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以貌取人的一见钟情》 分卷(1) 《以貌取人的一见钟情》作者:恶水症 文案: 乐观,随性,无拘无束。 坦诚,黏人,亲昵热情。 被那双碎冰一样苍天之瞳注视令人着迷。 他的男朋友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人。诺德是这么认为的。 也可能不是男朋友,他们没有那么亲密。 对,尽管不那么喜欢他,但这并不是对方的缺点。 一个月不联系的男朋友是想分手吗?诺德安静地删掉了搜索栏里的文字。 成年人谈恋爱 cp 5t5 温柔内向消极敏感空间法师 少量的hurt/fort 内容标签: 综漫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诺德,5t5 ┃ 配角: ┃ 其它:【排雷】五右 一句话简介:想和漂亮眼睛的5t5先生贴贴 立意:爱是美好的 第1章 无论多么尽职尽责的清洁人员,也不能把咒灵一起清理干净。 洗手间的大理石台面干燥洁净,镜子也擦拭得一尘不染,空气中只有除味剂的浅淡气味,实在是不错到值得夸奖了,如果没有盘踞了整个天花板还垂下几根触手的咒灵的话。 咒灵有各种各样的外观,大多是基于人类恐惧对象形象的进一步扭曲,这一只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肮脏的污绿色,软塌塌的触手上还有不明的黏液。 但外表与强弱无关,对于无辜路过的某位最强咒术师而言咒灵的强弱更是完全无所谓,五条悟看了它一眼,不长眼的出现在这里的低级咒灵就消失了。 哎呀,清爽多了。白发咒术师啪地摘下眼罩,拘起一捧水洗脸。 再抬起头,他对上另一个人的视线。 青年男性,没有咒力,年纪比他大一点,大概是温和的前辈那样的感觉?此时正侧过脸看他,温润的褐色眼睛也是没有攻击性的类型。 只除了,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脸,这件事。 在看我?五条悟手指指向自己,十分直白地问。 对方眨了眨眼,像是才回过神来,略微颔首歉意地说:抱歉,你的眼睛有非常好看的颜色一不小心就盯着看了。 五条悟也眨了眨眼,接着,才有点迟钝地理解了,刚才察觉到的既视感是什么。是那个,是被夺取心神的恍然表情,虽然经常在年轻的女孩子脸上收获这样的反应,但没想到会收到陌生同性的表白。 果然五条老师超级帅? 谢谢?与其说是客气,不如说是还没有很好地理解现状,五条悟本能地回答。 男人再次点头,完全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像是为避免给他造成困扰一样礼貌地移开了视线。 只不过,在偷看他。 不需要回头也能知道,咒术师的五感本来就远超常人,更不用说世界在他的眼中几乎是一览无余。 嘛,六眼有特殊的色泽这件事他还是有自知的,但是看惯了的镜子中的自己完全无法带来什么感触。有那么漂亮吗?五条悟不是很在意地随口问。 啊啊。男人的声音里有一丝被戳破的不好意思,但很快,他由衷地称赞道,简直就像是盛进了冰川和海洋的水晶原石一样,清澈又深邃的颜色。 好热情啊。 即使是非常受欢迎的五条老师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的灼热发言,诗意得让人忍不住觉得应该庄重对待的告白,对了,这种情况应该作什么反应呢,嘛适当地 在五条悟说话之前,把他的沉默误解成了别的原因,初次见面的男人露出抱歉的微笑,仿佛是对于自己的发言过于越界有自知之明,转身,主动离开了。 哎呀,他可不是小气到让人看两眼就会生气的家伙哦。 相当会抓错重点的五条悟先生这次也好好地抓错了事情的重点。 并且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咒术师的日常忙碌刺激又朴实无华,到达任务地点,设下帐,祓除咒灵,到达下一个任务地点,重复以上操作。对于五条悟来说连刺激这个唯一的有趣之处都不存在,因而下午在甜品店门口撞上伊地知和伏黑惠时,他表现得非常理所当然。 五条老师!我还以为你真的转性提前来任务地点考察了,为什么你会提着这么多纸袋从甜品店里出来啊! 我考察了啦,只是一只一级咒灵,惠肯定能解决,所以我就安心地探索计划中好评的、偶然看见的甜品店了。我不是让你们直接去嘛?呐?为什么现在还在四处转悠啦。反扣一锅。 不是这样的吧!不是说好如果是二级咒灵才独自试试看吗?伏黑同学还没有出过几次任务,请您好好尽起老师的职责啦! 惠怎么样?五条悟旁若无人地拆开了一个包装袋。 啊,没问题。 呐~这种事情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啦。 五条老师! 被指责的对象往嘴里塞了一个红豆大福,并且非常热情地和学生同事分享起完全不被接受的零食。接着他的目光对上了街对面走过的人。 是上午遇到的那个人。原本正侧过头和同伴说话,忽然因为看到这边而惊讶地转头,眉眼扬起来,像是乍然看见什么令人喜悦的事物,不,像是见到心中想见的人一般,从原先的世界剥离而出,眼睛里亮起神采。 是,在,看,着,他。 这样的反应本身不少见,尖叫着交头窃语的少女,红着脸留下电话号码纸条的陌生人。但是在社会人的脸上很难见到,该说青涩的青春本身就是属于年轻人的东西吗。因而这样的反差意外地让人觉得有趣起来。 让你看到想看的东西吧。 五条悟伸出手指,勾起眼罩的一角,故意让黑色的弹性布料被拉扯得变形,贴着鼻尖缓慢地滑下来。苍蓝的六眼睁开,他看见那个人出于不明原因的干渴而不禁吞咽,喉结上下滚动。 啊,他在心里笑了,真是好懂的人啊。 恶趣味地,他附送了一个wink。 像是被烫到一样,那个人一下子移开视线,但很快又看向他,像是决定了什么,向这里走过来。 为什么忽然摘眼罩?伏黑惠在一边吐槽,用死鱼眼看着他,语气十分不关心。 因为这样很帅嘛。五条悟露出得意的笑容,冲走来的人招手,呀。 呀。真巧。男人非常内敛地微笑,那双眼睛在打量他,审视他的意思,与此同时,丝毫不掩饰目光中透出的感情,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我一直担心之前的言语多有冒犯,是不是让你觉得不愉快了。 完全不。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坐坐? 乐意之至。 就是这样伊地知,我和人有约了,所以 不可以啊五条老师!一向老实弱气的辅助监督忧愁得拼上了命,抓住五条悟的衣服,伏黑同学还不是一级,我又完全没有战斗能力,根本不是没问题啊,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没办法交代啊!! 男人看向他,理解地说,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非常方便,我 五条老师!! 五条悟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能把老实人逼得太狠吗,他不情不愿地,知道了知道了,啊伊地知真的是杞人忧天,惠自己都说没问题了。这种时候要给学生充分自我发挥的空间嘛,大人一直不愿意放手的话年轻人会一直都长不大的 总之请您好好监督任务 多少明白了现状,即使自己只是被当作推托的借口也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无辜的陌生人轻笑起来,礼貌地道别,那么,回见。 五条悟也一点不心虚,积极地挥着手:啊,回见,不如说在那边那家咖啡店见?等我十五分钟。你会请我喝下午茶吧? 那个人露出稍显意外的神色,既不说他轻浮,也不说他不可信,只是眯起眼睛,好啊。这么说。 诺德安静地坐在咖啡店的隔间。 看到美丽的东西就不由得想要注视,也是人之常情吧。并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多少愧疚,但同样清楚这不是多么讨人喜欢的举动,诺德看似安静,实则心情有些复杂地等待着。 可以看得出那个人只是觉得有趣,作出的事说出的话都只是一时兴起,也可以看到他拉下眼罩时候嘴角戏谑的笑。 但是真的很漂亮,尽管是第二次看到了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吸引了视线。 明明没有多少希望,却还是期待最好的结果,这样的想法也是人类的本性。 他对端上巧克力慕斯和千层蛋糕的女侍应道谢。 那个女孩的肩膀上有魔力的湍流,这样的存在对于钟情精密与有序的施法者而言,就像书架上放反的书一样让人不舒服。只是那股湍流像是坐在她身上的活物一样跟随她移动,和他所知的湍流截然不同。平时的话他会有兴趣深究,但是今天没有。 不可见的魔力冲刷而过,重新梳理这一片空间。扭曲被抚平了。还没走远的女侍应发出诶的声音。诺德没有仔细听她和友人的交谈。 他在等另一个人。 魔法师都很擅长等待。 第2章 抓空溜走之后的第三分钟,电话就响了起来。 还没等对面说话,这边熟练地解释起来,一级咒灵是没错,但是那只咒灵的能力正好被惠克制,周围可能碍事的其他咒灵我也通通祓除了。哎呀哎呀,都是伊地知担心过头了,就算是真正的一级惠也可以对付的啦 接着又熟练地拿开手机。 即使如此你也得在那负起教师的责任好好监督!扩音器里传来咆哮。 才不要呢~他吐了吐舌头,在下一秒挂断电话。 眼罩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他推开咖啡厅的门,我来找人~对着迎上来的侍应轻快地摆手。 看到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隔间里等着啊,真听话呢。 五条悟拉开门,一下凑到诺德的耳边,惊喜他压低声音说。 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但这次的意外却是对方脸上完全不意外的表情,诺德只是看向他而表现出仪式性的惊讶,我很高兴。就像把情绪都好好封装在躯壳里一样,说着,他很快礼貌地收回了视线。 没关系喔。拥有色彩略显冰冷双眼的咒术师,却相反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丝毫不讲究地坐在了桌子上,我很大方的,想看多久都可以,来,抬头。 他伸出手,勾起对方的下巴。 半是强迫地让这个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末了还一副认真的样子调整角度。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陌生人之间的肢体接触。但眼前的男人对此接受良好,还顺从无比地交出了主动权,任由他摆布,仿佛觉得有趣一样,喉咙里发出不明显的笑声。 虽说平时他也一直可以为所欲为,但是自己能做到和对方允许自己做还是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普通人都是这样温顺的性格吗?因为相信这个世界,相信法律和国家?他走神了一瞬间。 满意地看到对方的眼睛里映出了自己的样子,五条悟拍了拍手,对,没错,就是这样,看着我。 我看到,你之前戴着眼罩。因为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吗,没有说出口的问句。 关键时候摘下眼罩,这不是很帅气吗!五条悟自我感觉良好地说。 既然你不介意的话,当然,我很乐意。 用繁复的语句和意思暧昧的词字,这个人在作出暗示。不,他的话本身就是明示了。但是不想接受的话也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那样地留出了个人距离,真体贴呢。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啊,芝士千层,五条悟跳下桌子,把自己塞进座位里,兴致勃勃地拉过蛋糕。 本来的话,千层蛋糕可以切成小块,一块一块吃,遗憾的是五条悟一向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更是别有用心,他叉起整块蛋糕,却又刻意地慢吞吞地咬掉一角。 喝点什么?坐在他对面的人拿起菜单开口问着。 五条悟对上菜单上边的视线。 甜的。他咽下甜腻的蛋糕,咬着字说。 诺德和侍应低声交谈,侍应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窘迫不已,匆忙地点头,红着脸离开了。 进食明明只是非常基础的人类活动,却容易让人产生多余的联想。是因为柔软的唇瓣吗,是因为湿润的口腔吗,还是因为不时能看见的粉红色的舌头呢。 角色扮演让人有点上头。 五条悟舔了舔叉子,让舌尖从金属的缝隙中露出来,无辜地说,虽然我让你看着我,但也不用一直看着我还是说我脸上沾了奶油? 嗯。诺德回答。 诶,哪里哪里?帮我弄掉假装着意外的样子,五条悟朝他侧过脸。 男人抬起手。与其说是犹豫,不如说是略作停顿等待许可,于是五条悟嘴角微笑的弧度又大了些,那足以算作一个许可了。食指划过嘴角,不是用纸巾擦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踩在冒犯的界线上。他顺着触感的位置舔干净,差点碰到诺德还没收回的手指。 沾着奶油的手指被诺德含进自己的口中,双唇微张着,隐约可以看到指腹划过舌面。和某个罪魁祸首如出一辙的,他的脸上是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所不妥的无辜表情。 啊,作为观看者来说,这样是挺过分的呢~ 发出如上感想,但本人并没有反省的意思,五条悟低下脑袋,任由细碎的额发落下来,但又不时抬起眼睛,让白色的睫毛像鸽羽一样瞬动。 只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夺取这个人的视线。 分卷(2) 要不是他作为六眼的拥有者,比谁都清楚六眼没有什么可疑的其他能力,他都要觉得这双眼睛自带魅惑了。 端上来的饮料是一样的两杯摩卡。当然,是甜的呢。 总有奇怪的说法,说人长大了就不喜欢甜食了,甜食只是小孩子的东西在场的这位甜党完全不认可该理论。但坐在他对面的人的确端起杯子露出了些许茫然的表情。 五条悟拆开第二包额外的砂糖,漫不经心地问:讨厌甜食? 我对食物没有什么喜好。 只是也不常吃甜食,是这样吧。五条悟在自己的杯子里加入了致死量的砂糖,小勺子搅拌得叮叮铛铛,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扣住诺德手里的杯环。 对方不明就里地松手。 接着手里的杯子就被掉了个个儿。 来,试试看。五条悟笑得非常开心。 五条悟是一个经常被身边的人说性格恶劣的人。这种表现不限于朋友/熟人/陌生人这样的界线,他的恶劣完全是无差别的,被人嫌弃更是一天到晚都有的事情。 但是本人并不困扰。人说到底都是因为不想改变所以才保持原来的样子的,无论表面看起来是什么样。不如说,就连别人受不了他而发火生气也是能让他发自心底哈哈大笑的反应。 那杯摩卡被诺德慢吞吞地喝完了。杯底没化完的砂糖让他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但这个人好像不是会向他人生气的性格,一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也完全不影响他的喜爱和友好的微笑。 那么,下次见?五条悟拉起眼罩,相当没心没肺地打算就此离开,语气好像他们是熟识的朋友,好像真的会下次再见。 诺德刚结完帐,对递过小赠品的店员道谢,听到他的声音而看向他,意外夹杂着并不意外的了然。他张口,但很快抿起嘴唇微笑,把最开始想说的话吞下去,才顺着他的意思,稍微带了点不舍地开口:下次见。 说完,最后看了他一眼,连凝视的时间都控制在礼貌的界线里,便转身离开。 哎呀。 这样的也算是策略吧,把主动权全部让出,作出一副怎么样都可以的样子,是以退为进的策略吧。 但即使如此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挑拨都落在了棉花上。 是我没有魅力吗?都不邀请我到家里坐坐?五条悟拉住他。 诺德转过身,邀请的话,你会答应吗?无奈地微笑着,摆出一副完全没有抱期望,即使如此还是很乐意奉陪他的无理取闹,自以为完全了解现状的样子。 虽然,的确,没错。五条悟没有打算答应。如果这个人开口邀请他的话。 试试看嘛。他开口,撒娇一样地低声诱导。 到家里坐坐当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既不是会真的把对方带回自己的住所,当然也不是坐着喝茶聊天。 酒店的房间干净明亮,即使现在,不说开的话也完全可以当作根本没有什么暧昧的气氛存在。 要这么做吗,啊,做吧。 道德底线非常自由的五条悟很快就做了决定。 他把诺德拉进门内,顺势带上门。没有他高的男性被他轻易地按在门上,五条悟的手指轻轻拽着他的头发,像要张口撕咬一样,贴上去亲吻。 甜的。 第3章 有些人要睡上九个十个小时,在床上消磨一天,有些人睡上小半夜就能精力充沛。五条悟一向是后者,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常常还没全亮。 因而现在,抬手遮着从窗帘透过来的光,他一时没太理解自己在哪里。 啊,对,想起来了。 他像大猫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懒地抱着枕头,趴在床上, 虽然是之前完全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没有什么不适,只有来自本能的,不讲道理的满足感,连些微的酸痛都是让人舒服的酸痛。 早知道是这么舒服的事情,他早就给自己找个男朋友了。 相较之下自己弄真的很无聊诶,只能算作解决生理需求。 他看到坐在沙发里看书的人。 早。五条悟懒洋洋地和他打招呼。没走? 早。 诺德合上书,打开桌上的纸袋。 看来已经出门一趟又回来了,他为自己的毫无察觉感到一点点意外。 但是也不奇怪,他没有感到威胁,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只没有角也没有爪子的,还十分亲人的毛绒绒的动物。 我买了一些早餐。他说,还有一些衣服,如果你需要的话。 啊衣服。 五条悟挪到床边,伸长手指去捞扔在地上的衣服,难得无言地看到崩掉的钮扣他已经不太想得起来怎么会弄成这样了。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诺德捡起散落在更远处的外套,叠起来放在他手边,虽说事到如今再说这个也是第一次? 也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但五条悟还是觉得丢面子地吞吞吐吐起来,嘛算是吧。同性的话。 那让听到这句话的人露出了头痛的表情。 什么啊大猫立刻不满起来,那副表情,怎么,不想负责吗? 只是有点意外。相当配合对方不合理的发言,诺德从善如流地说,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我很愿意负责,如果,你想的话。 啊是吗。五条悟落下一个不置可否的回答。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丢下没兴趣整理的衣服,拎起纸袋里的新衣服打量。丝毫没有遮掩一下的意思。 一边瞥向桌上的食物。酒店的自助餐,牛奶和简单的面点,倒不是有多不好吃,但也不是特别让人满意。 不喜欢? 被当作弱势的一方溺爱真是少有的体验。 想吃冰淇淋呢。嗯~想吃甜甜的,凉凉的东西。五条悟相当不生份地提出了请求。 我去买吗?喜欢什么口味?诺德自然地接过他的话。 诶,要去买吗?那就全部都买一个?仗着自己还没戴上眼罩,五条悟冲他眨眼。 好啊。诺德说着,干脆地拿起房卡。 就像他说的一样,乐意之至,丝毫不觉得困扰。 好方便啊。 要不,干脆交往好了。 房门打开的声音。 闻声,还没有看到走进来的人,五条悟举起手机,开口问:可以拍照片吗? 可以是可以,什么的照 咔嚓。 不由分说的拍完,也不加解释,拍完照五条悟自顾自地摆弄起手机。 诺德看了他一眼,好像没有特别在意,也没有追问的打算。冰淇淋被摆在桌上,他坐到五条悟身边,略显亲近却不至于接触的距离,侧过脸和他说话。 所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唔,有没有呢。稍微有点腰酸背痛呢,还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的奇怪的感觉。他拖长了语气。 应该是正常的。 啊,这种说法。五条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有很多男朋友吗? 诺德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回答,现在,没有。 虽然非常帅气,但实际上母胎solo至今的五条悟被这句话的暗含意思噎了一下。 他用另外一种目光,重新认真打量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男人。 诺德的脸比传统的亚洲人轮廓更分明一些,但并不显得锋利,不是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惊艳的类型,嘛对于自认颜值也是巅峰的五条悟先生来说,应该给出一个顺眼的评价。 工作没办法一眼看出来,着装介于随意和正式之间。 性格,啊这个,大概就是这个吧。 完全不会让人产生任何恶感的性格,虽然刚认识一天,但是五条悟认为自己深有体会。 受欢迎可真好啊。白发咒术师躺在沙发上,凉凉地感叹。 我吗?诺德轻笑,不管怎么想,你才应该是很受欢迎的类型。 为什么?挑眉。 很帅气? 半真半假的话,半开玩笑地说出。但明明知道是这样,被人用自己想听的话夸赞的感觉还是非常愉快。 你是这种地方讨人喜欢啊五条悟略带不甘心地伸出手指,发泄不满地轻轻戳着诺德的脸。 诺德别过头,发现躲不开,于是任由幼稚的青年为所欲为。 嘛,现实不是那么天真的东西啦~只看脸的话,当然我是超帅的。五条悟夸张地叹气,甚至有点哀怨不怎么有诚意的那种,但是女孩子很复杂啦,会考虑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如说脸啊工作啊能力啊全部都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真是不公平啊。 那么重要的是? 嗯嗯嗯性格?果然还是会宠着对方的人比较受欢迎?对!是心灵美!这样一想的话就觉得社会充满了希望呢。 啊他听见这个人在笑了。 那么说,是不受欢迎了。诺德抿着嘴唇,看上去倒是一脸正经,真意外。我想女孩子应该很难拒绝你才对。 诶,我姑且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很少主动和女孩子搭讪啦。理所当然。 也会被告白吧? 那是当然的,但是我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所以通通拒绝啦。年轻的最强咒术师说得非常骄傲。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无论怎么说,都不太像是会受欢迎的性格呢。诺德顿了一下,十分委婉地说。 你果然是在笑话我吧?? 五条悟忿忿不平地滚到沙发的这边,恶虎扑食一样摇晃他。 不,我想这应该算,嗯,当事人自己的问题。男人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啊不要晃了。 于是他停了下来。 房间也安静下来。 他居高临下撑在诺德身上,看着对方这副一点也不在意被人控制的姿态。焦糖色的眼睛里还带着暖意,这个人很享受看着他这件事。或者应该说,再明显不过了很喜欢他。 可以碰你吗?诺德开口问。 事到如今? 还是要问的吧。男人伸手触碰他的脸,不太能算是抚摸,只是单单满足于触碰本身一样,让指尖落在皮肤上,那么昨天呢,为什么没有拒绝虽然,不算是可爱的女孩子的告白。 为什么呢。 并不是,并不是没有被同性用特殊的目光注视过,毕竟他的脸就长这样。说实话很恶心,啊这些人真是什么下作的爱好都有,来吧,说出来吧,敢对他说那种低劣的事情他也有借口可以大闹一场了吧。从来没有想过要答应,连是否答应本身都没有进入大脑,毕竟这种事只是单纯的侮辱吧? 昨天? 是因为这个人很干净吗,话语和目光里的喜爱都很干净。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啊,差别大到他没有把那和任何让他反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再说,他本来只是一时兴起,因为这个人的反应而觉得有趣。 啊,他本来打算拒绝的。 我怀疑你给我下套。五条悟撇嘴。 不知道话题经历了怎样的跳跃,诺德愣愣地睁着眼,无辜地回答,没有哦。 的确,毕竟没有人能把最强的我套住。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决定的,嘛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后悔的必要。他煞有介事地得出了结论。 停在他眼角的手指稍微蜷起。 那么,想说什么?五条悟大方地等待。 诺德缓缓地眨眼。不,什么都没有。 可以说哦。虽然我不一定会给你想听的回答。 没有什么。 不让你看了。像条鲤鱼一样,五条悟忽然说着,从沙发上弹起来,浮夸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拎起桌上的黑色眼罩,嗒嗒! 啊。本能地不舍,于是不小心漏出了叹息。 遗憾吗?遗憾也没有用!五条悟就像抢了小姑娘糖果的熊孩子一样,恬不知耻地得意扬扬起来,接下来是帅气版的五条老师时间,眼睛的欣赏权收回了! 这样啊。 对!我要去上班了。虽然看起来很自由,但我其实是个社畜。 是呢。是老师吧?时间也不早了。诺德附和着,是让人挑不出问题的发言,但他略显游离的眼神,停顿又继续的呼吸,都在表明这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五条悟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自然地说,联络方式,刚才不是还说要负责吗? 第4章 咚咚 还没有等门内的人回应,敲门者擅自拉开了门。 硝子?门里探出一只五条悟,他举起手里的袋子,吃冰淇淋吗? 啊? 正在清点器械的女性下意识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一般来说,五条悟的提议不会是什么好事,这应该算是高专的常识。身为知根知底的同期,家入硝子对五条悟平时的靠谱程度更是没有丝毫期待。 她估且抬头看了一眼,才因为青年手里装得满满的购物袋收回刚才的想法,买了不少啊。她感叹了一下。 分卷(3) 对啊。只是请你吃冰淇淋嘛不要露出那副我一定会干些什么坏事的表情嘛。 看来本人也相当有自觉。 明知道我不喜欢甜食?尽管如此,家入硝子还是拿了一根,还没到吃冰淇淋的季节吧? 冰淇淋是不分季节的啦,什么时候都会想吃。 我可不会。 没关系,硝子不喜欢也可以给学生吃。五条悟自顾自地打开冰箱,啊,每次来保健室都可以吃到冰淇淋,可怕的受伤回忆也会变得温馨起来,对身心健康很有帮助呢。 不要擅自往我的冰箱里塞东西。那里可是装内脏的。 不用这么生份嘛。 没有在和你生份。 那,五条悟毫无心理负担地转移了话题,拉过椅子抱怨起来,咒物回收,什么啊这种任务,为什么会交给我啊,这个随便谁都可以吧。啊你说让惠去怎么样。 我怎么会知道。女性没有多少搭理他的意思,不过像是想起什么挑眉,说起来伏黑惠昨天受伤了,伊地知和我说的,但说只是小伤就不用来找我了。 啊,真的假的?好逊啊看来需要更多的锻练机会呢。 你总有一天会被那孩子暴揍吧。 诶,那可真是期待呢。 没有别的事就不要在我这里赖着不走。 好冷淡呢 五条悟版狗皮膏药当然没有这么容易被赶走,占据了一块角落便玩起了手机。 十分钟后伏黑惠敲门进来时,家入硝子也不觉得意外。 家入小姐。伏黑惠拘谨地打招呼。 五条悟支着脑袋,幸灾乐祸地说:真的受伤了呢,还伤在脸上,这是怎么做到的? 摔的。 哎呀年轻人还真是好面子,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戳穿,反正肯定是被咒灵一巴掌招呼在脸上,然后被打飞出去五米远。这样不行啦,惠明明是式神使还被敌人近身,远程就要好好把握远程的定位 我以后会注意的。伏黑惠语气生硬地回答,要说的就是这些吗,把我叫过来。 不是哦。作为老师听到可爱的学生受伤了,一想到惠内向的性格说不定会一个人在宿舍舔伤口,我实在是心疼得不得了,所以就代替开不了口的你把你叫过来啦。反正硝子在这里也没事干,不压榨剩余劳动力 不用了!被调侃一番的伏黑惠脸颊发热地开口打断。 不,安静了许久的家入硝子站起来,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就像五条说的,你可以来找我治疗。 她抬起手。不是与咒灵战斗的有力的手,但却是可以抚去伤痛的,掌握反转术式的医疗者的手。 短暂的几秒,她揭去伏黑惠脸上的纱布。那里已经干干净净了。 结束之后她干脆转回自己的事情里,恢复一贯慵懒地样子,但还是开口说道:没必要忍耐多余的伤口,你是我们宝贵的学生,更珍惜自己一点。嘛,如果真的不想给我添麻烦的话,就不要受伤。 伏黑惠不太好意思,谢谢,家入小姐。 总之就是这样,五条悟十分无视空气地插进来,满血恢复真是太好了,老师这边有个任务你想不想帮我跑腿一下? 不想。毫无停顿的回答。 是回收咒物呢,地址已经发给你了。啊对了你要不要吃冰淇淋? 虽然回答了不想,但也只是象征性的抵抗。常年被不靠谱的老师/监护人强塞任务,而且没有劳动保护法权利的伏黑惠,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对了,二年级要去一个有点麻烦的任务呢,惠想去吗?可以一起去哦。放心吧,虽然有点麻烦但是我会去监督的。那个不是快了吗?京都交流会一年级也要和二年级多熟悉一下呢,虽然说一年级只有你一个啦。啊真是凋零 也可以。伏黑惠迟疑地点头,京都交流会? 任务谁做都一样,因为是必须去做的事情。这也是对自己的锻练。 心思单纯的少年还不知道自己有了主动加班的觉悟。 不知道是走神而没注意到他的疑问,或者只是懒得解释,五条悟只是按了几下手机说,这个也发给你了哦。那么趁早不如现在就出发,把二年级也叫过来 伏黑惠的确已经习惯了。 所以他也能一边压下心里的尴尬和还不熟悉的二年级前辈打招呼,一边看着五条悟分发冰淇淋。 二年级显然只会比他更习惯,禅院真希非常自然地在五条悟的打包回去也可以哦的话音后接过了递过来的袋子。 话说回来真是买了不少啊。禅院真希看向袋子。 啊那个,真希和硝子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这个是因为啊,是昨天认识的男朋友给我买的,每种都买一个就变成这么多了,硝子又不让我放她的冰箱 伏黑惠看了看白发不良教师,又看了看手里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感觉这玩意儿非常烫手,不知道该不该吃。 不用理他,察觉到黑发少年的尴尬,家入硝子摆摆手,这家伙再过十年也不可能会有人要的,只是随口、 诶,为什么啦?我长得又帅性格又好,在床上也 闭嘴!不要在学生面前说这种话! 显然在场除了半信半疑的伏黑惠,没有人把五条悟的话当真。没有几分钟学生的兴趣都转移到了任务信息上,也没有注意到难得安静下来的白发咒术师正托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了一点问题呢。五条悟看着手机自言自语。 对,出了一点问题。 早上最后是这样的。 悟?诺德开口。 忽然被呼唤名字的五条悟不明所以地迷茫了一下,接着才回过神来,什么什么?在偷看我的讯息吗? 不,正好发过来了。他解释。 手机被递回去,号码已经录好了,屏幕最上面是硝子发来的信息,匆匆一瞥好像是回收咒物的事情,除了提到了他的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以叫你悟吗?诺德漫不经心地问。 可以哦。对于称呼非常随便的五条悟,想也没想就更加漫不经心地给出了回答。 咒物回收啊,这种跑腿一样的任务 有空的话,打电话给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嗯,好哦。 那么。 温暖的触碰落在额角,因为隔着眼罩,并没有什么触感可言,但六眼可以看得很清楚,被亲了,仪式性远大于其他意义的轻柔的亲吻。 称不上惊讶,但咒术师还是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脑袋,给出一个过于明媚的笑容。 拜拜~五条悟像小学生一样挥着手说。 拜拜。 对,到此为止。 诺德按灭手机。 明知道不可能错过什么来电,还是会一次一次地查看。 他只是在五条悟的手机上留下了自己的号码和邮箱。对于交换电话号码这一行为来说,本来也不需要双方都留下一串数字,只要一次通话,相应也自然会显示在对方那里。 不必要的催促,过度的确认,过于直白的感情表达这些都是不应该做的事情,这是成年人交往时心照不宣的规则。 否则反而会增添多余的情绪负担。 但是诺德还是不禁觉得,戴上了眼罩真是可惜的事情。 不然的话,那双眼睛会因为意外而微微睁大,繁星的辉光在会其中闪烁。青年的睫毛也很长,纯白的羽睫沿着弧线点缀一圈,就像是一旁托衬的桂冠。 不介意显出看似天真的样子,不介意显出看似弱势的样子,因为这个人,根本就对自己非常骄傲。啊啊,很可爱,连那份在言行中透出来的自傲都很可爱。 但可爱并不是一个可以随口说出来的评价。 嗡 手机在玻璃桌上震动,滑出一小段弧线。 他接了起来。 对方没有一接通就开口,但他听到了呼吸声。 悟? 啊,是我。五条悟的声音有点尴尬,那个,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第5章 沉默了一秒。 诺德。诺德回答。 没有多余的抱怨,没有不满的迹象,虽然略微的停顿昭示了话语主人心情复杂,但除此之外,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闲谈。 尽管隔着见不到对方表情的距离,气氛明显轻松了些。 诺德你是外国人啊,日语说得很好呢,我都没有往这里想。那边也恢复了平时轻佻的语气。 嗯,我在语言上有一点天赋。 姓呢? 弗雷姆。悟打电话过来,只是想问这个? 嘛啊,在忙吗?打扰了? 尽管如此还是稍微有点生疏,稍微有点谨慎,因为彼此不熟悉而挑选不痛不痒的话题,捕捉话语中可能的信号猜测对方的情绪。 不,没有。在等午饭,在外面。单间很安静,但诺德还是去关上了门,什么时候打给我都可以。 我在学校。对了,冰淇淋分给学生了。嗯确实不是有什么事情。 对面的背景里传来不止一个人的声音,稍微有点吵闹。 教团的名字是阿卡夏之民,这个有什么意义吗,五条老师? 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有多半是按住话筒时因为接触而产生的杂声。能听见敷衍的自己去谷歌的回答。 啊,对学生也是这样的。 阿卡夏是刺槐(アカシアの樹)吧,金合欢,经常做蜂蜜的那个。诺德说着。 对对!不过为什么是阿卡夏呢,没特别的什么意义吧。 符合社交距离的对话大概都是这样的。 虽然想要更随心所欲地交谈,却因为顾忌可能影响对方的观感而束手束脚。 无论怎么想都不是那个好像一只随心所欲的大猫一样的青年平时会有的样子。 悟在紧张吗?诺德直白地问。 大概是早就想到话题早晚会转向这个方向,五条悟自暴自弃地承认,当然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啦。 我很意外。 太过直白的发言会让人失去距离感。 或许有人会觉得被冒犯,但对于一向没有距离感而言的五条悟来说,不如说这样才是常态。 啊,啊,我也很意外,就算对我来说也稍微有点离谱了。五条悟无奈地说。 不,不是说这个。诺德慢慢地说,我有注意到,悟没有问我的名字这件事。悟不需要觉得在意,因为我是故意的。我想,悟看到没有任何标注的联系人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坏心眼? 是呢,我也会有一点坏心眼呢。 哈啊。五条悟长叹一口气,放松下来,我可是难得地担心了一下,还犹豫了一会要不要打给你,连说完就会被挂掉电话的觉悟都有了呢。 真可爱呢。说出来了。 真恶劣呢。 只是,因为我想,你大概不会再打给我。所以,我很意外。当然也很高兴。 这样的话会不会太亲密呢。像这样把本该心照不宣谁都不说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像是在索取过多的感情呢。 你是这么想的啊五条悟兴味盎然,促狭地说,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心吗?完全没有必要,我觉得很舒服哦 不锈钢的盛具砸在东西上的声音,先是哐啷哐啷的落地,然后在地面旋转,足以描绘出那副景象的巨响,一片混乱,夹杂着硝子、等等 嘟 忙音。 屏幕就那样渐渐暗下去,接着忽然亮起来。 来自陌生邮箱的信息。 咒术师的任务难免会遇上偏僻的任务地点。但坐上半天的新干线,再转乘一小时一辆的公交,最后还要徒步在山林里跋涉,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虽然写了整个教团全部在意外中死亡,但是到底是什么教团啊。胖达诽谤着,这种荒山里的教团真的会有人加入吗。 鲑鱼鲑鱼。 据窗说应该有复数的一级咒灵,大概不会少哦。五条悟事不关己地说。粗绘的地图大家不也看了吗,和修道院差不多。嘛说到宗教团体,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呢。 就是邪教吧。禅院真希撇嘴。 终于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四点多了,眼前教堂的废墟像是被十数米高的巨兽的爪子抓毁一般,半塌的墙面是深长的刻痕。 分卷(4) 高处那些破坏的痕迹反而没有咒力残秽。伏黑惠仰头打量着。 比起那个,惠。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不早点解决的话,就没有返程的公交了。 ! 哎呀,这种偏僻的地方也不可能叫到出租车,真是困扰呢,走回去的话就连新干线也没有了吧。虽说走回去本身就很惨呢。 !! 你是故意的吗悟!胖达哀嚎。 怎么会,只是不小心没注意时间而已,好了好了,这里的话也不需要帐,不是很方便吗?五条悟敷衍地催促。 悟啊,胖达装作语气沉痛地凑过来,越凑越近,话说,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玩手机吧。 偷窥是不好的哦。五条悟凉凉地说,不着痕迹地躲开,啊哈哈,你以为我会让你看到吗?没错,我打算悠闲地坐在一边等大家解决任务。不用担心,要是撑不下去只要大喊五条老师我就会立刻来帮你们哦? 那样是不是稍微有点丢脸?黑白的熊猫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是啊,非常丢脸呢。五条悟煞有介事。 踏进正门的一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世界,周围弥漫的咒力向入侵者彰显着存在感。 对了对了,其中那个完全没受影响的最强咒术师,没心没肺地开口,要我帮忙的话就要扣分哦,扣了几分帮我带几次早餐。 切。 职权滥用! 只是,咒灵的数量大概不会少,是个,正确的判断。 也许有些太过正确了。 匍匐着的形容不出形体的低级咒灵,因为人的气息而兴奋起来的手臂连成的圆阵,仔细一看阴影之中到处都是这样的东西。 太好了,听说有新的一年级生可能入学哦,年轻的女孩子。嗯嗯,脾气不太好不过这也是一种要素呢。五条悟说着,从手机屏幕抬起头,正看到十影法式神使艰难地躲开一次攻击,轻飘飘地说,惠你啊再受伤去找硝子她可是会打人的哦。 没有回答的余裕。 二年级要好好保护后辈哦,那边的两个,真希太深入了。棘不要用辅助之外的咒言,不然喉咙会坏掉的哦。观战的最强拢着手朝远处喊。 像闯进了昆虫的巢穴一样涌出来。 虽然这么说惠也要自己保护自己,男人要独当一面、 五条老师你很吵请闭嘴。伏黑惠忍无可忍抱怨道。 等到满地只剩下咒灵的尸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禅院真希面无表情地掏出了手机:七点了。还要下山。 不是吧!失去灵魂的胖达哀嚎,末班车! 走回学校吧!唯一精力充沛的五条老师。 魔鬼啊! 刚才的村子里有旅馆,禅院真希查看着地图,不过经费可能有点 这里就请大佬发发善心援助一下可怜的穷学生。胖达试图抱住五条老师的大腿。 五条悟挑眉,少见地没有戏弄学生,大方地回答:可以哦。 就像是打一棒子给个枣一样,五条老师重新获得了学生的喜爱和信任。 大概吧。 山脚的村子里的确有旅馆,大概是作为一日游温泉那样偶尔会迎来城市里的客人的小旅店,平时再兼作饭馆。因此在晚上迎来狼狈还略显可疑的一行人,旅店老板难免有些惊讶。 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边招呼着,一边略表歉意:要住下吗?还是要吃点什么?请稍等一下,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客人,房间都还没准备。我这里只是个小店,就我和妻子两个人打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没关系,要两个房间。五条悟从旅店老板手里接过房卡,来,真希一个。男生们住另一个,要好好交流感情哦。 五条老师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伏黑惠谨慎地询问。 嗯,我吗?呐惠,你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 放心吧,我不会打扰男子高中生的夜谈。五条悟显得心情很好,大人自然能找到地方住的。 第6章 『有空吗?』 「嗯」 『不要那么轻易回答嘛,连时间都不问一下吗?』 「什么时候都可以」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简单的甜言蜜语可不好哦,我会当真的。啊还是说你是自由职业者?』 「怎么说呢,应该,也算是?」 这下忽然真的有了可行性。一向高行动力的五条悟觉得蠢蠢欲动。 『那,现在也可以吗?』 『很远哦,要转三次车,到的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公交了』 『带着学生一起到附近的山上。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打算住下』 啊,这个说法好像在暗示。 不过他本来也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都这么说了 五条悟用半秒决定把地址发过去。一只没有头的老鼠几乎贴到了他的鞋子边上,他这才注意到。 真不行呢这么不长眼,五条悟惊讶地看向老鼠样子咒灵,不过没有头,所以不长眼也没办法吗。 消息提示音。 低级咒灵被放置不理,他拿起手机。 「温泉旅馆?」 『嗯?是吗?我觉得可以不用期待温泉,只是个小村子而已』 天快黑的时候,他收到了下一条信息。 非常简单易懂。 「107」 诺德没有来过这里。 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办法直接使用空间魔法到达目的地。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按照经纬计算方向与距离,瞬移到相应地点的上空,之后随便是用上能够产生缓冲效果的魔法平安落地,或者在落地之前再次瞬移到目之所及的地面。都可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时间足够他在不大的村落里散步一圈,回来洗完澡,打开之前没看完的半本书。 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时,诺德看到一只撑在门框上的大只五条悟。 嗨~像是在夏威夷度假的游客一样,白发的咒术师浮夸地和他打招呼。这位客人,旅馆没有空房间了,可以和你合宿吗?我睡相很好的。 诺德挑眉。 虽然之前也隐约察觉到他大概是用委婉一点的话说,喜欢开玩笑的性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来的时候,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诺德拉着他的手臂,把五条悟带进房间里,接着被心情很好也很喜欢占据主动权的大猫拉扯着倒在了沙发上。 门,还没关。 啊,暴露了? 青年虽然这么说着,却露出乐在其中的笑容,随手扯掉了黑色的眼罩,支棱棱的白色短发散下来。 等很久?五条悟问。 没有很久。 书都快看完了呢。 正面朝下放在茶几上的精装本,书脊侧对着沙发,从这里只能看到接近封底的书签。 之前就快看完了。他解释,重要吗? 比起那个,诺德只是在想,乱翘的白发意外的很柔软。 人的认知会轻易因为一些非常微小的细节受到影响,因而诺德也不由得有种,这样的五条悟看起来更加温顺乖巧的错觉。平时被遮起来的浅蓝色眼睛即使背光看起也很漂亮。 很漂亮,因为很漂亮所以想要拥有。 但人不是物件,并没有想要就可以据为己有这样的事情。 嗯不重要吧?五条悟格外开心,话说,我没有关门哦。不过既然没有其他客人,也没关系吧。 他知道啊。 不是和学生一起来的吗?诺德说。 都是很乖很听话的学生,不会做出偷窥这样事情的~五条悟轻飘飘地说,食指点在他的嘴唇上。 可信度非常存疑,原因包括且不限于他在门前瞥见的拐角处的人影。 但也不是说,他会介意被看到。 诺德张开嘴,像只会小口小口喝牛奶的幼猫一样,伸出舌尖,贴了上去。 那让漂亮的湖蓝色眼睛睁大。但是很快,像被挑拨而变得兴致勃勃的野生动物一样,五条悟的眉眼弯起来。 原本只是停留在唇边的手指擅自侵入了温暖的口腔,大概觉得这是不错的恶作剧,年轻的咒术师挑衅地看着他,对内里而言太过硌人的手指在不大的口腔里搅弄。 其实算不上是粗暴。 指甲边缘刮过上腭有轻微的痛感,轻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痛感。 他仍张着嘴,用略为干燥的唇瓣和湿润的舌面拘住了手指。人们总会觉得舌头是柔软无害的器官,但倘若使用的话其实意外地有力,收拢嘴唇吮吸时,舌会熟练地退到后方,熟悉到很多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件事情。过于深入的手指碰到了软腭,那处柔嫩的内壁因为缩紧的内腔而迎了上来。 等、你等一下五条悟说。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压低了声音,眼神有些游离,白色的睫扇少见地遮掩了他的目光。 怎么了? 诺德本来可以这么问,但是他现在没有办法说话不是吗。 他双手拢住五条悟想要抽离又犹犹豫豫的手,一边吮去沾在手指上的液体,一边慢吞吞地退开。只是最后甲面才稍稍碰到上齿,好像这时候才让人想起,这里可以欢迎,也可以拒绝。 我去关一下门。五条悟丢下一句话。 身材高挑的青年差不多是翻过沙发,像是和门有仇一样关上了门。 旅馆老板会困扰的吧。诺德安然地躺在沙发上。 经过打断的五条悟恢复了理智和野性,咬牙切齿: 你是故意的吧? 真意外呢,悟是会脸红的啊。 是说什么?诺德心知肚明地问。 当然是说你厚颜无耻地舔来舔去这件事了五条悟盯着他。 是这样啊。不置可否的回答。 片刻之后,像是幼稚的对视比赛输了一样,五条悟塌下肩,接着就趴在了他的胸口。旅馆的小沙发并不是为190cm的身高设计的,但长条猫猫好像不在意自己的腿耷拉在沙发外边。 好软也,这里。他说着,抬起头,又一次触摸诺德的嘴唇,我还以为男人的嘴唇会更普通一点? 普通就是这样,悟也一样吧。 我没碰过。随口的回答,拥着星屑的眼睛亮亮的,清楚地写着这双眼睛的主人有更感兴趣的事情。就像是确信诺德一定会欢迎一样,他再次做了相同的事情,还有这里。 舌。 温热的,会热情地卷上来的舌。 这里。 软腭。 这里被碰到的话,一般会觉得恶心吧咽反射?是叫这个吗? 轻按就会陷下去,无依凭的,滑润和柔软到不讲道理的地方。 也不是不可以回答,但没有回答的必要。 诺德没有动,是和刚才一样,也十分不讲道理的,顺服的姿态。 我还没吃晚饭。五条悟贴在他的耳边说,温暖的气息离得很近,虽然原来想这么说,但是,果然还是一会再说? 好啊。 呐,我想要这个,可以吧? 结果晚饭拖到了很晚。 大只的五条悟慵懒地挂在他身上,现在还有点心不在焉。 晚餐而言,绝对的甜党点了蒲烧鳗鱼。但看起来现在这位甜党对食物兴趣缺缺。 你真的吃过了?五条悟怀疑地问。 嗯,毕竟来得很早。 那和没有等很久哪个是真的?漫不经心的。 悟还真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拆台呢。他故作讶异。 等到下一秒被拉过去亲吻,被掠夺一般地吸吮时,那份惊讶就变成真的了。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品尝。 松开他后,五条悟露出纠结的表情,唔怎么说呢,比起说味道,应该说是气味 啊,这个人真是非常,非常让人喜欢。 不是因为这个。诺德轻声说。 不是? 不是。 看到他那副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诺德不由得觉得好笑。 我不觉得讨厌。他补充。 是这个人的话,谁会觉得讨厌呢。 第7章 迟到三十分钟的五条悟来到学生面前的时候,意外看到在偏远小村庄的旅馆度过了一夜的几名学生,心情居然似乎还不错。 趴在旅馆大大的桌子上的胖达抬手和他打招呼:唷,悟昨天没来泡温泉? 对了,对于一边要应付学习一边要应付任务的学生来说,这样也算是一次度假吧。 我也没有不识相到会打扰学生交流感情嘛。比起这个,五条悟从纸袋里拿出好几罐蜂蜜,虽然是大家一起来的,但是贴心的老师还是买了伴手礼。 刺槐蜂蜜,瓶子上还写着浮夸的广告语。 熊猫变成了怨念的熊猫:悟我暂时不想看到阿卡夏这几个字。 分卷(5) 今天不戴眼罩啊,禅院真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放弃笨蛋才会戴的眼罩了? 啊,只是忘了。六眼不在意地回答,下意识摸向脖子上的眼罩。 或者说,本应该待在他脖子上的眼罩。 没有。 丢在房间了,记忆一下翻出他自己扯掉眼罩的画面。 因为总有一道视线像被火焰吸引的飞蛾一样看着他的眼睛,那样的感觉也很不错,所以一不小心有点忘乎所以。最后,这件事就被忘掉了。 嗯,忘了。他语气微妙地补了一句。 是吗。真希也没怎么在意。 性格不拘小节的禅院真希并不会拘泥于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异常敏锐并且对此类话题有异常探究欲的胖达,和平时没办法普通交流因而花了更多时间网上冲浪的狗卷棘会。 两名二年级男子在公交车的后排飞快地敲着手机。 真希的手机不时跳出消息提示,她抽了抽嘴角,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点了屏蔽。 此时的伏黑惠觉得格格不入。 不,他并不是一定要和同龄人打成一片才会安心的人,不如说正相反。但是二年级前辈这副样子总让他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惠,不用理他们,男子高中生就是会做一些狗狗祟祟的事情。作为飒爽的大姐头,禅院真希拍了拍他的肩膀,给出了十分有气度的发言。 啊,不,真希前辈,我也是男子高中生 在新干线,五条悟和学生们分开了。 四名年轻的咒术师接下来也有集体任务,因为一年级只有伏黑惠一个,和二年级生一同行动的时候并不少。 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某个白毛教师非常积极地希望学生们好好交流感情,因而进行了一番操作,就不得而知了。 作为职业选择来说,咒术师并不是一个好的就业方向。 从习惯了低回报高强度任务的高专学生身上就可以窥见一斑。 低级咒术师报酬说不上多,作为学生收到的任务补贴还要再少一点,在任务地点之间跑来跑去很快会耗去大半天的时间,或许待在交通工具里的时间比待在学校都要久。说是学校不如说是咒灵处理机构,学生几乎是被放在一个又一个的任务里野蛮生长,更不要提为此要冒着生命危险。 所以每当有新生入学的时候,身为高专校长的夜蛾正道都要问入学的原因,哪怕反复质问也要剖出一个疯狂到足以支撑他们走下去的答案。 普通人的世界里,这样的回报是算不上等价交换的吧。 『每天除了工作就是训练,全年待机,工资不高,还有生命危险,这样的职业你会怎么想?』 对方正在输入 「消防员?」 五条悟坐在已经开始拥挤的早班新干线上,看着回复停顿了两秒。 『答对了,是消防员呢~』 『你有看到我的眼罩吗?』 「嗯,我退房的时候带走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找你拿~』 五条悟认为,自己是一个好老师。 也许不是事无具细负责周到的老师,也许有非常小的概率不是学生心目中最尊敬的老师,但是是会拿出尽可能多的时间,尽可能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他在路边的杂货店买了一副能遮起半张脸的太阳镜时,他就应该料想到 青春期的少女,是不会和不着调的男老师说心里话的。 钉崎野蔷薇,就像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小村庄一样,住在离最近的市区车程一小时以上小镇里。少女有不错的术式和咒力,也一直在主动祓除咒灵,目前正在入学申请中。 像这样的乡下人口不多,因而诅咒也不多,从来不是窗重点监视的范围,如果不是同为咒术师祖母的推荐入学,窗甚至可能不用注意她的存在。少女遇到过什么,在想着什么,对咒灵也好对咒术师也好对普通的人们也好有什么想法,现在都是还不知道的事情。 身为未来的老师,五条悟是第二次来这里了。 这一次也和上一次一样进展不佳。 他和钉崎野蔷薇坐在兼作小酒馆的拉面店里,正陷入了对话的僵局。 毕业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野蔷薇?五条老师试着开启另一个话题。 当个偶像吧。短发的少女漫不经心地回答。 即使是五条老师,也难以判断这是一句真心话还是一句讥讽,他只能试着,就快聊不下去的话题继续问,为什么想当偶像? 哈?这次钉崎野蔷薇终于转过头,接着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天聊死了。 也许是燥热的天气让人心情不好。 五月。 是啊,夏天快到了。 夏天不是他喜欢的季节。 和社会强加的单纯脆弱的印象不同,所谓少女,是一种独立又警惕的生物。 自尊心也很强,接受到一点像是冒犯的信号就会抬起爪子,小心谨慎地保持着独属于自己的心灵世界。 非常难相处。 『女孩子的想法好难搞懂哦』 「和可爱的女孩子吃饭?」 吃饭这一信息来自于五分钟之前发过去的拉面照片。 『学生啦。刚才用超凶的眼神瞪我了』 五条悟对自己的烦人程度有自觉。 烦人不过,怎么说呢,烦人是别人给他的评价啦,或者该说是抱怨?不想搭理他的七海和不想搭理他的硝子都可以给出这一评价。只是,人是不会觉得自己烦人的。 黏人,这个词也不太对吗。虽然他会因为既读未回而不停地发消息,但倒不是说会因此焦虑烦燥,也不是对什么特定的人,收到正常回复还是对面的怒吼都可以。这只是,闲不下来,无法忍受名为无聊的毒物而已。 缠人。这个应该更合适一点吧。 在这件事上,没有被人嫌烦反而是有些怪异的体验。 「对女性应该更绅士一点?」 明明是连省略号都没有的句子,五条悟却领会到了对面的迟疑。 『我只是很真诚地想和学生聊聊她的烦恼啦!』 「能想象出来是一副什么场面呢」 『我要生气了!』 「不管怎么说,不太顺利的话,十几岁的女孩子,对女性的老师会更容易敞开心扉吧」 『诶,但是我也想让可爱的学生依赖我~』 老师。野蔷薇忽然出声。 嗯? 你是在教学报告书还是什么的东西里写我的差评吗?小镇少女像是随口说着。 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就不会显得弱势,隐含的不满则是为了亮出自己的爪牙,老师的称呼是让这一幕不会太直白,但一切都没有太多控诉的意味,否则的话就没办法隐藏自己失落的心情。 然而十分直男的五条悟并不能理解其中复杂细微的含义。 直男这点存疑就是了。 没啊,和人聊天。他无辜地回答,接着才回过神来一样把手机放到一边,啊抱歉,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的。 太过自然的回答让钉崎野蔷薇原本准备的话没了用武之地,不甘心地喝了口啤酒,我想去东京,所以才要上高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说是说过了,但是这个理由有点五条悟苦恼地扒拉头发,而且那个是啤酒吧,虽然我对未成年人喝酒也无所谓 手机屏幕亮起来。 新消息的提示弹窗。 本能地瞥了一眼,然后才想起自己刚刚道过歉的五条老师纠结地收回了目光。 我又没有不让老师看手机。野蔷薇满不在乎地说,看到那副微妙的表情眨了眨眼,忽然挑眉,打趣着,啊,难道是女朋友? 不,是男朋友。促狭的话并没有让白发咒术师感到半点窘迫,他低头回着消息,随意回答着。 再抬起头的五条猫猫,才迟钝地察觉到这份沉默。 啊,难不成没有不让老师看手机是嘲讽?他尴尬地打着哈哈。 野蔷薇看了他一眼,意外地没有露出生人勿近的尖刺,只是觉得,大城市的人接受度真高呢,这种事情,是可以直接地说出来吗? 哪种事情?五条悟没跟上话题的进度,恋人?恋人这个词说出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呢。 野蔷薇咂舌,老师是故意装傻的吗? 啊!你说是那个。同性呢,那个啊。五条悟明白过来,支着下巴,确实好像会有人反感?说起来我也无法理解呢。明明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别人是什么样都轮不到无关的人来指手划脚吧。 冰冷的水珠顺着啤酒罐滑落。 在等到下一句话之前,五条悟又露出一个炫耀的笑容,不过我是最强的,所以就算有人有意见我也完全不在意。 诶,最强吗少女附和了一句,不知道相信了多少,但是对方不会在意吗? 嗯没问过呢,但是应该不在意吧? 为什么? 都是成年人了? 再次咂舌。 虽然这么说,五条悟也叹了口气,被老橘子知道了大概还是会说一堆烦人的话吧,虽然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啊不行,想想就要吐了,好烦。 老橘子?挑眉。 老得又黄又皱,脑子里也干巴巴的,所以叫老橘子。五条悟毫无顾忌地在学生面前抱怨起来,除了活得久一无是处的高层。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稍微有点出格就会要打压,整天就是稳定啊传统啊,不管是好的坏的,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就统统反对。 啊那种人简直莫名其妙。 是啊! 但是又到处都是,抱作一团,排斥所有想法不同的人,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多不可理喻,难道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手里的空罐重重地砸在桌上,少女的声音低低的,东京,也是这样吗? 这里呢,是这样吗?五条悟放缓语调。 是啊,钉崎野蔷薇直白地说,就像被一群长着人脸的诅咒包围起来,连自己也要烂掉了。 东京一边想着东京在少女心里到底寄托了什么美好的形象啊,五条悟一边残忍地回答,是呢,也有这样的人。怎么样,失望了? 维护学生的幻想和让学生面对现实,哪一个才是更好的选择呢? 他想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完全不,出乎意料,钉崎野蔷薇利落地摇头,又开了一罐啤酒,东京有比这里更好的人,我知道。 又一罐啤酒,前一罐被推过来。 所以,我要去东京,老师。她高高举起酒罐,干杯! 『学生在我面前喝醉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这可真是危险的发言」 第8章 一见钟情这个词听起来,会很肤浅吧? 很肤浅呢。 说到底是因为外表而产生的一时冲动。感受到的喜爱只是没有思考能力的本能的结晶。在此之上对本能不加抵抗地全盘接受,然后冠上一见钟情的好听名字。 这些诺德都没办法否认。 毕竟是事实。 不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不了解对方的过去与梦想,只是被本能牵着走,像动物一样。 但是屈服于本能,是不好的事情吗。 能听见心脏鼓动的声音,闭着眼几乎能描绘出快要溢出来的渴望的轮廓。 只有在这个时候能获得活着的实感。 这样让人快乐的感情,毋庸质疑是美好的。 诺德完全不是禁欲、自律、绝对理智的传统魔法师。他不觉得顺从本能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无论是本能的欲望还是感情的欲望,成年人都已经可以很坦诚地面对了。没有什么羞于承认的,他产生了感情,而且乐于沉溺于这份感情。 而且,悟的话。 他几乎是下意识查看亮起的手机。 上周他还不常使用与人联络的工具。他没有什么人要联系,也没有什么话语想倾诉。他是个无趣的人。 悟既没有戒心,也没有距离感。 如果悟是猫咪的话优雅、可爱,有着漂亮又蓬松毛发的猫咪明明光是看到就会让人喜欢的存在,却不仅如此,还很快就会亲近地黏过来,脑袋蹭着人的掌心,留下柔软又温暖的触感,像是被摸得很舒服一样,用甜美的声音小声叫唤。 有时会理所当然地提出略显任性的请求。但诺德喜欢回应。所以是刚刚好的事情。 被人比作动物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这样的想法并不礼貌。 但是在心里把他比作猫咪的事情,被本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说不定会装作生气,可能会不置可否地评论一番,但最可能的,是忽然兴奋起来,接着刻意扮起可爱的猫咪的样子。 啊,有点犯规。 当然, 这样的态度是无差别的这件事,他也多少能察觉到。 那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因为无论如何,这样相处本身也是快乐的事情。 『airp~』 『但已经厌倦了,为什么还有五十分钟啊!』 『[图片]』 『糖霜蛋糕看上去很邪恶』 「我想那个应该不好吃」 机场待机中的五条悟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一只无聊的五条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包括在候机区的礼品店买下彩虹色的糖霜蛋糕组合。 分卷(6) 最终他吃了一个。 『噫』 『那么,你会收下来自另一块大陆的伴手礼吗?』 「平心而论,我不喜欢吃这个」 「但如果你要给我带的话」 「那么,是哪里的机场」 嘛。 『希思罗』 对面停顿。 「那可真远啊」 因为有些太惊讶而不知道该作何感想的附和,大概省略了之前还在日本为什么一转眼在英国之类无谓问句。 『要是有买喜久福就好了』 「特地从日本带过去吗」 『喜久福就是有这个程度的价值哦!』 「是一种大福?」 『嗯嗯嗯虽然没错但总觉得这么说没有灵魂』 『喜久水庵,我推荐这家店。有空一定去吃吃看哦,毛豆奶油味,绝赞推荐』 『啊,下次一起给你带吧』 「好啊」 一会都没有新的信息。 候机厅恢复了嘈杂。或者该说,来来往往的人声从来不绝,只是在他乐此不疲地以十秒一次的频率查看手机的时候,不会察觉到而已。 嘴角的弧度耷拉下去。 话题的确是结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一直说下去。 还有四十分钟,四十一,准确地说。 困倦的旅人大概很愿意能得点时间小憩,但精力充沛而且大半天都已经在飞机上度过的五条悟显然不在此之列;和旅伴打发时间那他也要有;和免税店的售货员,和路过的小孩,和保持微笑的乘务员聊天,不怀好意地夸赞英国甜点,也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我好无聊啊』 『理我一下嘛』 在开始思考最优选之前,本能地选择了最简单的选项。 输入中的标识很快出现,一想到诺德刚才都在等他的消息,白发的咒术师觉得微妙地被取悦了,心情转好地故意催促起来。 『快点理我一下嘛,五条悟寂寞了是会死掉的哦』 「兔子?」 『是哦。难道不像吗?』 「兔子是乖巧安静的动物」 『你的悟也是乖巧安静的动物~』 反复闪烁着的输入状态大概是在考虑内容。 但太久了就不太好了。 这也是电子设备的缺点呢。 又过了两秒,五条悟决定结束等待,按下了拨号。 悟。 惊讶又了然的声音。 叫他的名字本身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凡不是在礼仪方面特别讲究的人都会直接这样叫他,五条悟平时什么不会注意到别人是怎么称呼他的。 