姓苏……”落升又看见了资料的其它描述,“父母亲双亡,家产未变更,需向外界假造消息……” 有点像是故意给别人看的…… 落升感觉承恒目对自己放了个烟雾弹,准确来说,是秣家给承恒目放了个烟雾弹,这资料很新,还设了密码,没有被拆封过,说明承恒目搜查了资料却并未看过,完全信服秣家说的话。 可又……有点奇怪。在职场上互相帮助又互相利用的两大家族怎么会就这么放过了解对方底细的机会? 落升拿手机拍下了资料,放回原位后跳窗走人。 回想结束。 “实际上秣家是给所有人放了个烟雾弹,包括承家在内。看似秣陵川是秣家的继承人,实际上秣陵川才是那个被丢弃的。秣如佩和秣皖才是秣家的亲生骨肉,给她们改名就跟不是秣家人一样,让外界都觉得秣陵川是秣家的继承人,实际上是想逼秣陵川走。”落升皱了皱眉。 “讲明白点就是秣家在拿秣陵川当小白鼠,要是秣陵川有闪失有行动那也是秣家制造的。” “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林冲一脸疑惑。 “我说过,秣家贪图金钱和权利。你的权利对他们也有一定的地位威胁。”落升认真地说道。 “秣陵川是小白鼠,而你跟秣陵川很好,他又把你送到我这,而这个就是秣家可以利用的地方。表面上三家是和谐的,实际上秣家才是承家和林家的敌人,但承家和林家却被秣家蒙蔽双眼。秣家借此来杀掉你,那么剩下的就是我,我只需父亲一个命令便对秣家没有威胁,所以秣家并不在意我。” “但没想到的是,秣陵川把你送到这里后,我并没有杀掉你,这让秣家的计划打乱了,这几日秣陵川都没出现,估计是受惩罚了。”落升叹了口气。 “你……杀掉我?为什么秣家会这么想?”林冲紧锁着眉头,心里那种不安却又想肯定心里知道的真相的感觉冲击心头。 “我说过吧,承家养的猎犬。”落升看着林冲,“我是剩余两只中的一只。秣家不知道我不杀人,父亲也从未对外讲过。” 落升终究还是说出了事实。 林冲暗暗松了口气,“你……?果真是杀手?” 落升点点头,“你也跟我一样吧?” 林冲移开视线,“……你早就知道了吧?我以前跟你见过。难怪我觉得你的眼神似曾相识,没有感情却感觉历经世俗沧桑,仿佛能看透别人的想法。” 落升愣了愣,“我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林冲一愣,心尖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样,无奈地笑笑,“是吗……当时你很戒备也很无情,也很让人捉摸不透。言归正传,你继续说吧。” 林冲似乎有意转移话题。 “你和秣陵川在调查脸谱,而你却不知道脸谱就在你身边。”落升跟着话题聊下去,“总之我不会杀你的,但现在秣家和林家紧盯着你。至于我为什么要带上林家我相信你最清楚了。” 落升盯着林冲,仿佛要把他看穿。 林冲正视着落升,忽而又避开了视线。 “……嗯。我不是林家亲生骨肉,林家在这代也没有香火,所以我是领养的,从小就被当作杀手来养。”林冲无奈地笑笑,“脸谱的洞察力真的很强啊……什么都知道。” 落升总感觉林冲说的话还是有些缺失的地方。 “你真是厉害啊,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还调侃我。先不说你为什么调查我,现在的问题就是订婚那天秣家肯定也会去,你该怎么办?”落升双手环胸看着林冲。 林冲拿毛巾擦头发,一脸无所谓地撇撇嘴,“事情理清楚了,就差完成了,你会看住我的对吧?” 林冲对落升笑笑。 落升低头一笑,“就你胆大,擦你的头发去吧,我洗澡。” 落升瞄了一眼没完全干透的衣服,拍拍林冲的肩膀下了楼。 林冲见落升进了浴室,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紧锁着眉头,“以前的事暂且不说,可陵川给我讯息好像不大一样啊......” 林冲回想着下午秣陵川发来的短信。 林冲睡了一个小时便醒了过来,胸口处的毒也渐渐消散,林冲看着手机上的点在闪绿光。 有人发短信给他。 林冲双手撑起身体,拿起手机看短信。 短信内容如下: 脸谱杀人了,杀了一个身穿白衣大褂的医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跟我们知道的脸谱不太一样,我被脸谱打伤了,没继续跟踪,你还好吧? - 林冲皱了皱眉,发出几个字,“我还好。” 第9章 多余 按道理讲秣陵川只要一有什么消息就会及时告诉林冲。 所以脸谱杀人是在今天发生的,但落升一个下午都不在,林冲也坚信落升是去见秣如佩了,毕竟被下春药就是明显且肯定的证据。 脸谱不止落升一个? 林冲觉得落升应该最清楚了,打算落升出来再询问一番。 林冲在沙发上刷手机等待落升出来,但等了许久落升还是没出来。 林冲皱了皱眉,起身走向浴室,敲了敲门,“落升?你在里面吧?” 没有回应。 “落升?”林冲有点急了,“落升你说句话啊!” 林冲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工具,最后选择了直接破门而入。 门承受不住林冲的冲击,很快就打了开来。 落升躺在冰冷的地上,紧闭着眼睛,嘴里喘着气,脸色苍白,脸上不断地冒出冷汗。 林冲看见躺在地上难受的落升,立马把落升扶起来,感觉到了灼烧,林冲摸了摸落升的额头。 ——发烧了。 林冲咬咬牙,忍着腿上的疼痛,把落升背起,颤颤巍巍地上了楼梯。 林冲小心翼翼地把落升放在床上,但又觉得落升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还是湿的,便又把落升扶起,坐在椅子上,然后在衣柜里翻找着干的衣服。 林冲帮落升换了干的衣服,然后把落升又扶回床上,拿出医疗箱里的温度计给他测体温。 4……40c。 林冲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难受的落升,叹了口气,“穿着湿的衣服出门,回来又淋雨,还跟我聊了那么久的天,你还是真厉害啊。” 林冲无奈地笑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 林冲下楼打了盆热水,用毛巾放在热水泡了泡,拿出来拧干敷在落升的额头上,随后又马不停蹄地给落升喂药、喝水。 所有的措施都做完后,林冲静静地看着落升,“估计现在的你是最没有防备的吧,安静的像个孩子。” 困意萦绕着林冲,促使他很快就在床边睡着了。 两个杀手此时此刻都跟普通的人儿一样,毫无防备,静谧的不像样。 太阳很快就升到了海平面。 落升微微睁开眼睛,有些迷糊地摸了摸额头上的毛巾,看了眼睡在床边安静的林冲,似乎明白了昨天发生了什么。 落升叹了口气,“居然发烧了……好久都没生病过了……” 落升慢慢撑起来坐着,静静地看着睡着的林冲,笑了笑。 林冲被落升的动作弄醒了,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撑着下巴看着落升,“你醒了?” 落升点点头。 “……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发烧?而且是40度。”林冲一脸和善的微笑。 落升尴尬地笑了笑,“事情比较多就没换衣服……但我也没叫你照顾我啊。” 林冲翻了个白眼,“我还就非要照顾你了,我这腿还得靠你治呢,现在只有你对我来说是安全的,不照顾你我照顾谁去啊?” 落升敷衍道,“是是是,谢谢你了。” 林冲忽然想到昨天有问题问落升,“那个……你也知道我有调查你,但我先说明啊,我调查你不是为了杀你,这是我父亲让我做的。昨天陵川告诉我他遇到了脸谱,而且还杀人了,所以我想问……昨天下午……那个脸谱不是你对吧?” 林冲寻求肯定。 落升思考了会,“脸谱只有一个。这么说吧,我确实是脸谱,但最近却一直有人假扮我,一开始我怀疑是林家或者是秣家派出来的假脸谱,但最近我怀疑是承家派出来的。” “你怀疑自己家的人?”林冲皱了皱眉。 落升点点头,“承家的猎犬目前有我和我哥。我不可能伤你,那么剩余的是我哥——程泽。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是我从最近的足迹来看,确实是我哥做的。承家为什么派他出来当假脸谱,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父亲想帮我洗白。” 落升叹了口气,“下个星期的订婚,程泽哥绝对会以脸谱的身份再次出动,而那时候的我,只是别人的未婚夫而已。” “看来你这哥哥来者不善啊。”林冲无奈地笑了笑,“既然说到了订婚,那么我问你个问题吧。” 落升歪歪头,等着林冲提问。 “订婚那天,许多大家族都会来到现场,林家和承家打的什么算盘?”林冲双手环胸,歪歪头。 落升思索了一会儿,“……承家和林家的儿媳妇都是秣家的人,所以说,我们的订婚对象有可能是秣家塞进来的。你也说过,秣如佩是你父亲的情人,那这一点能证明是秣家主动塞给你父亲的。秣皖也只是把我当哥哥,所以我跟她都是不情不愿的。” 落升耸耸肩,“既然把秣家的两个亲生骨肉都奉出来了,那承家和林家自然就得给秣家一些好的利益,再加上我们俩同一天订婚,意义就是为了给外界证明承家和林家跟秣家有关系。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有很大好处的。” 林冲疑惑道,“利益就那么重要?” “不重要,但他们需要,而我们不需要。”落升无奈地笑了笑,“我需要自由。” 林冲看着他的样子抿抿嘴,转移了话题,“时间不早了,去洗个脸吃早餐吧。你现在还有头晕吗?” 落升摇摇头,示意去洗脸,“你会做早餐吗?我烧还没退,身体有点虚弱,没精力做早餐。” 林冲点点头,对落升笑道,“不然我怎么养活自己?你如果还不舒服可以多睡一会。” “醒了就睡不着了,今天还有事情要做,没心思睡觉。”落升固执地下了床。 “你以为你是脸谱你就可以带病上阵啊?你手腕的伤好了没?”林冲翻了个白眼。 落升笑笑,“以前经常这样,就算受了枪伤也得上,没什么大不了的。手腕的话,不用担心的。” 落升挠了挠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腿上的伤不需要绑绷带了吧?” 林冲管不了落升的拗脾气,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嗯,昨晚背你上楼的时候也没感觉到什么疼。” 落升思索了一会儿,“吃完早饭再处理吧,肚子饿了。” 林冲表示同意。 落升翻出医疗箱的药准备给林冲上药。 林冲自己拆开了绷带,从落升怀中的医疗箱里拿出自己要用的药,给自己上药,还看了眼落升愣住的表情,不禁笑出声,“这点伤还是难不倒我的,不想让你做多余的事而已。昨天我看了你手腕的伤还没好,伤口还会流血,我就帮你包扎了一下。” “你的事不是多余的。”落升脱口而出。 落升说完后才发现说错话了,但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林冲听见落升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说道,“你的事也不是多余的。” 落升愣了愣,脑子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白哲的脸蛋隐隐约约浮现出淡淡的粉红。 林冲看着落升的反应笑而不语,继续处理伤口。 落升强忍着不让自己破功,“不说这个了,现在依你这情况估计还得我护着你。但我继承承家后秣家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虽然我并没有继承的想法。” 林冲跟着落升的话题聊下去,“……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承家的势力是最大的,秣家野心大,跟现在的掌门也有合作关系,不敢动手,所以等你继承后,秣家的目标会变成你?” “没错。在那之前你还是他们的眼中钉,但或许我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下一个眼中钉。”落升的眼神立马敏锐了起来。 “怎么说?”林冲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落升。 “秣家跟承家是合作关系,承家必定会把消息透露给合作的秣家。到那时候秣家的目标估计就是我了,不需要等我继承的那天,在继承之前行动会大大增加除掉我的几率,就算在他们不知道我是脸谱的情况下。”落升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警觉和机敏。 林冲看着认真且睿智的落升,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冲上好药,撑起下巴。 落升笑了笑,“敌不动我不动,况且他们也得先害得到我再说。” 林冲翻了个白眼,“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落升笑了笑,“你最近小心点吧,承家可能会对你有不利的行动,但今天我的事情有点多,没时间顾着你,有事打电话。” 落升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我也该出去逛逛了,小心点。”林冲说。 落升点点头,快步走向地下室。 落升突然停了下来,从脖子的地方摸索着什么,只见他从脖子的地方拔出两根细小的针,针尖发黑,像是下了毒一般。 落升皱了皱眉,将两根针丢进垃圾桶,“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落升穿好脸谱的衣服,从通道走过,骑上摩托车,疾驰而去。 林冲听见屋外机车开动的声音便知道落升已经离开了。 “休息了这么多天,也该活动活动了。”林冲伸了个懒腰,瞥向自己的手机。 林冲起身整理衣服,把酒馆锁好,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我有事找你,十点,老地方。” 说完便撇了一眼落升剩余的机车,纵身跳上机车,扭了扭插在钥匙孔上的钥匙,熟练地启动,疾驰而去。 第10章 目的 废弃工厂。 林冲将机车停在工厂的窗户下,从窗户纵身跳进,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掏出手机的定位系统。 “看来你的伤势恢复的挺快啊?承家的继承人真是对你保护有佳。”成熟的男音从工厂门口传来。 “好久不见了吧?陆渊。”林冲放好手机,对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男人微微一笑。 陆渊缓缓走进工厂,打量了下林冲,把右手放在下颚处摸了摸,“看你一脸春风满面的,你小子订婚了了不起啊?” 林冲看陆渊一脸单身狗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你那天工作还敢跟我使眼色,你也是够胆的。” “我看你那天坐着承家继承人的车也是很美滋滋啊。话说,对一个承家的继承人我怎么就不够胆了?难不成他还敢动我?”陆渊笑了笑。 “还真别说,他真敢动你,但不是凭他是承家继承人。”林冲有点想切入主题的意思了。 陆渊微微皱了皱眉,琢磨着林冲的意思,“你……” 林冲无奈地笑笑,“亏你是警察,你还不懂我什么意思?” “我又没被培养过,还是得想想。”陆渊放弃了思考,“你直接说是什么意思吧。” “我也没打算明说,还是得靠你想。告诉你未免风险太大了,我不能保证你能做到我所想的。”林冲忽然打消了想告诉陆渊事实的念头。 陆渊沉默不语。 “这件事先不提,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林冲双手环胸,看了一眼陆渊。 “什么事?”陆渊歪着头问。 林冲看着陆渊抿了抿嘴,“脸谱杀人吗?” 陆渊“噗嗤”一笑,“你觉得脸谱可能不杀人吗?虽然我不是一个正经警察,但是脸谱好歹是承家出来的杀手,怎么可能不杀人?” “也许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我知道的脸谱是不杀人的,这一点承家从未对外公开过。”林冲坚定地说。 陆渊抿抿嘴,“你就那么确定?” 陆渊看着林冲坚定的眼神不禁怀疑起来。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林冲对陆渊笑了笑。 陆渊看着林冲笑而不语。 “在icia待的不错吧?”林冲靠在墙上,紧盯着陆渊。 “……谁告诉你的?”陆渊微微蹙起眉头。 林冲抿抿唇,“秣陵川。” 陆渊眯了眯眼瞳,似乎并不惊讶,反而像是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一样,而且提到秣陵川,他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柔情。 “他么?那倒也无所谓。”陆渊说道。 林冲歪歪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勋章,丢给陆渊,“找的挺久了吧?我一直没跟你讲,这玩意儿也在我这待了挺久,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陆渊接过勋章,定睛看了看。 银的发亮的警局勋章,中心赫然刻着“领队”二字。 “谢谢。”陆渊笑了笑,“秣陵川给你的吧?我倒是觉得你不会有我的勋章。” “你想多了,事实就是如此。”林冲对陆渊笑了笑,“约你出来要讲的就那么多,算是叙叙旧吧。” 林冲说完便转身跳下窗,骑上了机车。 陆渊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双手插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冲离开工厂后笑容渐渐消失,机车加大了马力,疾驰而去。 关于脸谱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谁知道陆渊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半路,林冲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林冲把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一看,是落升发来的。 “离开酒馆,不要回来。” 林冲皱了皱眉,疑惑地发了“为什么”给落升。 承家。 林冲前往工厂时,落升早已到达承家。 承恒目撇了一眼落升,示意他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 “我希望您不要危机到林冲的生命。”落升没有坐下,就这么看着承恒目。 “我并不喜欢别人站着看着我,而且是个后辈,这很没礼貌。”承恒目没有看着落升。 落升抿了抿嘴,迟疑地坐了下来。 承恒目倒了杯茶给落升,“不得不说,你太过关注林冲了。还是一样,一颗心,只能……”“装一个人,一件事。”落升抢断了承恒目的话。 承恒目笑了笑,“你还是很清楚的,但你要是不听命令再去接近他了,到时候就别怪我下手了。” 落升皱了皱眉,下意识瞥了一眼窗外,猛地站起来,“他们去哪了?” 承恒目变得严肃了,“果然车是不能停在门口啊。” 落升掏出手机,显示着“12:03”,距离离开酒馆有一个小时了。 “您在酒馆安排了手下是吗?”落升紧握着手机。 落升快速点开“林冲”,发了一条消息。 承恒目没有注意,只是看着落升望去的方向,“看来得叫他们下手了。” 落升欲言又止,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消息。 糟糕! 承恒目皱了皱眉,“要是以往的你可不会犯手机没有静音的错误。” 承恒目一步步逼近落升。 落升眼疾手快地把手机壳撬开,从里面抽出了两个东西塞进口袋,把手机往上一甩,掏出腰间的枪打中了手机屏幕,手机一声闷响后直接摔到地面,将近粉身碎骨。 承恒目支住脚步,抿了抿嘴。 “我会离开林冲的。”落升收回了枪,咬咬牙,随后让手下把东西拿上来。 落升递过东西,抽出一件大黑袍,那是脸谱的衣服,落升把衣服丢在沙发上,“衣服……破了。” 落升欲言又止。 承恒目瞧了瞧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笑了笑,“你有什么想问就问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就以你现在的能力,我是瞒不过你的。” “……没什么。”落升抿了抿嘴。 林冲视角。 林冲没收到落升的回答,虽然觉得落升是出事了,但还是乖乖地没有回酒馆。 “……希望没有什么事吧,你可是脸谱啊。”林冲叹了口气,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林冲以为是落升发来的,急忙打开手机的锁屏密码。 林冲看了看消息,抿抿嘴。 ——是林家的。 “浪够了吗?该回来了。” 林冲收起手机,开动机车往林家的方向开去。 第11章 疑点 林府。 林冲将车停在门口,推开大门,一排的黑衣人整齐地站着,林冲瞥了眼自己受伤的腿,又瞥了瞥黑衣人。 黑衣人静静地站着,面目表情地看着前方。 林冲叹了口气,心想,“忍一忍吧。” 林冲打了个响指,“来吧。” 语毕,黑衣人瞬间往林冲的方向涌过去。 林冲抓住了最前面的黑衣人的手臂,往后一拽,把自己的身体向左倾了倾,把手放开,用手肘狠狠地打了一下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受到疼痛直接倒在地上。 林冲马不停蹄地又打倒了另一个黑衣人,尽管腿上动作没有那么利索。 二十分钟后,黑衣人全部倒下,林冲因为腿上的伤导致自身体力有些透支。 林冲走进林家,一位上年龄的老人在客厅拍手叫好,“动作没有以往利索,你还不够强。” 林冲咬了咬牙,“这种‘欢迎’还要继续玩么?” “林家不需要打不过手下的人。”老人笑了笑。 林冲撇撇嘴,低声嘟喃,“恶趣味……” 老人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我就直接说了,叫你回来有两件事。一,布置订婚现场和继承礼该有的东西。二,这期间不得离开林家大门。” 林冲握紧了拳头,咬咬牙,“……是。” “这才是我们林家最乖的狗狗。”老人满意地笑了笑。 承家。 “既然没什么事要说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承恒目笑了笑,随后变得异常严肃,“你会离开林冲的话我信不过,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 落升讽刺地笑了笑,“和对待母亲一样对待我么?” 承恒目皱了皱眉,狠狠地瞪了一眼落升,“不要再提起你母亲!” 落升咬咬牙,丝毫不畏惧承恒目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叫他们上来,把他关在房间,要是给他走掉了,林冲就别想活着出现在订婚典礼上!”承恒目吩咐身边的管家紧紧地盯着落升。 “少爷,请吧。”管家打开房间门,将右手放在左胸口上,低了低头。 “师傅……”落升抿抿嘴,“……知道了。” 自由对于我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吗? 订婚典礼。 落升和林冲一直到订婚这天才得以解放,再次见面,两人似乎变得有些生疏了。 “欢迎各位来到这里见证落升和林冲的订婚礼。除此以外,也是承家与秣家林家关系友好的见证。这对我和明曜无疑是一次深刻的体验。”承恒目假惺惺地笑着。 落升瞥了眼秣皖和穿着白西装的林冲以及秣如佩,皱了皱眉。 忽然,落升感觉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升顺着视线看过去,不禁身子一颤——秣如佩…… “我今天没有穿黑袍的衣服啊……怎么就看着我了……”落升这么想着。 “呀——”一声女人的尖叫响起,众人向女人望去,只见女人全身湿透,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闪过。 落升看着一闪而过的黑影愣了愣,忽而紧握着拳头。 林冲吩咐服务员带女人去换衣服,随后一名穿白色西装戴着眼镜和口罩的服务员将女人抱起迅速离开了这里。 落升看着服务员不禁皱皱眉,“奇怪……服务员穿的西服怎么跟林冲一样?” “落升哥,你在看什么呢?”秣皖拉了拉落升的衣袖。 落升对秣皖笑了笑,“没什么……” 林冲看着落升皱了皱眉,眉毛轻轻挑起,“父亲,该开始了。” 林冲扭过头对身边的老人笑了笑,然后宠溺地看着秣如佩,虽然秣如佩并没有领情。 落升微微眯眼,皱着眉,看着今天异常奇怪的林冲,凌冽的目光让林冲有些许胆颤。 “林冲什么时候那么畏惧我的目光了……”落升心里想着。 “现在先开始订婚仪式,过一段时间便是我林家继承人林冲的继承仪式了,各位赏个脸捧个场。”老人笑嘻嘻地说。 众人假惺惺地鼓起掌,实际上大部分的人都仇视着林冲,小部分的人却紧盯着落升。 过会后,落升和林冲分别给秣皖和秣如佩戴订婚戒,这仪式才算是结束。 仪式结束后,落升和林冲都得和合作的商人一起交谈生意。 落升倒是很随便,聊没两下便借口说上厕所。 走廊。 落升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窜过,落升猛地回头,挡下了对方的拳头。 是刚刚的从窗户外闪过黑影! 落升上下扫视着对方,是跟脸谱一模一样的黑袍装,“脸谱?” 假脸谱一愣,立马停止攻击,迅速往天台的方向跑去,落升紧紧跟上。 落升经过更衣室,透过透明窗瞥了一眼里面,看到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戴着眼镜,是那个服务员,不同的是他摘下了口罩。 “林冲?”落升皱了皱眉,扭过头来,发现脸谱已经跟自己隔了一段距离了,急忙收回视线追上。 更衣室里面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看到经过的脸谱和落升,猛地摘下眼镜夺门而出,紧紧追上落升。 落升一直追到天台脸谱才停下,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随之停下脚步。 落升并没有发觉有人跟着他,注意力都在脸谱身上。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躲在障碍物身后,静静地看着落升和脸谱的动静,而脸谱却并没有因为落升追上自己而感到惊慌,反而不畏惧地正对着落升。 大厅。 秣陵川收到邀请如约出席,看到秣皖和秣陵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谁知秣如佩看到秣陵川后脸上露出笑容并大踏步走向他,猛地抱住他。 秣陵川愣了一下,随后领悟到秣如佩的小心思,但却做不到抱她。 “别以为我想抱你。”秣如佩小声地说,暗地里表情非常厌恶。 秣陵川厌恶地白了一眼,“你别觉得我愿意碰你,作秀谁都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秣陵川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慢慢恼羞成怒的秣如佩。 秣如佩撒开手,把跟在自己身后的秣皖拉过来,对秣陵川笑笑,“弟弟,你怎么才来啊?我和妹妹都等急了。” 秣陵川看了眼低着头的秣皖,配合秣如佩作秀,笑了笑,“让你们等久了,处理了点垃圾。” 秣陵川笑里藏刀,“苏皖,订婚礼结束后有空吗?” 秣皖愣了一下,连忙点点头。 “那么就要麻烦姐姐一个人回林家了。”秣陵川瞪了眼秣如佩。 秣如佩愣了会,咬咬牙,随后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没事。” 在别人眼里和谐温馨的三人,实际上却是弥漫着硝烟。 秣陵川看着不远处拿着酒杯跟别人聊天却还盯着他的陆渊,嘴角勾了勾,往他的方向走去。 陆渊看到秣陵川向自己走来,放下酒杯,和正在聊天的人打了声招呼,一把揽过秣陵川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嘀咕着什么,只见秣陵川的耳朵变得粉红。 天台。 “果然。”落升咬咬牙,看着面前面不改色的脸谱。 脸谱摘下面具,笑了笑,“你从小就追不上我,如今却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你不会对我隐瞒了什么吧?落升。” 落升抿了抿嘴,质问他,“为什么要当假脸谱?是父亲指使的么?”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假的呢?”假脸谱歪歪头。 “……脸谱不会杀人的。”落升没敢暴露真正的脸谱就是自己。 假脸谱严肃起来,“也是,毕竟人会变,包括你。” 落升明白了假脸谱的意思,“程泽哥,尽管已经过了八年了,但我绝不会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程泽眯了眯眼,“也罢。”程泽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我是来拿这东西的。实话实说吧,这身份确实是父亲指使的,包括编码器。” “编码器?”落升皱了皱眉,“父亲不会需要这种东西的,况且编码器不是消失了么?” “编码器一直在一个人身上。”程泽笑了笑,“编码器是其他人拼了命想拿到的,父亲难道就不想要么?” “……父亲只是喜欢拿到别人拼死拼活想拿到的东西罢了,实际上对自己根本没什么用。”落升锐利的眼神瞪着程泽。 “那还真是可惜了那个女人啊,可父亲还偏偏就要编码器。”程泽耸耸肩。 落升皱了皱眉,恍然大悟,“你把那个女人的衣服弄湿就是为了让她去更衣室,等时机到了你就杀了她?” “看来你的推理能力比以前强多了。”程泽撇撇嘴,“实话说吧,如果那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没有离开过更衣室的话那个女人也就不会丧命了。” 落升皱皱眉,回想起自己经过更衣室时遇到的跟林冲长得很像的穿白色西装的男人。 程泽看着落升思索的样子笑了笑,“想什么呢?” “……那个人不是在更衣室么?”落升疑惑地看着程泽,“难道他并不是一直待在那?” “他听到女人的惨叫才回去的。他似乎原本要去大厅的,就连口罩都摘了,嗯……样貌没看清。不过你竟然不好奇我为什么引你出来聊这些?”程泽双手环胸。 落升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程泽自觉说出来。 程泽看着落升的样子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 回想。 程泽趁众人注意着台上的时候潜入大厅,用酒杯里的酒打湿女人的衣服,程泽知道女人会去更衣室,于是迅速从窗外跳出,顺着电线走到更衣室的窗户外等着。 但没想到的是,这刚好给落升看到了,而且还有那个服务员跟着女人。 服务员把女人送到更衣室后就走了,可没想到他没走多远女人就发出了惨叫,返回时女人已经死了。 服务员出去时就已摘下口罩,面容正是林冲。 但巧的是刚好被追程泽的落升看见了。 林冲觉得以落升的逻辑思维肯定会猜到是自己,但不知为何给了一个人发了几条信息。 “紧急情况,我现在没法替换你。” 回想结束(并非程泽口述) “难道你只是为了告诉我编码器在你手上吗?”落升见程泽没有继续说下去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程泽拍了拍身上的灰,“是,只是如此而已。” 程泽看了看表,戴好脸谱,“时间不早了,你离开那也挺久了吧?” “你要走?”落升说。 “怎么?你想抓我?”程泽说。 “……不想。”落升咬咬牙。 程泽严肃起来,“尽管如此,你也迟早要跟我交手。” 落升没有说话。 程泽看着落升的样子握紧了拳,转身离开天台。 落升放跑了程泽,这一切都被跟着落升的林冲看见了。 “林冲,是你吗?”落升猛地看向林冲所藏的建筑物。 林冲没有说话,转身匆匆跑向楼梯,非常快地消失了。 落升没有看清他的正脸,始终不敢确定那就是林冲。 落升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到了天台下的大厅窗口,心生一计,“要不直接从窗户进去好了,毕竟很多人都觉得我弱不禁风的。” 说时迟那时快,落升非常利索地抓住窗槛,纵身跳了进去。 靠近窗户的人吓了一跳,后来所有人都看到了落升,让人惊叹的是落升非常轻松地从悬挂在窗槛到直直站在窗台,没有一处伤疤,动作也非常的利索。 刚好陆渊从洗手间回来,撞见落升的行为。 陆渊看着落升的行为表示很疑惑,但不知为何笑了笑,“林冲。” 一部分人望向陆渊,包括落升。 陆渊撇了一眼落升,“林冲,躲在别人后面可不是你的作风。”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不一会,林冲也像落升一样很稳地站在窗台,跟落升并肩,还拍了拍白西装上的灰,掉出了一枚银灰色的徽章。 林冲捡起徽章,对陆渊微微皱了皱眉。 落升瞥了一眼林冲握在手中的徽章,抿了抿嘴,又扫视了一遍陆渊,看到陆渊胸前的银灰色徽章。 陆渊胸前的徽章上还印着“领队”二字。 “跟林冲的徽章一模一样……”落升心里想着,“警徽……” 落升有些警惕了,但更多的是疑惑。 林冲和陆渊都是警徽,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林冲早已跑下楼梯之后又会出现在这?服务员的衣服为什么跟林冲的一样? ……太多疑点了。 林冲看着落升警惕的样子低下了头,咬了咬牙,紧握着手中的警徽。 第12章 往昔化为灰烬 回忆。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陆渊拿了一瓶水给林冲,坐在他旁边。 林冲接过水,拧开瓶盖,一下子就喝了半瓶水,“没有。” 陆渊笑了笑,“你出身黑世家,为什么还要涉入这个行业?” 林冲双手撑起身体,“林家不会容纳一个连手下都打不过的小鬼,而警察具有一定条件。” “打架?”陆渊喝了一口水。 “算是吧。警察具有一定的敏锐和战斗力。”林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去做任务了,谢谢你的水。” 陆渊看着林冲,轻轻点了点头。 林冲双手插兜,轻轻松松地攀上面前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的栏杆,然后毫不费力地跳了下去。 “奇怪……”陆渊皱了皱眉,“实习生现在都是随随便便就能翻栏杆的吗?貌似也没有训练过这类的吧……林冲怎么……?” 陆渊看着林冲渐渐远去的背影思索着。 ,给随身携带的实习手枪上了子弹,举起放在右耳侧边,探头望着里面的小巷,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着,整个神经紧绷着。 林冲已经走到小巷里的一个小型仓库门口了,里面还有些打斗声。 这间仓库就是林冲要执行任务的地方,林冲要面对的任务就是杀掉里面的黑社会群体。 林冲绕着仓库走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没有遮拦,可以伸出一个头的窗户。 林冲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发现里面并没有打架,打斗的声音是录音机放的,里面的人都是抽着烟,旁边则放着各种打斗工具。 “他们是以为一大帮警察来么……看来真是愚钝啊,不清楚状况还要给别人的任务掺一脚,恶趣味的家伙。”林冲轻声嘟喃,拿起枪从窗户外打了一枪,直击一位大块头的头部,一枪毙命。 林冲紧接着又打了几发,发发命中。 林冲看到里面有些哄乱后,急忙蹲下,贴着墙。 墙的高度可以轻松遮挡住林冲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二,里面的人完全看不到林冲。 一个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当快要往下望的时候被林冲眼疾手快一枪击毙,瞬间惊动了里面的所有人。 林冲听见很多人都涌向这边,迅速地转移战地,躲在仓库的门口,毕竟是紧闭着的,开门也要一些时间,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在窗户那边,所以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林冲探探头看着窗户那边的情况,往后退了一步发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拿起手枪猛地往后一转,发现是陆渊后把枪放下,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林冲把手枪放在腰间,双手环胸。 陆渊探头望了望窗户,拿出手枪往窗户的边边射了一枪,里面的人仿佛安静了一般。 陆渊抿抿嘴,把林冲拉走了。 “诶诶诶……”林冲猝不及防地被拉一把,一脸疑惑地看着陆渊的背影,但还是乖乖跟着陆渊走。 陆渊一直把林冲拉到离仓库十几里外的地方才松开林冲。 “一个仓库的黑帮你觉得你能全都打死吗?”陆渊脸上有些怒意。 林冲愣了一会,然后笑了笑,“我是不觉得,但我最多就受下重击而已。” 陆渊看着林冲笑嘻嘻的样子皱了皱眉,“你难道不知道局长把这个任务分配给你的目的吗?” 林冲靠着墙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比谁都清楚。以别人的手除掉我这个特殊的实习生,只要我不活着,他就达到了目的。” “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要接受这个任务?”陆渊表示不解。 “不为别的,陆渊。”林冲垂下眼帘,拿出一块布擦拭手枪,“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会出现在毕业仪式的。” 林冲说完便不顾陆渊的劝阻,返回仓库。 陆渊看着林冲远去的背影,握紧拳头,咬咬牙,“尽管知道他们下定决定要除掉你,你也要执行自己的意愿么……” 林冲走到路途的一半,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家……这个残忍的地方,是不会容纳两个一模一样的林冲的……陆渊。” 林冲的嘴抿成了一条线,尽管他清楚自己不一定会活着回去,但还是对陆渊夸下海口,实际上林冲早就不 不在乎是生是死了,林家对林冲吩咐命令直到林冲生命的终止才会结束,这就是林家养的——狼狗啊。 实习生毕业仪式。 距离林冲执行任务的那一天,陆渊始终没有看到林冲,很多实习生都觉得林冲早已死于仓库了,毕竟林冲的任务在实习生精英组里来说是不可能存在存活的可能。 “陆渊,你还是别等了吧,林冲他不可能会回来的。”一名实习生催促着陆渊。 陆渊握紧了拳,“……进去吧。” 陆渊又回头看了几下远处空旷的空地才转身离开。 完成任务的实习生都出席了,局长扫视了一眼,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很满意地笑了笑。 陆渊看着局长的笑脸上微微浮现出怒意。 “今天起就是你们正式加入警局的日子了,在场的人都是筛选出来的精英,那么,恭喜你们完成任务正式成为我们警局的一员!” 局长笑着,除了陆渊以外,所有人都鼓起掌。 “报告!”一个声音打断了鼓掌声,甚至可以听出有嘲讽的意思。 局长循着声音望过去,瞬间沉下了脸,变得铁青。 陆渊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猛地转过身去。 “实习生林冲前来报道。”林冲给局长一个带有讽刺意思的笑容,整个场地都发出了一阵喧哗。 林冲从头到尾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绷带、创口贴,脸上、脖子上、手腕上甚至脚裸,都是伤痕。 林冲撩了撩刘海,大踏步走到陆渊前面的座位坐下,瞥了一眼局长的脸色,笑了笑。 陆渊叫了声林冲,林冲扭过头来,陆渊叹了口气,“这不是做梦吧?你还活着。” 林冲笑了笑,“放心吧,虽然有重伤,但不至于死。” 陆渊顿了顿,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林冲也没有在意,扭过头去。 局长被林冲的出现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强装镇定,“那么,就开始颁发徽章吧。林冲,你跟我过来。” 林冲撇撇嘴,双手插兜,跟上局长。 局长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下,想要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枪。 林冲瞥了一眼,比局长更快一步用枪口抵住局长的脑门,局长瞬间被吓的停止手中的动作。 “你选的地方还挺不错,还安排了几个狙击手‘伺候’我。”林冲无奈地笑笑,“只不过在我报道之前给我除掉了,不然我就不会在仪式上迟到了。” “你,你怎么会发现他们?!”局长吓得打哆嗦。 “那就得怪他们喜欢到处乱走咯。”林冲用另一只手拿走局长口袋里的手枪,单手取出里面的子弹,用脚猛地踢到水里,放下指着局长的枪。 “不管怎么说,他们胸前的徽章才是不会撒谎的东西。”林冲的目光仿佛要把局长刺穿。 局长咽了咽口水。 “把最难的任务给我,自以为足够弄死我,你的目光不够远大啊。”林冲冷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吗?我目的很单纯,不过你要是还是想置我于死地那尽管来好了,死了算我输。” 林冲摆摆手扬长而去。 局长恼羞成怒,眼睁睁看着林冲离开。 林冲回到警局,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林冲一脸懵逼,“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都看着我?” “林冲,那么难的任务你居然还活着回来了!”一位实习生说。 林冲笑了笑,“脑子是个好使的东西。” 实习生愣了愣,“脑子好使也不能解决一整个黑帮吧?” “利用了一些工具而已。”林冲拍了拍实习生的肩膀,“细节还是别问了,我怕你们几个会怕我。” “你这样说我们更好奇啊……”实习生沮丧地说。 林冲叹了一口气,“总之就是搞定了啊,既然我都站在这了,难不成我会骗你不成?” 实习生沮丧地叹了口气,但想了想又不太对劲,“这个任务那么难,你还完成了,那你岂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吗?局长怎么没让你当领队啊?” 林冲愣了愣,随即一笑,“局长的心思我们还是不要乱猜为好,我也不稀罕领队这个位置,就给陆渊当好了。” 实习生看到林冲的笑容愣了愣。 林冲很清楚局长对陆渊没有芥蒂,况且陆渊也是精英团的一员,也是能够跟林冲相比对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当上领队。 可领队的职位总是在林冲和陆渊身上徘徊,有人下赌注是林冲,也有的人赌的是陆渊,看似没什么的赌注,倒是给陆渊一些压力,林冲这么一说,肯定会有人煽风点火,因为这些人觉得林冲不稀罕领队就等于不把陆渊看在眼里。 流言蜚语往往很快就传进当事人的耳朵。 “我跟林冲的铁关系也不需要一些人挑拨离间。”陆渊一开始是这么回答的。 “……他是比我强,那既然我当了领队那我就必须比他更强。”陆渊后来这么说道。 …… “陆渊,”林冲叫了声不远处的陆渊,“诶……你跑什么啊!” 林冲追上陆渊,抓住他的衣领。 陆渊停下脚步,咬咬牙,“林冲……” 林冲愣了愣,似乎知道了什么,“你是被那些人说的话感到压力了吗?” 陆渊跟林冲四目相对,“……我承认有一点。” 林冲抿抿嘴,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双手插兜,“我接受过特殊训练,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陆渊扭过头,默认了。 “你之前就清楚了林家的人有多狠,特殊训练自然也狠,但这不是你不能做领队的理由。”林冲挠挠头,“怎么说呢……每个男人都有好胜心,这也算是好事。” 陆渊叹了口气,“我从小不喜欢被做对比,我也知道你确实比我强,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 林冲笑了笑,随后严肃起来,“先不谈这个了,这次刑事组有个重要的任务。” 陆渊挠挠头,“很棘手吗?” 林冲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照片,“横空出世的一个黑家族,突然壮大起来,目标是警察,一整个警局的警察。” 陆渊看着照片里的标志,“承家?没听过啊……” 林冲打了个响指,“所以第一个步骤就是调查,上面指明要刑事组包下整个任务。”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警察却还是只能刑事组插手么?”陆渊皱皱眉。 “能行动的警察就是刑事警察了,但承家目标却是全部警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林冲双手环胸看着陆渊。 陆渊似乎明白了什么,“能有这个能耐去挑战一整个警局的警察,看来这个承家是有杀手锏啊。” 林冲笑了笑,“它的目的是想清除警察进新的一批警察就能为他们所用了。”林冲靠了靠墙,“我觉得你所说的杀手锏不简单。” “怎么说?”陆渊双手环胸。 “我觉得承家并不想真正使用这个杀手锏。”林冲叹了口气,“连目标都清清楚楚,不就是明摆着给我们看么?” 陆渊皱皱眉,“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冲垂下眼帘,“警察都敢灭,还有谁敢动它?” “威胁么?”陆渊皱皱眉。 “大概。”林冲拍了拍陆渊的肩膀,“先查资料吧。” 陆渊点点头。 -资料库- “编号是昨天的日期,你找找看。”林冲对陆渊说。 “知道了。”陆渊说。 林冲抿抿嘴,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可以一个人找吗?我有事。” “诶?什么事啊那么突然。”陆渊刚拿下一本资料。 “……算了,没什么。”林冲笑了笑,“继续找吧。” 陆渊抿抿嘴,没有说什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是这个吗?” 林冲扭过头,看着陆渊手里的资料,“是这本没错了。” 陆渊翻开资料,可里面几乎一片空白! 林冲皱皱眉,“就这点资料就想让我们去抓人么?” 陆渊又多翻了几面,无疑,都是空白。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么?”陆渊无奈地掐了掐眉间。 林冲盯着仅有的几句话看了又看。 “承家掌门人承恒目,有十一个领养的儿子,目标——消灭全部警察。”上面这么写着。 “承恒目……我听父亲提到过……”林冲皱了皱眉。 “你父亲提过?”陆渊疑惑道。 林冲点点头,“他害怕这个家族有一天会壮大起来,把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夺走。” 陆渊思索着,“你觉得林家有可能会和这个承家合作吗?” “有可能。”林冲抿抿嘴,“林家也是数一数二的,承家突然壮大应该跟父亲脱不了关系。我算是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训练我了……” 陆渊一愣,“为了成为林家赚取利益的工具?” 林冲点点头,“陆渊,我有预感我会离开警局。” 陆渊没有说话。 “与你为敌……”林冲说。 月光意外的皎洁,射下来的光线一丝不漏地照在林冲身上。 “我是为了林家才接受训练的,你应该很早就察觉了。”林冲把资料放回去,抽出自己的资料,翻开第一面,上面赫然有一个手印,“我之前做任务时,你手上有一些颜料,那是仓库墙上不小心蹭到的,无疑,你回去之后调查了我,在这上面留下了印。如果非要说你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手中的颜料,只能用太沉迷自己的世界作为理由了。”林冲指着印记给陆渊看,还调侃了一下。 陆渊愣了愣,没有说话。 “你知道局长针对我的原因之后你一次也没有回那个仓库找我,你对我产生了芥蒂。”林冲笑眯眯地瞪了眼陆渊,“警察的正义凛然虽然跟我格格不入,但我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要是我们不能继续保持这种关系,你尽管掏出你腰间的枪好了。” 林冲放回资料,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陆渊。 陆渊叹了口气,掏出枪,取出子弹,把枪口对准林冲的脑门上,扣下扳机,“如果我能够这样流畅的话或许就不用纠结了。” 林冲勾起一抹笑,“但你不能。”林冲别开陆渊的枪,“既然能达成共识,那我就放心了。” 陆渊放回子弹,放在腰间,轻轻靠在柜子上。 “要是我真的要离开警局了,离开之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林冲双手环胸。 “什么事?”陆渊歪歪头。 “告诉警局的人,我已经死了,不管大的小的,全部都得告诉。”林冲笑着,“离开警局我无疑是要回到林家,我的一言一行都有被局长记录在资料里,离开警局自然也不能摆脱他对我的调查。不过你只需要传播流言和参加葬礼就好了,我会给自己创造一个假死的状态,下葬不过是吃吃土,忍忍就过去了。” “这样做你有什么好处?”陆渊很疑惑。 “缩小局限性。”林冲摆摆手,“他们知道我死后你也不用活在流言蜚语当中,没有任何质疑的坐上领队的位置。” 陆渊抿抿嘴,“领队不要也罢。这件事我会帮你的。” “言归正传。”林冲打了个响指,“既然承家资料太过稀少,那就用特殊手法吧。” “特殊手法”,刑事组专用且特殊的权利,如果一个案子只有刑事组全职负责且证据少之又少,便有权利使用这种方法,但往往会危及性命。 手法有三种。一,类似做卧底,潜入内部;二,直接灭掉事件发生的领导人,结束任务;三,破罐子破摔,用手中持有的证据直接定罪并抓捕。 当然,这种方法也被称为“丧命手法”,因为使用过后要么执行任务时被发现后被敌人杀死,要么被上方除掉,要么刑事人员不能正常工作,毕竟对于正常刑事始终有些不符合规矩。 “使用的话你的命不会比现在要安全。”陆渊有些犹豫。 林冲笑了笑,“后面两种手法我并不看好,承家的人不会对我怎么样。” “要是丧命了呢?你一个人执行吗?”陆渊皱了皱眉。 “要是丧命,就不用憋屈地活着吃土呗,而且这个队除了我还有谁有几率活着回来?我说过吧?林家有可能跟承家合作。” 陆渊欲言又止,后来也只叹了口气,“不要忘记你的初心,小心一点。” 林冲愣了愣,给了陆渊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笑容。 初心?我从来就没有过初心啊陆渊。 第二天。 林冲发现承家正在招聘会打架的手下,他想借此机会混入承家,便离开了警局,换上便服来到承家大门前。 林冲看着前面一条长龙,叹了口气,“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林冲望了望四周,想要寻找一条捷径,无意中瞟到一个黑影,追了过去。 “……翻进去了。”林冲看着一位穿着黑袍的男人翻过承家的墙。 林冲原地酝酿了一下,三两下爬上墙的顶部,在上面待了几秒钟后跳了下去,翻了个跟头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 “那么高的墙你也敢跳下来,排着队进来承家那么难吗?”穿着黑袍且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林冲身后。 那正是刚当上脸谱不久的落升。 林冲身子一顿,转过身对他笑笑,“你不也一样吗?” 落升扫视了一遍林冲,“跟我来。” 一股清风吹过来,肆意地吹着落升身上长长的黑袍,也吹乱了落升的头发,林冲看着面前的背影,只觉得这副装扮跟这个人格格不入,阴森的黑袍把落升的少年感狠狠地盖住,让林冲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上有着沉重的负担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这个就是捷径么……”林冲抿抿嘴,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嘟喃着。 第13章 往昔化为灰烬(2) 落升把林冲带到大厅,里面站着一群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和坐在沙发上的承恒目,以及站在他旁边的管家。 这管家便是落升的师傅。 “你这算是违背规矩了吧?”承恒目瞪了落升一眼。。 落升没有回应承恒目,扭过头看向林冲,“若是打不过就离开吧。” “不可能。”林冲笑了笑,看着落升的眼睛。 没有感情的眼神,却感觉历经了世俗的沧桑,仿佛能看透别人的想法,充满了敏锐和犀利,让人望而生畏。 林冲仅仅瞥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看着身边穿着黑西服的男人,询问承恒目,“规则是什么?” “打倒你身边穿着黑衣服的人,总共两排,一排八个,若是打倒了一排,你便是其中一员,若是打倒全部,你则成为他们的领头羊。要是你还能再继续打,便打倒我养的‘狼犬’,也就是一些受过训练的人,再强一点就是我身边的管家。”承恒目拿起棋盘上的“卒”,吃掉了“马”。 林冲看了眼旁边的落升,“那他呢?” 承恒目愣了一下,笑了笑,“他本就是承家的人,不是什么参与者。” “不,我是说他不做我的对手吗?”林冲指了指落升。 承恒目看了看落升,拿起棋盘上的“将”,“如果你能打倒的话。” 比前面的人还要强? 林冲微微皱了皱眉。 林冲决定还是依次打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强。 林冲并不敢使用警用擒敌术,尽管很有可能会忍不住使出来,但要是使用身份必定会暴露。 只能用普通男性格斗术了。 林冲摆好架势,第一个对手上前,先出了拳,林冲用右手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转身用左手肘猛地击打他的肚子,随后松开他的手腕。 后面的人跟林冲打都是用差不多的方法,要不就是顶膝锁喉、掀腿压颈等等的普通格斗术。 反反复复的动作让落升微微皱了皱眉,他觉得林冲这样很刻意。 毫无疑问,能除掉一整个黑帮的林冲自然能够打倒这十六个人。 虽然招数很简单。 林冲扭了扭手腕,摸了一下嘴边一个小小的淤青,“继续。” “你身上多多少少已经有淤青了。”落升靠在墙上说道。 感觉他并不是为了林冲的安全而是为了自己。 “更重的伤我都受过,这点伤算什么?”林冲笑了笑。 落升抿抿嘴没有说话。 承恒目笑着,对林冲露出了赞许的目光,吩咐管家继续安排人跟林冲打。 落升见状便把脸上的面具拉上了些,带上黑袍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低下头遮住自己的脸。 林冲看着落升的反应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儿,管家带着几个跟林冲和落升差不多大的男生。 这些都是承恒目收养的孩子,都经过特殊训练,被承恒目称为“狼犬”。 林冲看着这几个人皱了皱眉,咽了咽口水。 “从左到右,第一个最强,依次排列,只要你打倒其中的一个,你就按照他的训练力度来训练你自己。”承恒目喝了口茶。 林冲选择了第三个人,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落升偶尔抬头望几眼随后又低下头,没有把太多目光放在林冲身上。 林冲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迎战。 第三个人率先出拳,跆拳道加上柔术一气呵成,让林冲有些猝不及防。 林冲咬了咬牙接下了这拳头,嘴角流出鲜红的血。 林冲一把抹掉嘴角的血。 看来不得不用擒敌拳了。 林冲两眼直视前方,迅猛地给他一记侧踹勾拳,右脚在左脚后垫步,左侧踹,左脚落地,左臂左上格挡,接右勾拳,左拳置于下颌。 那个人被直击脸部,嘴角漫出血。 落升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皱了皱眉。 林冲没有停止,趁那个人一瞬间的恍惚又给了他一个侧踹横踢,快速且狠地打到那个人的肚子。 “擒敌拳……”落升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落升瞥了一眼承恒目,抿了抿嘴,离开了大厅。 承恒目看着偷偷离开的落升微微眯了眯眼,吩咐身边的管家去做了些事后继续把目光投在林冲身上。 林冲几乎把那个人打趴下了,他也没想到在警局学的伎俩那么管用。 ……虽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自身的原因。 那个人急促地喘着气,两手撑在地面,双膝跪在地上,脸上不断的冒出汗珠。 林冲一愣,抿抿嘴,嘴角的血渍赫然留在他白哲的脸上,轻轻舔舐嘴角,一股未消散的血腥味。 “还要继续么?”林冲微微垂眼看着他。 “……当然。”那个人说着,但紧随其后的咳嗽出卖了自身的状态。 林冲微微眯眼,“你想死么?以你现在这种状态还想起来打?” 他没有说话,猛地出拳直击林冲。 林冲皱了皱眉,轻松接下他的拳头。 他被林冲迫使另一个手肘撑地,咳嗽又加重了。 “我现在打倒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是把哮喘当做什么了吗?”林冲松开他的手,“该休息了,不管你的主人对你下达什么命令。” 那个人略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踉跄地站起来,喘着气咳嗽,无奈地看着承恒目。 承恒目抿抿嘴,吩咐手下把他带去治疗。 林冲似乎明白了承恒目对待这些人的态度,跟自己的父亲对待自己的态度略微一样。 只是父亲更加的——恶趣味。 “继续。”林冲将目光投向第一个人身上。 他被林冲盯的有些萎缩。 “我来跟你打。”落升赫然出现在大厅门口。 林冲转过头去,此时的落升已经把黑袍外套褪去了,但面具依旧戴在脸上。 “你身上没有伤,而我有,况且我已经有些体力透支了,怎么说也不公平吧?”林冲皱了皱眉。 落升没有说话,而是掀开衣服,露出腰。 腰上缠着满满的绷带,有些地方还染着血,但落升脸上却只是一脸淡然,“这样公平了么?” 落升整理好衣服,看着林冲。 林冲抿抿嘴,一脸疑惑。 “带伤上阵还要跟我打,果真是不简单么……”林冲这么想着。 落升挑了挑眉,让林冲率先出拳。 林冲缓冲了一下,简单地出了个拳头。 落升轻松地挡住,微微皱眉,“你刚刚使出擒敌拳的本事呢?” 林冲皱了皱眉,收回拳头,“你什么意思?” 落升没有回答,二话不说就给了林冲一个后旋踢。 林冲迅速反应过来,用手臂挡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落升连续出了侧踢和前踢,虽然都被林冲挡下来了,但很明显是落升处于优势。 落升酝酿了一下,猝不及防给了林冲一个直拳,打在林冲的左脸处,林冲没反应过来,被落升打的后退了几步,嘴角的淤青也加深了,溢出了一些血。 这像是一个有伤的人么…… 林冲在心底翻了好几个白眼。 “你不会打不中我,某个地方的特殊训练不会差到哪里去。”落升停下来,看着狼狈的林冲。 “……什么意思?”林冲知道落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种时候还是得装作不清楚。 落升没有回答林冲,扭头看向承恒目,“还需要训练。” 承恒目笑了笑,“那么,你可以进入承家,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林冲轻咳了几声,嘴里弥漫着血腥味,微微眯了眯眼,仿佛一只入了狼群的绵羊。 虽然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林冲走到这一步已是挺而走险,横空出世的承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未知,不知继续走下去,又是什么样的危险。 林冲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霎时间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所以说,我要跟一个把我打的半残的家伙一间房?”林冲满脸黑线。 落升此时还没有摘面具,但身上的衣服却换掉了。 “怎么?”落升坐在床上刷手机,没有正眼看林冲。 林冲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怕你这家伙半夜会把我打进棺材。” 落升轻笑了一声,“如果你想的话。” 林冲抿抿嘴,用手碰了碰嘴角的淤青。 ……轻轻一碰就痛的不行。 落升看着林冲的动作,并没有感觉到愧疚,反而嘲笑了一番,“谁让你不还手的?这不活该么?” 林冲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落升,而是拿出随身携带的治疗物品,给自己上药。 落升抿抿嘴,继续把目光投在手机上。 林冲简单地上了药之后就一直盯着落升惬意的模样。 “你是打算睡觉也要戴着那个面具吗?”林冲终于忍不住提问了。 落升瞥了一眼林冲,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是谁留给你的?还是说……象征意义?”林冲盘腿坐着,一个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撑着脸,另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腿上。 “一个身份而已。”落升放下手机,看着林冲惰懒的坐姿,情不自禁也盘腿坐着,两手随意搭在腿上。 林冲撑着脑袋,“杀手戴面具能理解,戴这种面具的很少吧?” 落升耸耸肩,“难不成最近名称为脸谱是凭空出来的吗?” 林冲立马就懂了,“那个脸谱就是你啊?” 林冲洋装一脸纯真,实际上警局早就有关注这件事了。 落升点点头,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而林冲以为落升还会再透露些什么。 林冲看落升没有再说话,便也没再开口找话题。 “咳……”林冲轻轻咳了一下,缓解尴尬的氛围。 落升看着林冲缓解氛围的行为笑了笑。 林冲看着落升眉眼之间的笑意,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你笑起来的样子应该挺好看的吧?” 落升微愣,“我都遮住了半张脸你还知道我在笑?” “看的出来的吧?”林冲笑道,“反正我都是承家的人了,又跟你共处一室,你摘下面具也不会怎样吧?” 落升看着林冲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会给你看的。” 林冲笑而不语。 他感觉到心里的罪恶感。 面前这个人不是什么无恶不赦的坏人,只是个普通的杀手,尽管多么的强大,但本质却也不坏,自己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林冲不得不承认承家的训练确实对自己很有好处,两个月内身体素质提高了很多,抗病能力也越强了,学的打法也非常刁钻狠辣,打的人毫无反击之力。 当然,训练方法可没那么轻松。 清晨六点淋瀑布。 两个月以来,从未生过病。 早晨八点,进行枪击训练,脱靶就得受十鞭子,小于七环的受五鞭子。 中午十一点,用餐。不得食过多的荤食,保持健康。 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两点,真人对打,一个小时就休息十分钟,被打伤一概自己解决。 下午三点到晚上六点,体能训练,未达标的全体受罚,不得喊累。 晚上七点,用餐。 晚上八点到早上六点,偶尔会开会,其余的自由行动。 可短暂的安宁总会迎来令人堪忧的结局,林冲正是如此。 承恒目和管家临时出了远门。 “让你在承家训练两个月不是让你用来背叛承家的。”承恒目的另一位养子对着拿着枪的林冲说。 “我从一开始就是背叛着承家。”林冲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那个人一时语塞。 林冲掏出随身携带的警徽,“明白了吗?” 那个人一脸惊讶,“难怪平时训练那么厉害,原来是警察么……” 林冲把枪抵着那个人的额头,正想扣下扳机。 “住手!”一个人站在林冲身后,声音还带着喘气。 林冲抿抿嘴,手突然抖了一下,放在扳机的手犹豫了。 “我该说你不亏是脸谱吗?落升。”林冲叹了口气,收回枪,扭转过身无奈地对落升笑笑。 “脸谱是落升……?”那个人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戴着面具穿着黑袍的落升。 “看来藏的挺深,连朝夕相处的哥哥都瞒过了。”林冲嘲讽地看向那个人。 落升抿抿嘴,微微眯起眸子。 忽然,一声尖锐的枪声,站在林冲身后的人猛地倒下,林冲的右肩膀处的衣服被擦破了,露出的皮肤也擦出了血。 林冲“嘶”了一声,回过头,只见那个人的心脏已经中了一枪,落升愣在原地,亲眼目睹了哥哥的死亡。 林冲皱了皱眉,大步走向落升,抓住他的手臂跑向一个安全的地方。 落升回过神来时早就被林冲不知拖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要带我去哪?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被人盯上了吗?”落升皱了皱眉。 “你还有心思管我?我有些事要跟你说,我时间不多了。”林冲的整个神经变得紧绷起来,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落升看见林冲握在手上的警徽明白了林冲的话,没有说话,就这样跟着林冲走。 林冲把落升拉进一个仓库,关上了门,叹了口气,看着落升,“就一次,让我看清你的样子。” 落升犹豫着,但看着林冲无奈的表情反复斟酌后,终于摘掉了面具。 林冲又叹了口气,“长得跟个高中生一样,却比我的负担还要重。” 落升抿抿嘴,“你快要离开这里了吧?” 林冲点点头,擦拭着枪身,“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落升皱了皱眉。 “我调查过承家,有不正当的勾当,地下黑社会。当然,你也有调查我的吧?”林冲抬眼看着落升。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跟你一个房间?”落升无奈地笑了笑。 “也对……”林冲垂下眼帘,“我收集的资料足够了,警局派人来了,回去之后,我不会抓你的。” “你也得抓得到我。”落升调侃道。 “第一次看你调侃我,总算是没有第一次见面那么无情了啊。”林冲笑了笑,“从此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两条路上的人不会像一条绳上两只蚂蚱上的人。” 林冲拿过落升手中的面具给他戴上,扭过头看向门口。 “那……就这样吧。”林冲对落升挥挥手,转过身立马又变得认真了起来。 “陆渊,走吧。”林冲扭过头,发现落升已经不见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啊,傻子。” 林冲确实是跟陆渊回来的,虽然那时候陆渊并不在仓库。 “你开枪杀的他吧?”林冲忽然问道。 “……打到你了?”陆渊尴尬地笑了笑。 林冲无奈地笑道,“嗯……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既然死了就死了吧。” 陆渊抿抿嘴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走着,一直走到警局。 林冲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警局惊讶地瞪大了眼,陆渊也是很惊讶。 “这怎么回事?”林冲愣在原地。 “不清楚……”陆渊皱皱眉。 那日,火焰一直焚烧着,直到把警局烧成灰烬,尽管火警多么努力地灭火,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化为灰飘散在空气里。 后来,林冲没有把承家的资料公布于世,而是选择了当林家的杀手,陆渊也没有向外面说什么,面对记者的问题也一一回避,虽然林冲和陆渊一直有联系,但也慢慢地没有再提及这一段记忆。 仿佛都随着那日的化灰烬消散而去。 第14章 记忆 林冲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落升那么久了却也没有提及过那个时候的事情,难道真如落升那天所说的,关于自己的记忆一点都没有吗? “你是警察?”落升轻声问道。 “当过。”林冲抿抿嘴,“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落升皱皱眉,“想起来什么?” 林冲一愣,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没什么……” 落升一脸疑惑,但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林冲并没有避让落升的眼神,也没有陌生的感觉。 “既然主角都到齐了,那不妨就开始第二环节吧。”承恒目犀利地瞪了一眼落升,随后又带着微笑跟在场的人说。 落升被承恒目瞪的把想问林冲的问题都一并咽了回去。 林冲眯了眯眸子,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着,“就连把承家扶上顶峰的狼犬也不放过以这种态度对待么……” 仪式并没有持续的很久,只是一笔带过,最有意思的是底下的人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林冲继承的位置。 那种贪图名利的目光让林冲很不舒服。 仪式结束后,在承恒目的视线下,以及落升跟承恒目说好的不会接近林冲的约定让落升和林冲无法接触。 林冲多次想接近落升,但都被落升避开了。 “林冲,你要是不想把林家毁在承家手里就不要接近落升。”秣陵川拍了拍林冲的肩膀。 林冲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他不记得那些事了。” “他身上的负担那么重,有可能他就是忘记了呢?”秣陵川安慰道,“你一开始不也没记起来吗?” “他很谨慎,没有露出马脚,那次的露脸我并没有看清楚,我当时的记忆很模糊,后来我才发现我那时处于一种微微麻痹的状态,擦肩而过的子弹上有麻醉。”林冲垂下眼帘,“你是少数知道他身份的人。” “落升会想起来的。”秣陵川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继承林家后打算怎么样?” “不清楚,这只是父亲把外界的注意力转移在我身上,让我成为众矢之的的猎物。”林冲看着不远处落升西装革履的背影,“他不也快了么。” 秣陵川微微眯了眯眸子。 “但愿你别对他产生什么情愫。”秣陵川这么想着。 整个典礼结束后,落升硬着头皮回酒馆,而林冲老老实实回了林家。 林冲多次给落升发消息都没有得到回答,便也没有再发了。 落升回到酒馆就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落升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来,两手随意地搭在大腿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什么原因导致它两年都一直在浮现……” 落升紧皱着眉头,随后揉了揉头发,又躺了下去。 订婚,程泽假扮脸谱夺取编码器,林冲继承林家以及反常的行为…… ……林冲的反常行为。 穿着同样衣服的服务员和台上的林冲,追脸谱时看到的林冲以及在那时正在跟贵宾侃侃而谈的林冲,时间那么紧,虽然林冲有突然离开大厅的可能,但在更衣室的林冲摘下的口罩还在下巴挂着,大厅的林冲没有口罩…… 细节……眼神。 订婚仪式时的林冲看落升的眼神既陌生又有些避让,对秣如佩异常的宠溺……要是平常的林冲就算是作秀给外界看也不会这么看着秣如佩,而自己经过更衣室后明显里面的林冲追上来了,从天台楼梯下去的林冲并没有真正的下去,而是一直跟着自己,回来后又对秣如佩不理不睬的,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生疏和避让…… 难不成……? 落升总算有些眉目了。 落升摸了摸口袋,空的,他从床上坐起来,四周环视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手机给我打烂了……” 落升把身上的西装脱下,大大小小的鞭痕和伤痕刻印在白哲的背上,仿佛是在警告自己不能违背承家。 换上简便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准备出门买部新的手机。 落升打开酒馆的门,刚好撞见一个人。 “……你……有点眼熟?”落升看着门口的陆渊愣了愣。 “我想跟你谈一谈,关于林冲的。”陆渊扫视一遍酒馆和身后,确定没人后对落升说道。 落升抿抿嘴,“进来吧。” 陆渊走进酒馆,将门关上。 落升倒了杯水给陆渊,“什么事?” “你已经知道林冲当过警察了吧?”陆渊看着落升。 落升点点头。 “我是和他同一批的实习生。”陆渊说道。 “……这么说,你跟他是认识的?”落升撑着下巴。 陆渊点点头。 “难怪之前你拦住我的时候老盯着林冲看……”落升说。 “观察那么仔细……”陆渊撇撇嘴,“两年前,他想杀了林冲。” 陆渊很快就步入了正题。 落升没有说话,继续听着陆渊说。 “后来我调查了一下”陆渊说。 落升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林冲不是林家亲生骨肉的事情不是假的啊…… “后来承家横空出世,威胁了林家,林冲是林家的人,必然要帮助林家,于是他使用了我们特有的‘特殊手法’,混进了承家,两个月后他从承家回来,但警局已经被大火烧掉了。”陆渊眯了眯眸子,“你是承家的人,你不会不知道林冲进过承家吧?” 落升摆摆手表示无奈,“我是承家的人没错,但可惜的是我真的不记得两年前发生的所以事情。” 陆渊抿抿嘴,看着落升,丝毫没有撒谎的意思,“只是不记得那时候的事?” “我记得我进入承家之后的事,一直到我可以独自行动,然后就是我开酒馆,遇到林冲,一直到现在。”落升在隐瞒了脸谱身份之下告诉了陆渊事实,“所以,两年前发生了什么?” “我不清楚才来问你的,没想到你也不清楚……”陆渊嘀咕着,“我只知道那时候脸谱跟他接触了两个月,但我抓不到他,我以为他会在承家和林家办典礼的时候出现。” 看来陆渊在典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脸谱么…… 落升愣了愣,“脸谱跟林冲接触了两个月?” “我什么时候跟林冲接触过的?”落升心想。 陆渊眯了眯眸子,然后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罢了,但我提醒你一句,承家和林家的关系很险峻,别给icia的人抓住了。” 陆渊离开酒馆,落升看了看酒馆的钟,也离开了酒馆。 半个钟之后。 落升回到了酒馆,从兜里掏出一部刚买的手机和一个电话卡、内存卡。 落升把电话卡内存卡等等放进手机后,开了机,输入了跟踪系统,定位林冲。 落升的电话卡是被自己打爆手机前卸下来的,所以联系人依旧记录在里面。 “12:16……居然老老实实回林家了么……”落升微微眯了眯眸子。 手机过了几秒后便“叮咚”的响个不停,全是林冲发来的。 落升叹了口气,回了“我还好”给林冲便打电话给承恒目。 对方先是接通后沉默了一会。 “……把电话卡提前卸下来么?”承恒目缓缓地说。 “两年前发生了什么?”落升直切主题。 对方沉默了几秒。 “什么也没发生。”承恒目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落升皱了皱眉,发现承恒目在说谎,“林冲进了承家后发生了什么?” “无可奉告。”承恒目粗鲁地挂掉了电话。 “嘁……”落升无奈地看着手机,忽然,手机显示一条新的消息,是林冲发来的。 “南河医院203号病房。” “发生什么事了?”落升回复道。 “住院。”林冲回答。 落升抿抿嘴,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从酒馆的秘密通道走向停车的地方,找到机车后坐上去,拿出手机看林冲的位置,“是医院没错……” 落升收好手机,戴上头盔,启动机车往医院的方向去。 第15章 他 南河医院。 “请问203号病房的病人是叫林冲的吗?”落升询问前台的护士。 护士翻了翻记录,护士指着病房说。 “是的,二十分钟前刚住的院,还是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送他过来的,病房就在那里。” 长得跟林冲一模一样的人么…… “谢谢。”落升对护士笑了笑,走向203号病房。 落升轻轻敲了敲门。 “我或许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我现在得先找到落升。”“icia的人不会介入这么一件小事,你又何必堤防我?”“现在不是提防的问题了,我怕他有危险。” 病房里传出两个人简短的对话。 落升抿抿嘴,扭开门的把手,对里面的人笑笑,“聊什么呢?” “你也收到信息了?”陆渊问道。 落升点点头。 “那不是我发的。”林冲叹了口气。 落升一愣,“你手机呢?” “被偷了。”林冲摆摆手。 落升的定位系统是以持有手机的人或者联系过的人定位的,那就说明刚刚显示在医院的定位要么是偷林冲手机的人,要么是机灵点就让别人来代替偷手机的人在这守株待兔,要么就是被人捡到了然后游走在医院里。 “你十二点左右在哪?”落升问。 “十二点我在回林家的路上,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辆车,尽管我多努力躲避但我还是晕倒了,醒来之后就在这了,之后的事就是你们收到那个偷我手机的人发的信息来到这。”林冲如实回答。 时间对上了……那之前在林家的定位就能排除掉第三个可能。居然是耍手段么…… 落升掏出手机查看定位,还在二楼徘徊,“陆渊你待在这,我出去一趟。” 落升夺门而出。 陆渊皱了皱眉,林冲沉默不语,眼神一直盯着门口出神。 转落升视角。 落升照着定位找人。 落升跑到一个地方,定位上显示就在附近,落升扫视了一遍四周,看到一个行为和着装很可疑的男人在快步走着,落升很快就追了上去。 “喂!”落升抓住他的手臂。 他回过头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急忙挣脱落升,撒腿就跑。 落升看清了他的脸,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他跑的并不快,落升很轻松就追上了。 落升单手将他的双手紧扣在背后,“认识林冲么?” “……不,不认识!”他被落升压得不能动弹。 落升把他的背得更下了,“我劝你最好说实话,林冲的手机在哪?” “在,在口袋里……”他说。 落升用另一只手搜查他的口袋,找到了林冲的手机,落升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 他趁机挣脱落升的束缚,给了落升一拳。 落升摸了摸脸上微微泛出的淤青,眼神变得凌冽起来,迅速地给了他一个侧踢,踢中了腹部,又立马用手抵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压住了他的双手。 “你,你到底是谁!”他感觉到落升的力气特别的大。 落升微微邪笑,“你今早还见过我呢,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他抿抿嘴没说话。 “说话。”落升微微眯了眯眸子,眼神像刀一般刮着他的脸。 他不屑地笑了笑,“你知道了还要找我寻求答案么?你就不怪他隐瞒了你那么久?” “一个名字而已,他还是他。”落升无所谓地说,“那么……是他顶替了你所以使你嫉妒了么?”落升讽刺地笑了笑。 他厌恶落升讽刺的笑,“林冲是我的名字,他也只是我的代替品而已。” “要是你比他强你现在还会让他住进医院么?你别当我是傻子。”落升说完便松开了他,“你还有点利用价值,要是你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别让我找到你。” 落升瞪了一眼林冲。 林冲眯了眯眸子,不甘心地离开了。 落升回到病房,发现陆渊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林冲。 林冲看到落升脸上的淤青皱了皱眉,“你脸上怎么了?” 落升笑了笑,“你头上缠着好几圈绷带你还管我脸上的淤青。”落升走进林冲,拿出药和创口贴,给自己上药。 “你知道是谁了?”林冲抿抿嘴。 落升轻轻地“嗯”了一声。 落升贴上创口贴,收好药,“你也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了吧?” 林冲垂下眼帘,“嗯。” 落升撑起下巴,“虽然说只是一个名字,但你却瞒了那么久,你也是厉害啊。” 林冲微微笑了一下,“你介意啊?” 