但不是你好,也不是这里是,接起通话就喊他的名字,这家伙好像一直是这样。 你总是用很色情的方式念我的名字呢。五条悟不怀好意地说。 轻笑的声音,在笑,隔着无线电波传过来的一点模糊的笑意。 悟。诺德重复。还是他的名字,还是谁都会呼唤的三个音节。 刚才是开玩笑的话,现在就真的有点让人在意了。五条悟不安分地挪了挪位置。 我是在机场也。 这个我知道。 是在机场,而且接下来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大概要明天才能回日本也。 辛苦了? 不如说昨天早上就出门了,声音不自觉带上了抱怨的意思,而且前天也没见面 没有见面是说和我吗?诺德好像有点意外。 是啊!要不然呢。啊啊,好想要任意门啊 啊,你不知道任意门是什么?五条悟自以为抓到了重点,一瞬间还以为是因为我年纪太大了,不过你的外国人呢。我都快忘了。 多啦a梦我还是知道的。不如说悟居然会看动画才让我比较意外。 那还是会看的嘛,毕竟电视上在放,日本人没有不看动画的。 想要吗,任意门。 是认真地在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引起了诺德的兴趣,不过五条悟还是很乐于和人讨论一下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嗯嗯,我因为一些原因要经常出远门呢,在路上花的时间那可真是长到让人受不了呢。他贴心地解释起背景,我的时间大概有一半被这头怪兽吃掉了吧。而且飞机真的很无聊,遵守乘机规章的话大部分时间都要系着安全带什么都不干地乖乖坐着。新干线又很挤。坐车还好一点,但是太慢了。 一到十分的话,有多想要。 你很懂嘛,九分? 那的确很困扰呢。管道运输系统怎么样?科幻小说里常有的那种。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那个应该不错呢! 除了现实中没有之外应该的确很不错。 怎么会这样!有在研究这种东西的公司吗,我想立刻去投资呢。 在美国好像有。 登机提示的广播响了起来,也就是说还有三十分钟。但是飞机起飞也不意味着立刻可以到达终点,五条悟此刻认真思考起进行冲动投资的合理性。 要登机了吗? 大概是捕捉到背景里的声音,诺德询问着。 总觉得被催促了的五条悟不太开心,不要挂嘛,不喜欢和我说话吗? 怎么会。不要来不及就好。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排了好长的队呢,再说卡着最后一分钟过去也没问题啦。你在做什么? 在家里,看书。 所以我是因为打扰你看书才被你嫌弃了吗? 没有那回事。无奈地。 嗯哼是什么样的书? 要听梗概吗?是题材不太主流的小说。 都可以。随便说说,什么都行。我想听你的声音。他在椅子上挪了个舒服的姿势。 又是停顿。 五条悟想了想,自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于是理直气壮地催促,怎么了? 《dawn of the golden witch》诺德没有回答,淡淡地说起了那本书的话题,可以算是推理小说,是根据曾经发生过的真相不明的事件而写出的幻想推理剧。和与开膛手杰克相关的作品算是一类吧。 和你上次看的那本是一个系列?我记得上次是ba? 真亏你能记得住。 再多夸夸我~ 热知识:五条悟喜欢被夸奖。 不过记下来只是因为他有不错的记忆力,对于小说和文学本身,虽然不能说是没兴趣,但五条悟确实也没有花过多少时间。 诺德也的确只是和被要求一样地随意地挑捡情节,像个壁炉边的叙述者一样,不紧不慢地说着,他则有一搭没一搭嗯嗯地表示有在听。 好黑暗的故事啊,读者只是为了看魔女怎么杀人才买的书吗?五条悟不留情地评价。 作为推理小说的话,思考如何破解作者设下的谜题也是乐趣所在。属于读者一员的诺德说着,好像并不觉得被冒犯,悟明明不感兴趣,不用勉强自己听完。 所以我只是想和你说话嘛。他一边用肩顶着手机一边翻找登机牌,到时间了,挂了喔。 嗯。 在座位上坐下时,五条悟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想问。 『你家在哪里?』 『我是说,地址』 啊,这个是可以问的吗。后知后觉想起这件事,随心而为的咒术师刚想再补一句话,接着就得到了回复。 当然了,是一串地址。 抓紧一点的话,今天晚上应该能回去吧? 第9章 城市还没有睡去,但大多数人的确已经睡去了。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总有点突兀,暖光灯的光从缝隙里透出来。 门没有关。 推开的门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但还是让坐在客厅里的主人抬起头。 晚,上,好。十分清楚怎么让声音变得暧昧,门外的访客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问候。 虽然平时不明显,但五条悟相当明白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表。在白皙的脖颈上耷拉着的黑色眼罩,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润泽的嘴唇,明明很高却稍微低头故意呈现出仰视一般的视线,一切无不是这件事的佐证。当然,当事人也并没有否认的打算。 晚上好。 诺德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回过头又看到五条悟对他伸出手。 很累?他自然地给了一个拥抱,问。 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大猫眯着眼睛,想泡温泉呢。 虽然没有温泉,但浴缸还是有的。 那样的话想要泡泡浴。 本质上并不是日本人的诺德迷茫了一下,那个在便利店有卖吗?是浴盐?他侧过头,对上五条悟的眼睛。 蒙上困意的水气和暖白色的灯光,像暮霭的天空。 有的话要去给我买吗?不知道是什么有趣,五条悟的语气有点狡黠,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娇惯我了? 所以不是吗?诺德只读到了自己有什么暗示没有读到这件事,意外地问。 你没有去过那种店啊,笑声在喉咙里冒着泡,像心情很好的呼噜声,五条悟凑近了,单手捧着他的脸,细细地亲吻。是这个,轻轻吮吸唇瓣,舔舐嘴角,劝诱对方作出相同的回应。柔软的舌尖稍微探出,像是玩闹一样彼此交缠。是这种事情啦。 这样啊,大概是还在试图理解现状,诺德则显得有点不太在状态,摸起来会很舒服,对吗。而且泡沫的话,在水面下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被看到。 一脸平淡地说出来的话,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 忍耐力告罄,五条悟一下抓紧了他的手,含糊地冒出两句嗯嗯啊啊、对啊、所以之类的话。 所以,不想在床上?诺德任由他拉扯着走向浴室,但还是说着。 这可算是一道难题,五条先生被难住了。 进入只属于主人的房间里,侵入私人领域里,在原本没有他人气息床上过夜,像留下标记一样留下自己的存在。这和找个随随便便的酒店开房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和只是睡一觉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他在浴室门口纠结起来,最后非常诚实地回答:也想。 太诚实了。 看到诺德觉得好笑的样子,五条先生瞪了他一眼,又不太甘心地问:不能都要? 先选一个吧。诺德不置可否地说。 那,我去洗澡了!做了选择就立即行动的五条悟溜进浴室,忽然想起来,从门后探出脑袋,补了一句,要在床上等我哦! 高中生小情侣之间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把玩笑话一句句全部当真反而会有些过了,但诺德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件事,打开了床头的小灯。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忘了给忽然决定来过夜的五条悟拿换洗的衣服,还没有起身,就听到隔着浴室门的声音。 我用你的浴巾了~五条悟喊着。 接着一只裹了浴巾的大猫猫从浴室里冒出来,开开心心地掀开被子钻到床上,扭着凑到他身边,满脑袋的白毛只是胡乱擦了一通,这会儿还泛着湿气,一点也不服贴地乱翘着。 悟,吹头发吗、诺德开口 啊,你居然在看报纸。五条悟伸长手去够他刚打算收起来的纸张,报纸比我有吸引力吗? 是无理取闹呢。诺德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我帮你吹头发吧。 好啊。五条悟注意力转移得很快,一边答应着一边自然无比地换了个姿势,坐起来背对着诺德,任对方摆弄自己的头发,哗拉拉地翻着刚到手的报纸,话说我好久没看到有人看报纸了呢,8102年了也。 还隔着风叶旋转的噪音,说话声听得不真切。 那个8102年的梗,我也很少听到有人用了。 诶!骗人吧,真的吗?我老了?!五条悟大惊小怪地嚷嚷着。 那么现在我应该问悟的年龄吗? 当然是18岁! 完全在意料之中的答案。 把头发吹干是一项枯燥又漫长的工作,长时间举着吹风机甚至会让手臂隐约发酸,长发的女孩子对此会更有发言权。不过坐着让他人代劳就惬意得多了,手指梳过发根的触感,温热的暖风,几乎能让一只五条悟安静下来。 甚至打了个哈欠。 毕竟已经夜里一点了。 刚才就瞥到了,这个版面头条说的家族是右代宫吧,你看的那套书的。五条悟的声音懒洋洋。 我记得我没有说过主角的名字。诺德随口说。 好像愣了一瞬间,接着五条悟转过头,亮亮的眼睛对上他,记得好清楚也,你。 分卷(7) 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公布事件真相这种事情会吸引这么多人啊。好像没接触过世界的大少爷一样,读报纸的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是因为世界上的人很多吧。 70亿?还是多少亿了? 75亿。 而日本有一亿人,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让五条悟的声音多少有些阴晴不定,没错,很多。 一天前的诺德不会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他并没有敲探他人背景的习惯,相反一贯秉持着对方不说就不多深究的社交礼仪。 但昨天,因为一些原因,他稍微去了解了一下,名为咒术师的群体。 只是像短暂遮住圆月的阴云,刚才的感慨一下消失不见,在诺德想说什么之前,眼前的咒术师没头没尾地下了结论:不过读者并不会惧怕书里的魔女,这总归是好事。没有人会因为事不关己的故事而感到切实的恐惧和悲伤吧? 为什么?我想,魔女的魅力点不在于恐怖。 你居然说魅力点。魔女有魅力点吗?五条悟难以置信地问。话说魔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设定啊。 如果非要回答的话,大概是以残酷的方式杀人,以玩弄人心为乐的,任性妄为的美丽的女性。诺德表现出了一位读者的矜持。 你喜欢这种类型吗!没有对女性的品味呢,而且这完全就是恐怖吧!猫猫一副震惊的样子。 我不会喜欢上女性,所以不需要这样的品味。诺德无奈地回答,收起了电吹风,要聊异性的话题吗? 不聊! 终于等到漫长睡前杂务结束,没有距离感可言的青年亲昵地搂住刚要收东西的诺德,催促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我以为悟觉得困了。 嗯,有一点呢。猫咪慵懒地说,但不是困了所以想睡觉,是困了所以不想动哦。 所以,区别是?诺德明知故问。 五条悟也很乐意直白地说出来,乐意让温热的呼吸打在诺德的耳边,所以你会好,好,照,顾,我,对吧? 刚刚睡醒的时候,往往还会有一点,至少也是一点点的困意。能赖在床上,把自己包裹在棉花一样的困意里,什么都不用思考地稍稍虚度同样只是些许的时间,是非常让人舒服的事情。 五条悟最近发现了该真理。 虽然会觉得困大概和连轴转的加班分不开关系。 赖床的结果也是加班。 没有人喜欢工作,此刻五条悟难得地对七海建人感同身受。 工作就是狗屎。 但他的确有一些自愿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他窝在被子里,脑袋耷拉在床边,看着诺德翻找衣柜。 真的不用穿制服吗?悟比我更高一些,穿我的衣服可能会有点微妙。诺德一边找着一边问。 但是我要迟到了,没关系的啦~这是一句其他认识他的人绝对会翻白眼的话。我可以把裤子拉低一点嘛~ 后面那句话不是很ok。 所以你应该不会凑巧有新的内、 有。 切。 诺德十分理智地对此不予评价。 身高差确实并不真的那么明显,习惯了法师袍的诺德的衣柜里几乎都是长款的风衣,至于裤子的长度到底怎么样,虽然五条悟大概会很愿意,但诺德并没有旁观他换衣服的打算。 而快要迟到的五条悟当然还有时间对着镜子打理自己,有时间拿着两袋昨天被遗忘伴手礼问你掉的是喜久福还是糖霜蛋糕。 喜久福吧。 好选择! 也有时间一脸期待地看着诺德吃掉他中意的甜点。 怎么样怎么样?五条悟邀功一样地索要评价。 诺德顶着那份目光,很绵密的味道。 对对!绵密,是这个,不如说是奶油细密悠长的口感,超级棒的吧!嗯,毛豆也有特别的韵味和骄傲的笨蛋家长没有两样,五条悟眼看着都要冒小花了。 太热情了。 诺德在心里把提前购买喜久福列入了待办事项。 透着青绿的白色大福刚被咬了一口,柔软的馅料像熟透的果实的内里一样溢出来,虽然味道不坏,但他并不擅长对付这样会粘得到处都是的食物。 应该直接吃掉吗,应该舔手指吗? 将剩下糯米甜点吞入口中,那个时候诺德当然没有想到五条悟会忽然欺近。 像是潜伏许久的猎豹,终于抓到了机会,五条悟按着他,为了抢夺食物一样,柔软的舌头兴奋地侵入他的口腔里,肆无忌惮地搅弄。 悟,你、等 没办法好好说话,占满了口腔的舌头毫无章法地在里面乱来,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称不上是反抗的反抗丝毫没有阻止五条悟的行动,反倒让那双眼睛因为觉得有趣而亮起来。 悟是任性又强势的人,这一点他倒不是丝毫没有体会。 终于被松开的时候诺德喘息着,匆忙地把吃到一半的甜点全部咽下去,到底是甜味还是什么味道没有尝出来。 罪魁祸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会非常自然地拉过诺德的手,讨好地舔着手指上的糯米粉,眨着眼还有点得意:我从昨天就在想这个了!晚上居然把这件事忘了。啊你不喜欢? 不是。诺德很快否认,有点不习惯。 五条悟看上去很无辜,不习惯?啊,你不喜欢玩食物那样的吗? 有一点不好意思,悟。诺德无奈地说。 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把那句话往别的方向理解,五条悟兴奋起来,不要害羞嘛!他说。 不是 再吃一个吧!大猫猫开心地从纸袋里拿出另一个喜久福,殷勤地拆好包装。 悟 来嘛来嘛~五条悟拿着那块白色的甜点递到诺德嘴边,一副投喂的样子,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实在难以拒绝。 真没办法啊,他想。 第10章 如果有人注意到这件事,并且询问他的话,诺德会承认,他喜欢照顾别人或者再具体一点,他喜欢照顾自己的恋人。 并不是因为想要回报所以愿意付出,而是真的享受这件事。 倘若他养着一只猫,那么无论是为它准备食物、为它修剪指甲,抱着它一边晒太阳一边花上半个小时梳理细软密长的毛发,还是在早晨五点被喵喵的声音叫醒,都会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柔软。好好打理它,看到它快乐又漂亮的样子,已经是一种享受了。 但诺德不养猫。 动物一定会给人纯粹又美好的感情,只是说到底,人最想要追寻的还是与人的联系。 因为无底洞一般的空虚与贪婪,于是把感情寄托于人。 尽管如此,用恋人这个词,是可以的事情吗? 要我送送你吗?他委婉地问。 即使在一般意义上接受别人提供的便利是有利的,但因为不想欠下人情,不想扯上关系,不想显得势利诸如此类的原因,过度的好意反而会让他人觉得反感。 人们大多小心翼翼地划清边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生活着。 真的吗?正在玄关的五条悟转过身,那双仿佛晴空的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中亮得不可思议,他无比自然地,亲昵地抱了抱诺德,那太好了送送我吧。 五条悟并不是大多数。 是特别又耀眼的绝对少数。 只不过,诺德还是在听到目的地的时候愣了一下。 是有点偏僻,五条悟注意到他的停顿,但没太在意,大大咧咧解释,学校在郊区啦。 一天之前还不知道咒术师这个词的诺德弗雷姆先生认为,身为一个咒术师,直接将日本唯二两所之一的咒术师学校的具体地址,告诉一个普通人应该不算非常谨慎。 五条悟会用语焉不详的学校和任务来指代他的工作,但这些都算不上多么高明的掩饰。 就算是个普通人,也知道正常的教师不会在两天之内往返欧亚大陆,不会在一个导航软件显示空无一物的地方上班。 他收起原本打开地图的手机。 之前他也一直觉得,五条悟没有戒备之心。 到底是什么的世界,才会让这个人是这样的性格啊。 现在这个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家伙正在副驾驶座上犯困,因为困倦而少见地安静起来。 不说话的五条悟少了烟火气,他的面孔还是精致得像是教堂里的雕塑,那和之前没有区别,但这会儿看上去却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明多过像人类,完美得缺乏真实感。如果他的脑袋没有困得时不时一点一点的话。 车停下时他已经完全睡着了,周围安静得可以听见车内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诺德知道那双眼睛的颜色,即使睁开也是不似人类的冷色调,雕塑家用雪花石膏雕刻圣子的面容时,并不在眼眶里空白点上俗世的墨迹因为多余。 醒着的时候明明是那样的生气勃勃。 他伸出手 只是因为觉得不真实,而想要确认眼前这个人的存在,只是这样本能一般的原因。 但他什么也没有碰到。 手指停在白发的咒术师身前一厘米处,他并没有碰到五条悟,指尖也没有传来另一个人的暖意,什么也没有碰到但却也不能再前进分毫。太过异常的景象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身为魔法师的思考方式一瞬间醒了过来。 结界,护盾,任何诸如此类的防御方式碰不到的话当然也就无法攻击。一片魔力的真空他现在知道那是咒力存在的结果。 所以说,悟很没有戒备之心。 这么轻易地暴露了自己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诺德还没有收回手,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了,璀璨的海蓝色的眼睛泛着雾气,先是看到他,再看向他的手。 接着,了然地轻笑,都说了,我很大方的,要摸要看要亲都可以啦。好像还没睡醒的猫咪拉着诺德的手,脸颊贴上去摩挲。 柔软而熟悉的触感。 主动的亲昵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反应,让五条悟抬眼看向他。 你在想什么?你好像还有点不在状况的五条悟看着他,迷茫地眨眼,绞尽脑汁想找一个合适的词。 只是在想诺德避重就轻地说,悟有时候看起来像人类之外的存在。 什么样的存在? 神明。 五条悟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光是这样就显得冷淡了许多,那么,他说,你是会想和神明做爱的类型吗?不置可否地问。 要是忽略掉他说的话,这时的五条悟身上全是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一副和他所想的一样的,清冷的神明像。 但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的话,答案会是什么。 想吧。 拉近了就能舒舒服服地亲吻和拥抱,能够满足燥动不安的欲望,不会被拒绝,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神子也会有凡人的欲望吧。 诺德拉开距离,移开视线,悟有喜欢的人吗?他问。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五条悟随口把问题抛回来。 如果没有的话,诺德尽量说得不经意,但声音还是多少低了下去,可以和我交往吗? 尽管问出来之前就多少有预感,他还是问了。 而有些问题并不需要回答。 五条悟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困意一扫而空,他的视线游离着闪动着,好像这会儿才想起来要确认现在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然后不明所以地开口,你、 不该问的。 分不清幻想和现实是危险的事情,自作多情更是需要避免的事情。 别在意,诺德很快说,拉开那边的车门,短暂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忘了吧。 他刚刚回答了个什么?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靠。 这不行,这非常不行。 现在他能想出十句更好一百倍的回答,五条悟忿忿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没错,不问彼此的工作与生活,有需要的时候才见面,见面立刻滚到一起,第二天早上没多久就告别,没有约会也没有告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典型到可怕的炮友。 情商颇低的最强咒术师,此刻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捂着脸低低哀嚎了一声。 旁边正在训练的高专学生们战战兢兢地看了他一眼,或者说,胖达和狗卷棘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胖达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拿着望远镜为什么是望远镜? 给我好好训练那边的二年级他敷衍地喊了一句。 他倒也不是不明白现状。 拥抱比亲吻更亲密,亲吻比做爱更亲密,即使完成了以上所有流程也不代表什么,没有庄重的告白就永远可以是不走心的玩闹。大人的世界有一套完全相反的交往顺序。 也就是说,他们,没在交往。 所以现在怎么办。 五条悟坐在台阶上,拿起手机又放下,自顾自地唉声叹气。 分卷(8)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如既往理所当然地约着见面,那家伙肯定也会和之前一样话说诺德之前在想什么啊?是以为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等等、 可能,是。 除去上床那部分,他好像,确实,和谁都是这样。 说到底他们也才见过几次来着? 虽然是事实,但是五条悟还是觉得被强推了不该自己背的锅,微妙地不爽起来。 他又不是不愿意。 『我们需要谈谈』耐心耗尽的猫咪简单粗暴地发送了信息。 返信并不像平时一样一下回过来,但正在输入的标识还是亮了起来,五条悟难得读懂空气地没有催促,两三分钟后收到了回复。 「我明白抱歉,悟,我有一些工作相关的事情,现在不太方便,我会尽快回复你,或者可以明天见吗」 不可以。 他现在就要谈。 五条悟不满地按下了拨号。 然而响起的只是公式化的提示语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亲切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嘲讽。 猫猫:? 第11章 发件人:冥冥 收件人:庵歌姬 内容: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一个捉弄五条悟的机会,你会不会动手? 发件人:庵歌姬 收件人:冥冥 内容:真的吗??快加我一份! 事情要说回她两天前接的任务。任务的内容对做着她这一行的人不太常见,雇主希望了解咒力与咒术师相关的信息一看就是个普通人,甚至不是已经暗知了这个世界的存在还加以利用的政客与富商,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但这并不影响她接下任务,她自认信誉很好,实力也很可靠,除了贵没有什么缺点。既然雇主能找到她的联系方式,还愿意为了这点小事付她那笔夸张的佣金,那为什么不呢。 简单的任务让人惬意,到账的钱也让人惬意,如果雇主只是被低级的咒灵缠上了,她想她也不介意顺便出手毕竟她也是以祓除咒灵为己任的咒术师不是吗? 冥冥这么想着,坐在阔叶盆栽边上的座位,观察着咖啡厅里的来来往往的人。 等到雇主在她的对面坐下,颔首向她致意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 诺德弗雷姆,不好意思,迟了一会。男性轻声地表示歉意。 普通人,没错。看起来完全是普通人,身上没有显眼的伤痕,手上没有持握武器留下的茧,走进陌生的场所也毫无防备。没有咒力,更没被什么咒灵黏着,看起来既不焦虑也不惊恐,相反还有余裕礼貌地将菜单递给她,完全不是一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样子。 但问题是, 这个人浑身上下,从指尖到掌心,从衣服到头发丝,全都明晃晃地留着某个咒术师的咒力残秽。 之所以说是某个 是因为很不巧,咒力的主人还是她认识的人。 冥冥难得地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五条悟有没有搞错?五条悟? 对于高级的咒术师,或者咒灵,只要留心控制或过后抹消,就能够做到即使使用了大量的咒力也能不留下丝毫残秽。 反之也是一样,只要想留下就能留下,战斗和使用术式都不是必要条件,但不常有人这么做,有时候会有诅咒师为了误导窗而故意留下指向错误方向的残秽,仅此而已。 姑且排除是眼前这个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以至于咒术界的最强要咒杀他如果是那样的话一个普通人也不太可能活着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她可不知道还有人会像标记所有权一样在别人身上留下显眼到碍眼的残秽。 考虑到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咒力的存在,此情此景就变得更为微妙了。 能问问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事情吗?冥冥停顿了一会,还是问。 这是冥小姐愿意接受我的雇佣的前提吗?眼前这个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的男性有些意外。 不,不是。她无奈地吐出回答,把可有可无的好奇心放在一边,选择遵守自己的职业原则,那么,你想要从哪里开始听起。 既然那个问题被放下,诺德也没有在意,从善如流地开口:首先,我想看你展示咒力这一存在,并且希望你能和我讲讲它的来源、作用、限制和使用方式。 做着拿钱干活的行当,冥冥接触的三教九流也不少,但听一个普通人像谈论量子效应一样谈论咒力,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割裂。 我需要先告诉你,她开口,伸出手,掌心向上,普通人是看不到咒力的,就算我现在把咒力汇集在手上,你也无法看到、察觉、触碰咒力的存在。 没有被那句话劝退,诺德声音平静地说:这件事情我多少有所知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咒力是可以受你的意志操纵自由流动的 伴着消息提示音,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抱歉,我想查看一下信息。诺德很快说。 请。冥冥不介意地答道,靠在沙发上等待。 手机已经成了现代人生活的一部分,对此没有体会的人只要经历一次没电也一定能有充分的感悟,她当然不会因为雇主在对话的中途查看手机就觉得被冒犯。 只是,虽然她没有偷看的意思,咒术师的感官本来就远超常人,跳出消息弹窗的屏幕更是随便一扫就能看到内容,发信人是 悟。 亲昵到离谱的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备注。 此刻她的雇主正反复编辑着信息,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用余光也能瞥见他一次又一次按退格的动作。 倒不是说她恐同,只是接个普普通通的任务竟然还要被喂古怪的狗粮实在让人不太高兴,而且让一位女性等一分钟未免也太久了,加上一想到消息的那边竟然是五条悟,黑鸟操使也不由得有了点坏心思。 冥冥敲了敲桌面。 诺德询问地看向她。 虽然没有哪条规定说咒术师绝对不能向普通人透露咒术界的存在,但如果我的声音被录下来到处放我也不太乐意,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以防万一,她找了个听起来合理的借口,另外,我并不是介意你回消息,但我也想尽快完成任务所以,之后可以关机吗,如果方便的话。 她的雇主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反而不合常理地,松了一口气似的回答道:我可以理解,我为我的失礼道歉我会关机,并且我也没有带任何其他可以录音的设备,如果需要的话,之后可以由你检查。现在,请允许我先告知一下可能联络我的人。 按下发送,按下关机,她的雇主简直像是逃避现实的中学生一样把手机放到一边。 黏人的恋人?她玩味地问。 诺德看向她。 她的话显然戳中了这个人的痛处,以至于他看起来有些低落,但看向她的目光并没有对一个陌生人的遣责,只有单纯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困惑。 刚刚可以说是带着点恶意的黑鸟操使感到了心虚。 踢了小狗的那种心虚。 我们还是说咒力的事情吧。诺德说。 当然可以。 讲解咒力的性质,讲解术式使用,这些都算不上难事。 他们的对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使被听到了也只会当作什么幻想系的作品吧。 我大致理解了。诺德说,接下来我想试着触碰你手上的咒力,我不是打算攻击,只是想要确定一些事情。如果对你有什么影响或者让你感到威胁,请出声,我会立刻停下。 一般来说,她并不会对雇主的性格多做评价,但还是多少有些意外于这些谨慎到繁复的话语。毕竟,很难想象那个性格跳脱的五条悟,会对一个什么情绪都不外露,逗弄起来也不会生气,近乎滴水不漏的普通人,感兴趣。 一秒前的冥冥是这么想的。 汇集在手上的咒力毫无征兆地消失,像是存在本身被抹消了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她始终在注意着,说不定连这件事都没有察觉到。 差点本能地回击。 冥冥扣着自己的手,掩饰片刻前流露的慌乱,吐出一句停下。 诺德以示无害地半举双手。 你做了什么。遮掩着表情的水蓝色长发后面,她的眼睛审慎地打量起这个人。 魔力。魔力应该会和咒力对消,我猜测毕竟在我的感知中,咒力存在的区域是一片魔力的空白。啊,大源像空气一样是无处不在的,所以我才能知道哪里是空白。诺德说得很平淡,好像说的不过是什么别的领域的常识,然后像她刚才一样掌心朝上,仿佛托着什么无形之物,我猜咒术师也看不到魔力,对吧? 但是和咒力不同,魔法师有能让魔力可视化的方法,说起来也和术式很像。他用视线示意自己的手,接着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团火光,自称魔法师的人拿起一边空了的砂糖纸包,那在火焰中化作了一小片灰烬。魔法。他说。 我以为你是普通人。冥冥没有全盘相信,保持着最低标准的警戒。 我没有说过我是普通人。火焰又凭空地消失,诺德让手里的灰烬落在餐巾纸上,而且按照咒术师的标准,我没有咒力,的确应该算是普通人。 无法反驳呢。她无奈地说。 诺德的表情没半点变化,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的举动让自己的威胁性上升了多少个等级,不,他应该知道,毕竟他事前就已经开口警告了。 要么就是完全不在意。 他还是像一个学者一样认真地说:我想知道刚才在你的感官之中,你的咒力发生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试试看其他情况下的魔力和咒力的互作,加钱也可以。如果你希望现在离开我也可以接受。啊,保密条约还有效吗? 像她这样受钱雇佣的咒术师,如果能得到利益,是不介意一点小小的风险的。 至于这对咒术界意味着什么,那可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 加钱就不用了,冥冥放松了姿态,交个朋友吧,留个联系方式?当然,如果你非要加钱我也不会拒绝。 很快明白她的意思,诺德从容答道:可以。 同样没有任何征兆,餐巾纸上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浮现出数字。在所谓的魔法界这种事情是不是很容易她不知道,总之对于咒术师而言,是无法做到相同事情的。 而且 尽管接过了写着手机号码叠放平整的餐巾纸,冥冥还是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她的视线瞥向被关机放在一旁的手机。 我现在不太方便开机。诺德歉意地说。 为什么? 我个人的原因。没有多作解释。 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好像明白了。 这个人,居然在, 躲五条悟的电话。 附送你一个信息吧。冥冥把咒力汇集于指尖,在桌子上写出自己的号码,咒力的使用会留下残秽,也就是使用痕迹。你虽然能意识到咒力,但是应该意识不到 可以。诺德说。 可以?她挑眉。 你想说我身上的残秽,是这么发音的吗?那个我知道。诺德说着,好像因为想到什么而觉得愉快,眼前这个人今天第一次露出微笑,总之,谢谢你的额外信息。 第12章 7:35 『我们需要谈谈』 7:36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没有说好,我现在就要谈』 『你在做什么』 7:40 『你在生气吗??』 8:01 『你什么时候才有空』 8:20 『回我电话』 消息的状态全是未读,这是当然的了,关机的话也不会看到消息。本来这至少证明了诺德不是故意不回,但五条悟现在说不清未读和既读哪个会更让他不满。 需要关机的情况要多少有多少,关机和不接电话也并不完全一样,就算理智上这么知道,情绪也不会听话地消失。 简单来说,五条悟现在非常不高兴。 8:37 『我生气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勉强甩开烦燥的情绪,也理解了一时半会真的不会收到回复的事实,五条悟发泄一般地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决定接点任务。 11:22 『你都不吃午饭的吗?』 『什么工作要这么久?』 『为什么忽然有事,之前明明从来没有过』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习以为常的任务并不能转移注意力,不断的转车和寻找只会让人更加烦燥,窗从来都不可靠,要么偏离几公里要么干脆来一句未知。五条悟忍着没把整栋洋馆都轰成废墟,拽出废阁楼里的咒灵。 几次徒劳的查看之后他放弃了那个半点新消息都没有的电子黑盒,难得地一直等到了中午。 再点开消息列表也还是一串未读,只有他发过去的消息。 太过分了吧? 17:29 等待很磨人。 其中一个任务的特级很擅长隐藏,多少消磨了他一些时间。这个季节的太阳落山得晚,但确实也不早了,本来这时候他应该去买上一两个蛋糕回家,但这会儿反常地完全没有食欲。 分卷(9) 被气的。 从来都是别人等他,让五条悟等待可是奢侈的待遇。 试图拨号当然也是关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者是处在接收不到信号的地方,现在无法接通几遍都是一样的提示语音,和那家伙如出一辙的又长又臭的敬语只让他更加烦燥。 情绪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褪的,但咒术师除外,从愤怒与憎恨中汲取咒力的这群人非常擅长让负面情绪像黑色的涓流一样不断绵延。 只是理智确实会回拢。 五条悟往回翻着信息,心情微妙地试图长按点出撤回太咄咄逼人了,他罕见地意识到了这件事但撤回当然已经过了时效,啧。 来电跳出来。 啧,伊地知。 五条先生,刚才在老商业街没放下帐好像被普通人看到了,上面让我和你 伊地知很啰嗦。他毫无耐心地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内的回复勉强在合理范围,两三个小时可以理解,但到了大半天就让人不由得开始想七想八。五条悟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所以他拒绝承认他有类似的想法。 对于日本咒灵来说,今天不是幸运日。 口袋里的手机在他把又一只咒灵踩在脚下的时候响了起来,五条悟其实有很多电话,用世俗一点的话来说,他业务繁忙。就连他这么任性的人也不会不接电话,所以说那家伙就是很过分吧? 不耐烦地接通,五条悟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 什么事。他语气不善地开口。 那边短暂的安静已经足以让他意识到刚才接起的电话来自谁了,诺德的声音里带着歉意,不,没有什么事情,悟在忙、 别挂。五条悟打断他。 好。 他作了几次深呼吸,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的冷意也还是没来得完全收回去。 你不接我电话。他说。 我、 一整天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的意思。不是他的本意。 对不起。诺德语气诚恳。 是很重要的事?不应该太情绪化,不应该过度指责,他道歉了,五条悟对自己说,尽量把理智维持在及格线上。 短暂的沉默。 谎言利用好的话会是十分趁手的工具,诺德知道这件事情,何况如果说出有事这样的话,也不算完全是谎言。但诺德从来也没能掌握这个技能,他没办法应对说谎带来的罪恶感,尤其是在平时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五条悟用这样的语气控诉的时候。 忙碌本来是合理的借口,大多人都对此接受良好。 但五条悟不在名为一般的区间之内,诺德早该对这件事有更深刻的认识。 的确有些事情,但不是不是比悟更重要的事情,诺德的声音有些停顿,我只是不想谈。 前半句话取悦了他,后半句话却让人难以理解,合起来得了负分,五条悟皱眉,不想谈所以你嫌我烦? 不是,我只是、 你说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打电话的。他抬高了声音。 我不知道悟会这么在意,我以为、 你现在知道了,我非常不高兴 对不起,我 只有对不起吗? 没有下次,诺德低声说,对不起,原谅我? 燃烧着的不安终于稍微平息,五条悟放软了语气,你保证?他不太情愿地问。 我保证。诺德回答,没有犹豫。 这本来是适合说出我原谅你的时刻,但五条悟仍然难以释怀。 想要获得更多的承诺,想要获得更多的主导权,出于本我的欲望甚至在意识知晓之前就会冒出来。 他挑捡着脑袋里里看似合理的念头,总之,我知道了,你不想谈但是我想谈啊,不应该优先按我的想法来吗? 以上发言在逻辑上完全不成立,不过在对话双方都不觉得有问题的情况下却又可以成立。诺德显然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他作出另一个相似的承诺。 不知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对,五条悟执拗地追问,下次一定其实是不的意思吧。 不是的,悟。 所以呢,你又为什么不想谈? 那本来是个随口抛出来的问题,争取优势的筹码,他没想到会在这个问题上收到诺德的沉默。 我只是不希望听到,悟说一些太过直白的话。他的准男友少见地情绪不高,虽然一如既往不太外露,但已经明显到了隔着电话也能听出来的程度,以至于好像五条悟才是欺负人的一方,我也是会觉得受伤的,所以我想,如果明天悟能忘了这件事就好了。 那你以为我会说什么?五条悟有点迷茫。但他倒也没有那么迟钝,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你 说起来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不主动邀请,不主动挽留,不主动发消息,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诺德打过来的电话。 一想明白就觉得心情好像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团。 我觉得你很需要我把话说清楚。五条悟单方面地下了决定,我想见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诺德回答。 现在。 那家伙当然会这么说。 只是他在外面待了一天,无限并不能对付让人狼狈不堪的夏季的热度,地上的咒灵刚刚消散的空气里,在这栋建筑的某处还有,在东京市区的肮脏角落。 虽然就算他不能滥用术式穿过半个城市上空诺德也肯定愿意等他几十分钟 不要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滋生,是和刚才的不满不太相像的另一种不快,原本不在意的细节都变得碍眼起来,五条悟的声音轻了点,明天。明天 高专的制服太随便了,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我只是顺便来见你的宣言。穿着那个人的衣服和他见面也许会是不错的情趣,但可以等到下次。迟到当然也是不可以的吧,虽然诺德每次都会等。戴什么样的墨镜会比较好呢,小小的圆墨镜会更好吧,那样稍微低头的时候六眼就能从镜片的边上露出来 和我约会。他说。 五条悟想庄重一点。 第13章 五条悟停在花店的门口。 精心挑选过的鲜花被摆到了店外,在木质架子上的摆成一排,柔软花瓣上落着人工喷洒的水滴。 他并不知道用做赠礼的鲜花的讲究,对花语更是一无所知。 『我应该送你花吗?』他站在玻璃墙外按着手机。 「如果悟想的话」暧昧的回复。 这算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要是仔细回忆的话,诺德的回答大概只有两种 如果你想的话和好。 太不坦率了吧,那家伙。 那样的话前面那种就姑且算作否的委婉语好了。 当作一道谜题来解答吧,对,就像推理。必要的线索已经俱全了,那个人说话的方式和眼睛里流露的感情,要是再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就当面问个明白吧。 『哪种花比较好?』 「哪种都可以」 果然没什么兴趣吧。 只是终究会枯萎的,除了装饰再无其他意义的象征物,哪怕单论美与赏心悦目,世界上也有比花更好的存在。 同样缺乏这部分浪漫的五条悟想着。 十五六岁的中学生有时会围在一起说恋爱的话题。 喜欢的异性的类型,想要收到的礼物,约会时候想要去的地方。 年轻咒术师的单身率非常高,五条悟的熟人差不多都是这样,东京校这几年的学生也对冒着粉红泡泡的话题兴趣缺缺,但是去年还是什么时候的交流会,他的确偶然撞见过隔壁京都校的女孩们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情景。 大概是想一起去游乐园、没有时间、电影的话这样的内容。 打扰了女孩子亲密的悄悄话的五条老师打算十分贴心地离开,但叽叽喳喳的女孩们意外地丝毫不介意,其中一个还问着他的意见。 问了什么 啊,是去游乐园还是去看电影。 如果是五条老师会更喜欢哪个呢?乖巧的女孩眨着眼睛凑在他身边问,好像非常感兴趣。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诶,多浪费时间啊,我可是大忙人,而且那有什么好玩的。 这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 女孩们被冒犯了,像喜鹊一样轻快地离开了。 约会应该做什么? 于是最后也没有买,花。 他在小餐厅外面遇上也刚刚到的诺德。男人的目光扫过他空着的手,或者该说是,不着痕迹地瞥过。没有半句提起这件事。 晚上好。诺德轻声说。 但,只要五条悟想看,六眼能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猜错了吗。 所以这时候能递出一束花会更好吧,大概不需要太夸张,一支就可以了,用透明的玻璃纸和饰带包起来,一支玫瑰红色的。 五条悟好像理解了。 想送他花,想要手中有能递出去的花。诺德大概不会有什么露骨的喜悦,只是收到一束花也完全不是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事情,但是他可能会这么说,说他很高兴,温润的眼睛里会有流淌的蜂蜜一样的辉光。 花本身并不重要,他只是想送出礼物。 失误了,他想。 只是一个小失误,他想。 他有近乎无限次的机会。 最强咒术师不会轻易觉得挫败。 他略微低头,像往常那样用无害的视线看向诺德 展着肩的时候锁骨的轮廓会更好看,低领的t恤看起来怎么样呢,拥抱的时候会顺便摸摸他的脖子吗?他都对着镜子看过了,苍天之瞳睁大的时候显得天真些,但他忽然想起之前诺德说他像神明,是喜欢那副样子吗。 那个之后有机会也问问看吧。 晚上好~五条悟按下刚才的想法,像展示羽毛的鸟儿一样展示着自己,有没有很不一样?可爱吗?是私服哦。 一米九的成年男性和可爱怎么想都不ok。 但五条悟除外。 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多出众,因而有着绝对的自我认知,不自信是与他无缘的情况,这份自信甚至能称得上是傲慢,他于是能理所当然地作出这样的发言,连一点别扭的迹象都没有。 他能看到诺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能看到那颗搏动得更快的心脏,他还知道诺德甚至喜欢他的傲慢,因而他觉得自信满满也是当然的吧。 直到诺德执起他的手,轻而小心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珍贵之物。 很可爱。诺德说,视线短暂地和他相交,接着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 为什么?? 为什么是亲手背? 至少打算得到一个拥抱的五条悟瞪大眼睛。 店里的装湟很别致,柔软的氛围灯和精心设计的隔断,是小情侣会愿意共度时光拍照留念的地方,但他现在没这个心情欣赏。 他需要重新评估现状了。 你不觉得你坐得太远了吗?五条悟不太高兴地开口。 平心而论,诺德坐在他的对面,只隔着一张小桌,是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距离。即使在约会中也是恰当的距离,毕竟不然的话就没办法注视彼此了。 诺德看上去也有些茫然,悟的意思是 行动先于言语,知道不可能被拒绝,五条悟一点都不客气地自己挪了地方,肩贴着肩和他坐在一起,距离近到透过衣服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 我的意思是我要坐在你旁边。 他没好气地说,拉过诺德的手,把嘴唇贴在上面。 没有什么感觉,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只是纯洁无比的碰触。五条悟更喜欢抚摸,如果是手的话想要整只手覆上去摩挲,也想要把指节分明的手指含在嘴里细细舔吻,但不是这样的 你明明很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刻意保持距离?五条悟抬眼看他。 诺德也在打量他。 是打量,而不是回应,也不是由衷地觉得喜欢而乐意让他为所欲为。 悟想说什么。今天格外有距离感的,他的男友,斟酌着开口。 是因为不想让他生气吗,那些话语听起来小心翼翼的。 还有一丝,只是一丝警惕。 一个荒唐的念头忽然在他心里出现。 他不会被拒绝的,没错吧? 五条悟盯着诺德,像一只盯上猎物的大猫,捉着他的下巴,让那双任由他摆布的金棕色眼睛看向自己。 我和你只是炮友,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看到诺德顿住呼吸。 这个人好像想要移开视线想要从他身边离开,但,是因为被他挡住了退路无处可逃呢,还是因为承诺过了呢说会先优先他的想法,因为这样在此情此景中本该失去意义的承诺吗?诺德最后还是顺从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分卷(10) 瞳孔缩紧,不安又僵硬,即使如此也没有反抗。 啊,真的是这样。 即使猜中了也不让人高兴。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了下去,只是为了满足肉体欲望的关系,除此之外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我知道、悟 他不由自主地用力,近乎粗暴地让那张还想说出附和的话语的嘴闭上,难以置信地打断诺德:你真的以为我会这么说?! 是不是太强势了,下一秒五条悟松开捏住诺德下巴的手,但又忍不住想要抓住什么,攥住男人的衣领。 诺德无声地,问询地看着他,好像一点没因为刚才的话生气。 好像一点不觉得意外。 反而是此刻看向他的目光,简直就像在问难道不是吗? 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我又不是什么混蛋,五条悟如同受了不白之冤,不禁抱怨起来,虽然我是有点轻浮,但也没有喜欢看自己的爱慕者伤心的恶趣味,就算是不打算接受的告白我也都会认真地拒绝 但悟,我 琥珀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虽然略作停顿,但并不是打算把话语吞回去。 我想要的并不是拒绝即使是认真的拒绝。诺德说道。太过正式的说法,以至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人一时间无法理解,那样的话,我愿意要前面那句话。 他覆上五条悟抓着他衣服的手,并不是想要扯开,反而就着现在的姿势按着他。 另一只手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颈侧,凑近了,嘴唇和嘴唇贴在一起,没有留下半点空隙。灵活的舌钻进来抚弄着敏感的上牙膛,用他完全不理解的方式撩拨着他。 酥酥麻麻的,五条悟痒得受不了,又是吞咽又是用舌面摩挲,于是顺理成章地,柔软又湿润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滑滑的非常舒服。 诺德没有闭上眼睛,他也没有,于是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双眼里闪着火的焰色。 这个人意外也有充满进攻性的一面啊。 平时摆出人畜无害的态度,一不小心就让人忘记了这段关系里谁才是经验丰富的,本该将另一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方。 诺德凌厉的样子很漂亮,年轻的咒术师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想要交出主导权,想要交给他,然后做更多自己还不知道的更快乐的事情。 等等诺德刚才,说了什么。 他自己又说了什么? 五条悟拼凑出没被热度蒸发掉的理性,艰难地思考了一下,忽然惊得拉开了距离。 那简直就好像他刚给出了不论哪个选项都烂到不行的二选一一样。 我让你选了吗??五条悟震惊。 差不多是被推开的诺德,也只是为难地看着他,那,悟来决定?他没作多想地提议。 什么叫我来决定,我没有要决定你都不在意吗?五条悟几乎想要哀嚎,最强咒术师当然不经常遇到这么无从下手的情况。 我很在意,刚才也说了,我、诺德好像想要解释。 拜托不要提刚才了,五条悟像个大型挂件一样伸手抱住他的男友,逃避现实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隔着布料传出来闷闷的声音,我一定能想明白要怎么和你说。 他抱着的这具身体很僵硬。明明看起来也好,说话的时候也好,都平静得毫无波澜。 怀抱里的手臂抬起来,接着安抚的触碰落在他的头发上、颈上、脊背上。 不要着急。诺德对他说。 第14章 要说问题在哪里的话,也很简单 说不出口。 最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其他的话明明可以很轻易地说出来。五条悟并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心情,不甘也好厌倦也好,他不是会因为不想显得软弱而把负面情绪藏起来的人;也不在意暴露自己的本质,恶劣的玩笑,没品的恶作剧,哪怕稍微招人讨厌也没关系。 但是,如果要说,要说爱的话。 日本人是含蓄的,含蓄到甚至不用爱这个字眼,用更轻快的喜欢两字来代替。 人们赋予了告白太多的意义,让这件事变得过于沉重了。 他的性格虽然很出格,但不代表在这个国家出生长大的他,会丝毫没有受到固有文化的影响。并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五条悟是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独一无二的五条悟,但谁都会被氛围浸染,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根深蒂固的认知还是形成了。 对家人不会说,对朋友不会说,甚至连对服装饰物表达偏爱都显得奇怪,唯一能自然地说出的也只有喜欢毛豆奶油味的喜久福这样无伤大雅的食物话题。 喜久福当然很好,但为什么表达爱意却像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呢。 过去二十八年的人生里都没说过的话,到了现在就变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光是想象开口说出我喜欢你的画面,就已经觉得陌生到好像要失去言语的能力了。 他可以说,说我喜欢和你说话,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想见你这些话能轻易地说出口,因为是事实,事实可以不加考虑地说出口。 那么喜欢不是事实吗? 这些和喜欢相近,却又都不是喜欢。 哪怕不开口说爱,至少也该认真地说出我喜欢你吧。 如果说不出来的话,不就好像是谎言一样了吗。 五条悟难受地叹气,引得来上餐的侍应生担心地询问起来,问这位先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的确很不舒服,胸口酸酸胀胀的,甚至夹杂了点为什么事情会这么不顺利的委屈。 现在这副样子看起来多半也很奇怪,但他一点也不想理会。 悟,不吃蛋糕吗?诺德问他。 五条悟这才勉为其难地抬起头,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不想吃,气饱了。 他没有松手,因此即使此刻也和诺德贴得很近,大概是迫不及待想要标记所有权,所以围着领地转来转去也不安心。没有什么社交距离可言了,近得稍微侧过脸鼻尖就能碰到对方的头发。 付诸行动比诉诸言语简单一百倍。 男侍应生表情微妙地看着他们,他瞪了回去。 要些别的吧。诺德的重点显然和他不在一件事上。 诺德甚至开口要了菜单,好像他是什么家养猫科动物,而诺德是因为猫咪不好好吃饭就担忧起来的笨蛋饲主。 这件事怎么都好吧? 他又一次叹气,贴着一点也不会读心的男友蜷成一团。 低着脑袋并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更想在柔软的床上贴贴,也想要继续刚才中断的吻。但现在也许不是应该不加顾虑索求亲吻的时候,他模模糊糊地知道这一点。 我不高兴,你都不哄我的吗?五条悟退而求其次地抓着诺德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接着摸摸我。他说。 抚摸很舒服。 诺德依言顺着他的脊背,是不带情色意味的抚摸,不知道怎么让人安心,或许是触摸本身很舒服,或许是鲜明的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让这件事很舒服。 好些吗?诺德轻声问。 好些。他回答。 说不清楚是谁在安抚谁,明明他说的话全都只带来了反效果,这会五条悟不说话了,诺德却一边摸着他的背一边放松下来。多巴胺,他想。 我应该让你多摸摸我。五条悟没头没尾地说。 接下来,有空吗?多余的问句。 有空。他就说吧。 一起吃过晚餐,不讨厌的话就会一起共度夜晚,哪怕是在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之间也适用的无声规则。 五条悟发过去一个地址。 是看不出目的地的具体到路的地址,诺德低声说着好,车驶入了夜幕。 不问是哪里? 想说吗? 暂时保密但也不是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不用太期待。五条悟有些别扭地回答。 东京是到深夜才入眠的城市,人造光源将天空染成了不自然的深橙色。 困吗?诺德问他。 不会怎么了? 悟很安静。 说些什么会更好? 如果悟想的话。 问题被抛出来又被抛回来,好像完全没有进展。过了一会五条悟开始说起街角深夜会关门的k记,浮夸的古玩纪念品店,在小孩子之间流传的诅咒游戏,说到一半又打住,说起学生的话题。 红色的信号灯亮起来。 你偶尔也可以联系我啊。五条悟忽然抱怨道,只有我单方面联系你不是很奇怪吗? 停顿,但是悟不是很忙吗?没有否认从不主动邀请的事实,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才感觉像被噎了回去,五条悟不太理直气壮地说,也没有那么忙。偶尔的话。你就不会想见我吗? 会。诺德回答。 太简短了。简短和直白到让人哑然。 仿佛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诺德接着平淡地说:但我是不那么忙碌的一方,所以按悟的时间来,在你有空的时候,想见我的时候打给我就好了。 但是 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反驳的话,每句话都很对,合起来的时候让人想要反驳,却又无从下手。诺德等待着他的下文,但五条悟没说出什么来。 是觉得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有趣吗,诺德反而轻笑起来,又好像是想要安慰他,温柔的声音混在引擎启动的朦胧杂音里,没关系的,我喜欢悟啊,这一点不便根本无所谓。 五条悟瞪着他。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容易地说出口。 甚至因为奇怪的竞争心觉得输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份不甘,与此同时没由来地想要继续在餐厅里被打断的亲吻明明是很舒服的事情却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被打断,这份不满也膨胀开来,两种心情混杂在一起,他趁着车流缓缓移动的最后几秒凑上去舔了舔诺德的嘴唇。 果然还是想要亲近,想要抹消多余的距离,这是他正当的权利吧。 前一刻还看着路面的驾驶者意外里夹杂着不赞同地看向他,但还是给予短暂的回应,一样侧过头,轻轻舔着他露出来的舌尖。 火上浇油,不如说更糟糕了。 五条悟勉勉强强在干扰驾驶的界线边上停下来,盯向正提示剩余行程三分钟的手机。 地图终点的十字路口多半不会是目的地,松开油门的车慢下来,五条悟低声说了句直走。再后来是右拐,顺着下行的地下车库入口,他拿着通行卡将手伸向驾驶座方向的窗外刷开了道闸杆。 不算明亮的灯光,四处散布着让外人找不到方向的电梯井。 他这会儿又安静下来,拉着诺德走进电梯。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所以在电梯间里拥吻也是可以的吧,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虽然可能被误会,但压抑本能也差不多到了极限,而五条悟一向没有压抑自己的习惯。再说亲昵的行为本身难道不是一种证明吗说到底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总是合理化自己的欲望。 如果这样做会被误会的话,就在别的事情证明吧,他想。 他带着点火气看着那双对他的行为照单全收连半点疑问也没有的琥珀色眼睛,不满地亲吻诺德,直到电梯门再次打开才松手。 我一个人住。他说。 公寓楼的西栋的第十三层楼,大城市无数单间中的一间。本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栋房子,不显得逼仄也不算奢侈,单身男性会选择的住所。 虽然我不是只有这一个住的地方,但最常在这里住,平时也不太会回本家五条悟没有回头地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单手拿出钥匙开门,所以,这里可以算是,我的家。 取出鞋柜的抽屉里的备用钥匙,取下碍事的墨镜,他这才转身。 给我吗?诺德迟疑地收下了被放在手里钥匙。 你要不这么意外我可能会更高兴一点。五条悟嘟嚷着。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拉拉扯扯地关上浴室的门,倒在床上滚成一团,诺德的手指停在他的眼角,轻轻触摸着描绘那处的轮廓。 悟其实 你要不要 如果他们同时开口,诺德总是会等他先说完。 也没有什么不好,五条悟接着说,刻意眨了眨宝石一样的六眼:你要不要摸我的眼睛? 第15章 洗澡后的触摸很干净,皮肤已经擦干了,只是好像还带着蒸腾的水气。 大概也是因为诺德没有掩饰,所以这件事很明显。年长者的手指会略过他的眼角,描绘他的眉线,摩挲不明显的颧骨,用指腹轻触眨动时的睫毛,甚至好像无意地抚过闭着的眼睛。 你想摸的不是这里吧?五条悟撩着诺德的手指,别有用心地引导着,眼角因为兴奋和些许放不开的别扭而泛红,衬得那双蓝眼睛的颜色格外鲜明。 诺德睁大了眼睛。 混合着惊讶、欣赏和顾虑,专注地看着他。 像低声诱惑旅人误入歧途的恶魔一样,五条悟用修长的手指虚张起右边的眼睑,彻彻底底地露出了摄人心魄的漂亮眼睛,声音沙哑地煽动着: 这个,想摸吧。 吞咽。 多半还在顾虑着,但也显然难以自抑地被蛊惑了,诺德的声音低低的。 担忧地:眼睛被碰到的话,会痛吧。 分卷(11) 那轻轻地摸? 理所当然地提议,六眼的咒术师又眨了眨那双意味着咒术界最强战力的眼睛,然而被张起的那边眼睑只是徒劳地颤动,像被缠在蜘蛛网上的蝴蝶一样,任人摆布的样子反而更惹人怜爱。 诺德的指尖落在那里,不,只是落在了眼睑,轻若无物的触摸带来一阵酥痒,是因为皮肤很薄吗,这处地方意外地敏感。 悟,接着,他的男友开口了,我并不是只喜欢悟的眼睛。 是和他预想的下一句话完全不同的内容。 这次是意外而无辜的眨眼,五条悟一时还没想起来发问,只有眼神里透着困惑,像嵌在白玉里的宝石。 那 也不是只喜欢你的脸。 诺德无奈地看着刚想伸手指着自己的五条悟。 性格。这家伙说。 五条悟一脸古怪。 虽然我觉得你多半不是在说谎,他撇嘴,但总觉得难以相信。 诺德并不意外,继续解释着,最开始的话当然,悟的眼睛非常美,是超乎常理的美。悟也可以理解吧,我想因为你的眼睛对你着迷的人应该要多少有多少。 倒也没有那么多。 只是要是因为什么契机喜欢上一个人的话,也会渐渐喜欢上那个人的其他部分,这种事情也不奇怪啊。再说,悟的性格本来也很可爱。 那你品味好差,五条悟仍然没怎么接受,小声嘀咕着,和喜欢魔女有得比。 那让诺德轻笑,悟在说自己吗。 不知怎么又落入劣势的年轻咒术师忿忿不平地瞪他。 是很可爱的性格啊。比如说诺德亲他的额头,又是那种仪式性的亲吻,轻飘飘地抓不住这一点。 那些言语之间满溢出纯粹的喜爱,和内容融在一起却让人难以理解。 那个一般算缺点。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指出。 怎么会呢。漂亮的蝴蝶拍起翅膀来的样子更好看,光是看着就会觉得很高兴。悟是我喜欢的类型。诺德扣住他的手,五指顺着指缝嵌进去,自然而然地交扣在一起,我不是非要成为悟的特殊的存在,所以,不要在意我上次说的话了。悟不需要在意这些。 不需要在意这些,无聊的事情。 蜜色的眼睛里的确充满暖意,但还有一份,没有攻击性的,没有恶意的残忍。 又不是说一句不要在意就能不在意的,五条悟不禁攥着手,近乎粗暴地反扣住他,不如说我非常在意,在意得不得了。 抱歉,原谅我吧。诺德轻声说。 又这样连及格都算不上的回答,五条悟完全没接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说。 一时的贪欲?他想了一会。 这份坦诚要更讨喜一些,猫咪被取悦了,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所以还是想要吧~不用害羞嘛,坦诚一点直接承认不就好了。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忘了吧。诺德却只给出了不解风情的回答,一点也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甚至低头试图亲吻他试图用敷衍的亲吻来结束这个话题。 五条悟躲开,不满地挑眉,不会? 好像轻轻叹气了,诺德无奈地放弃,回答着:不会了。 绝对不会?他睁大眼睛。 大概是因为被追问到这种程度也多少觉得有点受伤,但诺德不是会把自己的情绪转嫁给别人的人,所以他只是稍微显得有点难过,这会儿又顺从地继续说着,嗯,我保证。 我不是要你这件事也保证! 反复的暗示完全没有用,不如说完全起了预想之外的反效果,心理年龄和小学生无异的咒术界最强要因为挫败而恼羞成怒了。 被别人反过来指责,一般来说,会生气吧。 唯独这家伙,总是像没有名为生气这个状态一样,甚至让五条悟完全无法理解地,在这时候轻轻笑起来。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大概知道悟想说什么。诺德声音和缓地说。 你根本就一点都不知道。 嗯,我知道。像是听到了他的想法一样的发言,诺德靠近,不再试图亲吻他,而是抵着额头,碰着鼻尖,脸颊贴着脸颊,像什么相互试探的野生动物,光是悟想对我说那些话,我就觉得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诺德搂着他,在他身边躺下,说话的时候贴在一起的胸壁也传来模糊的声音。 所以不用说也没关系。我不是想让悟觉得烦恼才说的,不用非要作出自己不想作出的承诺。他说。 难以反驳。一句一句分开每句话都说很合理。又是这样。 我就要说。五条悟吐出一句话,只觉得不满在胸口膨胀,说出的话也像是在赌气,只许你迁就我吗?仗着是年上态度很嚣张呢你也没有比我大多少不是吗。 悟是十八岁的话,我应该还是比悟大很多的。这家伙居然还在开这种无关痛痒的玩笑。 不要转移话题五条悟不为所动。 但没有、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如果能说的话早就说了。诺德耐心而顺从地等待着,只是也好像准备着随时再说出一句让他能毫不尴尬地摆脱现状。 他才不需要。五条悟咬牙切齿地想。 我也不是那么随便。半天才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甚至带了点讨要安慰的意思,五条悟不是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但说出口的话立刻擅自脱离了掌控,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点在诺德的嘴唇。 我还没有说完,他抱怨着,好像不管怎么说你都会误会,所以我还是要直接说。深深地吸气,我要说了啊 几次张嘴,回忆着说话的方式,什么都不去想,甚至闭上眼睛,才能把那句话说出口。 我喜欢你。五条悟说,说完,立刻匆匆地说了下去,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应该明白了吧,真是的很不好意思啊。也许想要掩饰心情,也许想要夺回主导权,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说,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摸我的眼睛。 对视是很迷人的。 危险,充满侵略性,让人焦虑,又让人着迷。 诺德现在就在看着他,不是看着他的眼睛,而是看着他,蜂蜜色的眼睛里泛着绸缎一样的光泽,他的样子印在那双眼睛里。 他果然是应该说的。 好啊。诺德说。 只能轻轻地摸哦。五条悟轻声说。 他一动不动,斑驳的六眼缓慢地眨着,罕见地示弱起来。 如果说心脏和大脑是要害的话,那对于即使大脑因为过度的使用而烧坏也能立刻治好的五条悟来说,几乎和五条悟这个名字划等号的六眼,是在此之上应该被称为要害的存在。 假如此刻,从五条悟身上去掉六眼,他或许并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因为最强的绝对自信已经刻下,与此相对应的绝对不会屈服的人格并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失败而改变即使是失去六眼。 但如果五条悟从诞生之初就未曾拥有百年才能一见的六眼,那么那个婴儿一定不会成为今天的他。 更何况是眼睛。 眼睛承载了人类九成的感官信息,被人触碰这处视觉器官,就像是存在本身被触碰了一样。 会感到一丝丝恐惧,也是,人之常情吧。 如果六眼受伤的话,也能用反转术式治好吗? 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不能呢?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让他拿走一颗眼睛当作礼物吧,只是一边的话。一瞬间产生了那样荒唐的念头。 手指落在了眼白上。 五条悟忘了像刚才一样按住眼睑,于是上下的眼睑也碰到了指腹,就算努力睁着眼,违背本能的行为还是很困难。 但并没有意想之中的疼痛。 是什么样的感觉?五条悟开口,小心地问。 眼睛吗?诺德挑捡着言语,最开始感觉到的是弧度,有点凉悟的眼睑在含着我的手指呢,这里边缘的棱角意外地很分明。 那句话起了些别的效果,让听到的人喟叹似的地漏出了一些声音。 悟呢,会疼吗? 不说出口的话含含糊糊的,五条悟艰难地开口,你可以摸中间那里,不只是白色的部分。 让人触碰这件事远比触碰本身的后果更需要接受,没错,没有什么触感,眼睛意外的不是那么敏感的器官,所以触碰本身应该没有什么,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说出这句话还是让他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倒是你太多的想法在大脑里叫嚣,五条悟觉得自己不太能思考,不受控制的话语也漏了出来,不用非要勉强自己喜欢我的一切,我可以接受你只是喜欢我的脸眼睛,我是说。我的性格那个 我喜欢悟。诺德说。 所以说太直白了。 浑圆的眼球被触摸着,在指腹下不安地轻颤,因为写在本能里的警告而不由得想要逃走,想要闭上眼睛,至少也想移开目光。 完完全全失去了掌控感,柔软而易受伤害的部分被交出去任人摆布是他亲手交出去的,所以没办法反抗。 虽然我觉得你也不会那么想我但是我姑且说一下哦,我是不会和别人做这种事情的。五条悟攥着床单,不会和别人过夜,不会和别人亲吻,也不会让其他人碰我的眼睛 嗯,我很高兴。 碰到了、苍蓝的六眼被碰到,脆弱的透明的角膜因为违背生理的接触而叫嚣着危险,眼睑不受控制地闭上,只是想要立刻排除外物一样一下又一下地眨着,徒劳地碰在指腹上。 好像只有说些什么才能转移绷成一条细线的注意力,温热的液体从泪腺流出来,你说我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那让诺德的嘴角出现了弧度。 特别的人。诺德回答。 说完,他的手指离开不时瞬动的眼睛,轻轻向上拨着此刻还想闭起来的上眼睑,俯身,舔舐已经溢着些许泪液的眼睛。 舌尖很柔软,但远比手指的触碰要有存在感。诺德不会用手指去抚摸这双眼睛,因为他是温柔而体贴的情人,略显干燥的手指在黏膜表面抚摸或许会带来疼痛,而他从来不会让五条悟觉得痛。 但是湿润而柔软的舌则不一样,他抬着舌尖,用比舌面更为柔润平滑的舌腹描绘着球面的弧度。 五条悟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从来都闭合着的结膜腔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外物入侵,被打开,陌生至极的感觉,从这里到那里的每一寸角落都被舔开,痒,近似于痒,钻进骨髓里的痒。眼睛说到底和内脏没有区别,但内脏怎么会被他人碰触呢,太奇怪了。没头没脑的念头全都冒出来了,刚才听到的话也在杂乱地回响他说他喜欢特别的人,他说自己是他喜欢的类型。两相加和就是一句赞美,赞美是最好的催情剂,热度一下窜了上来,在脑海里烧着。 好像只过了一瞬间,又难耐得度日如年,五条悟在诺德离开时拉着他的手。 这样的话,我就百分之百是你的理想型了。他把诺德拉近了,靠在诺德的肩头,身体还因为过度的兴奋而打着颤,虽然接下来这样说很破坏气氛,但是,我立刻就想进入正题。 第16章 一个人住,房间之间的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门是为了隔开距离才被设计出来使用的,关上门,为了隔绝声音、视线和其他人的存在。五条悟没有在自己的家里随手关门的习惯。 所以他会从余光瞥见正在客厅的诺德。 视线对上了。 来来这边五条悟一时兴起地呼唤自己的男朋友。 男朋友,现在可以这样彼此称呼了。 诺德有些意外地走过来,在做什么? 刚才正弯腰凑在卫生间镜子前,不知道伸着颈看着什么的五条悟无辜地回答,没有啊。 的确什么都没有,既没有什么沾上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 只是忽然想叫你一下啦。理所当然地这么说,并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五条悟自然地给了诺德一个拥抱,把那个问题置之不理。一会,他又想起了什么,指了指水池上新放上去的杯子,对了,牙刷和杯子,放在这里喔。 夏季,烦闷和燥热,落在皮肤上甚至有些灼痛的阳光,还有咒灵。 即使是对于最强而言咒灵像田野里的杂草,就算能轻易地拔掉,一遍遍的重复劳作也让人心生厌倦。 啊不对,以烦人程度来说,大概是害虫吧。 对于一般的咒术师而言更是繁重的工作。 在所有人之中体积最大的胖达坐进了副驾驶即使独占了副驾驶座也还是不得不委屈地卷成一团,连车里本来就不足的冷气好像也被挤出去不少,胖达无奈地带上车门,忽然想起了什么,扒着车窗看向车外边的五条悟。 话说悟是半途过来的,现在是打车回去吗?那样的话让我坐后座吧!胖达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听到那句话,五条悟状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分卷(12) 的确很合理,他煞有介事地说完,又可惜地叹了一口气,但我不是要回高专哦,所以胖达还是乖乖坐伊地知的车吧。 怎么这样!上一秒还满怀希望的熊猫哀嚎。 今天也逗弄了学生的五条老师心情很好地挥了挥手。 而胖达,在车窗升上去以后,又一次换了表情,立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副望远镜,兴致勃勃地透过贴了单面膜的玻璃张望。 我说你啊禅院真希看到这一幕,觉得丢脸地开口。 不要叹气!其实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胖达丝毫不以为耻地说。 鲣鱼干! 我和棘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胖达即刻订正。 腌鱼子! 悟他、 鲑鱼! 有女朋友了! 丝毫不为所动,不如说有着明显的温度差,真希再次叹气,伸手就要拿走胖达手里的望远镜,明明都是夏天了,交流会也就两个月了,你们这么闲吗,这种捕风捉影的恋爱话题到底有什么意思。 大只熊猫以不符合体型的灵活动作躲了开,还故作扭捏地开口,真没办法呢,真希总是这么迟钝。 拳头硬了。 真希眯起眼睛,你刚才说了什么吧。 胖达大声地回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这种明显到特级咒灵在眼前晃一样的情况真希居然完全没发现实在是太迟 回答作死胖达的是敲在脑袋上的暴击。 高中生当然会用人身攻击和暴力交流感情。 刚刚收回拳头的天与咒缚活动了一下肩膀,好,你可以继续说了。她说。 胖达的八卦热情丝毫没有被区区一下暴击打击,像是被问到了擅长领域的业务精英,胖达嘿嘿嘿地竖起了爪子。 首先!不用我说大家也能看出来吧,甚至摆出了一副教导后辈的姿态,胖达说道,悟最近不戴眼罩了。 五条悟为什么要戴眼罩? 大概是所有认识这个咒术界最强的人心里都出现过的问题。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遮挡六眼的视觉,这倒不算是秘密。但是为什么要抹上发胶,像使用额带一样使用眼罩把头发全部竖起来谜,真的是个谜。 但是最近不再是眼罩了,夸张度有所降低的小墨镜重新回到了五条悟的日常之中,普普通通的走在大街上时看起来也正常了许多,就像是个一般路过的帅哥。 这个什么原因都有可能吧。高中生的彼此反驳就像是一场论战,没有否定对方的论据,而是从论点下手,真希嫌弃地说,谁知道笨蛋在想什么呢,也许就是天气热了。 太肤浅了真胖达的话说到一半,识实务地吞了回去,那么第二点!悟最近都在日本按照经验,往年这个时候,咒术界大旺季,我们的五条老师是不会有空几乎天天待在日本的! 这个倒是。大姐头姑且认可了。 第三点第三点,悟最近任务一结束就会跑掉,而且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 啊?有吗?禅院真希,坦诚迷茫,一直不都是那样吗?因为很忙? 不一样啦,以前是因为忙,但是你看他那副样子 真希满不在意地摆手,过,这个不算,下一点。 为什么不算??胖达不服,但斗志不减,很快开始搓手手,不过也没关系,通过密切的观察,我还搜集到一些零散的证据 居然说证据。 比如说,玩手机的频率上升了好几倍,我上次看到他买了花,玫瑰哦,还有呢,最近悟来学校都是同一辆车接送的,车牌号我偷偷记下来了哦,他还趴在车窗和人家说话,可恶我好酸!胖达说着说着,一脸愤慨。 重点是,丝毫不为所动的真希挑剔地打断,你有看到他的女朋友吗? 啊这 大姐头嗤笑,所以说,还是捕风捉影的恋爱八卦,真搞不懂、 赌一顿饭!胖达骤然开口。 ? 不,赌一星期的饭! 人类都是赌鬼。 禅院真希挑眉,挺自信的嘛。 那当然,既然真希是瞎的、胖达又一次理智地吞回了不该说的话,那我们就去跟踪 那个 坐在驾驶座上,旁听了一切始终没有发表任何评价的辅助监督完完全全被无视的伊地知洁高,事到如今也忍不住开口: 虽然五条先生大概也不会介意,但是大家这样不太好吧 四双眼睛看着他。 熊猫沉思,黑眼圈里黑色的小眼睛提溜转着,深沉地开口,既然伊地知先生不去的话,我们谁开车? 等一下,不是这个问题吧!老实的辅助监督没什么底气地反驳起来,各位都没有驾照吧!不对、在这之前、 我有过驾驶汽车的经验。同样是一直安安静静直到此刻的伏黑惠,忽然出声道。一星期的饭?我也能参加吗? 伏黑君! 噢,惠,意外很能干嘛!坐在旁边的真希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我觉得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伏黑惠波澜不经地回答,而且,胖达前辈绝对会输。 为什么那么确定!熊猫震惊。 玩闹归玩闹,当计程车在半路停下,停在几乎化作生得领域的挤满了人的大会场旁边时,任谁的知道,这大概是预定外的情况了。 同伴是最强的好处之一大概是,不需要为他觉得担心。 五条悟走了进去,两分钟之后周围的咒力消散,虽然原本也没怎么担心,窝在车里的几个学生还是松了一口气。 嗡 真希,你的手机? 啊,嗯。真希没怎么在意地掏出手机,然后僵了一下,悟叫我们过去。 字面上比猛虎还大只的胖达虎驱一震:暴、暴露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乖乖听话。熊猫同手同脚地走在边上,狗卷棘把拉链拉到了领子的最上面,平时不怎么参加胡闹行为的另外两人更是别扭无比。活动中的大会场人声嘈杂,四处挂着大字的六轩岛字样的横幅,人群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摸着楼梯走到上层,对上一边开着无量空处一边摆弄手机的五条悟。 啊,真希,眼镜借我毫无紧张感的五条悟冲他们挥手。 虽然可以禅院真希拿下眼镜递过去,不知道此时应该先从哪里吐槽。 接着领域被解除,带着压迫感的咒力一瞬间扑面而来,黄金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其中若隐若现的特级咒灵的形象看上去是人类的女性,但现在谁的在意点都没落在这里。 拿起眼镜放在手机的摄像头前面,五条悟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着,这是个特级假想咒灵呢,看,是人类的样子呢,这么像人类的还是很少见的呢,是因为负面情绪的目标有非常明确的形象吗,不过果然拍不下来 悟/笨蛋/五条老师!!不要把那个放出来!! 安啦。五条悟摆摆手,于是展开即意味着胜利的无量空处再一次出现,他干脆地,毫无停顿地掐断了无法作出任何反应的特级咒灵的脖子。 拍不下来啊,好可惜啊。就没有什么能把咒灵拍下来的方法吗。他对着正在消失的假想咒灵叹着气。 一时不知道此刻是应该为跟踪一事道歉谢罪,还是先关爱一下智障,胖达犹犹豫豫地开口,当然拍不下来了话说悟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当然是一开始,五条悟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难道你们还以为我有可能没发现吗?不行呢这么天真。胖达你最近一直在拿望远镜看我吧,还有棘。 鲣鱼干。 六眼真好啊,能不能给大家都发一份。凉了的胖达凉凉地感叹。 所以呢,你们在干什么?五条悟起身,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惠和真希也会参加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被点名的两名高中生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打了个赌。禅院真希无奈地吐出一句话。 嗯?赌了什么? 赌了一星期的饭啊不,赌悟有没有女朋友。 无机质的六眼眨了眨。 啊,又猜女朋友?真没创意呢。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开口,那么,谁赌的正方?不用说,胖达君肯定有份吧。 可恶,既然事到如今了,悟就直接公布答案吧!胖达自暴自弃地说,这股恋爱的酸臭味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我也想脱单!难道没有人喜欢熊猫吗?! 暴言收到了几道怜悯的视线。 那么如各位所愿,五条悟得意地挑眉,同一个梗说两遍好像有点老套,不过五条老师我还是想现在立刻看到大家惊讶的表情我宣布,胖达输了。 怎么可能!悟你不能因为记恨、 因为,白发的咒术师的嘴角上扬,开口,刻意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呢,交了男朋友。 夕阳之中,有一只孤独的熊猫。 一时半会还没有从误入成人世界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胖达这会儿还不甘地抱怨着,我总觉得这不算我输了啊我只是太天真,可恶,真的可恶,呜呜呜。 伏黑惠试着拍了拍胖达的肩膀,怎么说呢不要太在意。 不用理他。不管怎么说都是赢了,总之还心情不错的真希开口,话说惠晚上有什么打算吗?不如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意有所指。 啊,不,之前五条老师给了我回收咒物的任务,我打算去。 要陪你去吗?惠你还没怎么一个人出过任务吧?真希理所当然地提议。 不用,只是回收咒物而已。伏黑惠停顿了一下,转向胖达,那个,前辈,欠我的饭可以慢慢还。 本以为会收到安慰的胖达,震惊地看着转身离去的学弟。 我觉得他是想安慰你。真希难得地也拍了拍他。 第17章 我可能会有新的学 看着明显编辑到一半就发了过来的信息,诺德试着推测。 「可能?」 对啦,可能。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贴满重重咒符的禁室之内,按灭手机屏幕的前一秒,瞥见回复的五条悟在心里回答。 接着,转而面向双手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他可能的新学生。 早啊。* 如果在吃下第二根手指的时候失控,虎杖悠仁会被他杀掉。 或者说,如果这个少年失控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那么五条悟身为保下了宿傩容器的人兼咒术界最强,都会负起杀掉他的责任。 残酷? 还好吧。对于能面不改色将祓除这一行为重复上万次的咒术师而言,很难说还会对于杀死这一行为有什么深切的感想,哪怕对象是同类。 哪怕对象是人。 他的手上不是没有沾过同类的血。 但如果眼前的少年真的能压制宿傩 『我有一个新学生了!』 「之前的女孩子?」 『不是不是,野蔷薇的话大概明后天过来』 悠仁,看这里 五条悟举起手机,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理解了要拍照这件事的虎杖悠仁喔!了一声,立刻摆出姿势,冲着镜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拍完照片,悠仁凑过来,老师,是在做什么? 毫不生份地,叫他这个刚刚宣布了自己的死刑的人为老师。 这个啊,在炫耀我有了可爱的新学生。五条悟晃了晃手机,想起什么地低下头,也发给大家好了。 「元气系?」 『对,元气系。还有点天然?总之是非常可爱的新学生』 「悟听起来很开心」 当然了,新的学生,炽热的血和明亮的希望。 然后歌姬的消息就跳了出来,占了小半个屏幕,长长的一串,光是一瞥都闻到了严肃的说教意味。 庵歌姬:「我当然已经知道你有新的学生了,你以为全世界还有人不知道你让宿傩的容器进了高专吗?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都能想象上面的人现在在说些什么了。万一有人看不惯要暗地里动手,你难道能二十四小时守在日本,守在东京吗?万一宿傩失控伤人了,你还要负责吗?被人找到借口发难的话可是会连夜蛾校长那边也牵连进去的哦?」 五条悟:『啰嗦是会变成老太婆的,歌姬』 七海回了一行「」,硝子简明扼要地说了句「小心」。 分卷(13) 就不能有点更积极的反应吗?五条悟不是很满意地切着窗口。 『说起来,也稍微会有一点麻烦』咒术师试着向与咒术界无关的第三人解释现状。 『我很擅长捡到麻烦的学生呢,不坏的意味上的那种』 「那么就需要五条老师多费心了?」 『当然~我会好好照看我的学生的』 『对了』 『我接下来会很忙』 『非常、非常忙』 『所以』 『这两天见一面吧?』 忙碌的人并不一定会把忙碌挂在嘴边。 像五条悟那样的类型也是有的,说话时永远都是精神饱满的口调,一边还有余裕开玩笑,即使偶尔抱怨也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人误以为他口中的话只是用来讨要回应或是逗弄他人的借口。 但即使什么都不说,忙碌也会透出来。深夜才回家,天刚亮就醒来,不去留意就不容易注意到的在同一天里相隔几百公里的背景建筑物。 诺德可以察觉到这些,虽然他也不会刻意提起。 没问题吗?这么早起来送我。有一次,五条悟没太认真地问他。 是早晨,是城市还没苏醒的时间。那会儿白发的青年正站在窗帘边上,逆着光舒展着身体的样子非常好看。 于是也想亲吻他,不需要有什么顾虑这件事令人安心。 不是讨厌早班新干线? 嗯我们说的是两件事吧?五条悟慵懒地回应着。 是一回事啊。他说,想要微笑。 如果只是想要活下去并不需要那么多努力。如果要求不高的话现代人可以很容易地生活。 消耗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甚至习惯这样的生活,连痛苦都不再会感觉到,到头来还关心其他人是否会觉得太辛苦,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什么。 悟有想要的东西吗? 是指什么?五条悟问,浅色的眼睛看着他。 超过普通人极限的,一般程度的努力无法得到的东西。存在意义即是追求真理的魔法师,这样发问。 啊,那个啊,有啊,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年轻的最强咒术师轻松地笑起来,而且有很多哦,因为我是很贪心的。 聊到了高兴的话题,或是因为想到了喜欢的未来,五条悟看起来心情很好。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他说。 那个有机会的话大概是指如果有机会说明咒术界的存在。 确实不是能毫无铺垫说出口的话题,如果对象是普通人,首先还需要让对方相信咒灵的存在相信一种看不见的东西。 所以悟没有和他说。 并不是不打算说,诺德这样想。 没有说明身份这件事彼此彼此,他并不因此感到介意,坦诚一切本来也就不是交往的必要条件,一些时候甚至多余。 但五条悟有时反而会在意。 那是一种让人想要会心一笑的,生疏的不熟练的在意。就像是他刚刚知道了自己需要在意别人的心情这件事,明明无法真正感受到,却在备忘录上写下来,时不时去确认一下。发现了不对,立刻乍乍乎乎地想要纠正。 我要和学生去吃晚饭。 他们晚上有约,所以这会儿他会接到五条悟打来的电话。 从常识来说,这样突兀的行程变更颇有彼此比较的意思,像是什么更重要。悟到底有没有自觉呢大概是没有吧。 对人情世故很迟钝的五条悟告知着他,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抱歉。诺德也不觉得他需要抱歉。 独占欲只会给人带来困扰。比起给出二选一的选项,让对方不需要作出选择才是更好的做法。 嗯,好啊。他回答。 一般来说这样的回答就够了。 退掉餐厅不算很复杂。 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其实做什么都可以。 电话会再次响起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悟?他开口。 那个,刚才有点匆忙,五条悟说着,甚至压了压一向轻佻的语调,是这样啦,一年级生今天第一次聚在一起啦,我想带他们吃顿饭。 我知道,昨天提到的那孩子,还有野蔷薇对吗? 对对,可爱的新学生。他们最近也算遇到了一点事情,有点复杂总之,你没有生气吧? 怎么会,没关系的。诺德觉得好笑,一定是谁和他说了什么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学生。 背景里都能听到用着气声说话的杂乱声音。 不要抢我的电话! 其中他熟悉的那个声音说。 光是听都能想象出画面。 怎么了?他故意问。 没啦。五条悟若无其事地回答,啊,你要不要一起来? 这算什么提议,诺德不由得轻笑出声,你的学生会觉得尴尬的。稍微考虑一下年轻人的心情吧,悟。 是我不好吗?自我定位为完美老师的五条悟立刻被冒犯了。 没有。他放轻了声音,玩得开心。晚上见? 晚上见!被充分安抚的猫高兴地挂了电话。 如果真的很忙的话,也不是一定要见面。 诺德这样想。他本来也想这么说。 但没说出口。 第18章 辛苦你们啦!刚结束任务善后的五条悟和学生们打着招呼,我把那个孩子送走了,一起去吃饭吧!* 喔!牛排! 当然是吃寿司! 年轻人总是很快就可以打成一片,五条老师欣慰地看着为到底去吃什么而摆出一决胜负姿态的小镇少女和运动系少年。 然后他想起来一件事。 啊和关上门才发现把钥匙放在了门内一样,五条悟停顿了一下,我晚上有约。 前一刻还吵吵嚷嚷的男孩和女孩一下子停了下来。 多少变得拘谨了些,但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这些孩子虽然还有些别扭和不成熟,却也有非常体贴他人的一面。虎杖悠仁抓着头发,很快爽朗地笑着:那下次再、 是个好孩子呢。 不,没事,我处理一下。身为成熟的大人,五条悟觉得自己不能让学生失望。 电话一如既往很快就被接起。 我要和学生去吃晚饭。他说。 嗯,好啊。诺德回答。 嗯嗯,挂了哦。 嘟。 挂掉电话的下一秒,他就迎上了三道视线。 此刻即使是他都能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远比刚才还要僵硬。 ? 虽说行程复杂的大人有一堆事情要解决是显得有些拖泥带水不干脆,但也不至于这么介意?惠干脆是一副别开视线,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喂喂,他今天没有做什么吧? 那么,牛排还是寿司,决定了吗?五条老师试着把话题拉回来。 啊不那个不是很重要吧。悠仁欲言又止。 嗯?都可以吗? 也不是,就是 今天刚刚认识的学生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好像达成了什么无声的共识,让五条悟微妙地有种被排挤的感觉。 钉崎野蔷薇还对另外两人打着眼色。 所以到底是怎么交流的啊? 虽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啦,悠仁就像是被另外两人推出来的发言负责人,颇为艰难地指手划脚起来,听起来,只是听起来啊,怎么说呢,五条老师和那个人通电话 嗯? 就是,那个,是 野蔷薇嘀咕着就是那样吧,惠甚至翻了翻白眼,就是那样低声地。 干脆放弃了根本不擅长的委婉,虎杖悠仁直白地开口,刚才是打给恋人的电话吧。 呜哇,这家伙是什么野生动物吗。 啊对,五条悟不太有底气地回答,怎么了吗? 不是怎么了吧?像是在说一件理应人人都该知道的事情,悠仁的目光非常清澈,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事先约好了,也不会因为临时想约其他人而爽约吧?说完又移开视线地补了一句,爽约一般也会找个听起来像样的借口。更别说还是约会。 野蔷薇压着声音反驳:哈?爽约还编借口的男人更不行。 那也不能直接 说到底爽约的男人就不行 等一下等一下,五条悟举起双手,大致理解了现状,开口解释着,虽说好像大体上是这样没错,但是老师的情况不一样啦,诺德不会在意这些,而且大家的事情更重要,他也知道我是 五条悟是一个,没有距离感的人。虽然最近稍微有一点点意识到了缺乏距离感不太ok这件事。但也只是一点点。 何况这句话的逻辑本身没有错,他的学生很重要,他想安慰那个刚刚被宣判了死刑的孩子,想带第一次来东京的少女看看这个城市,也想让不怎么表达自己的寡言的小鬼能尽快和大家打成一片。诺德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他不会生气。而且学生会因为老师重视自己而觉得开心吧? 但虎杖悠仁并没有像平时一样露出被夸奖后的开心表情。 反而露出一种遣责混合怜悯的目光,老师,有点渣男呢。 五条悟裂开了。 比他小十岁以上,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虎杖悠仁,认认真真地说: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老师,如果我有喜欢的女孩子,哪怕我真的有什么原因要优先其他事情,我一定会更耐心地和她解释,不会让她觉得不安,更不会在和她交往的时候对其他人说出这种话。 五条迷茫,什么话? 大家的事情更重要? 还是说老师是那种,呃,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追求的万人迷类型?他的学生顿了一下,试着用更委婉的语气说,虽然在电视剧里见到过,但实际见到还是有点微妙呢就算是这样,我总觉得谈恋爱也应该更真诚一点 不,没有,我不是。身为教师的尊严严重受损。五条悟待不住了,而且不是女孩子,是我的男朋友 和性别没有关系吧,虎杖悠仁认真地说,理所当然没有停顿,至于男朋友三个字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冲击,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解释一下啊。 莫名地感到一丝心虚,五条悟屈服了,乖巧地拨出了电话。 接起电话的诺德听起来有些意外。 悟?对面耐心地等着他说话。 说是解释,他并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顶多隐隐约约知道刚才的发言可能不太合适。 对对,可爱的新学生总之,你没有生气吧?这样那样地说了些,最后他问。 回应他的声音甚至是惊讶,当然不会,没关系的。 五条悟也放松下来,捂着话筒压低声音,我就说吧悠仁,诺德不会在意 五十米能跑进三秒的虎杖悠仁一言不发地飞快出手,试图摁挂他手里还在通话中的电话。 咒术界的最强并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偷袭,长年来的本能反应让他把手机举高躲了开来,无限更是天衣无缝地保护了他对手机的持有权。 不要抢我的电话!他低声抱怨。 不如说为什么要抢?? 还不如不打第二通。野蔷薇挑眉,不耐烦地,话说一起过来不就好了? 悠仁提醒她,笨蛋,约会的时候没有人想要别人在场的啊。 你说谁是笨蛋? 顶着学生的窃窃私语还是让人感觉背后有些刺痒,五条悟一边对着电话那边说没啦,一边抛出那个他直觉上也不会被接受的邀请,你要不要一起来? 果然被婉拒了。 甚至很希望他能和学生好好相处,诺德和他说着玩得开心。 所以说那家伙不会在意,而且晚上也还会再见面的。 五条悟自觉完全没问题地挂断了电话。 五条老师一直都是这样吗? 简直好像他不在这里一样,悠仁转头和惠讨论着。 一直都那样。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眼神死的伏黑惠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啊啊! 五条悟试图挽回自己的尊严:大家操心太多了,我们感情很好的,大人会处理好自己的 低情商闭嘴啦。野蔷薇无情地说。 你知道他们后来都干了什么吗?在等牛排的时候一直在给我推恋爱指南也?五条悟大字趴在床上,十分不满地抱怨。 而安静地听他说着之前经历诺德只是一直笑。 都是很可爱的学生。最后那样说。 是啊,很可爱,我说过了嘛。五条悟翻了两圈滚过去,把胳膊搭在他身上,恋爱指南说我应该补偿你。 分卷(14) 虽然我并不觉得悟有什么不对,但如果是这个我很愿意。诺德在他的颈侧亲了亲,只是,如果很忙的话,多休息一会比较好吧。 你厌倦我了??五条悟睁大眼睛。 明知道完全不可能还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诺德也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这一次是认真的亲吻。 这样才对嘛。 第19章 他的皮肤很白,颜色浅淡得甚至有些不真实,瓷做的器冰雕的像让人想起那些。 是天生的,和白色的头发一样,和浅色的眼睛一样。 触摸起来很柔软,当他打着招呼,退去那层诺德理应看不见也理应不知道的咒力,那时诺德可以触摸他。 就像现在,他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扬着的脖颈弧度很好看,像无垢的纯白绸缎,颈后的头发推得短短的,散下的碎发也遮不住那片白瓷。 让人想要触摸。 诺德也确实这么做了。 没对他的出现感到半点意外,五条悟几乎还没有回头看到他就拉过他的手悟知道自己总是非常轻易地表现出异于常人的一面吗?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轻易地暴露要害也很犯规,温热的皮肤下是略微紧绷的肌肉。 你看这里。五条悟抬着下巴说。 听起来像一个问句。 什么?诺德没有明白。 你昨天亲了这里吧?不是应该会有吻痕吗?他一边说,一边扭头扒拉着衣服,我看了一下,其他地方也没有,我的肤色不是很浅吗,一般来说 悟诺德无奈地出声。 五条悟停下来,像是刚才都只是在引诱他开口,这会儿兴味盎然地等着他的下文。 不管怎么想,只是亲一下都不会留下痕迹吧。相较之下年长两三岁的诺德说。 那怎么样才 那句话不太需要问完,诺德试着执起五条悟的手,于是平时不怎么安静得下来的白发青年闭上了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将嘴唇覆在自己的手腕,吮吸那一小块皮肤。 其实很漂亮,诺德抬起头时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就像一片樱花花瓣落在上面,一抹浅浅的淡红色。 五条悟低头,拿手指摩挲着那里,好像这是一个单纯的谜题,所以,是要吸吗 不要说出来。诺德不是很好意思。 会留多久? 大概几分钟。 嗯五条悟含糊地答着,忽然回过神来,嗯?这么快吗?总觉得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悟想象中的诺德轻声说,没把那句话说完,那样的会更粗暴一点。 显然他的男友是在等一次示范而不是一段解释。 先是安抚一样的舔吻,和手比起来温暖得多的舌舔舐着,近乎灼烧的感觉。 反复地吮吸,有时会碰到牙齿,像是要拆吃入腹一样的执着地品尝,一次又一次,薄薄的皮肤因为过度的刺激而泛红,而变得敏感。 微凉的空气,短暂离开又贴上来的舌面。好烫、好热莫名产生了会被烫伤的错觉。 其实是出血了,所以会多留几天。诺德认真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最后轻轻啄了一下以示结束,不会有什么很好的感觉,我很少 他对上五条悟的表情。 应该说是好得很。那张脸上写着。 你管这个叫粗暴?五条悟挑眉,完全被挑起了兴趣,我完全ok哦,不如说非常ok,激烈一点也很ok 虽然我并不认为留下吻痕就意味着激烈,诺德委婉地表达着顾虑,而且,是刻意没有留下的。 为什么?五条悟讶然地看向他。 声音隐约还有点不满的意思。 只是想,悟是老师的话,被学生看到会尴尬?他也有些意外,我印象中,悟的学生应该是中学左右的年纪。 唔,是倒是啦,这样吗。对日本普通中学的师生关系没有丝毫理解的五条悟,皱着眉想了一会,很快想通了,理直气壮地,不过他们都知道了~而且我也想向别人炫耀,所以,下次可以激烈一点嘛! 被五条悟过于坦诚的言语弄得有些狼狈,诺德几次抿唇,才开口,悟 啊,你是说这种话题就会害羞的类型吗?五条悟凑近了打量他,逗弄诺德这件事好像让他乐在其中,他又凑到诺德耳边,那我还要说哦,我想被你 悟。诺德点在他的嘴唇上,按住了他还要说的话,那就下次吧。 下次?五条悟夸张地挑起眉表示不满。 下次,等你有空的时候。诺德安抚地顺着他的眉尖。 五条悟盯着他的样子像是想在他的手指上咬一口,倒是没有咬,只是没好气地别开脸,这种时候还管什么时间啊,我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应该直接a上来,在这里就把我 你昨天都看了什么。诺德觉得好笑。 他的男友不置可否地哼哼几声,不屑于回答。 几点的飞机? 七点半。不情愿的回答。 意料之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年轻的咒术师不高兴地妥协,等我有空。 打上标记,不会有一种,非常擅自的感觉吗? 当然,他知道五条悟会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或者说咒力残秽,什么都好,对他来说是一样的意思。从那位冥小姐提到时的语气来看,这大概不是什么正常通用的社交行为。 悟很喜欢身体接触,是因为那层屏障一样的咒力吗,因为平时很少真正进行触摸这一行为,隔绝了伤害的同时隔绝了所有的接近。 但也并不是有多少特殊意义的举动,他想。这种时候他会格外觉得五条悟像一只猫。猫科动物会标记自己的巢穴,也会标记领地里的一棵树一块石头,用脸和爪子亲昵磨蹭,留下费洛蒙但全都只是主权宣示。 他是悟的所有物吗? 一想到五条悟会这么想,他也觉得很可爱。 他是乐意被五条悟标记的,并不是想向谁炫耀,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很可爱。 但反过来怎么样呢? 7:31 诺德最后一次查看信息记录,结尾的是夸张的几条『再过两分钟我就要没有信号了』『再过一分钟』『我要没信号啦!』。 大概是飞机起飞了。 虽然近年来有些飞机会提供网络,但也只是一部分。 五条悟很喜欢说话,喜欢发消息,也会忽然打来电话,说些天南海北的话题。忙起来的时候则和失踪了差不多,几个小时,或者一两天。 一定是很忙,他想。 但没有什么他能做的。魔力和咒力的相性很差,一向如臂使指,原本也该刚好合适的他所擅长的魔法,唯独在这时候没什么用,简直就像是什么低劣的玩笑一样。 不能拿出像样的礼物让他想要叹气。 唯独多出来一些时间,但他并不太想要时间。 发信人:诺德弗雷姆 收信人:韦伯维尔维特 内容:维尔维特先生,之前与你通信关于咒力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见面说说吗?我最近应该有一些时间。 发信人:韦伯维尔维特 收信人:诺德弗雷姆 内容:弗雷姆先生,当然可以!只是一些不太严谨的冷门研究,如果能派上用场就太好了。只不过我最近在希腊,我记得弗雷姆先生提过自己现在住在日本?我应该近几年都没有去日本的打算 发信:没有关系,我可以去希腊。请问这段时间有空吗?什么时间比较方便? 收信:我只是在希腊旅游,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事情要做,这几天都可以。 收信:(地址) 发信:今天也可以吗? 收信:也行 收信:只是我没有把手稿带在行李里,可能有些零散。 在海滨旅舍的户外小桌边吹着海风的韦伯维尔维特还打算编辑下一条信息,隐约瞥见好像有谁走近,他机警地抬头旅游景区说乱也很乱,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敲诈的地痞一点也不奇怪。 接着走到他面前的男人开口:诺德弗雷姆。他说。 韦伯:?! 我没说过吗?我使用的是空间男人略微倾首,对了,时钟塔应该是把它叫做置换魔术。 第20章 置换魔术,一种没有什么难度,也没有什么用处的,三流魔术。 弗雷姆先生是恰巧在希腊旅游吗韦伯保持镇定地发问。 不,就像之前说过的,我住在日本。诺德弗雷姆拉开桌边的另一张椅子,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这真的不是在故意装作没有理解他发问的意思吗。 当然那,弗雷姆先生是恩兹华斯家的人吗? 钻研置换魔术的魔术世家倒也不是没有 诺德看向他,用眼神表达着自己对话题的不了解,我想我姓弗雷姆。 哈哈,韦伯干笑两声,嘀咕着,毕竟就算是恩兹华斯家也不会把跨大陆的置换魔术当交通工具使吗 诺德顿了顿,开口,我确实是在这件事上遇到了一些问题,我无法对有咒力的存在使用魔术 韦伯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这不会是一场轻松愉快的学术交流了。 魔术师对同行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大多数魔术师都有着相同的目的研究魔术,或者更终极的目的到达根源/真理,所以一方面他们可以说是拥有相同理想的同类,这时候他们可能会交流彼此的成果。 另一方面是无数不同的派系和家族,对待魔术的不同态度,以及狭隘又浅薄的敝帚自珍,让魔术师彼此排斥,不会轻易相信彼此。 本来该是这样,但一个作为传承没有几代,根基浅薄的维尔维特,韦伯自认为别人也不会图他什么。 他又没什么利用价值。 唯一可能遭人觊觎的,说来可耻,他由偷窃得来的,rider的圣遗物,很早就被他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韦伯无所谓地带着只聊过几次天的网友回到旅舍,一边回忆着多少记了点信息的笔记可能的位置一边说:放心,不是我的工坊,我在周游世界,来希腊只是旅游,不是常住。 而且说到底他现在也没有能构造魔术工坊的钱。也许也没有能力,暂时没有。 诺德也同样不在意地走进门内,友善地提议:关于咒力,我有做一些实验的打算,如果维尔维特先生愿意提供帮助的话。当然,需要占用一些时间,可能也会有一定危险。不少魔术师也会构筑临时工坊。所以我想,要是你不介意,可以在这里构筑一个临时的魔术工坊 噗 韦伯放下水杯,低低地咳了两声。 语气听上去很诚恳,不像是反讽,但内容实在是有点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才好。 已经过了会为自己的窘迫遮遮掩掩的阶段的韦伯,片刻后非常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没钱。 诺德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我做一个? 是在开玩笑?应该是在开玩笑吧?韦伯瞥见角落里的旧笔记本,松了一口气地转移了话题,咒力他问,你想做什么实验?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啦 这位处处都显得有些奇怪弗雷姆先生,接着就给他列出了十余项带详情的清单。 我想要达成的目标,是让置换魔术正常作用于咒术师,但从目前为止的结果看来没有实践性。虽然想试着用结界代而行之,但布置结界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现在想至少达到一些次级目标,例如接触咒力也不会失效的礼装。 这位绝对是学院派的魔术师总结。 啊,是熟悉的写论文的感觉。 目前为止的结果是前一阶段的实验已经做过了吗? 是。用魔力对消,使对方咒力基本耗尽就可以只是咒力耗尽会对咒术师的身体状态造成影响,一般都会昏迷,对我而言并不可行。 弗雷姆先生认识咒术师?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的韦伯停下来,觉得有点微妙地开口,那直接和咒术师合作研究不是会更方便吗?我说实话也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上次拜托的那位咒术师说,说因为看到我就会想到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事情,短期之内不想再见到我。诺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略微移开了视线。 话说到这份上让我实在有些想问,不愉快的事情是指什么。 我不太清楚,诺德无奈地回答,我想可能是用魔力对消咒力,也许我让她感觉到了威胁。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她好像一开始就觉得我很碍眼?他不确定地说。 居然是位女性,韦伯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继续下去了,而且他和眼前的魔术师也远不是熟悉到能闲谈的关系。 分卷(15) 而且,我也想获得一些站在魔术师视角的信息,我更了解这种思考方式。维尔维特先生是第四次圣杯战争中伊斯坎达尔的御主吧。诺德又开口,即使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但获得英灵的认可,从献祭所有参与者的一战中幸存,我认为维尔维特先生在魔术师上的造诣值得信任。 韦伯脸一红,商业互夸,他对自己说。但他还是不由得坐得直了点。 没错,我是rider的御主。他带着私心接了一句,那么,说说我对咒力的了解吧。 诺德颔首,和开始一场学术交流一样,正坐在对面的位置。 咒力,没有魔术师会关注咒力。 韦伯翻开一年前匆忙记下的笔记。 在十几年前,咒力还被描述成一种魔力的湍流,因为和咒力的接触会导致魔力消散。 是个别魔术师偶然和咒术师群体的接触,这个世界才暴露在魔术师的视线中。 不过对魔术师来说咒力的意义一直不大,咒术界并不对咒力的本质加以深究,只是作为工具利用,另外术式有很大的遗传性,至今没有听说过有任何魔术世家有拥有术式的孩子诞生,而使用魔力几乎无法对咒力进行任何操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趋利避害的本能,咒灵似乎会避开魔术师。简而言之,就是意义不大。我是不知道弗雷姆先生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啦 最近至少在我前十几年的人生,我都不知道这一切存在,也是因为一些原因第一次看到咒灵之后,我才开始注意相关的资料。 咒灵和咒力,都是从人的负面感情中诞生的,弗雷姆先生既然认识咒术师,这个信息应该也是已经知道的。 是,虽然我不确定人的感情是否真的能产生这种程度的力量,但咒术师应该是这样认为的。 关于这一点,我想,如果说小源是生命力,那么也许咒术是一种负的生命力,这样一来相互的抵消就能说得通了,而且是难以避免的,和冷热相抵一样的自然规律。 不过,对于咒术师来说还有一种咒力的使用方式,称为反转咒力,可以用于施展治愈作用的反转术式,我还找了资料写了篇论文,讨论反转咒力作为一种魔力来源的意义,可惜因为成果不足和后续研究难度太大,完全没有受到重视!韦伯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然后又垂下肩,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丢脸。 我听说反转术式的使用者很罕见。 就是啊他叹了口气,放弃现在就把论文找出来和第一次见面的同行抱怨一番的想法,但弗雷姆想达成的目标也不是做不到,结界是其中的解法之一,在涉及置换魔术的结界中,魔力的作用并不是负责每一次置换,而是连接空间与空间,甚至不会被察觉,我觉得是给定论题比较理想的解法了?有什么不能使用结界的原因吗? 至于礼装,直接让咒术师使用的礼装不太可能实现,但只是接触的话将魔力以一种较为惰性的方式封存在储存介质的核心怎么样?虽然这样也还是不能接触太多的咒力不太理想呢,我再想想。 结界诺德回答,太慢了。 两次出现的本质一模一样的评价实在令人在意,既不是太过复杂,也不是成本无法承受,而是太慢了。 能问问弗雷姆先生为什么希望让置换魔术和咒力兼容吗?韦伯谨慎地开口,也许不需要达到两种力量的调和,也有别的办法可以达成相同的目的呢。 当然。作为交通工具。他回答。 平淡地,理所当然地回答。 交通工具?韦伯一脸茫然地重复。 是。布置结界会花费比乘坐汽车更久的时间,距离也很有限,也就没有意义了。诺德解释着,完全不觉得话语的内容有什么不对。 啊,这,但是韦伯张着嘴,他不是想问结界为什么不能作为交通工具啊??不是想要对付什么人吗,我是说,呃,那为什么不坐车?新干线也很快吧。 他不太喜欢。 呃、什么? 没什么,诺德摇头,总之,先试试礼装的假设吧。 第21章 如何验证经过某种特化设计的礼装是否会在接触咒力后失效。 第一步:做出一个该类型礼装。 第二步:找到一个咒灵。 第三步:把礼装塞进咒灵的肚子里。 注:由于在场的两位魔术师都看不到咒灵,所以塞进了肚子里只是韦伯自己主观的想象。 我从没有看见过咒灵。这位明明不知道为什么对咒力感兴趣的魔术师说,据我认识的那位咒术师说的,即使是普通人,在一些情况下也是可以看到诅咒的,像是在极端情绪下,或者临死时。 韦伯回忆了一下,我那次好像是这种情况没错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诺德说。 第四步:等待一定时间后,消除咒灵,检查礼装的可用性。 这是信标。诺德将其中一片透明的石英递给他,也就是坐标,置换魔术经常会涉及需要对目标进行定位的情况。 说完,如同有形的海潮一般的魔力碾过眼前的空地。诺德走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另一个信标。 还可以用,按照这个思路改良一下,应该就可以了。他说。 韦伯麻木地点点头。 由于看不见咒灵,所以这一幕缺乏冲击力,但如果把以上过程在一天之内重复十遍,是个人都会本能地觉得不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弗雷姆先生的魔力储量没问题吗?韦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只是几次的话。他说。 但已经十几次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韦伯很清楚自己身为魔术师资质平庸的事实。 看到天资出色的魔术师会觉得嫉妒,会阴暗地想着这些人比起他也不过是有个更好的出身。器量太小了,太难看了,他知道。 不过差距大到了这种程度,就让人连嫉妒之心都生不出来了。 尤其是诺德本人完全不当回事,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比起毫无顾虑地使用置换魔术跑遍几乎整个希腊,把即使是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可怕的压抑感的咒灵当成实验道具用掉之后销毁,他更在意他的手机。 没错,手机。 低头查看,又很快收起来,显然是没有收到想收到的消息,甚至会稍微有点消沉,嘴唇抿成一条平平的线。做成瘾诊断的话,一定是重度的手机成瘾症。 然后一边头也不抬地抹消被激怒而向他袭来的魔力湍流。 韦伯长出一口气,各种意义上心情微妙到不想发表任何感想,只是作为研究伙伴尽职尽责地报出石英的稳定度比海蓝宝石高20%。 最后一条消息是五天前,打开窗口就会看到,注明的消息时间从07:29,变成昨天,变成周二,再变成具体的日期。 那时是悟在说他会很忙,所以想要见面,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也没有那么久没联系,后来也见了一面。然后他们在早晨告别。 诺德收起手机。 好好告知了,还在见面的时候腻在一起,甚至在机场出发层的6分钟限制里亲吻告别,不管怎么说也应该足够了。 谁都有需要去做的事情,理所当然的。 只是刚刚被填满又被挖掉的一片空白多少有些难以忍受。 他暂时没有,能主动联系五条悟的理由。 并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联系,没有作过这样的约定,悟甚至主动说过可以。 但这只是,他个人的,完全不理性的情绪。不是很重要,他不至于会因此去占用对方本来就不足的时间。 但还有一个让他更在意的可能,极其微乎极微的,他不愿意去想象的可能。 这个世界很大,而伸出手能够到的范围却小得多,就算向天际线眺望也会轻易被遮住视线,无论在目不能及的地球的另一侧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人还是会一无所知地度过今天。 咒术师不是什么安全的职业。 这个想法更加无法忍受。 发信:冥小姐,打扰了,你之前提过咒术师并不多。 发信:我想询问一下,你是否可能恰巧认识叫作五条悟的咒术师? 收信:说。 发信: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如果你认识他的话,我想确认他最近是否还好,比如说,他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收信:。 收信:麻烦?有。是不是还好?好得很。 收信:[图片] 真的认识。 是截图,其他部分被截掉了,是戴着黑色眼罩的青年摆着夸张的姿势和广场雕塑的合照果然是五条悟会做的事情,是那样让人会心一笑的内容。 时间是昨天。 发信:谢谢。 收信:问那家伙本人不就好了。 收信:还是说需要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弗雷姆先生。 发信:不,不需要,给你添麻烦了,冥小姐。 弗雷姆先生? 诺德抬起头,看向大概是叫了他好几次的魔术师,歉意地道:抱歉,有点走神,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只是弗雷姆先生不考虑休息一会吗?你好像韦伯说着,又摇了摇头,我是说,那边有个咖啡馆,我们休息一会吧,整理一下目前的数据。 羽田机场。 或者说,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五条悟从奶茶店店员手里接过备注了特甜的奶茶。 他并不能算是回到了日本,毕竟他只是在这里转机,一个小时后就会登上又飞向不知道哪个堆了一堆乱七八糟任务的国家。但身在日本还是让他觉得惬意。 不仅仅是详实啰嗦的指示牌、饮水处的小心烫伤、加了一打敬语的机场广播,不仅是这些东西让他倍感亲切,还因为他的学生,他的朋友,他所在意的人都在这片地上。 万一有什么事情,他至少能及时出现。 虽然只是在这一个小时。 短到他甚至不太来得及出机场买份喜久福再回来。 五条悟一边戳开奶茶的盖子一边按着拨号。 接通了。 一秒?大概是停顿了一秒? 悟。 然后他才听见诺德开口。 ? 是不是,有哪里,和平时不一样? 五条悟也顿了一下,吞下本来打算说的我在日本哦,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问: 你不太高兴? 不,怎么会,只是诺德否认着,想也不想的否认的样子反而更可疑了。但像是很快回过神来一样,他又和平时一样说,怎么会,我很高兴,悟给我打电话。 这样。五条悟不置可否地,那你有想我吗? 啊等等,不该问这个的。 有。声音柔和了些,掺杂着点无奈,还是很忙? 得到了想要的关注,五条悟不禁开始抱怨起来,嗯暂时还是没办法见面啦,我只是想给你打电话。被塞了一堆事情,明明是不需要我去做也可以的事,烦人的老橘子啊,是说管理层啦。他嘬了嘬奶茶,含糊地说着,想吃喜久福,都到了东京,还没空去买,好不甘心啊 如果我想给你带的话,你觉得可以吗?诺德说,喜久福。悟在东京不是吗?他补充。 他觉得可以吗? 这个问句也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五条悟多思考了一下,但还是没太明白。 我觉得好?只是我现在在机场等着转机啦,不会待太久,肯定来不及的。 应该可以。是羽田吗? 是羽田,你是要 十五分钟的话,可以吗?我是说,如果悟不介意的话。 如果他不介意的话? 这只是一贯为他人留出退路的礼貌语吗?但刚才说的内容怎么想都不需要这样的客气,说到底他们现在还是应该这样带上一堆敬语说话的关系吗? 不会太麻烦你吗?五条悟觉得自己可能该这么说。 不会。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就像是被刚才听到的话噎了一下。 也许他选错了答句? 诺德退让地解释着,我只是有点想见到你。但当然,如果不合适的话,别在意。 什么啊这种话,什么叫 那就来。把隐约的违和感和用不惯的社交辞令抛到一边,五条悟干脆地开口,想见我不是吗?来见我。 第22章 根本没有十五分钟。 七分钟,最多八分钟,就算预先买了喜久福吧,去掉这段时间也还是快得不正常但这点想法很快让期待被满足的喜悦盖了过去,被抛到不知道哪个角落。 他可能,比自己想的,更想见到这个人。 五条悟回头,一边从座位里探出来招手,在诺德走近的时候夸张地搂住他,拉他一起跌坐在沙发上。 失重感。 机场的椅子也有着和东京国际机场的规模相匹配的舒适,柔软的沙发即使跪坐在上面也不会硌得难受,但再怎么说一张沙发容纳两个身高超过平均值的男性也太多了。 分卷(16) 肩挨着肩、腿撞着扶手、连呼出的热气都撞在一起。 被他拉着不放的诺德先是抵着椅面的边支起身,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一旁,无奈地喊他的名字,悟,因为察觉了他没有松开手的打算,于是又迁就地,温顺地,贴近了靠在他身上。 想拿掉吗?他抓住了那一瞬间的视线,落在他被遮住的眼睛上然后很快移开的视线,于是五条悟开口,可以啊。 诺德没回答,只是不明显地点头,于是六眼的咒术师拉着他的手,引着他抓住眼罩的边。 所以取下来了,不打算看看吗? 虽说现在并不是能彼此注视的姿势。 成年男性不会和同性拥抱。 不,大多数男性,不管什么年龄,都不会和人拥抱吧。 他想起以前无意间和学生说起的话题。 你会介意被看到吗? 五条悟转过脑袋,去看诺德的表情说到底六眼的拥有者不需要这样多余的动作也能看见:僵硬的肌肉不再紧绷,好像想把什么话咽回去的抿起的唇线也放松下来。所以他其实知道答案。那么他到底是想看,还是想被看见呢? 这里人很多哦。他轻快地说。 吸气、顿住的气息、模糊的呢喃,我喜欢这样,诺德轻声说,大概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听上去像一句梦呓。然后他才勉为其难地,不能更不关心地回答五条悟刻意的问题,那些不重要。只要悟没有觉得介意的话。 喜欢哪样? 贴贴。 噗嗤。 哄着男朋友说出了可爱的词,得逞的五条悟笑出了声,心情愉快地蹭了蹭他的脸。 亲密接触不足?他开玩笑。 是悟不足。诺德在他耳后轻轻地叹息。 直白的时候很直白,是会让五条悟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直白。 不打算开口的时候也很固执己见就是了。 五条悟稍微拉开距离,盯着诺德的眼睛,接着伸出食指按在对方的额头上,揉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心。 没有躲闪,但也没有明白此情此举的原因,诺德带着点迷茫地看着他。 完全没有想说的意思。 你不高兴。五条悟说。陈述句。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对他人的情绪敏感到这种份上。 没有,我现在很高兴。诺德认认真真地回答。 但是原本不高兴嘛。有遇到什么事?五条悟说着,故作可惜地叹气,当然不想说也可以啦,那我只能让你多摸摸我了。 说完他扬起下巴,露出颈侧。他知道诺德会被这里吸引注意力,偶尔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背后的,仿佛被猎食者盯上的视线。 他的男友也很快依言触摸他,手指顺着耷拉在颈上的黑色布料下面抚过,顺过颈后短发的触感让他有种自己是正在被抚摸的动物的错乱感。 痒。 因为痒而不由得缩起脖子。痒并不是讨厌的意思,但诺德把这理解为暂停的信号,手指礼貌地停在眼罩的边上。 眼罩? 嗯你喜欢眼罩还是墨镜。他问。 悟想戴的那个。 这句是谎话哦。明明比较喜欢墨镜。五条悟不给面子地戳穿,啊,更喜欢我不戴,这个我也知道。 啊,让他笑了。 嗯。诺德大方地承认。 那我要解释了,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说,约会之前我都是有好好选墨镜的,今天是没有想到会见到你,不是因为我变心了。 不是吗? 当然不是! 嗯。 你有听进去吗? 有。 那,姑且接受了这个答案,五条悟转过话题,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什么?诺德迷茫地重复。 俗话说无论谁都有秘密,受到质问都会心虚。但话又说回来,成年人总是会隐藏自己的想法。所以即使是六眼也没有从诺德的表情上找到端倪。 你在机场附近?五条悟指出。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或者是你跟踪我。他促狭地加了一句。 诺德却好像这件事根本无所谓一样,即使被点明也没有半点紧张,秘密,他毫不避讳地说,让我暂时保密吧。 你倒是很理直气壮。五条悟咕哝,可以承认哦,也很可爱啦,在夜里回家的路上偷偷跟踪的 所以说悟到底看了什么。诺德失笑。 没有看奇怪的东西。他信誓旦旦。 嗯要是能做到的话,我也许真的会做那样的事。诺德说着,但是那完全和这种正面的词扯不上边,只是丑陋的占有欲而已。 是吗? 是。 我觉得占有欲也挺可爱的。一向任性妄为的白发咒术师撇嘴。 不对他的话语发表评价,显然是不太赞同,诺德没说话。 如果不是今天,如果不是现在,五条悟有其他可以说服诺德认同自己观点的方法。 如果他不是只有半个小时的话。 啊,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不能做色色的事情吗,你不高兴的原因?