落升摇摇头,明朗地笑着,“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林冲嘴角上扬,“林渡,渡河的渡。” 转承家。 “少爷的记忆的事情怕是要败露了吧?”管家说道。 承恒目皱了皱眉,摩挲着棋盘上的“将”,“不,不会的,现在还不能再次执行。”承恒目看着窗外的太阳,语重心长地说,“灿烂的太阳突然不再散发光芒,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与恐慌,终究还不是时候。” 管家看向刺眼的太阳,眯了眯眼,“太过灿烂会让人不会靠近。” “林冲和落升亦是如此,只是他们不明白罢了。”承恒目把视线移回棋子。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让他们接触?”管家不解。 “接触久了,记忆就越深刻,但带来的痛苦也随之越来越深,痛到了心脏深处,就开始选择忘却,但痛苦却不减,这难道不好吗?”承恒目反问道。 管家沉默不语。 转医院。 “刚刚就想问了,陆渊去哪了?”落升歪歪头。 “刚刚出去了,没跟你碰见吗?”林渡看了看钟,“……大概三分钟前离开的。” 落升并没有看见陆渊,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就没再问下去。 “你头上受了什么伤要缠那么多绷带?”落升把注意力转移到林渡头上。 林渡无奈地笑了笑,“只是破了点皮流了血,可能是因为刚好撞到什么地方了才昏迷住院的吧。” “出院之后回酒馆吗?”落升撑着脑袋。 “回。”林渡毫不犹豫地说,“现在他都要害我了我还回去干嘛?” 落升笑了笑,“他还蛮有趣的。” 林渡微微眯了眯眼,“我跟他站一起你分得清哪个是我么?” 落升抿抿嘴,“尽管样貌相同,但你还是那个你,总归是分的清的。” 林渡笑了笑,垂下眼帘,把双手放在后脑勺,“没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觉得生活安稳过,每天浑浑噩噩的过着,唯一能让人信任的也只有我的身手,我以为陆渊是我的救赎,但后来发现他也只是比其他人好多了而已。” 林渡无奈地带着笑看着窗帘随着风飘起来,“我也没想到你会忘记,虽然在别人眼里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多么的微不足道,但我真的感觉到很舒服,不需要太多的顾虑,我也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务,虽然后来也是这两者打醒了我,但还是谢谢你出现在我面前。” 落升看着林渡的侧脸,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么说反而我会怪自己忘记了那段记忆。我没什么朋友,师傅,未婚妻,父亲,这些在我眼里也只是要接触的人,我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不知道我会让你发生改变。” “你一开始很无情,跟别人交手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你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热烈,当然,我也好不到哪去,你的感觉比我强些,就像是一具为人工作的空壳。”林渡抿抿嘴,盯着落升的眼睛,“你现在变的温和了许多,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有了人性。” “你还真是嘴毒啊……”落升扶了扶额,“我怎么不记得我是这样的人。” “有可能你记忆被篡改了呢?”林渡开了个玩笑。 落升一愣,“或许……有可能呢?” 林渡愣了愣,“我只是开个玩笑……” 落升抿抿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落升对他笑了笑。 林渡叹了口气,“你还真是爱笑啊……” “酒馆老板招牌微笑。”落升说道。 林渡抿抿嘴,没有说话,低下了头,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我有些害怕……” 落升皱了皱眉,“害怕什么?” “我怕你再次离开,更怕你离开后回来时不再是这样的你。”林渡苦笑,“这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落升愣了愣,“为什么会……这样想……?” “记忆,是不会凭空消失的,要么有方法,要么从未记住过。这件事情为什么让我三番两次拿出来说,是因为我感觉到这事情的重要性。”林渡抿抿嘴,“我离开承家后不久,当我想要见你一面的时候,我发现你被承家的人抓走了,那时我才发现我似乎跟你不是一路人。” 落升没有说话。 “明明是我先说的分道扬镳,到头来死皮赖脸的还是我。”林渡笑着。 “那段记忆……这么重要吗?”落升歪歪头。 林渡看了一会落升,“是,很重要。” 落升抿抿嘴,“我会试着想起来的。” 林渡一愣,揉了揉落升的头发。 落升任由林渡揉自己的头发,没有任何反感。 林渡微微眯了眯眼,顺着落升的脸往下滑,定在下巴,缓缓勾起,将身子前倾,轻轻地啄了一下落升的唇瓣,然后坐回病床上像个得逞的小孩一般舔了舔嘴唇。 落升霎时红了耳根,“……我是男的。” 林渡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然后呢?” “……你?”落升一直红到脖子,但语气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你是觉得我把你当成某个女生了吗?”林渡将双手垫在脑后。 落升没有说话。 “你现在跟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小女孩一样,你不会……还是初吻吧?”林渡挑了挑眉。 “……杀手没有什么感情经历。”落升脸上的绯红没有一丝消散,嘴上的轻轻一啄仿佛不会消失了一般还存在着刚刚的余温。 林渡笑了笑,“但我的感情经历只有你,从你第一次摘下脸谱的面具时,我的世界就只有你。” 落升看着林渡眼睛里荡漾开的温情,让人觉得一个风流痞子少年郎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刻还蛮稀奇的。 “……抱歉,那时候的事……”“我不怪你,现在开始,请不要忘记我。”林渡打断了落升的抱歉。 “……好。”落升笑了笑。 这一笑,抵过妩媚笑颜,抵过柔情似水,抵过……自己的一切。这一笑,便让人再也移不开眼了。 尽管喜欢你有多么冒险,但是喜欢跨过了千山万水,纵使无法自拔,只能沦陷。 林渡深知这是没有什么结果的,两条线上的蚂蚱,但还是想要自私一下,因为那是他不想二次错过的在意的人。 第16章 陌生 “话说回来……前几日我查了些林家的资料,有些意外的收获。”落升转移话题。 林渡等着落升的下言。 “资料是我在承家查的,那里的资料大部分都是承家内部人员编写的,虽然可信度不是百分百,但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楚令灭门案’参与者包含了承家,林家与秣家。” “当时我并不在场,你或许知道了,我是做过警察的,那段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在警局当实习生,警局试图调查,却给一些大家族压了下去,在场的人也被灭了口。”林渡叹了口气。 “不可能。”落升立马否决,“除了领头羊,其他人肯定也是有知情人士活着的,只是生活过得不太好。” 林渡摩挲着下巴,“你……参加了吗?” “……参加了。”落升叹了口气。 “……也对,你可是脸谱啊。”林渡说。 “不得不说,楚令灭门案让我想到了一些以前的记忆。”落升抚了抚眉心,“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谈话后我哥来找我吗?” 林渡低头思索了一番,“记得,怎么了?” “当时我哥来找我谈话时,我发现了一个灭门的重要群体。”落升回忆着那天的对话。 回想。 落升看着林渡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会给你看的。” 林渡笑了笑。 随后,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传来的声音令他们熟悉。 这不是第一个跟自己对打的那个人么?林渡这么想着。 “落升在吗?出来一下。”男人的声音有点抖,手却不受影响地指了指落升。 落升抿抿嘴,起身走向门口,背对着林渡解下了面具,随手丢进垃圾桶,打开门出去后立马又关上了。这过程中林渡连个侧脸都看不到。 林渡嘴角微微抽搐,起身走向垃圾桶,盯着那面具仔细端详。 这面具微微带点古铜色,刻着一个野兽的面目和那凶恶的獠牙,面具两侧系着黑线,用于固定,能够遮住人的半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确实是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戴上面具后声音变的比较沉一点而已。 转落升视角。 “你就这么放心跟那个人住一间房?”男人说。 “难道他能对我做什么不成?”落升无害地笑了笑。 “你是我们几个人之中最弱的,你怎么让我放心?”男人很担心地说道。 落升听着这话不禁笑出声,“那劳烦哥哥保护我了,毕竟父亲的安排我们也不能反抗。” 落升肯定不能把身份泄露出来,就连是兄弟也不行,尽管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今天找你的主要目的是因为父亲。”男人把落升领进自己的房间里,眉间紧锁。 他生的并不是歪瓜裂枣的样子,反而是那种俊逸的小书生,但却总会被人遗忘掉。 “父亲?怎么了?”落升真正疑惑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他偏偏找上自己。 “……你不用疑惑为何我找的是你,脸谱。”男人一语道破。 落升怔了怔,语气一转,变得不尽人意,“既然知道就不用一开始就跟我唱双簧,陈清铭。” 陈清铭听到这名字微微一怔,“我也没百分百确认。楚令灭门案你有在内吧?” “你不也涉及了么?”落升坐了下来,撑起下巴,“父亲的命令就是引导狗狗的第一主旨。” 陈清铭看着落升的脸和听着他那无情的语气不禁觉得面前这人变得特别陌生。 “……话虽如此,父亲完成灭门,踩着别人的尸体坐在顶峰,全然与我们有关,但完全不信任我们,身为狼狗竟如此不堪。你是最小的,留到最后的可能是你,身上背负的越多,我们的结局就仅次于死亡。”陈清铭无奈地叹了口气。 沉默了半晌后,落升缓缓开口,“你想搏一把?” 陈清铭看着落升的眼睛,有些退缩,“……嗯。” 落升死死地盯着他,眼神愈加锐利,“你想死么?知道后果还想搏一把,你是疯了么?” “反正都得死,活到最后的也是你,为什么我不能搏一把?”陈清铭仿佛看透了生死,但在落升眼里却是愚蠢。 “你以为是死亡那么简单?魂飞魄散都有的你受。”落升毫不客气地说,“那群白衣医生没那么好对付,更别说你单枪匹马地跟他们对峙,就连父亲也敬让三分。” 陈清铭听后不语。 “楚令灭门案,参与者承家,林家,秣家以及一群不明目的的白衣群体。承家出动了我们十一个人,其中我是以脸谱身份在内。林家带了个废物(林渡哥哥)。秣家带来那些白衣医生。原本收益最大的应该是秣家,但到头来却是承家是最大的收益者。秣家本该跟承家讨价还价,却在事后一分一毫都不跟承家计较,就连白衣医生都跑来投奔承家。”落升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承家给了白衣医生非凡的利益。” “人命吗?”陈清铭似乎只想到了这个。 落升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对,人命。” “这哪里是利益?分明就是祸害人命!”陈清铭对这群白衣医生感到愤懑。 “你可要想明白,那是一群医生。能研制出丧命的药剂肯定就需要人命,那可都是一群疯子。我们才动了几次手?那件事全靠他们在主导。”落升捏了捏眉心,“谁知道父亲给了多少条人命给那群疯子,才会让他们愿意臣服于承家。” 陈清铭握紧拳头,“难怪说承家是受益最大的……” 落升瞥了一眼陈清铭,起身准备离开,“今天暂且说到这。提醒一句,先不说你是怎么发现的,但我的身份不得外泄。遇事太激动,你的哮喘可就折磨你了。” 陈清铭看着落升离开的背影,陌生的感觉侵袭了脑子。 回想结束。 林渡似乎想起了什么,“白衣医生陵川见到过。” 落升疑惑地歪了歪头,“他见到过?什么时候?” “就是在我跟你提起假脸谱的前一天。陵川被那个假脸谱打伤了,但他说他看到了假脸谱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林渡如实说出。 “……我觉得那群白衣医生不可能那么容易死。”落升刚说完,脑海里就闪过一个画面,太阳穴猛地刺痛。 林渡看样子不妙,连忙帮他舒缓疼痛。 “怎么了?”林渡问道。 落升感觉好点了,沉着嗓子说道,“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 林渡松了口气,“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行?” 落升笑了笑,“没事。” 头痛消失后,落升继续说回刚刚的话题。 “想当初楚令灭门案白衣医生极具上风,别说有谁碰到过他们一根汗毛,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却还能靠一剂毒药让整个家族的人都死光,你觉得可能那么容易被杀死吗?”落升揉了揉眉头,“我那个哥哥要么跟那个白衣医生有串通,但因为沟通不当被了了性命,要么就是这根本就是放给承家的诱饵。” “是后者。”林渡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落升想的是什么落升点点头,“居然已经开始对承家起了兴趣么……” “有可能在暗示些什么。”林渡隐隐间感觉到有些不安。 落升抬眼看着他,琢磨着林渡肯定的语气,脑子里忽然想出几个字,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时间不足。” 林渡对上落升的视线,心头忽然一痛,一刹那间竟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样子。 “……落升?”林渡唤道。 落升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 林渡抿抿嘴,不安的感觉越加浓烈,“没什么……你继续吧。” 落升迟疑地讲下去,“暗示的话……几率也很大。总之,很多事情的眉目还不清楚,还要等回去之后再慢慢梳理。你能出院吗?” “不过是一些小问题,可是你父亲不会说你什么吗?明明刚刚典礼的时候你父亲还不肯我们说话。”林渡感到有些无奈。 “他要处理别的事情,我怕医院人多,隔墙有耳。”落升想起刚刚处理过的林冲,微微叹了口气。 “真的可以吗?”林渡怕连累落升。 落升对他笑了笑,“真的。” 第17章 一整个心脏 酒馆。 “好久没回来的感觉……”林渡笑了笑。 “除了中午那会我也很久没回来了,起码这里还有点温度。”落升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头看向天花板。 林渡盯着落升看了一会,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对上他的视线。 落升看着面前的近在咫尺的脸,心脏不自觉漏跳一拍,看着那勾起的嘴角咽了咽口水。 林渡紧盯着那微微张开的嘴唇,脑子仿佛要烧了起来,身子又俯了下去,吻了上去。 落升没有抵触,就像在医院一样。 落升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轻轻推了推林渡,林渡很快就放过了他。 落升连忙吸了几口空气,身子坐着,脸上的潮红看的林渡的嘴角越发上扬,内心的狂躁撞击着他。 只见林渡绕过沙发,将落升轻松地扑倒,一只手固住落升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又吻了下去,这次更深了些。 林渡试图撬开落升才齿间,落升犹豫了好一阵才肯。 林渡得到允许后肆无忌惮地触碰那湿热的物体,紧紧地缠绵着。 好像就只有这一刻,才是属于他们的自由。 林渡顺势游走到落升锁骨的地方,轻声问道,“可以吗?” 落升脸红地用手臂捂住自己的眼睛没有回应他。 “嘶……”落升感到一丝痛感,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咬了。 “……你是狗吗?”落升脸红的不像样,语气却很平静地说道。 “专属于你的狗。”林渡对他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为。 落升被他说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咬痕,脸蛋不仅更红,还有点热。 “你的狗给主人的印记,这可代表着你是我的人。”林渡继续毫不廉耻地说道。 “……花言巧语。”落升弱弱地回了一句,看着面前这个人,心里的一根弦被他挑动,可又感觉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管它呢,这可是林渡啊。 朦朦胧胧的感情在落升心里萌发,哪怕是不过一场庄周梦蝶,也想要跟他一起,只因为那是林渡,不是什么林冲,他就是他,这张脸,不会是谁,这份感情,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他都只想栽在林渡手上。 尽管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尽管不是什么甜蜜小两口,尽管是别人的未婚夫,尽管是本应无情的杀手,尽管……不会有结果,也要成为他的一部分。 “林渡。”落升轻声唤道。 “我会等你,等你能自由的那一天,我一直等着,哪怕你忘了我,我也要等。”林渡抚了抚落升的脸。 落升笑了笑,“好。” 晚上。 落升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顶着还在滴着水的头发,上身赤裸地走进自己的卧室。 “你怎么在这?”落升看着床上躺着的林渡一脸茫然。 “没,就躺一会。”林渡揉了揉散乱的头发,撩了撩刘海,坐起身来,“……你在我面前还敢光膀子啊?” 落升忽然想起下午被林渡咬了一口,现在那印子还在锁骨上。 “怎么?你要当小狼狗不成?”落升挑了挑眉。 林渡勾起嘴角,“你小子被我咬出印还不长记性,是不是要来点刺激的你才不皮?” 落升肆无忌惮地坐到林渡旁边,用毛巾搓了搓头发,“你能刺激到哪去。” 林渡听闻不服气,一手揽过落升的腰肢,将脸伸向落升,呼出的气息扑在落升的脸上。 “我开玩笑的……”落升突然有些后悔光膀子了,可谁知道林渡会在自己屋里?? “亲我一下就放过你。”林渡指了指自己的脸。 落升的嘴角抽了抽,“能不亲吗?” “不亲你可就别怪我了。”林渡和善地笑了笑。 “你是想打架吗?”落升毫无波澜地说道。 林渡嘴角抽了抽。 ——跟你打?不被打成植物人都算手下留情了。 林渡放弃了调戏落升的想法,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澡。 “我先去洗个澡,你头发干了就赶紧睡吧,可别像上次那样感冒了。”林渡起身准备离开卧室。 “知道了,你怎么跟我妈似的,上次又不是我想感冒。”落升无奈地撇了撇嘴。 “……承家?”林渡有些犹豫地说道。 落升揉了揉湿发,“嗯,差不多。” 林渡盯着落升看了一会,开口道,“就算你体质再好也给我把头发吹干再睡。” “知道了,晚安。”落升笑了笑。 “晚安。”林渡挑了挑眉,顺手将门关上。 落升揉搓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垂下来,眼帘遮住了一半的瞳仁,一头湿湿的碎发无精打采地搭着。 “希望不是最后一次晚安。”落升嘟喃着,不安的感觉密密麻麻地一点点布满了心脏。 就连想栽在林渡手上都是困难,脸谱乘载着整个承家的盛名,一个获利的没有自由的工具而已,怎么能对人产生感情…… 到时候真的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这可比他毒发作的表情糟糕多了。 如果不是杀手就好了,像个平凡人一样谈谈感情,抽烟喝酒,半夜三更起来跟朋友一起撸串,然后谈起少年时代一些有趣的事情。 可偏偏不是这样的。杀手是没有感情的,更没有朋友,只有敌人,无论是用枪指着自己脑袋还是无事献殷勤,都是如此。 一颗心,只能装一个人一件事。 人,是自己。而事,却是为了让承家彻底站在巅峰而获取自己的自由。 林渡究竟在自己心里又能够有多少分量? “……林渡么……一整个心脏吧。”落升苦笑着,复杂的情绪迫使他的精神状态变成了零。 落升迷迷糊糊地擦干头发,穿上上衣,无力地爬到床上,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第一次那么累过…… 隐隐约约在自己半睡半醒的状态中,额间好像有羽毛轻轻拂过,被子也被整整齐齐地盖好,他知道那是林渡留下的痕迹。 记忆像是被唤醒了,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起来,即使并不是完整的,可落升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第18章 大局已定 回忆。 我是十一个杀手中最小的,也是综合素质最差的一个。 “今天又垫底了?”陈清铭率先问道。 我握着水瓶的力度紧了紧,撩了一把头发,“嗯是啊,又拖后腿了。” 陈清铭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你可以的,放心吧,趁现在承家还没几分名气。”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起身训练。 晚上。 “哥,你要先洗吗?”我对着床上摊着的陈清铭说道。 陈清铭睁了睁眼,抬头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洗吧,我还想再躺会。” “……嗯。”我看了眼陈清铭手上的鞭痕,抿抿嘴走进浴室。 鞭痕能够代表着一个人出了多少错误,这是惩罚的表现。 陈清铭手上不过两三道,自己的背上早就上几十条了,无非就代表着自己有多么的无能。 “嘶——”我触摸着那还在微微漫出一丝血的鞭痕,痛感立马就刺激了整个身体,忍不住抽搐一下。 不处理的话会留疤的吧……可那么多处理的来么? ……感觉负面的情绪冲刷了仅有一点的理智。 无能,弱小,废物,垃圾,窝囊废……越来越多的负面词语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自己。 手不自觉握紧拳头,一股劲全使在了上面,脑子一热猛地打碎了镜子。 陈清铭被浴室的声音惊起身,“落升?你怎么了?” 不爽的情绪一瞬间破碎,就跟那面镜子一样。 “……没什么。”我应道。 被划开的伤口和鞭痕混在一起,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支离破碎的玻璃散落在地,落升毫不在意地踏过去,像是没有知觉般用那还在淌着血的手握着花洒,冰冷的水从头顶冲至脚底,让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陈清铭听着落升冷淡的语气皱了皱眉。 ……一点感情都没有。 “有事要说,哥会帮你解决的。”陈清铭有些担心。 “不需要。”我顺着墙壁无力地坐下,双手随意搭在膝上,任由水冲刷着自己。 至少从今天开始,不要再依靠谁了。 陈清铭因为担心而抓着床单的手紧了紧,他似乎察觉到落升的变化了,而且不止一点。身上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 实际上离承家预谋的昌盛家族的计划已经要没有时间了,到了那个时候,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在承恒目手中活着或是逃脱,所以只有在现在一次又一次的训练中取得优越,才尽可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其实不管怎样,结果都是狼狈不堪的。 过了一会。 我粗略地洗了洗身子和头发,胡乱地抓起毛巾就往身上擦,也不管因为玻璃而划出血的伤口有多疼,拿起衣服往身上一套,冲出浴室,头发还在滴着水,眼睛里好像闪出了一点凌冽的光,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意识告诉自己应该走到训练室,可走到半路瞥到那亮着灯的房间,脚步不自觉停下,拳头不自觉间握紧,一股脑地推开了门。 里面的人顿了顿,定睛看着自己,“居然送上门来了么。” “……少爷。”那位身上整齐地穿着燕尾服的管家行了个礼。 “我需要训练。”我紧盯着那个摆弄着棋盘的老人。 承恒目手上的动作停顿了许久,才决定棋子的去向,“跟我下一盘棋,我就考虑。” 我走向承恒目,每走一步,气氛就凝重一分。 棋盘整齐地摆放着,每一个格子就决定了自己的去向,就好像要谈条件的人不是我,而是——承恒目。 “第一步,你决定。”承恒目似乎胜筹在握。 这个时候脑子异常的冷静,思路像是地图一样铺开在脑子里。 承恒目静静地看着我挪动第一步棋,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还算有点本事。 随着指针一点点的挪动,棋盘已经形成了一个局势,很明显是自己占了上风。 承恒目点点头,指了指“将”,“大局已定,你赢了。” “能谈条件了么。”我并不为了这个而开心。 “当然。”承恒目顿了顿,“我正好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话不多说,管家,从今日起,把他从头到尾好好地改造一番,直到有资格成为‘脸谱’,能够成为承家的杀手锏为止。” 我平静地望向窗外那黯淡无光的月亮,心里好像掀起了一阵浪潮。 果然这才是开始。 无休止的训练训练再训练,身上所受的鞭痕越来越少,脱离哥哥们而独自训练,确实少了些乐趣......可为了生存和不想再懦弱下去,也只能这样。 “手上腿上的招式你也练的熟了,接下来该到脑子活动了。”承恒目一边摆弄着棋盘一边说道,“管家,开始吧。” 没有准备的时间,面前出现了一桌子的纸牌,花花色色的,从“a”到“bigjoker”,毫无顺序地排列着。 “三分钟内,记住这桌上所有牌。”管家简洁地说道。 三分钟么……? 眼神从上扫到下,难度系数可以说是很大了……记花色记数字,怎么可能? 承恒目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微微皱起的眉头。 管家紧盯着秒表,时间一到,毫不停留地按下了暂停。 “记住几个?”承恒目开口问道。 “32。”我说道。 “伸出手。”管家冷淡地说道。 我乖乖地把手伸出去,迎来的是三道鞭痕。 “54张牌,不管主牌副牌,通通都得记住。”承恒目继续把玩棋盘。 我早就习惯了疼痛,也就没什么感觉。 “明白。”我主动继续记忆。 “一个杀手不仅要有一定的身手,还得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过目不忘的记忆,这才是合格的杀手锏。”承恒目悠悠地说着,“洞察力你早就过关了,我的棋可不好识破意图,你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可现在看来你的记忆力不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承恒目,低头继续记忆,看到最后一张牌,脑子里总算是有了印象“记好了。” 承恒目笑了笑,“一个个说。” 我暗暗叹了口气,一个个凭着记忆说出来。 承恒目拍了拍手,“两次就达到了我想要的地步,该说你是真想要做脸谱还是为了尊严?” 我皱了皱眉,“……没有。” “还真是冷淡,有点杀手的样子了。”承恒目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的皎洁的月亮,笑道,“真是时候。” 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那月亮似乎因为我而黯淡了些。 真是时候……么? 眼前变得朦胧,记忆在这里断开。 其实是记得的吧,只是不想再去回忆那个时候的愚昧和无知,这条路始终还是太难走了,根本就是死胡同。 第19章 多重身份 早晨。 阳光照在林渡脸上,他迷迷糊糊醒来,摸了摸身旁的手机,屏幕亮起。 “……已经八点了么。”林渡含糊地说道,缓缓撑起身子来,揉了揉散乱的头发,看着阳光眯了眯眼睛。 一会儿后。 林渡打开落升的房门,看着床上似乎不知醒的人儿,勾了勾嘴角,向落升走去。 林渡在落升的身旁坐下,双手撑在落升身子两旁,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起床了。” 落升察觉有动静,很快就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林渡后松了一口气,双手很自然地搂上林渡的腰,“……知道了。” 痒痒的气息扑在林渡脸上,低沉的声音似乎挑逗了他的心跳,腰部的触感让林渡有些被调戏的感觉。 林渡轻轻吻了一下落升的脸。 落升完全睁开了眼睛,“别闹。” “不听。”林渡在他耳旁说道。 落升笑了笑,“几岁了你?” “法定年龄。”林渡注视着落升的眼睛。 刚起床的燥热让林渡无法按捺,轻轻啄了一下身下人的唇。 “……你还真是调皮。”落升撑起身子,一只手搂着林渡的腰,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附上他的唇,来了一记深吻。 林渡也没有反抗,任由落升在自己齿间肆意活动。 在两人耳朵通红的时候,落升才慢慢放开林渡。 落升对林渡笑了笑,“早安。” “……学坏了啊。”林渡心道。 林渡笑了笑,“早安。” 一小时后。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么?”落升忽然问道。 林渡撕下面包边放进嘴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 落升撑起下巴,“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你说。”林渡说道。 “陆渊......从一开始就是icia的人?”落升问道。 林渡点点头,“没错,这个还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落升疑惑道。 “我应该没跟你讲过吧,警局被烧的事情。”林渡双手环胸。 落升摇摇头。 “那就是陆渊放的火,我离开承家的时候那个子弹上还有麻痹。这件事以及陆渊的身份陵川知道,但我不明白,陵川和陆渊本无交流,他是怎么知道的?” 林渡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再加上警局被烧成灰烬的那天陆渊一句话都不说,我因为被麻痹导致完全忘记了后面发生的事,而陆渊的身份,却由陵川亲口来告诉我。” 落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也太明显了。” “再明显不过了,陆渊和陵川有联系,而且陆渊似乎毫不追究陵川对我暴露出什么。”林渡揉了揉眉间,“我怀疑......陵川跟icia也有关系。” “其实他跟很多人都有关系,包括那次看到我哥杀白衣医生那一次,我听你讲后我有了新的想法。”落升说道。 林渡静静地听着落升的下言。 “秣陵川被我哥袭击,可以确定这不是假的,但白衣医生绝不会轻易跟我哥这种接近销声匿迹的人撞枪口,那白衣医生也跟秣陵川有关系。”落升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能估计出来的就是秣陵川想要把白衣医生诱出来,故意暴露给我哥。” “你的意思是,陵川是白衣医生的一员?”林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群白衣医生可没那么容易上当,除非为同伴。” “不止。”落升说道,“你怎么认识秣陵川的?” “说出来有些抽象,他是莫名其妙就找上我的。说实话我并不是完全相信他,他基本一有消息就会告诉我,我怀疑他是从哪来的那么多消息,而且句句都是事实。”林渡说道,“另外……昨天中午,他跟秣皖的谈话给我偷听到了。” 昨日中午十二点十一分。 秣皖按时地来到了秣陵川所说的地方,并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等着秣陵川出来。 “久等了。”秣陵川从酒店走出来,一身西装革履,对秣皖笑了笑。 秣皖急忙站起来,回了个微笑,“没事。” “你等会还要回秣家,那我就长话短说直奔主题了。”秣陵川润了润嗓子,“你怎么突然就决定同意和落升订婚的?” 秣皖的笑容凝了凝,微微低下头,“也没什么……就想找个归宿吧。” 秣陵川抿了抿唇,“你知道为什么会让你跟落升订婚而不是其他人吗?” “……我知道。”秣皖说道。 “虽然我并不喜欢秣家的人,但怎么说你也没那么坏,如果你就这么甘愿被利用,倒不如说你是自寻死路。”秣陵川依旧是笑着的,但并不是和善的笑。 秣皖抬头看了看秣陵川,又移开视线,“那又如何,尽管我多么努力想要离开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倒不如找个好的人家嫁了,落升哥待我也不坏。” 林渡在树后面听到这句话,嘴角抽了抽。 秣陵川皱了皱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虽然我喜欢的人是你,但日子久了说不定我就移情别恋了,这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吗?”秣皖对秣陵川牵强地笑了笑。 秣陵川讨厌女人是事实,但并非像秣皖这种的就毫不留情,总得来说也算自己半个亲人。 “……那感情就谈到这。”秣陵川怕再聊下去会被带跑自己原本的目的,“你……要进白衣团体?” 秣皖愣了愣,继而诧异地看着秣陵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真的觉得你的医术学成了回来毫无利用价值吗?”秣陵川有些不相信秣皖的天真。 秣皖一脸茫然,“……难道不是吗?” “我该怎么说你好……秣家的白衣组织全是一群祸害人命的怪物,最主要的就是解剖,你……?”秣陵川说道。 “……竟然是让我学了医术去害人?!”秣皖有些慌张了,“可是……” 秣陵川扶了扶额,“医术确实不是用来杀人的,但你怎么就不会想到秣家会用来杀人呢?” “你怎么那么清楚……”秣皖有些奇怪。 “……”秣陵川的脸色微微沉了沉,手腕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 “想到的。” 林渡站在树后一脸奇怪,定睛看着那闪着光的地方,一惊。 “那是手术刀和……警徽。”林渡说道。 落升听闻低头思索了一会。 手术刀毋庸置疑是医生所持的东西。在场的秣皖是医生,但她并不会把手术刀带着,所以——是白衣医生的,那个团队触及的是解剖学。 “警徽是怎么回事?”落升问道。 林渡定了定神,“……是我之前训练过的警局的徽章,我不可能会看错。” “跟陆渊这个做icia警察的有很深的联系,手持手术刀跟最单纯且是医学天才的秣皖谈话,还跟你和陆渊一样的警徽……”落升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一个个串连起来。 “多重身份。”林渡打了个响指,“他和陆渊可以暂且定为是那种关系。” 落升歪歪头,“哪种?” 林渡对落升笑了笑,“我们这种。” “……耍流氓。”落升微微红了脸,撇开视线,不敢直视他。 “怎么就耍流氓了啊,亲都亲过了,就差……”林渡似乎还想说下去,但还是止住了,“咳……回归正题。至于为什么这么定,还是不要过于在意了。” 落升的脸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而林渡继续说下去。 “白衣医生团体一员实锤,警局的话……按和陆渊那种关系来说的话,多半是跟陆渊一样混进警局当卧底,而实际上是icia的警察,而这些身份,秣家不知道。” 第20章 一通电话 一声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林渡无奈地掏出手机接电话。 落升识趣地避开了。 林渡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对方讲话。 “又去哪了?” 林渡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在外面。” “怎么?就这样丢下你的未婚妻一个人在外逍遥?”电话那头的语气开始不屑起来。 “我的未婚妻?”林渡轻蔑地说道,“那您呢?不是她的情人么?” 落升坐在沙发上,听到了林渡说的话,但听不到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估摸着是关于秣如佩的事情。 “别跟我在这较劲,你的情人不也要回来了么。” 林渡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毕臣?开什么玩笑?” 况且那也不是自己的情人! 落升听闻看向林渡,只见林渡脸上出现了惊愕的表情,狐疑地扭回头来,小声嘀咕道,“毕臣?那是谁……”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一个月后他就会回来,到时候看你这么跟你那承家的继承人继续待在一起可并不好受,甜头可不是那么好尝的,你忘了你的目的所在么?”电话那头似乎在警告着林渡。 “……为什么他会回来?”林渡手心泌出了汗,声音也变小了些。 “你果然很在意他么?哼,你多多关心你身边的人吧。” 林渡看向落升,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谁也不准动,特别是落升。” “那就把你的目的给我老实做到底,明天到林家一趟,会让你回到落升身边的,这目的可是关于他的。” “……恶趣味!”林渡挂掉电话,平息了一下心情,再次看向落升,愧疚感让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跟他怎么说清楚。 落升察觉到视线,往回看着林渡,“怎么了?这幅表情。” 林渡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那老家伙又犯病了。” “恶趣味?”落升挑了挑眉。 “嗯。”林渡应道,手上握着手机的力度稍稍紧了些。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怎么就在这种时候回来了?可恶……! 落升瞥了眼林渡的表情,没有再说话。 …… 自从早上那个电话过后,林渡一直都是木讷的状态。 落升眼看着林渡撞上门框,忍不住叫住他,“林渡!” 林渡一惊,看见前面的门框猛地停下,长舒一口气,“……谢了。” “你怎么了?”落升抓住了林渡的手臂,猛地往自己这里拉。 林渡看向他,刚想开口,又被自己咽了下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落升见状慢慢松开他,叹了一口气,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给我说清楚了,发生了什么?” “……我,我前任,”林渡顿了顿,“要回来了。” 落升抿了抿唇,“……然后呢?” “……有点突然。” 林渡说道,头扭到一边,躲闪落升的视线。 “你是怕我生气么?”落升说道。 林渡像是被这句话说到了心坎一样,整个身子都愣住了。 落升哭笑不得,“我肚量没那么小。” 林渡垂下头,落升看不清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皱眉。 “我跟他,是在警局认识的。”林渡说道。 第21章 不要回来 林渡做完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回来,让众实习生都非常惊讶,而毕臣,是第一个上前问话的。 “总之,这个任务我完成的手段并不温柔。”林渡拍了拍毕臣的肩膀,对他笑了笑。 毕臣愣在原地,看着林渡的背影握了握拳,想起林渡染血的双手,即便有些害怕接近,但心里的对他的感觉并不假。 “你就跟我说一说嘛,你这样吊人胃口很欠打啊!”毕臣一直哀求林渡继续讲下去。 林渡揉了揉眉心,“你确定你听完不会害怕我?” 毕臣肯定地点点头。 “……那好吧。”林渡无奈地答应了,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始讲道,“我的双手染满了他们的鲜血,杀掉他们的工具就是我身上这把枪,还有我随身带着的刀。” “那天我在仓库外打死了几个,剩余的通通都是给我打残的,又或是杀死的,我腰上缠着的绷带是最大也是最痛的一个伤口,或许你们无法想象一个人能够在肚子被大刀砍了一刀还能站起来杀十几个人的,但很可惜,发生在我身上了。” 林渡耸耸肩表示无奈,“我身上打打小小的伤口都是证据,无论是受了几十枪还是被砍了几十刀,我还是一个人把整个仓库的人杀了,又或是打成植物人。” 毕臣咽了咽口水,看向林渡身上能看见的伤,神情不自觉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你听着不害怕?我当时感觉肠子都快出来了。”林渡笑了笑。 “你就不怕自己回不来吗?”毕臣问道。 林渡愣了愣,一笑带过,“怕,但我还是要做。” 毕臣看着林渡的笑抿了抿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林渡拍了拍毕臣的肩膀,“好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毕臣看着林渡离开的身影蹙了蹙眉头,喃喃自语着什么。 后来的几日,毕臣每天都给林渡送水,一起吃饭,一起训练……准确来说,除了陆渊,林渡每天都跟毕臣腻在一起。 “你怎么那么喜欢跟我待在一起?”林渡夹起一根青菜准备往嘴里塞。 “因为喜欢你啊。”毕臣看着他笑了笑。 林渡一惊,正准备入口的青菜掉到盘子上,“什,什么?” 毕臣看着林渡有趣的反应嘴角勾的更上了,“就是那个意思。” 林渡咽了咽口水,“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吧?” “难道你做更多吸引人的事我才会喜欢你吗?”毕臣放下筷子,撑起下巴,那清秀的眉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渡。 林渡别开视线,脸上漫上一点粉红,“……咳。” “所以你接受吗?”毕臣问道。 “我……”林渡有些犹豫,但看着毕臣期待的表情又把自己的话咽了下去,“……试一试吧。” 毕臣惊喜地瞪了瞪眼,“真的?” 林渡点点头。 “那就试一试!”毕臣笑的眉眼弯弯,倒也挑起了林渡的心弦。 这试一试倒也蛮成功,林渡一步步地喜欢上了毕臣,而毕臣比最初还要喜欢林渡。 “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谈恋爱么?”林明曜用手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地敲进了林渡的嗓子眼。 “……我没有忘掉。”林渡瞪着林明曜。 “看来还是要让你乖一点,这几天你就别去警局了,好好在这待着,等哪天你想起了真正的任务再给我出去。”林明曜吩咐手下将林渡押下去。 林渡并非无法挣脱,但只要反抗一下,毕臣将无法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这些,林明曜确确实实做过。 “不可以动他!”林渡喊道。 林明曜不屑地瞥了一眼林渡,招了招手,把林渡押了下去。 第二天。 毕臣看到那空着的位置愣了愣,抓到一位同一个部门的人问道,“今天林冲没来?” “他啊,好像是回家休息几天。”那个人答道。 毕臣心脏漏跳一拍,跟那个人道了谢,不安地回到自己的部门。 几天后。 “哼,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那心上人早就走了。”林明曜冷哼道。 林渡微微抬眼,没有看向林明曜,“你的手段我不是没见识过。” “怎么?不想知道为什么?”林明曜的恶趣味紧逼着林渡。 林渡瞥了一眼林明曜,勾起嘴角轻微地笑了笑,“我相信你不会动他的,不然你的恶趣味上哪发泄?” “你好自为之。”林明曜抛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林渡瞥向窗外那被阴云遮住的月亮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第22章 醋意 “他知道他拖累了我,虽然我并不这么觉得,但他已经离开了。”林渡无奈地笑了笑。 落升看着林渡的那抹笑抿了抿嘴,硬生生抿成了“一”字,可沉浸在回忆当中的林渡却浑然不知。 “……那你知道他走后怎么做的?”落升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切起了水果,可语气却带着些醋意。 林渡笑道,“把自己锁在训练室里一整天。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和权力去守护这段感情。” 落升切水果的手一撇,猝不及防地在大拇指上划出一道口子,那道口子也很快溢出了血。落升趁着林渡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水果,忍着疼痛轻轻用嘴允了允伤口,允了小一会还回答着林渡。 “……会好起来的。” 眼看着林渡听到这句话准备扭过头来,落升连忙佯装成切水果的样子,表情则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林渡整理好心情,起身走到落升身边,落升急忙将大拇指的伤口遮掩住。 林渡并非是那种看不出心思的人,一走过来就看到落升急忙切完水果准备摆盘,而大拇指的面却一直面对着水果,他的视角几乎看不到。 “你手怎么了?”林渡一手撑在桌上,高挑的身子斜靠着桌边,一脸疑惑地看着落升。 落升对他笑道,“没什么,有些累了,水果切好了你快吃吧,我先上楼休息一会。” 落升说完就打算上楼,原想着就这样上去处理一下伤口,可林渡又不蠢,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林渡一把抓住落升手上有伤的那个手臂就往楼上拉,走到卧室后娴熟地掏出医疗箱。 “人都说恋爱中的人会变傻,可我没见过一个杀手吃醋能把手划伤还不说的,不说就算了,还打算瞒着另外一个当杀手的。”林渡嘴里念叨着,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懈怠,就连贴上创口贴都非常地谨慎。 落升抿嘴不说话,盯着那贴上创口贴的伤口许久。 “疼吗?”林渡放柔了语气,手依旧握着落升的手臂。 “……这不算什么。”落升对上林渡的视线,笑道。 林渡的眼里有着落升。 林渡忽而勾起了嘴角,“看来你是承认吃醋了?” 落升一愣,脸上微微一红,“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林渡嘴角的弧度越加上扬,眼底的宠溺快要溢出来了一般。 即便落升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截然不同。吃醋当然是真的,林渡心里曾经有过别人,秣如佩那样压根不算,毕臣却是重了几分地位。当然失望也是真的,毕竟林渡说起他和毕臣相处的时候,那个笑容是有感而发的,而落升倒是有种感觉是自己踏入了他们两个之间。 切水果划到手这种小事情别人或许是经常有的,可作为鼎鼎大名的脸谱落升也如此这般,只能说林渡和毕臣的感情确实是让他很吃醋也很失望。 但至少,林渡的眼里,除了星辰大海,还有他的身影。 第二天。 林渡一大早就离开了酒馆,落升看着那空荡房间叹了口气,心底里总感觉空荡荡的。 落升将身子依靠在门框上,瞥了一眼手上的创口贴,用手轻轻摩挲了几下,就好像上面还有林渡的余温一样。 “林渡也会对毕臣这样吗?”落升这么想道。 落升进入林渡的房间,坐在床上,瞥向床头柜,上面很干净,什么东西也没有摆放。 他拉出抽屉,发现一枚耳钉。这枚耳钉很简单,灰边黑底的三角形耳钉。 落升从未见过林渡戴过这个,但很明显是被好好保护着的,一尘不染,耳钉表面还是光滑的,就连刚刚拿出来的时候包装都还在。 落升坐在床上看了许久才把耳钉完好无损地放回去,然后“咚”的一声关上了门,而大拇指上的伤口却裸露在空气中。 那创口贴终究还是被撕下来丢进了垃圾桶,落升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想到这个醋意就占据了脑子。 “如果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第23章 情敌,哥哥 林渡来到林家,门前没有那两行整齐肃立的黑西装保镖,而是冷冷清清的。一踏入家门,只有管家招呼他上楼找林明曜。 真是够冷清的。 林渡推开林明曜办公室的门,看到林明曜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一般坐在办公椅上,即便是坐着,也有着高高在上的感觉,使林渡很不是滋味。 “叫我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林渡问道。 林明曜从抽屉拿出一部手机,毫不犹豫地抛给林渡,他知道他能接住。 林渡稳稳地接住手机,摁亮屏幕,两个大字尽收眼底——毕臣。 “什么意思?让我给他打电话?”林渡蹙起眉头,摸不清林明曜心里在想什么。 林明曜挑了挑眉,下巴微微抬起,示意让林渡盯着手机看一会。 不一会,林渡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不出所料正是毕臣打来的,林渡小心翼翼地按了接听键,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渡,好久不见。” 林渡微微一愣,半会儿才慢慢说道,“……好,好久……不见。” 林明曜满意地笑了笑,看着窗外因什么原因而没有阳光射进来的天空。 承家那小子,恐怕是要独守空房了。 落升盯着那个伤口盯了好一会,直到自己的手机响起才移开视线。 “……怎么了?”落升问道。 “知道编码器么?” “……知道。” “把编码器这件事处理掉,地点我会告诉你。” “为什么突然要处理编码器?” “到时你就明白了。” 落升看着被挂断的通话记录抿了抿嘴。 “处理编码器么……看来还是要跟程泽哥正面交锋了。”落升嘀咕道,想起了订婚典礼那日和程泽的对话叹了口气。 程泽说的没错,总有一天他们会交手的,无论是以脸谱的身份,还是落升的身份。 落升迅速地走到地下室,从衣柜里拿出那套黑色的袍子,和那古铜色的面具。 利落地将黑袍套在身上,那抹少年的气息被掩盖的毫无纰漏,取之而代的是低沉黯淡的冷漠。落升拿起面具,戴在那俊逸的脸上,只露出那颇有意气风发之味的剑眉和那双像是有星星一般的清澈杏眼,可也有饱经风霜的意味,好像与其对视会跟被万剑刺穿一样锐利,甚至还有点冷漠厌世的感觉。 两条黑带穿过面具的孔子,绑至后脑勺,利于固定。将与黑袍连着的帽子扣上,将脸遮挡了些,避免被一些熟人认出。 落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蹙了蹙眉头,竟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 深林。 落升来到承恒目给的地点,可除了老树和枯枝败叶也没什么亮点。 “看来还是要跟本尊碰面,想到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还真是有点伤心。” 程泽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同样是脸谱的装扮,跟落升一对比,却又是两个不同的风格。一个叛逆桀骜,做事光明正大;一个却是冷漠无情,不爱在光下做事。 落升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早就料到一有编码器就会关乎于程泽的出现,编码器所有者除了程泽就是承恒目,承恒目亲口让落升处理,不就明摆着编码器在程泽手上么? 过了一会,落升才平静地开口道,“编码器在你手上?” “不然?”程泽即便戴着面具,却还是能看出他在笑,那种无奈的笑。 “给我。”落升简单地说道。 程泽并没有要听落升的话,“打一架,打赢了就给你。” 第24章 恋人,哥哥 落升蹙了蹙眉头,还没开口反驳,程泽就一拳打过来,可只有一半的力度,看样子并不是想要真的打起来。 是在试探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打。”落升处处躲闪,一招也没使出来。 “看不起人?”程泽手上的力度慢慢变大,每一拳的力气都不一样,见增不见减。 落升咬咬牙,“并不。” 程泽忽然使出了腿,落升立马双手架住,身子微微向后倾,凭借着功底不让自己往后退。 这一次,程泽用了九分的力度。 “怎么一个堂堂脸谱不敢对一个区区冒牌货出手了?难不成你也是假的?”程泽使出一个前踢,依旧被挡,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落升似乎明白了程泽的意图——试探。 试探自己是不是他的弟弟落升,又或是试探自己脸谱的身份是真是假。 可刚刚程泽的一踢,力度足以让人后退几步,落升却只是身子倾斜了些,并未后退,这脸谱的身份证实了几分。 看来是在怀疑是不是落升。 “我的任务是处理编码器,不是来跟你在这拳打脚踢的。”落升镇定下来,语气平静地说道,示意停手,“如果因为我们交手而误了事情,后果你自己清楚,我不是为承家做事的。” 程泽收手,挑了挑眉,那眉眼间透露出不屑,从口袋掏出一个小东西,随手丢给落升。 落升接过来一看——编码器。 程泽给了落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低头捣鼓着什么,随后抬眼看着落升,那种要把他看透一样的眼神。 落升看着程泽稍稍沉了沉脸。 被发现了吗? “着急走么?”程泽忽然问道。 落升平复心情,“怎么?” “好好跟我交手,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确认你不是他。”程泽的眼里忽而闪过一道利光。 落升将那个细微的眼神收入眼底,咽了咽口水。 居然直接说出来了么?哪怕对方正是他想的那样? 正面交锋,未免来的有些快了,即便已经准备好了。 “看你这么犹豫的样子,有隐情?”程泽步步紧逼。 须臾间,落升低头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他,那与刚才有些犹豫和谨慎的目光让程泽愣了一下——无情,冷酷,人情味荡然无存,就连刚刚的犹豫也转瞬即逝,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黑雾。 就像是两个人一般! 如果说程泽是桀骜不驯的,那现在的落升便是覆手为雨,虎目含威。 程泽除了不伪装成假脸谱的样子,其他时候都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但只要套上脸谱的装扮,就跟另外一个人似的,带给人一种怜牙悧齿,披星戴月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有一种气场——清冷的让人觉得不适。 周身环绕着一种说不出的寂静,即便他多么桀骜,也难免这种感觉。 程泽生的倒也好看——剑眉星眸。他是一双天生带着孤傲的丹凤眼,左眼下还有一颗痣,显得他更加符合这阴森的气息。 而落升一双桃花眼明亮得很,难以释放出霸气侧漏的感觉,更别提什么饱经风霜、锐利机敏了。 可偏偏就是如此。只要盯着落升的眼睛看一会,就会有一种从头到尾压迫神经的感觉,不敢言语,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双蒙着黑雾的瞳仁黯去了亮光,取之而代的是如寒霜般的刀刃刺骨,好像一个人所有的秘密都会被他一览无遗。 “脸谱的隐情多了去了,你要扒?尽管来。”落升的手心微微泌出汗,可脸上依旧镇定自若。 程泽愣了一会,忽而拍起了手,头稍微仰了仰,那双丹凤眼的瞳仁骨碌碌转了一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渡和毕臣讲了将近半个小时,先是叙旧,接着毕臣就聊了聊在外国过的如何,林渡也没说什么,只是毕臣的那句我想你被他拒绝掉了。 电话挂掉后,林渡的脸色有些低沉,抬眼望向摆弄着棋盘的林明曜,“我希望你不是让我打电话拖延时间的。” 林明曜挑挑眉,神色自若,视线依旧停留在棋盘上,“你怎么知道是不是?” “……所以我希望不是。”林渡握着手中的手机力度紧了紧,“落升在哪,想必你很清楚。” 这次林明曜让林渡和毕臣通话,无非就是拖延时间,当初那么努力让他和毕臣分开,如今难不成还换了一种想法不成? 不过对象是落升而已,性质是一样的,只不过落升比毕臣更加凸显眼中钉这个黑锅。除了林渡的未婚妻秣如佩,其他人对于林明曜来说,都是使林家重新被踩在脚下的绊脚石。 毕臣是,落升更加是。 不管怎样,现在把毕臣搬出来,就是用来对付落升的,唤醒林渡的旧情,抛掉落升,再把毕臣处理掉。 这次林明曜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却也只是轻笑道,“你就那么肯定我知道?” 林渡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语气也有些警告的意思,“拖延时间的游戏到此为止,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警局旧址。”林明曜淡淡地说道,“那里生了一片的枯树,他就在那。” 林渡听闻将手机往林明曜桌上一甩,棋盘的棋子险些倒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桌上一声重重的闷响,那手机的屏幕竟就这样裂了几道醒目的痕,可想而知林渡是有多生气。 林明曜拿起那满是伤痕的手机,竟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这种游戏总是让我玩而不腻,这恶趣味的毛病岂是说改就能改?可笑。” 第25章 整个人 深林。 落升一个有力的侧踢故意打在程泽防备的地方,而不击打程泽暴露的一些弱处。 “你在耍我么?”程泽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但手上的腿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懈怠。 “尽管如此你也已经满身大汗。”落升一语道破,他只不过是想满足一下程泽,但是是在自己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因此打起了拉锯战。 落升也仅仅是用了七分的力度,并不敢下狠手,但对程泽来说也算有点挑战了。 林渡很快就赶到了,看到两个穿的一模一样的脸谱在激战愣了愣,随即寻找着落升,确定了之后却又不知怎么叫他,叫脸谱两个都是,虽有一个是假的,叫落升又会暴露身份,真是麻烦! 落升和程泽察觉到有第三个人的到来都停了下来。 程泽最先看到林渡,确认是那林家继承人之后丢下落升,直径走到林渡面前,猝不及防出了拳。 林渡反应倒也挺快,立马接住,认出这是天台上那个假脸谱之后提了几分精神,似乎准备应战。 程泽也不知怎的,不管身后愣住的落升,而是又向林渡打了一拳。 林渡再次接住,忽而想起落升说的程泽,心想道这面前的人正是程泽,收了几分力——他不想让落升难堪。 程泽见林渡收敛了些,毫不犹豫地准备踢向林渡。 落升眼疾手快地挡在林渡身前,眼神更加锐利了,程泽紧接着准备打向落升,落升依旧接了下来,且减了力度打了程泽胸口一拳,程泽被迫退了几步。 林渡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不宜久留。” 落升也压着嗓子应了一声。 “……落升?”程泽忽然唤道。 落升神色一滞,还没一秒又立马恢复镇定,程泽也并没有发现。而林渡则是一直保持着淡定,听到这名字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压根没听过一样。 “你在说你们几兄弟那最小的?我倒是听说过,废物一个,不足以挂齿。”落升平静地说道,即便是自己黑自己也是如此,或许在他心里也就是这样的。 倒是林渡听到这话愣住了。 程泽神色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正色道,“他不是废物。” 落升没应,但眼底的雾却化开了些。 林渡悄悄戳了戳落升,示意准备离开了。 落升收到提醒,将这谎言继续圆起来,“废物不废物与我无关,今日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林渡看向落升,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立马理会了意思,待落升走后,林渡双手抱臂,绕有趣味地看着程泽。 程泽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骑着自己的车走了。 林渡笑了笑,也离开了这。 酒馆。 落升摘下面具,跟林渡一前一后进了酒馆。 林渡抿抿嘴,“你……还好吧?” 落升步子一顿,回头看了林渡一眼,又扭回去,似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上林渡那双迷人的桃花眼。 落升眼里的雾早就化开了,但并没有光亮,而更像是一个黑眸,毫无生息。 “你觉得我还好么?”落升紧盯着他。 林渡有种不祥的预感,预感眼前这个人等会可能会把自己摁在墙上,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去林家给毕臣打电话,虽然不清楚落升是怎么知道,但凭他那脑瓜子和满满的醋意应该是想到的。 “咳……” 落升夺步而上,一把拽起林渡的领子,粗暴地摁在墙上,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钳住林渡的下巴,一股脑地吻了下去。 还真摁墙上了…… 林渡直愣在原地,只感觉嘴里只有满满的醋味和淡淡的甜味。 落升就这样一直吻下去,哪怕刚处理完事情后有些疲惫,也不及眼前的人让他燃起的醋意。 他承认确实吃醋了,而且不是冷静下来就能解决的问题,眼前这个人才是他该解决的唯一一个问题。 “我真想就这样让你在家乖乖待着给我亲。”落升亲完之后还未脱掉脸谱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直盯着面前的电视。 “吃醋了?”林渡笑眯眯地问道。 落升看着电视沉默着,就好像没有听到林渡说话一般。 沉默了一会后。 “……吃醋了,而且很醋。”落升看向林渡,重新恢复光亮的眸子盯得林渡直起身子。 “你知道我那时候看到你出现有多担心吗?现在想起来我恨不得从一开始就把你绑在我身上!现在情敌出来了,我都想把你揉进我身体里,谁也不许碰。” “不管你的手还是脚,又或是头发丝,我一点都不想给别人碰到!” 落升忽然说了一大堆不同寻常的话,就像是一个怨妇在埋怨自己的丈夫一样,突然间就炸毛了。 “我回承家一趟,返回的时候我还顺带去了趟林家,我第一次多亏我是脸谱,不然我连自己的人跟别人聊了那么久的电话都不知道,还傻傻地待在酒馆等着你回来!总之,林渡你整个人,都是我落升一个人的!” 落升第一次对林渡说了这么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话,跟个泼妇骂街一样宣示自己的主权。 落升捏了捏眉心,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听到没?我没跟你开玩笑。” 林渡笑了笑,“听到了。” 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字都没落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居然那么能吃醋,而且是平日看不出什么表情,除了笑和脸红以及是闻风丧胆的脸谱,奇闻。 第26章 四人行 落升换回了平日穿的衣服。红色连帽卫衣,袖子还装饰着两条黄色的带子,胸前有着白色的英文字样。下身穿着三条白纹的休闲运动裤,一双白鞋。全身上下休闲的很。 ……却与林渡撞了同款衣服,还是从头到尾撞了个遍。 落升看着林渡一身的装扮瞠目结舌。 这家伙说要换套衣服,说是想要出去玩,没想到两人同时换都能换成一样款式的——林渡的是黑色的卫衣,白色的带子,裤子一模一样,也是小白鞋。 林渡看到落升也懵掉了,他从未见过连衣品都如此和自己默契的人。 落升:“……” 林渡:“……” 突如其来的默契让这对小情侣手无足措,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咳,那,出,出发?”林渡莫名的结巴起来。 落升拉住他的手,拽了回来,从口袋掏出两个一次性口罩,抽出一个给林渡。 “戴上,我们的身份比较特殊。”落升说道。 林渡乖乖地戴上口罩,“去游乐场吧?那种地方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去,正好今天还算闲的。” 落升点点头。 游乐场。 林渡将机车停好,不顾群众目光,拉着落升的手走着。 “……人好多。”落升小声说道。 “怎么了?”林渡把那句“脸谱也怕了?”活生生吞了下去,而是挑了句还算正常的。 “没什么。”落升叹了口气,抬眼往前看了看,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林渡,那是不是……秣陵川和陆渊?” 林渡循着落升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有两个身影,而且别提有多熟悉了。 林渡拉着落升走过去,还压着嗓子对他说道,“看来我们猜测他们的关系还真猜测对了,今天真是择日不如撞日。” 落升笑了笑,似乎是用这个笑表示赞同。 今天还真是什么都撞了,脸谱撞,衣服撞,现在好了,撞上了正要调查的人,真真是择日不如撞日。 林渡走上前去,拍了拍陆渊的肩,附上一个微笑。 陆渊和秣陵川同时回过头来,看到林渡和落升都懵掉了。 “……林,林冲?”陆渊诧异地确认道。 落升一时间还没适应林渡在他们面前是以林冲的名字叫的,不过准确来说秣陵川是知道的——林渡的名字。 陆渊跟秣陵川的关系估计陆渊也知道吧? 林渡也察觉到这个问题,“知道就没必要再去说了,叫林渡就叫吧,一个名字而已。” 陆渊笑了笑,视线瞥向落升,再往下移,就是那牵着的手,“带你家宝贝出来玩?你是嫌任务太少了?” 落升笑而不语。 林渡拍了拍陆渊的背,而且还用了些力度,“你觉得?” 秣陵川搭上林渡的肩,“我觉得你是真的太闲了。” 陆渊把秣陵川一把揽过来,“闲的很。” “啧啧啧,瞧瞧这小情侣。”林渡原本牵着落升的手,可不知怎的,被陆渊和秣陵川传染了,也顺势搭上他的肩。 落升翻了个白眼,“你还说别人?” “你看你俩还情侣装呢。”陆渊顺水推舟拆了一把林渡的台。 “事先说明,我跟我家这位没有任何讨论,全靠默契穿成的情侣装。”林渡嘚瑟地说道。 林渡刚说完,那两个人就啧啧地看着他。 看他们一脸的不相信,林渡瞥向落升,示意他给个证明。 “嗯,全靠默契。”落升识趣地说道。 秣陵川和陆渊这才相信是真的,开始讨论玩什么设施。 “玩鬼屋吧。”秣陵川提议道。 其他三人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满,也没有听到“鬼屋”一词就害怕的表现。 要是连区区鬼屋都害怕,那林渡、落升、陆渊的身份就白白失了价值,作为杀手或是警察,害怕这点小玩意,那只能说没资格了,虽然也无法避免有人会害怕——秣陵川。 第27章 四人行(2) 秣陵川紧抓着陆渊的手,虽然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很明显身子在抖动。 “你说你害怕还提议玩这干嘛……”陆渊哭笑不得地说道,但还是乖乖地抓紧秣陵川的手。 “……我原本以为你们不同意的。”秣陵川直哆嗦,但嘴里倒是说的挺清楚的。 林渡和落升丝毫不畏惧这里的一切设施,一脸平静地看着那些“鬼”忽然出现,这让那些演鬼的工作人员遇到了职业生涯的迷茫。 “这鬼屋设施不错,鬼也挺恐怖的,只是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作用,陵川啊陵川,你何必自己挖坑跳呢?”林渡趁机吐槽了几句。 秣陵川此时也为自己翻了好几个白眼。 好好的为什么要玩鬼屋! 陆渊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抓紧我就好,很快就到出口了。” 秣陵川听闻抓的更紧了。 而走在后面的林渡和落升居然还在跟“鬼”打招呼,工作人员职业生涯屈辱史啊! 四人从鬼屋出来后,秣陵川松了口气,至少没叫出来,不然该多丢人,在陆渊面前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还有林渡和落升,差点脸都丢没了。 陆渊看到不远处的过山车,问道,“你们要坐过山车吗?” 三人点点头。 他们选了最前头的两排位置,率先体验过山车的刺激。 其实坐过山车的情侣挺多的,全都是男女配对,像这四个一米八小哥哥前后两两坐在一起,也是挺引人注目的,毕竟……长得好看。 待车上所有的人都扣上安全带之后,过山车慢慢开动,当然也就这时候慢而已。 很快他们就迎来一个极为刺激的弯,可这四个人却连表情都没变过,还在那看风景,虽然晃的有点快。 “过山车快是挺快的,就是感觉有点吵。”落升平静地说道。 身后的人从开始上弯的时候就叫起来了,叫的落升耳膜有点痛。 “我还想说看看高处风景什么的,这压根看不清,太快了点。”林渡的语气也非常淡定。 秣陵川和陆渊没怎么说话,也就应了几声。 很快又迎来了一个更高的弯,林渡不自觉抓住了落升的手,落升一脸诧异地看着林渡。 林渡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循着视线望过去,笑了笑,“看我干嘛?” “我以为你害怕。”落升直白地说道。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林渡往下看了看,咽了咽口水。 落升看到他这样,抓的更紧了些,“很快就过去了。” 林渡笑而不语,顺势和落升十指紧扣,但额头上微微泌出的汗是在表明他确实有些怕。 落升紧盯着林渡,一有反应他就握紧他的手背轻声说一句“我在”。 一直到结束他们都依旧十指紧扣着,让身后的女生都默默投去了腐女的眼神。 落升问道,“恐高?” “有点,但有你就好多了。” 林渡的嘴好像抹了蜜一样,说的落升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粉红。 而前面的秣陵川和陆渊听闻翻了好几个白眼,自顾自牵着手走了。 于是……这四人行的过山车就这么结束了,而在他们下车后,后面的小情侣叫的嗓子都哑了,且有些女生对这两对小情侣勾起了一抹蜜汁微笑。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候,在他们四人决定吃什么的时候,看到了一间路边的火锅店,毫不犹豫地决定进去搓一顿。 第28章 四人行(3) “原本好好的二人约会变成四人行,风水轮流转啊。”林渡两只手撑着后脑勺,假装不乐意的样子。 “缘分,妙不可言。”秣陵川笑道。 落升感到有点尿急,“我先去个洗手间。” 林渡点点头。 落升从厕所出来,洗了把手,照了照镜子,照完后刚往后退了一步,谁料一不注意撞到了一个人。 从镜子里看到长得倒也不高,也就到落升耳朵那,回头一看发现那个路人已经是怒气满满了。 落升在心底里暗自叹了口气,他最烦遇到这种事情了,用眼神瞥了那人一眼,“对不起,不小心撞到您了。” 那人却不放过他,还一脸神气,“你说你要是把我人给撞傻了怎么办?” 落升轻笑一声,很快就明白了这人的目的——碰瓷。 明明撞的时候力都没用,而且是不小心的,要是故意的话估计还真能撞傻,可就这点力度,那人身上一点淤青都没,还想碰瓷?开玩笑。 “你笑什么?撞着人还想一句对不起就过了?” “那你想怎样?跪下来跟你磕头?”落升的眼神变得锐利了些,再加上身高的优势,俯视着他,显得落升的气场更加压迫了。 那人给他这个眼神吓了一跳,摆摆手说了声晦气就进了厕所,一句道歉也没有。 落升也没有同他计较,刚转身就又撞到一个人。 “又怎……”落升揉了揉鼻子,抬眼看到是林渡就把后半句话咽了进去,“我以为又有人跟我在这闹事。” “我看你久没出来就进来看看,怎么?碰上事儿了?”林渡瞥了一眼那个男人进的厕所间,故意大声道,“要是有人敢找你事,我让他躺在医院下不得床!” 落升笑道,“放心,我一个人就能让他变成植物人。不用理他,走吧。” 林渡和落升走后,那个男人在厕所间听的直打哆嗦。 回到座位后,食材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甚至有些已经下锅了。 陆渊抬头看了一眼落升和林渡美滋滋的表情,“发生什么好事了?” “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欺负到我家这位头上来了。”林渡笑道。 秣陵川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现在有多么害怕,“那岂不是经历了人生中的一次惊险?” “没那么严重,放了些狠话而已,像他这种人,该。”落升冷哼一声。 “来自一个大人物的狠话,可想而知有多狠。”陆渊手里不断地顾着他们今晚的晚饭,但嘴似乎很闲。 “我们四个一人一句话足以让他吓得屁滚尿流。”林渡瞥向了身份表面较为普通实际上很复杂的秣陵川。 气氛忽然间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压抑了。 陆渊和秣陵川都愣了愣,陆渊手中的动作也随之顿了顿。 “看来你们都知道?”秣陵川恢复过来,自然地对上林渡的视线,继而又瞥向了同时在盯着他看的落升。 林渡笑了笑,语气并没有要逼他的意思,反而还是平常那种痞气的感觉,“你故意露给我们看的细节,怎么说也要接受一下。但我们要说明的是,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再加上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落升用手在桌上不急不缓地敲着,那双眼睛闪过一道光,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些,“彼此是好是坏心里都有数,但如果有一丁点儿对我们不好的地方,我们也会用我们的方式结束。” “今天不谈这些,该玩的还是要玩,希望今天不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聚会。” 陆渊和秣陵川倒也没说什么,似乎早已经接受了和林渡落升统一战线这个设定。 “那是当然。”陆渊笑道,并非笑里藏刀,而是同意合作一般的微笑。 秣陵川被揭露身份后反而更自在了,嘴角的弧度也越加上扬,“演戏真的累,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是这么想的就不用这样伪装了。” “从一开始,我跟陆渊就没打算要跟你们隐藏身份的想法,但由于秣家的压迫,只能偶尔露出一点马脚,由于我的身份担负的最多,所以有时候我根本无法给林渡你传达信息。秣家是被我玩弄于鼓中,并非他们囚禁我。” 陆渊也放松了许多,就连手上的动作也利索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三大家族才是我们的眼中钉,什么脸谱,林家杀手等等我们根本没必要去在乎。毕竟这都是在眼前出现的人,黑白是非看的清清楚楚。” 林渡和落升松了一口气,清楚对方的阵容后什么怜牙悧齿和恶狠的眼神都收了起来。 “那今晚就好好玩吧,反正这阵容也确定了。”林渡说道。 第29章 四人行(4) 一个小时后。 四人从火锅店出来,吃饱喝足之后也来了劲,陆渊率先提出了坐摩天轮的建议。 林渡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那就去看看。”林渡答道。 摩天轮上。 陆渊和秣陵川率先上了摩天轮,看着徐徐上升的摩天轮和慢慢被“踩”在脚下的游乐场,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夜空和那仿佛串联在一起的城市霓虹灯,身心也慢慢放松下来,暂且抛掉了那负重的身份。 “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摩天轮。”陆渊看着夜景说道。 秣陵川将视线移到陆渊身上。那在夜里而变得模糊的面部轮廓勾去了秣陵川全部的注意力,心里的弦被他这句话轻轻地挑起,再也放不下去。 “那天也是夜晚,你受了重伤,为了逃脱秣家的追逐,你爬上了摩天轮,正巧遇到了独自一人的我。你一直在喘息,额头上的汗湿了你的头发,满身的血迹让人害怕。但我不怕。” 陆渊看向他,盯着他轻轻地笑了,眼底的温柔似是化开了一般。 “我不敢碰你,因为我怕你会疼,直到你为了化解疼痛而紧盯着夜景的时候我才敢盯着你看。下了摩天轮,我将你带回我家,一天一夜的照顾,我好像就这样跟你结下了缘分。因为每天都在联系,我慢慢接触你,慢慢感觉到一种叫‘爱’的东西,我从小无父无母,没有亲戚照顾我关爱我,是你给了我这种感觉。” 下面的一句话,冲垮了秣陵川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和最后的理智。 “所以,我爱的人才会是你,且只有你。” 陆渊轻轻抚上秣陵川的脸,身子俯了下去,触碰那湿热的软物。 ……甜甜的。 另一边。 林渡和落升寂静的很,都只是看着外面的夜景,默契地不说一句话。 但林渡的嘴是闲不下来的。 “我第一次来游乐场,第一次坐摩天轮,而且是有伴的情况下。”林渡嘴角浮起一抹笑,那双眼睛倒映着整个游乐场以及周边的城市。 “我以为失去了毕臣之后不会遇到让我比爱他还要爱的人,而且是更加。可看现在,又或者说两年前的两个月相处,我遇到了,且我绝对保证毕生只有这一次。” 落升看着夜景不语,嘴角上扬的角度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们就这样默契地不看着对方,一个诉说,一个倾听。 “我经常问自己,这样是不是对的,但如今到了这么一个地步,对不对又如何,爱着就好,我问心无愧,更不会后悔。” 林渡笑了笑,这一笑倒是入了落升的眼,纯纯粹粹的,不拖泥带水,自然上扬的弧度,带着些痞气,却又温柔似水,就像是一辈子的温柔都揉在这个笑容里面慢慢化开。 “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真的陷了进去。可再次见面我却差点儿没认出你,不过幸好,我抓住你了,即便还是会有逃脱的可能,但我会再等,一年,两年,甚至十年,我一直等,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刻,那一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落升。” 落升被他这番话说的愣住了,甚至觉得心底里好像所有的不好的情绪都给化开了,化开的一干二净,连一丁点儿的残渣都不剩。 他那双眼睛燃起了新的亮光,没有一点的污秽,也没有任何雾,就是清清澈澈的,没有任何杀手迹象的存在,也没有什么饱经风霜,更没有什么像利刃一样的眼神,就是那种十六七岁少年时期的纯粹、温柔、开朗。 “会等到的。” 落升说道,他的嗓子变得沙哑,眼眶居然有些红红的,只是在这夜景下看不大出,但鼻尖的酸涩告诉了他——哭了。 第一次哭是在第一次进行训练的时候,身上被火烙了十几道疤痕,一时忍不了疼的他哽咽着,后来在自己哥哥们的安慰下越哭越大声,可自从那次过后他再也没哭过,不敢哭,也不允许自己哭,不然会显得非常的懦弱。 多久没有感觉到哭的他在今夜哭了,那种久违的酸涩感让他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陷下去了,越陷越深。 而且他深深的知道,这一次不是懦弱,是对感情的一种回应。 “你知道吗,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些话……但是,感情有时候带给了我很多第一次。”落升有些哽咽了,但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们即将升上摩天轮最高点,而游乐场也越变越小,城市的霓虹灯变得细小且模糊。 林渡伸手抱向落升,紧紧的抱着,就好像一放手怀里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可有一种预感,过不了多久,确实如此,所以他抱的很紧很紧,很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拥抱,他必须珍惜和落升每一次牵手、拥抱、亲吻。 “我想一直这样抱着你,没有任何的精神紧绷,就这样安心的抱着。”林渡在落升耳边轻声说道。 