五条悟挑眉,但是我今天接下来要去我也不记得是哪里了,他翻了翻口袋,很快对机票上的小字失去耐心,转而对着诺德,总之,是真的没有时间哦,抱歉~ 诺德不擅长这样的话题。 我没有,年长者抿唇,我不是想着要,才来的。 骗人,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这会儿五条悟凑近了,让自己的气息打在诺德的耳边,不可能不想吧,因为,我可是每天都在想呢。 诺德会不好意思,会觉得窘迫,也会躲闪地看他,就像现在这样。 五条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享受这件事。 这个不行,但是其他事可以。他低低地笑,去拉诺德的手。 所谓的抚摸,至少有两种类型。一种是享受手掌之下的触感,享受触摸这件事本身;另一种则是纯为撩拨的触碰,让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对方的皮肤。这是他最近才知道的事情。 后者是过于刻意的触碰,诺德蜷起手指,大概是觉得痒,但没有收回。他知道那样会很痒,不只是痒,本该是轻得感觉不到的触感,却反而会带来强烈到令人坐立不安的存在感,简直就像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专门留着用来让他人碰触。 他从来都能让诺德看着他,现在他能让那双眼睛燃起火光。 我会抹唇膏,怎么了?好像纯洁无垢不知情事的少年一样,五条悟先是迷茫地问,接着才露出了然的笑,啊,是想亲我吗,我、 被亲了,温柔而亲昵地吮吸着唇瓣,于是舌尖也条件反射地探了出去,很快被捕获,并不是太粗暴,但还是透出一点急切地被纠缠。 哈啊。 先开始撩拨的人是他,但到底谁才是主导的一方根本就分不清楚。 好像尝到了一点甜味。 唇膏是香草味的,第一次闻到让人想起馥郁的奶油蛋糕,于是他买下了,那么诺德会觉得甜吗? 虽然承认的话很丢人五条悟平复着呼吸,声音带了一点示弱的意思,我其实,嗯没有什么和人接吻的经验。 这个我知道。诺德安抚地抵着他的额头。 你又知道了。五条悟假装不满,抬眼看他他当然不是真的有任何不满,他们都知道,那里,有一家服装店。他说。 嗯?诺德等待他的下文。 如果我们去借用一下更衣室,店员会不会很困扰? 绝对会非常困扰。诺德回答,视线可疑地游离。 所,以。五条悟抓着他的手,指尖不怀好意地在掌心画着圈,去吗?虽然只有二十分钟?但是,还有二十分钟。 随便拿上一套衣服,报出尺寸再附上一句这个那个全部装起来,连形式上的遮掩也欠奉,推推搡搡地关上更衣室的门。 但更衣室又不是更衣室又没有床不是吗? 就算说要做些什么,也不可能真的做什么。 只是用手指和唇舌相互抚慰,黏黏乎乎地靠在一起,用更多的亲吻替代其他所有不能做的事情。 15:36?诺德开口。 什么?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嗯,是。 诺德取出手帕他这个日本人都没有带手帕也递给他。大概是因为他流了些汗,又湿又热的感觉本来应该让人厌恶,但这会儿他只是懒懒地不想动,任由诺德理他的衣服。 真的吗,你真的要赶我去工作吗?五条悟嚷嚷,你见不到我不会觉得寂寞吗? 有一点,那又让诺德露出笑意,他好像并不耻于承认这件事。 只有一点? 比一点再多一些。诺德无奈地迎合他,好好工作,悟。很快他又说。 他只好一边拿出信用卡,一边从店员手里接过那些衣服推给他的男友,是你的尺码哦,你要收下,因为我带不走。他独断地说。 我没有说过我的 但是我知道,五条悟得意着说,我什么都知道。 诺德看向他。 好了,我没时间了。他匆忙地说。 匆忙地亲吻告别,匆忙地登上飞机,匆忙地想发信息拿出手机看到可怜巴巴的信号格。 五条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其实,也许,说不定可以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机票不算贵,当然无论贵不贵,多买一张机票的价钱完全不会在五条悟的考虑范围之内。诺德可能,大概,会愿意 不。 没有人会答应一个提前十分钟提出的出国旅行邀请。何况祓除咒灵不是出国旅游,根本就不可能让普通人牵扯进来。 这样完全被包容只是错觉,诺德并不真的知道他的一切。 下了飞机的五条悟,看到同样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接机的学生。 乙骨忧太一言难尽地看向他手里的纸袋:出差还带喜久福吗,五条老师。 不能拉着普通人男友一起满世界乱跑,并不妨碍他炫耀。 五条悟十分讨人厌地,低调而不失浮夸地说,因为有人愿意给我买嘛。 第23章 悟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会接到诺德的来电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印象,那就是诺德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联络他 有点奇怪对吧?在这种本来理所当然的事情上加上无论如何都不会的前缀。他们的确聊起过这件事,但那时的气氛至于让他留下这样的印象吗?他还记得自己计划过下次找到机会要再说,哄他的男友改变主意。 但现在他接到诺德的电话了。 方便,一向坐没正形的五条悟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挪,清了清嗓子,我是说,没问题。 然后,那是他听到的下一句话: 虽然很突然,但我不认识太多咒术师。 一如既往地,一边表示着礼貌,诺德一边说着。 咒术师。 诺德弗雷姆没有咒力,当然也不是天与咒缚,虽然只认识不算长的一个月,他也用几乎能看到一切的六眼无数次注视过那个人。普通人和诅咒扯上关系的概率并不那么高,更没有几个活得不耐烦的诅咒师会招惹一个被五条悟彻彻底底打上标记的人。 本来应该是这样。 本该和那个人毫无关系的词,绝对不该从那个人口中听到的词。 足以让无所畏惧的咒术界最强在此时此刻如坠冰窟的词,被若无其事地说了出来。 啊,不对吗。 哪里是毫无关系,诺德和咒术界,明明就至少有一个怎么都撇不开的关系。 这个应该是咒灵。我正在面对一个很大的咒灵,比卡车大一些,诺德接着说,那些词从他口中听起来很陌生,因为它把我的朋友吞下去了,我没有办法直接攻击它。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它肚子里的人类的所在吗。 现在立刻逃走。五条悟听见自己开口,听起来也同样很陌生。 这个有点。诺德为难地开口。 你在哪里? 稍微有点远,应该是悟没办法赶过来的距离。 在哪里! 英国伦敦郊外的一处废弃农庄。 很远吧。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声音的末尾被建筑物轰然倒塌的巨响掩过,然后是麦克风口被按住的杂音,甚至还顾及着这种细节,诺德接着才说,不要太担心。我有一定对付咒灵的能力。 分卷(17) 这家伙为什么现在还在说这种话?平时让人觉得有趣的克制和礼貌现在听起来只让人火大无比 什么叫对付咒灵的能力,咒具吗,开什么玩笑。 我要地址。他咬牙切齿地说。 短暂的停顿,是终于知道他在生气了吗,诺德妥协,简短地报出一串地址。 还好那家伙没有再说什么推脱的话,不然的话他之后绝对绝对要 我现在过去。等我,拖延胸腔里的空气不够他说完一句话,他呼吸,再次呼吸,才把那句话说出口,用能听得清的,不怎么颤抖的声音说出口,拖延时间不要死。 不要死。 悟那样说。 也许不该给悟打电话,他听起来很担心。 诺德试着让魔力更稀薄一些,不至于在撕碎咒灵身体的时候将被吞下去的魔术师一同杀死。魔力从来不是什么柔和安全的力量。 咒力对他而言只是一片无。 无只是无,同样的一片空白并没有哪个更强烈,他只能从魔力对消的程度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这个咒灵或许有更多的咒力,或者简单点说,更强。 占据了大半个仓库,光是挣扎就能轻而易举地撞倒墙壁,时不时还能将他的魔力抵消殆尽以至于 诺德向一边闪现,避开一次攻击。 他仍然不至于会被眼前的咒灵杀死。虽然再拖下去维尔维特可能会死他甚至不知道另一个魔术师是否在被吞下去的一瞬间就已经死去,但既然悟听到他刚才说的话没有直接否定,那维尔维特应该还可能活着。 悟 五条悟不只是在担心,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沙哑的声音,沉下去的语调,还有屏住的呼吸,和压不住的声线中的动摇,无一不在说明话语主人的心情。他不只是担心,而且生气了,甚至在害怕。 害怕,总是任性妄为,好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五条悟,在,害怕。 啊,所以如果,只是如果,看到他死掉的话,悟会是什么表情?他的好奇心残忍地在心底里发问。 没有比这更可悲,更病态的想法了。 他不应该想这些。 该思考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解决现在的情况? 又一次闪现,但这次没能避开,被咒灵擦过的手臂一阵麻木。魔力再次充盈多少缓解了这种无知无觉的麻木,但不完全,诺德并不擅长治疗。 但他本该很擅长保护同伴,只是他还不是那么习惯应对咒灵,不习惯面对行动无法预料的敌人,也无法毫无顾虑地反击。 束手束脚,或者干脆让咒灵也把他吞下去的话,从内部攻击会更容易一些吗?或者能确定韦伯维尔维特的所在,把他带走就好了。 魔法师也好,魔术师也好,都有将自己用作道具的倾向。 不要死。悟是那样对他说的。 这种程度是不会死的。像是要反驳不在场的人一样,诺德想着。 然后他就见到了那个人。 原本只是意识到了靠近的咒力,本能地构筑屏障,但下一瞬间,同样是近乎第六感的本能让他抬头他并不是用双眼来看魔力,同样他的双眼也看不到咒力,但是这会儿他看向 五条悟。 高专的深色制服,五条悟,现在在他面前,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对上了他的视线,冷汗涔透了的眼罩被六眼的咒术师扯下来。 悟? 一时之间没有理解现状,像是悟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怎么过来的,是可能过来的吗,因为迟迟理不清逻辑而产生了奇妙的不真实感,所以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但在此之前先是被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的汗水和缺乏血色的嘴唇吸引了注意力 悟?你还好吗?诺德本能地问。 五条悟看着他,轻笑了一下。 然后转过身,甚至还有些微踉跄,却同时毫无动摇地、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撕开尽管诺德本该什么都看不见,那副情景和咒灵暴动的轮廓还是足以让他理解现状撕开咒灵的身体。 空白和虚无彼此撕咬。他并不能分出诅咒的咒力和五条悟身边的咒力,光是用与诅咒无缘的双眼去看的话,墙壁被翻滚的咒灵一段段撞倒崩塌,地面也层层龟裂,唯独他眼前的咒术师,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仿佛周围汹涌的咒力不存在一样。 咒术师、还有魔法师。他们还没谈过这件事。 韦伯从一片虚空中被剥了出来,没有意识,还有呼吸。诅咒的空白轮廓在他的感知中挣扎了两下,像被扯离水面的水生动物一样,很快不动了。 你的朋友没事。五条悟低低地说。 他说着转身,苍天之瞳遮上了些许阴云,五条悟抓住他的手臂,被咒灵的攻击蹭过的那一边。 生疼,抓得太紧,往常他的男友都会意识到,但这次没有。 所以悟是真的在生气。 在他说出任何话之前,五条悟低下头,仿佛不经思考地开始亲吻他,要把呼吸也一同吮尽吞下一般的,强硬又急切的,像在寻找什么一样的亲吻。 悟在接吻的时候总是不会闭眼。 既然悟生气了那让他做想做的事吧。诺德这样想着,安抚地回应,直到五条悟退开些,拥着他,靠在他身上,短促地喘息。 你声音让人想起融化的滴着糖液的饴玉,五条悟开口,你有带糖果吗? 第24章 他平时不用术式代替飞机出行是有原因的。 五条悟呼吸着。氧气也不足,糖分也不足。明明都这样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接吻,是因为运转不良的大脑分不清甜味与舒适吗。 大抵甜的东西就是好的,于是舒适的东西就是甜美的,那亲吻当然是甜的。 眩晕,濒死的欣快感,还有彼此亲近带来的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他慢慢停下,留恋地吮吸着男友的唇瓣。 不知道怎么,就真的又能稍微思考了 你有带糖果吗?他求助着,用苍蓝的眼瞳看向诺德只要这样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向如此。没有多少空闲的脑细胞在串起前因后果,也不需要,全部交给对方就好了。 等诺德真的翻找起风衣的口袋,他才想起来了。 低血糖。该解释一句的,五条悟说。 诺德低声回应,递给他一块白巧克力。他试着对付那层包装,半天也没有撕开,片刻之后诺德又从他的手里接过去,然后把甜美的、醇厚的、半化的可可块放进他在嘴里。 他吞下那一块,丝绸一样的液块滑过喉咙,我的手在颤。五条悟低头看向自己,好像那是什么不属于他的部分一样,觉得好笑。 悟看起来很狼狈,会意地喂给他下一块,诺德开口,问着,你还好吗? 这下他想起来什么是咀嚼,巧克力化在了唇齿之间,糖块里夹着碎曲奇,精致的味道,他本来想说,但说出口的却是一句抱怨:你还说我你以为是谁害的。 停顿。 抱歉,诺德抑下情绪,很快说,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只是我认识的咒术师一直没有接我电 你还先打给别人了?五条悟难以置信地打断他,怎么想都会先找我吧?我,五条悟,还有比我更可靠的咒术师吗? 我想悟很忙。诺德避开他的视线。 我、一时语塞,五条悟睁大眼睛盯着他,脸上是单纯的费解,我很忙,但是怎么可能忙到你,连你 声音渐渐低下去,甚至觉得难过起来,五条悟没能把那句话说完。 他深深地叹气,亲昵地,又没好气地说:我气死啦。 他生气的时候诺德会安抚他,既然他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就更是这样,五条悟顺理成章地接受那些拥抱、轻抚和亲吻,他的确喜欢这些,这也是他应得的。 止不住的生理性颤抖也渐渐平息下来。 悟其实很强?诺德抚着他的颈侧,试探地开口,咬着那个不该出现在日常对话里的词。 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你五条悟不满地嘟嚷,所以你现在要说你知道咒灵,但是不知道我吗? 那是说,悟很有名? 怎么不问你的咒术师朋友?显然态度不善,苍天之瞳看上去是没有温度的冰蓝色,五条悟说,啊,反正我不是你的认识的咒术师,电话也不会先打给我。那现在呢,你有打算和我解释吗? 魔法师,空间魔法和火元素,诺德顺从地回答,伸出手,但又停顿了一下,我都会告诉你的,好吗,我们找个地方。悟还难受吗?有好些吗? 说着他又递出一块巧克力,五条悟不太情愿地点头。 我先把维尔维特送回去。诺德说。 他的男友说着,转身在昏迷的年轻人身边蹲下,伸手触摸他之外的其他人。然后是戛然消失的身影,连光影都没有半点扭曲,只是突兀而没有征兆地消失了。五条悟还没有来得及理解现状,错愕地站在原地。 另一个人滚烫的体温离开了他的皮肤,只剩下安静又燥热的夏季空气。 三十秒,诺德对自己构筑的魔术工坊很熟悉,所以定位和施法都不需要太久。 但几乎刚一出现他就被拽住,是悟。他差点躲开,然后才止住动作。 怎么了、你去哪里、 他们同时开口。 我把维尔维特送回家。诺德再次解释,想着五条悟大概是没听清。 他用另一只手覆上紧紧抓着自己手臂对方的手。五条悟不喜欢炎热的天气,他隐隐约约知道这件事,但与之相反地,却会在一动不动都让人冒汗的气温里,和他黏在一起。 今天尤其如此。 手心薄薄地出了些汗,尽管不再颤抖了,手指却是冰凉的,那是弥漫的肾上腺素带来的结果,诺德很熟悉这样的反应。 果然还是不舒服吗。 他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是应该拿出巧克力,那本来就是因为悟才买的,偶然吃到之后想着还不错,如果有机会能带给他。 悟总是喜欢甜食,大概和现在的情况也脱不了关系。但他没问过,所以他一点也不了解。 甚至连此时此刻能做什么不知道。 他可以解释,说那是出于尊重,既然五条悟不打算说,他也不应该去问,更不应该拐弯抹角地向第三人打探。 但那也无法改变他一无所知的事实。 休息一会?还是天气太热,冰淇淋?我去给你买?诺德试着问。 五条悟反而皱着眉,拽着他的手收紧了,那双眼睛里的阴霾和冰冷都没有散去。比刚才更不高兴,五条悟开口:不要,不是那些,你、你别、 好像把话说出口了才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后半句话埋在鼻音里。 好。诺德回答着,有什么别的我能为你做的吗,悟? 五条悟看着他,你不知道? 他咽下一点苦涩,语气如常,我不知道。可以告诉我吗,悟? 好吧。五条悟显然不是很满意,他挑剔地挑眉,半天了,才勉为其难地开口,陪在我身边。 快塌了的建筑不是相互坦白的好地方。 他想要找一处温度舒适的房间,有水和食物,有干净柔软的床。他想要照顾他的男友,哪怕隐约知道五条悟并不需要他的照顾用本能也能知道,悟不会是什么平庸泛泛之辈。平庸的人不会有那样意气风发的眼神。 哪怕他就是造成现状的原因。 我更习惯当保护者,而不是求助。诺德忽然开口。 那算是在为自己解释吗? 那真巧,我也是。听到这话的人显然不太买帐。 下次 下次要立刻给我打电话。五条悟专断地说。 在旅馆的前台被年轻的接待人拦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显得可疑,因为靠在他身上的五条悟即使说是醉酒也有些夸张了。 他只是身体不太舒服,又有些困。诺德低声对前台解释着,英语用起来要比日语更不顺手。 也许是说得有点久,五条悟从他的肩膀边抬起头。 我既没有被下药也没有被打晕,他开口,只是想要现在就开房上床所以快点啦美丽的小姐。 用那种表情说这样的话实在是犯规。 虚弱让本来就颜色浅淡的皮肤染上了薄红,声音因为情绪不高而带上了点话语主人本没有撒娇意味,稍微显得有些阴郁的冰蓝色眼睛也非常吸引人,还泛着点水气。 前台不知所措地应着,前言不搭后语地把房卡递出来。他听见五条悟的喉咙里传出一点朦胧的笑声,平时会让这个人很得意的恶作剧,现在也只是还算有趣。 你上周有答应我的事。越过他按下电梯的楼层,悟对他说。 上周 上周他们没有见过面。 诺德把这句话压下去。 你答应我了。你不会要食言吧不是的话就快点想起来。五条悟一边开门一边说着。 至于下一秒会被拽着倒在床上是多少预料到了的事情。 需要我提醒你的话,五条悟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非常,有空。 第25章 人是意外容易被本能支配的动物。 分卷(18) 或许平时的确是一副人的样子克制、理智、自律,但一旦负面情绪超过了阈值,自以为掌控一切自我就败下阵来,蜷进角落里,仿佛只剩下原始的欲望才是解答,才能应对同样原始的烦燥、焦虑和不安。 明明一点食欲都没有还是继续进食,明明根本睡不着还是躺在床上浪费一天,又或者像是这样,从身体的深处漫出不讲道理的、近乎强迫的渴望。 显然诺德并没有和他一样的想法,被他俯视着的家伙用一种混杂着无奈和容许的眼神看着他,开口询问:现在?悟想要吗? 并不是觉得他无理取闹,但也没把他的话当真 我为什么不想要?我也是有正常生理需求的。五条悟不满地回答。 不管怎么想,你现在需要的都是休息。诺德不赞同。 换到别的时候他可能会认可那句话,但不是现在。身体里残存着一点眩晕感,这会儿却像是火上浇油的存在,只是把理智推得更远。 我觉得不是,他想也不想地反驳,休息?然后呢?盖被子纯睡觉? 并不和他争论,诺德只是试着拢过他的肩膀,无声地表达自己的立场。五条悟不耐烦地挣了挣。不是真的想挣开,所以最后他还是被带着,一起倒在床上。 不应该是这样。 往常都会奏效,向这个人索要很快就会得到拥抱,那本该像是听到铃响就会得到食物一样稳固的束缚,但这一次却没有。 你怎么这样他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该怎么反驳,因为想不出反驳的话而委屈巴巴地抱怨,因为想抱随时都能抱所以失去新鲜感了吗? 他从诺德复杂的神情理解了自己说错话的事实。 忘掉刚才那句?五条悟回过神来,无辜地眨眼。 诺德安静地点头,接着起身,被五条悟一下抓住。 都这样了,不用问出口这个人也应该明白是为什么吧。 我去拿毛巾。诺德解释。 还不明白吗?真是迟钝啊。 为什么要拿毛巾?五条悟知道原因,但还是问。 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差点被咒灵杀掉的,这家伙,在担心他。 就因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稍微出了点冷汗,这样的事情好像这是什么非解决不可的头等大事一样。 甚至到了现在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诺德试图安抚他,我很快就、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五条悟完全不接受,陪着我啊,不是刚才才说过吗? 诺德有些为难。 好像介于习惯性地顺从他和半点没被他说服之间,那个结果就是,五条悟一天之前还一直以为是普通人的男朋友,诺德弗雷姆平淡地抬手,浴室里的水龙头打开,毛巾也落进水池里。 片刻之后被拧干的温热毛巾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从头到尾都被抓着不放坐在原地的诺德轻轻叹气,转而擦拭五条悟脸上已经干了的汗迹。 我一直以为你是普通人。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五条悟嘀咕着,我的眼睛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吗,不置可否的话语,悟是因为觉得我是普通人,才 虽然没有彻底理解这句话里暗含的意思,但是本能在叫嚣很不妙。 不是,五条悟盯着他,你最好没有在乱想什么。 那就没有乱想。诺德听从。 解释并不急于一时,但也不可能一直拖延。 过长的空白就像是天然的催促。 刚才也说了,我是魔法师诺德开口。 嗯嗯。五条悟配合地点头,想显得自己认真在听,但手指被用毛巾一根一根仔细擦拭的触感让人分心。 诺德没有看他,斟酌着开口,真要说的话,只是拥有特殊的力量,既不为善也不为恶,和世人没有什么关系的一群人。和咒术师不同,魔法师并不算是带着什么使命而存在的。 所以他倒是对咒术师很了解。五条悟不满地想。 如果悟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做到一些事。除此之外其实,不是非常重要。 一边说着不重要,一边平淡无奇地让失去了点温度的棉毛巾再次回到水池里,好像这只是什么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看来他是丝毫不打算隐瞒他所说的魔法了。 被汗水打湿沾在额头上的头发也被理平,氤氲的热气带来恰到好处的热度,温暖代替了湿冷,确实非常舒服。 但你是真的觉得这些很重要。五条悟觉得好气又好笑,拿走诺德手里的毛巾放在一边。 抱歉,今天给你添麻烦了。也抱歉隐瞒你。没有回答那句话,诺德只是移开视线。 这是你不想的原因?因为你给我添麻烦了?他不高兴挑眉,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身份暴露了? 诺德片刻才开口,是因为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这和我想做有矛盾吗?五条悟不解地睁大眼睛,冰做的双眼看上去纯洁无垢,我想,你有听清楚吗? 有,被那些咄咄逼人的话弄得有些窘迫,诺德开口回答,有。 我是不知道你对这种事有什么误解啦,五条悟没好气地说,又不是说我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会想和你见面,只有在舒舒服服的时候才会想和你在一起。也有人会喜欢痛,我偶尔也会想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给我添麻烦啊 诺德迟疑地看着他。 所以,你有好好明白我的意思吗?五条悟耐心地问,不要连电话都不打给我。 多半不是很明白,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诺德靠近他,轻而无害地触碰他。 你不会想要摸摸我就敷衍过去吧,五条悟一脸狐疑,你今天是不是特别冷淡。 这是算敷衍吗? 超敷衍的。说到底,五条悟凑近了。 苍天之瞳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说到底,你明明有在看我吧。 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落在他因为干渴而不时吞咽的喉结,落在他苍白的嘴唇,落在略微被冷汗打湿的衬衣就算掩饰了还是很明显的视线。 你不想要吗?五条悟发问, 有一点。不擅长撒谎的诺德只能这样回答。 只有一点?五条悟用那双眼睛看他。 比一点再多一些。 这句话其实是非常非常想的意思? 诺德不说话了,沉默近乎于默认,否则就应该反驳不是吗。 悟是甜党吧。半晌之后,他的男友说。 以我的常识都能知道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关系。 虽然,光是想象会觉得将一切全部接受更好,真的遇到了,还是会觉得反感。诺德那样说。 这个人大概一想遮掩自己的心情就会用上繁复的委婉语。 你想说我事后会不开心?五条悟直白地说,但是我现在就觉得不开心。 抱歉。 我不是很喜欢听你道歉呢。想想别的道歉方式怎么样?五条悟点在他的嘴唇上。 多少也能够理解了,这个人的喜欢像摆在果盘里被切得好好的柔软内里,放在货架上展示的商品。光是把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剩下的部分全部当作多余的东西,不为人知地抛弃丢掉。 那的确很让人愉快,一想到会被这样小心对待就觉得愉快。 但不是说他只要这么多就够了。 他很贪心的。 所以怕被我讨厌?被讨好到的五条悟玩味地问。 悟,诺德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想要被你喜欢。 多么简单的请求啊。 再次说出那句话比第一次简单多了,如果他的男友想听的话他可以说很多次。 我很喜欢你啊,他亲昵地说,不要把我当易碎品啊,我是不会坏掉的。 第26章 韦伯维尔维特醒来了。 在意识回拢,但还没有睁开双眼的短暂黑暗里,虚脱的感觉先卷了上来,好像他是一块被揉搓捶打了几百次的年糕。 呃,要吐了。 好在怎么说他也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警惕的,那个咒灵应该已经解决了。模模糊糊地知道房间里还有个人,大概是弗雷姆先生,他想,得道个谢。 于是韦伯睁开眼睛,撞上一双仿佛装进了整片星海,不似人类的冷色调眼睛。 ! 吓到了。 甚至冒了一身冷汗。 凑近了在打量他的青年大概是人类,多半是人类,除了那双既漂亮又无机质的眼睛实在让人不觉得是人类。 居高临下地看他。 平心而论这个人甚至长着一张让人升不起敌意的好看的脸,但此时此刻板着脸却只带来令人心悸的冰冷压迫感,好像要用目光把他从里到外剖成一千份的那种压迫感。 悟?维尔维特醒了? 房门那边传来声音。 然后他就目睹眼前凌厉的雪豹,一秒钟变成了柔软蓬松的白毛猫咪。 丝毫不在意身边的视线,白发的青年对他失去兴趣,眼瞳里的冰川像是白日的残雪一样融化,嘴角也带上点弧度,转过身,慵懒地向刚走进房间的诺德讨要一个拥抱:嗯嗯,醒了哦。 诺德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那样的一幕。 简单来说,他的男友在恐吓他的研究伙伴的一幕。 倒不是悟真的做了什么,但过高的身高也好,与生俱来难以忽视的气场也好,五条悟光是待在那里就能带来非常强烈的存在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凑近了打量维尔维特,是违反了社交礼仪令人不适的距离,在阴影中还是过于明亮的六眼有些渗人。 在诺德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副状况之前,五条悟就换了一副表情,靠过来,邀功一样无害地说:嗯嗯,醒了哦。 那么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对于诺德打发他去吃早饭,表示自己需要和维尔维特私下里说些事情,五条悟表示了不满:干什么?就因为他是你的同类吗,你要背着我说?? 同类诺德失笑,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同行。 反正就是那回事,魔法师的小秘密。五条悟象征性地抗议了几句,缓和下来,总之不要让我等太久哦,你不会要让我一个人吃早饭吧? 就五分钟,我保证。 悟本来对维尔维特并不在意。 而是更在意说起来太多了,但总之,大概围绕着诺德差点把自己弄死和诺德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这两件事。 再说到底就是一件事,他让悟担心了。 应该更早向悟说明的,他是有自保能力的,昨天的情况至少对他来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危险。 但对维尔维特来说的确很危险。 虽然身为咒术师的五条悟说过维尔维特没事,但身为研究伙伴的诺德,也不可能在对方帮了自己很多,还因此遇到危险昏迷的情况下,把维尔维特丢着不管。 他需要去确认一下维尔维特的情况,早晨的时候他这么说。 什么?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的五条悟睁大眼睛,你在对我这样那样了之后,第二天早上就要丢下我去见别人? 绝对不像这话说的那样可疑。 再睡会吧,我给你带早餐,想吃什么?诺德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你又敷衍我五条悟拉着他,凑上来,给他一个真正的亲吻,然后毫不留情地说,不行。 就一会,我很快就回来?他试着说。 十分钟都不行。他的男友很严格。 五分钟?诺德想了一会。 没想到会迎来这个回答的五条悟被噎了回去,但并没有妥协的打算,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眼:那我也要去。 那其实有点浪费时间。 诺德并没有非要对十几分钟的时间精打细算的强迫倾向,或者说相反,时间是他少数几个不缺少的东西之一。但在场至少有一个人是缺少时间的。 从昨天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他们见面的流程大抵如此,没有谁开口约定过,但总之那么一会也就是极限了。更别说五条悟这一次是被他的电话从自己的事情里拽了出来。 他还该向悟说明魔法,那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也许昨天他不该被悟说服。 悟什么时候走?诺德开口问。 五条悟从出租车窗收回视线,那双眼睛的苍蓝里有点阴晴不定的光彩,问这个干嘛。 只是,确认一下时间。诺德回答。 他让悟觉得不高兴了,他知道。 但总该问的。问题并不是不问就会消失。 说起来,五条悟转过头去,没看他,像是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漫不经心地说,那个人是谁? 分卷(19) 谁? 你的维尔维特。点着舌尖,一字一句地说。 那句话里的意思是个人都明白了。 但该怎么说呢,又有些奇怪,五条悟会在意这件事有些奇怪。 我的朋友、研究伙伴,我们合作实验一些事情。诺德说。 一些事情,五条悟意味不明地重复,所以你是因为他才留在那里对付咒灵。 算是。 你知道他家在哪。五条悟点出。 是。 他也是魔法师? 差不多。 玻璃一样的眼睛瞥向他。 悟很在意?诺德问。 没有。矢口否认。 那个没有,持续到他从维尔维特家现在是维尔维特的魔术工坊的壁橱里拿出红茶和瓷杯,再从冰箱里拿出炼乳的时候。 你们不会住在一起吧?五条悟夸张地垮下脸。 看起来像那样吗?听出那个问句里没有多少认真的意思,诺德也不是很认真地回答。 还是有一点像的五条悟不是太满意地嘟哝。 不是住一起,诺德只好说,只是这里是我们合作构筑的工坊。我和维尔维特上月初才第一次见面。最近白天我会在这里。 如果他的男友知道魔术工坊对于魔术师的意义,现在的局面还会更难搞一点。他决定不对五条悟说明这部分的内容。 五条悟支着脑袋看他,手指没什么耐心地点着桌子。 悟难道在意吗?他觉得好笑。 我不能在意吗?我的男朋友,最近都和别人在一起也。五条悟眨眼,鸽羽一样的睫毛扑簌着。 那是可以在意的事情吗?如果是的话,他也有些想要在意。 我和维尔维特只是朋友。还是说,我看上去像是喜欢他?诺德暧昧地回答。 嗯既然你喜欢的人是我应该不会变心,又不会有比我更完美的人。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犹豫和怀疑,自认除了性格各方面都完美无缺的五条悟说。 诺德不反对那句话。他其实算是赞同。 但我总觉得,你最近,对我有点冷淡,话锋一转,五条悟毫不遮拦地问,还带了点兴师问罪的意思,我有做错什么吗?还是 一贯的依赖与亲近退去了点,把外露的情绪也敛回去,五条悟少见的,带了点距离感,开口发问: 还是因为我是咒术师?他问。 他是会在意的吗,身为咒术师这件事。 悟在意外的地方很敏锐。但看来只是直觉,毕竟完全想错了方向。 没有,诺德否认,我也并不在意悟是咒术师,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知道。 一开始??五条悟震惊,哪个一开始??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在抹消一个咒灵,是5月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姑且也算是为隐藏身份作出过努力的五条悟,十分无法接受现实。 至于刚才的话题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了。 我并不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咒术师的存在,我只是能感知咒力,是之后、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他抿唇,悟也没有说。 你在和我讲道理?!五条悟难以置信。 对了,讲道理是不行的。 本来那实在是句无理取闹的反驳,但听到的时候,却从心底生出了柔软的,被晒得蓬松的,让人心里微微发痒的喜爱。 不应该和悟讲道理的,他想。 原谅我,好吗?那是他应该说的话。 诺德伸手拥过自己的男友,去抚摸他同样柔软的白色短发。五条悟扬起下巴,象征性地躲了躲,说着:我还在生气。 有多生气?他问。 五条悟想了想,这会儿忘记了他们还在吵架说到底他们算是在吵架吗?于是他的手也能落下,大概是很习惯了,五条悟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会儿他的男友想完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开口说:你得再哄哄我。 刚才的话题没再被提起。 好像他不打算说那五条悟就决定自己解开谜题,例如像这样,在他准备早饭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跑进战损人员的房间。 不是说悟有什么不好,但他确实觉得对维尔维特有点抱歉。 保持魔力充盈的状态,对从咒灵造成的伤害中恢复有很大的帮助。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永久性的后遗症。关上了门,诺德对维尔维特说明着,但总之,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身为无血无泪的理论践行者,为了目的连自己的生命都会献出去的魔术师,再加上正是自尊心强烈的迫切需要认可的阶段,韦伯维尔维特完全不习惯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而是严肃正经地和他交换了几句不、我擅自行动也给你添麻烦了、保护自己是我自己的责任之类的话。 诺德礼貌地接受了他的观点,最后想起来,说着:如果你需要补充魔力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帮助。 补补补补魔?! 刚拿出宝石的诺德看向他。 抱、抱歉。勉强恢复镇定,保持着得体,维尔维特咳了一下说,没什么。 那只是个小插曲。 临到他告别,维尔维特才好像随口一说一样,提起道;弗雷姆先生,我曾经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 诺德等着他的下文。 刚才时钟塔的魔术师说,你们说话的时候提到的词,是魔法师吧。 如果他是维尔维特,那么他是不会选择提起这件事的。 无论答案是哪个。 我没有注意,是语言的差异吗?诺德轻轻侧首,无视了对方曾经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的上文,平淡地说,那么让我订正一下吧。 第27章 补补补补魔? 五条悟坐在桌边,一边往面包上涂果酱,一边看向他,用和平时一点也不像的语气,玩味地模仿那句话。 被听到并不奇怪,毕竟维尔维特几乎是喊出来了。明明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解释的地方,但诺德还是觉得莫名难以开口。 终于有空理我了?五条悟把餐盘推给他。大概是秉持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想让别人都喜欢的想法,悟有时会这样。又倒出小半瓶果酱,他接着说,所以是在说什么? 魔力的补充。我想他可能会遇到魔力不足的情况,所以留下了一些储有魔力的礼装。他尽量简单地说。 喔,那至于要那么大反应吗?五条悟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打趣着。 补充魔力通常是别的方式。我的话可能让他有些误会。他只好说。 那么,是什么方式? 体液交换。 那让五条悟停顿了一下,血液?他问。 黏膜接触更常用一些。 这次就是意味完全不同的停顿了,清澈的苍蓝色眼瞳带上点刻意的遣责,五条悟望向他,夸张地感叹:你们好色啊。所以才要特地关上门来说吗?五分钟就够了? 但弯起来的嘴角还是暴露了话语主人想捉弄人的意图。 悟诺德头疼地开口。 被他的表情取悦到的五条悟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宽容地回道:好了好了,快哄我。我的男朋友出轨了,我现在正在生气呢。 说完就不再看他,一副等着的模样。 他们坐在一起。相较面对面,五条悟更喜欢和他挨着坐。那稍微有点吝啬,毕竟这样的话,诺德就只有转过头才能短暂地注视他。 他当然是知道诺德喜欢看他的,甚至享受这种刻意的视线追逐。 却并不会回馈以相同的东西。 悟要检查吗?诺德忽然开口。 检查什么?片刻的停顿。 检查你的男朋友有没有出轨。他说。 怎么检查呢?五条悟不为所动。 怎么检查都可以。诺德也平淡地说。 那让五条悟眯起眼睛,少见地把苍天之瞳藏在云霭里,让我想想。他说。 是啊,该怎么检查呢。 他不会否认,他也同样喜欢让五条悟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 好像半点没被打动,但眼睛深处是兴趣完全被挑起的闪光,不一会儿五条悟转过来,装作审视地触碰他的嘴唇。 那里有一个伤口。 大概是昨天,在彼此亲近的间隙,因为急切地想要亲吻,于是不小心碰在了一起。 本来该觉得痛,但那时候却想不起来。 而现在,并不怎么温柔的拇指抚弄着嘴唇,稍微沾湿了点,又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上抹开,反复摩挲。 这个呢五条悟拖长了声音,好像是我弄的。那没事了。 他不由得轻笑。 接着是压着唇面探进来的手指,当然不会遇到抵抗,诺德顺从地依着压在齿上的手指张开嘴。好像想要弄清楚每一处尖峰的轮廓一样,故意避开不知该迎合还是该等待的舌,指腹顺着齿列慢吞吞地往里探。 哪部分算是黏膜呢?这里算吗?五条悟明知故问着,手指探进舌腹和舌系带之间,在那一小块地方不怀好意地搅弄,啊,这里也好软,这里肯定算是吧。 亲吻,不算。 声音含糊,搅在一片湿润而柔软的水声里,诺德诚实地吐出回答。 亲吻不算魔力补充的方法。 但当然也不会阻止五条悟亲吻他,先是难舍难分地贴在一起,劝诱他回应,再捉住探出来的舌尖吮吸。 不算的话,就是其他地方了呢。姑且还算满意的白发的咒术师贴在他的唇边说,那个绝对不行哦不如说这个也不行。 从头到尾都不是在认真地怀疑,那么诺德要做的当然也不是认真地解释。他想着该说的话。 这副表情你不会真的有想过吧?五条悟对他的反应表示抗议,说起来你还背着我有其他的咒术师 没有想过。但要是解释起来就显得苍白又刻意。 咒术师应该是悟认识的人。诺德说,我和那位咒术师只是雇佣关系。 五条悟撇撇嘴,不以为然,就没有不认识我的咒术师,我不觉得 接着看着被递到眼前的手机愣了愣。 我没有要干预你交友的意思哦,我只是说我因为你先联系别人很不开心,不是说要看你的记录哦。一边说着,一边瞥向屏幕,五条悟又停顿了一下。 我向她问过你的近况说着,注意到五条悟的神色,诺德稍微停下来,只是很少的几次。他补充。 而他的男友,一言不发地拿过手机,点下拨号。 嘟 嘟 忙音。 再次拨号。 三次之后接通,听筒的那边传来声音:弗雷姆先生,我没有接电话就说明 冥、冥。五条悟咬牙切齿地开口。 啊,五条君,真让人意外,怎么会是你。那边只是短暂地停顿,很快假假地感叹,声音里没有半点意外的意思,我刚才就在想这个号码的主人应该不是这么无礼的家伙,但是你的话就说得通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吧。 嗯?是说什么?我和弗雷姆先生之间也是有保密条约的,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 既然你不想接,那以后也不要接了。 对前辈的态度很过分呢。那边凉凉地抱怨一句,这么专断,你都不在乎会不会被讨厌吗? 那句话里的讨厌显然还暗示了点其他意思,以至于五条悟一时间没说出话,片刻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气闷地挂断了电话。 悟,安静旁观的诺德开口。 五条悟瞥向他,不太情愿地说:冥冥是 我不会死。他说。 那让这两天格外黏人,一上午都在拐弯抹角地在意其他事情,绕着正题打转的五条悟,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我还算比较强?诺德轻声说着已经很久不使用的词,作出他的男友没有开口索要的保证,我不会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用亲昵和玩闹一样的嫉妒维持的轻松氛围化作一团晨雾,散得干干净净。 五条悟此刻看着他的样子,多少让诺德意识到,悟的确是如他自己所说的以负面感情为力量来源,和自人心的阴暗中诞生的诅咒为战,即使强大也还是要面临失去同伴的风险,那样的咒术师。 分卷(20) 你可真敢说。五条悟的声音沉下去,那 被拥抱了,他的男友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肩窝好像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似的,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从来都不知道悟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那你当然也知道,我忽然知道你要为了你的朋友去送死是什么心情吧。五条悟在他耳边说。 不是送死。 不是送死,你还算比较强,知道了。五条悟没好气地说,你还算比较强你真不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这话。 诺德对话语中的暗示意思毫无头绪,他只能说:我向冥小姐了解过咒术界的事情 冥冥,那家伙五条悟又不高兴地嘟嚷了一声。 一般来说,只有以咒力攻击才能对咒灵生效,但魔力和咒力的相性很差 好像光是这么一句事实就让五条悟警惕地竖起了雷达,但他没有开口说什么。 魔力会和咒力相消,只要放出足够的魔力就可以轻易地抹消咒灵,而我的魔力储量诺德保守地说,基本不用担心耗尽。 魔法师总会觉得只要充分说明就能达成理解。 所以不用太担心我,好吗?他安慰着。 然后他被咬了一口。 字面上地咬。虽然他不会被天气的热度影响,但还是顺着季节换上了夏装,居家t恤把颈边的一圈露了出来,刚好方便五条悟咬在他的肩头。一开始也许是真心实意地想发泄不满,从神经传来的痛感仿佛预示着会留下伤口但很快又放轻力气,衔着那一小块皮肤啃咬。 你有时候真的很气人五条悟说。 悟说过不喜欢他道歉。 那么他的男友现在是因为什么而不高兴? 啊 我有好好重视自己的生命,悟。他说。 最好是这样。五条悟一字一顿地警告他,是你说的啊,所以不要把自己弄死了啊。 嗯。敛去因为被在意而不由得露出的柔和,诺德尽量认真地保证。 死了的话五条悟接着说,下半句话渐渐低下去,我会诅咒你的。 第28章 诺德老师的魔法101课堂 如果不是以学习魔法,而是以了解魔法这一存在为目的,说明就变得简单得多了。 魔力是一种力量,使用魔力是一种天赋。除了术式,魔法几乎是咒术的翻版。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套用在场另一位五条老师喜欢使用的电与电器的理论,魔法是可以自由购买的不同电器。 虽然再往下还有许多细节,但咒术师无法使用与咒力相冲的魔力就已经让后面的内容失去意义了。 为什么一直强调这件事?我觉得你有在针对我。 从短暂的阴郁中脱离,五条悟又恢复了一贯的精神,占据了唯一一张旋转椅,巴着椅背听他说话。 不只是这就意味着魔法会在接触咒力时失效。就像悟看到的,我的魔法类似于位置置换,可以作用于自己,也可以对他人使用。诺德解释,我本来想着可以 他没把话说话。既然做不到当然也不应该邀功。 我有一些东西想给你。他转而说。 五条悟看着他拿出信标,湖蓝色的眼睛盯着那些钮扣大小的透明石英片。 信标。我能感应信标的位置,把它捏碎的话我也能知道。在咒力耗尽的情况下,我的魔法勉强可以对咒术师使用虽然悟大概用不上,咒力耗尽也会很麻烦。 散落在桌上的信标看起来很普通,和平凡无奇的玻璃片没什么区别 我听说你的学生最近的处境可能比较复杂。你可以给他们,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我想我至少能带他们离开。 所以你甚至知道悠仁也不知道我。五条悟叹气,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悠仁?迷茫。 可爱的新学生。 啊。了然。 宿傩的容器冥那家伙是这么和你说的吧。 嗯。诺德并没有太把那个词放在心上,谁能指望一个看不见咒灵的人对诅咒之王有什么概念呢。他回忆着,一年级是悠仁、野蔷薇,应该还有一个? 惠。虽然名字很可爱但是是男孩子。 诺德点头,另外他接着说。 另外是跨大陆传送魔法阵,或者说是结界,名字并不重要,也不像听起来那么好用。说到底用魔力维持的存在还是会因为不相融的对象很快耗损,布置起来很花时间,同时只能维护一个。 他大概那样说着。 如果说孩童会为精心准备了礼物而骄傲不已,那么他则只会,把礼物安静地罗列在台面上,并因为礼物的不够完美而感到些许窘迫。 这不是很厉害吗?五条悟大惊小怪地感叹,有什么代价吗?或者说,限制条件? 需要由和他同等水平的魔法师来布置大概是最大的限制条件,需要用一些材料,只要买都能买到。那些不重要,我不太为钱困扰。诺德说。 不是这方面的啦。同样丝毫不为金钱困扰的五条悟也没把金钱问题放在眼里,是说你啦。虽然要花上一整天本身就很麻烦你了。 诺德摇头,即是对代价的否定,也是对另一件事的否定,我希望你能不要那样想。不要觉得是麻烦我。 他的男友猫猫叹气。 你自己,生份得要死,然后要我对你毫无保留啊。五条悟抱怨。 像是模糊地受到了指责,诺德抿唇,在本能地想道歉的时候想起来,于是把道歉又吞了回去。 别那副表情。五条悟无奈地,几乎拿他没办法地安慰他,好了,没事,我不说谢谢,好吗? 说完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又亮起来。 既然如此,机会难得,不如现在就来试试看?五条悟提议。 刻意避开动机和过程,好像觉得不自在,好像不能完美地满足他离谱到不行的想法就是什么耻辱一样,那副态度。 谜题解开了。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诺德弗雷姆会和诅咒扯上关系的原因,的确是最直接的那个。 虽然他的男友并不想说。 那就不说。 发信人:五条悟 收信人:伏黑惠 内容:惠~老师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任务要交给你 走在路上的伏黑惠停下来。 一般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发信:是什么事,五条老师? 收信:这个呢,总之是非常有趣的任务 说了和没说一样。 收信:啊对了,惠接下来两天没什么安排吧? 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伏黑还是老老实实地看了一下备忘录。 发信:后天有课 收信:课无所谓啦 收信:把你的地址发给我吧。 身为监护人兼教师,他的班主任,正一点道德负担都没有地怂勇一个高中生翘课。 但不管怎么说,伏黑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发了地址。 老师,到底是什么事 编辑到一半的内容还没有发出去,那边的内容就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 收信:接下来会有一个人去找你 收信:绝对,绝对不要攻击他哦 收信:不然我会揍你的 收信:啊对了,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像是想去看北极熊或者想去圣马可大教堂之类的 收信:想去玩的地方啦!远一点的就不错,反正机会难得 因为信息跳得太快他没来得及回复,甚至没来得及把最后那条消息看完。 战斗本能刻在肌肉记忆里,不是随随便便说一句不就能干脆关掉的,早在大脑开始思考之前,身体就率先做出了反应。 背后忽然出现了前一刻绝对不在这里的另一个人的气息一刹那,伏黑瞬间踏紧地面,叫出玉犬,黑白两只玉犬和主人一样警惕着,竖着毛,露出了獠牙。 一阵寒意叫嚣着危险窜向边缘系统,他这才想起来要思考。 而出现的人像是早就预想到这一幕,平静地举着双手。 大概是和五条老师同辈的男性和本能叫嚣的危险印象不同,看上去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存在,身体的姿势也看不出任何备战的架势,丝毫没有因为他摆出的敌对姿态有任何的反应。 惠君?甚至略为谨慎地、试探地开口。 他很少被人用这样的语气念出自己的名字了。咒术师都是多少有些古怪,又在常识方面异于常人的一群人,在有些方面迟钝得离谱。初中的同学则在很早之前不提也罢。 用这样,仿佛不能肯定这个女孩子一样的名字是否的确属于一名男性的语气,不确定地喊他。 抱歉,我只知道你的名字,我忘了向悟问你的姓。你讨厌被喊名字?眼前的男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琥珀色的眼睛带着点歉意。 无所谓。伏黑惠生硬地开口。 对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初次见面,诺德弗雷姆。悟应该有和你说明吗? 显然这个人对五条老师的靠谱程度也有一定的认知。 要说有没有说明,其实不算有说明。 但不管怎么说,姑且也是提过了,一见面就差点让玉犬迎上去也是他的问题。 同样很有礼貌的伏黑不太好意思地唤了唤玉犬,站正对诺德点头:初次见面,伏黑惠。五条老师有和我说过。抱歉,弗雷姆先生。 接受了他的道歉,诺德转而问:那么,有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 刚才的信息里是提到了这个问题,但那是什么有实际意义的问题吗?再说忽然被问到最想去哪里旅游,大多数人也是无法回答的吧。 但是, 是因为刚才被少见地呼唤了名字吗?用提醒着他自己与那个名字丝毫不相似的语气。 惠,三个音节,听起来让人想到盘着发髻长发柔软的少女。 他的确有想要去的地方,只是没有什么理由去。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报出一串地址。 就在日本吗?远一些也可以。 不,不用了。 他还该问问五条老师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只差半秒他就会想起来问这件事了。 但在那之前,甚至没有任何征兆,仿佛水银做的海潮一样令人窒息的*什么*涌了过来,咒力一瞬间被抽空,连带着意识也陷入一片难以抵抗的黑暗。 尘土和一点潮湿的霉味。 说话的声音 以假装海外, 让人朦朦胧胧想起昏暗之中电视屏幕的一点亮光,虽然吵闹但也能勉强伴着入睡,久了之后甚至莫名觉得安心。 那样的话!硝,绝对,到时候 多少也会想要就这样落入黑甜的睡梦中。 这就是五条老师的完美作战计划!beta0.9版。啊~惠醒了呢 如果不是五条老师实在太吵了的话 从皮革都被磨开了的破破烂烂的沙发上坐起来,伏黑惠按着一跳一跳胀痛的太阳穴,接下来就一点也不意外地,看着白发咒术师大摇大摆地推开门。 睡美人醒了这位同学,teleport的体验怎么样?五条悟用什么都能看到的六眼打量他。 声音大到头疼。 传送本身并没有什么,而另一个人诺德在一旁,用不太赞同的目光看着五条悟,却也不加以阻止,应该是咒力耗尽带来的不适。 等等。 伏黑惠忽然想起来。 他在什么时候听过诺德这个名字。 准确地说,在野蔷薇来的那天。 再准确一点说,是在五条老师表示因为想和他们一起去吃饭,然后毫不犹豫放了男朋友鸽子那天。 头更疼了。 第29章 既然如此, 机会难得,不如现在就来试试看? 那时诺德刚解释完魔力,解释完他的礼物 他并不太想要邀功, 但悟看上去还算高兴。那总归是件好事。 说完那句话的五条悟,立刻拿出手机点打开了地图, 兴致高昂地规划起来:其中一个出口定在日本, 另一个出口远一点比较好, 跨越半个地球是最好的了, 欧洲和美国都不错你有喜欢的国家吗? 说着说着, 忽然抬头问他。 诺德还没太跟上话题的进度, 茫然地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好恶? 这样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发出声音, 接着划拉屏幕,塞尔维亚怎么样?我还没怎么去过东欧,异域风情?感觉也不错? 分卷(21) 异域风情这个词一般是指中亚。 但诺德也不至于不会察言观色到, 在五条悟看起来很高兴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仍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说起这个话题, 想了一会,他才以为找到了原因地开口:虽然我同时只能维护一个魔法阵,但弃置之后也可以绘制新的。悟之后告诉我需要往返的地方,我再重新设立就可以, 不需要固定下来。 不是这个问题啦。五条悟摆摆手,你这个人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喜好呢,吃的东西也是随便什么都可以,不行呢这样被问起有没有想要去的旅行目的地,怎么说都应该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吧? 是这样吗? 嘛, 实在没有听我的也行五条悟提出下一个建议, 打断了他的思绪。 当然可以。 但是你也可以想想看嘛。东欧和北欧, 哪个比较好? 苍蓝的眼睛看向他,好像只是提出了一个简单无比的二选一。 都、 都可以,对吧。像是猜到了他的下一句是什么,五条悟夸张地耸肩,伸出手,那就这样吧,左手和右手,随便选一个? 诺德不太确定地碰了碰他的手。 那就是塞尔维亚了。 好像他刚刚发表了什么意见,而且被悟接受了一样,五条悟心情很好地低下头开始在浏览器里搜索目的地信息。 无论如何,定位点确定了,魔法阵也很花时间。 那么,我现在去。诺德起身。 他的男朋友惊讶地望向他:什么? 布置魔法阵?诺德停下来,悟不是这个意思吗?现在。 五条悟听完,满脸的别扭:虽然是我说的啦,但是也不是这个意思啦虽然好像也没错。 诺德征询地看向他。 就是是旅游也,一般不都会觉得兴奋吗?虽然你好像是对旅游没什么兴趣 是这样,诺德点头,而且布置魔法阵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如果悟要使用的话,我尽早去比较好。 五条悟不情不愿保持沉默。那副表情就像是找不到本来应该能找到的反驳,但是也不认同诺德说的每一句话。 魔法师先生想不出刚才自己说过什么奇怪的内容。 对了,五条悟敲了下掌心,传送不是能对咒力耗尽的咒术师使用吗?先试试那个吧! 那个的话 的确,一个样本量太小了,谁也不知道在其他人身上是否会是一样的情况。但是 诺德委婉地表达顾虑:咒力耗尽可能会带来不适,冥小姐昏迷了大约六个小时,之后也在一段时间内感到虚弱。悟接下来没有别的事吗? 其实不是那么实用。乘坐客运飞机从地球的一端前往另一段也只需要半天时间,维尔维特说得没错,坐新干线也很方便。 五条悟之前也没有回答他关于什么时候会离开的问题。 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件事。 即使咒力和魔力和相互抵消,那么为什么,是作为目标的咒术师耗尽咒力陷入昏迷,而不是试图施术的诺德? 他不觉得悟会丝毫没有注意到,至少冥冥第一次发现咒力被看不见的力量抵消时,就在瞬间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 没有人喜欢威胁,尤其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威胁。 所幸五条悟接下来的反应让他不需要面对这样情况,六眼的咒术师理所当然地说:我不行啦,我掉线两天电话肯定要被打爆。让我抓一个人,嗯就惠吧。 不是悠仁?诺德有些意外,比对着自己的记忆。 悠仁的情况稍微有点特殊,不是紧急情况我不想刺激他身体里那个家伙。野蔷薇是女孩子嘛,对女孩子应该更绅士一点,对吧。五条悟随口答着,而且惠也很容易想和敌人同归于尽是个坏习惯呢,得早点改掉才行。 悟难道其实很细心? 是在夸我吗~啊,惠回我了。 简单地敲完几条信息区区几条能说明的信息量非常可疑,五条悟一副搞定了的样子,拿起手边的纸画了一张简笔画。 惠长这样哦。举着比涂鸦好不了多少的画,五条悟在纸张后面探头探脑。 画看起来很像刺猬。 现在? 现在。当然是说如果你方便的话。他的男友用非常轻快的语气说出那句话,以至于他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因为这样的客气而感到生疏。 不会太突然吗?我是说,对你的学生来说。从常识上说。 我和惠说明了啦,没问题的。他现在在东京,东京的五条悟一边念出信息里的地址,一边在手机上打着字,问问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吧,顺便去玩嘛。 结果根本就没说明。 五分钟后见到伏黑惠的诺德隐约意识到这件事。例如对五条悟是否加以说明这个问题的些许迟疑,还有在察觉咒力流逝瞬间不知所措的神情。 八小时后则是确证。 此时此刻,因为耗尽咒力而昏迷大半天,醒过来之后对现状毫无理解,只是用无话可说的表情瞪着五条悟的伏黑惠,已经充分暗示了一切。 大概是完全的一时兴起。 他和悟的学生一同看向五条悟。 我想你之前应该和伏黑君说得更清楚一点,悟。虽然不是真的想责怪他,诺德的话里还是带了点对无辜卷入者的歉意。 五条悟冲他眨眼,这个,我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啊,再眨眼,再说早晚都要用到的,亲身体会会更直接吧,多了一个脱困手段,不管怎么说还是赚了嘛,白玉和宝石做的眼睛也显得很无辜,接着他就打算转移话题,你们想不想喝饮料? 我买了运动饮料,悟买些自己喜欢的吧,或者带些吃的。诺德也只好这么说。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让两个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尴尬地面对面。 五条老师显然不在常识人之列,伏黑惠内心毫无波动地想。 诺德打开矮桌上的塑料袋,避开厚厚的尘埃。 你昏迷了大约八小时,是咒力被抽空的后遗症。诺德开口解释,一边把运动饮料递给他,如果你需要的话。 谢谢。 我是悟的朋友。眼前的男人这么说,虽然略作停顿,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就像仅是在陈述事实。 朋友是个非常微妙的词。 只是这件事轮不到他来评价,伏黑惠也没有评价他人隐私的兴趣,所以他一言不发地装作没听见。 我不是咒术师,但你可以把我的能力当作一种术式,作用是将对象转移到任意的地方,条件是对象没有咒力,或者耗尽咒力。至于使对象耗尽咒力的方法,说来话长。 非常简明扼要的解释。 除了咒力的问题之外,有其他不舒服吗? 没有。 悟之后会给你们信标。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捏碎向我求助。诺德最后这样说,那么,你现在希望我回避一下吗? 这里是个非常老旧的地下室,因为是地下室所以没有窗,昏暗、潮湿,符合一切人们对地下室的印象。在他模糊的记忆深处,这里还算宽大,但现在看来一居室还是太狭小了如果地下室的两个房间也能叫一居室的话。 没关系。只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伏黑惠说。 为什么还记得这里的地址。 本来是不应该记得的。毕竟,四五岁的小孩能记住什么? 那么他会记住,大概只能是因为,曾经在去便利店买东西时迷路,连被询问也说不出家在哪里,两天后才被从警察局里领走,那样耻辱到让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自己也非要把整串地址记下来的事情吧。 那个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家,能正好在两天内把他领走已经算是破天荒的父亲,他明明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母亲更是从来没有见过,连名字都不知道,连姓都不知道。 诺德保持了身为陌生人的礼貌,向他致意后便静静地在一旁等待。不烦人地打探,也不盯着在尘埃中翻找旧时痕迹的伏黑惠看。 但当然什么都没有。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大部分事情。除了在原本该有电视的地方看到了墙上剥脱裸露的电线,他都不确定那张桌子是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 他在干什么啊。 五条老师还有别的事找我吗?他开口问。 我想应该没有了。如果你觉得不太舒服,我可以先送你回去。诺德回答,用普通的方式。我开了车。 伏黑点头。 就他的私心而言,他并不太希望和五条悟讨论关于这个地方的话题,原因至少能列举十个。 然后他就无可奈何地看向从楼梯走下来的白发咒术师。 惠要吃可丽饼吗?双倍草莓哦。便利店竟然有可丽饼真是大惊喜。一边说着一边把另一份递给诺德,五条悟挑眉看向他,说起来这里是哪里?你小时候的家?来伤感怀旧? 不知道是该说六眼真的很了不起,能看出连当事人都找不到的痕迹,还是应该先感叹一下五条悟毫无诚意的浮夸语气,吐槽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和五条老师一样喜欢甜食。 就算之前他有什么伤感,现在也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了。 猜中了?怎么样,我厉害吧?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五条悟颇为骄傲地说,毕竟惠是我养大的嘛~ 谨言慎行,五条老师。 也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以什么立场来向自己的监护人提出不要在你的男朋友面前使用好像在你有个来路不明的儿子一样的说法,伏黑惠无奈地叹气,转向诺德说明道: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这样五条悟睁大眼睛,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惠,虽然我只给了钱,没有给你足够的关爱,但、 五条老师如果能现在立刻闭嘴就再好不过了。伏黑惠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诺德轻笑,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评论,理解地对他点头。 惨遭无视的五条悟,则因为他的学生和他的男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更好的朋友,还把他排挤在外,而不满地在一旁嚷嚷抗议起来。 他们很快离开了他幼时的家,原因很简单,因为五条老师觉得那里灰尘太大不适合吃东西好歹是别人的家,能不要随便评价吗,伏黑惠板着脸接过双份草莓的可丽饼。 其实也没有觉得生气。 他没有多想吃东西,头还有点痛,但加多了水果的薄煎饼也还可以,至少不会甜得发腻。 夏季的夜空要更清朗些,深夜的小巷里没有人。气温降下来了些,稍微让人觉得可以接受了。 对了对了,五条悟从副驾驶座转身,来惠,伸手~ 微凉的透明方片,像一把糖果一样落在他手里。 是信标你有和惠说吗?五条悟又凑过去和他诺德说话。 提了一下。 回去也分给一年和二年吧。是像游戏退出键一样的东西啦,捏碎的话大家的诺德老师就会来救场,但是代价是会被在脸上涂鸦拍羞耻的照片。嘛具体的过程惠也体验过了。五条悟,大概思考了半秒钟,适当地想好了解释。 十分不负责任的解释。 所以只能在快死了的时候用哦,我男朋友很忙的,不要随便麻烦他。还有不要在高专结界里用,在高专遇到问题找夜蛾校长,ok?五条悟接着说出不负责任的威胁。 ok。 下一刻,有所预感,伏黑惠躲开五条悟想揉他脑袋的手。 啧。 五条悟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转向另一边,呐,你看惠居然啧我你们今天都好过分哦。 啧。 对了,还有一件事也帮我转告一下哦。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 等等,这个展开他很熟悉。 我拒绝。 老师我最近打算罢工,帮我告诉夜蛾校长哦,理由是 怎么想这种事情也应该五条老师自己去说。 看来这位咒术界最强,是无论如何也想把那句话说完了,甚至耐心地等伏黑惠说完自己的反驳,才丝毫不为所动,得意地说: 理由是,我呢,要去度新婚假。 他有时候也是会耐心等待的。 五条悟对自己的善解人意颇感骄傲。 他被一个人丢下啦。 伦敦,市区,早上九点,维尔维特的魔术工坊。 在诺德和他说起魔法的话题时,诺德认识的那个顶多二十岁的魔术师,从房间里出来之后谨慎警惕地拿上两片面包,便飞快遛地出门,把领地让了出来求生欲强烈。 再加上诺德现在也去找惠,所以他是一个人。 所谓的传送,简直就像消失。 分卷(22) 十分钟前,在五条悟报完地址话音落下的时候消失,让人多少次也习惯不了地什么都不留下地消失。就算他摆出一副错愕的神情,也不会有人来安慰他。 五条悟把脑袋靠在椅背上,看着房间里单调的墙,等待。 六分钟的时候他想打个电话。 算上和惠简单打个招呼的时间,算上到达目的地安顿一下的时间,平心而论,十分钟算不上久。 但还好他也没有等太久。 喔,出现了。 那孩子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吗? 听到声音的五条悟抬头。 那时候诺德刚刚出现出现是个很恰当的说法。 对于这样的闪现和远隔千里的位置转变没有半点不适应,诺德就像从没离开过一样,自然地在出现时开口和他说话。 真是一副自由又不可思议的光景。 会对旅游兴趣缺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能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但是话说起来,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平时不来找他? 算了,不能太斤斤计较。 五条悟压下因为觉得被冷落而稍微升起的不满。 惠吗?见到了?是有一点吧,先给了他一个拥抱,五条悟随意回答着,小时候叫他惠还会瞪我呢。现在应该没那么在意了,长大了嘛。 诺德点头,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你呢?他问。 像是不知道为什么问题会回到自己身上,诺德不确定地停顿了一下,伏黑现在昏迷着,我想我去照看他一下比较好。 啊完全忘了这回事。 本来的计划是打个电话,让伊地知把他的任务换一换地方,然后然后的事情然后再说。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想到随口扯出来转移话题的借口绊了自己一脚。 那我可能要先回一趟日本五条悟认命地说。 诺德点点头,伏黑要去的地方也在日本。那么我先 喔,他的眼睛亮起来,那我可以去找你,是在哪里? 好像对他的反应感到意外,诺德停顿了一下,接着才告诉他目的地。 回去,简单变更一下任务,确认一下他离开这段时间的情况,除了伦敦飞东京的飞机,要不了多久,最多也是被拉过去处理一两个紧急的任务,五条悟决定用术式赶路。 很不错。他想着,然后这才注意到诺德的目光。 悟,诺德斟酌着语句。 嗯嗯,怎么了? 你可以不用诺德顿了顿,他想表示委婉的时候,总是会说得慢一些,太迁就我。 错误的用词,错误的对象,明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五条悟还是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在说我,五条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诺德,迁就你? 琥珀色的眼睛看上去很平静,诺德没有把话重复一遍,只是看着他。 看来他没听错。 但这有点太离谱了。 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是想见你才去见你。他睁大眼睛。 那样的话,我很高兴。但是完完全全没把他的话当真吗,诺德接着说,我应该算是很黏人的类型。所以,太迁就我的话,我可能会想要得寸进尺。 什么叫黏人,最近明明冷淡得要死。 诶,真意外,是说在哪方面。五条悟不太友好地说。 只是会那样想。但悟很忙,我知道。我并不想让你觉得困扰。诺德语气柔和。 啊是吗,完全看不出来呢,你会整天都想要见到我吗?不到这种程度可算不上是黏人哦。五条悟没好气地说。 嗯。 只是非常平淡的回答。 平淡到他没反应过来诺德说了什么。 那么总之,之后见。诺德亲吻他的额头。 然后消失了。 用那种他根本无法理解,根本无法使用,也根本无法阻止的,所谓的魔法,好像一点留恋也没有地消失了。 五条悟站在原地。 脸上后知后觉地泛上了一点热度。 就是这样才让人难堪啊。 被留足了余地,像是任性的年轻人一样被无底线地迁就的人,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吧? 但是, 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连一起睡觉都没有用,还在第二天被这样冷处理,实在是,非常不对。 虽然还收到了礼物,虽然真要说的话也说不出什么,虽然诺德当然喜欢他 是倦怠期吗?也来得太快了。就算不是七年之痒的七年,热恋也有三个月吧。总不能是因为他没有魅力,不,不可能。 他压下疑问,按计划回到东京。 处理完别的事已经是几小时后,日本时间的深夜。 时差这种存在只要睡得够少就不会带来很大的困扰,这是五条悟的观点。尽管大多数人持不同观点。 他拉开地下室的门,锈得不能锈的铁门合页,吱呀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诺德也醒着,他抬起头,因为五条悟的出现而有些惊讶。 不欢迎?他挑眉。 怎么会。 这里很偏僻,是着火了说不定也没人发现的那种偏僻,五条悟对伏黑惠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大概有点猜测,看到地址之后还考虑了好一阵该怎么聊起这种复杂的家庭话题。 当然,就想出来几句。 男孩子不需要谈心嘛,不说也没事。 至于他的学生本人呢,这会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像只冬眠的动物。破旧的沙发盖上了一层毯子,伏黑被安置在上面。 而诺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像个夜晚的看护者还因为五条悟想要说话,而作出安静的示意,关上卧室的门,回到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客厅的地方。 竟然嘘他。 又不是真的睡着了,当然也不会被吵醒啊。 计较这件事稍微有点不成熟了,所以五条悟没说,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不高兴。 他的男友则根本没注意。 客厅也相当狭小,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诺德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在唯一的桌子边停下,接着那一小块桌面上的尘灰突兀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五条悟温温吞吞地开口,你口袋里的东西 诺德现在才看向他。 就是那个,从耳钉又换成了项链的东西。 诺德叹气,无奈地依言拿出来,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让他没找到夸耀自己的机会。银色的细链上坠着泛着隐约的海蓝色光辉的透明宝石。 至于是什么意思问都不用问。 你有其他漂亮蓝眼睛的男朋友了吗?五条悟明知故问。 诺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把盒子向他推过来。 要是你不是这副不情不愿的表情,都有点像求婚呢。他眨眨眼,向我求婚要更庄重一点哦。 不是那个意思。诺德轻声说。 如果我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五条悟挑眉,问着,或者说,你有打算给我吗? 有。只是,没找到机会。 为什么换成了项链? 悟没有打耳洞。 可以打嘛,你都没问我。 但一惯亲昵的语气也没有收到效果。 好像只是送出了礼物,丝毫没有期待他的反应。 对他的提议也没有半点反应,最多因为他的不满而例行公事地亲吻他,短暂到说得上是敷衍地拥抱他,这就算完了。明明就是不欢迎,他的男朋友,不因为见到他而高兴,而只是这样,聊胜于无地给点回应。 没错,诺德没有什么明显的喜好,但至少有一点要他来说的话还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诺德很喜欢他。 所以他本来以为他的男朋友会很高兴,旅游也好,现在来见他也好。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总归让人有点失望。 五条悟再次勉为其难地没有直接抱怨,在诺德身边坐下,开始思考原因。 你最近是不是有别的事? 他想了半天,也只想出这个来。 诺德不太会拒绝他。所以如果有别的事,大概会因为难以开口而觉得为难吧。 他没有那么不讲道理,事先和他说的话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概。 什么?诺德有些意外。 你要是有事,也可以拒绝我啦。虽然我已经换了任务收拾好行李打算陪黏人的男朋友一起海外度假,但你有事也可以和我说,我只是会稍微有点失望而已,五条悟强调,稍微有一点点。 悟是在说,和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把多余的情绪都藏在后面的表情,只流露出一点点没有攻击性的困惑,我?诺德轻声问。 啊,这家伙是这么想的啊。 抱歉,完完全全是他的错,他没说清楚。 是你,当然是你,只有你。五条悟凑近了,耐心地重复。 想要取悦他。 想要满足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藏起来的期待。 不想要这样生疏的态度。 那么这样可以吗?直白地,又不至于过度热情到让他的男友不知所措地,表达他的需要吧。 他贴在诺德的耳边低声说话,直到诺德有些窘迫地回避他的视线。 任务,不要紧吗?诺德问他。 完全没关系,老橘子只是想找茬把我遛得满世界跑而已,任务本身并不重要。而且现在无所谓了,因为我随时可以回日本嘛。所以说,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他刻意让声音带上点暗示的意思,我也想好,好,报,答,你嘛。 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诺德抿唇,轻声说:谢谢。 五条悟愣了一下,然后觉得好笑地说:为什么是你道谢啊,不是应该我向你道谢吗。不要因为我没说就替我说啦。 后来还是聊起了老橘子的话题。 完全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如说是他单方面的抱怨。 是抱怨太多让人觉得厌烦吗? 但看上去好像也不是这样,诺德安静地听他说话。 假设一个最简单的情况,如果悟直接拒绝会怎么样?魔法师在空气中写出一个1。 那是一团橙红色的明亮火光,岩浆似的艳丽颜色,像施法者本人一样无声地燃烧着。 和咒力截然不同的,不带任何倾向的力量。 魔力一定是在火焰出现之前就在那里,现在也正流淌在眼前透明无色的空气里,但他所看到的,六眼所看到的,只是不合常理,凭空浮现在眼前的无根之火。 五条悟不由得伸出手 在即将碰到的前一刻,诺德的手挡在那团火焰前,耀眼的暖黄色像藤蔓一样绕在他的手指上。悟,这是火。他无奈地出声提醒。 我知道,五条悟不甘心地回答,我知道,我就是想摸一下。 会烧伤。这句话写在了诺德的眼神里,只是火,没什么特别的。 没关系嘛,就算烫到也很快就会好的他试着眨眼。 同样效果不佳。 以前这样明明很有效。 接着火焰就消失了,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眩光。显然它只听从所有者的意思。 五条悟转而抓住诺德的手。 很漂亮。他说。 那是一句赞美吗。他说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但诺德稍微抿唇 你喜欢我夸你吗?五条悟忽然问。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说好话也没用。诺德不那么配合他的无理取闹了。 想听吗? 什么?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第一句是回答,第二句是表白。这样可以吗?这样会有用吗?五条悟盯着诺德的眼睛。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诺德移开视线,略微屏息,然后无声、绵长地呼气。 很有用嘛。 无论如何,这句话还是有用的。绷着的弦稍微放松,五条悟把他的男友拉过来,索要一点肢体接触,忽然就不是那么在意别的事情了。 你问我什么来着对对,如果我直接拒绝的话。嘛肯定会被当作把柄拿来在其他事情施压,原本的交换条件当然也作废,他回答起之前的问题,你是不知道,那些废物不要脸得很 举个具体些的例子,如果你现在拒绝这些任务,会发生什么。并不介意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诺德认真地评估起他的回答。 首先他们肯定会找个借口把悠仁处死。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那么,接下来我想知道两种不同的情况,诺德好像想抬手,但手臂动了动,又放回去。 五条悟支棱起来,我不摸你的火焰了,我保证! 十分怀疑地看向他,但又不太想把怀疑说出口,诺德犹豫了一会,还是妥协地伸出手指,唤出明亮的火光。 第一,谁来负责处死? 诺德先是说得很轻。但并不像往常一样,留出让人打断也无妨的柔和停顿,而是盯着他的眼睛,咬着那些有些锋利的字眼。 分卷(23) 那个人是幕后者,或者只是一个执行人?既然悟很强,可以阻止这件事吗?第二,如果悟遵守了交换条件,那么如何保证对方也会同样遵守?如果违反,谁来付出代价? 这不是闲谈,也不是倾诉,五条悟忽然意识到。 是在寻找解法。 执行死刑的只是与事情无关的执行人,随便找来的咒术师,五条悟也沉下声音,认真地回答,多半也是受其他束缚强迫而不得不接下任务,所以拿那个人泄愤毫无意义。我可以阻止,但我会在之后受到更多限制,悠仁也会直接失去明面上的身份。 第二。诺德看着他。 第二,我无法保证对方也会同样遵守。如果违反,没有人会付出代价,因为所有人都参与了,我不可能直接把高层通通杀掉,五条悟自嘲地笑了笑,这样是不是很蠢? 没有回答他,没有加以评价,诺德近乎不带感情地,简单到残酷地说出下一句话,第三,如果不能让所有参与者付出代价,那么能否对付其中一个人如果问题是不能杀人,那么能否将其中一个人无力化?第四,谁对执行人下命令,如果有传话人,那么谁对传话人下命令,悟可能有任何方法获知这件事吗? 一阵战栗窜过脊背。 不是寒意,是过了电似的兴奋。 需要我说明无力化吗?诺德略微侧过头,仿佛只是说了几句下午茶的闲谈,暗金色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负面情绪,棋手在看棋局。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诺德曾经会带着点迷恋说他像人之外的存在。 不用。喉咙干哑,发涩,所以说话的时候像被刀子刮过一样生疼,但他甚至不想起身去喝水,不用。那就这么做。 诺德点点头,口渴?接着他问。 现在问这个吗。 五条悟哑然。 刚才仿佛空气都滋着火花的兴奋,被过于日常的对话冲淡,毫无抵抗地平息下来。 这件事怎么都怎么都好。虽然他想这么说。 但是,是了,诺德会觉得这件事更重要。 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嘛。他伸出双手,在诺德意外的目光中,心满意足地抱住自己的男朋友。 他又说起既然这样应该怎么实行,同僚里哪些人可以帮忙,那边可能怎么动手,表面上要作出一副肆意妄为的姿态,出了事之后怎么做才能有最好的威摄效果。 甚至现在就可以开始。假装丢下一切什么都不管,而我就和你一起去度假,你觉得怎么样?他愉快地说。 而诺德会轻轻地笑,近乎温柔地看着他,说着,好啊。 所以,可能只是错觉。 他是想说,那种隐隐约约被冷落的疏离感,应该只是错觉。 五条悟这么想,而且很快说服了自己。 或许是稍微有些介意身份忽然被知道了,或者是稍微因为咒术师的事情有了些顾虑。 或者是夏天虽然诺德好像很不怕热,但是天气太热也会让人心情不好吧。 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哪怕在把伏黑送回宿舍之后,安静地行驶在夜空下的道路上,诺德轻声纠正他我们没有结婚,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明天给你带早饭哦?你想吃什么?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了榴莲披萨,那个是甜的吗?』 自己一个人回到家的五条悟一边摸出钥匙开门,一边单手敲着手机。他从前不会为外出收拾什么行李,毕竟那只是每天都有的工作,说不好一两天又要赶往下一个地方,但是旅行还是应该准备些东西。 接着他瞥见上一条消息,日期 诶。 第一反应是破手机搞丢了聊天记录,上一条消息是6月5日,是「一路顺风」,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当然他不是连个日期都看不懂,只是不太想得起来当时的场景了。那么为什么会是这条消息因为再往前翻的话,那天之前几分钟他正在登机。 今天是 陷入了轻微的混乱,五条悟划着屏幕看向日期,7月,已经7月了。 7月了? 他应该,他没有? 他没有。 他有一个月,没有给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他的男朋友发消息了。 哦嚯, 完蛋。 第30章 那是半个多月前的内容。 发信人:冥冥 收信人:五条悟 内容:五条, 你的爱慕者向我要你的照片,你不介意我卖这东西吧。 即使是五条悟,此时也只能缓慢地打出一个?。 收信:你介意我也还是会卖。 收信:不过我可以给你分成。 发信:你有病? 收信:真过分呢。我的客户都比你有礼貌, 多少和别人学习一下怎么样? 收信:再给我发点?要最近的。 自觉自己已经算是够离谱的五条悟,也在发送照片和发送滚之间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发了。 这件事甚至重复了很多次。基于和相对还算友好的同行打好关系的动机,虽说这件事实在难以评价, 但五条悟还是可有可无地发了。 现在想起来 「我向她问过你的近况」 说着这样的话,还带着点顾虑补充: 「只是很少的几次。」 不会是那样吧。 不会吧? 发信:你之前找我要照片,给谁了? 这个时间发信息当然不会收到回复, 五条悟焦燥地敲着桌面等了一分钟,才想起了这件事来, 接着按下了拨号。 嘟 他等着那边的嘟声不停地想着响,一次被挂断之后打了第二次,直到号码的主人实在忍无可忍地接起电话。 五条,日本现在是三点、 我的照片你给谁了。五条悟语气不善地打断她。 啊,这个,黑鸟操使因为被吵醒而不耐烦的声音,这会儿带上了点玩味, 给了一位比你礼貌得多的先生。 下一秒他被挂了电话。 冥, 冥。 他忿忿地, 脱力地向后倒在床上。 毫无意义地反复按着手机, 点开日历, 点开短信, 点开消息,点开一切带日期的东西。然后放下手机, 把自己捂在被子里。 前天在做什么? 再之前一天又在做什么? 有在后巷里给撞在自己身上的小孩递糖果的记忆, 有凌晨回旅馆匆忙洗漱之后睡了一会的记忆, 也有和哪个国家完全没半点用的窗吵起来的记忆。 周二?出差之前他还和诺德见了一面,想起来了,隔天早上七点半的飞机,那到了之后他在做什么?记忆很模糊,大概是大脑自动判断了这些重复过千百次的内容没有记下来的价值,回想起来几乎是一片空白。和那边的老橘子势力扯皮?就因为这种事情 他知道自己对时间并不那么敏感,他会迟到。但也不会迟那么久,而且总归都有点原因。 然后就一个月了? 所以诺德才会用那样礼貌又生疏地说话说着想见面又说别在意,所以才会把明明已经从耳钉换成了项链的礼物收在口袋里,所以才在面对咒灵的时候打给冥冥也不打给他。 你也要 五条悟自言自语地开口,但又很快,换成了一声叹息。 你也要联系我 要是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过去一样 然后, 想也知道。 那家伙会道歉。 好像光是让他觉得不高兴这件事情就怎么都是自己的错一样,声音里也会带上理所当然一般的歉意,安慰他,哄他,向他保证。 回过神来,五条悟立刻把消息框删了个干净。 还好,还没发出去。 要是发出去了,不就像直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吗! 五条,认真的吗?四点? 家入硝子,在解剖间门口捡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大型垃圾。 硝子!五条悟按住差点被关上的门,拖长了声音,一副下一秒就要死了的样子。 而同窗多年的家入硝子对28岁成年男性的jk行为完全不买帐。 干嘛,什么事,说。长发女性用打发麻烦的语气说道。 我遇到了一个大问题,真的!拜托!咒术界最强一边往门里挤一边说。 叹了口气,抱着在这里反对也只会浪费时间,五条悟根本不要脸所以没有谁能阻止他这样近乎高专常识的想法,硝子让开,在一边坐下。 两分钟后她听懂了。 竟然是,恋爱相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觉得糟糕,总之非常糟糕。五条悟情绪激动地说个不停。 常年处于节能模式,脸上也有淡青色眼圈的女性,不觉得自己想在凌晨四点和五条悟共情。 一个多月前她也不幸遇到过类似的场景。 倒也不能说是类似场景,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就在这个地方,拉着完全没兴趣听的家入硝子,用各种方式炫耀他脱单了而已。 说实话,想起来稍微有点恶心。 但现在的一切截然相反。 而且!也不是完全没联系,只是我是给他打了电话,消息里没有,所以看起来我才像真的超,级,久没有联系他啦。其实、也没有那么久吧?五条悟自顾自地说完,期待地看向她。 哦,那不是很好吗。家入硝子缺乏诚意地回答。 硝子!五条悟立刻嚷嚷起来。 我是说真的,那不是很好吗。她撑着脑袋,看着五条悟一点一点地变得心虚。 打了,一次电话。最后,白发的咒术师说。 哦。完完全全意料之中。 不过那天有见面,他还给我带了喜久福。五条悟立刻主张道。 所以呢,你男朋友没说什么吗? 她一边说一边拉开身后的柜子,拿出酒瓶,五条悟盯着她,半天没说话。 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啊?我真的很着急啦。等她开始往玻璃杯里倒酒,五条悟也开始控诉。 我在听啊,认真不认真就不知道了,所以你倒是往下说。半个月没见面,他总会说点什么吧。硝子看着日光灯下的酒液,金色的,没点酒我没办法忍着听这么烦人的话题。 少见地没对她的嫌弃发表不满,看来五条悟是真的有点着急,又有点莫名畏首畏尾,差不多纠结了有半分钟,才慢吞吞地开口: 说了,浅蓝色的六眼游离地到处瞥,说他想见我。 多么委婉的人啊。 怎么会看上这么个鸡掰的家伙。 然后你就听了当没听,对吧。家入硝子可有可无地说。 我真的没想到!我也有发现他不高兴啊,但是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嘛。五条悟表示委屈极了。 话说,她点了点杯沿,上次我就一直想说了你们不是炮友吗?炮友之间,就算、 不是!五条悟立刻打断她,他强调,我有表白过!他绝对也喜欢我! 绝对。 我有给他送过花! 送花。 一起吃饭?稍微被追问一下,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声音立刻就迟疑起来。 吃饭。 你是复读机吗??硝子,我在求你帮忙也。 那接着往下说。 我还让他摸过我的眼睛?五条悟犹豫地说,那次他好像真的很高兴,我是不是应该再和他说一次。 噢?女性的注意力终于从酒上勉为其难地转移,那确实有点特别,所以你还挺喜欢他? 我当然是很喜欢他!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你有和他说吗? 说了啊!半秒之后,说了吧。 能看到这么狼狈不堪的五条悟,也算是值回了票价。 家入硝子打算点出一个最明显的事实。 五条,你想听我说什么?她挑眉,多少有些认真地提出建议,你没错?还是没事?或者该这么问,你想听我说什么。去对你的男朋友解释吧,虽然已经很糟糕了,但越早解释效果越好。不要打扰我舒适安静的夜晚。 五条悟显然没有这么容易打发走。 但是,五条悟的气势弱下来,我怎么说啊。 实话实说。你不是很忙吗,稍微修饰一下也不算撒谎,夹着真实的谎言是没人能听出来的。用点心机。家入硝子举起酒杯要是能有冰块就更好了,她一饮而尽,别让异性来教你这个啊,真逊。 分卷(24) 那双苍天之瞳在夜里像猫的眼睛一样闪着光。 硝子那个他温温吞吞地,别扭无比地说,我也没有那么忙。 然后,这个人,把照片和冥冥的蠢事说了一遍。 五条 是。 如果是我的男朋友,现在应该,已经被分装在二十个黑色垃圾袋里了。女性残酷无情地说。 分装!!有、有那么严重吗?五条悟震惊地睁大眼睛,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你都不会听对方解释吗? 啊,如果他是想选择是下水道喂老鼠,还是东京湾喂鲨鱼,那我可以听他说,这点自由我还是可以给的。硝子续了一杯酒,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你只是忘了,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不是吗? 我有想过要给他发消息,但是既然没空见面的话 没空还找什么男朋友。 呜哇! 真亏那个人能受得了你。 五条悟垂头丧气靠在椅子上,是啊,他一直很迁就我,他就是很喜欢我嘛。但我觉得这样肯定不行,就算好感度原来是一百,现在也顶多只有六十了。 这有点离谱了。 一百?她表情微妙,六十?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放过人家吧,和你谈恋爱只会折寿。 家入硝子无视想要反驳的五条悟说了下去 再说好感度和信任度都掉到谷底,要救也没救了,换一个新的重新养成吧。医疗者下了判决。 最后也没说出反驳的话,五条悟只能不甘心地嘟嚷:才不要。他很好,我才不要换别人。 女性看着他。 你刚才,是不是考虑了一下?怜悯地说。 第31章 听到我喜欢你这样的话, 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很高兴。 悟能把这句话说得非常真诚。 最开始的时候遮遮掩掩,把一句告白说得像是挑衅,却又透着近乎清纯的坦诚。 很快能自然地说出来,不管什么时候也都不显得敷衍。 悟学得很快。 总是专注地看着他, 那双漂亮得不像人类的浅蓝色眼睛也像是染上了人世的色彩, 我喜欢你, 这样对他说,期待地等着他听完的反应,我喜欢你。 好像有温暖的热流流过心脏他当然觉得很高兴。 不管是因为什么。 诺德放下魔术髓液, 拿起一边的手机。 东京已经醒了,这是一座繁华而忙碌的城市。 可以一起吃早饭吗?他想问。 既然在同一个城市, 稍微问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只是发一条消息, 应该不会太打扰。既然他的男朋友说不要不打电话给他,既然他们接下来可能共度一段时间。 报答。 没关系, 这样也很好。 但拿起手机之后, 诺德很快想起什么。 他停下来。 他现在,已经不再那么喜欢这个电子通讯设备了。 想想别的吧。 空无一物,只有白墙和一个矮桌的房间。所有现代人类社会制品都被视作多余移去,为了容纳仿佛张着爪牙一般的六芒星魔法阵。纵三米, 横三米,血红色的线条, 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不可能把这样的东西放进五条悟的家里, 何况他还要不时去维护。更不可能是在他的家里, 二者都有一样的理由。 所以他另外租了一间公寓。 等之后告诉悟的时候悟会问吧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理所当然地问, 然后好像完全想不明白一样地看着他。 好像完全没想过那么显而易见的原因。 五条悟在有些地方很迟钝。 有些事情好好划清界线会更好, 不然事后很容易被纠缠。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但谁也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吗?比如说,他其实不是悟以为的那样温柔无害的人。 那个人大概完全没有感情经历吧,所以才对这些没有半点概念。 其实也很好,因为没有距离感,于是也会丝毫没有自觉地靠近,亲昵又直白得好像眼前的人是此刻最重要的存在,像一团甜香醉人的云雾,让人觉得美好到踩不到实地。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五条悟可以永远不需要在意这些事。 这里离你的家很近,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如果问起前一个问题,就这样回答。 我的家里没有合适的房间如果问起后一个问题,这样回答。 手机 屏幕亮起来,闪烁的图标催促着他接起。 悟,时间还很早,他想,醒了吗? 啊,嗯。五条悟犹豫地说。 回答的声音少见地有些含糊。 五条悟大概也不擅长撒谎。也许会恶劣地回答不告诉你,也许会扯出离谱得谁都听得出的假话来敷衍你那不太算是说谎,而是肆意妄为的示威。 或许是自尊,或许是因为不需要。但总之,没有真假难辨的谎言。 所以 诺德分心地想, 所以,喜欢也不是谎言。至少在五条悟说出那句话的片刻,这份喜欢是真实的存在。 如果再去索要它的时效与质量,已经可以算是贪心了吧。 没睡吗?他问。 嗯、不是很困。 那并让人不意外,跨越九个小时的时区,谁都会有些不适应。 意外的是这样欲言又止的语气。 发生了什么?诺德轻声问,想和我说说吗? 不就这样停顿了很久,才说,只是,我在想 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五条悟。 如果要说有什么事情,是会让悟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像这样瞻前顾后。 他其实是知道的。 诺德等待着,直到这份沉默长到难以忍受,他想,他也是有些坏心眼的。 虽然他会说,说他并不希望悟觉得困扰,但他却不会在现在为悟解围,替他的男友说出想说的话。 但诺德也并不是真的想太欺负他。 悟他最后开口还是说。 我在想,之前那个项链,五条悟匆忙地打断他,还是换成耳钉好了,我想要耳钉。 什么?他茫然地回答。 就是说你送我的礼物,我想要耳钉五条悟拖长了声音,高专的制服是有领的,你知道的吧,所以是项链的话就完全看不到了 急切地,像是要转移话题一样,一点间隙都不留下地说着。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五条悟问他。 悟是在转移话题。 但是, 但是至少今天,他也还不想说。 好。诺德说。 这些是什么?诺德无奈又好笑地问。 桌上的那些,手套、酒精、针、银质的简易耳钉,当然还有,与其说是收到不如说是他自己要过来的项链。 诺德真的需要自己来解释吗?早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恢复了精神的五条悟理直气壮地瞪着自己的男朋友,打耳洞的工具。 其实我想说 不要其实,五条悟打断他,我要你来,还不够明显吗? 如果悟只是更喜欢耳坠的话,诺德不置可否地回答,无视了他的话继续那句其实,用耳夹就可以。 但是我想要这个。他直接又粗暴地反驳。 与其说是在考虑他的建议,不如说是在怀疑他的动机,诺德看着他,如果认真去看那里混杂的情绪,那么,琥珀色的眼睛里确实没有半点信任度。 可恶。 他在心里闷闷地烦燥起来。 然后诺德捡起他那套礼貌又生疏的态度: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悟,我只是觉得,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永久的痕迹这件事情,应该更谨慎一点。 我不觉得。 至少也可以去医院,医院会更专业一、 不需要。 如果不对称、 只要一边,他说,你只送了我一个。 在一些文化里,单边的耳洞是、 无所谓。 悟。到了最后,诺德也只能无奈地,没脾气地喊他的名字。 我想要你来。他则说,用那双诺德喜欢的海蓝色眼睛注视他,直到诺德移开视线。 至少也用穿耳器吧。他的男友最后说了一句。 完全明白自己已经得到妥协的五条悟坐在椅子上,理所当然地等待着,那多没意思啊。 诺德俯身,拿着微凉的酒精棉球在他的耳廓反复擦拭。 说是那样说,一副顾虑很多的模样,真的答应之后却意外地干脆。 擦拭的力道不重,但也算不上温柔,很明显这双手的主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消毒,避免感染。就像是被当作器物对待,为了完成优先目的做着预处理,那样的动作让人产生些微这样的心情。 悟, 不考虑。五条悟回答。 于是原来也只是短暂中断的动作继续了。本来就肤色浅淡的耳垂被捏住,手指稍微用了些力,看起来大概会有些发白。接着是毫无征兆的刺痛,甚至没有开口安慰他,就像是清楚五条悟也乐在其中,针穿过了皮肤。 那并不是对利器不熟悉的人的手法,并不是拿着尖利的钢针匆忙又慌张地随便一扎,而是近乎冷酷地,缓慢地,毫无犹豫地,刺进设想的位置。 啊,会痛。他的嘴角勾起来。 大概流了点血,只是一点点,银色的小棒代替针留在了伤口里。 那看起来会显得漂亮吗? 五条悟稍微仰起头,对上现在才看向他,蜕去了那层理性到近乎无情的魔法师外壳,好像稍微有点后悔的诺德。 无论是不规律的气息,加快的心跳,还是微微升高的体温,都昭示了主人没有打算说出口的真实想法。 这个,五条悟拿起桌上最后的东西,他的礼物,这个的本质,是和信标,一样的东西吧。 诺德呼吸一滞。 啊,五条悟稍微收回手,不许抢哦,送给我的东西不能收回去。 只要想看还是能看得见的,魔力。就像白天的月亮一样,只是我之前从来没注意过。所以其实是很厉害的,我,的,眼,睛。他伸出手指,支起一边的眼睑,露出那件他乐于展示的艺术品,你要多了解我啦。他骄傲又得意地说。 悟我很、 你其实很愿意吧?在我身上留下标记。他打断那句他知道会是道歉的话。 没有去看诺德的表情,但却刻意地眨着眼,低头把和他的眼睛有着相同光辉的礼物换上耳钉的接扣,最后才抬起头,把决定权递过去。 拿掉已经不需要的银棒,反转术式,很方便的,他侧头展示。 帮我戴上。他命令。 第32章 一般来说, 五条悟不会因为接到家入硝子的电话而心虚。 今天除外。 硝子? 他关上阳台的门,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出于人道主义来给你点建议而已,电话那边的女性同僚带着点嫌弃, 你还没去解释吧?不管怎么说, 既然你还没打算和人分手, 总之还是去道个歉 啊,嗯五条悟发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声音。 啊, 嗯算什么?真是的我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硝子的声音里带着睡眠不足引起的倦怠,真诚一点, 五条,虽然对你说这话差不多是白说 没啦, 我有哄他, 他应该也没有太生气。他找了个离门最远的角落,尽量不让对话的声音传到房间里。 哄?怎么哄的?家入硝子语气微妙地说出那个微妙的词。 让他给我打标记。 这是什么限制级的话题。我在问你道歉呢? 还没。底气不足的回答。 无话可说地停顿,叹了一口气,像是勉强挤出本来就没多少的耐心, 家入硝子心累地说:五条,我劝你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你不知道你听起来有多欠揍。 分卷(25) 弄洒了水杯的猫咪露出无辜的表情。 但是他很高兴啦,五条悟为自己辩解,我还是知道的,怎么哄他才能让他开心。 首先哄这个说法就很欠揍。哦, 做了过分的事情,哄哄就行了?家入硝子不留情面地说, 这让我想起来一句话, 什么来着, 长得好看,做什么都能被原谅。说是有人这么说,难道你真信了? 他不是只喜欢我的脸完全抓错重点的五条悟好像被冒犯到一样反驳。 不然呢?家入硝子差不多想翻白眼了。 全部我的脸,我的眼睛,我的性格,他说全部都喜欢。最强的咒术师强调。 让人不知道从何吐槽起,我看那家伙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你又不认识他,干嘛这样说五条悟不满地抗议起来。 还挺护短。女性被逗笑了,心情有所改善,于是勉强给了点友好的建议,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我是说,先做些让对方开心的事情。态度姑且不论,反正你也改不了,你男朋友大概也知道你就是这样。 喔!硝子也觉得可以?五条悟立刻兴奋起来,兴奋到让人觉得就不应搭理他,我也有做一些计划啦,虽然他不太说自己的事情所以我不清楚他喜欢什么,但其实他跟我在一起就会很开心啦,我打算 停、停五条,不要用这种我完全不感兴趣的内容折磨我的的耳朵。硝子忍无可忍地打断,说正事吧,我现在应该方便你那里方便吗?风声很吵。你在街上? 我在家里,只是因为在阳台,没被监听。确认了彼此的通讯环境之后,五条悟简单地回答。 但家入硝子反常地停顿了一下。 怎么、 我问一下,女性不太乐观地开口,就是保险起见,问一下。 五条悟也严肃了点,啊,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在阳台接电话。 完全不是意料之中的问题,五条悟愣了一下,就是因为硝子会和我说那个那个事。最后也没具体说出口,又压低了声音,五条悟说,我当然不能让他听到,我是说,诺德 他不会在你家吧。 啊嗯。隐隐约约感到不太妙,但还是没理解情况,五条悟茫然地回答。 所以,家入硝子用下病危通知的语气,你和你的男朋友在一起,然后鬼鬼祟祟地躲着人家,到阳台接电话? ? 五条,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 !! 我要挂了!他匆忙地说。 诺德收回自己的视线。 有时候,他分不清那是一种警告,还是只是单纯地没有自觉。 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是后面的那种。五条悟只是多少和他人有些疏离感,所以对人情世故缺乏概念。 但他现在渐渐不确定了。 通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被关上,隔着透明的玻璃能看到悟在和人打电话。 绝对不是公事,光看那副表情都知道。 但五条悟显然也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才那样简单易懂地,不加解释地,划清界线一样地,关上其实没有半点用的门。 在悟没有自觉的时候,甚至不会意识到回避这件事。 而现在却像是警告。 明明白白标示着,虽然会和他亲近,但并没有其他意思的警告。 只是如果是警告也有些奇怪,他总觉得五条悟不是那么拐弯抹角的人。悟在其他事上明明总是缺少防备。 当然了,什么时候愿意让人抚摸,一向是由猫咪来决定的事情。他不反对。 总归,他不该去看,也不该去听。 把事情按表面上的意思理解总是不会有错。 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不足以让人听清内容,但却足以让人分心。他其实也不想听,诺德加上简单的隔音魔法。 行李。他看向眼前的旅行箱。 几分钟之前,五条悟还在兴致勃勃地整理行李。 一晚上没睡的原因显然并不是收拾行李,因为他来的时候,打开放在客厅的箱子除了两件衣服空无一物。被问起来,悟也会理直气壮地说:我平时都是到了再买。 那就到了再买。他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但好像忽然对这件事充满了热情,五条悟拉着他往旅行箱里装着衣服鞋子水壶日用品、各式各样的墨镜、没电的相机、不知道多少年没用的游戏机悟坚持了一下想带走的立场,甚至还有晾衣架。 这个真的可以到了再买。诺德觉得好笑。 然后因为不可能把这些全部塞进去而纠结起来,拿着花格子衬衫询问他的意见。 其实有些开心。至少在刚才是这样。 现在再想一下的话,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可以直接送过去。 为什么刚才没有想到呢。 隔音被咒力抵消,大概是电话打完了,五条悟向这里走过来。 我把行李先送过去了。诺德说。 五条悟没回答,看着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你不问吗?我和谁打电话。大概是没找到想找的答案,六眼的咒术师带了点困惑问。 不问。摸不清他的态度,于是诺德只是说。 问嘛。纠缠着。 这算什么要求如果是他想的那样,那悟的兴趣很糟糕。 你会喜欢我问吗?诺德把问题放回去,我嫉妒的话,悟会觉得比较有趣? 立刻摇头,五条悟主动解释道:是硝子,我的同僚我只是稍微有一点事情要和她说,计划的事,还有一点别的事。但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绝对你不要误会哦。 是在解释吗?现在? 我没有在意。诺德轻声说,我只是不太清楚你在想什么,悟。 你明明超在意。五条悟皱眉。 啊是那样吗? 嗯,也有一点。他承认。 亲昵的态度总是让人晕头转向。他也许稍微有些过于习惯了,也许也因此产生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期待。期待总是与失望相伴而行,所以悟最近会追问着他是不是有些冷淡。 比起最开始,他会显得有些冷淡吗? 有一点。那让五条悟愉快地笑起来,银链坠着的小块冰蓝轻轻晃动着,没有那双眼睛来得美,但非常让人分心。 然后白发的咒术师瞥向空了些的客厅。 诺德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但五条悟的表情还是能让他多少猜到自己做了不太妥当的事。 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五条悟没太理解情况,啊,你说是送过去了 抱歉?擅自动了你的东西,如果悟觉得 不,是,手指点在他的嘴唇上,打断他的话,再注视他。 只要五条悟愿意的话,他能够让人觉得被完完全全无条件包容。 你稍微有点不懂得享乐呢,五条悟玩味地说,不过完全没关系。接下来会和我一起坐飞机去吗?你不会想把自己也先送过去吧? 但如果他先去处理魔法阵、 回答呢? 和你一起去。他顺从地说。 第33章 旅行为什么会让人开心? 要是拿这个问题询问五条老师, 那么身为最强的五条老师只能回答: 他不知道。 他说不上来。 毕竟,五条悟虽然满世界到处跑,却没有空闲到能以享乐为目的使用自己的时间。 对, 虽说他差不多去过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 但同时也可以说,他丝毫没有旅行的经验。 但即使是这样的五条悟也觉得, 他完全可以理解旅行的乐趣。 到了樱花和红叶的时节更换内容的杂志, 贴在老便利店墙上的家人孩子一起大笑的旅行照片,认真到死板的后辈规划着去与世无争的小国度过余生。只是这样看着就让人觉得,真不错呢。 虽然真要说出旅行的意义与目的, 却又好像哪个都站不住脚。 但去考虑这些问题,是不是该算是没有情趣呢。 还要很久才能到,睡一会吧,悟。 系上安全带,点开导航, 他的男朋友对他说。 诺德在算时间,五条悟意识到。 你其实不想去吗?他试着问。 片刻没有回答。点火发动后的引擎低声运转着, 像是什么本来正确的流程被打断,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不, 我 去嘛,五条悟咬着字劝诱着,虽然我也说不好, 但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至少我会让你开心的 完全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话, 也能让诺德放松下来, 收回那句欲言又止的话。 不, 我只是觉得你会困。昨天没睡不是吗?诺德轻声回应他。 所以说, 他的男朋友其实很好哄。 完全不会。我现在正在春游前兴奋不已的中学生的状态,让我睡我也睡不着啦。年轻的咒术师说着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刷起昨天半途忘了往下看的旅行攻略。 汽车是一种安适的交通工具。 和外界隔开,和人和风霜雨雪烈日酷暑隔开,只要耐心等待就能到达目的地。 酸奶油蛋糕?你有吃过吗?五条悟拉着屏幕上的图片,在把手机递出去的前一秒勉强想起了妨碍驾驶的问题来,这个听起来有点微妙会好吃吗? 多加点糖?诺德无奈地回应他。 啊,我看起来像加了糖就可以的类型吗?五条悟凑近了看向他。 很像呢。诺德会意地回头碰了碰他的嘴唇。 危险驾驶哦。 诺德轻笑。 有城堡,有高塔,有整个小镇的欧式建筑,听起来像是个完美的旅行目的地。五条悟夸张地推荐着他选定的地方尽管选之前根本也没有多想。 也许那时候该多想想? 有塔?真的吗?诺德的声音里有一点意外。 真的。你喜欢吗?我们可以到塔上面去看多瑙河。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得意起来,五条悟拖长了声音,啊,有很便宜的水果,现在是樱桃的季节,还有树莓。 嗯,好啊。 对,如果要一样一样拆开的话,哪件事都说不上足够有意义。 什么样的景色都是照片上就能看到的景色,也没有谁会为了异国的食物和水果开始一场旅行。 但在此刻也让人觉得快乐,他的男朋友也会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也会流淌着含蓄的暖意。 不要用理性去思考,而是单纯地享受怎么样? 五条悟觉得自己能教会诺德。 说起来车怎么办我都忘记了!要在机场停车场停半个月吗?五条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啊该坐出租车的。 是我不想坐出租车,诺德柔声解释着,接着说,没关系的,我可以送回去。 送回去最强的咒术师略微睁大双眼。 嗯,送回去。诺德少见地用那种眼神看向他,带了些恶作剧得逞的骄傲。 突兀地,六眼堪堪能够捕捉重量以吨计的现代交通工具凭空消失在眼前。 喔!这可真是方便。五条悟不由得伸手探了探空无一物的停车位,不过被监控看到的话,不会很吓人吗? 不会有人整天盯着监控看,没人会发现就算被谁注意到,只要我不想的话,也没人能找到我。别担心。诺德平淡地回答,好像那并不是多么特别的事情,走吧。对他伸出手。 机场永远有很多人。 本来还扫了一眼的托运流程现在也用不上了,除此之外的步骤五条悟通通很熟悉,甚至比回高专的路还要熟悉。 什么行李都没有的五条悟和往常一样飞快地通过了安检通道,回头张望着,看到诺德取着安检筐。 你还带了书?白发的青年凑过去看,被警惕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带了。好了,悟,在前面等我?无奈地回答。 喔,好。五条悟乖乖地走向一边。 封面上是完全没打算让人看懂的西里尔字母,一行小字注着初级塞尔维亚语。 你打算用八个小时学会一门语言吗?五条悟拿过那本书翻看。 没错,是一本完全没打算让人看懂的书。 我想多少会方便一些。诺德回答。 诶,你是认真的吗?五条悟决定没收那本书,放在座位后边,抓住本来还想反驳的诺德,随性一点就好,出来玩嘛,实在不行就交给我,我会解决的。 分卷(26) 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 诺德总是很容易在对视中退让。 六眼真的很好用,另一种意义上的。 怎么解决? 谷歌翻译? 那可真是可靠。 就像是觉得他的回答是在胡闹,即使如此也愿意由着他决定,诺德纵容地回答他。 当然,五条悟也不是对机场的一些都那么熟悉。真要说的话,稍微也有不熟悉的部分。 比如说,经济舱。 先是完完全全舒展不开手脚的狭小座位,再是没有选择的统一配给餐。 挑食的六眼咒术师对着眼前大概像是米糕一样的东西垮下脸来。 该选商务舱的,悟平时都是那样吧。诺德好笑地把他的那一份果干递过来。 我想坐在一起嘛。再说这样更有气氛五条悟抱怨地说,没有甜点,我好饿饿死了 那句话轻易地吸引了诺德的注意力。 我以为早上你说你吃过了。诺德看着他,声音里带了点不赞同。 啊嘛,吃了一点。那时候不觉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话题带到了不好解释的方向,五条悟含糊地说,没什么胃口因为,一些事情。 想和我说说吗?有些担忧,诺德靠过来,安抚地摩挲他的眉梢,当然,如果悟不想说的话,别在意我不是一定要你告诉我。 暂时不想说多少觉得心虚地眨了眨眼,五条悟补充,之后会告诉你的。 属于他的抚摸停顿了一下。 也很快一切如常地继续,诺德轻声地,若无其事地回答着好。 糟糕。 他说错话了。 是哪部分出错了,出了什么错,在诺德听起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糟糕,咒术界的最强对此现在毫无头绪。 但是因为他的信任度已经清零,所以他的男朋友完完全全没打算告诉他,也完完全全没打算通知五条先生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好感度现在是多少。 糟糕。 但好像把五条悟的表情理解成了别的什么,诺德很快又开口:现在想吃些什么吗?询问着。 五条悟松了口气。 都行,啊,也不是他匆忙地说,随便从脑海里抓出一个想到的选项,嗯蜜瓜包? 我给你带?诺德问。 现在?五条悟挑眉。 现在?时速一千公里巡航,平流层的民航客机上? 对,现在。像是因为那个回答想到了什么,诺德的声音柔和了些,好吗?我很快回来。 要我掩护你吗?他眨眨眼。 嗯掩护我。诺德顺着他开玩笑的话回答。 苍天之瞳看着眼前的人消失。 虽然前一刻还觉得有趣,但诺德消失时,六眼的咒术师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真的没问题吗? 只留下一缕魔力的余烬连那个都很难看见。当然没有人发现,他挡在座位前。哪怕有谁注意到也只会觉得自己看错了吧。周围只有乘务员分发食物时和乘客的小声交谈。 消失了。 座位上还残留着体温,但除此之外也找不到更多的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不讲道理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会不回来吧? 其实不用啦,就因为这种小事 再然后是同样凭空地出现。 大概是因为狭小的空间而多少有些没找好平衡,刚刚出现的诺德没有站稳,五条悟在他的男友跌坐在座位上之前伸手拥抱他。 让你担心了?诺德意外地回应那个拥抱,搂着他的脊背,轻轻地问。 忽然不太想说话的年轻咒术师叹气,把脑袋靠在男友的肩膀上。 纸袋里蜜瓜包像是刚刚烤好,甚至有些烫手,冒着甜香的气息。 而魔法师的衣服上则沾着点城市的尘埃、低温的水气。 你喜欢照顾人吗?多少意识到这件事,五条悟开口问。 嗯。 那你会好好照顾你自己吗?五条悟没好气地把一块面包塞给想给也不想就回答的人。 会。诺德还是那副态度,完全没觉得这个问题有多重要,回答着,会吧。这对我来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难,别太担心,悟。 他还想说什么,诺德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他的颈侧不,耳坠,银饰晃动着,带来些微的触感。 那是什么意思? 是只要带着信标,他就能来的意思吗? 八小时之后又是一小时,下了飞机也不代表到达目的地。 旅程总是漫长的,无论是工作还是旅行都是同样。 五条悟已经很习惯这种必要的不适,但诺德或许不,所以自觉应该照顾对方的旅行体验的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诺德说着话。 直到终于到达旅店,一向睡得不多的咒术师才意识到大脑深处泛上来的困意,连尚且明亮的中午的天光也让人觉得舒适而柔软,他趴在床上,抱着蓬松的被子卷成一团,才勉强抬起头。 换一下衣服,悟。诺德哄着他,从行李中找出睡衣。 不用啦反正也要脱掉的。他说着靠在一边,露出毫无防备的要害来。 短暂的无言。 悟觉得自己多少小时没睡觉了?诺德拿他没办法地说。 不知道二十?是有点困。他打着哈欠。 二十六小时,无奈地解着他的衬衫扣子,诺德回答着,悟知道人不睡觉是会死的吗? 不会啦至少我不会。打算把科学和常识置之不顾,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用稍微有些朦胧的浅蓝色眼睛看向自己的男友。 但换来的只是睡衣和盖好的被子。 你该在飞机上睡一会的。诺德不打算退让。 唔、那不是五条悟试着反驳,但混沌的思绪也很快败下阵来,好吧,那就不要了。 嗯。 大概是打算给他晚安吻,诺德靠近他,接着就被拉着倒在床上。 五条悟打断刚打算说什么的男友,先给了他一个亲吻,好啦,我知道,他看到诺德不赞同的神情觉得想笑,但还是陪我纯睡觉。 一旦屈服之后,困倦很快占领了所有。 模模糊糊地听到诺德低低的声音。 不用做到这种程度,悟。他的男友说着意味不明的话。 他不太能思考,所以大概是用本能回答了,五条悟搂着让他觉得安心的热源,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开心就没意义了。他回答。 诺德大概没再说话,只是顺从地躺在他身边。 他落入泛着眩光的斑驳黑暗里。 第34章 诺德最近有些在意时间。 从常理上来讲, 那也没有什么奇怪,如果换上任何一个人,能直接打开任意门到达终点, 在旅途中花费的十数个小时确实可以说是浪费。 但和他现在展示在五条悟面前的样子不同, 诺德过去并不会这么频繁地说用魔法。 或者说,他的确是和普通人毫无两样地生活着。 再怎么比较效率,如果没有非要追求效率也想要完成的目标, 那也就没有什么是需要着急的事情。 就像现在。 诺德不觉得困,但五条悟拉着他在他身边睡着了。 年轻的咒术师几乎是一下子沉入了睡梦里,从那具近在咫尺的身体传来均匀而平稳的呼吸,隐约而低沉的心跳。 诺德想着该拉上窗帘, 又有些担心窗帘滑槽的声音会不会吵人睡眠。 还好他不用烦恼很久,像是也觉得明亮的光线过于扰人, 一会儿五条悟不自觉地换了个姿势, 脑袋靠在他的胸口,白色的短发不太讲究地乱翘。 他很乐意这样过上一整个下午。 旅馆的旧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世界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但诺德还是起来,在五条悟睡熟之后,确保离开的动作没有吵醒对方。 他不希望在五条悟需要使用传送阵时被告知还没有准备好蹩脚的礼物比什么都不赠与还要糟糕。他也不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出一块, 在五条悟兴致高昂地说想去做什么的时候,窘迫地解释自己还需要去做别的事情。 中途他回来了一趟。 是手机在响。不是他的那个。 几乎想要丢上一打隔音魔法, 但短暂的铃声还是打扰了睡着的人。陷在被子里的青年不太清醒地伸出手,半天也没有摸到。诺德把手机递过去。 已经是需要承担责任的成年人了, 没有因为困倦就可以什么都不管的道理, 他也不可能代五条悟决定这种事。 但五条悟只是瞥了一眼屏幕, 接着伸手按掉, 又用带着点水气的淡蓝色眼睛望向他, 是夜蛾校长,我没告诉他计划的事大概很生气。五条悟轻笑,好像是在解释,最后说,挂了就行。 天还是亮着,只看窗外的天空也看不出时间。 但既然醒过来就决定这么起床了,五条悟似乎是这么打算的,慢吞吞地从被子里坐起来。 你没有睡多久。诺德试着说,坐在他身边。 嗯五条悟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那句话,脑袋点了一下,不太容易地重新睁开眼睛,所以,你想陪我再睡会儿?说着张开手臂,一边拥抱他一边贴在诺德身上。 那句话不知道怎么扯到了自己,诺德斟酌着回答,但在那之前五条悟又很快睡着了,他搂着他的男友躺下。 光是知道这个人安静地睡在自己身边,心里就觉得莫名地柔软。 他也不是那么想离开。 就一会儿。诺德想。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睁开眼对上那双钻石一样璀璨又透亮的眼睛,他才发现自己也睡着了。 晚上好。 五条悟大概醒了有一会,但还躺在床上,这会儿平视着他,一字一顿地和他打招呼。 那很新奇。 晚上好。诺德也回答,声音稍微有些沙哑。 我录个答录吧。五条悟说。 没来得及对缺乏前因后果的话表示疑问,诺德是从五条悟的动作里理解了他在说什么。五条悟低着脑袋点开设置,然后对着手机说: 五条悟正在和男朋友度假,暂时不想接你的电话,请在嘀声后留言 说完,一边邀功一样地看他。 有开心一点吗?这样问他。 有。他诚实地回答。 如果唯一的目的就是消磨时间,那么昼夜颠倒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不一会他们坐在附近的小餐馆,五条悟乍乍乎乎地拿着没有半个英文字母的菜单感叹。 年轻的女侍应生也不会英语,不知所措地和试图比划交流的白发青年写写画画。 那只好随便点了。五条悟听天由命地选了几个看不懂的名字,夸张地耸肩,我听说这里的英文使用率很高的。 就当开福袋。诺德说。 大概不像在东京,人们都见惯了奇装异服的怪人和容貌出众的美人大城市的人总有一种宽容的冷漠。五条悟很显眼,是好的,吸引目光的显眼。在异国他乡就更明显起来。 如果有人想和语言都不通的陌生人搭讪,那么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很有魅力了。 但即使没有什么恶意,诺德也不太喜欢五条悟被人盯着看。 五条悟则很习惯成为他人视线的落点,即使察觉到了也只会露出好看的微笑。 悟的确很大方,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但他并不是。 在上菜的间隙,诺德忍无可忍对在芝士塔的盘子下留了电话号码的男性开口,男孩很快道歉,祝他们玩得开心,还有,祝他们幸福。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你还是去看了那本书,真的吗?几小时?旁观了全程,但对会话内容一无所知的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不怎么在意地品尝甜点,眼睛忽然亮起来,喔,这个不错!刚才那个汤好怪。 诺德把红菜汤挪了过来。 他还需要找个机会说起魔法阵的事情。 你看,这就是交换条件,用掉一部分时间,就要拿另一部分当代价。 那么说着的时候,诺德没有预想到五条悟的回答。 那走吧?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我他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是来陪你的啊。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五条悟亲昵地抱怨着。 真奢侈啊。 诺德轻声答着好。 同样是匆忙租下的房子,用于放置魔法阵没有什么不妥,谁也不会要求车站有多么舒适的设施,但这会儿诺德稍微感到有些局促。 身为魔法师,诺德早就习惯了枯燥,也并不觉得绘制魔法阵是多么令人生厌的工作。但对五条悟来说这样的等待肯定是过于漫长了。 安静地坐在一边玩着手机,在对上视线的时候冲他笑,一直到结束,等待许久的大猫才凑近,从背后拥抱他,没有不耐烦,只是慵懒地在他耳边说着辛苦啦。 奢侈到让人有些负罪感。诺德想。 夜已经深了。 他们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 这个小镇睡得很早,现在也只剩下远处快要关门的超市还在营业。 诺德把两处出租屋的钥匙都拿出来,地址附在了钥匙扣的标签上。他想确保这件事不会出错。 分卷(27) 五条悟收下钥匙,多看了两眼。 所以,我们没有在交往吗?五条悟忽然问。 大概是天生的不谙世事,那句话被问得没有半点恶意。 要问这种问题吗。 看悟的想法。诺德回答。 果然是这样吗?五条悟夸张地叹气,所以接下来要说如果我觉得没有就是没有? 嗯,那么,悟怎么想。 是我在问你也,不要把问题抛回来嘛,五条悟抗议着,所以你觉得呢?或者,如果我说我觉得有呢。 那就算有。 六眼好像得到了答案,五条悟不置可否地思考起来。 怎么样才算在交往?过了一会,五条悟开口问,一起去电影院,一起去游乐园? 并没有那样硬性的标准。 生日礼物,情人节礼物,周年纪念日?五条悟接着说,看向他,好像等着一个回答。 诺德轻轻摇头。 表白?牵手?上床?五条悟夸张地耸肩,但这些我们都做过了啊。 那副大受挫败的样子实在是非常可爱。为什么要执着于这样的问题呢。诺德没有回答,只是扣着五条悟的手和他接吻,有些时候只是有些时候,他还是能用这种方法让悟忘了他心血来潮的问题的。 被轻易讨好的五条悟意犹未尽地舔着湿润的唇瓣,清澈的苍天之瞳闪着光。 我想起来,有些重要的东西忘了放进行李里。五条悟刻意地说,等着他发问。 是什么?他顺着悟的话回答。 你看,我好好休息过了,现在我们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五条悟兴致高昂地说。 诺德被他拉着走进超市,好笑地看着他往购物篮里放了好几盒001。 这个听说很薄。年轻的咒术师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他,带着点挑衅的意思。 用不完的,悟。 那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回答,五条悟不太满意地挑眉,那你要努力一点嘛。他说。 