落升搂住他的腰,下巴撑在林渡的肩上,“总有一天会这样的,我相信。” 林渡轻轻笑了笑,慢慢松开他,继而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右手勾起他的下巴,左手搂住他的腰,很轻很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又吻了下去,一点一点地撬开牙齿,和那湿热的物体交融。 摩天轮转到了最高点,一个缤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那细微的光亮让林渡看到了落升眼角的通红,吻的也更深了些。 这个夜晚,有你,就好。 第30章 同床共枕 下了摩天轮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走了,不需要任何招呼,同时也是四个人第一次这么默契。 酒馆。 回到酒馆后的落升和林渡一个前一个后的洗漱好,看完电视后早已经一两点了,直到落升爬上床的时候林渡才笑眯眯地跟他说。 “今晚一起睡吧?” 落升刚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一脸诧异地看着林渡,再次确认,“你确定要一起睡?” “有什么问题吗?”林渡说道。 落升叹了口气,“那好吧。” 林渡屁颠屁颠地爬上落升的床。 床刚刚好能够两个人的位置,就好像是给他们量身定制的一样。 “你今天怎么了,带我去游乐场,又跟我睡同一张床。”落升疑惑道。 “因为爱你啊。” 林渡在落升的“床”字还没落音的时候就立马接上了,下一秒不出所料的就是嘴角勾出一个弧度。 落升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自从跟林渡确认了彼此的爱意之后他总是因为林渡的一句情话就被撩的脸红,只能说还是太嫩了,而且是水嫩水嫩的。 林渡看着他粉红红的脸蛋笑的更厉害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你情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没少说吧?”落升即便是脸红也毫不示弱。 “就对你说过,我保证。”林渡把手比成发誓的样子,“就连毕臣我也没说过。” 落升倒是信了。 林渡忽然就看着他沉默了,就在落升诧异之际,林渡又开口说道。 “你今晚在摩天轮的时候……哭了吧?” 落升愣了愣,“你,你看到了?” 看着落升间接承认了这个事实,林渡笑道,“看的不是很清楚,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的,没想到你承认了。” 紧接着林渡又说道,“第几次哭?” 落升眼看着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也只好承认了,“第二次……” ——可想而知的答案。 这个身份要是哭,估计受罚已经受的出不了家门了。 又一次沉默,夜不知已经黑成哪般程度,但他们却依旧清醒着,不是因为同床共枕,而是因为自身的问题。 “……你说,你忘了两年前的事?”林渡忽然提到。 落升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应了一声。 “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是忘了关于你的一切回忆,只是靠时间我想回来了一些而已。” 林渡抿抿嘴,脸色变得认真了些,“你想听吗?” “能关于你的我为什么会拒绝听?”落升忽然学着林渡撩了一句。 林渡刚认真没几秒又被这句话打回原形,那嘴角的笑依旧是那么熟悉。 “两年前,我因为任务进了承家当卧底,是你带我走了捷径,那天你的背影给我留了挺深的印象。后来因为承恒目怀疑我,所以派了那时当脸谱不久的你来盯着我,也就是住一间房,那时候你会笑,但是是嘲笑,把我打的半残不帮我包扎还在那笑。你那时才十七八岁而已。” 林渡想到那天落升带他进承家的时候那一个背影,没有少年时期的稚气和青涩,只有负担着家族重任的成熟背影,就连阳光照在上面也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的是淡漠。 “我跟你相处了两个月,见面的机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每一次见面都是三更半夜,还都碰上我生病或者受伤而睡不着的时候。你总是伤痕累累的回来,然后帮我涂药包扎又急忙出去。可厉害的是你跟我那几次见面居然慢慢有了一丝感情,那种普通的感情,不会对我冷笑或者嘲讽我受伤生病,反而会简单给我倒热水等等,虽然结果都是你又去执行任务了,但至少你有了‘人情味’这个东西。” 落升一字一句地听着,脑海里那些模糊了两年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 “很快的,我开始执行我的任务,因为承家的目标是我所在的一整个警局,而打入内部的只有我一个,在我准备杀死你的一个哥哥的时候你出现了,以脸谱的身份。” 林渡顿了顿。 “你或许知道,陆渊跟我是同一个警局,且是同一批实习生的,他那天杀了你哥哥。但你不仅没有管谁杀了你哥哥,而是任由我拉着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终于摘下了那个面具,你知道当我看到一张非常青涩稚嫩的脸有多惊讶吗?也就刚成年,就要承担这个脸谱的身份。” “可我却没有在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认出你。” 第31章 同床共枕(2) 落升看到林渡眼里闪过的自责,心里也不是滋味,明明他忘了关于他的一切……可他从没怪过自己。 “可我也忘了你,况且你现在已经认出我了。”落升对林渡笑了笑。 “我很怕。”林渡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很怕你再次这样,忘了包括我的一切,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落升垂下眼帘,遮掩住那被不安笼罩的眼睛。 “我很不安,这种情绪至今也没消失过,我忘掉你,恐怕是承家所为,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忘掉再记起来,记起来再忘掉,一直循环,直到我忘记了再也记不起来为止。” 林渡忽而抱紧落升。 落升感受到林渡近在咫尺的温度和喷洒在脸上的呼吸,原本平缓的节奏被打乱,一急一缓的呼吸节拍让他觉得林渡真的害怕自己忘掉他。 就连一点儿关于他的记忆也不希望自己忘掉的感觉。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了,你该怎么办?”落升问道。 “等,等到你记起来为止。”林渡毫不犹豫地答道。 落升抿抿嘴,“如果……永远记不起来呢?” “那就等到永远结束。” 林渡低沉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一字不落地传进他的耳朵里,没有一点儿的迟疑,只有肯定和决心——只要活着,就会一直等他。 可这句承诺要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是一句玩笑,但这句话从林渡口中说出来,落升就一定相信他,因为这不仅仅是承诺,还是约定,一个误了终身的约定。 一个愿意拿一辈子当赌注的人,根本不怕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落升既然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就必定相信他的诺言。 落升并非没想过这段感情的好坏,而且坏比好多的多。 外界的阻碍迫使他想了太多的东西,无论是这段感情毁于自己或是林渡手上,还是其中一个人死了又亦是离开了,或者说自己和林渡之间抛弃了对方……他通通都想过。 好的结果无非就是自己得到了自由,林渡也相应得到了解脱,但又怎么可能? 林渡也想过,但他想的很简单。若是自己或是落升死了,这段感情只能走到尽头;若是像刚刚落升说的再次失忆,那自己便等。 身份对于他来说很简单抛弃,要么林家亡,要么他死。 “好。”落升答道,双手拥上林渡。 “话说……” 落升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林渡疑惑地看着他。 “你今天跟毕臣讲了什么?”落升问道。 林渡笑道,“讲我要不要考虑一下重新跟他在一起。” 落升给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咬牙道,“哦,是吗?” 林渡今天见识过了面前这个醋坛子的威力,醋起来管你三七二十一直接摁墙上亲,亲完能跟泼妇一样骂的你爸妈都认不清,能怎么办?凑合过呗,还能离咋的?谁叫落升在自己心里是宝贝儿?难道打起来不成?但也打不过啊。 “……咳,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有了新欢还要回去找旧爱?那样太不是人了。”林渡正色道,“其实基本都是他在说,毕竟也是在一起过,感情可能是说不上了,叙叙旧还行,但他说想我的时候我敷衍掉了。” “你要是不拒绝我可能会跟你打起来。”落升收起那和善的微笑,又恢复成原来的表情。 “你忍心吗?”林渡痞笑道。 落升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抬头又是一个和善的微笑,“可能?” 林渡哑口无言。 “行了,不晚了,该睡了。”落升笑着结束了话题。 林渡轻轻啄了一下落升的脸连忙闭上眼假装睡觉。 落升笑着说他幼稚,下一秒在他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第32章 你的目的 第二日一早。 刚吃饱早饭的他们因为没有任务而悠闲的坐在沙发上,但不知怎的,看着电视发呆的落升神色变得越来越沉,原本平舒着的眉头蹙了起来。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落升忽然说道。 空气在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仿佛静止了一般,甚至变得让人觉得压抑和寂静。 “……林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落升手心微微泌出了汗,声音有些颤抖地彻底打破了这份寂静。 林渡听闻抬起头直视着他,听到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狐疑地答道,“问吧。” 落升似乎下了很大决定一般,跟林渡对视,“你……是不是带有目的接近我的?” 林渡愣了愣,看了一眼眼前面色灰沉的人儿忍不住避开了视线。 落升看到林渡的反应手心的汗出的更多了,声音也颤动的厉害,“……我该说,果然吗?林渡。” 落升在叫他的名字时特意加重了几分,似乎有不甘,有失望,有惊讶,也有一丝残余的……信任。 即便只有一瞬,但也足以让林渡自责一个晚上。 “……对不起。”林渡扭过头去不敢面对落升,甚至准备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落升猛地拉住林渡的手臂,往回一拉,迫使林渡与他对视。 “真的?”落升再次确认,他不想听到那个让自己很难受的答复,而且对方是林渡。 林渡垂着头,好像就这么默认了一般,一句话也不吭。 落升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环过林渡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脸好像埋进去了一般。 “……我看出来了,但我不敢承认,我不敢承认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这对我来说比任何事物都要可怕。”落升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渡似乎按耐不住了,转过身抱紧落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落升紧抓着林渡的衣服,不敢抬起头,也不肯离开他的肩膀。 “可是我不这么做我就无法待在你身边……我真的很怕……”林渡像是好不容易有个发泄的地方一样,声音变得很颤,生怕怀里的人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样。 落升心疼地抱住他。 他信林渡,但不代表不怀疑,可只要林渡愿意解释,他无论如何也会相信林渡说的每一个字。 “……不按目的留在你身边,我受罚是小,可林明曜对你采取措施是大。”林渡声音颤抖着,就和昨晚一模一样。 林渡并不是装的,要是是演戏,落升早就能看出马脚,这些感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落升让林渡冷静下来,看着林渡那扯出微笑的嘴角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要笑?只能说那是在给落升一个安慰。告诉他自己并非只为了目的而编造出一个大局,等着落升来跳,要是真的如此,这段感情早就结束在他手上了,而不是在摩天轮上面深情告白,前戏做的太足对于林明曜或者别的人来说都太多余了。 更何况……林渡这种性格不喜欢拖泥带水,要做便做,只要不是关乎于身边人的性命安危,绝不会手下留情。 第33章 你的目的(2) “你怎么发现的?”林渡垂着头问道。 落升将嘴抿成了一条线,思索半晌才说道。 “从秣陵川把你送到我这的时候,我就怀疑了。虽说你不想回林家,但不至于你愿意待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酒馆,你那时候并没有认出我是两年前的那个落升。你说脸谱用枪打伤了你,但那段时间我在执行任务,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会分身,所以我也庆幸因此想到了有假脸谱。” 林渡静静听着落升的下言。 “接着就是秣陵川给你的书信。在我发烧的第二天,你说你收到秣陵川发来的讯息说有脸谱行凶,我能确保那不是书信,既然能好好用电子产品发信息给你,干嘛还要用书信的方式?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看到吗?”落升顿了顿,又说道。 “再加上昨夜跟陆渊和秣陵川吃饭的时候,秣陵川说了他故意露出过马脚,而书信就是他的马脚之一。秣陵川的身份就有目共睹了,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脸谱,在你来到酒馆之前就知道了,他清楚我不杀人,甚至摸清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反而会照顾你,比起外面和林家,酒馆更安全。 “但你不知情,你没有反抗,也没有提出伤好就立马回林家,即便毒性发作也没有选择回家,或许你那时候还记得你的目的吧……毒性被暂时压抑住,你依旧在酒馆住了几天,甚至说你回了林家还执意回来,在我知道你是林家的杀手的时候,我很奇怪,你不可能整天都盯着我,你也有自己的任务,直到我自己想出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 “我带有目的接近你。”林渡接道。 落升笑了笑,又好似没有笑,“我很快就扼杀掉了,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只好把这个想法再捡回来。” “还有一个就是我父亲那边,他明明说要让我离你远点,否则你就不会活着出现在我面前,但只从订婚典礼过后,你跟我回了酒馆,父亲却没有再跟我说离你远点这回事,反而风平浪静。说说吧,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 林渡看了落升许久才憋出以下这一段话,“终究还是因为父亲,林家的掌门人。他知道我对两年前的你就有感情,如今他收到消息说你又出现了,他就跟我讲可以让我再继续接近你,但你的一切行踪要告诉他,因为你对林家的昌盛极具威胁,你脸谱的身份不断为承家做出贡献,要不是合作,估计林家早就被踩到谷底了。但父亲模糊了真正的想法,跟承家道出了一些能让各自获利的计划,也就是不要让承恒目逼你离开我。总之就一句话——他想让林家翻身。” 林渡懊恼地揉乱头发,“即便我把你一些无用的行踪告诉了他,但这个目的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不这么做,我怕那个老头的恶趣味又发作,我不想你就这么……我真的很怕。” “我们要一起面对这令人作呕的棋局。”落升对他笑道。 林渡看着他的笑愣了愣,随后也回了一个笑。 “……好。” 第35章 两次相遇(2) 秣如佩因为家族的压力,被迫成为进出烟花之地,凭借着脸蛋和身材闯出了一片天,不出几天就拿到了花魁的头衔,虽然名声还未那么大,但还是有众多顾客前来仰慕她的美貌。 就在一天夜晚,一位客人硬拉着秣如佩出去承欢,她反抗不了,只好乖乖地任他拉,等有机会了就把他打晕,自己逃走,总之不管如何,她怎么做秣家也会把坏的压下去,把好的捧上天。 秣如佩被客人那咸猪手搂着腰肢,即便嫌弃也不能立马就打晕他。 忽然间,客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利刃,准备刺向秣如佩。 幸好秣如佩反应够快,也因为身子苗条,一下子就挣脱掉了客人。 “你疯了?!”秣如佩喊道,那精致的面容多了几分惊慌。 客人一语不发,只顾着用刀划向秣如佩。 她实在躲不过,那十多厘米的恨天高早就让她腿酸疼的很了。白哲细嫩的手臂被刀划出一道口子,但客人却依旧红了眼一般不断地划向她。 落升刚在小巷打晕一个任务对象,往后瞥了一眼,刚好瞥到在对面巷子的秣如佩和那个挥舞着刀的客人。 落升眼看着那个刀就要划向秣如佩了,一个冲锋冲向秣如佩那边,一脚踢到了客人,将他手上的刀扔到巷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森的感觉漫上了客人,他感觉到头皮发麻,叫喊着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 落升瞥向秣如佩手上的伤,和上次一样的,掏出一卷绷带和药膏。 “会包扎吗?”极具磁性的嗓音透过面具,那双充满了寒霜的漂亮眼睛盯着秣如佩。 落升见秣如佩呆呆地看着她,直接抬起秣如佩那条受伤的手臂,仔细包扎了起来。 秣如佩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暖流,狠狠地流进了心扉,这个男人的眉目也在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那轻柔的动作让她丝毫不觉得面前这个脸谱是电视上十恶不赦冷酷至极的杀手。 面前这个脸谱根本不会杀人,反而会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包扎伤口。 秣如佩感觉到脸上的炽热,连忙别过脸去不看落升,乖乖地等他包扎完。 落升打了个简单却很牢固的结,“以后自己小心点,我不能再救你第三次。” 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句话,但在秣如佩的心里却有了色彩,秣如佩勾起嘴角,形成一个和当初亭亭玉立的少女时的笑容,即便是浓妆,也挡不住这份残留的纯真和清纯。 她走上烟花女子这条路,其实只是为了家族的命令在执行罢了,她从头到尾都是贞洁之身,大不了只是几个吻,几个拥抱,在承欢之事面前总会停下来,她还是无法把自己整个人献出去,她明明不喜欢这些人,为什么还要逼自己? 为了一个情报就把身体献出去,这种女人她做不到。她不想再往更深层次的地方践踏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自己不想成为的人。 她终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只不过生于秣家,死于秣家。 第36章 缠绵夜 秣陵川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定睛一看备注竟是陆渊。 他走到另外一个地方摁下接听键,刚放到耳边,对方就传来一声呢喃。 “川……陵川……” 秣陵川愣在原地,听着陆渊喝醉却还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你在哪?”秣陵川问道。 “酒,酒吧……”陆渊模糊地答道。 秣陵川揉了揉眉心,抛下一句“在那等我”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秣家。 酒吧。 秣陵川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陆渊叹了口气,幸好陆渊能够乖乖地坐在吧台,不然就丢人丢大了。 秣陵川大步走过去,结了酒钱就一把捞起陆渊,谁知陆渊竟抱住了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乖乖地趴在他身上。 “……你来了?” 秣陵川感觉到脸上炽热了起来,红着脸把陆渊扶出去。 由于没法将这么一个一米八大个子拖回他家,只好在路边一个酒店开了个房,把陆渊安顿好后洗了个澡。 陆渊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一开始还挺安静地,到后面越来越躁动,口里一直叫着热,手上不停地脱掉身上的衣服。 秣陵川洗完澡出来,看到床上赤裸着上身的陆渊不禁红了脸。 陆渊在朦胧中瞥到了秣陵川,一把拉过站在床边的他,压在自己身下,眼神迷离地看着惊慌的秣陵川。 “……陆渊?”秣陵川喊道。 现在他身上宽大的浴袍,就没别的衣物了,再加上浴袍不合尺寸,衣领露到了胸口以下的地方,险些露到肚脐眼,那若隐若现的腹肌和红透的脸蛋。 脸蛋憋的更红了,“陆渊你醒醒!” 现在的陆渊哪里会听他说的话,醉意让他早就无法保持理智了,直接解开腰带,麻利地褪去了裤子。 陆渊一把捞起秣陵川已瘫软的经腰,不顾反抗地贴上那因为脸红而炽热起来的唇瓣,迷乱的情意冲昏了秣陵川的头脑,齿间很快就臣服于陆渊,任由他侵入,陆渊就这么不断地占据着他的齿间。 秣陵川感觉到陆渊在用手把自己身上的浴袍扒开,刚从浴室出来还尚有些水温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凸显的锁骨和白哲的肌肤诱惑着陆渊。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若隐若现的腹肌,身下的人颤了颤,嘴里发出一阵呜咽。 “……渊,别,别再继续了……”秣陵川抓住陆渊抱着自己腰的手臂。 陆渊听着秣陵川因为自己的抚摸而带着些鼻音的这句话。 “拜托。” 陆渊低低地说了一句,酒气扑面而来,却不觉得让人不适,反而有种甜甜的滋味。 秣陵川被这句话愣住了,随后又是一阵阵的脸红。 “……不行!” 当夜的静谧被打破。 夜色笼罩着一声声的欲望,成为夜的句号。 早晨。 晨日照进房间,照在紧密地抱在一起的人儿上。 而洁白的床上却是一副狼藉。 第37章 慌乱 酒馆。 “嘶——!”林渡的胸口忽然疼痛起来,本来就苍白的脸变得跟墙的颜色一样,额头一瞬间就出满了汗,顺着那硬朗清晰的轮廓滑到下颚,悬挂在上面。 落升的精神被这场面紧绷起来,另一种不安的情绪缠绕着心脏,密密麻麻的思绪千千万万,唯独林渡才会让自己在意这所有的一切。 落升刚想开口问道是否毒性发作,可还没从口中说出来,林渡的反应就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 林渡的表情越发变得痛苦,几乎整个五官都扭在一起,从坐在沙发变到撑在地上喘息,一声接一声,甚至更急促,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就连后背也都被冷汗湿透了,冰冷和炽热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心脏像是被上千万只的蚂蚁啃咬,咬的血肉疼痛不已,眼前也变得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感觉天旋地转。 落升支撑起林渡,扶到沙发上,一句又一句地说着“再坚持一下”,这似乎给他很大的安慰,喘息也有些空隙了。 落升慌乱地拿出医疗箱,眉头紧皱,呼吸也变得没有任何节奏。从医疗箱拿出一把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往原本就有一道伤疤的手腕又割了一道,用一个杯子装起,血腥味很快就充斥整个屋子。 落升刻不容缓地将血送到林渡嘴边,一滴不剩地让他喝了进去。 林渡感觉到一股温热且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送到了口腔里,因为毒性的迫切,他将这些血液送到了身体里,一滴不漏,干干净净。 林渡慢慢感觉到毒性被抑制了,呼吸也渐渐稳定下来,同时也让落升冷静下来了。 落升看着缓慢恢复过来的林渡松了口气,但那个不安的情绪始终萦绕着自己,久久不得消散。 他慌了,很慌很慌,甚至能够保证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慌张,让原本能够镇定面对一切的他变得差点手无足措,没有前后逻辑,就像刚学走路的小孩子老是摔倒一样——他也差不多要摔倒了。 这种情绪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久违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发现自己似乎溺于林渡这个人身上了。 比之前要更深,更加无法自拔的地步,他确确实实因为他乱了阵脚,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类。 似乎人生的酸甜苦辣和春夏秋冬都在刚刚那一阵时间尝了个遍。 就连……刚刚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接下来的疼痛而害怕,而是因为那毒性发作坐在沙发上喘息的林渡。 不安,害怕,慌乱……任何不好的情绪都交杂在落升的心里,他算是知道五味杂陈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一点儿也不好受。 落升紧盯着呼吸慢慢稳定的林渡,自从眉头蹙起来就没舒展开过。 林渡感觉到好些了,才看向刚刚给自己喂血的落升。 一抬眼就对上了那双眼睛。 和平日大为不同。一丝镇定都没有,剩下的只有凌乱和慌乱,像一团乱麻般,没头没尾,一片黑雾,就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落升忽然笑了,就像是释重一般,嘴唇变得苍白,手腕还在淌血,但他却低头笑了,很温柔很温柔,或者说,更像是失了灵魂的娃娃在笑。 “……渡。”落升笑着唤道,可那语气里颤抖的音调却不是随着这个笑发出来的。 林渡回过神来,他竟然对着那无神的目光愣神了。 落升猛地抱住林渡,紧紧地抱着,“……还好,还好。” 林渡听着那颤抖的声音,心里不禁揪紧了,就连那毒也发出了共鸣。 “还好,回来了。” 稍带哽咽的声音在林渡的耳边像炸开了一般,紧紧地抓着他的心脏,刚想看看这怀里的人发生了什么,可不管怎样落升也不愿意给他看自己这般模样,也不顾那还没包扎的手腕,现在的他就像没有痛觉一般。 “抱紧我,拜托了。”落升这一声像是哀求一般扎进了林渡的耳朵里。 林渡抱紧了他,用脸蹭了蹭他,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落升承认他确实又在林渡面前哭了,尽管已经很努力地忍着不掉眼泪,但那一声声的哽咽却表明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十九岁,多好的年纪。原本青涩稚嫩的脸庞不该出现过于镇定和坚毅,甚至历经了风霜一般的过去,残忍的剥夺了属于他的青春。不能轻易喊苦喊累,不敢轻易地掉眼泪,不敢露出一丁点儿的懦弱……他太累了,他只是需要一个拥抱。 他从未付出过自己的感情,但如今,他似乎什么都经历了一般。他第一次觉得生命中能有这么一个人带给自己一个那么严重的慌乱,就连一直保持着的镇定也荡然无存,甚至扑在别人怀里一阵又一阵哽咽。 他慌了,因为林渡,彻彻底底地慌了。 第38章 浓情深 等到落升在林渡怀里慢慢冷静下来之后,那已经染到林渡衣服上的血才被注意到。 林渡温柔地吻去落升眼角被逼着不流下来的泪珠,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说道,“好了好了,我没事,不哭了乖,先包扎伤口。” 落升乖乖地从林渡身上下来,拿起绷带准备给自己处理伤口。 林渡一手抢过绷带和药水,轻柔地拉过他的手臂,准备给他包扎。 落升愣了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别过那还是红着眼眶消散不去的脸不看他。 林渡笑了笑,强忍着还未完全消散的毒性给他上药,包扎。 空气中只有电视上播放的影片发出的声音,和棉花摩擦肌肤的声音。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落升才带着那还没把慌张收起来的嗓音问道,“……你的毒,怎么回事?” 林渡似乎早就猜到落升会这么问,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回答道,“秣如佩给我下毒,是因为秣家和林家合作,而探讨出来的一个玩笑。赌我会不会在这个目的执行的时候,遇到一个让我用情至深的人。” 落升的脸上漫上了些疑惑。 “毋庸置疑,那个人出现了。”林渡盯着落升笑了笑,“这个毒,名称算是好听吧——deepfeeling(浓情深)。” deepfeeling,浓情深。越加浓烈的情缘,感情越深厚。就像一杯醇香的红酒,你或许喜欢它的浓,又或者喜欢它的烈,但你不管如何都是喜欢,又或者说爱,越加喜欢,越加爱,就越深厚。 “我越对你付之感情,毒性程度越厉害。每一次的毒性发作,都是你对我的一次触动心弦。一旦发作,没有让所爱之人付出血液,就无法抑制,也就等于难免被万蚁啃咬的感觉。越爱,就越痛。” 但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这个毒就像是闹铃一样提醒着他不能再陷下去。 那夜摩天轮的告白,就已经起了征兆,只不过被他视为浮云,至今如此,没必要隐瞒。 那夜来到这个酒馆,在二楼看到落升看着海发呆的背影,也是有了征兆,还未认出那是两年前那个落升的时候,就有了。 他并非一见钟情,而是想起了那两年前的背影,那个让他熟悉的感觉触发了毒。虽然并不严重,但在跟落升谈起自己未婚妻的事情时,和他对视,看他笑,听他说话,就好像看到了那个落升。 他有了眉目,却也迎来了毒的侵蚀。 第一次的毒发,让林渡也猝不及防,他原以为落升不会给自己放血,但落升确确实实这么做了,就像是跟两年前自己生病,带着面具身披黑袍的落升照顾自己一样,一个是略带僵硬的温柔,一个是带着感情的温柔。 他不后悔因为落升而毒发,感情实实在在地露出来,赌注输就输了,可人不会走,就像是拴在自己身边了一样。 越爱,就越痛,但不爱,似乎变得会更加痛苦。 落升听完后,觉得这真的是给他的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只知道这个毒只能由人的血液来解,却不知是要所爱之人奉献的血液,来抑制对感情的一次疯长。 原来从很早开始,他就因为林渡而疏忽了这个毒的可恨之处。 原来从很早开始,林渡就把自己当做了心上人。 原来从很早开始,自己就入了一个叫做“林渡”的爱情牢笼。 从毫不犹豫的放血,到现在的莫名哽咽,一步步地被禁锢在牢笼里,出不得,也不愿出。 “我爱那两年前的落升,更爱现在的落升,什么无聊的赌注,在我眼里都不及你一个人。” 林渡的一双桃花眼充满了信念,而那个信念,就是落升。 第39章 一辈子,理所当然 忽然,桌上放着的手机振动起来,随后就是系统的铃声。 林渡无奈地看着手机,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拿起手机接听。 想都不用想是林明曜。 林渡的气息带着些毒性给他的虚弱,但在林明曜面前,却恢复成以前的语气。 “什么事?” “毕臣提前回国,你难道不给点反应?” “给什么反应?我现在只不过是他的朋友。” “你会有朋友?” 林渡一愣,咬咬牙,咧开嘴轻笑一声,“难道像你一样,把朋友当敌人利用?这种事情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你!”电话那头似乎给这番话激起了点怒意,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我不跟你谈这些。今晚,必须回来,管你三更半夜还是如何,我只计较结果!” “我拒绝。” “你有什么资格?” “就凭我给林家铺了条能走的路。” “……你!你今晚要是回不来林家,你就永远见不到毕臣!” 林渡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林明曜狠狠地挂了电话,意思就是没有反驳的余地,要么回,要么毕臣死。 对于毕臣,林渡只保留了朋友的情谊,过多的感情对谁都不利,还可能伤害到落升,这是最重要的。可要是因为自己而无端端没了生命,那就是林渡一辈子无法偿还的债了,况且他也不想让毕臣死,毕臣是无辜的。 落升从他们的对话里多多少少理清了什么内容,但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包扎好的手臂不说话,也不在意林渡做什么。 林渡看向发呆的落升,抿了抿嘴,“……毕臣,” “你去吧。”落升立马接道,但那脸却始终没抬起来看着他。 林渡没法放着一条人命不管,这种任性的事情林明曜绝对做的出来。 林渡抄起手机和车钥匙出了酒馆,尽管毒性让自己踉跄了一下,也没有停下来。 只要处理完,就能立马回来了。 落升听着酒馆外机车启动和渐渐没了声音,缓缓站起身来,关掉嘈杂的电视,走出酒馆,一路走到离酒馆不远的大海前。 大海现在就像是宁静的夜一样沉寂,是不是漫上海岸,发出哗哗的水声,波浪荡开一层层的波澜,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声音,海风不断地吹拂到落升的脸上。 可这并不能让落升安静下来。 相反的,更加躁动了。 是因为刚刚林渡的毒发,又好像是因为情敌回国,总之不管哪一个都无法让他冷静下来,就连那已经开始溢出血的伤口也无法冷静。 “……渡河的渡。”落升喃喃自语道,“林渡。” 林渡很快就来到了林家,但刚下车毒性又开始无法抑制的躁动,就好像一离开落升就不行一样,但其实只是后摇罢了,也证明着这毒越来越严重了。 眼前变得稍带模糊,腿也有些软掉了,迫使身体半跪在地上,扶着围墙强撑着。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林渡皱了皱眉搀扶着墙起身,却一个踉跄倒在了前面那个人影的怀里,紧接着眼前就变得一片黑暗 凌晨两点。 毕臣片刻不离地守在林渡身边,只有一有什么反应就直起身子,紧盯着林渡。 而林明曜却坐在他那办公室一动不动,丝毫不在意自己儿子发生了什么事。 “解药在哪?”毕臣问道。 林明曜的视线紧盯着棋盘,就连一点目光也没分给他,只是语速不急不缓地说道,“解药?落升早就给他喝过了,现在只不过是需要休息罢了。” 毕臣愣了愣。 “听过这个名字吧?但信不信还是由你。”林明曜总算是看了他一眼,“谈谈吧,怎么样?” 毕臣皱了皱眉。 一个曾经逼得自己出国的人现在居然还想跟自己心平气和谈话? “我现在不想对你怎样,你还不是能威胁到我的人。”林明曜一针见血。 “谈什么?”毕臣问道。 “有件事情,我想让你做。”林明曜从棋盘拿出了敌方的“将”,“卧底。” 林渡头痛欲裂地醒来,胸口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一睁眼看到不熟悉的房间格局,心里的滋味不是很好受,立马起身离开了这,经过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抬眼一看居然凑巧碰到了林明曜的办公室。 毫不犹豫地推开门,看着正在谈话的林明曜和毕臣皱了皱眉。 他们怎么谈在一起了? 第40章 一辈子,理所当然(2) “如果让我做诱饵,我愿意尝试。”毕臣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敢看身边的林渡。 林明曜正要开口,被林渡一下子截断了,只见他拽过毕臣,往房间外的方向走去。 “借几分钟。”林渡留下这么一句话,不顾林明曜答应,自顾自地拉着毕臣走出去。 “不要命了?”林渡抱着手臂,看着毕臣。 单单那一句话,林渡就知道林明曜要打毕臣的什么主意。 毕臣一愣,咬了咬唇,“那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渡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的生死,倒是你,如果听了这恶趣味的老家伙说的话那肯定就有去无回了。” “那怎么办?脸谱没那么好对付!”毕臣压着嗓子说道。 林渡脑海里浮现出落升的脸,摇了摇头。 “那也只是那个脸谱而已。”林渡说道。 现在在别人心里的脸谱,相当于一言不合就出拳的程泽,而并非不杀人且温柔害羞的少年落升,至少在林渡心里是这样的。 毕臣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这个我跟你说不明白,但如果你答应那个老家伙的话,你无法活着。”林渡警告道。 “可……”毕臣欲言又止。 林渡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里早就失去对毕臣该有的温柔,反而更多的是疏远。 “渡……你是心里有人的吗……”毕臣看着这个眼神很不甘地说道。 林渡一愣,脑子里又浮现出落升的脸,嘴角非常轻的形成一个微小的弧度,但看样子并不明显。 毕臣看着林渡愣着的反应,忽然觉得心中的弦断开了。 那一个被自己强硬着守护的心弦,就这么断开了,毫无情面,毫无征兆的……断开了,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一丁点儿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居然说中了么……”毕臣感觉到鼻头有些酸酸的。 林渡回过神来,撇开了视线,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他叫什么名字?”毕臣问道,即便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却依旧不舍地确认。 “落升。”林渡答道。 毕臣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确认自己的想法一般,“承家继承人?” 林渡的视线又回到了他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可我……比他还早认识你……为什么……”毕臣感觉从头到尾都是寒透的。 “即使我最先遇到的是你,但落升对于我来说更加重要。”林渡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笑。 毕臣看着林渡的笑容,觉得意外的刺眼,“……比我重要几倍?” “一辈子。” 爱情从不讲究先来后到,能够给自己感觉最好的,就是最爱的。 虽然最先从警局认识了毕臣,留下了感情的足迹,但偏偏在最危险的事情去到最危险的地方遇见了最危险的人,而最危险的人却又是对于自己来说最安全的人,归根结底还是落升闯入了自己的世界,让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倒不如说是时间磨合了印记,在落升出现的那一刻起,毕臣和自己感情就已经结束了。 一个走的是独木桥,而另一个却是走的阳关道。 碰不到一起的两个人,红线也牵不起来,而作为两条线上的两只蚂蚱,虽走的不同道,却也能相见。 所以,一辈子,也理所当然。 第41章 撒娇 毕臣看着面前露出坚定的神情和独特的痞气的林渡愣了愣,这句“一辈子”一语双关扎进了他的心里,他多么希望这句话是因为喜欢他而说的。 一个苦涩的弧度在毕臣的脸上显露出来,他迅速地遮掩住,把那弧度强硬地往上提,这抹笑在他天真俊秀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林渡确确实实被刺到了。 当他执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这么说,即便会伤了毕臣的心,但他无法逆了自己的真心。 “……对不起。”林渡低头说道。 毕臣感觉到鼻头有些酸酸的,眼眶也紧接着泛红,迅速被感染到的嗓子也带这些哭腔。 但这些都给他压住了,强忍着不在这个人面前哭出来,“没事,我早该想到了。你父亲该等久了,我先进去了。” 林渡还没开口毕臣就转身进了办公室,悬在半空的手不知放在哪好,悻悻地收了回来,尴尬地抹了一把鼻子。 林明曜饶有趣味地看着毕臣红着眼眶走路磕绊的样子,“这就回来了?” 毕臣长舒一口气,“刚刚您提的事情,我拒绝。” 林明曜似乎早就料到了,实际上他也没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反而更像是拿毕臣测林渡对落升的真心。 “那就免谈。” 毕臣瞥了林明曜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打开门,门口早就已经空了,就像他的心一样,空了一块,补也补不上,回荡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他揪起来的心脏。 林渡回到酒馆,轻轻打开落升的卧室门,一片黑暗,但顺着月光照进来的光亮能看到床上有一个蜷缩起来的人影。 林渡看着床上那侧躺的人影笑了笑,静悄悄地走过去,掀开被子钻进去,环住落升的腰,将头抵在他头上。 “生气了?”林渡轻声问道。 落升没有说话,转过身来抱住林渡,头窝在林渡心口上。 林渡揉了揉落升的头发,“真生气了?” “……没有。”落升在他胸口闷闷地说道,还带有点点的奶音。 “几岁了你?”林渡感觉抱着一个撒娇的小孩子,而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脸谱。 落升蹭了蹭林渡的胸口,紧接着说道,“四岁。” 林渡噗嗤地笑出声。 “好了好了,你都跟我撒娇了,你没生气就好。”林渡抱的更紧了些。 “我没撒娇。”落升反驳道。 林渡哭笑不得,只好抱紧怀里的人,一个劲地摸他的头。 脸谱撒娇,奇闻啊。 “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落升说道。 “什么样的?”林渡眯着眼笑道。 “让我脸红心跳无法抑制心脏跳动的人。”落升自从林渡离开后就变得无光的眼睛又重新亮起了星辰。 “我也没多爱你。” 落升抱着林渡,头依旧窝在他心口上。 林渡顿了顿,勾起嘴角笑着,闭口不言地等着怀里的人儿会继续说些什么。 “也就想要每天抱着你,每天对你说晚安好梦,每天跟你吃早餐,每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每天都有早安吻,每天都有你在我面前笑着看着我,每天都有你。”落升抬头对他说道,许久未舒展开的眉头在此刻变得柔和,那闪着亮光的眸子勾到了他的心尖上。 林渡勾起落升的下巴,在不放开他的腰的情况下骑到他身上,一股脑地吻了下去,说粗暴倒也不粗暴,说温柔那也谈不上。 但对于落升来说,这是林渡特殊的温柔。 第42章 误杀 承恒目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文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瞥向穿着脸谱装的程泽轻笑了一声。 “好一记扮猪吃老虎,我承恒目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程泽知道承恒目在说谁,总之不是自己。 “我早就发现这小子有叛变的意思了,要不是为了给他一次机会,省的别人说我不慈祥。”承恒目再次抬头瞥了一眼程泽,不知这句话是说给那文件上的人听,还是说给他听。 “当时毫不犹豫一枪杀死了他,慈祥?”程泽反问道,那冷寂的气息似乎在慢慢压迫着承恒目。 承恒目对他来了一个皮笑肉不笑,虽然对程泽没什么用,但不得不说,程泽那清冷的气场对他来说丝毫没有一点儿的压力,反而压过程泽。 “所以陈清铭现在混入白衣医生这个大团体里面想要将承家一军,这么一想,我当时的行为难道不慈祥?” 程泽被这段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况且我那是在为他减轻一切压力,满足他要离开承家的愿望,死了,不都好了?”承恒目又说道。 程泽闭口不语,只好呆愣地看着承恒目如何诠释“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 要知道他们这群小狼犬可都是承恒目亲手训成的,狗狗想要反咬主人一口——做梦。 或许落升对他来说还有一点儿挑战,但程泽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只小蚂蚁,估计就不放在心上,不然让程泽做脸谱的身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当落升的替身? 程泽并非没拒绝,可他有胆没计谋,三两下就又跪在承恒目脚下踩着了,就连豹子胆也没用,过眼浮云而已,有几下三脚猫功夫就蹬鼻子上脸的,最后不过还是败在承恒目这。 所以一句话总结,跟承恒目斗,首先至少要达到落升这个水平。 “陈……陈清铭怎么解决?”程泽差点脱口而出一句“陈哥”,立马给自己的反应力给硬生生咽回去了。 承恒目让管家叠好文件,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一下棋盘,那脸上的皱纹显得他更有家主的威严,正是这样,才会压住程泽。 “既然说出‘解决’这两个字,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了,我们承家是怎么解决的?”承恒目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节奏一时快一时慢,谁也看不出他想干嘛。 程泽心里有了数,但还是有些犹豫,犹豫就在于兄弟情上面。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训练长大的,当时在自己面前被打死的时候还偷偷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眼睛肿了被发现真相,身上就多了几条疤痕。现在人居然死而复生,他忍不住怀疑当时自己是不是在梦里看到他死的,这也就罢了,让自己亲手杀了他?做不到。 承恒目一下子就看出了程泽的心思,语气一轻一重地说道,“你犹豫一时,他就将军的越快。” 程泽咬了咬后槽牙,就连拳头也握紧了些,随后又松开了,应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泽很快就潜入了白衣医生团体的基地,凭借着自带的清冷气场和这充满刺鼻的药水味和本身就冷的温度,来到了陈清铭工作的区域。 这里的每一个白衣医生都穿的一模一样,凭程泽一个也很难认清楚,确认了又看偏,看偏了再确认,就这样循环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机会谋杀——人太多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人才慢慢散去了一些,程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17,准备下班了。”一位白衣医生对陈清铭说道。 “待会谁来接班?”陈清铭问道。 “03。”那人简洁地答道。 陈清铭点点头,利索地做完手里的事情之后,走出门口。 程泽一时眼花,不能出不能进,只好等着陈清铭再回来。 第43章 误杀(2) 陆渊将秣陵川送到白衣医生团体所居地,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笑道,“好好工作,别太想我。” 秣陵川对他笑了笑,眉眼间尽显温柔,那偶尔会扎起来的小辫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孩子气,但却不能说是幼稚。 这副样子,已经在陆渊的心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象,就像是火钳烙在他的身上,虽然一直灼烧着他,但他从来没想过去把这块伤疤遮掩或是愈合。 有时候爱之入骨,也就是这样了。 深深地将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爱着。 秣陵川满意地进去了里面,随之的便是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砸向陆渊的不安。 陆渊看着秣陵川的背影慢慢敛起了笑容,那种不安的情绪在他脸上放大,直到每一个毛孔都藏匿着这种不安。 心跳越加快速,让他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可只要一把注意力放在秣陵川身上,这种情绪却又稳定了下来,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怎么回事? 陆渊迟迟站在门口不愿离去,生怕下一秒里面就发生了一件他猜到却不敢相信的事情。 陈清铭撞见已经换上医生装的秣陵川,瞥了一眼他胸前刻着的“07”编码的工作牌,没什么感情地说道,“换班的?” 秣陵川也很快进入状态,淡淡地答了一声就走进了工作室。 程泽一看见类似和陈清铭一样的人进来,立马打起了警惕,甚至准备好了手套,不在现场留下手印。 程泽看着那道身影,手止不住的颤抖,咬咬牙冲了进去,拿出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刀刃,刹那间准确无误地刺入那道身影的心脏,然后将刀丢到地上,动作非常迅速地翻窗离开。 一系列的动作,快、准、狠。 可惜——杀错了人。 秣陵川刚进门不久,周边的气息就变得压抑和诡异,手脚冰冷,头皮发麻,而下一秒,身体就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把利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渊。” 秣陵川低低地唤了一句,腿就不自觉跪下了,即便怎么捂住伤口也没用,粘稠的血液沾满了他的洁白的手套,甚至是手。嘴唇霎时间变得苍白,嘴角溢出的血在他脸上格外刺眼,就像是无神的娃娃一样扑通倒地,自后再无声息,任血液流淌了一地。 室内的人们瞬间炸开了锅。 陆渊听着里面慢慢变得熙攘的声音,感觉到那不安似乎重重地砸向了他,撒开腿就直冲秣陵川所在的地方,途中还不断踉跄,磕磕绊绊地来到门口,看着被人围着的一具尸体,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就连四肢也变得无力,整个人依靠着门框滑下来,膝盖碰到冰凉淌血的地板,嗓子沙哑地低声说了一声秣陵川的名字,头慢慢垂下来,似乎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会……”陆渊仿佛都快说不出话来了,现在的他变得非常无助,就连声音也越说越小声。 刚刚还在他面前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秣陵川现在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还未说出那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表白,就这么变成了憋一辈子也说不出的话。 陆渊的腿没有力气,但手却一直伸向秣陵川,久久才放下去。 ……触摸不到。 陈清铭看着处于崩溃边缘保持一点残余理智的陆渊叹了口气,一转头看到了一个黑影,瞳孔缩了缩。 “落升?” 陆渊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回头瞥向那黑影,愤怒值似乎达到了满点,可又无法立刻去追,那具冰冷的尸体还在这等着他收拾。 “落升,看来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陆渊面有菜色,扶着门框站起身来,双腿立马就有了力量,穿梭人群紧跟着黑影跳下窗,掏出腰间的短枪,对准那黑影的手臂打了一枪,随后却突然手抖,打偏了。 陆渊刚想着再打几枪,可惜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没子弹了。 陆渊狠狠地砸了一下身边的墙,咬了咬牙,一怒之下把手里的枪摔到地上,直接把弹夹都摔了出来。 可转念一想,刚刚因为什么而手抖,还不是那刹那间的手下留情。 他还是不够狠,不管是对爱情还是友情。 第44章 误杀(3) 程泽捂着被打伤的手臂回到了承家,给承恒目汇报情况。 “……这次任务,我失手了。”程泽低着头。 承恒目瞥了一眼程泽捂住的地方,“然后呢?” 程泽抿抿嘴,嗓子有些干涩地继续说道,“……杀错人了。” “那你知道杀的是谁么?”承恒目追问。 “秣家的人。” “名字。” “……秣陵川。”程泽咬紧牙关,额头因为伤口的疼痛冒出些细汗。 承恒目忽而笑了一声,那种轻蔑得意的笑。 “那小子我早就想解决了,他手持多个损害我们的消息和把柄,身份飘忽不定,想都想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可想而知必定会坏了我们的事。” 程泽的瞳仁里似乎出现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面对面前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和他那精明的脑子,程泽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这次的任务而被惩罚——可惜没有,反而凑巧杀了承恒目眼里的钉子。 虽说如此,但程泽并不想杀秣陵川,虽然他并非没看出来秣陵川有什么异样,可素不相识,这层意思也没有被捅破,没必要去执行,少惹事总归是好的。 可人已经死了,深深的自责似乎在程泽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一次记忆。 他杀过许许多多的人,以前太过稚嫩,杀错人的事情经常有,但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了。陆渊疯了一样冲他开枪,那种愤怒他完全能够体会到——痛失爱人的心情。 想到这里,程泽不禁垂下了头,就像是一位认错的小孩一样。 手臂不断地顺着手臂的线条淌血,一直滴到那微微颤抖的指尖,随之滴到地面。地面已经散开了一小片的腥红,但程泽好像浑然不觉一般,不为所动,不痛不痒地愣在原地。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这里自责。”承恒目一句像是肯定又像是反问的话打醒了程泽。 程泽悻悻地抬起头,一双丹凤眼变得无神,黯淡无光,就连那眼角下的痣也变得阴沉,眼底交杂着自责、害怕、绝望等等的情绪,复杂无比,看的承恒目很是心烦。 “包扎好伤口继续执行我的命令,别给一个区区秣陵川影响了,他不值得你这样自责,一个废物而已。”承恒目决绝地说道,一脸的事不关己。 程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 下一秒,承恒目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什么事?” “老承,秣陵川怎么就被脸谱给杀死了?” 承恒目听出对面的人是秣家家主,语气不自觉放缓了点。 “我已经惩罚他了,可死去的人不能再回来,我想你也不希望他活着。” 对方沉默了一会,笑了一声,“话虽如此,但这可是秣家能够利用妥当的一个工具,他的作用大的很,这下突然就死了,情报忽然断了,生意难做啊。” “……”承恒目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老秣,我们可是合作伙伴,站在同一条线上,情报我多的很,你就不必去担心这个问题了,改天我上门负荆请罪。” “那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承恒目先手挂掉电话,招呼管家过来,“买一些上等的红酒和礼品,还有一些赔偿金,等会送去秣家,不给点好处怕是不能消停一阵子了。蠢东西!被把玩在手掌里竟然还敢说是利用别人。” 管家瞥了一眼承恒目冷哼的样子,弯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这里。 窗外的日出照射出橙红色的光芒,就像是宣告新的一天开始了,刚刚的一切全都翻篇。 可能不能翻篇,却已经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45章 曲终人散 秣家。 秣家家主一挂电话就拉下一张脸,心里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秣如佩比平日早些回来,察觉到家里气氛的阴沉,一转头瞥向沙发,发现秣皖坐在沙发上抽泣。 她走过去,在秣皖旁边坐下,温声询问道,“怎么哭成这样?” 秣如佩抹了抹秣皖眼角的泪珠,动作轻柔得很,跟她的性情丝毫不同。 她对待秣皖总是温柔的,她就算恨透这个世界恨透秣陵川,但不代表着她恨自己的亲妹妹。 秣皖抱住秣如佩,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就像是得到了安慰一样带着有些嘶哑的嗓子哭出声来,身子一阵阵地起伏,哭声由断断续续变得嚎啕大哭。 秣如佩没有追问下去,就这样抱着秣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抚上她的头。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姐姐在这。” 秣皖在她的安慰下慢慢冷静下来。 秣如佩察觉到怀里的人儿渐渐停止了哭声,才说道,“发生什么了?” 秣皖抽抽噎噎地说道,“……陵,陵川哥,死……死了……” 秣如佩犹如五雷轰顶,瞳孔缩了缩,那细长白哲的脖子吞咽了一阵阵的口水,指尖一顿,哆嗦地握向一个透明的杯子,送到嘴边,用那红唇抿了抿水,似乎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下一秒的动作却出卖了她——杯子还没放到桌边,手就松开了,尖锐的玻璃渣的声音像是刺破了两人的耳膜一般。 秣如佩的妆容非常的精致。深浅刚好的一字渐变平眉,眉头浅眉尾深。一双桃花眼染着淡红的眼妆,眼角翘起,原本就感觉带着眼影的眼睛在这个眼妆下变得更加明显,内双的眼皮衬的眼睛漂亮且大。睫毛密长,翘的很,甚至打出一片阴影。 眼窝极深,因为熬夜而淡淡显出的黑眼圈被粉底盖住。挺拔却充满女人味的山庭让脸蛋儿显出了成熟的质感,一双烈焰红唇铺盖掉完美的唇形。 一头大波浪卷发披在身后,一直披到腰部,三七分的刘海散发出一股妩媚的感觉,一袭鱼尾平肩红短裙衬得她身材妙的很,白哲的长腿配上红色恨天高,妥妥的御姐。 可这精致显浓的妆容和曼妙的身材却在刚刚的一瞬间显得极其苍白和无力。 “怎么会……?”秣如佩感觉自己说话都变得轻飘飘的,“他怎么就……” 秣皖紧紧咬着下嘴唇,即便已经感觉到有血腥味漫进口腔也没有松口。洁白的裙摆被她捏出极深的褶皱,皱成一团,不成样子。一张精致清纯的脸蛋哭的眼睛微肿,却显出了和她的脸蛋成正比的娇弱,哭哭啼啼的,就像是一个经常流眼泪的小姑娘一样。 她其实极少会哭,为人单纯,即使被骗的很深也绝不掉一滴眼泪,可现在是秣陵川死了,那可是她连一句表白也没说出来的心上人! 她整整喜欢了秣陵川三年,就连知道秣陵川喜欢男人也一直喜欢着,放在心上捧着,就算秣陵川想要断了她的念想,对她说出一些令她心疼的话,也是一直如此。 她也想过跟落升订婚后尝试着喜欢落升,但似乎对于她来说还是太难了,即便落升对她真的很好,或者说落升温暖的微笑曾经让她心动过,但很快又把心思拉回到秣陵川身上。 她做不到不喜欢秣陵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秣陵川不可,明明秣陵川也没有做很多让她心动的事情,甚至秣陵川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偏偏就是喜欢他。 “我,我要去找他……!”秣如佩像是抓了狂一样,拍桌站起身来,恨天高让她踉跄了一下,强制性倒在沙发上,头发变得凌乱,就连眼眶也微微泛红。 之后就是一阵哽咽。 秣皖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自己的姐姐,她连自己都顾不上。 秣如佩眼角的泪染开了眼妆,头发从肩上垂下来,遮住她侧面狼狈的妆容,“就这么走了……我还没和他说我为什么恨他……” 因为年龄比较成熟,所以情绪也很快抑制住,但抽泣的声音却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我狠毒,我认了,我确实狠毒,给未婚夫下毒,装作非常厌恶他的样子,给心上人下春药,迫切得到他的一切,其实很清楚自己只是天马行空而已。是,我讨厌秣陵川,可他的拥抱真的很温暖。” 秣皖抬起那双红肿的眼睛看向自言自语的秣如佩,不敢开口。 “我虽然不爱他,但我恨他,恨他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好意,恨他为什么露出一副很讨厌女人的嘴脸,恨他为什么就这么死了。我也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继续对他好,说不定他就不讨厌女人了,而且我还没跟他说出那个称呼。” 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就是这么肮脏,明明知道秣陵川不喜欢一个女人糟蹋自己,可还是这么做了,她有什么办法?自己不这么做,秣家不会放过秣陵川和秣皖。让自己变得狠毒起来,哪怕不是从心,也没有解释,一个人担着,为了几个情报卖了自己,保护不是亲生的弟弟和亲生妹妹。 她现在多么想好好地抱抱他,唤他一声弟弟,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哪怕他有多么讨厌自己,她也没资格去讨厌他。 可人已经走了,那声弟弟,他不想听也听不到。 终究是曲终人散了,就让一切,都化为灰烬吧,不要……再回来了。 第46章 但愿一切如此 酒馆。 落升的手机被承恒目打通。 “秣陵川死了。”对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地说道。 落升一惊,“怎么死的?” 林渡抬眼瞥向落升。 “你的好哥哥。” “......程泽哥?” “事到如今还是叫着哥,你真的是执迷不悟。” 落升抿抿唇,“杀死的?” “错杀。” 落升咽了咽口水,瞥向林渡,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用口型跟他说道。 “秣陵川死了。” 林渡一愣,诧异地看着落升手中的电话。 “顺便告诉你,陈清铭回来了,就在白衣医生那里。” 又一颗重磅炸弹砸中落升。 落升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怎么会......?” “我确实一枪打死了他,也确实命中心脏。” “人不能重生。” “说不定呢?” 沉默了好一会,落升才缓缓开口,“不可能。” “别太死板了。”承恒目轻笑道,“什么时候你比我这老东西还榆木脑袋了?” “那要怎样?杀了他么?” “秣陵川已经死了,眼中钉自然就是他了,杀不杀,你觉得呢?” “......我明白了。”说罢,挂掉了电话。 林渡紧接着问道,“怎么了?” 落升沉重地捏了捏眉心,好一会才说道,“秣陵川被程泽哥错杀了,我另外一个哥哥陈清铭死而复生,就在白衣医生团体那,也就是说,原本程泽哥要杀陈清铭,却误杀了秣陵川,但合了我父亲的心意。” 气氛因为这段话而变得沉重起来,思绪乱麻搬堆积在他们的脑子里,一时间也什么都想不出来。 两人在这般沉寂中对视着,然后同时瞥向别的地方,双手抱臂,朝天叹了口气,这般默契让他们又对视起来,继而轻轻笑了笑。 “秣陵川被假脸谱杀死了,陆渊估计要找上门来。”林渡率先打破寂静。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渡的电话屏亮了起来,对方正是陆渊。 “落升在你那是吗?” 对方的语气极其的暴躁,就像是恨不得碾碎落升一般的憎恨,甚至可以想象出那平时带着不务正业的邪笑的俊脸上布满了多少阴云,整张脸死气沉沉。 林渡很快就知道陆渊要干嘛,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指明有两个脸谱的事实。 林渡瞥了一眼落升,传达一个简单的讯息,落升立马就理会到了,压低声音说道,“暂时别说。” 林渡明白这样做会给落升带来无法预料的难处,但是落升碍于对方是自己的哥哥……但陆渊可是合作伙伴。 林渡有些纠结,但还是缓缓地答道,“在我这。陵川的死……与他无关。” 对方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交杂着一些许轻蔑和绝望,“无关?明明确定是合作的关系却反过头来咬我们一口,林渡,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但落升现在杀了他,穿着一身黑袍,戴着一个面具,你要我放过他?不可能!” 说完立马就挂断了电话,连让林渡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林渡叹了口气,用手捏了捏眉心,“一个不听我解释,一个不让我解释。” “我会处理的。”落升说道。 “阿落,但愿如此。”林渡似乎很有深意地对他说了一句。 第47章 变心 承家。 承恒目不知是在与谁通着电话。 “把你那团队给我转移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事到如今白衣医生这个团体已经被暴露了,可别坏了我的计划!” 对方轻蔑地回应了一句英文,“stupidoldthing!(愚蠢的老东西!)”继而又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泥不要爵德寺泥在掌孔我们。” “不要跟我扯些有的没的,掌没掌控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你们楚令的人还生龙活虎的就在这跟我叫嚣,我能让你们站起来也能让你们趴在地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承恒目丝毫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里,反而威胁了一把。 “sonofabitch!(狗东西!)”对方气的不断爆粗,直接把电话给挂掉了。 承恒目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愚昧的家伙。” 管家此时刚好打开门,欠了欠身,“您吩咐的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那再好不过了。楚令那些人,自以为是。”承恒目说道。 管家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一身燕尾服被挺拔的身材衬托起来,那将近三十的年纪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容貌,看样子还是二十左右的青年,乌黑的头发被梳到右耳边,左边的头发随意垂下,金边琉璃镜架在挺立的山庭上,那双湛蓝的瞳仁似乎发着蓝色的光芒,像是有大海在里面流淌着,却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涛,唇线清晰好看,只不过脸上很少再出现一些别的表情。 “需要处理吗?”管家问道。 承恒目摇摇头,瞥了一眼倒的七零八落的棋盘,“不需要,他们会注意自己的分寸。” 管家似乎从这句话听出了别的意思。 “陈清铭也会么?” 承恒目瞥向管家,似笑非笑地说道,“也许。” 气氛在这句话落地后沉寂了许久,管家泡着上等的红茶,一股浓浓的茶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落升那小子,这么放任他真的好么。”承恒目忽然问道。 管家拿着精细的古典花纹茶壶的手微微顿了顿,直起因为泡茶而微微往前倾的身子,扭头用那张依旧毫无波澜的脸开口说道,“好不好,您心里会有数的。” “记忆这件事瞒不住了。”承恒目对上他的视线,那充满了年轮的痕迹的脸还能看出一些年少时的精气神,甚至英俊。 想当初承恒目好歹也是位美男,年纪轻轻就手持各大企业的股权,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而沉寂了一段时间,准确来说不是一段时间,是二十年。 二十年,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承府”这个家族从哪冒出来的,只知道是个黑世家,和一个与他合作的脸谱,以及一位跟在他身边的年轻管家。 总而言之,就是从一位才华横溢的天才经济家青年变成了一位城府颇深的老狐狸。 ——即便年少时也是位狐狸。 “那就加重力度。”管家镇静地说道,继续手里的动作。 承恒目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你可是他的师父,居然那么狠?” 管家忽而转过头来对他轻轻笑了笑,“您可是他的父亲,您不也如此之狠?” 承恒目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高了。 “清除落升记忆的准备要加快脚步了,让林家踩在自己头上可不舒服。” “是。”管家应了一声,将茶倒入一个精美细致的古典茶杯里,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握着那金柄,放到一个系列的茶盘里,送至承恒目的面前,然后退步站在旁边,微微眯了眯蓝眼。 承恒目闻了闻那飘散出来的茶香,微微抿了一口,“泡的不错。” “您最近怎么开始喝茶了?”管家用那微眯的眼睛盯着承恒目,但很快又瞥向别处。 “人是会变的。”承恒目抛下这一句话,随之抿了一口又一口的茶,直到见底才放下来,缓缓地说了一句。 “你会变心吗。” 这句话似乎有提问的意思,但语气却极其平淡,又像是一句肯定。 管家那湛蓝的眼睛又瞥到承恒目身上,直直地对上那精明且充满了风霜的瞳仁,语气似乎撩起了一个不明显的波澜。 “我没有心可以变,恒目。” 第48章 心软 夜晚。 承恒目终于还是闲不住了,拿起电话熟练地输入落升的电话号码,刚响的第二声就接通了,他毫不犹豫地命令落升,甚至可以说是准备了很久的说辞,顺畅无比。 “程泽任务失败,陈清铭必须死,你要是还当自己是脸谱就别念什么儿女情长,所以任务交给你。” 对方低沉干涩的嗓音传出来,“要是失败呢?” 承恒目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怎的语气就缓了下来,那种不同以往的缓,“……那就等机会。” 而后他便挂了电话,捏了捏不知从什么时候蹙起的眉头,将地址发给了落升,然后对着天花板长舒一口气。 “面对这个小子,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待在房里的管家抬眼瞥了承恒目一眼,而后垂下头来,那垂下的头发紧跟着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任何表情,琉璃镜也被摘下。 “为什么?” 承恒目闻声望去,轻笑一声,褶子毫无顾忌地显露出一些,“管不住了,有记忆了。” 管家似乎明白了承恒目说的潜在意思,没有再搭话,手里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酒馆。 落升看着那通话记录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真是闲不下来。” 林渡很快就知道落升等会要去做什么,“不知道你会不会那么巧遇到把真脸谱当做杀人凶手的陆渊,不过我真不希望你遇到了。” “但愿你不是开光嘴,我的心肝宝贝。”落升突然说出了一个不符合他那张脸的称呼,让林渡呛了一下。 “……你说什么?”林渡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落升翻了个白眼,“我的心肝宝贝儿你该治治耳朵了。” 这会倒是加了个儿化音。 林渡无言以对,看着落升下了地下室,然后十分钟后外面就响起了机车启动的声音。 “独守空房啊……”林渡朝天低吼了一句。 落升很快就到达了离承恒目发来的地址的附近,刚下车就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 落升两步合一步跑到了离白衣医生团体所在地的两百米开外,招架住面前那熟悉的人影。 “偿命!”陆渊的脸上阴沉沉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像是刀削的轮廓线条被照的清冷,散发出一种极为不尽人意的气息。 落升的心肝宝贝儿——还真他娘的说中了。 落升不想多解释什么,即便心系任务,但还是不要恋战为好,何况这离白衣医生那可不算远,要是再引起一些动静就什么都完了。 陆渊察觉到落升不想跟他在这打,便变本加厉,攻势越来越猛,一刻也不停歇,就好像发泄在他身上一样。 落升不断闪躲,幸好还算能抗打,不然换做普通人估计已经给打的鼻青脸肿,下不了病床了。 陆渊一拳不知怎的挥到了别的地方,被落升抓住空档一下子放倒——一手抓住陆渊的手腕,往自己的身后猛地一拉,一脚踢到他的腰上,虽没用几分力度,却也足以卧倒陆渊了。 落升趁机跑回停放机车的地方。 陆渊满面灰土的站起身来,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落升,凑巧落升刚好启动机车,陆渊一下子打中了落升的肩膀,之间机车先是不受控制了一会,而后又稳稳当当的开走了,就好像那一枪压根没打中一样。 陆渊手上一顿,下一枪还是没打出去——他总感觉落升不是那样的人,又或者说,陆渊心软了。 陆渊无力地垂下举着枪的手臂,掏出在裤兜的手机,按下一串电话号码,用无力苦涩的低沉嗓音说道,“渡,出来谈一谈。” 第49章 利益?疼痛? 落升忍着肩头的疼痛,冒着额头不断泌出的冷汗回到了承家,脚步有些踉跄地进了大门。 ——这子弹居然有麻醉的效果! 管家刚好下楼梯,看到有些迷糊的落升,大长腿一迈,一只手扶住了他没有受伤的手臂,用着他那依旧平淡的语气说道,“少爷的警惕心有待提高。” 落升没有接话茬,在管家的扶持下上了承恒目的办公室。 承恒目瞥见落升被管家扶持的样子和被帽檐与面具掩盖的那双眼睛,以及额头冒出的汗。 “受伤了?”承恒目不紧不慢地问道。 落升看着他没有说话,虽然说麻醉的量不多,他能够支撑住,但肩头的刺痛却不是如此。 “送他去房间包扎。”承恒目吩咐管家。 管家接收指令后正想扶着落升离开,没想到落升却挣脱开,直径走到承恒目面前,没有一丝的犹豫。 “……为什么清除我的记忆,又为什么要杀他。”落升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面具的原因,他的声音变得极为磁性,低沉含糊,但每一个字都能听明白。 承恒目对上他那双被隐隐约约遮掩住的目光,“因为利益。” 一句话,准确地回答了落升两个问题。 “钱财能使鬼推磨,利益也能。”承恒目接着说道,“林冲在你脑海里存在的太深,即便你或许没达到‘喜欢’这个地步,但作为一个杀手,七情六欲你皆不可得,优柔寡断是你最好的表现,可你没有做到。你情犊初开,我应当立马切除这个源头,让你继续成为承家的一个工具。你在乎兄弟情义,可我在乎是否对我的计划有没有利,很可惜,只有弊,所以只有除去一切不利,才能保障计划顺利进行。” 而后,承恒目又缓缓说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落升握了握拳,即使一用力伤口就会止不住的流血,但比起这个,让他疼痛的是那个禁锢住自己向往的自由的利益。 “……满意至极。”落升咬咬牙,用着勉强沉稳的语气说道,继而抛下一个狠厉的眼神就自行离开了这,站在门口的管家也主动让开。 管家瞥了一眼承恒目,那双碧蓝的眼睛似乎微微泛起了浪涛。 “怎么?哪个地方不对么?”承恒目抿了一口茶。 “没有任何异议。”管家说道。 落升回到自己的房间——准确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房间。 家具还残留着刚开装的味道,刺鼻的很,有些连包装都没有开,可想而知落升并不把这个地方当做他的家,这里的温度比不上酒馆的一分一毫。 落升摘下面具和衣帽,在洗手间泼了自己一脸冷水,虽然达不到让麻醉过效,但好歹能清醒一会。 而后便坐在像木头一样坚硬的床上,拿出医疗箱,猛地撕开伤口处的衣服,即便伤口黏住了一小部分的衣料也不放过,没有皱眉,没有犹豫地撕开,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 作为杀手他早就习惯了。疼痛似乎已经让他麻木,只有林渡在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现在的他也才十九岁,早在乳臭未干的十一二岁他就接受了训练,十四岁开始接受任务,第一个任务就让他重伤归来,几天的休息就又出去执行任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喊痛喊累的年纪里他几乎一丁点苦都没说过,对于他来说只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即便他哭过,但也受了相应的惩罚。 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他的人生烙印。 痛吗?当然痛。 但他没有能够发泄的地方,也没有他敢说痛的余地。 落升手脚利落地包扎好伤口,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晕眩,而后便眼前一黑,周边陷入了一片寂静。 第50章 大海 林渡答应了陆渊和他谈一谈。 陆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有海的别墅,林渡和陆渊坐在屋檐上,看着前面偌大且激起了浪潮的大海,和那没有亮光的夜空。 “说说吧,脸谱怎么回事?”陆渊率先打破寂静,手里拿着一根烟,却连火都没点。 “……你们两个真的让我很头疼。”林渡仰天长啸,“脸谱有两个,一真一假,真的是阿落,假的是承家另外一个杀手。事先说好,不谈承家任何事。我还真不知道陵川没发现这回事,直到昨天我才知道的。但是阿落他不给我解释,你又不听我解释,怪你?怪他?还是怪我?” 陆渊一脸的恍然大悟和做错事的尴尬——打错人了。 林渡看着他的表情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对他……?” “……打中了肩膀。”陆渊说道。 林渡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瞪了他一眼,“……好小子。” 而后再无声音,只有大海翻涌的阵阵浪涛声。 过了好一阵,林渡看着大海眯了眯眼,轻声说道,“我跟他再次见面的那个晚上,我在二楼看见他看着海发呆,就算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也不为所动,就那样呆呆地站着,我似乎都能看到他的那双眼睛装着多湛蓝的大海。” “我真的很想好好的在那片和这个相似的海面前给他一次像样的告白,可时间不够了,他要将这一切通通忘掉,包括那片海。” 林渡盯着一望无际的海,就好像有人站在那一样,也这么看着他,可那个人不会想起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曾经爱着谁,现在又爱着谁。 陆渊瞥了林渡一眼,扭头看向那片翻涌的海,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口里不禁喊出那个身影的名字,手上未点燃的烟也随之脱落,顺着屋檐滚了下去。 “……陵川。” 林渡看向陆渊,刘海被海风吹得凌乱,那双失了神色的瞳仁让俊逸的脸蛋少了一丝神气,唇角勾起一抹笑,一抹不知是难过还是苦涩的笑。