所以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但这大概是他们之间唯一安全的话题了,无论什么时候,能亲密无间地相拥总归让人安心。诺德并不喜欢勉强恋人为了自己做多余的事情,但至少这件事,他知道他是在回应悟的期待,那总归是没关系的。 诺德从货架上拿着润滑剂,拿到第三瓶的时候,五条悟大惊小怪地感叹,这个才是用不完吧 用多一些比较舒服,悟也会比较轻松。 我没有觉得难受啊。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以前也用得很多。 是吗?那双蓝眼睛无辜地睁大,我没有发现。 大概是停顿了一会,多少预感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发言,诺德不着痕迹地等待着。 我以为会凉凉的,五条悟忽然说,因为我自己弄的时候、 果然吗。 诺德试着用一个亲吻堵住那句话。 虽然说这里大概没有谁听得懂日语悟还自己弄过?诺德无奈地说。 啊,你不许我自己弄?五条悟回答,冰蓝色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眨着,甚至还有点莫名的兴奋。 没有,诺德拿他没办法地再次亲吻他,五条悟略微低头,高高兴兴地接受了那个吻,没有,只是别弄伤自己。 不会啦反转术式、 五条悟识相地在诺德不赞同的目光中咽下下半句话。 或者,五条悟转而说,教我? 第35章 五条悟总是学得很快。 在平时他也会得意地说, 没错,因为我是最强啊。 但此情此景之下多少有些说不出口。 最强的男人表情一片空白地盯着自己的手,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直到诺德抽出纸巾帮他擦干净。 悟学得很快。年长者的声音带着点无害的笑意。 你在笑话我吗?你知道这种时候被人嘲笑是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吗?五条悟拖长了声音,象征性地抗议。并不是真的生气, 所以很快转过身索要拥抱, 谁让你一直盯着我看啊。 嗯悟不许我看?诺德少见地装作无辜。 当然也回以拥抱,回以安抚, 顺着渐渐平静下来的身体。 还是让你看吧五条悟勉强地作出大方的回答。 轻笑。 是因为悟没有给自己留余地诺德解释着, 这下他反倒是不因为这种话题而窘迫了,你一直, 嗯, 太急、 不要你教了!五条悟打断他, 欺近了, 在他耳边故作凶狠地说, 我要进正题。 好啊。他的男朋友乐意地回答。 在没有涉及特定话题的时候, 也就是大多数时候,诺德总是很好说话。 不过, 就算说要我教你诺德望着他, 看着他的眼睛, 不是都能看到吗?悟的眼睛。 啊,有时候, 也会用平淡的语气说些不得了的话。 就像现在,好像还带着点意外,说得那像是什么显而易见的事实。 以至于五条悟一时间没有理解话语的内容。 但是,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去看啊?? 虽然六眼的确拥有无死角的视觉, 虽然就算他不刻意去看周围的一切信息也会汇入他的眼中 但他当然会主动移开视线! 虽然五条老师看上去在各方面都很自由奔放, 那也没有那么自由奔放 他姑且也是有羞耻心的吧! 我怎么可能!会去看啊六眼的咒术师想也不想地反驳,话到一半,声音却渐渐小下去。 不然的话。 如果去看,要去看什么? 脸上有些发烫,如果脸红也太丢人了,大猫警告地看了诺德一眼,接着就转过头,权当看不见就是没被看见,打定主意接下来都不说话。 而同样要不了多久,五条悟就意识到 人是没有办法不去想一件事的。 越是不想想起,想象中的画面就越发清晰,越是不想去看,他引以为傲的眼睛也越是违背他的意志擅自被吸引。 悟诺德唤着他的名字。 耳尖也发烫。 你现在有在看吧。低声说。 当然,五条悟其实不是真的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羞耻的。 是很舒服的事情,他很喜欢,他的男朋友也很喜欢,那他们就应该多做。 他先醒了,于是偷偷摸摸地起床,理所当然地按照计划找出行李里的低腰牛仔裤穿上夏天穿得少一点哪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穿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他坐在床边抬着腿,接着被过度使用的身体向所有者发出了罢工的抗议。 虽然可以用反转术式,但是五条悟不打算用。 他还打算之后找机会拿这件事当话题。 稍微有些呲牙咧嘴地穿上一边裤腿,那时候诺德醒了,五条悟抓着裤子,坦然无比地回头。 嗨,早上好啊。五条悟打招呼。 早上好。 靠近,接触,拥抱,自然无比地接过衣服替他穿上,诺德仰着头看他。 有点新奇。诺德轻声说。 什么? 悟第二天还在。 声音里倒是没什么伤感和指责,大概还因为不想让五条悟太介意,说得又轻又淡好像这样五条悟就看不出他在意一样。 我从来也没有不告而别过吧?五条悟故意不满地挑眉。 嗯,没有。 诺德顺着他的话回答。 大概是不想再谈的意思。 礼貌地等着他放过这个话题,不加以否定也就不会遭到辩驳。 顺从不意味着赞同。 你其实很怕寂寞吗?五条悟忽然开口。 问一个成年男性这样的问题有些太过了。 哪怕真的是这样,哪怕他们就是恋人的关系,谁又会承认呢,这种事先示弱的一方就算输了吧。更别说五条悟怕不是还在考核期。 不要对他人暴露弱点,不要对不安全的人暴露弱点,这是生存的本能。 有一点。但诺德回答。 所以那其实是,非常非常怕寂寞的意思吗。 五条悟张开嘴,一下子没能说出什么话来。过于直白的答案让他有点眩晕,这应该算是作弊吧,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这家伙一向是这样。 别在意。 如果五条悟再不说出什么的话,要不了两秒钟诺德肯定会这样说。 我、 悟 短暂的等待,总是把主动权让出来,等着他可能说的话。但因为五条悟最后也没能找出一两句说得过去的回答,于是诺德开口: 别在意。这样安慰他。 名为贝尔格莱德的城市,并不像一个国家的首都,至少不像特大城市东京一样动不动就是二十层往上的高楼,相反都是些有拱门和红屋顶的传统建筑,在东京人看来更像一个小镇。他们坐在漆成红色的有轨电车里慢悠悠地前行。 诺德看着窗外,那副表情稍微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哦,还是在回避。 五条悟并不常面对一个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诺德弗雷姆。 虽然确实有他的原因,虽然没错啦我是有点忙,但是你还是可以来找我/我会尽量多陪你这样的话光是想想就说不出口。 但也不全是他的问题吧?五条悟按下那点心虚想着。 他从来都没说过诺德黏人。 五条悟可以保证,也没有这样想过。 所以当然啦,想也很简单,肯定是他男朋友的哪个前男友说过这种话,印象深刻到分手之后还难以忘怀,连和五条悟在一起都想着那个人的事。 不是说他介意他的男朋友以前有别的感情经历哦,只是拜托,是和五条悟在一起也? 行吧,他介意。 你要更喜欢我一点。五条悟觉得自己有必要宣示主权了。 他们正走在城堡的墙边。 很难想象一座现代都市中摆着一座城堡,从这里往下看还能看到整个小镇。不是旺季也一样有不少游人,石墙的砖上刻着纪念的文字,苍翠的藤蔓占领了半块西壁。 把那句话当成了一句单纯的无理取闹或者心血来潮,或者随便什么,总之没有认真对待,诺德只是顺着他答着嗯,看着古墙砖的时候都比敷衍他的样子来得认真。 嗯? 嗯,我努力一下。 不讲理的顺从有时候也让人火大,尤其是这点不满还没处发泄。 他闷闷地听着诺德转移话题,说起高塔和从云端俯视地面,说起能去往高处却无法在空中停留。 那我可以带你去啊。五条悟打断他。 带我去? 我的术式,好好使用可以悬空,五条悟对他伸出手,你不是想去吗?这里不够高的话,我带你去嘛,从云端俯视世界。 那算是个浪漫的提议吗? 但诺德好像一点不为所动,不,不用了。只是看了他一眼,这样无关痛痒地回答。 明明是这家伙自己说出来的。 为什么不要? 没什么必要。 这算什么回答。 他算是明白了,诺德搞不好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 你真不好哄五条悟叹气,早上醒来的时候明明心情很好。 不作反驳,也好像没有生气,诺德过了一会说,那悟可以不用哄我。 又不是说六眼的咒术师看不见眼前的人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收紧的心跳。 太难搞了。 他开始后悔早上问出那个可能不该问的问题了。 你这是在放弃交流吗?五条悟没好气地说。 诺德终于意外地看向他,悟很敏锐呢。 啊??五条悟很不满意,这时候该说的不是什么悟很敏锐呢吧? 所以我是在放弃交流啊。诺德轻笑,好像那是什么多么有趣的事情。 那的确很不一样。 明明不久之前至少在五条悟的主观印象中的不久之前他们还没有认识多久,不是很熟悉,甚至不算知道彼此是谁,但索求就会被回应,靠近就会被注视,怎么说呢,就像伸手就能碰得到。 可能是没有在交往吧,但诺德不会露出现在这样疏离的表情。 现在明明应该是更近了才对。 有什么改变了。但不是好的那种。 所以, 是因为他没有道歉吗? 五条悟盯着松露巧克力冰淇淋出神。 分卷(28) 怎么了?诺德问他。 是明知故问吧,这样。五条悟看向他。 是明知故问,诺德的脸上写着,然后才因为五条悟的一言不发而妥协。 我最近真的比较冷淡?诺德无奈地问。 嗯,是啊,你有打算反省吗?五条悟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或者想和我说说吗? 事先声明,五条悟想,他不是没打算道歉。 既然有必要,他当然也会道歉。 哪怕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现在开始反省。诺德说,一边低声和杂货店的店主交谈,一边接过冰淇淋递到他手里,原谅我? 啊,完全无视了另一句话。 嗜甜的青年舔了舔用来讨好他的礼物,浓郁的巧克力化在舌尖上。 你总会买带巧克力的东西给我五条悟抬眼看他,为什么,因为多巴胺? 被发现了?诺德对他笑,又很快移开视线。 但是,你只买给我,蓝色的虹膜里是无云的晴空的倒影,五条悟走上前,按着诺德的下巴,强行让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你呢?这样不就只有我会变得更喜欢你吗?你也应该更喜欢我一点啊看着我啊。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太强硬? 不,他现在没空考虑这些。 白发苍苍的小店店主想要劝架,着急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路过的游人掩着嘴交流,一边不着痕迹地瞥向这里;今天的天气很好,从这里可以看到河上的天鹅群,他原本想着一会可以一起去喂天鹅,虽然不知道诺德会不会喜欢。 诺德短暂地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睛很快瞥向了别处。 我明明说了可以让你看。五条悟不满地用了点力。 那是昨天,是 今天也有效。他匆忙地说,以后都有效。 诺德轻轻地叹气。 平时总是容易妥协的魔法师这次也妥协了,终于愿意回答他的话,诺德开口,问着:悟会因为这些事情更喜欢我吗? 当、 给你带甜点,送你回家,和你上床,少见地打断他,诺德轻笑,不是往常那种带着暖意的笑,金色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会因为这些怎么都好的事情,变得更喜欢我吗? 我、 他说过吗?什么时候说出口了吗?他没说过吧??他可能是觉得诺德有点小题大作,只是有时候。但是他也不讨 抱歉,我不是想让你不高兴,诺德很快说,只是,悟,我想让你听我说。 五条悟立刻回过神来,飞快地点头。 你不欠我什么。那是诺德说出口的话。 诶? 礼物是我擅自想要送给你的。不要因为别人送了你什么东西,就觉得非要给出相应的报偿。你没有回应他人单方面的期待的义务。诺德认真地,说出了一些只是令人费解的话。 我没觉得我欠你什么啊。五条悟无辜地看着他,我也会更喜欢你啊。不如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那让诺德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完全没相信啊。六眼的咒术师用那双什么都能看见的眼睛得出了结论。但是为什么?是哪部分? 冰淇淋快化了。他的男朋友说。 这件事才是怎么都好。 你能来我身边吧?五条悟突兀地说。 诺德无声地表示疑问。 给我打上标记,戴上信标,就是说你能来我身边吧?不管我在哪里。五条悟带着点不悦,一字一顿地命令,接下来,来我身边。 千米的高空,人和车和建筑化作无意义的剪影,只能看到深蓝色的河流环绕着异国的小镇,空中的风猎猎作响。 肯定有人在看着他们,现在消失的话说不定也会被发现。要不了多久窗就会打来电话,想也知道的一阵混乱,免不了的各方说教。 管他呢。 他咬着半化的冰淇淋,巧克力和牛奶融化在一起,冰得发酸。 然后诺德出现在他面前,隐约有些不安。 为什么不安,因为五条悟忽然在他的眼前消失了吗?这件事情这家伙难道就做得少了吗。 他拉着诺德,伴着冰凉的甜味索要一个亲吻,最后不满地轻轻咬了咬诺德的嘴唇。 所以,要做什么才能算是在交往?五条悟问。 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大概不是高空让诺德不知所措,他回避地移开目光,如果,悟说的是和我的话。 当然是和你,只有你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强调。 诺德不说话了,舔着嘴唇,好像想把嘴里残存的甜味全都咽下去。 五条悟于是耐心地追问,所以呢,我要做什么才能算是在和你交往? 诺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你想的话。他说。 那我想和你交往。他没有半点停顿地回答。 那本来是只会有一个答案的问题,他的男朋友无论他能不能这样称呼诺德,总之诺德会说好,可能会带着不太好意思的喜悦,但总之,总之呢,会很高兴。 再考虑一下吧,悟。但此刻的诺德回答。 这样也不行吗? 五条悟夸张地垮下脸,连这样都没博来同情,诺德只是轻笑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算作安慰。 有点过分吧? 无端想起了因为没有解锁前置条件也打不出真结局的恋爱游戏,虽然用游戏作为现实的参考怎么想都不够尊重,但五条悟目前的人生之中确实没有更多可供参考的经验。 最强的咒术师开始考虑着怎么才能死缠烂打让诺德开口答应。 低腰牛仔裤显然效果不佳,那么**围裙?第二天早上的五条悟打算认真地把这个列入选项。 诺德醒了。那时对着厨房门口的围裙犹豫的五条悟意识到。 也许计划推迟?下次再说? 靠近,接触,拥抱; 气息,温度,存在感。 你还在。诺德从背后拥抱他,轻声说。 嗯,我还在。 刚才的念头全跑光了,他觉得脑子里有点空。 陪我一会,可以吗?让人发痒的声音打在他耳边。 好啊,五条悟想回头,但他们靠得太近,我该怎么做?于是他问。 什么都不用做。诺德亲了亲他的耳垂。 那里有他的礼物。 所以诺德真的很喜欢那个,五条悟想。 你之前说了单边的耳洞,那是什么意思? 喜欢同性,的意思。诺德无奈地回答他,大概是早就习惯了他静不下来的性格,但是,悟没有什么特别的倾向吧。 嘛有没有呢。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回答。 等不需要了记得治好它,诺德柔声说着,像是一句叮嘱,不然会被无聊的人搭讪。 嗯 嗯?? 他们说了什么? 忽然他被松开,就在他刚刚察觉话里有什么不对的下一秒。事后回想起来真是个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巧合,虽然也不是说如果没遇上那件事这时候的五条悟就能解释清楚。 他看向诺德,一向温和又无害的魔法师忽然像是出鞘的刃,传送魔法的短暂前兆出现在六眼的视界里。 信标诺德低声说,你的学生捏碎了信标。 第36章 施术 次级信号源, 被破坏之后的信标,正忠实地按照被构筑的方式,用剩余的魔力在广延的无限空间中闪烁。 结束。 像是陷进了咒力的巢里, 落在除了自身的存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雾里。不多,但无处不在,咒力仿佛藤壶一样的附生物,爬满涂改了此处的本来面貌。 要是再用平凡无奇的人类的双眼去看, 眼前的建筑是无数钢筋与巨大管道筑成的,绝对不会出现在艺术作品之外的一片混乱,明明白白标示着, 此处是异种的领域。 唯一可以勉强依赖的锚三处信标,相差百米以内, 像隐约的萤火闪烁在黯淡无光的夜里。 他和咒力的相性的确很差。 诺德收回视线,转向眼前的人伏黑惠, 悟的学生, 他们见过一次。 十五六岁的少年此刻正匆忙地低声唤回玉犬, 额头上冒着冷汗, 手还在颤抖。 这是咒灵吗?伏黑,刚刚出现的魔法师示意周围的空间, 试着确认情况,另外两个在这里的是钉崎和虎杖?他们没事吗? 是生得领域!这里有特级咒灵、!伏黑惠喘着粗气,老师、你能把我们都带走吗?如果不能话,先去钉崎不、虎杖那里、!我没事 可以,诺德打断, 低声接过少年的话, 没事的, 不要太担心。 特级咒灵, 他想,一边锁定下一个坐标。 在眼中没有实体的咒灵无法让他产生切迫的危机感,但当他到达,看到同样穿着高专的深色制服,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断腕处还滴着血的虎杖悠仁时,确实地产生了保护不及的恐惧。 远处的咒灵,空白只是空白的轮廓,隐隐约约的人的形体,他把有如实体一般的魔力无差别地向那个方向倾倒。 老师?浑身是伤的少年艰难地想要爬起来。 他不是这孩子的老师。 但如果悟的学生死了,悟大概会难过。 啊,虎杖,对吗?我是诺德弗雷姆。诺德回答。 控制魔力也好,使用魔法也好,既不需要他的注视,也不需要任何起手式,咏唱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所以诺德看向虎杖悠仁,背对着咒灵,只是想了想现在是不是一个自我介绍的好时机,还有,该带眼前的少年去哪里治疗。 没有致命伤,诺德松了口气。 老师,小心、这是特级!虎杖声音嘶哑地提醒。 大概是咒力的攻击,不算是威胁。 如果不需要顾虑其他,那么只要回以足够的魔力就可以了,简简单单的数量相抵。 但也不应该轻敌,于是诺德点头,走向人形的咒灵。他也需要快点解决,还不知道另一个学生怎么样。 咒灵还没有消失,他想,就像往透明无色的酸里加进碱液,虽然不知道要加进多少,但谁都知道,总会有终点。 侵蚀、冲撞、攻击,撞在原本就扭曲的生得领域中,扭曲的人形第四次被掀翻在地时,他的电话响了。 是悟。 他应该先接吗,他一时没有从魔法师的单纯理性权衡中抽身。 但好在下一刻特级咒灵的存在开始消融。 我应该抹消它了,附近还有别的特级吗?抱歉,我看不到咒灵。诺德对虎杖悠仁开口,你还好吗?我去确认一下钉崎的情况。 啊大概。虎杖悠仁不知所措地回答,差点死了的少年还没从过去几分钟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诺德点点头,接着接起电话。 悟。一边定位下一个点,他一边开口。 怎么样?还好吗?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担心。 我正在确认钉崎啊,她也没事。 和刚才的人形不一样,这里的咒灵在接触魔力之后轻易被抹消,他于是回答。 对因为松了一口气而脱力倒在地上少女伸出手,诺德试着问:还好吗? 而短发的少女很快撑着双膝站起来,问题不大。差点踉跄地再次摔倒的钉崎洒脱地回答。 电话那边的五条悟安静地等着他说话。 我没有把他们送走,这里的咒灵我应该解决了。我看到生得领域?在消褪,应该是解决了。伏黑和钉崎没事,虎杖受了些伤,有些严重,没有生命危险。诺德简单地说。 活着就好。我让硝子去找你们家入硝子,反转术式的术者。 嗯。 我需要去五条悟的话顿了一下。 按照计划,是吗?诺德接下那句话,我会先照顾他们,别太担心。 啊好。 那么。 伤得最重的那孩子是所谓宿傩的容器。 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想就很明白了,虎杖在替另外两个人断后,也许想要唤醒体内的诅咒来解决问题,又担心伤及同伴。容器的事情他只是隐约听说,并不了解。 咒术师经常面对这种情况吗?诺德问着。 他正在给虎杖包扎伤口,只是用着从家里拿来的利多卡因和绷带。反转术式大概能治好这些,但刚刚直面生死,强忍着疼痛和后怕带来的颤抖的少年看起来需要治疗。 我不知道虎杖转而开口问他,老师,我是不是很弱。 我不是咒术师,我不觉得你们需要叫我老师,也不觉得十五岁的小孩子该有多强。他只能回答。 我不是小孩子了。虎杖闷闷地说。 分卷(29) 成为宿傩的容器也不会改变你的年龄。诺德说着停下来,抱歉你讨厌被叫作宿傩的容器对吗,我没有注意。 啊不本来就是我做了很鲁莽的事情。应该是刚上高中的年纪的少年睁大眼睛,诚恳地说,说我是宿傩的容器也没错,但我不会让那家伙失控的,老师 你是不是诅咒之王的容器都没有关系,对我来说你是悟的学生,所以是我要保护的对象,仅此而已。诺德无奈地给少年披上外套遮掩过于显眼的断臂,伤口不疼吗? 虎杖顿了顿,直白地回答:痛死了。 大概还不是很熟悉又有些别扭的年轻人不太懂得如何彼此安慰,听到那个回答,钉崎嗤笑了一声。受伤的少年立刻嚷嚷着干嘛啦,钉崎还不是第一个不见了,像是想要掩盖脆弱和不安;而唯一的女孩骂骂咧咧地回答啊啊真不好意思我就是最逊的下次才不会让你一个人断后,不太说话的伏黑惠拍了拍虎杖的肩膀。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诺德说。 发信人:五条悟 收信人:家入硝子 内容:开始了,硝子。 发信:啊。 简单地回复完,家入硝子起身,打算收起手机。 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一些,显然像五条想的一样,早就有人打算在暗地里做些什么。 身为后勤人员,她很少有机会能真的左右局势。但同样身为后勤人员,也很少有谁会警惕她。 但提示音之后又是两条信息: 收信:对了。 收信:我可能,真的应该先道歉。 医疗者停下来。 认真的?几天了? 发信:你最好不是在说我想的那件事。 反转术式的价值就像它的稀有性一样。 断掉的手臂,缺失的手指,狰狞的伤口,片刻之后就像从未存在过。 我得走了,五条晚一些会过来。我们决定让虎杖假死说来话长,到时候让他再和你说。他应该能联系到你。家入硝子不太乐观地补了一句,你没把他拉黑吧? 拉黑?魔法师不太确定地表示了困惑,我和悟吗?我们是朋友。 算了,没事,拉黑了他也能联系到伏黑他们,你想拉黑就拉黑吧,别太勉强自己。家入硝子不知对什么颇有感触地留下一句话,匆匆地关上车门离开。 但治愈并不代表没有发生。 同样和几名学生并不熟悉的诺德站在一旁,看到虎杖精神地说着找地方吃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哭的话哭也可以。诺德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用这样的话来安慰第一次面对生死的还若无其事的少年。他并不常与他人有太深的羁绊,只是觉得这时候需要一间干燥安静的木屋,还有燃烧的炉火。但刚刚经历了许多事的学生们似乎不想回家。 如果他再多知道一些,知道他们都不太算是有能回去的家,这时候的他就不会感到困惑了。 最终他们还是走进了路边的咖喱店,对诺德而言只是在等五条悟来,他想告诉悟他的学生没事尽管这是不需要告知,光是看也能理解的事情。 弗雷姆老师要什么?虎杖和钉崎吵吵闹闹地争成一团,伏黑把菜单递给他。 甜的。他说。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五条悟出现在店门口。 嗨各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何?最强的咒术师打着招呼。 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的开场白。 但他的学生们看上去颇为习惯。 太离谱了,真的会有人给一年生派这种任务吗?! 差点死了!物理上的! 应该有人盯上了虎杖 我下次绝对会带够钉子。 呜哇,糟糕我的咒具是不是坏了来着。 悟诺德试着开口。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让他觉得此刻说话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先回去了。但诺德还是接着说。 五条悟看着他,好像对这句话并不意外,你不等我吗?只是问。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如果有的话 没有。但是、 那么。 说完那句话的诺德仓促地离开了。空间魔法有时候也会被他这样使用,只是有时候。 咖喱店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打电话?钉崎野蔷薇挑眉。 打电话。五条老师投降地回答。 第37章 悟。 嗯嗯, 是我,那个我们见一面?待会?好吗? 还是说你不太想谈? 安静的呼吸声顿了一下。 在无从下手的沉默中,五条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掌握什么说服诺德的技巧。毕竟一般来说, 他只需要再说一遍。 那样的话不然明天后天也行? 今天就可以。 哦好, 那、 什么时候? 七点?呃不九点?哪个学生拿胳膊顶了顶他,但五条老师没有成功领会这个暗示,在他的家里?在他的主场不好吧?诺德家?不会像是侵入的不速之客吧?我到时候给你发发地址,虽然想这么说, 糟糕, 他们现在不能发信息来着。 不用。你带着信标吗? 嗯嗯, 带着。 我会去找你。 嘟。 说完那句话, 没有等待回复, 通话在下一秒挂掉了。 大猫夸张地垮下脸。 我觉得不妙。猫猫叹气。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钉崎翻了个白眼。 老师做了什么?天然系少年虎杖发问。 这个嘛。五条悟回答。 说来话长。 他得想想。 还比如说想想,怎么道歉。 五条悟盯着聊天记录,现在是八点五十五, 他还没有想出来。 就像硝子说的,这件事就没有什么解释的余地。 还有五分钟了,九点的时候他应该给诺德打个电话吗?或者是现在?或者再等等说不定他能想出些什么, 虽然过去的两三个小时都毫无成果。 什么都能看见的六眼在数秒之后才发现另一个人的存在。 !! 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到身后,五条悟看向诺德。片刻之后开始运转的大脑叫嚣着提醒他此情此景有多尴尬他, 五条悟, 引人注目地背着手藏着一个怎么都会被发现的手机。 如果他也会传送魔法现在就能把那个电子黑盒人道毁灭了。 悟,诺德抿唇, 声音低低的, 你现在是和我在一起。也是你约我来的 等一下等一下!我觉得你马上就要误会了!慌慌忙忙地打断他, 五条悟把手机递过去, 作出诚恳承认的表情。 但诺德没有打算接。 我不感兴趣。他说。 看一下嘛。不是看起来那样, 真的。五条悟坚持着,去拉诺德的手,把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放进他手里,直到诺德勉强愿意接 在那一点点火焰消失之前。 查看,放下,茫然。 是我和你的消息记录,诺德看向他,问,怎么了? 我之前一段时间没有给你发消息 这个我知道。 呜哇,不是知道不知道的问题吧? 那个对不起?五条悟试着开口 诺德看着他,一会没说话,好像是等到确定五条悟没有打算继续说,才带着点茫然问: 悟只是想说这个? 真的很对不起?最强咒术师心虚地换了措词。 不,不是,但诺德只是摇头,和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好像这件事根本不重要地说,我知道悟很忙,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 也没有那么忙。 总归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之前也和我说了,没关系的。 说着没关系,你其实很生气吧? 没有生气。悟没有做错什么,我没有理由生气。 简直就像戴着做不出表情的厚重面具在说话,全是一些合乎情理难以反驳的内容,稍微深想却完全是什么也没说。 但是你不高兴啊?五条悟有点急了,不是生气的话,在难过? 那句话打破了面具。 啊,是在难过。 简直就像是因为那句话而忘了呼吸这件事一样停下的气息,即使如此也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不去看他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现。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几天一直是这样吗?还是从一个月前开始。 什么都不说啊 诺德的表情一片空白,逃避似的移开视线:一定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吗。 啊,不,我不是想他噎住。 如果不忙,也没有更重要的事,那是为什么。那不是一句问句,简直就像在说还能是为什么,连责难的意思都不必要,诺德轻声说,你可以骗骗我的。 我但是你会知道吧。我怎么能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诺德回答,好像那是什么想过千百次的事情,不需要犹豫就能说出来的事情。 半晌之后叹了口气,五条悟开口,这样不对。 他的男朋友大概并不关心对不对。 诺德停顿了一会,斟酌地开口:我也有想说的事情。 嗯嗯。五条悟很快点头。 旅行,悟做了很多准备,但是我 你不喜欢?那就不去了。 没有作出回复,今天情绪不高的男友轻轻地摇头,接着说:之前悟说的事情 他说的事,五条悟在心里飞快筛着可能的选项。 我有在反省。我最近有些情绪化,抱歉。今天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现在这样和你见面的。 不是,没有怪你,我是说,你别道歉非常不擅长安慰人的五条悟差不多是手足无措了。 大概没有被安慰到,那副表情看起来是这样,诺德只是接着说,我应该解决这件事。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具体的时间。 时间? 时间,悟在什么时候会想见我,什么时候需要去做别的事情的时间。虽然你也说过,但我想要更具体确实的告知。确定性能让我更好地掌控自己。抱歉,这么说有些莫名其妙,诺德缓慢地说着,的确是过于麻烦的内容,他想,或者,如果悟已经觉得烦了,我们还是 等一下等一下!那个是禁句!不许说出来!我不要分手**!我怎么自己说了。懊恼地叹了口气,五条悟很快接着强调,我没觉得烦,你不要乱想啊。说到底既然没有交往也不能分手不对,不能这么讲,五条悟警觉地打断自己的话,那个忘了刚才那句? 诺德看向他,很不好哄吧?他忽然露出了一点笑意。 啊!那个,你还记着?你好记仇五条悟一脸纠结,在全知全能的六眼发出示警的下一秒立刻改口,噢好好好,不要难过? 这样哄我啊。那让诺德笑了笑,那算是因为心情愉快而露出的笑容吗?诺德接着轻声说话,劝说的语气让他想起一些不太妙的话,所以说,不用哄我也可以的,悟。很麻烦吧?不适合你。 我乐意!憋了些火气的五条悟大声说,你肯定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早上也是,我没有那个意思你那个是诱导询问吧,什么叫不需要了就,这个预设前提就很有问题。 有问题吗? 大有问题! 那么,是哪部分有问题?琥珀色的双眼看着他。 是将来会有不需要的一天不对吗。 分卷(30) 还是所谓的标记只是随手就能治好的一时兴起不对呢。 我是认真地想和你交往嘛。理解了那个意思,最强的咒术师认认真真地说。 那样的话,我想要具体的时间。诺德只是回答。 时间嗯,也行,我应该能整理出时间表来,虽然平时不太用大概,周末会比较有空?五条悟考虑着。 不是这种,悟,诺德低声说,交往,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这样的时间。 ? 比如说,一个月?诺德问他。 这样不是交往吧!回过神来的五条悟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也没什么区别吧。 我看上去像这么好敷衍吗? 怎么说呢 算不上是回答。 回答敷衍的话也是敷衍,和小孩子只是说不出口的别扭不一样,这是在打定主意不想谈起前提下的有意拖延。 只是单纯询问的话一千次也得不到答案,多么狡猾又冷淡的成年人啊。 所以交往也是雷区吗?躲着我也是第一次,你开始讨厌我了?五条悟说,浅蓝色的猫眼试图作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并不是说,简单易懂的策略就不会有效。 不是。没有讨厌你。诺德拿他没办法地妥协。 那为什么不愿意? 对视,回避,退让。就像野生动物用视线的相互试探来确定支配地位或许五条悟的眼睛比他本人更占优势,但鉴于他是六眼唯一的拥有者,他不觉得这算是什么问题。 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悟。 考虑过了。 如果交往了,我不会等你两小时。诺德顿了顿,那样说。 那算什么严重的事情啊。 会等我多久?五条悟故意问。 半个小时。 那说实话有点没信心不是没看到诺德因为这句话而失望的表情,但五条悟接着说,如果没等到呢? 给你打电话。 没接呢? 再等半小时。 还是没来呢? 我会回家。 回家之后呢?锲而不舍地追问。 回家之后。像是终于察觉到话题偏离了正轨,诺德沉默下来,没有之后。我们不会交往,悟,完全没有任何好处。我会反省的,最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需要你告诉我时限,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想要你高兴,五条悟说。 那让诺德遣责地看向他,好像这句话比刚才的所有问句都来得过分,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着涌动的暗潮嗯,是生气了吗?那听上去像没有诚意的甜言蜜语吗?但不管怎么说,是被打动了吧。 按你说的方式交往你会更高兴吗?五条悟在七月和八月之间会有空和诺德交往,那样会让你更高兴吗?就像一个单纯的问句,五条悟问他,如果你会觉得高兴,我们就按那样来。 这种回答是犯规的,悟。诺德暧昧地说。 哪部分?闪烁着星辉的浅蓝色眼睛看向他,一副真的不明白的天真样子,你不说的话我不明白嘛,我只知道你不高兴,但是因为什么?要怎么做才好?这些我都不知道。六眼也不是什么都看得到的。 五条悟说着叹了口气,又注视着他,但,我想让你高兴。 那句话起了些别的效果。 被带着喜爱和亲昵的目光注视,在耳边倾诉和告白无异的话语,那会有什么效果,五条悟很清楚。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会觉得高兴。他低声重复。 直到诺德不太确定地亲吻他。 这样做就可以吗?做了会高兴?五条悟故意问。 是高兴所以想做。诺德无奈地叹气。 喔!那太好了!大猫笑起来,他知道那些模糊的笑意会顺着声带在诺德的指尖颤动,因为他的男朋友正在轻轻触碰他不安分的喉结,这些也教我好吗? 这些? 怎么和你谈恋爱,五条悟轻快地说,接下来的话有些让人不好意思,但他很乐意说,我是初恋啊,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所以这些也教我吧? 这句话也很有效。 但是,这样够吗?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五条悟开始思考。 他醒之后要不了多久诺德也会醒,所以诺德很警觉不去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件事甚至比咒术界的最强还要警觉,这不是什么好的暗示。 所以说,这家伙真的什么都不说呢。 他用苍天之瞳看着逐渐醒来的诺德,愉快地对上因为忽然看见他而有些迷茫的目光。 早上好。五条悟说。 早上好。诺德回答。 啊,高兴一些了。 但是还不够吧? 你有相信我吗?昨天的话。五条悟意味深长地问。 我没有怪你。诺德试着伸手触碰他。 是想安抚他吗? 到底是谁需要安抚啊。五条悟抓住他的手。 我不是在和你说这个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我在意你,我想和你交往,五条悟一字一顿,认真到有些咄咄逼人地说,有相信我吗? 太强势? 强势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想说什么,但又顿了顿,诺德看着他。 悟想听实话吗?最后,带着点谨慎,那样轻声说。 不如说这个问句落下已经和坦白毫无两样了,虽然顾虑很多,但也有懵懂无知的地方呢,他的男朋友。 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这家伙超级难搞,他已经知道了,诺德明明也知道他知道了吧。 嗯,想听实话,超级想听五条悟勾起嘴角。 所以现在, 说出口吧? 第38章 间章独白 诺德弗雷姆 他想过, 会不会是那句的回复不太合适。 这个念头是第二天的时候出现的。 五条悟总是兴致很好,之前的消息里说着帮邻座的乘客放行李的事情,『我长得很高嘛, 所以直接就能把行李放上去,她家的小女孩用超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呢』, 是这样看到就能让人想到发信人本人的内容。 那可真不错。他可以这样回复,只是稍微有些苍白, 所以他想想些别的。 但大概是因为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 在他回复之前, 消息又接着刷了上去, 五条悟夸张地说着快没信号了。所以他没来得及说什么。 「一路顺风」 想着飞机应该已经没入了云层,诺德最后只是说。 就像用早上好回答早上好, 用不用客气回答谢谢, 说今后也请多关照都是些中规中矩的社交辞令。 悟大概会更喜欢让人觉得有趣的话题。 开始从细枝末节里寻找原因是偏执的表现, 他知道。 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没有时间,他想, 下了飞机也需要转车和入住,需要交接任务,他可以想见得到。但当看到信息栏里不变的过往消息时,诺德还是会难以避免地开始思考。理智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重点顶多算是一个小的瑕疵。 但解释世界是人的本能。 他需要找一个原因。 有原因就可以修正,可以作出更好的选择。 何况这总比去想身为咒术师的五条悟遇到了什么意外要来得好。 第五天的时候诺德意识到, 他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擅长等待。 试着向认识的另一位咒术师发信询问这件事本身非常奇怪,非常可疑,一个前几天还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魔法师,向只是雇佣关系的咒术师询问另一个她未必认识的咒术师的近况。 但冥冥意外地什么都没问。 只是把照片发了过来。 五条悟非常乐于聊起自己的所见所闻, 也乐于拍各种各样的照片到处发, 这件事他知道。至于他由于什么原因被划出了分享对象的范围, 则不是那么重要。 没事就很好。 照片上的五条悟戴着眼罩。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无论是因为不想被人盯着看,因为不想看到,还是什么咒术师方面的原因,总之,悟会更喜欢遮住那双眼睛对吗。 炎热的六月,照片背景里的行人穿着大衣南半球国家。草坪和良好的绿化,现代化都市,十层往上的背景建筑,白人为主的人口构成。广场雕塑是一种城市地标 停下。 不应该再这么做了。不管是这样暗地里向其他人询问,还是其他事情,都是不应该的。 两天后他接到了电话。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准备,看到来电姓名时僵了一下。 悟。 是因为知道了吗,他问了冥冥这件事情,悟知道了吗?那么会怎么想?会觉得反感吗?接下来会说什么? 但听上去并不像是因为那件事,大概也并不知道。好像只是因为得了空闲所以打来电话,没有任何不对,五条悟还是和之前一样很高兴地随心地说着话。 可以见面吗? 诺德试着说。 那就来。和他完全不一样的,干脆利落的答案。 五条悟那样说。 想见我不是吗?来见我。丝毫不觉得为难和勉强,回应得理所当然。 他得到了准许。 等了几分钟,又在机场外面等了几分钟,这差不多就是极限了。本来也打算告诉悟的,距离和时间,这些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障碍。 如果你也想见我的话,我什么时候都能来见你。 想立刻开口告诉悟这件事情。 但那天并不是好时机。 诺德勉强想起来五条悟很忙,半个多小时后的转机,的确很匆忙。那么下次就说吧,只要是稍微更合适一点的地点,稍微更合适一点的时机,下次不管怎么样都说吧。 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 没关系,总会有下次的。 他被拥抱,被亲吻,甚至被邀请,然后看着五条悟因为自己催促着他离开而不满地埋怨起来。 真的吗,你真的要赶我去工作吗?五条悟嚷嚷,你见不到我不会觉得寂寞吗? 那实在是让人心里觉得柔软的话。 会。 有一点。于是诺德轻声回答。 只有一点?五条悟促狭地问。 不止一点。 好好工作,悟。他那样做了道别。 只是因为没有时间。 也许不是忙到没有发信息的时间,但如果有太多事情要做,不得不在这件事和那件事之间作出妥协,那么有时候没有闲聊的心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见不到面还彼此联系也会增加不必要的感情负担,他也会因为不希望五条悟因为无法回应而尴尬所以从不发出邀约,这很正常。 只是因为没有时间,诺德想着,为自己之前弯弯绕绕的想法感到羞愧。 至少那时候是。 这次的想法保持了三天。 三天之后他再给冥冥发信息时并不再是询问五条悟的安好,他隐约知道悟不太可能有事,不论其他,黑鸟操使上次的反应也是足够的暗示。 收信:[图片] 收信:另外那个是他的学生。 不知道因为什么,雇佣咒术师再次赠送了一句附加信息。 发信:谢谢。 照片所照下的地方大概有咒灵,五条悟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少年踩在看不到的咒灵上合影。 他并没有多想什么。 只是稍微有点羡慕。 后来这件事就成了习惯。 这是一种很卑劣的做法,他知道。他坐在异国的餐厅里,点了菜单上和照片如出一辙的当月推荐。但也不会对五条悟造成困扰,应该不会,只要他不让悟知道的话。 著名的餐厅的甜点大多如此,除了味道也注重卖相,光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精致,奶油和调制的果酱在白瓷盘上拉出点缀的花边。 是新鲜而柔美的甜味,但他那时候想的是,并不是太甜。 对厨师调配出的最佳味道提出意见并不礼貌,诺德犹豫了一会,还是试着说,我想点一份更甜一点的。 更甜也许会有些腻,您不介意吗? 不介意。 侍应生并不觉得冒犯,一边点单一边说,大家对甜味的追求真是各式各样的呢,上周也有一位非常嗜甜的客人,所有的甜点都要三倍甜。您也觉得我们的甜点比较清淡吗? 不,我只是想要甜一些的。他回答。 白糖能达到的甜度是有限的,三倍甜的话大概需要用上甜味剂了。的确是位任性的客人,诺德想。 他原本还是会带着手机。近期会联络他的人只有维尔维特,那么手机在合作进行实验的时候就不那么必要,有一天早上诺德忽然意识到。 那么不带也可以。 决定了之后诺德的确那样出发去拜访他的研究合作伙伴。礼装完成得差不多了,最合适的材料是石英,但他想在其他几个备选中选出一个。 分卷(31) 要我选肯定是选托帕石维尔维特提出建议,相对廉价容易入手,魔力储量也不错。 他花了一会才意识到魔术师在和他说话。 但是颜色。诺德迟疑地说。 维尔维特一脸古怪。 颜色这种事怎么都好吧。另一位魔术师保守地作出评价。 怎么都好吗? 也许是怎么都好。 毕竟是他单方面想送出的礼物,还带着不愿告人的私心,五条悟看上去也并不像是会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所以怎么都好。 就算这么告诉自己也没用。 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确认手机上有没有消息。那天他相当心不在焉,作为魔法师来说是无法原谅的错误。 从概率上来说,如果之前的十几天都不联络他,在今天会联络他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五条悟并不会在他没带手机的几个小时里给他打电话,给他发消息,或者想起他。 从上午就想问了,你忘了带手机吗,弗雷姆先生?大概是看着他的状态,欲言又止了许多次之后,年轻的魔术师问他。 我没带手机。诺德回答。 呃那回去拿?维尔维特看上去咽下了几句对置换魔术师的吐槽。 对,应该回去拿。 但下次也许不应该了。 不可能是一次两次信息内容的问题,应该是更早之前的问题。 他问过悟,能不能和他交往。 现在回想的话那时候他就已经太忘乎所以了,他们没有见过几次,为什么会想问出那样的话呢。 后来很好,一切都很好,五条悟带着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喜欢,在暧昧的气氛之下听上去像一句告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那样误会了。 是他的问题,但悟的态度也很容易让人误会。 就像现在他们走在异国的街上因为,一些原因。路边是有浅色遮阳蓬的咖啡店,和牵着狗散步的年轻人,五条悟会回过头和他说话,漂亮的蓝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像真的因为他在这里而高兴。 不是说他想讨人厌地说教,告诉五条悟应该有距离感。那其实是五条悟的魅力,是令人为他着迷的地方。但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他又快要误会了。 等不需要了记得治好它。他轻声说,试着再确认一次。 大猫放松地被他拥着,因为早晨而有些懒散,他们离得很近,气息都交织在一起,他听五条悟含含糊糊地答着嗯。 啊 他甚至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信标的示警,如果这件事来得不是那么刚好的话,他说不定也会当场逃跑吧。事实也是拼凑理智,进行思考,施术、分析、处理问题,在结束这一串他最熟悉的流程之后,五条悟走进店里和他的学生们打着招呼,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然后他就逃跑了。 要躲回自己的家里才能获得一点可怜的掌控感也是少有的经历。 那个小镇的确有着很漂亮的红砖塔,不太高,不太像是他住过的那座法师塔,但还是让人喜欢。要搬家的话这样的地方也不错。 电话。 根本不给人私人空间啊,悟。 他本能地想接,毕竟答应过的,不会不接五条悟的电话。现在这个承诺还有意义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吗?挂他的电话 最后还是接了。 所以他现在会在这里。 我不是在和你说这个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我在意你,我想和你交往,五条悟对他说,然后执着地,不给人留余地地追问着,有相信我吗? 顺着悟的话说吧。 悟很努力了,从昨天到现在,好像他是什么重要的存在一样着急地对他解释,所以这时候怎么也不该再说什么扫兴的话。 我相信你 那句话卡在喉咙里。 喜欢他吗?如果是昨天之前也就算了,在他露出这种连自己都觉得麻烦的本性之后吗。 在意?为了什么,又为什么现在忽然变得在意了,他说过不需要回礼,悟有好好地把那句话听进去吗? 想要交往 先理解什么是交往吧,悟。 悟想听实话吗?说出口的话是这个。 一向非常自信的五条悟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嗯,想听实话,超级想听五条悟愉快地说。 那样就更难开口了,他并不想让悟觉得失望,尤其不想在现在。 但欺骗的确是不对的事情。 一次的失望总好过很多次的失望。 完全不信。移开视线,不想去看那双闪着光芒的浅蓝色眼睛,诺德轻声说。 我想也是。五条悟好整以暇地回答,半点也没意外,甚至还因为别的事撒娇一样地说,啊,看着我嘛。 ?诺德不确定地看向他。 我不是都知道你很难搞了吗,哪里会那么天真地觉得一次就能哄好啊。看起来心情不错,五条悟解释着,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地摩挲他的脸,但是你肯对我说你不相信,就说明你有一点相信我了,不是吗? 是、这样吗? 是啦。 好像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算不上什么难题,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他真的很喜欢悟这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其实第一点我还是想争取一下的,五条悟拖长了声音,纠缠着他,我喜欢你我说过很多次了嘛,你一直都没有相信吗?是真的啦,我真的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是啦。我听上去不够认真吗? 这次真的没办法说出否定的话。 那第一点先保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说了。 轻易获得了优势的大猫抱了抱他。 只要有一点相信我就好啦,其他的可以慢慢来嘛。说着,像想到了好主意,五条悟的眼睛亮起来。啊!你觉得我们定束缚怎么样,那样就能证明了吧? 束缚?他知道束缚是什么,但是,就为了这种事? 怎么能叫这种事呢,至少对我来说很重要呢。稍微敛去笑意,但还是微笑着,六眼的神子认真地看着他。 悟应该知道吧,他受不了悟这样盯着他看。 悟比我想的有耐心。他败下阵来,退让地说。 都是遇到你之后啦。五条悟亲昵地说,但很快机警地回过神来,怎么能叫有耐心?我又没有觉得你烦! 就像是差点被抢走食物而警觉起来的猫。 如果我不想呢,不想要束缚。他试着说。 那我再想想别的?五条悟没有反驳,皱着眉考虑起来。 因为那说到底是作弊吧,简单方便的手段。诺德补充解释着,不想显得太过任性。 而且,还因为,立下束缚的话,违背的时候一定会很难看。 这样吗五条悟半是接受了他的观点。 不是在意我吗?来让我相信吧,不要用这种作弊的方法。他说。 让我相信,或者耗尽耐心。 这次会燃烧多久? 喔!好啊,而五条悟好像兴致高昂,他很快说起话来,我刚才也想了哦,由我对你说和我交往是不行的吧,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拒绝我的要求。所以你才会一直让我考虑一下。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我单方面决定的嘛。 不是那回事。 所以,让我追求你吧。顿了顿,好像还有些紧张,五条悟慢慢地说。 追求我?诺德茫然地重复。 嗯,追求你。执着他的手在上面亲了一下,五条悟抬眼看着他,让你更喜欢我,直到你真的愿意和我交往。 干渴。 因为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所以不由得觉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想的话。喉咙里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 我当然想。还有啊苍蓝的眼睛看着他,少见地露出了些拿他没办法的无奈,你说这句话,其实是请追求我的意思吧? 像是一瞬的烟花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中绽开,落下白昼一般的,金属燃烧时斑斓炽热的光芒,声音也在耳边嘭然炸响,一时之间什么都听不见。 啊 他不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悟也一定听见了,他看到五条悟笑起来。 请追求我。他说。 第39章 五条悟的家很有生活气息。 来说单身男性往往会把家住成狗窝, 那一般不叫生活气息,而只是单纯的一片混乱。996工作强度下身心俱疲的社畜更是如此,毕竟连睡觉的空余都没有还能要求什么呢? 但007的咒术界最强表示:还行。 因为我是最强嘛, 上次提起时五条悟回答, 再比划了一下角落里待机的现代工具, 好像是自己的功劳一样说, 而且有扫地机器人, 锵锵。 但生活气息不是在说整洁有条。 像是放在玄关的墨镜,搭在椅背的衬衫, 柜子里乱七八糟的旅游纪念品, 和心血来潮买回来的烤面包机。 我是第二次用这个哦,说不定会烤焦。这时的五条悟正蹲在那个铁皮盒子前说, 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睡得有些翘的一脑袋白毛。 很可能是在用六眼看面包。 诺德想开口说话。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想说的内容,只是想在这样过于柔软亲昵的空气里说些什么, 什么都好。 但也有些拘谨和不好意思,就像凭白被赠与了不属于自己的礼物, 不知所措地觉得坐立不安。 在看什么?五条悟抬起头问, 海蓝色的眼睛从桌子后面冒出来。 在看 你。 这样回答一定太过了, 太甜腻了。 我很喜欢你的家。诺德说。 五条悟笑了一下, 就像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他本来想说的话, 但也不追问,只是说: 那你要多来。 时间定在了周六。 见面的时间, 约会的时间, 是后天, 也是每周之中的一天。 虽然后天就能见面让人高兴, 但一旦去想之后要等待的长度, 又觉得漫长到焦心。 不是一周一次啦, 五条悟耐心地纠正他,是一周至少一次,这样你也会比较安心吧? 那, 那其他时候,给我打电话。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在提出一个多么不可能的建议,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虽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大多时候都行哦。 好。诺德应允。 接下来的行程,可能要去处理的善后,可能要去追踪的线索,虎杖悠仁的事情,需要寻求更多咒术师的合作,被丢进井里的暂定幕后人 五条悟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事情。 诺德明智地没有对其中的一项发表意见。 总之!五条悟十分乐观地概括,虽然事情很多,但我都会处理好的,后天我就能空出时间去见你。 就好像最后那件事和其他的事情应该被排在同一个优先级。 这样真的可以吗? 无论如何,至少可以下次再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他那样说。 当然,我会和你说的。五条悟很快回答。 人总是要在各种各样的东西中寻求平衡,像是工作与休息,事业与家庭,责任与喜好。每个人都要必须要去做的事,虽然诺德本人或许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但大多事他还是清楚的。 像是他现在差不多应该离开了这件事。 是听上去就没有多余空余的行程表,大概没有时间能腻在一起,既然已经约定了下次再见就代表这一次的尽头,他收拾了餐具,站在客厅里,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我也许,该走了。诺德试着说。 啊我可能也。五条悟带着点犹豫回答。 一直谨慎地相互确认也没有尽头,他应该先离开,悟大概还在介意他的想法。 但诺德顿了顿。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用空间魔法离开?诺德轻声问。 虽然是句疑问,但多少有所确定。 啊所以你知道?五条悟睁大眼睛,随后又好笑又生气地问,你是故意的?好过分也。 是不是呢。诺德不置可否地轻笑。 所以真的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会觉得不安?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抱怨。 会不安吗?悟? 会啊,六眼的最强也是会觉得不安的,他停顿一下,很奇怪吗? 和最强没有关系,诺德解释着,只是悟看上去不像是会觉得不安的类型。 唔被评价了一番性格的五条悟,从喉咙里发出点意味不明的声音,接着说,应该禁止你从我面前逃走。 他张开手掌,扣住诺德的手。指腹滑过指腹,鲜少被人碰触的地方传来些微的痒感,五指交错在一起,稍微用了力,好像打定主意了要让对方即使挣也挣脱不开。 分卷(32) 悟觉得这样会有效?诺德回答,唇角带着点弧度。 虽然没有明说,差不多也算是回答了。 哇哦,意外很自由呢,你的魔法。还以为会有什么被人抓住就无法使用的设定呢。五条悟挑眉。 拥有魔力的部分是我自己,简单的辨别。诺德只是说。 接着他被扣住脖颈亲吻,被压在沙发里动弹不得。不应该觉得意外。像是吮吸着甜美的汁液一样,想要取回主导权的五条悟贪婪而毫无章法地索要一个答案。 吞咽。 但是悟,亲吻并不是交换魔力的方式。 诺德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也许他的反应已经回答了。 总觉得你是分手了很快会逃跑的类型。五条悟无计可施地瞪他。 谁知道呢。他那样意味不明地回答。 所以就是那种吧,五条悟不满地说,一分手立刻就会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见面会扭头就走 重要吗? 他看着悟说着恋爱杂志里才会有的对前恋人的抱怨。 毕竟是已经分手了,一般都会希望不要纠缠吧。他委婉地说。 诶我的话绝对会去纠缠你。唯我独尊的咒术师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地,发表了非常不妙的言论。 那可真让人安心。诺德模棱两可地微笑。 这个笑容简直是在说,你是就算我去你家敲门也不会开门的那种类型。简直像是已经想到那副场景一样,五条悟十分挫败地叹气。 其实,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开口说了完全没必要的实话,会搬家。 那让五条悟大受震惊地看着他。 搬家也太绝情了吧! 是吗? 那你绝对不要和我分手啊!仿佛受到威胁呲起了牙,五条悟语气不善地警告着,至少要听我解释啊,不可以自顾自想了一堆然后给我发一条分手通知就消失啊! 要保证这个啊 大概是他不够诚恳的态度让五条悟觉得不满,毕竟想要什么就去抢夺的主动型,会因此被再次亲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仰着头,任由五条悟几乎是猎食一样地纠缠他。大概会肿起来,诺德想。 挑起了开端的年轻咒术师贴着他的唇边喘气。 我觉得我们应该停在这里。五条悟说。 什么? 我们还没有交往啊,所以如果我不小心想要做别的事就不好了,你又不会拒绝我吧。五条悟说得理所当然,好像真的在担心,内容却未免有些天马行空。 认真的? 认真的,五条悟盯着他,也是认真地想和你交往。 至少声音听上去很认真,而悟用认真的声音说话意外地很有压迫感。所谓的最强显然并不是嘴上说说的。 好吧我答应,不会用魔法从你面前逃走。看着那双等待着一个答案的眼睛,诺德拿他没办法地退让,给出一个承诺,和又一个承诺,也不会单方面和你分手。 听到那句话,漂亮的蓝眼睛亮起来,但很快,又带着些挑剔地开口: 要是能省略前提就更好了五条悟拖长声音,总觉得你在心里过了好几种情况,方案一方案二之类的。 诺德失笑 嗯,想了一些。他坦然地回答,带着点笑意,好像那是多么习以为常的事情,我只是有些,没太习惯,毕竟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也就结束了。 这个时候? 在暴露我很麻烦的时候。他轻声说。 啊,居然说暴露。之前难道一直都在装吗?从一开始?五条悟露出一副夸张的意外表情。 一开始他想了想,轻轻摇头,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一开始只是很开心,很少想起这些事情。所以,我也一直想和你说谢谢 谢谢,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这样的?五条悟好好抓住了重点。 性格麻烦的魔法师讶异地看向他。 不许敷衍我啊,提前点在他的嘴唇上,把剩下的话堵回去,五条悟无奈地说,不行哦,这么消极。 我也是努力了一下的。诺德顺从地咽回那些话。 你该不会是在说具体的时间那件事吧,那个可不算努力啊,五条悟叹了口气,一团糟呢,你。 被带着喜爱的语气亲昵地抱怨实在是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诺德接受那个柔软的拥抱。五条悟其实很容易察觉别人的心情吧。 我真的该走了悟也是。他只能无奈地出声提醒。 再过一会儿。五条悟回答。 悟真的会喜欢吗,这样毫无意义地黏在一起。 虽然他很乐意。 对了。 五条悟忽然抬头,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低头按了一会,接着又看向他。 嗯? 那个就是。眨着眼用视线示意,五条悟有点别扭地开口。 迟钝地意识到什么,诺德拿出自己的手机。 你关了提示音。五条悟一边看着他,了然又无奈地说,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 『对不起』 那是新消息的内容。 嗯,他关了。 每天早晚查看一次,如果只是为了避免错过消息,做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我也是」 诺德按下发送。 低头看向屏幕,五条悟抿唇。 我接受了,不去争辩应该算是谁的错,五条悟只是那样说,所以你也接受吧,我的道歉。 他是必须要道歉才能安心的麻烦类型,这件事悟也有察觉到吗。 好。诺德回答。 第40章 番外1 分手if 上 初始好感度20, 上升到60。 初始好感度100,下降到60。 你觉得哪个线路会更好? 乍一看后者会更有优势吧,不管是曾经得到满点还是计算均值都有更高的得分。但是再认真想想的话说不定是前者更不错, 良好的上升趋势, 也许未来会有更好的发展哦。至于已经搞砸的红玫瑰不要也罢。 但五条悟哪个都不想选。 他想要自始至终都是满点。 所以硝子的话也有些道理。 但我总觉得他想了想又开始说。 接着失去耐心的家入硝子毫无同情心地把他赶了出来,甚至不允许他在走廊里思考(五条, 你在这走来走去和门口蹲着特级咒灵有什么区别?)。也许他该回家。 这么想着在下一刻他已经回到了自家的门口,中间断片了一瞬间, 过载的大脑没有在很好地思考。 他的好感度应该没有掉到谷底。 毕竟诺德还送他东西了啊? 但一想到诺德准备好礼物之后一直在等他的联络, 五条悟也少见地心虚起来。 白发的咒术师坐在桌子前,摆弄着桌上的银质项链。没有人不喜欢被赞美, 银链上坠着的荧蓝的宝石就像是有着形体的赞美。 他其实没有很好地理解现状。 他的男朋友只是稍微有点冷淡,只是稍微,会让他觉得不满, 但还不至于生气的冷淡。虽然一旦明白原因的话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虽然他也知道不太好,但事情的严重程度在硝子口中好像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道歉可以吗? 五条悟有时候也会向人道歉,并不太诚恳的那种。虽然脸上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但只是对好看皮囊的充分利用也并不那么好用,要不了几年但凡知道他本性的人都对这一套丝毫不买帐。 道歉是个陌生的选项。 不如说道歉了就能得到原谅吗?就算不小心砸碎了花瓶, 比起说对不起还是干脆利落地提出赔偿更有意义吧?就像硝子说的, 他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内容 啊啊真的不能读档回到上个月吗? 不管是不是烦恼, 世界也还是会运转。烦恼不是五条悟的风格,时钟的分针走了一圈,黎明的天光从窗外洒进来, 他按下了拨号。 不该因为电话被立刻接起而感到意外的。 悟, 醒了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点关切。 啊, 嗯。五条悟含糊地回答。 没睡,准确来说。 没睡吗?诺德接着问他。 嗯,一下就被发现了,五条悟不太有底气地解释着,不是很困。 那大概不是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发生了什么?诺德轻声说,谅解地询问,想和我说说吗? 有点太敏锐了。 不他下意识否认。 不是可以隔着电话随随便便说说的话题,不是能在他的男朋友关心他的时候轻易地说出口的话题啊,我刚才想起来最近完全把你忘了,对不起哦。 即使是对五条悟来说也太过了。 把脑海中称得上是社会性死亡的画面压下去,五条悟含含糊糊地开口,想拼凑些怎么都好的内容把对话带过去,只是,我在想 诺德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没有什么下文,我在想怎么和你道歉吗,呜哇,说不出口,还是说说别的吧,最近都在伦敦吗?在那里做什么这个话题也好烂。 悟 许久之后诺德开口。 他几乎可以在眼前想象出声呼唤他时诺德的表情,那家伙的情绪总是很内敛,如果面对面时大概会看向他,只带着点拿他没办法的包容。但明明并不算生硬,这样的语气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悟想和我分手吗?诺德问。 你怎么、 所以说,太敏锐了。 现在把后半截话吞回去也无济于事,要是要评选五条悟今天最逊发言,大概就是这一句了。 不算长的沉默,但让人觉得窒息。 其实我也不是、五条悟胡乱地解释着。 没关系,诺德少见地打断他,没留下让他再说什么的空隙,我来说也可以我们分手吧。 我们得见一面。 五条悟反复强调,就像在焦急地主张着自己的权利,但因为别无他法,只能嚷嚷着引起更多的注意。 好。诺德回答。好,但是等一会儿,好吗? 我现在就想见你。顿了顿,五条悟不太满意地又说。 悟真的不管对谁不管说什么话都能说得好像亲昵得没有半点距离。 二十分钟之后。诺德最后说。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几乎做好了手机会立刻再次响起的准备,但是没有,房间里很安静。 他挂了五条悟的电话,诺德后知后觉地想。 没关系,这件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把叹息咽回去,诺德看向他的房间,或者说他的家。之前五条悟经常来这里过夜,从来都不是空着手,食物也好,带给学生的手信也好,有时候还有写了没两行的报告装作不经意实则故意地落在这里,再得意地说这样就不用写啦。 他没有能在二十分钟把一切都整理好的信心。 踏进五条悟家里时他觉得自己像一位不速之客。 擅自用钥匙开了门,擅自推门而入,擅自进入主人的房间。 白发的青年坐在桌前,无所事事地摩挲着手指,指尖不自觉地按得发白。然后因为开门声一下看向他,再看向他拿着的东西。 只是你放在我那里的衣服和一些其他的。诺德不确定地开口说明。 五条悟不说话,苍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试着把袋子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六眼的咒术师就盯着他的手,他征询地对上那道视线,接着五条悟好像受到威胁一样站了起来。 怎么了?诺德觉得好笑,但五条悟好像没心情和他说话,于是他也收敛了语气,谨慎地问,我把你的衣服收进去,好吗? 不说好也不说不行,那副表情像是憋了一肚子不满,但又不想和他说,房子的主人监视一样地跟在他身后。 衣服都洗过了,我只是帮你放回去,诺德安抚地解释,一边打开衣柜。这件事哪里让悟觉得不高兴了吗,毫无头绪地,他试着说,或者你不喜欢我碰你的东西? 我们真的应该分手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诺德顿了顿,没回头,衬衫应该是收在左边,他想,这种问题不应该问我吧,悟。 我也不、五条悟纠结地开口。 是察觉到自己停下的动作,诺德才意识到自己在等着接下来的话。 我只是想了一下,还没想好。声音听上去有些懊恼,像是和关系亲近的朋友抱怨。 分卷(33) 想过就足够分手了,悟。这种事是不能因为其他无关的原因继续下去的。 是吗? 别太在意了诺德转过身,对上那双执拗地盯着他的蓝眼睛,我其实不是悟会喜欢的类型吧?没关系的,悟会遇到其他更有趣的人的,我保证。 我总觉得我不应该五条悟不甘心地说。 他其实还有些想要另一句回答。但不是这一句。 因为歉意、因为权衡,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五条悟这样的人要是被这些事情绊住也太可笑了。 好了,到此为止,好吗?诺德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仿佛受到了极为无礼的对待,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们站在衣柜前僵持着。 但是到此为止。 诺德安静地拿出手机,删除消息记录,删除联系方式,再把屏幕转过去示意。五条悟先是不明所以,然后睁大眼睛,你在干嘛? 其实不需要解释。 悟如果也能删掉就太好了。他开口说,在明知道会让五条悟不高兴的前提下。 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五条悟受了冒犯地皱眉,我和你只是分手,又不是停顿了一会,又一会,然后因为想不出合适的比喻而忿忿不平,五条悟恼羞成怒地拿出手机,啊,就是要双删吧,我知道了! 其实并不想让悟不高兴的。 所以接下来干什么,你也要把你的东西拿走?五条悟不满地跟在他身后,颇有想要吵上一架的气势。 嗯。诺德低低地应了一声,从洗手间拿走其中的一套。 这你也要拿?几乎是同时,五条悟开口,话语差不多是在找茬了。 是给我准备的,所以也能算是我的东西吧。他慢慢说,不想激化矛盾,所以轻声地解释着,我并不是想拿回去接着用,只是处理掉。我不想之后悟还因为看到这些东西想起我。 哈??对他的意思表示完全没有理解,五条悟夸张地出声。 虽然好像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他轻笑。 而五条悟却像是被他的笑激怒了,半天之后,才看也不看他,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便你。 冷冰冰的样子看上去很陌生,但也很凌厉,像是漂亮的雪豹,并不屑于多给谁半点注意力。 就剩一件事了。 尽管没在看他,六眼的咒术师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了他的意图,五条悟在他之前抢过桌上银色的项链,攥在手里,这个是我的吧?生人勿近地开口。 嗯,但是诺德顿了顿。 要开口说明这件事还是有些难。 我说,你不觉得这样拐弯抹角地向别人打听有点变态吗?直接一点去问当事人怎么样? 被他烦多了的黑鸟操使也曾经这样说过。 但是还是想要知道,至少想知道在哪个时区,如果正好是深夜的话发消息说不定会吵醒对方。就这么想着,不由自主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现在想想还真是了不起的犯罪。 那个其实是信标,没有去争抢,只是驱使着魔力消除了礼装上的附魔,诺德轻声说,抱歉,擅自做了这种跟踪一样的事情。看在还没有实行的份上原谅我吧。 不原谅也可以。 五条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项链,没事。出乎意料地没有更生气,甚至软化了点,五条悟开口。 他该走了。 他很熟悉这个时间的街区,拐角的24小时便利店可以买到早饭,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去买,起得晚些会去附近的家庭餐厅。 我可以吻你吗?回过神来那个问题已经脱口而出了。 而五条悟很快点头,那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冰蓝色的眼睛显得有点疏远,但那双眼睛的主人温顺地任由他接近和亲吻,唇瓣微张着,大概是想说什么话,所以忘了回应,只是不由自主地本能地轻吮。 啊,最后一次了。 这样好吗?五条悟说,听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那样说着,诺德擅自亲了亲他的唇角,享受最快乐的那部分就可以了。 漂亮的蓝眼睛有些氤氲,五条悟看着他,那你觉得快乐吗,和我在一起?这样问。 悟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嗯,他柔声回答,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谢谢。 第41章 番外1 分手if 中 能在夏天的高专校内里发现无所事事, 一言不发,甚至有些无精打采的五条悟,绝对不是每天都有的事情。 一身灰和伤, 但即使如此也精神饱满的二年级三人推开医疗室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悟!禅院真希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没作多想地调侃, 干嘛一脸郁闷,被甩了? 她又张望了一圈。 硝子小姐呢?不在? 五条悟看了看她。 永远如晴朗碧空的六眼即使此时此刻也是璀璨明亮的蓝色, 但那双眼睛一向过于活跃的拥有者看起来情绪不高,只是略微顿了顿,五条悟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又收回了视线。 嗯?嗯什么?真希只觉得脑袋上冒问号。 你被甩了?大姐头语气夸张。 我不知道算不算可能是吧。那是五条悟的回答。 哈?? 什么什么?胖达凑过来。 悟被甩了,真希一脸古怪,我是不是应该安慰你一下?我不是故意问的,我就是随口一说 明太子! 真希是踩雷小能手呢! 哈?闭嘴啦我怎么知道 明明不知道还能准确踩中雷区也是一种本领呢! 揍你哦! 看向相互打闹起来吵吵闹闹的学生,片刻之后又毫无目的地让视线落在墙上, 五条悟叹了口气。 那让二年级生们像被按了暂停一下停了下来。 大芥?狗卷谨慎地开口。 呃,抱歉?真希僵了僵,把平时一贯说得很顺口的眼罩笨蛋也吞了回去, 你怎么好像挺受伤的?那个,不是因为我问了吧? 和你们没关系,五条悟再次叹气, 是来找硝子的吧, 她说晚上才有空。 不是, 啊不对, 是, 但是我们也不是没心没肺什么的, 真希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就是,总觉得悟好像不会在意这些。 五条悟不说话的时候很有压迫感,配上那双色彩丝毫不似人类的眼睛就更是这样了。 反正一开始就知道肯定会分吧,你怎么 说着说着,真希在小伙伴使的眼色中没底气地渐渐消声。 真的抱歉啦!天与咒缚少女没办法地说,给你买喜久福? 半天不说话,禅院真希都觉得有些背后发凉,五条悟才再次开口,兴趣缺缺地说:不想吃。 这下事情可大了! 金枪鱼蛋黄酱!大芥?? 悟,你不要想不开啊我打个电话给校长啊?熊猫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 刚才的话忘了吧!真的!我不擅长面对这种事啊 半小时后三名脑子里没有半点正经想法的二年级生,把自家的老师拖到了酒吧。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真希强装镇静地匆匆忙忙点单,干了这杯忘了吧!就当庆祝悟重归单身! 为什么要庆祝这种事。 五条悟就像一只心情极差,勉强任人摆弄的大猫。是诅咒师看到了会自觉躲出十公里远的状态。但他的学生从来不用担心五条悟的危险性,只是操心地围着他试图开导。 你看,单身的话就没有人管嘛。胖达语重心长地说,听上去甚至有几分道理,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不用担心女朋友不高兴了要哄,不会在打游戏打到一半被抱怨为什么不陪我啊是男朋友吗,没事,一样的。 为什么要找莫名其妙的人来干涉自己的生活,一个人过不也挺好吗?不如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换我绝对不干。这是某位封建大家族出身的无咒力者的发言。 海带。狗卷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一脸愤慨。 你们哪里懂?你们一点都不懂。五条悟拿起玻璃杯不耐烦地说。 非要说的话其实都是母胎solo,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都还在对恋爱有懵懵懂懂的向往,正处在绝赞青春的三人,因为这句话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熊猫捂住胸口,暂时退出战场。 我知道了!总之就是想谈恋爱禅院真希说着说着好像被自己噎了一下,语气微妙地嘀咕起来,眼罩笨蛋也到这个年龄了那找个新的不就好了! 总之得先指定一下目标吧! 鲑鱼! 胖达和狗卷凑在一起,翻起手机上的奇怪指南。 研究片刻,胖达草率地决定开口: 那个悟喜欢找什么类型的? 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几句话的五条悟盯着杯子里的柠檬片,听到问句才勉勉强强抬头,心不在焉地回答: 和他一样的。 非常不妙啊这个要求。 即使没有恋爱经验也有社交常识的二年级生们心里齐齐地冒出一样的感想,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是什么类型的?胖达勇敢地问,把问题从特定的人带到特定的类型上。 我说,把人归类不好吧?五条悟皱着眉看向他,我总觉得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不应该用随随便便的几个词概括,他很复杂,我不想这样说他。 被平时的吊儿郎当教师口中忽然冒出来的正论暴击了一下,胖达再次受到了大量伤害点,是、是这样没错随即又狼狈地补救道,但是悟现在是要找新的男朋友嘛!总要有个方向才、才行嘛! 五条悟不太乐意地叹了口气。 罕见地在五条悟面前落到了道德弱势的胖达坚强地没有退让,瞪大了小小的眼睛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试图维护有些动摇的良心。 他不太会生气,五条悟勉强开口说起来,不管我想做什么都会很乐意地陪我,在一起就会很开心,但不会主动约我。稍微提起的内容都会记得,有一点什么小事就会来关心,自己不高兴的事又憋着不说 凡尔赛?胖达小声嘀咕。 温柔系?温柔系的女孩子也就算了温柔的男性吗?有点难啊。真希正经地考虑了一番,某种意义上很厉害呢,眼罩笨蛋做什么都不会生气这一点。 话说这不就是草食系吗?现在这个时代草食系已经不流行了呢!胖达高声主张。 鲑鱼鲑鱼~ 悟居然会喜欢这种类型 干嘛。五条悟语气不善地抬头。 啊不,这没什么。胖达立刻摇头,但是悟怎么看都是肉食系吗,就是有那么亿点点不搭。 啊?为什么说食物的话题?五条悟看上去完全没耐心了。 对于28岁成年男性的普通人常识缺乏感到震惊之后,用社交网络用得远比最强咒术师溜的胖达立刻调出了《草食系的八个特点》。 才不是五条悟看了两眼把手机丢到一边。 呃,不是吗,胖达伸长手臂从桌子边缘捞回岌岌可危的手机。 不管怎么说不如向前看,不要拘泥于过去,对,什么类型都尝试一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真希尴尬地缓和着气氛。 受了冒犯一样,苍天之瞳遣责地看向她。 那那就找个一样的!就按这个方案来真希毫无底气地说。 只要把不喜欢的拒绝掉不就可以了!胖达出声建议,反正悟肯定是那种,摘掉眼罩往吧台上一坐就会有一堆人来搭讪的类型,根本不用愁没人喜欢,可恶 黄昏的酒吧里没有多少客人,酒吧是属于夜晚的场所。尽管如此五条悟还是看了看吧台,暖黄色的灯光。 一样的?他重复。 对对,一样的。好不容易得到点反馈的胖达飞快地点头。 一样的。 也会亲吻他,拥抱他,带着暖意和迷恋注视他,低声安抚他,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吗? 会吧。 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多少有点自知,这些事情说到底也没有多么难以做到,对,没错,就是这么想着,所以才考虑了一下。 但是他知道了不会不高兴吗?我总觉得他不喜欢我和别人太亲近虽然他没说。年轻的咒术师下意识说。 分卷(34) 胖达看着他,纠结半天,最后语气沉痛地开口: 悟,我说啊, 嗯? 你们是分手了吧? 那句话里提到的词立刻让五条悟反射性地皱眉,对,分手了。他生硬地回答。 分手了就不要在意前男友怎么想的了,说到底是那个渣男甩了你吧。悟也有非常单纯的 可能是我。五条悟忽然说。 没跟上话题的三双眼睛满是问号地看向他。 我不小心先说的,分手的事。他自言自语地说。 可能? 不小心? 先说? 对大人世界的弯弯绕绕完全没有概念的学生只能满脑袋问号。 半晌,胖达拍了拍五条老师的肩膀,虽然完全不懂,但是想开点,悟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往前看嘛,说不定今天就能找到一个新的呢。 五分钟后他们在吧台坐下。 六分钟后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七分钟 你们啊家入硝子按着额头叹气,五条是不能喝酒的,你们不知道吗? 一遇到事情就被推出来顶包的禅院真希瞪了瞪躲到她身后的男生们,然后才心虚地说,这不是特殊情况。而且、那个是柠檬水,只是柠檬水,啊哈哈 对对!柠檬水!胖达搭在大姐头的肩膀上附和着说,在对上家入硝子的视线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说到底你们都还没成年吧?到底是怎么进的酒吧。 就那样进来了 鲑鱼。 对什么对,家入硝子头疼地打断小声讨论起来的学生,挥手驱赶着,还不快点回学校去。 三只小羊羔乖乖地撤走了。 她拉开吧台边的位置坐下。理应听完了所有对话的五条悟并没有施舍她半点注意力,只是出声聊胜于无地喊了句硝子,表示他还没聋,这会儿趴在桌子上,手指点着空了的玻璃杯转圈。 回去了,又不是多大点事。你知道我离开高专要打多少报告吗?女性没好气地说。 硝子自己回去。五条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你哪来那么多真情实感,说到底不是你提的分手吗?家入硝子挑眉,居高临下地说。 啊?才不是这会又开始否认了,虽然我是说了,但是是那家伙 听上两句就能猜到大体背景的内容,配上甚至有些委屈的语气,任谁听了也知道是恋爱话题。 调酒师理解地冲他们微笑,刚刚失恋? 随便给我来点什么吧。家入硝子摆摆手,我大概得陪这个幼稚鬼一晚上。对了,他要柠檬水。 第42章 番外1 分手if 下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家入硝子开口,说是这么说,声音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你们其实就是炮友。 哦。五条悟不能更不关心地应了一声。 哦什么哦,所以你接下来打算要死要活吗?女性一脸微妙地说。 我没有要死要活啊好像连争辩都懒得争辩,五条悟拖长了声音说, 我就不能难过一下吗? 那你先难过着。 选择性无视了同期话语里的嫌弃意味,把那句话按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大猫又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拨弄桌上的小物件: 他好过分喔明明很伤心, 稍微对他冷淡一点都快哭了,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和我分手啊? 没人说你性格恶劣吗? 不小心上头了就有点情绪化,又不是故意的我也很难过啊,他应该安慰我吧? 都分手了, 谁还理你啊。 硝子好烦。你真的是来安慰我的吗? 强行压下对上五条悟时候再常见不过的窝火,家入硝子讲道理地劝说着:你其实也没有多喜欢他吧,都能忘了一个月她在六眼不友好的注视中带过了下半句话,只是不甘心也太幼稚了,别耿耿于怀了。 五条悟瞥了她一眼, 冷淡的浅蓝色眼睛又无所事事地瞥向吧台后的酒架。 硝子没谈过恋爱吧。他头也不回地说。 你哪来的欠揍的优越感。火气上来了。 我喜欢他啊, 我说过了吧。五条悟奇怪地看向她, 仿佛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没有被理解, 硝子也觉得我说这话听起来很没有诚意吗? 听起来是挺没诚意的。 为什么啊?不可理喻的猫系男子叹气,我哪里看起来像是不喜欢他吗? 这话都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而起, 硝子拿起学生们点了还没机会喝的酒, 算了, 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 啊?等一下哦, 你说清楚啊。五条悟反而闹起来了。 我是看在你刚刚失恋的份上才让着你。 五条悟盯着她。 明明没沾半点酒精,却像个醉鬼似的不讲道理。 行吧,家入硝子摊摊手,你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迁就你,喜欢你,对你很好吗? 虽然也没错但你这样说好奇怪。五条悟一脸古怪地皱眉。 除此之外呢,你男朋友哦不对,前男友,这句纠正得到了苍天之瞳的瞪视,是什么样的人,爱好是什么,有什么理想,这些你知道吗?你感兴趣吗? 为什么要知道这些查户口吗?不知道就不算喜欢吗?年轻的咒术师露出夸张的难以置信表情,他没说我就没问啊,这种事怎么都好吧。 女性轻笑,点出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所以你对他根本没兴趣,只要对你好就都可以吧。你干嘛为丢了一块猫抓板难过啊? 短暂思考了一下所听到的话语的意义,但没有理清逻辑来,还很快被别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五条悟不快地挑眉:你说谁是猫抓板啊?我要生气了。 我是在说别为了能轻易找到替代品的存在难过,黑发的女性伸出手指,弹在了同期的额头上或者说无限上,喜欢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虽然听起来有点胡闹,但是,找个新的吧。 看起来不太乐意,但好像也在考虑着,五条悟不置可否地瞥开目光,不愿回话。 冰块和玻璃的碰撞声。 听完了全程的调酒师对着失意人露出笑,竟然会有人抛弃这样迷人的先生,真难以置信。 是啊!得到了认同的五条悟很快把注意力从打击式开导的硝子身上移开,转而和陌生人抱怨起来,他有必要吗?我都给了他好多台阶下 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吧,男性调酒师低声说,把点缀着柠檬片的鸡尾酒递进五条悟手中,这杯就当我 或者说,试图。 精心调制的酒撒在地上,玻璃杯摔成一块一块碎片。 前一秒还在说着话的五条悟,在快被碰到时皱眉,挥开对方的手,干嘛随便碰我?!反应激烈地嚷嚷。 家入硝子挑眉,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开着无下限。 哈?难道是我的问题吗?就像是应激的野生动物一样对所有人呲牙,五条悟接着就愤慨地转向硝子,我是未经允许就可以随便碰的吗?至少应该问一下吧?这家伙简直粗鲁 眼看着就要闹事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家入硝子一边低声说着抱歉还因为向对方道歉而被五条悟反驳了好几句一边拉着不讲道理的青年离开酒吧。 不是我说人家根本碰不到你吧? 家入硝子把五条悟推进车里,恨不得堵上那张现在还在抱怨的嘴。 不是碰得到碰不到的问题已经不打算讲道理的五条悟正在车骨碌话。 那是什么的问题?家入硝子没好气地说。 当然是应该征求我的同意啊?难道不是吗?我又不认识那家伙 女性隐隐约约在毫无重点的话中找到了一丝关键。 头疼地靠在车窗上,只觉得此刻想来只烟,犹豫了一会,家入硝子还是开口:他问吗? 五条悟忽然安静了。 问。片刻后回答。 这怕不是没救了。 一开始问,一旦开始说就没完没了地说了下去,五条悟好像根本也不在意自己的同期想不想听,你不知道,他谨慎到都有点不可理喻,第二天早上也,明明前一天还一起睡过,只是碰碰脸颊这种事他也要问可以碰你吗,我是看起来很小气吗 五条 今天也问了。吞咽、停顿,浅蓝色的眼睛看向她,那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和我已经没关系了的意思吗? 五条,你最好 我有点后悔,苍天之瞳眨了眨,硝子,我后悔了。 五秒之内就能从念头到决定,五秒之后的五条悟已经伸手打开车门。 我要去找他。五条悟说。 五条,听说我。然而女性开口。 干嘛。 我本来不想这么说,但那个人大概女性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好选择。 五条悟皱眉,我有点生气了你最好有什么依据,硝子。 没有无端的忍让。只有这样。家入硝子无所谓地说,反正你也谁都可以吧,就算只是我想多了也没什么损失。 所以说你们根本不懂。五条悟也叹了口气,他不是在容忍我。而且,我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晚上九点看见自家门口有一个可疑人物是什么样的体验。 晚上九点看见自家门口,有一个身高190厘米以上,白发墨镜一身黑,蓝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冒光,虽然不知道怎么说但看着就很能打的可疑人物,是什么样的体验? 身为二十代的大好青年,也和这个时代的所有年轻人一样某种意义上体能无能的私家侦探阿藤春树先生表示: 总之就是很想投诉一下把房子租给他的房东。 姑且相信一下日本的治安,一边祈祷着对方只是一个看起来很不妙的一般通过路人,阿藤春树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家的房门。 陌生人毫不掩饰视线地打量着他,目光里有莫名的敌意。 然后半点不意外,在他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白发青年连钥匙一起抓住了他的手。 你谁啊?可疑人物一脸不爽地开口。 我才想问这位在我家门口蹲点的先生,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方便自报家门吗?阿藤春树挣了挣,没挣开。 你家?可疑人物挑眉。 我家,这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让人不爽,有什么意见吗? 话说回来那双眼睛 真是不可思议的漂亮的蓝色。 不对,现在不是这个问题。 勉为其难地放开他,好像这就是作出了天大的让步,可疑人物不耐烦地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门牌。然后又狐疑地看着他。 等等。 怎么说也是一名侦探,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阿藤春树接着开门,一边说着;我是今天才搬过来的,如果你要找之前的住户,他已经搬走了。 说着阿藤春树打开门,不介意地向陌生人展示除了搬家纸箱外空无一物的房间。 总之,和我没什么关系。具体什么时间搬走的我不知道,我也没见到他 今天。可疑人物忽然开口,看上去有些落寞,今天搬走的。 她没去问五条悟结果如何。 一方面是因为懒得再听情商堪比小学生的恋爱逻辑,另一方面是 如果是好结果,这会儿五条悟肯定已经来找她炫耀了。 虽然那副样子很欠揍,不过五条悟确实更适合意气风发的得意模样。 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家入硝子想,咒术师的一生总要面对很多人的离去,至少对五条悟来说,这一个是活着离开的,这样还不够好吗? 她当然也明智地没再提之前的想法没必要。 除了第一天的无精打采,之后的五条悟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 也对,咒术界的最强也会为情所困听上去像是什么不好笑的笑话。 分卷(35) 虽然结果不太好,但也很快就会忘了吧。 这么想着,她对上已经在收发室坐了好一会的五条悟。桌上还有空了的快递包装袋,从大小来看大概就是他手上的东西一串两把的钥匙,还附带写了字的标签。 然后她就看到五条悟挑着那串钥匙,放在唇边,轻笑着在上面落下一个漫不经心的亲吻宝石一样的海蓝色眼睛里闪着光,狩猎者的光芒。 那是什么?家入硝子开口问。 任意门的钥匙。五条悟轻快地说。 第43章 约会应该去哪里? 动物园!胖达积极地提议。 这个驳回哦。五条悟不加思索地说。 怎么这样!胖达郁闷了一秒, 接着提议,那水族馆! 这个也驳回哦。秒答。 熊猫感觉受到了排挤。 这两个根本没区别嘛?胖达只是因为自己是胖达吧。让我看看棘写了什么五条悟探头探脑,喔!漫画咖啡店。但是这个也不行哦, 和老师一样年纪的人, 除了老师我是没人会看漫画的啦。 狗卷棘的眼睛里装满了对大人世界的困惑。 真希呢? 也要问我啊?禅院真希从满桌子的咒具里抬起头, 悟又不是不知道, 禅院家那个样子, 别说是让人有好感的异性,连正常人都没有几个,我认识的人都和恋爱绝缘,盲区啦盲区。 但是真依有喜欢的人哦。五条悟凉凉地说。 咣当 既然知道就多说几句。真希和善地微笑。 嘛我也是偶然听到的好像是个酷酷的男孩子?口无遮拦的不良教师摸着下巴思考,大概是同龄人吧。详细到更多我就不知道了, 老师没有背后说人八卦的爱好嘛。 显然已经说了八卦的人为自己开脱。 哈?哪来的不良?简明扼要地进行凶恶的概括, 真希捡起落在地上的咒具在这个时候捡咒具听起来可不怎么妙,开什么玩笑, 都没和我说过。 啊, 不要搞出人命来哦。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挥手。 向单身的学生们寻求约会建议是不会有参考价值的, 五条悟下了结论。 于是没有成果的五条老师窝在汽车后座打电话。 漫画?会看哦。这是他男友的回答,动物园和水族馆也可以。 诶。五条悟表示就是意外,没别的意思。 很奇怪?大概是他的反应让诺德觉得好笑,隔着电话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接着诺德才说起来,嗯漫画作品比起书籍需要对市场作出更多的妥协, 有时没办法承载深刻晦涩的意义,所以也会给人廉价的印象。但我并不讨厌, 有趣是很不错的标准。 你看过gto吗?五条悟很快接受, 接着问道。 听说过。我看过龙樱。 刚好!那就漫画咖啡店喔!五条悟轻快地说, 不要太早去,不要等我太久,帮我开空调七点见! 五条悟不喜欢夏日烦闷的温度。 应该说,没人喜欢吧? 但好在现代人自然有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内外两机一体的空调,一边向已经足够炎热的室外压缩更多的热度,一边偷来舒适的凉爽。 他溜进隔间隔间这个词总是给人很多遐想吧?然后他在门后的人刚刚因为开门声而回过头时靠过去,挂在对方身上,然后补上一句晚上好。 仓促地接住他,接着惊讶融化成柔软的熟悉感,诺德揽着他的肩膀给了他一贯的拥抱,才轻笑着说: 好热情的投怀送抱。 说是这么说,你不是也接住我了吗?五条悟说着,仗着自己被人好好抱在怀里,不安分地伸出手。 有想我吗? 本来想这么问,但是一旦见了面,立刻就能明白没有问的必要。 琥珀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因为手指的靠近而有半点分神,好像即使他还想做什么,也只会若无其事地任由他触碰。 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是在看什么?是因为额头的薄汗吗,是因为呼吸被热气蒸腾而不时翕动的鼻翼吗,还是在看他的眼睛呢。 就像在确认五条悟的存在一样。 怎么了?反而因为被他看太久而不好意思,诺德出声问。 我在确认,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说,确认你现在是不是高兴。 啊,果然笑了。 那结论呢?诺德配合地问他。 嗯高兴?他装作思索一番,低下头讨要一个亲吻。 蚌肉含纳珍珠一般,温顺而柔软的内里迎合着他。 末了,诺德才轻声对他说,我没有那么神经质,悟。 嗯嗯,五条悟又追逐着碰了碰他的嘴唇,想太多是会头痛的你在做什么? 他这才转头打量落在地上的小册子,翻开的内页里是长长的列表。 借阅手册,我在找有没有gto。诺德说着,拾起看到一半的手册。 好老派的作风五条悟浮夸地感叹,肯定会有啦,你没有在书架上看到吗?直接去找前台帮我们拿就行啦。 嗯。诺德回答。 看漫画并不是人们来漫画咖啡店的唯一目的,或者只是需要便利的网络服务,或者只是想要一片安静的私人空间,人们会来到同一个地方达成各自不同的目的。 周六的晚上,空出时间的上班族也不算少,因此他们也不显得显眼。 最近忙吗?他的男友问他。 和以前一样,没有因为你变得更忙哦也可能有一点点,五条悟强调,但是绝对是我自己乐意的。 安抚的话起了很好的效果,某种不易察觉的紧绷松驰下来。五条悟对自己的敏锐感到骄傲。 就是悠仁有点惨啦,为了避免被发现活着再次盯上,最近都要待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避风头,连吃的都要伊地知给他送。他接着说。 那个人可信吗?身为与咒术界无关的第三人,魔法师这么问。 伊地知?嘛不知道呢,毕竟人是很复杂的存在呢。五条悟故作深沉地叹气,转而又说,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相信人的良心?毕竟伊地知也不像是有把良心完全丢掉的魄力嘛。 该说悟是很天真(甘い)还是很恶劣呢。诺德不置可否地回答。 啊~虽然哪个都不是好话,但你可以说我很甜(甘い),年轻咒术师说着,目光在拐弯处的奶茶角多停留了两秒,然后扫过成片的书架,链○人我想找时间看看来着博○传,呕。真的没有gto吗,收到别的地方去了吗。 毕竟是上个世纪的漫画,现在大概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不可能啦,你不是也听说过吗? 好像知道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显而易见的事实一样,诺德无奈地说,我和悟是一代人。 总觉得不可能是这个原因,五条悟没放在心上地说,轻轻点了点前台的桌面,吸引正在看手机的小姑娘的注意力,嗨这位美丽的女孩,能帮我借一下gto吗? 少女抬起头,前一刻还在用职业性的微笑掩饰被打扰的无奈,大概是二十岁出头的年龄,接着就在看到他的时候陷入了短暂的惊艳。 好的、啊不抱歉,您刚才说了什么?少女欢快地问。 现在是用职业性的微笑掩饰过度的热情。 五条悟很熟悉这样的反应,他的脸能给他带来一些优势,也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一般来说无论前者后者他都不在意。 但是,等等。 他僵了僵,回过头去看他的男朋友的表情。 诺德只是意外地看向他,问询地对上他的视线。 咦,不在意吗? 我没有在搭讪小姑娘哦。五条悟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他压低声音说,然后凑过去匆匆亲了一下诺德的脸。 忽然被亲吻和安抚的诺德被他逗笑了,觉得他小题大作地轻轻嗯了两声。 嗯嗯,不在意就好。五条悟满意地想。 gto是吗?少女回过神来,理解了刚才听到的话的内容,前台有着可以查询的电脑,这会儿她正调出窗口来,我没有听过呢,请让我帮你查一下,呃,是漫画吗? 诶! 那个问句让五条悟难以置信地诶了一声。 不是漫画吗?少女接着问,就像问一个真真正正普普通通的问题。 当然是漫画!是great teaizuka!年轻人怎么能不看漫画呢五条悟大受震惊。 忽然被隐约指责的少女也诶了一声,还是礼貌地回答,我们这里大概,没有吧 第44章 年龄永远令人刺痛。 旺盛的精力加上不讲道理的脸, 也许还得加上咒术界窄得离谱的人际关系圈五条悟并不常需要面对这个问题。 现在需要了。 我大受打击!被刺痛的最强咒术师老不开心地抱怨。 在诺德看来,五条悟完全可以算是年轻。 但这句话在这会儿肯定不会有什么安慰效果。 悟看gto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诺德岔开了话题。 十年前?五条悟睁大了眼睛,不确定地说。 艺术作品具有时效性的确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 这件事也挺受打击的!五条悟拖长声音, 忿忿不平, 为什么gto都没人看了?gto不比博○传燃?这不公平 那倒是。即使我只看过其中一部,但我想我也是能对这句话表示赞同的,诺德委婉地表达了观点,接着问, 喝奶茶吗? 对吧?喝! 要点什么?他拿起菜单。 而五条悟则夸张地拿手遮住眼睛,一边兴致勃勃地提议,帮我点一个,惊喜嘛。 悟遮起眼睛也看得到吧。 我没在看。快点快点!五条悟催促着。 你看, 像火焰一样生动的热情。 就像各式各样拥有好看颜色和花哨名字的奶茶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流行,人们总是狂欢一样追逐新的存在,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悟大概还无法接受吧。 焦糖?五条悟吮着吸管, 接着又凑过来,啊, 这个是奶盖红豆! 好像相当中意糖红豆, 一边小口咀嚼着,五条悟一边转向了书架上的漫画, 然后又忽然看向他对他笑。 总觉得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最终选中了另一部近期的作品,封面上是非人的主角和橙、黄、绿的鲜明色块,五条悟没形象地趴在隔间展开的沙发床上翻着漫画, 长腿伸展着, 没太在意脚踝落到了沙发外边。黑色的袜子和长裤之间露出一小截皮肤。 哇, 这个一看就很邪典。翻了几页, 这样浮夸地感叹。 在诺德以为话题转向漫画的时候, 五条悟又从书页里抬起头: 说起来你几岁?突兀、直白又漫不经心地问。 悟是28岁吧。而诺德说。 虽然想说我是永远的18岁但是五条悟的资料应该已经被放到维基百科上供全世界的人点击了吧。咒术界的最强撇撇嘴。 尽管维基上应该没有,但的确是稍微打听就能知道的信息。 所以你呢。五条悟没被转移话题。 理论上是32岁。他回答。 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有个奇怪的前置条件? 是吗?诺德故作意外。 啊,好敷衍~五条悟伸手戳他的脸,示意手里的漫画,这个也挺有趣的,但是我总觉得约会的话应该看更合家欢的作品,让人笑又稍微让人哭的漫画这种是最好的啦。 悟看漫画会哭吗?他问,不知道这个问题会不会太私人。 居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五条悟回答:会哦,我记得哭了好几次吧因为实在是太感动了。啊真的好可惜,我记得我之前买的漫画应该是放在本家了 这么可惜? 真的可惜!我也想重温一遍呢!下次回本家我找找看送给你吧?想到了好主意,蓝眼睛里有漂亮的光彩。 不是想重温? 我可以去你家看!没有半点停顿的回答,五条悟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觉得是谁都会喜欢的故事,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毕竟校园题材是永远的经典。诺德试着回忆,我听说是不良老师和不良学生们的故事。 这什么敷衍的宣传词!五条悟乍乍乎乎地强调,明明是超级帅气的热血老师和活泼可爱的学生们的青春物语! 他想了想,说:可以都是。 挑剔地评估着这句回答,好像是接受了,五条悟煞有介事地点头:也对。 分卷(36) 看来真的很喜欢。 所以没过几分钟五条悟会再次开口,他也不觉得意外。 占据了大半张沙发床的青年转过身,不安分地触碰他,因为角度原因仰着头,露出毫无防备的脖颈。就像是长发的女孩会不自觉用手指绕着发尾,思考中的人总会无意识地触碰什么,他不知道悟还有这样的习惯。 我那时候正好遇到一些事,五条悟开口,眨着眼,鸽羽一样的睫扇扫过浅色的苍天之瞳,我想改变些什么,然后忽然间,我想,我可以当老师。 嗯。他轻声应着。 说是被漫画影响也没有错不对,应该说是在刚好的时期遇到了刚好能作为参照目标吧。思索着,少见地挑捡着合适的词语,五条悟慢慢说,我想带着那些稚嫩的孩子变强,变成可靠坚定的人,也想去听他们的烦恼,让他们不需要一个人面对无助的绝望,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来依赖我。 接着五条悟露出他一向张扬又充满魅力的笑。 其实我不是当老师的料啦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的,他坦然地说,这样等他们以后长大了,成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也会成为我的同伴,心怀希望又可以相信的同伴。然后我就可以改变这个迂腐的一潭死水一样的世界。 改变世界?游离于常世之外的魔法师重复。 太天真了?五条悟不置可否地挑眉。 怎么说呢,诺德并不想让五条悟觉得被冒犯,只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是不会用这种方式改变世界的。 为什么?五条悟认真地问。 即使用上六十年时间,至多三千个学生,和这个世界相比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斟酌着开口,何况老师只是陪伴了学生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们终将走上社会,独自一人面对或残酷或枯燥的现实,在漫长的人生里 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五条悟按着他的嘴唇打断他,我不是最强吗?是只要是咒术师,无论是谁,抬起头就能看到的灯塔一样的存在。我会一直都在啦。 名为最强的灯塔吗? 而且是很小的世界啦,只要三百不,一百人也能改变的世界。五条悟轻笑,半点没被打击,海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漂亮的光芒,何况他们会长大,然后会去引领,会去帮助,会去拯救其他更多的人。就像零散的火星燃烧起来一样,最终枝会长出新枝,叶会遮天蔽日 说着说着慢慢停下,只是看着他,好像只要对视诺德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悟远远地看起来明明是仿佛丝毫不被这个世界束缚的存在,从头发到皮肤都像是非人的教堂雕塑连眼睑的边缘也是浅淡的粉白色,这样看上去的弧度有些陌生。 但一旦触碰,里面却是温暖又生机勃勃的内里。 所以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彩,是因为能看到美好的未来而流溢的光吗。 啊 因为忽然被亲吻而意外地发出了点声音,但很快乐意又愉快地回应,五条悟环着诺德的肩膀把他拉近,柔软而温热的唇瓣浅尝辄止地贴在一起,去舔吻的话也能感知唇角的弧度。 这个人现在是他的。 谈论理想的男人很帅气?五条悟带着笑意问。 嗯。诺德不太好意思地回答。 那反而让年轻的咒术师有些别扭了。悟明明很喜欢说出近乎告白的话,却在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总是不好意思。 想做吗?最后,轻声地,眨着眼问他。 悟呢?用问题回答问题是一种狡猾的做法,诺德知道,但还是这样说了。 想做,超想做,你可以确认一下。居然在这种时候也认认真真地回答,甚至靠过来拉着他的手,五条悟一边说,但是,就是。 清澈无垢的苍天之瞳注视着他。 嗯,就是?诺德示意自己在等待下文。 会不会有点轻浮?像是真的在担心,五条悟说,一般来说是不应该在结婚之前做的吧?我看到网上都会说这样的男人是居心不良 诺德失笑,拿他没办法地说:我和悟都不是女性。 这个我当然知道,五条悟甚至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但是你不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上床所以才觉得我把你当炮友吗? 啊,糟糕,笑不出来了。 凑过来打量他的表情,连修长的双腿也缠在他身上,明明是充满侵略性的姿态,但此情此景下却没有半点别的意思,不如说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只让人觉得安心。 五条悟执拗地问他:是吗? 我们又不会结婚。诺德轻声说,他开始忍不住想移开视线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而五条悟只是接着问。 悟有一个相当麻烦的家族吧。他挑了最无关紧要的内容回答。 啊我要你多了解我不是让你去了解那些蠢货的事。五条悟不满地说,而且我是家主哦,说到底五条家还是要听我的。 那句话在暗示一些意思。 那可真是诺德只能不确定地吐出一些模棱两可的感叹。 真是?看起来五条悟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他不说话,直到青年拉着他亲吻,指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后脑带来一阵战栗。 我完全,没有自信。诺德轻声说。 什么的自信?五条悟明知故问。 悟要我说吗? 说嘛。 悟即使如此也会想见我,也会对我感兴趣的自信。 他真的不该说的。 真直接。那句话让五条悟笑了,是亲近的,不带恶意的抱怨。 但我想诺德试着说,我们可以试试看。 像是没觉得这么轻易能得到一个回答,听到那句话的五条悟反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很快露出愉快的微笑: 试试看?五条悟问。 试试看。他回答。 第45章 约会应该去哪里? 我说, 钉崎野蔷薇看向五条悟,身高的关系她不得不仰视,眼白比瞳仁更多的显露出来,这样看上去总觉得带着点嫌弃的意思, 老师这种方面还是多注意一点比较好。 嗯?哪方面? 高专教师挪了挪位置, 双手撑在椅子上, 一副好好学生虚心受教的样子。 不是错觉, 少女接着真的翻了个白眼, 你的男朋友和我们介绍的时候,说的可是他是你的朋友。 还是带着笑, 但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点, 光是那一点就让原本极具侵略性的笑容柔和许多, 五条悟没有否认,轻声开口:嗯,是朋友。但是我在追求他啦。 诺德弗雷姆会对这样的话买帐, 会觉得高兴,如果气氛不错甚至会想要亲吻他。 但五条悟的学生没有这么容易买帐。 首先就是这一点, 钉崎野蔷薇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既然还在追求,就别自以为是地到处和人说这是我的男朋友,这是基本的交往礼仪吧。 诶 五条悟略受打击, 无辜地眨眼, 野蔷薇不觉得很可爱吗?my ho、我的老婆之类的 太油腻了!钉崎忍无可忍地打断。 诶五条悟的声音里完全没有诚意。 诶什么诶, 钉崎咂舌, 要是谁随随便便这么叫我, 我绝对直接拉黑。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啦。再说我的老婆可能有点过, 但是男朋友肯定可以啊, 我的男朋友听起来超可爱的吧,五条悟据理力争,他绝对更喜欢我这样叫他。 虽然五条老师的情况未必是纯粹的自我感觉良好,但太自我中心还是会被讨厌的。钉崎一副看着差生的样子。 不行呢野蔷薇,五条老师也语重心长地说,你完全就是觉得老师在随口乱说吧。他不会讨厌啦,不是我自我 这种就叫自我中心。少女又翻了个白眼。 老师在大家眼中就这么不可靠吗。咒术界最强在争夺话语权的对话中败下阵来。 16岁的女子高中生回以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为什么对老师这么嫌弃!五条悟有点受伤,老师只是想来找野蔷薇寻求一点约会的建议,只是恋爱相谈而已却要被嘲讽一番,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诶?钉崎意外地抬头。 诶什么。对少女突如其来的意外感到意外,五条悟也意外地开口。 啊,不,就是恋爱相谈吗? 钉崎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吐出这个词。 就像是暗恋对象、秘密、好看的服装系列和东京,少女被打开开关一样产生了兴趣。 好啊,钉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那就让我来给老师一些建议吧。 这算什么计划啊?五分钟后的钉崎野蔷薇一脸嫌弃。 诶,今天的第三个诶,五条老师再次据理力争,有三个选项嘛,动物园、水族馆和海边,就是决定不了我才来问的嘛,我都有看了一下评价的。 动物园?钉崎指了指窗外,40度的气温下? 的确有些欠考虑。五条悟受教地点头。 海边倒是很适合夏天,但是刚才五条老师也说了吧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游泳,这还列入选项?女子高中生挑眉。 你是对的。五条老师的气势又减了一分。 然后水族馆还行吧,也就还行。 那就水族馆?五条悟又支棱起来。 但是老师你这个计划钉崎忍无可忍地打断,没让高专教师有机会兴奋两秒钟,水族馆、餐厅、旅馆没了? 没了吧?五条悟也不是很确定地说。 人很多排队怎么办是周末吧?只是随便走走遇到什么就看什么吗?哪里有什么特色吗?没有想好在什么展馆准备一些聊天的话题吗?在哪里适合牵手哪里适合拍照?餐厅是不是对方喜欢的口味?旅馆这个超纲了,钉崎不耐烦地点出了几个最明显的点,总之,这点准备和没准备一样,太肤浅了。 而28岁的五条悟,被自家学生随口就能说出的一串不存在于自己世界里的知识,震得目瞪口呆。 我不知道他的口味。从地图上选了一个附近的高分餐厅的五条悟作出苍白的辩解。 老师是认真地觉得这句话是说得过去吗。 说不过去。五条悟虚心受教。 靠谱成熟的女子高中生,钉崎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替不争气的学生回忆,我记得上次去咖喱店好像是点了甜咖喱。 啊这个天蓝色的六眼不太有底气,五条悟说,他不是甜党,应该不是 钉崎老师挑眉。 那个是他点的吗?五条悟说,应该是给我点的。 少年院那天,劫后余生的学生们在咖喱店里的晚餐,严格来说,五条悟并没有参与。 他的确想当然地坐在桌上唯一一份没被动过还冒着热气的甜咖喱前,可有可无地吃了两口,一边试图安慰直面了特级咒灵的学生,一边被学生们嘲笑着,一边烦恼该如何道歉。 完全没胃口。 所以其他的,他也完全没余裕多想。 ok,我懂了,五条老师的恋爱技能为零。 钉崎老师下了结论。 然后在五条悟宇宙猫猫的眼神中,用十五分钟打开手机拟了一份旅游攻略。 哇噢。最强的咒术师发出大脑过载的惊叹。 才不是哇噢吧,在社交软件上点了发送,少女不满意地抬起头,这只是一份模板,实际的计划当然是五条老师自己拟了,不然一看就知道是抄来的吧。 嗯嗯。五条悟乖巧地点头。 钉崎意外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正在查看攻略的五条悟抬头。 我只是以为,是五条老师的话,绝对会说好麻烦、没必要之类的话呢,少女诧异地说,老师其实还挺认真的? 分卷(37) 稍等一下。五条悟警觉地打断,好麻烦是禁语,绝对绝对不要在他面前说。以及,没错,我是认真的。 诶少女意味不明地拉长了语调。 我有认真在听野蔷薇的建议啦,五条悟摆手,换上一副虚心诚恳的表情,然后,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伟大的野蔷薇小姐。 请说。钉崎老师不置可否地接受了学生的提问。 戳戳几下点出聊天记录,再把手机翻转了方向,双手呈上,五条悟真心实意地苦恼着开口:我男朋友不给我打电话。 16岁,剪了短发,今天用的口红色号是rhythm red,在给段位极低的五条老师进行恋爱指导的过程中获得了成就感的高中少女,在是不是应该看别人的聊天记录,和对这种话题的天生兴趣之间,摇摆了一秒。 然后接过手机划拉起来,让我看看。 嗯嗯,五条悟点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接着积极地补充,但是这周主动给我发了信息,第一次哦,虽然只是猫咪视频我觉得进展方向没问题,慢慢来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第一次发消息是什么鬼。钉崎插嘴吐槽了一句,一边接着看手机,撇撇嘴承认,内容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不像是只是在敷衍五条老师的样子,应该说感情好像还不错? 说完这话的少女自己一脸古怪。 是吗?自信心一向很过剩的五条悟立刻受到了鼓舞,开始解释,就是字面上的第一次给我发消息啦,他不会主动联系我,我觉得应该算重大进展! 讲真的? 对? 虽然我不太清楚啦,但你们也认识几个月了吧,钉崎野蔷薇咂舌,五条老师难道是慢热的类型? 两个月?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五条悟的声音渐渐变小。 哦?钉崎老师挑眉。 现在是这样的 是? 他喜欢我。 嗯哼。不置可否。 我也喜欢他。 这样。同样不置可否。 但是他不相信我喜欢他。 喔 所以他不想和我交往。 说得过去,钉崎老师看透一切地扬起下巴,示意一边的手机屏幕,所以是因为这个? 六眼当然可以看见屏幕上日期标注的六月,咒术界的最强情难以堪地伸手抢回自己的手机,底气十分不足地说,啊不要再提了,这个真的好黑历史 毫不在意地把手机还回去,翘起腿,钉崎老师居高临下地开口:总之,那就需要制定计划的第二部 分了。 第46章 等待让人焦心。 周日的时候诺德是这么想的。他在煎鸡蛋的时候出神, 因为不由自主地去回想昨天所选的话是否合适,而忘了往荷包蛋上滴两滴酱油。 然后手机响了一下。 『早上好~』 随消息发过来的是照片。 是一边刷牙一边单手拿着手机拍照的五条悟,脸对着屏幕,好像在按下快门的前一秒才把视线移过来, 不设防地看向镜头, 浅蓝色的眼睛很明亮, 但一脑袋的乱毛和松松垮垮的睡衣都透出没怎么睡醒的感觉。 『醒了吗?』 『起床了吗?』 『吃饭了吗?』 『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悟, 早上好」 电话下一秒就打了过来, 慵懒的声音放松地拖长了调子。 再次开口和他说早上好,五条悟含糊不清地说起今天的任务安排, 迫害辅助监督买早饭,牙膏用完了下次不想买薄荷味的, 还有昨天回去之后因为很想他所以自己做了的事情。 这种话有些作弊。 大概是他轻微的吞咽声被电话那边的人捕捉到, 五条悟低低地笑起来。 总之,我很想你。悟最后说。 诺德轻声答嗯,发出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虽然不意外,但悟真的学得很快。 如果五条悟会因为性格而不受欢迎,那显然是过去的最强咒术师没在这方面花心思。一旦悟在意起这件事来 啊, 他现在是被在意着吗。 诺德又不由得出神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原因。直到漫无目的游离的视线落在平底锅上, 才让他压下擅自冒出来的笑意, 想起来去处理完全焦了的煎蛋。 时间意外过得很快。 一旦有什么期待的事情,则等待它的时间,会因为不被关注而失去意义,也就是说, 会变得漫长。 通常是这样。 他试着给五条悟发了一条信息在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时候。 他应该早点这么做吗?在那个漫长又留不下记忆的一个月里, 如果他给悟发了信息, 也会得到回复吗?不, 还是不要去想了。 只是无害的毛绒绒视频,幼猫从薯片筒里冒出来,回复也可以不回复也可以那样的内容。看到的时候的确觉得很可爱,想分享给谁却是有些陌生的心情。 放在一边的手机片刻之后接连地响了起来,诺德从笔记里抬起头,是以『哇喔!』开头的十几条消息。简直毫不掩饰积极到过度的态度。 显然不是因为五条悟非常喜欢小猫咪。 「悟,太夸张了」 『哪有!怎么会!要形成正向反馈嘛,你不是也给我买巧克力』 是那的确是别有用心的事情,哪怕只是本能反射的潜移默化也好,想要通过食物这种浅薄的手段,让对方将自己和愉快的记忆联系在一起。 「是」 「悟会觉得这样有些狡猾吗?」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并不会把期待说出口。 『那样的话我也很狡猾』 『以后也要给我发消息啦!』 但是五条悟会,就像这样,对目的丝毫不加掩饰地说。 有些不好意思。 像是做了些小事就被摸着头脑袋亲昵地夸奖一番,既觉得不合适,但又有些高兴。他明明早已经不是需要夸奖才会去做什么的小孩子了。 而且,不主动发消息,也并不全是因为时间和主导权上的考量。 另一个下午,诺德犹豫了一会,放弃了把手中的书里的段落拍照发过去的念头。五条悟对书没有太多兴趣。 那样的话他的生活里剩下的其他东西并不多,魔法也不是一个好的话题。除去这两项就快要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并不是悟那样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热情的人。 并不那么容易,诺德想。 即使他已经暂时得到了许可。 周五的早晨,诺德打开手机,看到那条『明天去冲绳的话你会有空吗?』的消息。 周五了。 好快。 「冲绳?」 先是下意识回复,按下了发送键才想起来思考措词是否合适,但也没有来得及思考太久,在那之前对面的回复也跳了出来。 『对对,冲绳』 『窗在冲绳的海里观察到了特级咒胎的存在,需要我去查看一下』 『一二年这几天都在高专,我打算带他们一起去』 『顺便去玩~』 『冲绳有个很有名的水族馆吧?』 『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我在冲绳留到明天?』 『小鬼们我会打发到一边让他们自己玩的』 『当然,要是没有一天时间也没关系』 『那样我早点回来东京找你~』 「虽然我很愿意」 诺德轻笑着打下回复。 没错,条理很清晰,语气也还算自然,没有太多不对。 周到又不着痕迹,没有半点会让人产生误会的可能,不会过度热情到让人不适,又不会显得冷淡令人失望。 『但是?』 「悟现在是一个人吗?」 前一秒还在闪烁的正在输入停了下来。 「没有别的意思,是学生吧」 正在输入又亮起来。 「大概是女性,心细又有活力的女性」 「家入小姐看上去不像是热情到会逐字逐句地给出建议,真希据悟说是不拘小节的性格」 「那么是野蔷薇?」 正在输入放弃治疗一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来电显示。 悟。诺德带着点笑意低声呼唤,把手机放在肩膀和枕头之间。 你是怎么知道的?五条悟大惊小怪地问。 语气?诺德随口选了其中一个理由,既有些无奈又有些暖洋洋的轻快感,只是给我发信息而已,找学生建议也太夸张了。 全中。野蔷薇现在正一脸目瞪口呆啊不要掐我!电话那边传来一小片混乱。 还因为信标。只要确认就能知道,悟的信标和另一个信标距离很近。他接着说,尽量放轻语气,我说的很近,是指,30厘米之内凑在一起看手机屏幕? 没错。 信标是好听的说法,如果和魔法没有关系,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定位器,gps,跟踪装置。 他不是没有说明过,但是是因为他没有强调吗,五条悟好像没有很在意。 哇,真的好方便,可以这么精确定位吗?现在也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五条悟只是感叹。 多少有点戒心吧,悟。 所以,接着,随性的咒术师语气一转,一字一字咬着音,亲昵地问他,你想去吗,冲绳的超豪华水族馆。 当然。他回答。 咳咳 周五的上午,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训练场的广播。如果问五条悟这是一个什么时间点的话,他会回答,在他的男朋友答应和他一起去玩的十分钟后。 话筒被粗暴的拍了拍,一声尖啸的杂音之后,扬声器里传来高专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这里是五条悟,重复一遍,这里是五条悟。 五条老师打算为听话懂事的学生们提供冲绳两日两夜游,包吃包住包机票,有特级咒胎参观学习和亚洲第一水族馆观光,请感兴趣的学生在十五分钟内赶往校门口的小面包车,不要被夜蛾校长抓到,重复一遍,不要被夜蛾校长抓到。 over~ 校长室,夜蛾正道,捏扁了手里的毛线团。 第47章 大多地方都会有些咒灵, 没什么大危害的那种,毕竟大多地方都有人,人们会烦恼, 为繁重的工作, 为讨厌的人, 为再琐碎不过的小事。 在不用为风吹日晒饥寒温饱烦恼的地方,人也会为了其他别的事烦恼。 人的烦恼怎么会有尽头呢第一次试着去了解咒术界的存在时,诺德是这么想的。 但这里没有任何咒灵,像是刚刚有咒术师来处理过一遍一样,游客量上千上万的大型场馆没有任何咒力所造成的空白, 除了眼前长椅上的几名咒术师五条悟四仰八叉地倒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单手刷着手机。 如果诺德问出这件事的话, 带队老师会回答, 他放可靠的学生们出去处理了一圈。 而如果问可靠的学生们,回答则会是: 悟压榨未成年人劳动力!胖达忿忿不平地抱怨,明明悟自己去五分钟就能解决还不会被发现, 你知道在水族馆那么多人里祓除咒灵有多麻烦吗? 诶可是我要是自己先玩了一圈就不算约会了嘛。是给你们锻练的机会啦。话说熊猫受劳动法保护吗?五条悟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黑心!不良教师!话说我刚才在纪念品店看到有虎鲸抱枕 好啦给你们买, 想买什么都可以。不缺钱的五条老师非常大方。 好耶! 所以你们给我表现好一点啊。五条悟不是很放心地警告, 换来了几句不满的抱怨。 接着最强的咒术师从椅子上翻起来, 六眼扫视着是因为魔力终归不像是咒力那么容易看见吗?然后五条悟发现了他,夸张地冲这边招手。 说起来他还没有见过除一年级的三人之外的学生。虎杖悠仁还是缺席。 熊猫看上去只是熊猫。 狗卷棘, 正窝在座位上看手机,他记得悟说过,身为咒言师的学生并不能正常地和他人交流。 禅院真希没有咒力,诺德顿了顿, 以至于他花了一点时间才确定单马尾的高个子女孩也是悟的学生之一。没有咒力的话 嗨~嗨~五条悟凑到他跟前, 在他勉强挥手, 这位先生,为什么先看别人,你在放置你的男朋友吗? 悟,诺德失笑,顺从地看向他,开口问,有等很久吗? 没有没有,没有很久,毫不在意地回答,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对他张开双臂,但是我很久没见到你了,不应该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也对。诺德回答,也在回答的下一刻回以拥抱。五条悟一开始有些意外,但很快满意地放松下来,就着在他颈边蹭了蹭。 那给你介绍我的学生锵锵。对亲密行为坦然无比的高专教师接着就转过头去,这是棘~ 分卷(38) 海带。而二年级的男子高中生还处于愣神之中,茫然地开口打了个招呼。 你好,诺德弗雷姆。诺德点头致意。 这是真希对真希叫她名字就好啦,她不喜欢被叫姓。 喔对,叫我名字就行。禅院真希接受度很高地打了招呼。 好,真希。 然后这是胖达,胖达嘛总之就是胖达。 你好啊,我是不知道为什么热情度很高的胖达大声打着招呼。 好了!五条悟同样开口,大手一挥,打断了熊猫还没说完的话,你们可以散了接下来是五条老师的私人时间,打扰我谈恋爱会被我踢的。 为什么熊猫总是要被迫害!胖达抗议着被真希拖走了。 水族馆会被列为是约会圣地的确当之无愧。 身后是嘈杂的人声和灼热的夏日阳光,再走一步踏入馆内,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像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目之所及只有泛着波光的海水,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不去注意根本就不会意识到玻璃墙的阻隔,通道里没有灯光,他人也只是黑色的剪影。 悟对学生诺德试着说。 回过头时,才发现在无光的人群里,会连身边的人都很难看见。好在五条悟总是很显眼,无论是气场上的,还是物理上的。 