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这双手一文不值。”陆渊低声说道。 “……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什么甜头都没尝过,可陵川却让我尝到了。但他现在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属于我的甜头到此为止了。”陆渊苦涩地笑着,“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他的遗体变成了一个装满灰的盒子交到我手上。可笑的是,这还是我向秣家求来的。” “很爱很爱一个人,却什么也做不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困境吧。我是没法做了,但你还有机会。” “当然有机会,但我根本做不到,要是做了,结果无疑就是死。要是我死了,阿落怎么办?”林渡蹙起眉头,两手交叉抵住额头,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我可是说好要等他的,如果我自己先走了,留下他一个,那我做不到。” 陆渊听着他这话苦涩地笑了笑,“那你怎么办?” “我恨不得把他绑在我身边,一举一动都让我收入眼中,他的一切,除了我谁也不能碰。”林渡的瞳仁阴沉的更厉害了,“可人还是要现实点,老活在梦里跟咸鱼没什么区别。” 陆渊看了眼手机,拍了拍林渡的肩膀,“好了,不晚了,好好回去陪陪你的宝贝阿落吧。” “你给我乖乖叫落升,这昵称只能我叫。”林渡翻了个白眼,随即又说道,“这次你打他一枪我没找你赔偿够好的了,要是还有下次我就要动真格了。 陆渊也没说什么,对他笑了笑就从屋檐硬生生跳了下去,打开手机屏幕盯着看了许久。 锁屏壁纸是一个笑的很灿烂的男孩子——秣陵川。 这抹笑曾经是融化自己这座冰川的太阳,而如今,成为了他这一生无法释怀也不能揭开的伤疤,那原是有温暖的金色阳光照耀的俊脸,在他眼里却是黑白的冰冷颜色。 命运对秣陵川真的很不公平,至少陆渊是这么想的。 秣陵川重生于秣家,是秣家让他存活到现在遇到了陆渊,但即便如此,除了陆渊,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囚禁他的理由。他无法逃脱,只能在这枷锁里寻找一个唯一的出路——在囚牢中把握住能够控制自己的把柄。 于是他反过来控制了秣家,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可是这条路走的依旧忐忑不安,当他选择和陆渊在警局做卧底,独自一人混入白衣医生这个团体,就注定不会有好多结局。 所以——属于他的结局终究是来了。 对于陆渊来说,秣陵川这个名字,既是救赎也是伤疤,抓的越紧,就越疼——但他愿意。他甚至想要一直紧抓着再也不放手,哪怕伤害的永远是自己,可是……没机会了啊。 陆渊还记得那天晚上初识受重伤的秣陵川时对他说的一句话。 “如果我真的做到了,你不妨让我跟着你,天涯那么大,我想跟你一起走。” 陆渊苦涩地笑了笑,想要硬生生把那个身影甩出自己的脑海,可怎么也甩不掉,就像是刻在了骨血里,生死都是如此。 林渡看着陆渊的背影,小声嘀咕着,那片翻涌的大海也慢慢平静,就好像是要安抚他的情绪一样。 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和落升的结局,秣陵川和陆渊的这份感情已经让他们亮起了警钟。 可即便如此林渡还是想试一试,只要能够把落升从牢笼里拉出来,哪怕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哪怕陷入泥泞不堪的沼泽,哪怕心里的那个人再也想不起自己了。 “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林渡这么想着。 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不用想着家族间的恩仇,不用在乎身份的特殊而止步于想法,不用事事都因为这个而谨慎,不用因为家族联姻而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甚至不用因为心上的人而日日夜夜揪着一颗不知为什么难受的心。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没了感情那再好不过。 但他不是。 林渡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陌生的海,继而跳下了屋顶,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 第51章 交融 落升身在一片朦胧中,一张模糊却熟悉的人脸浮现在他面前,张着口吐出几个字—— “你不记得我了。” 落升一阵激灵,太阳穴不断地跳动,心脏也随之毫无规律地乱跳,身上黏黏糊糊的,出了一身冷汗。 一扭头,便是那张熟悉的脸。 林渡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和神情恍惚的落升有些不知所措,但下一秒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怀中的人儿窝在他的怀抱里,闷闷的尾音拖曳着将每一个字传进他的耳朵里。 “……我记得你。” 林渡一愣,低头看着紧抱着自己的落升,一手搂紧他的腰,一手摸着他的头,轻声在他耳边安慰道,“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落升一点儿空档也没留着,就好像早就猜到对方要说什么,而自己心里就已经想好的说辞一般,立马地回应了林渡。 林渡不知说些什么好,抱着落升没有吭声。 “我梦到我忘记了你,跟两年前一样。”落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脸在我面前一点点模糊,除了你的名字,你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含糊的。假设说有一天我真的忘记了你,而且这一天来的很快,你会怎么做?” 落升抬头看着他,那双瞳仁布满了阴云和茫茫一片的雾,看不透在想些什么,但却知道在担心些什么。 林渡静静地看着这双原本清澈无比,如今却散着层层阴云的眼睛,贪婪的血液不自觉在身体流动,下一秒却又隐忍着,将内心不经意间疯长的思绪狠狠地压在心底,一股温柔细水长流地落在他的心坎上。 而后温暖的掌心抚上落升的脸,苍白的唇瓣被略微干涩的唇瓣贴近,继而那湿软的物体猝不及防地和他缠绵,身子被迫向后倒,却有一只手捞着他的腰。 他们很快就纠缠在一起,就像是鱼离不开水,谁也不肯放手。 一阵缠绵后, 林渡那双勾魂的桃花眼此刻弥漫着一丝不挂的情欲和朦胧,让人顷刻间失了神,迷了情,陡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又处在谁的怀抱里。 但落升记得清清楚楚,他想要急切地记住这一切,所有情欲和迷情通通刻在骨子里。 又或者说,心底里的某一处地方激起了占有的欲望。 随之而来的是因为热吻而变得急促的呼吸,气息轻柔地扑在他的脸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儿低沉的嗓音侵入脑子。 “我会等,一直等。”林渡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林渡就吊在你这棵树上一辈子了,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先把你等回来,不然我是不会离开的,要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缠到你什么都记起来,而且还要记的更多。” 落升一愣,紧紧地抱住他,贴上那尚有余温的唇。 第53章 血浓于水 第二天,秣家。 秣如佩破例请假在家休息,躺在沙发上用书盖着自己的脸。 秣皖一脸沉重地下楼,瞥见躺在沙发上的秣如佩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定一般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坐在她旁边。 秣如佩听到动静后将脸上的书拿下来,看着心事重重地秣皖,嘴里含糊地说道,“怎么了?” “……我,”秣皖踌躇着,“姐姐,要是我去了那个白衣医生的团体,你,你会……反对吗?” 秣如佩听到这句话之后霎时间脸都变了,立马弹起来,“不反对难道让你去送死吗?!” 秣皖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反应,“……可是,我没有办法了。” “怎么会没有办法?只要我做好父亲给的指令,你可以去继续学你的医学,过好的生活,为什么你要选择去那个地方?”秣如佩有些不理解和无奈。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姐姐。”秣皖紧攥着身上穿着的小白裙的裙摆。 秣如佩一时语塞,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良久,秣如佩才缓缓说道,“这个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家了。我原以为只要乖乖地服从命令,做到父亲想要的目的就能护你们周全,可没想到这魔爪已经伸到了你的面前。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真的去了,回不来了,抛下我不管了,我怎么办?” “可是……可是要是我不这么做,姐姐会离开我。”秣皖的声音有些颤抖。 秣如佩抱住她,“我不会离开你的。” 秣皖紧紧地抱住秣如佩,就好像不抱紧这股温暖就会溜走一样。 “我必须要去,当我答应父亲出国进修医术,我就知道我会走上这条路,但不知道会来的如此之快。陵川哥在那里待过,那或许是我愿意待在那的唯一一个支持。”秣皖说道,然后慢慢松开秣如佩,头微微低着,嘴角勾出一道苦涩的弧度。 “那天订婚典礼结束后陵川哥约我出去谈话,他问我会不会进那个团体,我撒谎说怎么可能,他就告诉我不要进去,当时我只是觉得那个团体不好,并不知道会如此危险。陵川哥也向我表明了他的身份,他掏出一把手术刀递给我,告诉我医术要用在正确的地方,但是我心知肚明是不可能的,他也清楚这个答案。” 秣如佩沉默着,听着秣皖说完。 “我也确确实实这么走了,按坏的路走。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亲人,母亲,曾经的父亲,陵川哥,我不想再失去姐姐了。”秣皖强忍着鼻子的酸楚,“这个家除了姐姐,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所以我更要去保护这份温度。姐姐,原谅我的选择。” 秣如佩感觉眼眶有点泛红,扭过头去硬生生忍了回去,“拜托……活下去,算姐姐求你了。” 秣皖抱住她,轻声说道,“我会的。”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一定能够守住那个带给她温暖的姐姐。 秣皖在一个夜晚无意间听到自己父亲与别人通话,而这一夜成为了她的这个信念变得更加坚定的奠基。 “承家给你的利益还不够么?你忘恩负义也就算了,现在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上哪给你找那么多人命?” 秣皖在门口偷听到父亲说话,听的她脊背发凉,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安。 “你想要凌裴?她就算继承了她母亲天才般的头脑,但就这么白白给你我会很吃亏,实验对象可没有那么好得。” “……成交。” 秣皖脑子里的一根弦被绷的极为紧张,头脑一热就推开了门。 “不能把姐姐交给他们!”秣皖大喊道。 老人微愣,面有菜色地说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利益给他们吗?” “我……我可以进入这个团体,您让我出国进修,难道不就是为了让我进去吗?”秣皖一股脑地说道。 老人思索了一番,抬眼瞥了她一眼,“可以是可以,但你进去之后就别想着出来。” “成交!只要能够让姐姐平安无事,我什么都能做。”秣皖平日温柔的样子被强硬霸占,眸子里满满都是坚定不移,誓死捍卫的样子。 可这个样子,在老人眼里却是愚蠢至极的表现。 自以为能够护身边的人周全,却不知道自己以一生来换的人依旧会成为更加过分的一个工具,而秣皖成为了他第二个工具。 但秣皖绝对不会后悔,为了仅有的一位亲人,值得。 第54章 因为是你,所以是你 酒馆。 落升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林渡这个话痨忍不住坐到他旁边,一直盯着他。 落升感觉到一股炽热的视线,顺着方向望过去,对上林渡的目光,但迟迟没开口。 就这么盯了几秒钟林渡就受不了了。 “你看着我就算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讲,搞得我跟痴汉一样。”林渡说道。 落升叹了口气,脑袋靠着林渡的肩膀,闭着眼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感到不安。” 林渡歪了歪头,“关于清除记忆的事情吗?” 昨天的落升已经很明显表明了他的不安,但这种不安同时也在警告他们这个事情是真的,而且日子不远了,落升的不安同时也是林渡的不安。 但林渡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想让落升觉得自己在身边没有安全感,也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染给他。 “……这一天来的很快。”落升低声说道。 林渡抚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轻轻地说道,“就算知道结果,但还是不甘,不甘于自己还没努力手里的宝贝就要飞走,又或者说不甘于这个身份。” 落升握的更紧了些,心头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烫,灼的他难受,却又无法说出口来是什么感觉,一时温,一时热,温就温的人舒服,热就热的人难以压抑,就像是血液沸腾起来一样,不是因为热血,是因为林渡。 “仔细想想,似乎我对你并没有做什么,为什么当时我对你那么冷漠你却喜欢上了我。” 林渡听到落升说这句话时,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性取向有问题,这个问题在跟毕臣在一起的时候就萌生出来了。跟毕臣分手之后其实我还谈过女生,很合拍,也有心动,所以我确定是双性恋,虽然最后还是分手了。”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一开始我对你只有满满的好奇和作为卧底身份的谨慎,其他别的想法都没有。我们被分配到同一间房,现在想起来根本不是缘分而是故意安排的,派你来监视我而已,但我不亏,至少我生病还有你喂我吃药敷毛巾。” 林渡说到最后一句话还笑了起来。 “一位平日冷若冰霜,一点都不平易近人的脸谱大人撸起袖子打水,叠毛巾,给一个男人喂药,还不是一次两次,反差萌啊,换做你你不喜欢?”林渡看向落升。 落升无奈地笑了笑,恢复了一半记忆的他是记得这些的,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就是顺手帮一帮而已,他并不想房间被一位病患弄得全是病毒。 但是换做现在他肯定义不容辞地照顾林渡。 “然后跟你相处了两个月,虽然你总是早出晚归,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我还是喜欢上你了,等到我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发现我可能离不开你了。”林渡忽然深情起来,就连语速也放缓了,没有任何痞气,而是满满的温柔。 “在我以为自己杀了你很多兄弟你会讨厌我的时候,你只是毫无顾虑的跟着我走,就好像我才是好人一样。你摘下面具的那一瞬间,我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要留在你身边,你的眉眼很好看,虽然总是放射出冰寒的目光,但是在当时你的眼睛是最清澈的,就好像有星辰一样。” “你原本不应该这样对我的,但你这么做了。” 落升把每一个字都听进耳朵里,字正圆腔的普通话和磁性的嗓音让他忍不住把每一个字藏在心里,只能让自己听见。 “那我很庆幸我这么做了。”落升说道。 林渡对他笑了笑,“可是我还是不能把你拖下水。回去之后警局被烧了,我也没打算把脸谱和承家的资料泄露出去,就连着对你的感情一起压在心底。” 林渡隐忍了两年,他忘不了那个眼神,却没有认出落升,他甚至为了这个而自责了两天,彻夜无眠,但落升浑然不知,他也从不表露出来。 他庆幸并痛苦自己因为任务接触到落升,这是庆幸;但也因为林明曜强行套在他身上的目的,伤害到了落升,这是痛苦。 但只要是为了落升,他就算是牺牲自己,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哪怕那一天就是明天,我也从来不后悔,不管是把感情藏匿,还是现在握紧你的手,都是如此。”林渡顿了顿,转而嘴角的弧度向上,笑道,”因为是你,所以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是你。 这句话似乎被落升紧紧地抓住了,心脏的跳动也因为这句话激起了波澜,内心深处最寒冷坚硬的冰川化成一摊水,升起了太阳,照耀着他。 “过去是你,现在也是你。” 落升轻声回应道,眼角闪过小小的亮光,下一秒就像云烟一般消失了。 第55章 ICIA 小巷。 陆渊冷冷地瞥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人影,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似乎又玩腻了,随意地抛到人影的脸上,身子靠到墙上,修长的身形挡住了人影的视角,变成一片阴暗。 似乎就这么盯了很久,陆渊才开口说话,第一句就让人不停的打冷颤。 “icia的人不留无用的人,也从来不放走反叛的狗。”陆渊不屑地说道。 缩在墙角的人一句话也不敢吭。 “你两样都占了。”陆渊继续说道,“为什么?” “你,你不也是做卧底的么!”那个人忽然鼓起勇气反抗他。 陆渊瞪了他一眼,逼近他的脸,“我做卧底不代表我背叛了icia,我能够保证我连一点坏的消息都没散布出去,你呢?把我们的行踪说出去,一个又一个案件都给你搞糊了,要不是我,那些罪犯会坐在监狱?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太过于废物,没想到你完完全全就是个废物!” 那个人眼看着面前的人骂的都快挥拳头了,吓得哆嗦着护住自己的脑袋,免得被打开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是光明的那一方,但是icia的一切,都不是你这种废物可以玷污的!”陆渊站起身来,利索掏出一把枪,对准那个人的脑袋,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扳机,一声尖锐的枪声结束了这场令人作呕的谈话。 一系列动作下来,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处理罪犯从来都不要心软,这是icia教给他的东西。 icia是他儿时的信仰,但同时也是他厌恶的地方。icia总能做的很冷酷无情,破案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但也很血腥。他们不会在意罪犯是否有苦衷,总是严谨的审问过后就是处刑。能归到icia这,无疑都是死刑。 拿一件陆渊接手过的分尸案来说。罪犯分尸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甚至把仅有一两户亲戚通通分尸了,作案手段完全不一样,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原因是什么?就是这些亲戚和他的妻子儿子害死了他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父母向他们求救他们也只是当做过眼浮云一样,最终这对老夫妻死于非命。于是这对这位罪犯来说是天大的仇恨。这世界上是有他的父母对他好,妻子一开始还会和他腻在一起,可到了后面却变了味,生下来的孩子也是非常讨厌他。 他可以选择离婚,但他的妻子却提出“如果离婚就给五十万离婚费”,他怎么可能做到?于是他的仇恨就埋下了种子。 陆渊刚步入icia不久的时候就被分配到这个任务,而他的任务是审问。 “你说你杀人是为了为你的亲生父母报仇,但你没想过会进到这里吗?”陆渊问道。 “我不后悔。”那个人平静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感情,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恨意,就像是早已恨透了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期望一样。 “你的父母不希望你这样。”陆渊皱了皱眉,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那个人忽而笑了笑,露出一个像是在看笑话一般的笑容,“不希望?不希望我就不能做了?我的父母死了,被他们活生生害死的!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孩子,他们就该偿命!!” 陆渊的眉头舒展开了,平静地看着面前情绪慢慢变得激动的罪犯,“怎么作案的。” “活埋,淹死,掐死,闷死,一枪打死,最后分尸扔海里,只要够狠,我就都有做。”罪犯咧开嘴笑的张狂,“我得重病,我父母从头到尾都待在我身边,眼都没合,天天奔波借钱给我治病,他们呢?一个屁都不放!我父母给他们的好处多了去了,向我父母借的钱不还,我父母借回来怎么了?他们生病我父母急的跟什么似的,他们倒好,跟医院说我父母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医药费都是我父母出的!他们什么狗屁东西?!这群白眼狼就不该活在世上!” 陆渊看着他抿了抿嘴。 “父母”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的父母是icia的人,从来都是因为任务早出晚归,过多过少的爱都没有,四岁父母就死于任务,亲戚无人敢养他,只因为他的父母是icia的人。这原本毫无厘头的原因让长大后的他感觉到可笑。 直到长大后,他进了icia,无意中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给icia的人处死的,才发现这个地方是多么的可怕,面对自己的同事都不心软。 “好我明白了,三天后你将接受死刑。”陆渊准备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那群白眼狼是这里的人。”罪犯忽然说道,这句话令陆渊顿住了身子。 陆渊抬眼瞥了他一眼,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地方的人,没一个人是有感情的。”罪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掏出一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毫不留恋地扣下扳机,倒在地上。 陆渊的讶异布满整张脸,身子僵在原地,刚刚的那句话和发生的事情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脑子,呆愣着看着前面已经血流成河的尸体,以及那死瞪着的瞳孔,嘴角勾起的冷笑就像是讽刺一般,看的人极其的不舒服。 坐在外面监视的人立马冲进来,看见僵在原地的陆渊和瞪着眼睛的尸体,头疼地看着陆渊,叹了一口气呼叫外人进来。 “你怎么回事?”那个人问道。 陆渊一眼都没看他,收起震惊的表情,脸上布满了冰霜,一脚踹翻了椅子,而后随之椅子沉闷的撞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这件事成为了他讨厌icia的第二个原因。 而秣陵川潜入icia当卧底,就是他能够待下去的信念,但现在没有了。 陆渊把思绪收回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已经流到他脚边粘稠的血液,脑子变得逐渐混沌。 仔细想一想,似乎icia这个地方,从未给他带来过好的事情。 无论是父母还是那个罪犯,又或者说秣陵川,通通都成为了他的一个痛楚。 第56章 这一天 三天后。 林渡忽然从床上醒来,看了一眼怀里的脑袋松了口气。瞥一眼窗外,发现还没天亮,撑起身来摸了一把手机。 ——四点整。 落升很快就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手肘抵在床上,尾音因为刚醒来而变得拖曳,“……怎么了?” “……我,我不清楚。”林渡也说不上为什么就行了,但很快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里上升,一点点地吞噬掉他。 落升也看出了林渡的异样,开口问道,“你看样子很不安,发生什么了?” 落升见林渡迟迟没有反应,但也感觉到林渡的情绪在自己身上也起了反应。 但这种情绪很熟悉,他从在跟林渡确认爱意不久后就有这种感觉了,直到现在才比之前的要强烈一些。 “我似乎知道了。”落升的语气一下子转成了作为脸谱的敏锐,眉头也随之蹙起来。 之后他们再也睡不回去,坐在沙发上,无神地盯着电视,其实连电视播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渡紧紧地靠着落升,双手抱臂,对着电视放空,嗓子就像是给糊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落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逼近,压迫他的神经,不安的情绪不断放下,让心脏的跳动毫无规律可言。 “哔——” 酒馆外突然间响起一声车鸣,随之便是车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就好像是宣示着他们口中的“那一天”已经到来了一般。 落升猛地站起身来,平静地瞥了一眼林渡,心脏似乎痛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迈开步伐向门口走去,在当经过林渡身边的时候,林渡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落升的手臂,往自己的怀里拉,一只手臂揽过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 一句轻语,却像是交付了整个世界的话,就这么在落升的耳边滑过。 落升听闻抿抿嘴,无力的情绪漫上了最脆弱的地方,低头勾起一抹交杂着苦涩和一丝甜蜜。 门被粗暴地打开来,林渡下意识把落升护在身后,一双桃花眼狠厉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那群黑衣人。 “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在今天没有性命可言。”领头的黑衣人毫无感情地说道。 林渡想要挣扎,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他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牵连着落升的命。 落升拽了拽林渡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跟他们走,不会有事的。” 林渡犹豫了一会,但还是把落升护在身后,一步步地带着他往前走,即便他自己才是应该被保护的那个。 两个人乖乖地上了车,但却被强行分开了,一人一辆车,身边还有黑衣人押着自己,动弹不得。 林渡在这静谧的气氛也没有惹事。 “要去哪。”林渡淡定地问道,就好像自己不是被押的那个人。 “下面的事情我想你们不必知道了。”黑衣人答道。 林渡听闻猛地一扭头,察觉到异常的他开始挣扎,却没想到下一秒就是一片黑暗。 ——被打了迷药。 在面前一片黑暗的那一刹那,林渡内心想到的只有落升。 “拜托,别出事。” 第57章 这一天(2) 林渡迷迷糊糊地醒来,耳边传来几声低低的喘息和腿踢到身体发生的闷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却不是在自己身上。 意识告诉他面前的景象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睁开眼。 “……落升!”林渡看到落升的样子,嗓子微微嘶哑,身子想要往前倾,却不想两只手臂被人紧紧钳住。 ——落升被几名黑衣人踢踹着,一下又一下地踢到落升本就满是伤痕的身体。他白哲的脸上染上了狼狈的腥红,嘴角溢出滚烫的鲜血,眼睛似乎是被疼痛而刺激到,微微眯起来,整个身子趴在地上。 似乎是踹的太大力了,落升活生生从口里吐出一口鲜血,染在地上,像是开了一朵鲜红的花骨朵,灼的林渡发不出声来。 黑衣人停下自己那残暴的行为,站在原地。落升强忍着疼痛,艰难地撑起身子来,整张脸本就白哲,这样一来显得更加苍白,脸上的殷红极为刺眼。 承恒目面无表情的掏出一把枪,对准落升的额头,语气极为不满地说道,“现在呢?” 落升喘息了几下,胸口起伏毫无规律,那双眼睛无力地看着他,将额头抵到枪口,“……杀,杀了我……放他走……” 林渡鼻头一酸,胸腔有股怒火在不断地燃烧,眼睛通红,声音嘶吼着,“放开我!!” 他不断地挣扎,但即便已经松了手,他也无力爬到落升面前。 胸口闷痛的很,浓情深不合时宜地烧起了疼痛,身子不经意间歪斜,靠着一个手肘撑起来,嘴里不断喘着粗气,无法让人忍耐的疼痛和眼前至爱的人被抵着头,两处冰寒让他吐出一口鲜血。 林渡的齿间里都是血的腥味,然而他也只是笑了起来,那种凄厉,极为冰寒的笑,刺的承恒目难以忍受,“真可笑啊,变成这幅样子,你想怎么样?老东西。” 承恒目继而将枪口对准林渡,毫不犹豫地打了一枪。 林渡的手臂一阵刺痛,抬眼凶恶地看着承恒目,嘴角的弧度令人感到寒颤,“行啊,继续啊,令人作呕!” 落升强撑着抓住承恒目的手,咳了几声,低声说道,“……不要。” 承恒目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是被气到了一般。 林渡的毒已经贯彻了整个身体,意识变得迷糊,他晃了晃脑子,支撑不过去,“扑通”的一声倒在满是鲜血的地板上。 落升艰难地爬向林渡,就在快要抓到林渡的手时,眼前变得一片黑暗,身子的疼痛像是麻木了一般,轻飘飘的。 管家面无表情地打晕了落升,瞥了一眼承恒目,低声说道,“别太过火。” 承恒目将枪一把摔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又吩咐道,“放落升的血给林冲,然后把落升带去处理。” 管家将左手放到右胸前,微微倾身,瞥了黑衣人,黑衣人立马领会意思,将林渡和落升抬下去。 承恒目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冷笑道,“太阳该消失了,日子到头了。” 管家微微抬眼,看着那太阳放射出的刺眼的光芒,又收回视线,表情微微露出一丝厌恶。 “我讨厌太阳。” 第58章 他,是谁? 落升一袭白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手腕处有两处地方绑着绷带,有一处还隐隐泌出血。 头痛迫使他醒来,随之而来的是身体传来的痛觉,每一处都像是刀刃一样刺痛着他的神经,刚撑起来的身子又倒下去。 落升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喘,面目有些狰狞,冷汗慢慢泌出来,手腕的伤口因为他的行动流出了更多的血。 承恒目打开门,身后跟着一群身穿白衣的人。 不出所料的话那就是——白衣医生团体。 落升感觉到自己的头更疼了,记忆里出现了一幅幅有着他们身影的记忆。 这些人押着他的身体,继而被一种液体浸泡,刺鼻的味道不断地侵袭着他,令他无法呼吸,随之而来的是一句句的“忘掉林冲”,而后就是服用大量的药剂。 而这些只为了一个目的——让落升忘掉林渡。 落升警惕地看着他们,眉头紧锁,却不敢轻举妄动,他的身体并不能行动。 “现在立刻进行,不能再有任何的拖沓!”承恒目呵斥道。 白衣医生瞬间就往落升的方向走过去,看样子才十个人以内,但操纵整个过程足够了。 两个人押着落升,不管他身上受了多重的伤,毫不留情地把他拖到地上,一直拖到一个巨大的药水瓶前,这个地方,跟记忆里那个散发酒气的液体的气味一模一样! “experienceatasteofimmersion.(体验一把浸泡的滋味)”其中一位白衣医生狂妄地说道,就好像他在享受这种过程一样。 “……唔!”落升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狠狠地按了进去,整个身体浸泡在这刺鼻的液体里。 这是酒精! 落升此时只觉得这群人都是疯子。 本就虚弱的身体此时丝毫招架不住,憋没几下就有气泡从口中涌出来,口腔一下子就灌入了大量的酒精,手腕的伤口已经染出大片的血,在酒精中开出一朵朵的血花,就像是彼岸花一样不断地盛开。 脑子变得混沌,就像是酒精侵入了神经一样,大量的酒精从口腔流入身体,此时的落升感觉到胃起了灼烧的感觉,烧的他用少许的力量捂住嘴,眼睛被酒精弄的睁不开,就像是沉溺在深不见底的大海里,身体不断地下坠,意识更是一塌糊涂,可他还有一丝信念—— 林渡。 这个信念就像是刻在他的骨血里一般,却要在下一刻变得灰飞烟灭,这个想法在落升的脑海里存在了几秒,身体就强烈地灼烧起来,烧的他无法抑制,烧的他无法呼吸,烧的他失了所有的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落升才摆脱掉这令人作呕的浸泡。 落升趴在冰冷至极的地上,身上的白衣染着一些许血,全身散发出一股交杂着酒精和血液的味道,伤口拖出一条血路,浑身湿漉漉的,活生生像只落汤鸡,狼狈不堪,却又无能为力。 刺鼻的酒精味充斥口腔,让他忍不住咳出几口酒精,还交杂着血丝。肚子传来了阵阵刺痛,灼烧的感觉愈加强烈。他紧紧地捂住肚子,身子疼的颤抖,嘴里已经没有力气喘气,额前的刘海随意搭着,脸上已经显出了无法言喻的苍白,眼神毫无光亮,整个人蜷缩着,狼藉地躺在地上,意识混沌至极。 承恒目在他面前蹲下来,一脸的无所谓,语气也极其地平淡,“林冲是谁?” “……li,咳咳……林,咳……”落升连说全一个字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每当提起这个名字,他就得到一丝的缓解。 承恒目皱了皱眉,扭头对那群疯子说道,“力度不够。” 这句话一说出来,落升就重新被架起来,重新扔进那微微泛红的酒精里。 口腔猝不及防地又被呛了几下,可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身体就像是麻木的一样,任何的痛觉已经都感觉不到了,意识也慢慢模糊,眼前不断地黯淡下去,那脑海中的人影,终究是模糊了几分。 之后的几天,落升就像是无神的木偶,任由那群疯子操控,一次又一次地浸泡,一次又一次地催眠,一次又一次的镇定剂打入自己的身体。 “林冲是谁?” 落升头痛欲裂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是谁?” 那个熟悉刻骨的身影,彻底磨灭。 第59章 永远 在落升做清楚记忆的几天内,林渡一刻都没醒过来,浓情深的毒性已经开始恶劣了。 地下室的味道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血液慢慢顺着线条滴到指尖,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微小的脆响。 林渡缓缓睁开眼来,身体的疼痛告诉他身上已经有了数不尽的鞭痕。胸腔随着他的苏醒涌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抑制不住地溢出嘴角,在地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花朵。 面前坐着一位面露冰霜的男人,单手撑着下巴,身旁放着垂到地下的鞭子。 这男人天生一副冷漠的样子,一双丹凤眼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欲望,眼角下的一颗痣黯淡极了,在他白哲的脸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渡的嗓子干涩的很,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嘶哑,衬着他那被鞭子打烂,且布着斑斑血迹的衣服,显得狼狈不堪。 “……程泽?” 程泽微微抬眼看他,简单地应了一声,便再也没说什么。 这地下室冷寂的环境倒是很适合他。 “……落升在哪?”林渡依旧没有忘掉落升。 程泽似乎愣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他,“别指望他。” “什么意思?”林渡刚想往前,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铁链固定住,随着自己的动作在地上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 程泽不语,扬了扬下巴,继而看了他许久,起身走向门口。 而后,一位熟悉的身影令林渡讶异。 “……落,落升?”林渡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记忆里的落升。 落升一身黑衣,脖子缠着几圈绷带,一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乌黑的一片,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不过看到林渡的那一刻微微愣了愣,随即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一脸霜寒地看着他,没有一丝的感情。 落升面无表情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林渡的心脏。 林渡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脑子里的思绪乱如麻。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那种想法。 抱有目的地接近落升,结果发现很早就有过交流,一开始所有指着他的利刃霎时间全都碎裂,原本还保持着的硬壳一瞬间在他的笑容里慢慢剥落,从所未有过的温柔和宁静开始细水长流,原本架起的高桥被他的一言一行导致崩塌,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无法阻拦。 可自由限制了他们。作为获利的工具是无法遵循自己的想法的,何况是一个杀手?手上染着的血已经洗不掉了。 落升跟林渡不一样,落升并不祸害性命。 那个时候的落升就算多么冷淡,也不会杀人。他确实很无情,可那是对待感情。他有自己的本分,更难以获取自由的是他,他无法狠下心来,就像对待林渡一样无法放手。 林渡害怕的是当他想起来关于他们之间之后再次忘掉,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看着落升从无情到有感情再到无情,甚至比一开始更加严重。 两条线的蚂蚱真的太难在一起了,哪怕已经努力了。 林渡看着落升用枪指着自己却不忍心开枪的样子,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刺痛,难以呼吸。 ——可如果死在他手里,自己会更加好受,但落升或许不会。 林渡这么想着。 落升冷静地握着枪,可迟迟没有按下扳机。 “……杀了我吧。”林渡注视着落升,那陌生的眼神让他很不是滋味。 落升的手似乎颤了一下,“为什么。” 听着他那没有感情的语气,以前的记忆突然就翻涌出来。 “这样,我答应他的永远就结束了,我的落升已经消失了。”林渡嘴角勾起,现在的他连笑起来都是苦涩的。 “林渡,对不起。”落升忽然说道。 林渡盯着落升愣了好一会。 “……你真是,让人头疼。” “对不起。”落升再次重复,就像一个机器一样。 林渡感觉到手脚的束缚被人解开,也就意识着自己要离开了。 “对不起。”落升再次说道。 林渡凭着最后的清醒轻轻吻了吻落升的额头,“……我等你。” “我说过要等你的,在永远结束之前,一直如此。” 就像前几天林渡对落升说的那一句话。 “我此生只想把戒指戴到你的手上。” 第60章 新的开始 林家。 林渡被不知什么时候待在承家门口的毕臣带回了林家,拖着狼狈不堪的身体走到林明曜的面前。 林明曜看着他的样子眉头紧锁。 林渡此时根本笑不出来,而是一脸严肃,不同于往常的严肃。 “把我和凌裴的婚礼延迟,或者凭你的恶趣味让我哥代替我。” “从承家回来就为了说这句话?”林明曜依旧保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 “并不——我还要继承林家。”林渡眼里的浴火在燃烧,烧的林明曜猝不及防。 林明曜拍桌而起,“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继承林家。”林渡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能为你打下现在所持有的权力和利益,就能把你打垮,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浓情深我已经抑制住了,落升的记忆已经被清除,要是不趁这个机会,林家会永远被承家踩在脚下,反正这个想法你早就有了,只要我继承林家,你会拥有养母的所有财产,这比在这抱大腿可好多了。” 林明曜确实有这个想法,而且已经酝酿了很久,也还是不能接受就这么把林家交给林渡,可……那笔财产是一笔巨资。 经过一番头脑风暴过后,林明曜才从柜子里掏出一张合约,上面赫然写着林家将继承给养子林渡的字迹。 确认过合约没有问题过后,林渡在姓名框里写上两个苍劲有力的名字——林渡。 几日后。 机场。 林渡这几天都在受毕臣的照顾,一番悉心照料下倒也恢复的挺快,而毕臣也遵守了自己的约定。 “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也遵守承诺离开你。你……照顾好自己。”毕臣对林渡笑了笑。 林渡也回应他一个笑容,“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也谢谢你,给了我和落升一个机会。” “那是你一直守护的感情,要说我给你们机会,还是太给我面子了。可能感情就是这样,我就当我只是一厢情愿,但你一定要找回属于你的落升。”毕臣清秀的眉目难得没了阴云,此时的他似乎比之前更加轻松了。 “喜欢很容易,但爱很难,放手更难。我庆幸我做到了,但我绝不希望你放弃了落升。”毕臣继而说道,“我放弃你需要很大的努力,落升跟我不一样的是他绝不会放弃。” “林渡,whatbelongstoyouwillbelongtoyou.(属于你的终会属于你)”毕臣轻轻地说道。 whatbelongstoyouwillbelongtoyou,lindo. (属于你的终会属于你,林渡。) 三日后。 林渡前前后后办了许多手续,这几日可以说的是忙的不可开交,但他做的每一件事绝对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落升。 他不后悔,更不会说累。 “陆渊,你有空吗?”林渡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后坐在办公椅上揉着眉心。 “这一个星期都有空。”电话那头说道。 “icia现在这么闲?” “辞了。”陆渊轻描淡写地说道。 “发生什么了?” “有些事情没了信念就不想继续了。” “……”林渡沉默了一会。 “有什么事要拜托我?”陆渊问道。 “今晚订飞机票,明天出发去巴黎。” 林渡今天处理最后一个手续的时候想起林明曜在巴黎投资的一家公司,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可一个人旅行对于林渡来说极其的闷,于是他想到了陆渊。 “巴黎?”陆渊顿了顿,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你继承林家这事给我忘了。那就走起。” 三年后。 酒吧。 浓烈的酒在口腔弥漫一股醇香,嘈杂的音乐刺激着耳膜,穿着妖艳暴露的女人们涂着浓妆,发散出阵阵香水味,在舞池尽情地发散着自己的魅力,而在一处地方,格格不入的两位男人坐在一群油腻地中海大叔面前,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坐在单独的椅子上的男人翘着优雅的二郎腿,西装革履,修长的手指拿着所剩无几的酒杯,悠闲地晃着,酒水愣是到了杯口就又缩回去了,一丁点儿都没洒出来。 而在这尽显优雅随性的动作之下,一张丝毫谈不上“优雅”这个词的脸充满了痞气,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盯着自己手里晃动的酒杯,眼神里有着耐人寻味和戏谑的意思,一边的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一抹邪笑,左耳戴着一个纯色黑钻的耳钉。 他就像是在看笑话一般坐在那里,倒也引了不少女人对他抛媚眼,只不过他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否则就有人贴上来了。 另一位男人斜靠在墙上,骨节分明的手上把玩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一双丹凤眼若有若无地瞥着坐着的男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身白西装在这种暗色基调的酒吧显得格外耀眼,无意中散发的荷尔蒙让一些女人向他要了联系方式。 而他却给了这些女人一个空号。 这两个男人便是—— 林渡和陆渊。 第61章 一面薄纱遮倾颜 灯火阑珊的小街汇聚了大大小小的摊位和茶楼,最为响亮的吆喝声叫的人心沸腾,为这份独特的热闹添了一份璀璨。 街道上最鼎盛最亮的一座楼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此楼便为尘镇独居第一的承鱼水之欢的风尘之地——藏香阁。 如名所述,此阁藏着众多香艳的女子,堪称一绝的倾国倾城美人阁。 林渡一袭白衣,将两条细长的腿随意地搭在茶桌上,酒水被这动作振的晃了几晃。 他生的倒也不差,而且完全可以用“美男子”来形容。 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一双桃花眼像是放射着寒星,一袭刻着云纹和银牡丹的外衣,袖口被白色带子紧紧扎住,显得随和,且方便走动。裤带的细纹精致得不像话,就像是精心雕刻的瓷器。下摆呈现出花瓣凋零般的零星,边边绣着细细的银边。一双靴挂着两条银链,花纹就像是翻涌的浪涛般,在这双白靴上落下了印记。 虽然衣冠楚楚,可也挡不住脸上那浓重的邪气。一双桃花眼就像是涂了一层淡妆,淡淡的红贴着眼尾,瞳仁像是有漫天星辰在发着亮光,山庭高挺,唇红齿白,嘴角挂着俊逸邪魅的笑意,在这白嫩的脸上几乎像是涂了胭脂一般红润,却丝毫不失男子气概。 从美人尖分开的头发挂在耳后,两缕发丝从发鬓垂下,有的落在胸前,有的落到肩膀,其余的头发被一个精致的发冠冠起,提了不少的精气神,也显得这身白衣非常的般配,充满了少年的气息。 林渡将手垫在脑后,无趣地看着窗外的灯火,红唇微微张了张,又闭了回去。 他出现在这里,其实不是为了单纯的寻欢。 “客官,若是觉得阁内的不合心意,不如……找阁外的?” 林渡听闻抬眼望向此阁掌事的霍妈妈,眉毛轻挑,将两条长腿从桌上撤下来,直起身子,一袭白衣飘飘,让人顷刻间慌了神乱了心。 “阁外?我怎么没听说这个阁有那么大能耐?”林渡带着些不明显的诧异说道。 霍妈妈微微笑了笑,“客官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那便请进来。”林渡干脆地说道。 霍妈妈嘴角的笑意愈加浓了,立马招呼人进来。 一道黑红的身影踏着步伐走进来,看身形也挺纤细,可待人走进来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个男人。 林渡微微蹙起眉头,“……男人?” “客官要是不满意,可以换下一位,包您满意。”霍妈妈讨好道。 林渡走近那男人,抬起手摸了摸硬朗的下颚,带着些不明的意味,盯着男人仔细瞧了一会儿。 生的倒是个美人胚子。白哲的脸蛋,眉目清秀,下半张脸被一层薄纱轻轻包住,好像风轻轻一吹就会掉落一般,像是刀削一般的下颚线条隐隐约约浮现,还有唇红齿白,也一同被遮掩住,有着一抹说不清的神秘,让林渡忍不住想要掀开这面纱。 一身的黑红装扮,肩膀上披着毛领斗篷,绣着深浅不一的花瓣纹,跟自己的那个花纹颇像。头发只是用一条黑红交杂的发带束起了上边,前额的头发形成优美的弧线弯至耳朵,两缕发丝从发鬓垂下,身后的头发随意披在后背,显得有些柔弱。 那双布满霜寒的眼睛放射寒星,令人不敢接近,却让林渡有了兴趣。 “贵姓?”林渡问道。 男生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低沉的嗓音有些轻微地应道,“落,名升,落升。” 第62章 一面薄纱遮倾颜(贰) 林渡轻轻一笑,抬手正准备撩起落升的那面薄纱,不料却被他躲闪掉了。 “这位……美人?”林渡眉毛轻挑,极为流氓地疑问道,而后嘴角的弧度上提,“是面上有疾见不得人,还是为了隐藏身份?” 落升似乎轻轻笑了笑,眉睫露出些笑意,却并非好意,而是有些意味不明,“我乃阁外之人,与人一夜春宵虽不为过,但还是不方便露面,望客官谅解。” 林渡倒也没有继续逼问下去,转身又以刚刚的姿势坐了下来,“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与见过的人结交,哪怕一面之缘,你可别想着一夜春宵就了事了。” 落升的笑容丝毫没有锐减,“依客官这么说,我岂不是逃不过了?” “那当然。”林渡示意霍妈妈退下。 霍妈妈领会意思后识趣地退下,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愣住干嘛?脱掉。”林渡站起身来,双手抱臂,一身白衣一点也不符合他的言语和行为。 落升盯着他看了一会,便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露出有些瘦小的身形。 虽说是肩宽窄臀小细腰大长腿,但与身高八尺的林渡比,少了一丝强壮。 林渡没想到他真的脱了,话到嘴边刚想阻止却又咽了下去,只是身子僵硬地紧盯着面前越脱越少的人儿。 落升已经脱到只剩下一件朴素的单衣,瞥了一眼直直站在原地的林渡,笑了笑,“怎么还愣在原地?客官可是想反悔?” 林渡不知怎的,看着他那单薄的衣服和薄纱被洒进来的月光照着,身上竟然有些躁动,一些许跟春宫图差不多的想法慢慢占据了脑子,这使他的耳朵染上了粉红,却无法将视线从落升的身上移开。 “我……”林渡欲言又止,直到脑子里全部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他才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 落升识趣地走近林渡,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双眼睛勾魂似的勾去了林渡所剩无几的理智,衣物就像是故意的一样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口。 因为林渡的理智被一点点夺走,意识也有些模糊,落升一句没有变化的话在他耳边变得轻飘飘,促使他将面前的人儿压倒在雕着金色花纹的红色床榻上,一只膝盖抵着落升的大腿根。 “你这么做,后果会很麻烦。”林渡在他耳边说道。 落升盯着他笑了笑,隔着薄纱轻轻吻上他的颈部,“我清楚,但只能如此。” “什么意思?” “客官不必知道。” “没跟男人做过这种事?”落升问道。 林渡没有应他。 “我也没。”落升平静地说道,就好像身下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雷一样炸醒了林渡。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炸到了落升。 “那就试一试。” 接着身上的人就像刚刚一样轻轻啃咬自己的颈部,继而亲吻锁骨,腰间有一股炽热的感觉,紧接着胸膛就被人一点点侵犯,身下被挑逗地起了反应。 一声声的闷哼和烈火被清冷的月色罩住,看似平静的夜在戏谑和暧昧下微展风姿。 第63章 重逢过后梦初醒 翌日。 林渡头痛欲裂地从床榻上醒来,身边早就空空如也,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空着的床位,心里蓦然有些失落,头痛也随之而慢慢地消散,一股不知名的愁绪涌上心头。 “跑的那么快,急着撇清关系么?”林渡喃喃道。 愣了半晌,林渡忽然想起昨夜来着的目的,懊恼地挠了挠头,往腰间摸去。 空无一物。 林渡诧异,起身穿好鞋满屋子找东西。 半柱香后。 他站在床前,抿唇不语。 ……居然给骗了。 骗走了贞洁,骗走了情报,还骗走了自己的心……真是罪大恶极! 林渡低低咒骂了一声,穿戴好衣物,拿起佩剑走出房间,狠狠地关上了门。 十六日后。 浮尘阁阁主身着一袭黑衣,三千青丝被冠起,眉目如画,眼角一颗浅痣添了几分媚意,颔首低眉,长颈雪白,锁骨被衣襟毫不吝啬地遮掩住,身形颀长,微微靠在红木门框上。 他手拿精细轻巧的佩剑,纤手诱人,白哲细长,好似轻轻一动都是在诱人。细腰窄臀,虽看似有些瘦弱,却不妨碍一股蠢蠢欲动的男子气概。 他定眸看着面前用黑带遮掩住眼睛的男子,嘴角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久别重逢的笑意。 “阁下真是好雅致,又是遮脸又是遮眼的,我还以为你已经跑的不知天涯海角了,正好,今日就把十六日前的事好好谈明白了。”阁主挂着笑说道,但隐隐能听出那被极力隐忍的磨牙声。 遮眼男子扯下黑带,抬眸看着林渡,“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但那是迫不得已。” 林渡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了,满肚子怒火就这么被浇的一干二净,“我这人什么不好,就是喜欢讨利息。要不……你穿一天的长裙陪我出去逛逛?” 落升嘴角一抽,“恕我做不到。” “怎么就做不到了?你这脸长得又不赖,怎么?你要是知道回来找我没好事,你今日就不该来。”林渡没好气道。 “……”落升似乎悄悄地咬了一下后槽牙,“我答应你。” 好一个君子。 林渡勾起一抹笑,立马把落升请进去。 一个时辰后。 落升面色沉重地从阁中走出来,淡雅的淡蓝对襟襦裙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突兀,三千青丝披肩,两旁头发被一个精致的小簪子冠起,脸上的薄纱给这清冷的雅致带来一抹神秘。 只不过手里拿着一把佩剑,显得有些突兀。 林渡愣了一会儿,轻咳一声,向落升伸出手,“你……把你佩剑给我。” 落升一愣,将手中的剑交给林渡。 其实刚刚林渡是想让落升的手给自己牵着的,却碍于良心没有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虽然他居然有点良心这回事挺让人惊讶的。 于是他们就开始了两个男人之间的逛闹市。 戌时,黄昏渐落,两人在一处高山站着,望着那被黑慢慢吞噬的黄晕。 落升静静看着林渡的背影,闷声道,“你是有一位故人吗?” 林渡一顿,扭头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什么。”落升垂眸,“我这身扮相只是你的一番笑话吗?” 林渡悠然间沉默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落升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坐了下来,将脸上的薄纱摘了下来,露出有些苍白的容颜。 “那夜我……我当真了。但有些事情确确实实如你所想,浮尘阁阁主。”落升抬眸看向愣住的林渡,轻轻笑了笑,“一眼而已,我情深了,可你好像并不是龙阳之好,你喜欢貌美的女子,你终要成家。” “……我不是。”林渡蹙着眉头道。 他感觉到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今日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你说你记性好,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所以我找了你,哪怕说被冷眼相向。”落升微微叹了一口气,“今日过后,无论那夜月色多美,还是今日久别重逢,我们都将是敌人。” 第64章 思绪如麻心初现 林渡足足在这崖边站了一个时辰,脑子里嗡嗡地响着那句话,声音动听,却极其地刺耳。 一个时辰前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静谧,只留下一个形单影只的人影,夜色笼罩着他,显得孤寂。 ——他说,今日过后,都将是敌人。 林渡摸索着坐在石头上,活似一个盲人。 敌人……? 林渡抬头看着那星月点缀的夜色抿唇不语,那坏到极点的想法被无限放大。 “落栎府。”他喃喃道。 三日后。 浮尘阁众人身披斗篷,装备齐全,气势盖人,高调地穿过热闹的街市,出了城门。 为首的阁主面色沉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阴沉的气息,一个眼神能瞪的人从马上摔下来,而这股戾气从何而来,怕是极少人得知。 例如陆渊。 陆渊轻咳一声,与林渡并肩,匆匆地瞥了一眼,缓声道,“阁主如此消极,那位美人到底是做了什么?” “……”林渡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恕属下多言,就凭阁主这副模样,难以和落栎府一较高下。”陆渊语重心长道。 林渡面色有所缓和,明显是听进去了,“我相信我刚刚那副模样更容易占上风。” 面对阁主的自信,陆渊一时语塞。 “你以为我真的贪图美色?”林渡偏头反问道。 陆渊迟疑地点点头。 “确实如此。”林渡扭过头去。 ……看来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了。 陆渊还想着林渡会多讲些什么,没想到就这么了无声息,一个字都没吭了。 约莫走了几个时辰,林渡提出歇息,于是众人听令扎营。 陆渊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走进了林渡的休息地。 林渡抬眸瞥了一眼不怀好意的陆渊,说道,“正愁心绪堵无人通,既然你来了我就全告诉你。” 陆渊的眼里闪了闪光芒。 “敌人确实就是我跟你说的美人,不出我所料的话,那可能就是落栎府的家主。”林渡微抿一口清茶,“这情劫终是降到我身上了。” “阁主,您虽说并非龙阳之好,但一薄纱美人能够投怀送抱,也是一大好福气。”陆渊道。 林渡摇摇头,“这个福气我受不住。一夜春宵就对我一眼情深,我更觉得日久生情来的靠谱。” “阁主,您真不喜欢人家?”陆渊问道。 林渡听闻有些犹豫。 “您让人家一大男人扮女人,他如实做了,可谓是脸都不要了也要满足您。再者,您敢保证他穿襦裙的时候您一点儿也不心悸?”陆渊极力说服。 这下林渡语塞了。 “阁主已经接受了这情劫,难道说这次的占领您真的会出七分的力吗?”陆渊道。 “不会。”林渡立马答道。 陆渊猛地一拍大腿,“那不就得了?您要真的心悦人家,就自己好好掂量,别失了真心又误了终身,一场空。” 林渡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器皿,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用了用力。 翌日。 林渡早早就命令众人继续前进,似乎往前走得到的不是占领地域的胜利,而是一位戴着薄纱眉眼如画初展笑颜的心上之人。 第65章 危城内执情赴死 林渡带着庞大的队伍来到了落栎府大门前,却见不到一点儿人影,也嗅不到一点儿人的气息,寂静的骇人。 就像是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安静。 林渡的脸色沉了沉,但更多的是愁绪。 “渊,你近来可听过落栎府的消息?”林渡为面前的冷寂感到质疑。 陆渊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言道,“落栎府的消息藏匿的很好,属下无法得知最近有什么……” “不对,”陆渊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带着您的令牌去了东城!” “什么?!”林渡愕然,再次质问后咬了咬牙。 东城可谓是“危城”,能够进城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什么返回了。 那儿的毒气从未处理过,加上有腐烂的尸体,尸气重,整个东城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而林渡作为从东城侥幸逃出的奇人,被皇上赠予东城令牌,让他处理这座危城的灾难。 可就在十几日前,落升与他一夜春宵后偷取了出入东城的令牌,如今还出发去了那儿,能否安然无恙都是悬念。 “渊,你带他们回城。”林渡欲驾马前往东城。 陆渊一把拉住他,劝道,“您现在不能贸然行事,您只身一人前往东城,怕是无法像是之前那样逃出来,更何况是去找落栎府家主?” “但是他在那……” “我陪您去。”陆渊接道。 林渡一怔,看了一眼陆渊脸上的坚定,微微一笑,望向前往东城的方向,驾着马奔去。 陆渊轻轻一笑,让身后的带头人带队回城,然后紧随着林渡驾马而去。 林渡陆渊二人来到东城门前,面前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渊闻到那难闻的尸臭,忍不住干咳了几声,用手捂住口鼻,闷声道,“您当初是如何从这如同地狱的地方脱身的?属下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气味。” “或许是因为,我生于东城罢。”林渡看着面前这座残破不堪的大城。 东城也曾盛世过,但如今却担上了“危城”的恶名。 整座城就像是被邪祟笼罩了一般,青苔蔓延整个城门,尸臭仿佛也有形一样缠绕着整个城,散发出阴森骇人的气场,令人不敢迈步。 “我不应该带你过来受罪。”林渡扭头对陆渊言道。 “属下愿意追随罢了。”陆渊摇头道。 林渡轻勾嘴角,下了马,捂着口鼻,一步步迈向城门。 城内尽是雾气,和一些未被腐蚀的人骨及白骨,只要往前迈一步,就有骨头碎裂的响声。 这儿的房屋早就被摧毁的只剩杂乱。 “那是……人!”林渡看到雾气中若隐若现的人影,连忙跑进一片茫茫的白雾中。 陆渊连忙跟上去,免得在这茫茫白雾中失了方向。 林渡看着面前的人儿,不禁止住脚步,直愣在原地。 “……落升?”林渡缓缓吐出两个字。 面前的人儿微怔,捂着口鼻的手因为这声“落升”而差点松开,那双漫着星光的眼睛在这雾气中格外明亮,一下子就映在了林渡的眼睛里。 落升的身上满是污泥,白嫩的脸上有一道伤痕,但没有漫出明显的血迹,看样子不深,但在这脸上显得有些殷红。 “你怎么会来这?这儿很危险,赶紧回去!”落升斥责道。 “你还想再趁我不注意逃走吗?”林渡迈步抓住他纤细的手腕,转身就想走。 落升一把挣脱开,蹙起眉头,“我……不能回去。” “你不回去是想在这等死吗?”林渡质问道。 “阁主!这有个人!”陆渊看到落升旁边捂着肚子的少年。 林渡看向那人儿,又看了一眼落升,言道,“把他先弄出去。” 陆渊点头,连忙过去将那少年扶过来,跟林渡示意了一下,便出了城。 “城内的毒气到了时辰会加剧毒性,若是不在那之前出城,必死无疑。”林渡沉声道。 他察觉到现在的毒气并没有以往那么活跃,便垂下了捂住口鼻的手。 或许落升对这儿做了什么。 “所以我更要在那之前处理掉这儿的毒气……浮尘阁阁主不必管我生死。”落升垂下眼帘,打算转身离开。 林渡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往自己怀中拽,附身吻上那柔软的唇。 落升一怔,推了一下面前的人儿愣是没推开,被死死地扣在怀里。 林渡亲了一会儿便松开了。 “你要是执意留在这儿,我便不走了,陪你死于东城。” 第66章 花开时节再遇君 “我不容许你胡闹,性命的事从不掌握在我手中,你就当那夜不过一场梦。”落升皱着眉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眼底似乎有什么在闪。 “你让我喜欢上你,如今又让我忘却你,我如何做得到?”林渡抚上他的脸,“你从我身边逃走两次,我怎敢再让你在我面前消失?我知道东城在你心里或许有着重要的地位,但现在先同我出城,另想计谋解决,可好?” “不……留给我的时间所剩无几,况且我生于东城,我舍不得这片土地,更看不得这片土地变得腐烂,只剩茫茫白雾和满地的白骨……”落升轻轻地推开了林渡,语气似乎已变得哽咽。 他生于东城。 “我也生为东城人,我也想它恢复昌盛,但现在并非是它复兴之时……此次要是前行,恐怕难以返回,你可要想清楚……”林渡拉上他的手,生怕面前的人就这么消失于雾中。 落升附上他冰凉的手,轻声道,“你不必跟随我,你若是同我前行,我想我不会有保命的想法。现在,你是我逃出这儿的信念。” “离开这儿,等我去找你。” 林渡看着面前阴气满满的城门,一阵揪心的疼痛令他喘不过气来。 五年后。 落升自那天之后便再无消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这儿消失了,而东城的毒气已经被清除干净,就连那满地的人骨也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但从未有过一人出现。 陆渊那天带回的人儿被林渡收进了浮尘阁,名为秣陵川。 陆渊和秣陵川整日黏在一起,关系捉摸不透,但林渡早就一眼看穿了,只不过那张纸还不是捅破的时候。 林渡真的等了落升五年。 五年内,无欲无欢,好似行尸走肉。 他每日都躺在屋檐上,眺望着远方,期待着某日能够看到那令自己久久无法忘却的身影。 秣陵川告诉他们,落升确实为落栎府的家主,但同时也是东城的将军。 东城的繁华为何被击的如此破碎,是因为在一场残忍的战役中,身为“东城大将军”的落升,在战争前夕逃逸,少了主将的东城,在这场战役中可谓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但那时的落升,被敌军抓去囚禁,无法挣脱,战役结束后才被放走。 即便他杀了那些摧毁东城的罪人,但东城的惨败已经给他扣上了“东城叛徒”的罪名。 落升有愧于东城,所以他执意留在东城。 如今,一去不复返。 林渡坐在屋檐上,看着下面被轻风吹的飒飒作响的小竹林,和旁边的一树桃花。 那桃花开的倒是满当当,粉嫩嫩地挂在树枝上,被风吹的舞动起来,晃的林渡烟花。 他想起来和落升初次见面那晚,那张柔和精致的脸蛋笑起来的样子,也同这桃花一样艳丽。 陡然间,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玩意儿飘到林渡的手上。 ——一张薄薄的面纱,甚是眼熟。 林渡摩挲着面纱,眼底的雀跃让他好看的桃花眼亮起的光芒,原本满是阴云的俊脸在此刻变得明朗。 他垂头望向那桃花树下,看到了那飘起的红色衣摆,和那半扎的三千青丝。 那道纤长的身影转过来,那张脸同他脑海里的笑颜交叠起来,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 “我回来了。” 第67章 摩天轮初遇 陆渊处理完一件上级派下来的事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情侣成双成对的游乐场。 这次的任务很容易,但让陆渊很纳闷。 原本派下来给自己的职位是执行组组长,专门逮捕犯人的,可因为同事的一意孤行,让自己变成了调查组,在一轮又一轮无聊的搜查中发现犯人不过就是借他人之手杀了自己母亲,原因就是他母亲已经年老,成了累赘,自己又舍不得杀。 然后搜查到真正的犯人后,职务就交给了执行组。 接着纳闷的环节来了,那个执意和他调换职位的同事失手了,原因是对方打倒了他。 但谁都知道,犯人就是个弱鸡,靠的是能够洗脑一个人的嘴。 “你是不是故意的?”陆渊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缩成一团的同事。 同事一言不发。 陆渊无可奈何地来到游乐场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就看到了满场的情侣。 他摁开手机,打开日历,上面赫然写着“七夕节”三个字。 今年的他又是一个人。 陆渊叹了口气,走向暂时还没有人的摩天轮。 就在他一只脚刚沾到摩天轮的时候,一个人撞到他身上,力度足以让他撞进去,然后一脸懵逼地回头看着那个人虚弱地靠着椅子。 只见那人浑身都是血迹,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是白色,唯一的白哲也染上了些血,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嘴角有几滴血溢出来,流到下巴,腹部被苍白的手捂住,指缝不断地涌血,人也越来越虚弱。 看样子本身还生的挺白哲好看的,此时倒是变得像是染血的娃娃,只不过嘴里还会喘粗气。 陆渊被撞的还残留些余震,但看到眼前的人儿已经准备瘫到地上了,连忙清醒过来,把他扶起来。 男生因为虚弱而倒在陆渊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呼出来的气息弄得他有点痒。 陆渊绷直身体,一边扶着男生,一边从卫衣口袋掏出一个残留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挪开男孩的手。 “我,我……能相,相信你……吗?”男生清脆的嗓音因为虚弱而变得有些柔弱,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没了声音一样。 “至少现在要相信我。”陆渊认真谨慎地掀开被伤口黏住的衣服,额头冒出来点细汗,“会痛,你忍一下。” 男生抬眼想要看清陆渊的脸,却只能看到清晰硬朗的下颚线,便收回视线低头忍痛。 “唔……!”男生闷声叫了一声,身子因为疼痛,又好像是因为陆渊的触碰,轻轻颤抖了一下。 陆渊顿了顿,“我轻一点。” 男生应了一声。 陆渊用仅有的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的伤口,眼看着摩天轮差不多转了一轮了,怀里的人还虚弱的很,脑子一抽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带你回我家吧?” 男生用染血的手攥紧陆渊的衣服,“可以吗?” 陆渊不自觉的放缓了语调,“当然。” 陆渊用公主抱把男生抱回家,原本打算扛着走,但男生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路都走不稳,他似乎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撞了之后男生就顺势倒椅子上了。 这也成为了陆渊的第一次——第一次公主抱抱男人。 不过今年七夕不是一个人了。 第68章 留宿 “你叫什么名字?”陆渊一边帮男生包扎,一边问道。 “……秣陵川。” 陆渊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打完绷带的最后一个结,而后在他旁边坐下。 “秣家的人伤的那么重?”陆渊有些怀疑面前这个人的目的。 秣陵川沉默了一会,凝视着窗外已经变得乌漆墨黑的夜空,缓缓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渊。”陆渊答道,“直接回避我的疑问?你这样让我不敢留你在这。” 秣陵川扭头看向他,微微皱了皱眉,看了好一会才从床上起来,赤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准备迈开步子离开这。 陆渊一把拉住秣陵川,往自己怀里扯。 其实秣陵川下了地之后身子就不稳了,被陆渊这么一拉,想都不用想自己后脑勺会贴到谁的胸口上。 虽然他直接坐在了陆渊的腿上。 但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准确来说他居然令人无语的有些悸动,即便悸动的点不知道在哪。 秣陵川的背后贴着陆渊的前胸,整个人都坐在陆渊的怀里,身后人的呼吸似乎有些紊乱。 于是他们就以一个非常亲密的距离僵持了一会。 “……你先放开我的腰,疼。”秣陵川不敢回头看他,这么近的距离说不定一回头就亲脸上。 陆渊拉他的时候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腰,然后抱着他,任由他坐在自己腿上,身子绷直,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怀里的人腹部受了伤。 陆渊一下子就松开了秣陵川,但抚上了他的手臂,像抱小孩一样把他举起来,然后像放宝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刚刚的话是跟你开玩笑的,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扒出来,你好歹是秣家的人,icia不可能没有你的资料,所以,你是要我查呢,还是你自己说呢?”陆渊心平气和地对秣陵川说道。 秣陵川听着这人自报家门,而且还是icia的,心想倒不如多个伙伴多个后台。 “……伤是秣家的人弄的,我只是秣家捡回来的垃圾,就算他们怎么打我怎么骂我我也不可能还手,最多只能跑。”秣陵川一字一句地说道,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更加平静了。 “……你是秣家捡的?”陆渊问道。 秣陵川应了一声,“我父母早就去世了。” 陆渊一愣,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产生共鸣。 “……我,我也是。” 秣陵川听闻凝视着陆渊,一言不发。 “死于我现在的职业。他们也是icia的一员,但却被同个组织的人害死了,最可笑的是我还被杀死我父母的人收养了,这是我成年那天知道的,但我没法去给我的父母报仇,仇恨深根蒂固只会给我带来最黑暗的深渊,况且我恨不起来。”陆渊倒在床上,双手压在后脑勺的下面。 “那个人养了我那么久,我总不能做白眼狼,父母也曾告诫过我,不是亲眼看到的,不要信,靠一句话就定罪,太主观了。” 秣陵川静静地听着陆渊说完,而后一句话不吭,就安静地坐在那。 “……你今晚睡这吧,我去客厅睡。”陆渊对他轻轻地笑了笑。 秣陵川拉住他的衣角,“我没洗澡。” 陆渊这下更懵圈了。 半小时后。 陆渊看着狼狈不堪,脸上带血的秣陵川抽了抽嘴角。 两个大男人折腾了半个钟愣是没解决掉这个问题。 第一,秣陵川实在是太虚弱了,说个话都费力气,光是绷带都几乎缠满了整个身体;第二,陆渊有些难以接受跟一个大男人一起洗,因为他也没洗。 陆渊自上学以来从未去过公众澡堂,他这人直的不行。 “伤口出血了吧?我觉得我还是帮你擦身吧,擦完换一下绷带,不至于让你那么难受。”陆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秣陵川点了点头。 陆渊很快就搬来了一桶热水和毛巾,丝毫不懈怠地帮秣陵川擦脸。 在他用手巾碰到秣陵川脸的时候,感觉整个身子都酥麻了。 这种行为他从未对别人做过,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 陆渊可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在看到那白哲的俊脸显现出来,原有的神气也恢复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盯得他脸蛋有些发烫。 陆渊轻咳了一声,秣陵川立马就别开视线。 1:21a.m. 陆渊折磨了好一会才把秣陵川和自己整顿好,在他准备抱着枕头和毯子走到客厅的时候,秣陵川又抓住了他的衣角。 “……你勉强跟我挤一下吧,沙发太委屈你。”秣陵川耳根发红地对他说道。 陆渊纠结了好一会,出于一时间的脑抽答应了他。 “那……晚安。”秣陵川一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陆渊顿了顿,盯着秣陵川的脸看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出一句很轻很轻的话。 “……晚安。” 第69章 惩罚 从小,母亲教导我们姐妹要做一个自尊自爱,能够独立自主的女生,不奢求谁的施舍,不放弃任何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作为女孩子,也要有能够生存的技能,琴棋书画是最为普遍的技能。 我并学不来这些,而阿皖却在医术的方面机具天赋,相反的,我一文不值,我什么也不会,只有一张脸能够得到赞美。 母亲也总会安慰我,说我可能更适合靠近社会。 但是外面太危险了,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就是一个黑色的地方,家族之间的战争,勾心斗角地为着利益和权利奉献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家人,朋友,兄弟……只要可以,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曾经父亲曾想过将我嫁给一个中年男人,而他所得到的利益是一家处在巴黎的大公司的所有权。 多亏母亲制止了,不然我的下场就是身处异地,人生地不熟,作为一个陌生男人的妻子,生活下去。 ——但是代价是让母亲去死。 除了阿皖,没有每夜温暖的一杯牛奶,没有能够敞开心扉大声哭泣的怀抱,没有让自己能够决心活下去的信念,只剩下一个囚牢,禁锢着我们。 而父亲早已成了嗜血怪物,倒不如说是令人害怕的魔鬼,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不择手段。 权益让父亲失去了方向,红了眼一般不断地索要和付出。 阿皖成了我唯一的至亲。 后来,父亲从外面捡回来一个小孩,看样子比我小,但比阿皖大,全身伤痕累累,衣服破烂不堪,却能看到那眼神中流露出对世间的憎恶和倔强。 我想为他包扎,却被那股恶意拒绝了,我觉得他讨厌我,但也仅仅是觉得。 后来我为了阿皖,去做一个违背母亲教诲的职业——花魁。 说好听点是烟花女子,不好听便是妓女罢了。 我很讨厌这个职业,更讨厌对着一张陌生的脸抛媚眼,然后下药拿走父亲所要的情报。 阿皖一开始不理解我,但毕竟生性温柔,后面倒也慢慢理解了。 可秣陵川不是,他在讨厌女人的情况下更加讨厌我了。 可我是为了你们啊…… 我因为这份职业获得了很多情报,也知道了很多真相,而这些成为了我厌恶这个世界的理由。 妻离子散——丈夫所做的一场戏,为的是合法拿走对方的财产;病人在可抢救时间下死亡——伪装成医生,祸害掉一个让自己感到不爽的生命,并凭借关系假扮亲属拿走财产;因天生丽质惨遭毒手——一位女孩因为天生长得好看,遭人嫉妒,下药卖给一个能够给很多钱的团体做实验…… 一切只为了自己。 这令人作呕的人心。 我变得不同往常,我开始迫使自己讨厌自己的未婚夫,讨厌秣陵川,讨厌父亲,讨厌这一切,除了阿皖。 后来不择手段地给未婚夫下药,伶牙俐齿地不断语言攻击秣陵川,摆着一副铁青的脸色给父亲,甚至对谁都抛媚眼,捧到以为自己很夺目,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很让人厌恶。 看着一个个人给自己的冷眼,我似乎变本加厉了。 母亲去世,林渡失去了致爱的人,秣陵川去世,父亲经营不起秣家,就连阿皖也进了那冰冷的团体。 每一个人都离开了自己,这个令人作呕的自己。 但……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