至少一头白毛是无论如何很显眼了。 怎么怎么,有评价吗?五条悟接着就拉住他的手,再又问,你刚才是不是差点和我走散? 好像是。诺德轻笑。 那可不好。五条悟装作烦恼地挤眉弄眼,然后又挪着手指,五指扣着他,走散了就不好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修剪圆润的指甲不经意地划过掌心,有些痒。 只是想说,悟对待学生的方法相当随性。诺德顿了顿,回答。 这是差评?五条悟拖长了声音,故意不满地问。 不是差评到底是和学生保持威严还是打成一片是教师永远的难题。我觉得没有距离感是很好的事情。毕竟悟是希望学生依赖自己吧。他这样回答。 答对了!被夸奖了的五条悟很得意,对对,我想过啦,这样学生也会更容易向我求助。再说端着老师的架子也不适合我。大家都还年轻,不要那么死板嘛,这是我的希望。夜蛾校长有时候就很古板,今天早上还因为 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五条老师忽然不说话了。 还因为?诺德不置可否着问。 其实是个可以轻易带过去的话题,如果真的想要隐瞒说些无伤大雅的其他内容也无妨,但是五条悟好像完全不擅长这样的遮掩与隐瞒,一旦到了这种时候就会露出过于明显的懊恼表情。 悟其实很单纯。 其实一开始做了个攻略。旅游攻略,还有五条悟说。 游览通道很安静,虽然有很多游人,但也许是海洋让人觉得宁静和敬畏,交谈者不约而同地压低了音量。甚至五条悟在停顿了一会之后也被气氛沾染,侧过头,贴近了在他耳边说话。 柔软的白发在黑暗里也很显眼,扫过耳廓时带来一阵酥痒。 这个也是攻略,五条悟在他耳边轻笑,气息也随着模糊的震颤触碰敏感的耳孔,压低声音凑在一起说话啦,牵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掌心啦,野蔷薇给了我很多建议。这些你喜欢吗?有一点心猿意马吗? 这样的用心并不少见,但怎么想都不会说出来吧。见面之后五分钟不到就全盘托出,要是被提建议的那个少女知道了,说不定会试图暴打不成器的五条老师。 所以为什么说出来反而更让人难为情了。 是先意识到自己的呼吸被打乱,诺德才想起来不要显得太毛躁。 但不管什么反应,在六眼的世界里应该都一览无余吧。 有一点。于是他承认。 几乎是余裕满满地等着他回答,五条悟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用气声对他说:我,想,也,是。 摆明了,此时此刻这样几乎没有距离的说话方式,也是一样攻略的一部分是因为想哄他开心而精心考虑的行动。 没有比光明正大的举动更让人难以抵挡的了。 但是写着写着觉得不对劲,因为你很会介意这种吧?就是这种,我因为你的原因多用掉了多少时间,费了多少心思之类的,悟接着说,压低又放轻的声音,莫名地让人觉得亲昵,但我也不想一直随随便便地来找你嘛,所以就想怎么才能既准备些什么,又不让你觉得有负担 套娃?诺德也靠近些。 嗯? 这样不是想得更多了吗?他轻笑。 是哦!五条悟恍然大悟,无辜地眨了眨那双远比海洋、晴空和星辰更美的眼睛,那你介意吗? 说不介意应该是骗人,但是心情不可思议地很轻松,像是被温暖的洋流拥抱着,不需要去烦恼多余的事情,好像也很高兴。 诺德轻声说着,试着伸手触碰近在咫尺的五条悟他的恋人,应该这么说吗?可以这么说吗?几天之前他甚至觉得连约会对象都是一个太过越界的称呼。 大猫很高兴地靠过来,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所以你答应我出来玩之后我就把学生拐上车了啦,我想说如果我是因为学生才来冲绳,会让你觉得比较没有负担。顺便能见见特级咒灵明明也是宝贵的学习体验嘛。然后夜蛾校长就大惊小怪地追出来,我都已经启动了,他居然往车扔咒骸好危险好危险。 拐。诺德点出。 啊,这个是差评? 也不是。 嗯,也不是。 奇妙地一点也不觉得焦虑。 真要说的话是很夸张的事情,光是为了约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拉着五六个学生一起跑到两个多小时航程的地方,悟却总是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做出来。 如果你不觉得太费心的话诺德试着去摹写此刻的心情,我觉得很高兴。 第48章 黑暗中理应看不清身边的一切。 好在六眼总是很可靠, 呼吸,心跳,肌肉的细微紧张, 一一确认过后, 五条悟放心地抱住自己的男朋友,舒舒服服地低下脑袋靠在诺德的肩膀上。 怎么了?诺德在他耳边问。 刚才有点紧张。五条悟不太情愿地承认。 大概是停顿了一下,诺德轻声问:我有这么重要? 啊这个问题可不好。重要啊。五条悟待不住了,又凑近了去看诺德的表情, 你真的高兴吗?野蔷薇向我强调了三十次一定不要刻意呢。 高兴。他的男朋友耐心重复,觉得他小题大作似的。 那就好。又确认了一遍, 六眼的咒术师放松地接着叨叨起来,攻略的话, 恋爱指南是说如果失败,就想办法漫不经心地带过去,比如说只是看到了所以想试试, 只是因为好玩这个叫退回安全距离? 说着又叹了口气, 是那种遇到知识盲区的底气不足, 加上完全不理解的恼怒, 五条悟接着说: 但我很不喜欢啦, 说不上来,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我也想不出你生气了应该怎么办才好,超纠结的。 的确不太好。诺德轻笑着说。 啊, 我猜对了?五条悟有一点得意,问着, 我还是有一点了解你的? 嗯。诺德轻哼。 还有像是他接着说着这样那样的话。 冲绳水族馆不负盛名。 即使是可以抬手之间祓除特级咒灵的咒术界最强也不得不承认, 他有时并不知道普通人能做到这么多的事最强的六眼咒术师做不到也想象不到的事。 像是将一片海洋保存在陆地上。锤头鲨在旅客头上的游廊水槽游过, 投下一片巨大而古老的阴影。 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叹。 他又回过头去看诺德, 他的男友也被短暂吸引了视线。鲨鱼的尾巴划出一条弧线。 察觉他的目光,诺德看向他,我不常来。年长者轻声说。 我也是。他说。 下一个拐角后面是阔面的玻璃水槽,五条悟一边回忆着一边走着,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幽蓝的世界被群游鱼切出一片白色,阳光透过海水打下眩目又明艳的亮蓝色的光影。 攻略上写了,而且他直觉诺德会喜欢这个,五条悟想。 这里很适合拍照哦,五条悟抬起手,手指慢慢松开,直到指尖搭着指尖,然后他转过身走在前面引着诺德往前走,要是人少一点的时候就更好了,野蔷薇是这么说的,不过海洋馆应该没有人少的时候啦。 那钉崎老师有说过,适合拍照的地方也适合接吻吗?诺德微笑地看着他。 嗯?是这样吗? 五条悟露出一点意外的表情,直到诺德伸出手触碰他的脸颊但绝对,不是因为想碰这里。 很漂亮。他的男友柔声称赞。 我?还是这里?他故意问。 你。 都说了这样的话肯定会被亲吻,五条悟十分乐意地被拉近,背着光的六眼在一片海蓝色的衬托之中在照片上看起来大概不错,但拍照的事情一下就丢到了脑后。 当然,网上的攻略也不是什么都会写的,好几个小时的所见所闻所感也无法用文字事无具细说尽,馆内咖啡厅的甜品套餐也有可能突然附赠小鲨鱼戒指,五条悟舔着芋头冰淇淋,挪开的视线又忍不住转回来。 那个小戒指,塑料做的,说到底和儿童套餐的玩具没有区别。 怎么了? 诺德总是能很轻易地发现他的视线,现在也看向他,然后拿起那个小孩子才会兴高采烈戴在手上的廉价戒指递给他。 啊就是五条悟含糊地吐出只言片语的回答,伸手接过,戒指落在手里,但他没有因为拿到了就收回手。 而诺德也没有动作,只是问询地看着他。 你五条悟不算是说了什么,他看了看诺德的表情,又看了看男人的手,试着执起诺德当然会很顺从。 他不开口说,诺德就不会开口问。 在五条悟把那个玩具一样的戒指慢吞吞地套上他男朋友的无名指的全程,诺德都只是安静的,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你的学生好像要气坏了。然后,诺德才忽然开口。 你一直都知道他们跟着?五条悟夸张地挑眉。 嗯。诺德不置可否地应,小鲨鱼很可爱。 同样是不置可否的内容。 那还有一个。五条悟拿起自己餐盘里的那个,放在掌心。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颜色更深一些。他的男朋友总是不说自己的想法。 但最后还是接了过去,不带多少犹豫地,同样把接着戴在他的手上。 中指。 热恋?订婚?是哪个意思? 戴的位置不一样呢,五条悟拖长了声音,我也是上网查了一下的。 诺德只是看着他,唇角有一点弧度,但是不说话。 但是没关系。五条悟下了结论,高兴地窝回椅子里,拿出口袋里像炸弹一样响个不停的手机,把手机屏幕对着诺德那边翻转。 让你作出约定不是让你用玩具求婚!笨蛋五条老师! 是这么说的,五条悟轻笑,手背撑着脑袋,但我觉得还好吧?因为如果我送真正的戒指,你可能会不想收,对吗? 悟想送真正的戒指吗? 可以吗? 把问题抛过来,抛回去,再抛过来,相互试探,相互确认,相互纠缠。 好啦,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五条悟难得地知道该先让步,凑近了,越过半张桌子去亲诺德的脸颊,安抚地触碰他。 一个月。诺德忽然说。 嗯? 一个月之后,如果悟还有兴趣的话,我们去买真正的戒指吧。好像没有任何不安,没有任何不确定,只是作出许诺,诺德那样说。 五条悟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嗯,好啊。他回答。 但那其实不是一个非常好的约定。 能看到美丽又特别的事物是一种享受,一天下来精神得到充分满足之后也会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只有野蔷薇还有劲头在纪念品店不知疲倦地购物,还找机会把差生五条老师拉到角落训了一番。 的确不是特别好。 比如说,有兴趣是什么意思。 是说还对戒指有兴趣吗? 还是说对交换戒指作出约定这件事有兴趣吗? 或者是对和诺德约会有兴趣吗? 还是,还对名为诺德的这个人有兴趣呢。 他的男友的确很高兴,现在也不觉得厌烦地和兴致高涨的学生们说着话。但是是足够好的那种高兴吗?从前台回来的五条悟想着。 他之后还得再想想。 分卷(39) 不过晚上理应有晚上的安排。 可靠的学生们非常识实务地散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五条悟刻意地说。 坏消息?诺德配合着问。 没有房间啦!别有用心的五条先生得意扬扬。 那好消息? 好消息当然是我的房间是大床房,多睡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没错,是蓄谋已久。 一天之前,野蔷薇老师翻着《让你的恋人对你砰然心动的十二条策略》时,在这一条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个谁会去做啊,说到底不就是想上床吗?只有男人才会这么做吧,这个编辑搞什么 但是五条悟,一名毫无疑问的男性,而且是个已经一周多没有享受贴贴快乐的精力旺盛的二十代男性,可耻地心动了。 老师觉得也不是不行他拖着调子说。 哈? 可以纯睡觉嘛!他理直气壮地主张,和喜欢的人光是睡在同一个房间就会很开心啊,同一张床就更好了 其实,如果要五条悟坦白承认的话。 他就是很想上床。 悟。显然也对他的意图理解得不能再理解了,此时此刻,诺德无奈地喊了他的名字。 不置可否地挑眉,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让修剪圆润的指甲从不常被触碰的颈前划过,五条悟故作意外地开口:弗雷姆先生嫌弃我吗?我的睡相很糟糕?还是会和你抢被子? 上次不是还说婚前性行为不好吗?弗雷姆先生也笑了笑,好整以暇地回答。 这个说到底只要我的男朋友自制就好了,毕竟我又不能骑在稍微等下。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有什么事情比角色扮演更吸引他的注意力,五条悟忽然开始思考。 思考的结果是这样的。 五条悟眨着那双清澈天真的浅蓝色眼睛,不太确定地问他:好像,是不是,其实能? 不妙的话题。 这不妙,五条悟接着往下说,真真切切地烦恼起来,那我没什么把握控制自己,可能不能一起睡了,我最近都没有好好 悟,别再说了。诺德拿他没办法地打断他,狼狈地示弱,难得地不知所措起来,悟可能也对我的自制力有一些误解,我也是生理正常的成年男性。 是吗?五条悟不太认可地挑眉,我怎么记得你有好几次至少也有一两次,我明明想做,然后你不理我的事情。 摆明了不太认同,诺德拉着他往电梯走,不带太多情绪地反驳着:完全不一样。 电梯,房间,很擅长思考的大脑擅自进行了过度的联想。 渴望得有点发疼。 但不幸的是,他的男朋友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我其实有点想擦枪走火,五条悟声音沙哑地说,但是不太好? 他们停在房门口,从这里甚至能看到床,只要再走几步 悟来决定。诺德不置可否,微笑地看他。 狡猾。 嗯。 你要走了吗?他试着眨眼,睁大眼睛去看自己的男友。 那果然让诺德有些为难。他是知道的,诺德对他的注视没有半点抵抗力这件事。 下周你会给我打电话吗?五条悟接着问。 会。几乎是急于补偿,诺德立刻回答。 啊,说出来不许后悔哦。五条悟计划得逞地说。 只要想离开就谁也阻止不了的魔法师无奈地看着他,为难地抿起唇,最后凑近亲了亲他。 亲吻 只会火上浇油。 我该诺德低声呢喃。 嗯,我们应该最强的咒术师非常勉强地停下来,回见? 诺德不太确定地放开他,让人几乎以为他会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但年长者退了两步,站在门后轻声和他说:回见。 咔嗒。 门关上了。 走廊有些昏暗,但只要走几步那边就是房间,有铺着干净白床单的柔软大床,暖黄色的灯像是安心舒适的象征五条悟有时候会不记得开灯,今天也是,毕竟六眼总是看得见。 是在把房卡开关放进去之后,诺德伸手越过他的肩膀按开了墙上的灯。 没有碰到他,没有装作不经意的刻意撩拨他的男友在需要的时候一向很擅长保持距离这件事,和他完全相反。 但既使隔着几厘米,另一个人身体的热度也像是透过空气传过来。 因为很多次拥抱和被拥抱,不需要接触也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走了吗?五条悟对着空气发问。 没有回答。 他再次开门去看,走廊安静得像是从来无人造访。门外没有人。其实不需要这么做六眼也能告诉他。 用传送魔法消失,还是先关上门再消失,明明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好过分。自顾自地发出感叹,甚至低低地笑起来,五条悟靠在门后的墙上,反手关掉无比多余的灯。 镇流器发出轻微的嗡声,门在一片黑暗中吱呀地合上。 衣服不脱也无所谓,解开一点就行了,反正用手的话只需要一点点空间。又不是说他还会被热切地亲吻,会被顺着脊背安抚,会无论哪里都被周到地照顾。五条悟自认并不算瘦,但肩胛骨靠在墙上还是觉得不舒服,自己弄就是这点不好 他停了一下,等到适应了才接着继续。 嗯,会痛。 毕竟身高摆在那里,他的手指当然也更长,但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是姿势还是什么的原因,总之很别扭,稍微急躁起来就会弄痛自己,不是说他不喜欢痛 但不是这种,不是因为被自己敷衍而带来的多余疼痛。 他几乎没有被粗暴对待过,诺德在这件事上总有近乎强迫症的体贴,他也没有可以参照的和同性的经验,一开始还以为这件事本来就不会痛。每次,每次每次都是这样,所以也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会是完全舒服的,怎么做都可以的事情。 才不是。 弯下腰艰难地触碰自己,在一片过于锐利的空白中失神,他的喉咙里短暂地泄出一点声音。 然后靠在墙上喘息。 仓促、敷衍、差强人意。 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不耐烦地做了后续处理平时根本不需要他来做这些五条悟任由自己倒在床上,陷进被子里。 柔软、宽大,供他一个人独占的床。 这个也不是他想要的。 第二天早晨,被吵吵闹闹喊着要赶不上飞机了的学生吵醒的五条悟,啊?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悟你看上去完全没睡醒!哇真的吗?纵胖达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嚷嚷。 失眠啦!五条悟打断胖达的起哄。 很快对八卦热情过高的胖达也发现了不对,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意外地问:你男朋友呢? 先回去了。五条悟不耐烦地赶着往房间里探头探脑的学生们。 胖达震惊,然后语气一变,语重心长地问:悟你是不是不行? 第49章 我可以, 我非常行! 悟先是说着早上的事,然后说到了这里,隔着电话嚷嚷地反复强调。 嗯, 我知道。 诺德试着再次安抚,努力把冒上来的笑意压回去如果出声, 绝对会让悟恼羞成怒。 你是不是想笑我?不知道是过于敏锐还是在诈他,五条悟不满地开口, 还不是因为你 是是,因为我。 夏季的天黑总是来得晚。 身为一座大型城市东京, 热岛效应在这里得到了最彻底的体现, 就算是这个时间点空气也丝毫没有变得凉爽,被家庭主妇和下班的单身打工人挤成一片的超市更是如此,而且想也知道会很吵闹, 在人群之中根本听不见电话的内容。 诺德走进一边的小巷。 说起来你在做什么?我在等新干线这个点的新干线不适合我五条悟夸张地叹了口气。 辅助监督不会去接你吗? 开车的话堵车更厉害了啦, 我打算先乘车到附近。大概是能听到安静下来的背景, 五条悟顿了顿,所以,你呢? 在去超市的路上。 那可真是走了好久呢。五条悟浮夸地拖长声音。 我没有进去, 里面很吵。诺德轻笑地解释。 去吧去吧,回见。啊我想要家庭装冰淇淋, 就是那种大桶可以用勺子吃的~ 嗯,好。回见。 按掉电话, 魔法师才分出注意力打量周围。 人们会有将熟悉的环境划作舒适圈的倾向。在离家不足一公里,几步之遥还是闹市区的地方,哪怕狭窄昏暗也不会让人感到过于不安。 诺德现在应该承认, 他同样有这个倾向。 倒在小巷地上的人如果还能被称为人的话, 四肢扭曲成了异样的形象, 看上去与其说是人的手脚,不如说更像是某种食草动物的肢体,唯独除了上面是完整的人的皮肤。 显然,已经死了。 附近斑驳地附着些不明显的咒力残秽。 他不得不再次拿出手机,拍下照片之后在联系人列表犹豫,片刻之后点开了乌鸦的头像。 冥小姐,晚上好。 说。 我在家附近的小巷看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推测在几小时内,应该不是普通人可能造成的死状,而且有咒力的残秽。他简单地告知,我的位置是 半小时后黑鸟操使出现在这里,查看一番之后打了几个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不耐烦地同他说话: 你又和五条悟吵架了? 用的词是又。 他没有和雇佣咒术师提及过自己与五条悟的关系。 不只是悟很忙,注意到这一点的诺德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最后不太确定地补充,而且我以为,这是随便一个咒术师都可以处理的情况。 所以我就是随便一个咒术师接了,稍等。说到一半,示意接通的通话,冥冥转过身中断了和诺德的对话。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最近在很多地方发现过同类型的尸体了,几十起?可能上百了。处理完事情的冥冥勉强和第三人解释起来,推测应该是一级到特级咒灵,在不同地方游荡确实是随便一个咒术师都可以处理,但我其实不怎么管这些官方的事,也不想管,下次别找我了。 告诉我可以联系的对象吧,如果方便的话,冥小姐。诺德说着,想了想,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冰淇淋,抱歉给你添麻烦。 那不知道为什么让长发的女性觉得好笑,用冰淇淋来赔礼道歉,你是在哄小孩子吗?联系那个用甜食就能讨好的笨蛋就行,不然就高专的辅助监督。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把冰淇淋接了过去,接着玩味地问,还是说好事联系五条,糟糕的事就联系随便一个咒术师? 是有原因的。我现在不太方便给他打电话。他歉意地说。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黑鸟操使显然想到了同一件事,嗤笑一声。 只是不希望连着两次由他主动给悟打电话,都是这样令人不快的情况而已。 不是能说出口的理由。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遇上咒灵,对诺德而言也只是司空见惯的死亡,但多少算是与自己有关,他也问了问相关的情况。 离奇的,无迹可寻的死亡,随机的,无因无果的受害人。从几个月前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特征一致,残秽也一致 是一个特定的,造成了复数死亡的咒灵。 诺德弗雷姆不会说成为一个咒术师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像也有无数人会为了阻止一起一起永远无法杜绝的恶性犯罪而成为警察,以自己的安全为代价,自愿成为普通人的盾。但人总在死去,因疟疾而死去的人是他杀的四倍,因咒灵死去的只会更少更少,悟曾经和他说过高专校长的说法 是的,人总在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 他不常产生想要插手他人之事的念头那样的做法永远也不会有尽头。无论是幸是不幸,人们都在过自己的生活。如果想要真正改变什么,那的确就非要改变世界才行。 你还挺受打击?冥冥显然也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死,看到他一言不发有些意外,玩味地问,怎么,魔法师活在玻璃房子里吗? 不,他回答,只是觉得像看到书架上放反的书。 无论如何,晚些时候,诺德还有另一件事要烦恼。 他答应要给悟打电话。 同样不是那么容易悟明明总是能很简单地给他打电话。他这样的人则会觉得焦虑。 严格来说,他们一小时之前才通过话,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黏黏糊糊。但通话的意思不仅是通话。他总会想得到陪伴,有时候会比平时更想。也许悟会答应他见面,现在可能不行四处奔波了一天的咒术师正在新干线上,接下来是回学校还是出任务?就算不是现在,晚些也好,或者只是来过一夜不,他们暂时不过夜。 分卷(40) 只是打个电话吧,他答应过的。 天色暗下来了,天空被染成深蓝和橙红的渐变,这会儿已经能看到星星,不是太亮,零星的几颗。干燥的晚风还有些温度。 悟。像往常一样,诺德在接通之后轻声呼唤。 啊,你给我打电话了。顿了顿,像是有些意外,五条悟柔声说简直就像是怕吓到他,我刚出车站,在找伊地知的车找到了。你回家了吗?我接下来回高专 嗯。他应着。 好拘谨,五条悟笑了一下,为什么,又不是没通过电话? 不只是即使拿这个问题来问他,他也说不出原因,忙吗?他最后问。 不忙,接下来二十分钟都在坐车。五条悟安抚地说。 二十分钟,他想。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悟。我 想见我吗?五条悟打断他。 这种直率又强势的地方真让人不知如何应对。他非常喜欢,悟的这一点。 嗯。他低声回答。 说出来嘛五条悟劝诱地哄着他。 想见你。 好啊,轻轻松松地答应了,五条悟愉快地予以回复,我晚一些去你家找你?还是你想去哪里?看电影怎么样?你有想看的吗? 悟来决定。被一连串的询问弄得有些无措,诺德只是说。 你啊那是混合着无奈和亲昵的感慨,大概是习惯了,六眼的咒术师并不是很介意,接着说道,这次也就算了,下次,要好好邀请我哦。 约会应该去哪里? 看电影,永远的约会主题之一。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和水族馆一样是因为黑暗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吗? 虎杖悠仁左手拿着蚯○人2,右手拿着午夜○铃3,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为了在看恐怖片的时候安慰害怕的女朋友! 五条老师沉默了一会,沉痛地看着他,悠仁,你是在报复老师给你带烂片吗? 什么?老师是故意给我带《蚯○人》和《异○大战铁○战士》的吗!天真阳光的高中生受到了亿点点伤害。 那是什么,五条悟嘟嚷两句,很快变了一副表情,一本正经地说,不对,老师是为了让悠仁能更稳定地输出咒力,才准备了各种各样的不同电影来锻练你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非常配合地捧哏,点点头,啊说到电影,刚才那两部都很有意思呃,前面那个的确比较微妙,可能是不太合适午夜○铃的第三部 是起源篇,总觉得有一种少年比划起来,小时候很熟悉的恐怖角色,忽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感觉! 比较微妙是什么?五条悟的关注点一向比较偏,拿起手机查起剧情简介,三分钟之后,露出了一脸小猫咪看不了这玩意儿的表情,更加沉痛地开口,悠仁,你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虽然唯独不想被五条老师这么说,但是好像迷之无法反驳。虎杖悠仁说着说着,陷入了思考。 总之老师我要和男朋友约会,我不觉得三十岁的男性还会因为恐怖片吓到投怀送抱,这个建议超烂。五条悟毫不留情地说。 也对!像是才想起这一点来,虎杖悠仁勉强扭转观点,但转而又想到了什么,说起来,五条老师几乎不会叫弗雷姆老师的名字呢,是我的错觉吗?我一直觉得老师是和人相处很没距离感,对谁都会叫名字的类型。 五条悟少见地僵了一下。 这个嘛不知不觉?有时候会叫名字啦,有时候。他含糊地回答。 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打算敷衍地转移话题,靠谱(存疑)的白毛教师拍了拍学生的肩膀以示鼓励,接着说,不要东扯西扯,老师现在立刻需要一部电影推荐,不要恐怖片。 那什么类型更好?靠谱的男子高中生认真转回影碟堆里翻找,喜剧?好像可以,动作?记录片?爱情片?还是 爱情片!就是这个。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虎杖多看了他两眼: 五条老师意外很纯情呢 这个微妙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悠仁? 第50章 大部分人在踏入属于他人的空间时都会有些拘谨。 最简单的例子:房间。 房间的主人可能不拘小节, 也可能空间感强烈,这一点因人而异。但即使向第三人告知了屋主不会在意,甚至即使由屋主本人邀请, 大多人也会在进入他人的房间时有所迟疑,担心自己是否冒犯。 哪怕彼此是朋友,也只有在被多次邀请之后,才会把另一个人的领地划作熟悉的舒适圈。 当然, 五条悟一开始就不受这种琐碎的念头困扰。 诺德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然后是切尔西靴在玄关被三下两下脱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咒术师的脚步声随意但很轻,显然受过良好训练的肌肉可以很好地控制那具身体。 看!回头看到的就是双手举着影碟,邀功一样地向他展示的五条悟,墨镜后面的天蓝色眼睛眨巴眨巴。 不大的dvd封面上是辩识度极高的贵族女孩和画家穷小伙, 还有占了大半版面的银白色邮轮。 铁达尼号。诺德不加评价地说出判断。 你果然看过了?难道我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看的?五条悟收回手看了看封面,自我怀疑地皱眉。 我可以再看一遍。诺德取走五条悟手里的影碟,相较之下,想办法找出能放映它的dvd机这件事,应该还要更困难一些, 我现在的电脑已经是不带光碟驱动器的配置了。 是吗?要我帮你找吗?五条悟积极地摘下墨镜,半秒钟后, 光碟驱动器长什么样? 认真的? 现在不都用点播? 拿dvd给我的是悟吧? 悠仁给我的!五条悟理直气壮,哦对,就是电视上那个吧,我看看啊在书房下面左数第三个柜子。 用六眼完成了重大成就的五条悟满意地转身开始铺窝, 包括但不限于严严实实地拉上窗帘, 从橱柜里拿出抱枕, 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 还在厨房找出一袋爆米花塞进微波炉。 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一定什么都不会做,只会重复而有序地,度过今日与昨日也毫无区别的日日夜夜。 微波炉爆米花可能不会很好吃。拿着落了灰的播放器经过的诺德看到他。 对对,最近出的那种袋装的球形的很不错!我好几年前就想在爆米花上多裹一层糖了不过胜在简单易得嘛~还盯着微波炉的五条悟说。 等他按下播放,也一起坐在沙发上,五条悟把另一碗爆米花递给他,老电影独有的些微噪点在屏幕上出现,诺德也会想感叹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夜晚。 打电话就能见面吗?那样的话他会每天都想要打电话虽然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会是很美好的事情。 虎杖怎么样? 老样子,咒力的操控差不多了,看起来原本只是随口说两句,但又因为担心,五条悟忍不住接着唠叨,但还是得躲着可能盯上他的人,现在住的地方其实也不算特别安全真是的,那帮老家伙好像开始怀疑了。 不与外界产生任何联系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诺德斟酌地开口。 不光是伊地知去给他送东西会被发现啦,五条悟摆摆手,理解了诺德想提供帮助的意思,悠仁不是宿傩的容器吗?咒术界有很多这类的观测手段,虽然姑且也放了帐 那么,无法到达的地方会是最安全的,魔法师接着说,岩石圈的厚度有60千米以上,我可以很容易在其中找到一处空洞烧融出稳固的结构,制氧剂、电力源和其他必需品也可以通过运送满足。 五条悟愣了愣,认真思考了一下,感叹:那确实任何人都到不了呢。 只是凑巧说到了这个话题。 事实上,也任何人都无法离开。 他对虎杖悠仁没有恶感,只是既然提到了就忍不住想要说明这个事实,自己能够做到类似的事情而一般来说,不是出于提供帮助的目的。 悟总是不把这一点放在心上,或者说,到底有没有意识到? 但五条悟很快开口: 好啦,不用太担心,说出口的内容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靠在他身上的五条悟侧过脑袋看他,我打算过段时间让后辈带他出去放风,虽然安全很重要,但是把年轻人关在笼子里保护是不会让他们长大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赶到的,就算我不在,你不也会去吗? 说着五条悟拉过他的手,引着他碰了碰微凉的耳钉,又亲了一下诺德的指背。 你很喜欢强调自己的危险性呢,又是提信标又是提这些,好~几~次了不觉得对我说这些很多余吗?我是最强哦?五条悟看着诺德,就好像在提示他说他忽略了什么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当然知道悟是咒术界的最强 那我就算被丢进地下60公里的洞窟里,扔几发茈也就跑出来了,没事啦。五条悟安慰他那是安慰吗? 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在危险的边界线上了,但那些话语很轻快,诺德一时间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下,他问,悟知道人在缺氧的环境下多久会昏迷吗? 多久? 15秒。 可真是危险的知识。完全没当回事地感叹一句,五条悟耸耸肩,那我只能在15秒内跑出来了,唔60千米除以15秒。 虽然不把难题当难题是悟的优点,但怎么想,在此情此景之下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危险的人会说自己很危险吗?退一步说,像是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伸出手指点了点诺德的脑袋,五条悟轻笑,如果谁真的能把最强的我关起来,那一定是因为我愿意,好吗?你明明什么都不敢做真是担心太多。我才应该让你看看我有多危险嗯嗯,对,下次有机会遇到特级的话。 自言自语地说完,苍蓝色的六眼注视他,然后停顿几秒,悟又放心地窝回去看屏幕。 已经把安抚他这个技能点得非常熟练了呢悟。 爱情电影并不是诺德通常感兴趣的类型。 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无法共情虽然也不是不能单纯作为一个故事来看。 而尽管原因可能不一样,显然五条悟也对这个题材没有多少兴趣,you jump i jump,哇噢这么说着浮夸地吹了个口哨。刚才的对话对无所畏惧的最强看来没有半点影响。 那么为什么是爱情电影。 说起来今天和悠仁聊天,他说我不会叫你的名字也我今天才发现~五条悟随口地提起甚至还有心情说这些。 诺德顿了一下。 为什么呢?我刚才试了一下,确实有点喊不出口。诺德仍然看着屏幕的年轻咒术师玩闹地咬着字眼,就像是品尝了一下声音从舌尖滑过的感觉,接着感慨地说,啊,有点不好意思。 悟之前没自觉吗? 嗯?什么?嗯嗯,没发现。让人想起警觉地把耳朵立起来的模样显然觉得这件事比刚才的话题值得警惕,五条悟很快收敛了点,你介意吗?喜欢被喊名字吗?我改改?咒术界的最强谨慎地问。 不,不介意虽然,我之前是设想过一些可能的原因。诺德回答,在五条悟这不就是很介意的嚷嚷声中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也稍微放松下来,至少现在不介意,如果悟只是因为本能的话。 他也咬着那个词的音。 而且,悟并不是不会叫我的名字至少,每次见面会有两三次,那个悟也没有自觉吗?诺德轻声问,碰了碰五条悟的颈侧,还有些茫然的大猫本能地靠过去,又因为些许的痒意瑟缩。微暖的皮肤在掌心散发着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诺德接着补充,嗯,最近一周是例外。 补充说明提示了答案。 这样完全回忆起来,吐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碗的边缘,不太确定地看向一边又看向他,片刻之后的五条悟,转而恼怒地忿忿不平起来:你现在撩我很过分也。 啊,是悟先提起的吧。 仿佛不相信诺德会这么不留面子,白发的青年不满咕哝几声,非常理智地不再多说,转向屏幕,一副打算认真欣赏人类艺术结晶的模样只除了不太安分地挪了几次位置。 分卷(41) 很自制呢,悟。 单单进行心理层面的分析,我也可以回答那个为什么的问题,毕竟我和悟每次见面装作没有领会那副态度的意思,诺德接着说道。 电影电影,看电影啦~五条悟立刻打断他。 但电影内容刚好对现状没什么帮助。 认真欣赏电影以转移话题的五条悟,片刻之后真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脑袋靠在虎鲸抱枕上出声,噢噢!不对,等等,这个真的能给未成年人看吗? 铁达尼号是家长辅导级,我想,未成年人看到这部分的反应,应该会比悟平淡一些。诺德轻笑地说。 比我反应所以你从刚才就知道?五条悟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瞪他。 嗯?诺德暧昧地回答。 对他的明知故问心知肚明,五条悟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说:现在就是非常后悔,非常欲求不满。 因为过于坦诚而显得有些乖巧可爱了。 羞耻心说到底是人类在社会之中形成的产物,大概是因为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也没有人能对五条悟灌以这样的概念,悟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坦诚到让人拿他没办法。 你可以后悔,悟。诺德轻声说。 纠正一下,是后悔,不是反悔,这么说着的五条悟看上去还有些得意,但很快又凑近,作出一副需要被人关注的表情,看在我这么,嗯自制的份上?你不想奖励我一下吗?虽然看爱情片的时候这样好像不太好,但是帮我一下? 离得太近了,本来也就是穿得不多的夏天更不妙的是这个发言。 或者互帮互助?五条悟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虽然之前说了不应该太轻浮,但这个应该没关系吧?男子高中生也会做的程度,我觉得非常健康健全。 因为抢回了主导权,这下大猫又游刃有余起来了。 踩在边界线上的事情总不那么清晰明了,没有判定标准之后,事情会不会继续则全看当事人的倾向。那么在参与这场讨论的两个人倾向一致的情况下,结果就没什么疑问了。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讨论健康健全。 嗯嗯!情、呃,情趣? 结果也没怎么看电影。 冰淇淋也被黏黏腻腻地吃掉了,五条悟总是热衷于享受甜味在舌尖上化开的感觉,也很乐意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和他分享。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一个船沉了的故事因为错过了不少剧情而只是勉强跟上情节,五条悟慵懒地在沙发上躺成一长条,侧过脑袋看屏幕,不太买账地感叹,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觉得这样也很好,诺德顺着手中柔软的白发,虽然因为陷入爱河而觉得对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但如果他们真的生活在一起,世界就不会那么浪漫了。阶级、性格,有很多 哦,因为不一样所以就干脆不要开始咯?这是什么无聊的现实主义。五条悟没好气地抱怨。 并不是说,我不喜欢这部电影,诺德轻声说,这会成为一个好故事,一段好回忆。 冰蓝色的眼睛看向他。 我们不是在说铁达尼号的话题吧?五条悟仰着头看着他。发丝扫过掌心。 啊我不是在,暗示什么,诺德试着解释,我只是的确这么想。嗯,没有别的意思。 敛去了笑意,冰做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距离,但这样的五条悟卷起食指,接着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诺德愣愣地去碰,轻微的痛感。 最好是啦,不然我会伤心的。五条悟夸张地叹气。 第51章 约会应该去哪里? 你不累吗?女性没好气地问。 高专, 下午五点,家入硝子的地盘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五条悟会在任何地方占据一块领地, 也会反客为主地抓着根本没兴趣听他倾诉但也没法走人的同期聊天。 不啊!完全不,你不要乱说啊 听到那个问句,五条悟立刻警觉地离开椅背,一板一眼,煞有介事地回答。 我是说,你连着说了半小时不累吗? 工作告一段落,家入硝子一边调着相机记录, 一边嫌弃地搭理同期两句: 虽然甚至要用上六眼来猜对方的心思这种事听着也很累但是你开心就好,那个不关我的事。黑发女性冷淡地说。 啊?为什么同样的内容在硝子嘴里就一点都不可爱,硝子对我有意见吗?五条悟不满地坐在椅子上晃荡,所以呢, 有约会建议吗?我想要一个比较保守的方案,这样他下次约我 意见太多了,医疗者,兼法医家入硝子把相机屏幕转过去,一边写尸检报告一边听你说这些, 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敷衍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对死亡和尸体习以为常的咒术界最强不以为然:对硝子来说就是平时的工作吧。 那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硝子对我太冷淡了!猫嫌狗厌的同期大声控诉。 控诉没有得到任何效果。 但五条悟是一个相当不要脸而且缠人的家伙, 所以家入硝子的驱逐暗示也没有得到任何效果。 对了,我也有个工作的问题要问。五条悟敲着手机, 调出一副谷歌来的地球圈层构造, 指了指地壳的位置, 我想把高专保存的咒物都放到这里, 你觉得怎么样? 露出某种介于五条悟又在乱扯和他该不会在讲正事吧之间的表情, 家入硝子勉为其难地追问了一句:哪里? 这里这里。拉大了图片, 五条悟热切地说。 地下倒没什么不好,好好设下帐应该会比放在高专更安全,但是该怎么等等、看着五条悟逐渐得意起来表情,家入硝子有所预感地停了下来。 答对了!就是你想的那样!五条悟趁机说,接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啊,我还没问他魔法能不能对咒物起效。让我问问。 那还真是了不起的能力。家入硝子语气复杂地感叹,估且一问,你们原本是怎么聊到这个的。 喔,他在暗示他想过把我关小黑屋。五条悟敲着信息,头也不抬地说。 这又是什么限制级的话题。你们一直都玩得这么激烈吗。家入硝子一脸面无表情,我不是真的想知道,你不用回答。 没啊,就普通。五条悟不置可否地说,因为沉迷于手机聊天而吝于分出注意力。 真是太让人欣慰了。棒读地说完,被打扰了半天的领地主人试着再次驱逐,没什么事的话 等一下,约会建议~五条悟的重点偏得一如既往。 买点情趣玩具怎么样?没了耐心的同期敷衍地打发他。 这个可以呢!说起来他之前给我发了猫咪的视频接受度十分自由的五条悟跃跃欲试。 啊,就是想看猫耳套装的意思吧。 是吧是吧!你看,我还挺偏猫系的?果然会很适合这种看!会动的猫尾巴!找到了有趣的东西一样,白发的咒术师把手机屏幕递给女性同期看。 家入硝子嘴角抽搐地瞥向打着粉红色的禁字的商品图片,把手机糊在了五条悟脸上。 你当真了吗,五条。 硝子是在敷衍我?五条悟故作惊讶地感叹,然后勾起一个笑,不过,的确很不错嘛,我觉得我会是一只纯白蓬 好了,闭嘴。 大猫装作乖巧地示意闭上嘴,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手机屏幕,然后大概是点了下单。 家入硝子无奈地叹气。 倒不是说你这样有什么不对,反正你们本来就是在六眼不满的目光中,女性勉为其难地收回了那个没说出口的词,但你这样的确显得很轻浮,不管是不是吧。五条,虽然那家伙肯定不对劲,但我多少能理解怎么说,想教训你的心情? 他不是那个意思啦,五条悟没放在心上地摆摆手,他就是那么一说,不会真的做什么的。 你哪来的自信?出于人道主义想给些建议的家入硝子,有被这副心不在焉的态度气到。 嗯感觉? 我看你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严重性?五条悟无辜地问。 二十个垃圾袋的严重性。 啊,愣了一下,仿佛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五条悟装模作样地端起架子,硝子你说那个是认真的吗?那你有点小心眼哦。 如果不是看在打不过的份上,家入硝子确实想打人。 放心啦,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我有在学,也有在注意,不会再让他误会了。小黑屋结局说到底也是因为作死了吧?普通地交往就不会有问题啦。 之前没有认真在学吗? 之前在盲目自信。 家入硝子挑眉:你倒是难得地有自知之明呢。 我觉得你不是在夸我哦,硝子 那等你玩腻了呢?女性随口问。 五条悟收敛了笑意:硝子,这个问法很讨人厌呢。 是实际需要考虑的问题吧?家入硝子毫不留余地地说,别告诉我你会永远有耐心去猜一个什么都不说的人的心情,这话你自己相信吗?我看那家伙也很清楚。 啊,是这点显得不现实吗?但是不去注意的话他就是很容易想偏啊。完全没把警告的意思听进去,还思考起了话语里别的部分,五条悟支着脑袋沉思。 你有在听人说话吗? 在听在听。五条悟敷衍地点头,所以他可能还是觉得我是一时兴起,没多久就会失去兴趣,懂了喔!所以他暗示他会做出过激的事情其实是想对我说不要离开他? 说着说着,自己说服自己,自己想通一切,五条悟的眼睛亮起来,转眼就要打开手机会给谁发信息甚至都不用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说到底你算了。完全不是在给出这个建议的家入硝子无力地叹气。 话说从刚才开始就是诱导询问吧?等我玩腻了呢这种问句。硝子你这一点和他很像呢,会在对话里放置陷阱,只要我顺着答就默认预设条件成立啊,这么一想那家伙还挺少女心的。发完信息的五条悟用一种近乎慈爱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同期。 你说谁少女心?28岁单身女性非常不快地发现了自己被一同评价的事实。 说我男朋友~ 没人能拿一个不讲理的五条悟怎么办,和眼前的人认识了十几年的家入硝子多少明白五条悟的脑回路,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总之既然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认真和人交往的话还是稍微显得认真一点比较好,连我都觉得你们只是炮友的话女性最后说。 不上床就不是炮友,这个问题我已经完美解决了~五条悟带着点得意地飞快说。 槽点太多,家入硝子只想叹气,这又是什么极限操作。你确定忽然这样不会算了,我累了,你能行行好让我写完这十份报告吗? 她拿起桌上的没写多少的报告纸,又指向门。 门在那,你自己走还是我赶你? 所以掌握度就很重要啦,自己走自己走,五条悟一边带上门,一边又从门后冒出一个脑袋,谢啦硝子,很有帮助! 第52章 和高层会面的流程永远都是那一套。 永远是高专深处的大屋, 永远是和式木门和从纸面透进来的昏暗光线,所谓的位高权重的老者们永远坐在又沉又重的桌子后面。 这个人和那个人看不出区别,张嘴发出的声音也是一样的沙哑阴沉, 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因而五条悟偶尔也会产生一些荒唐的念头, 像是是不是所有的老橘子都是同一个人操控的咒骸什么的。 想到这个他笑了一下。 接着立刻就会有人要他注意,五条,成何体统! 是是28岁的咒术界最强敷衍地回答。 又比如说他有什么事就是提前多久多久申请,老橘子想找他就是现在立刻过来。 又比如说他们坐着,他站着。 连这种事也要用来施加压力,真是无聊透顶。 五条悟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讲理的人,而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 所以常有人会在面对他时被气得火冒三丈。 分卷(42) 然而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在面对不仅无视利害, 甚至连逻辑也不要了的对象时,他竟然也只能拿出逻辑和事实来试图说服这群人。 所以说,怎么想转移咒物都没有坏处吧,学生和没有战斗能力的辅助人员都在高专,要是有诅咒师想侵入也是很麻烦的, 我又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高专。五条悟一脸不耐烦地重复。 咒物一旦丢失, 造成的危害远不是所谓的麻烦可衡量的, 你根本丝毫不了解这、 我就是在说怎么才能避免咒物丢失的事啊! 那种无稽之谈不提也罢,宿傩的手指只能被存放在高专, 这里已经布下了、 这句车骨碌话从刚才开始已经一直讲一直讲了十几遍了吧, 喂,喂, 难道是终于老到耳聋了, 听不见人话了吗?我在说的就是把宿傩的手指存放在高专不、 没有比天元大人的结界保护着的高专更安全的地方这件事已经够了!拄杖的老者用那根破棍子使劲地敲在地上, 外强中干,虚张声势,比起这个,你实在最近太放肆了,五条悟,你有任何反省的 沉重的木桌被踹开时发出巨响,颠了不小的角度,只是勉强没有撞在桌后的老者身上。 那真是对不起,完全没有打算反省。五条悟单脚抵着桌沿,低下头盯着藏在阴影里的面孔啊,这个人,想起来了,一周前还被仍进井里了吧,忘得真快,冰冷的六眼威胁地看着他,比起这个,你们有在反省吗? 结果,什么也没有谈成。 坦白讲即使是他也会觉得不想和这些烦人的老橘子见面,不想继续无休止又令人厌恶的徒劳。五条家的六眼也是人,也会觉得厌烦和疲惫。 但这也差不多都是每次流程的一部分。 不行,五条悟想。 一声叹气声。 驾驶中的伊地知洁高僵了一下。 又一声做作的叹气声。 啊,要说了,伊地知的神经绷紧。五条先生总是会这样,先不讲道理地故意让别人来问他,然后再说自己想说的话直接说不就完了吗。经常被迫害的辅助监督在心里诽谤上司。 然后,再是又一声。 但伊地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五条悟不满地催促他快问我。 像是真的在烦恼一样,汽车后座的五条悟之后就没了声音,安静得就像在他没发现的时候已经打开车窗用上术式跑了。 不至于吧?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还好还好不至于。 白发的咒术师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地皱着眉,看起来不像是给他下套。六眼细碎的色彩从垂下的额发间露出来,看上去 不不不,那可是五条先生,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 虽然这么想。大概是常年被迫害也会让人心理不正常,难得五条悟没有迫害他,伊地知洁高却反而坐立不安。辅助监督一边看向距目的地还有多少公里的手机屏幕,一边不住地抬眼观察。 五分钟后伊地知就坐不住了。 说到底,连捉弄人的心情也没有,就说明五条先生是真的非常烦恼吧。 他也不是不明白,虽然性格恶劣,虽然托五条悟的福自己的工作量翻了不止两倍但现在在后座叹气的人,也的确是承担着整个咒术界的存在。 而且,这件事和他撇不开关系。 啊,没错他知道今天的高层会议是因为什么。 五条先生,果然还是因为虎杖的事情伊地知沉下声音开口。 嗯? 然而在他脑补了一打沉重的内容之后,五条悟只是抬起脑袋,心不在焉地回答: 哦,完全不是。 这个和伊地知说了也没什么用,虽然不管什么事和伊地知说了都没用啦这么一想伊地知真是派不上用场呢~五条悟十分欠揍且无比自然地,把话题带向了人身攻击。 但那是 那是他自作自受。 辅助监督仍然低声说道:少年院的事情,我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情,请务必告诉我。 这些话让五条悟稍微多看了他两眼。 说起来我之前倒是想过啊,想过伊地知是否值得信任,五条悟哼笑一声,稍微退去了点轻浮的态度,我也觉得伊地知会因为愧疚啊良心什么的,一时冲动就想着要站到所谓,嗯,正义的道路上?哪怕自己付出代价那个,很天真哦。 不 说着不却无法否认完全说中了,被用非常贬低的口吻,说中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很天真呢,像是刚离开学校的毛头小子一样,伊地知这几年完全没什么成长吗?从来不用担心危险、威胁、无能为力的咒术界最强,如此评价着凡人,这种决心只要稍微被恐吓一下就会消失,然后下次才是彻底地一蹶不振,很快就会想着正论什么的说到底都是狗屁,是只有高枕无忧的人才能说出的话,等到了那时候 五条先生,辅助监督打断了五条悟的话这种事一年也不会有一次,我没有家庭。 诶,五条悟不为所动地挑眉,完全是不相干的话题吧。 我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伊地知接着说,虽然不是说死了也没人会为我伤心,但是父母也能领到补偿金,我没有什么要挂念的事情。当然我也不想死。只是五条先生不会明白吧,要送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去战斗 很明白啊,嘴角的笑容敛去,六眼里清清楚楚写着这个意思。 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不明白只能留在安全距离等待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明白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继续做着违心的事情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明白,每次去那间地下室给虎杖悠仁送东西,听到完全不明白任务背后的一切的少年毫无阴霾地向他道谢,是什么样的心情。 六眼的咒术师难得地愣了一下,接着轻笑,五条悟开口: 伊地知,你这样急着表忠心,很像别有用心呢。 会被这样怀疑也没办法,但是、 但是我确实不是在烦恼这个啦,和伊地知说了也没用。五条悟放松地摆摆手,怎么说呢要说也可以,嘛,总之就是 又是烦恼地叹了一口气,在伊地知洁高以为自己要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信息的时候,五条悟开口: 我在苍天之瞳甚至毫无落点地四处游离,等电话。 ? 我男朋友不给我打电话!说出口之后五条悟变得毫无顾忌,态度理所当然到让人一言难尽。 这样啊 某种意义上,完全是五条悟的风格。 是啊!已经是周五了,他打算直接等到明天吗?为什么啊?等电话真的很难熬,他不是最清楚吗啊这个说法不太好吗不管怎么说,光是等着是不行的呢。 这不是,伊地知洁高预想的展开。 你看,这种事情对伊地知说了也没用吧?五条悟又把话题扯了回来,状似体贴地解释,话说得天经地义,伊地知怎么看都不受欢迎,情人节都收不到义理巧克力的那种。 三句两句就能把正论的氛围毁得一干二净,甚至还附带例行的人身攻击,伊地知叹气:五条先生,你没必要在任何人面前都摆出绰有余裕的形象 伊地知,你误会了,我真的非常烦恼,五条悟也叹了口气,沉重地说。 他都不知道这是真话假话。 因为,宿傩手指的事情不,咒物的事情,五条悟轻笑,是那种身为最强,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笑,那些烂橘子同意不同意根本无所谓,既然不同意,我之后把东西偷出来就好了,你看,很合理吧。 很什么?! 五条先生,这、这不太 毕竟是我,要操纵咒力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得上六眼,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完全没有问题,你看,很合理吧。五条悟恶魔低语。 啊这。 迟来了几分钟,伊地知洁高还是成功地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信息。 泄密的话就把你灭口。五条悟亲切地说。 是! 然后现在停车,现在,立刻。 是? 车停在了黑漆漆的盘山公路上,高挑的咒术师把着车门,把脑袋探进来,接着说:最后,限你五分钟内开回高专,把车轮开进排水沟里飘移也别给我迟到,不然也灭口~ 他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第53章 是个稍微有趣的特级!大概是从火山还是火灾什么的怨念之中诞生的诅咒吧, 看起来还蛮壮观的。不知道和你的魔法一样吗?你之前说过吧,空间和火魔法。 嗯嗯,之前不是说下次遇到特级正好让你看一下吗, 我也还没让你见过我作为咒术师的一面吧?伦敦那个一级不算啦,那个是杂鱼。 我现在在去拿悠仁的路上啊悠仁!和我出门一趟吧?课外学习啦。 到了到了。 所以你有空来吗?我带了可以让无咒力者看到咒灵的眼镜真希啦, 你记得吗?对对。那个眼镜其实是一种咒具。虽然咒灵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存在,看不到也没什么不好 满月夜的盘山公路。 所谓的特级在魔法师的感知中和其他咒灵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上去是一片矮小的人形空白,但远处的公路上有着大块的残秽, 还有光是用双眼就能看到的战斗痕迹。 喔!弗雷姆老师!被五条悟拎在手里的虎杖悠仁看到他,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诺德回以致意, 试探地在积水湖的水面上落脚, 那很奇妙湖面上将湖水和他隔开的是咒力, 尽管他并不能看出咒力和咒力之间有什么不同,但那应该是 五条悟拉过他的手,得意地说:是我的术式啦, 能感觉到吗?各种时候用起来都很方便的。对了对了, 眼镜镜框是我选的哦, 你喜欢吗? 同样对特级咒灵的存在缺乏紧张感的诺德,也自然地接过了话题,不置可否地说, 金边细框悟对我是这种印象吗? 嗯嗯?我觉得你这话意有所指?不喜欢?或者下次我和你去挑你喜欢什么样的?五条悟积极地提议。 玻璃之后的是另一个世界, 诺德看着替代一片空白出现的诅咒, 随口回答:也没有不喜欢。以前我戴过单片, 大概也是这种类型。 单片眼镜!真的假的, 我只在电影里见过 那个其实不是很方便。普通人也能用这个咒具 【】 诺德停下来。 咒灵在说话。 这个事实通过视觉传达到大脑, 包括独眼的咒灵的动作和神态,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略微改变的表情只除了声音。 他什么也没听见。 咒灵是会说话的吗?不,是有思考能力的吗? 它在说话吗?诺德开口问。 啊这个没办法让你听见吗?五条悟垮下脸,也对,毕竟只是眼镜一般来说不会有这个烦恼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能正常对话的咒灵,所以说它有点意思嘛。 说着五条悟又欢快地摆出biubiu的手势指向咒灵,说: 它在无能狂怒啦。 下一秒从空白之中爆发出空白,炽热的岩浆从虚空中涌出,几乎是瞬间覆盖了目之所及的世界。对面的咒灵手中结印,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别挑衅啊诺德无奈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对我来说都一样,五条悟轻松地说,悠仁也不用担心,是见习啦,没有实践环节。 不,我觉得要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虎杖悠仁环顾四周,一言难尽地吐槽。 那么从零开始解说哦!五条老师丝毫不为所动,如大家所见,现在这个特级咒灵展开了领域,很炽热的领域呢!领域展开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哦,所以应该夸奖它一下,了不起了不起! 没错,是岩浆与火焰的领域。人在面对同类的时候往往会有些竞争心,诺德想,他不知道以咒力为燃料的火焰能否把自己灼伤,说实话,也想试试看。 但是现在就算了。何况五条悟的无下限正把他也一起保护在术式之内,那也是有些新奇的体验。 老师,你果然还是在挑衅吧 答对了!五条悟得意地说,那么说回领域哦。领域是一种非常耗费咒力的存在,但当然也能带来相应的优势。以这个领域为例,高温对被困在领域中的咒术师来说是一种不利条件,对对面的富士山则是增益。 分卷(43) 对面的富士山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意见。 噢噢,好危险,抬手抵去了袭来的攻击,五条悟毫无诚意地感叹,第二,在领域之中,施加于领域的术式,绝对会命中*。就算是我的无下限也会被抵消。这个很麻烦呢,虽然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比如就像刚才那样,用术式去抵消攻击,不过那些方法老师都不推荐 那老师!推荐的方法是?见习学生虎杖悠仁十分配合地问。 用领域对抗领域!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五条悟一边低头取下墨镜一边说,天蓝色的眼睛转向诺德眨了眨,接着悟对他伸出手,今天我就是想展示一下我的领域啦,我预感你会喜欢这个,星空啊宇宙什么的,是很漂亮的领域哦。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吧。诺德无奈地看向五条悟的手,怎么了? 牵我的手啦。悠仁也要抓住我的衣服哦。不然的话会被我的领域的效果卷进去的。没有丝毫紧张感的咒术界最强说明着。 到了可爱的学生就是抓住衣服吗?老师好双标哦虎杖睁大眼睛控诉。 好啦好啦,敷衍地回答两句,五条悟扣起手指结印,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的确很漂亮。 在不算太久之前,第一次向黑鸟操使询问咒术界时,诺德也得到过关于领域的讲解。 领域展开是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而生得领域是咒术师心象风景的具现。 简单来说,此刻眼前所呈现的无量空处,是五条悟的内心。 并不是火焰和暴风那样容易理解的存在,星空和宇宙也只是比喻,空间感和距离感都不复存在的黑暗之中撒落着星屑。 领域的主人站在其中,满不在乎地说明:我的领域的必中效果是无限,无限量的感官信息会被倾倒进领域中所有人的脑内,也就是说会使人在瞬间失去任何思考能力。怎么样,很厉害吧? 盛着星屑的苍天之瞳回头看他。 的确。诺德轻声说。 老师们说得太平淡了!这样不是超厉害吗?一个月前才接触咒术界的少年目瞪口呆。 没错,五条老师我超厉害的~ 一边这么说,五条悟一边漫不经心地扣住早已无法动弹的特级咒灵,下一刻,直接将咒灵的脑袋从它的脖子上拧了下来。 深紫色的血液飞溅,被无下限挡在了几厘米外。 失去了头颅的咒灵身体抽搐地倒在地上,断面是一塌糊涂的血肉。 三级片一般的场面。 看起来已经结束了,诺德无奈地取下为无咒力者准备的眼镜。 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像是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几千次一样,五条悟把那颗脑袋踩在脚下,语气轻快地对咒灵说着诸如快坦白是谁派你来的,不然就祓除你,虽然坦白了也要祓除你之类离谱的狠话,一边还有心思随口和他说明着一会我得先把悠仁送回去哦,嗯?果然咒灵还是有碍观瞻?也是呢 他的确错估了五条悟的接受度,不过没想到会是这一方面的。 悟知道这一幕看起来很血腥吗?看起来完全没有自觉,脸上还带着点天真又残忍的笑。以后交到女朋友可不要向对方炫耀这种东西啊 ? 有什么靠近了。 纯白的画布上被点上了墨迹会很显眼,反过来完成的画作上有一片轮廓清晰的空白也引人注目。虽然真要战斗的话能看见对手的行动至关重要,但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咒力对魔法师来说更加容易区分。诺德反射性地散开魔力,悟、那个是 重新戴上咒具的魔法师一边询问一边捕捉出现在玻璃之后的存在,同样是人形,无形的魔力追逐着有形体的诅咒,在咒灵桦木色的皮肤上腐蚀出焦黑的印迹。 啊,糟糕,五条悟的声音听上去愣愣的,于是诺德回过头,就看到刚回神的咒术师眯起眼睛,结印念出一声茈。 深紫色的虚空向着咒灵撕咬而去,几乎是瞬间,刚出现的咒灵就打消了原本的意图,改变方向隐去了身形。 啊大意了刚才那个特级的花会削弱敌意,你没受影响吗?五条悟抛着手里差点被抢走的特级咒灵的脑袋。 什么?诺德回忆,花海,重新戴上眼镜之后的确在视线的一角瞥见了。 以看到为作用条件?不应该啊五条悟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很快不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说,算了,我先送悠仁回去啦~ 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没有敌意也就无从谈起削弱。 好他刚想说话。 啊,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消失了。 好仓促。 此刻的魔法师先生多少能体会一点点五条悟对他抱怨传送魔法时的心情。 无论如何,这种患得患失并不理智,更不用提悟当然也知道他可以轻易地自己离开。不应该介意被一个人丢下的。 诺德拿起手机。 接通了。 悟,那么我先回 等下等下! 一边嚷嚷着一边出现,间隔不到一分钟,声音从听筒来到了眼前,五条悟夸张地抓住他的手。 你不送我回去吗?真冷淡呢,好不容易见面了。年轻的咒术师不满地抱怨。 没有什么好不容易,随时都可以见面吧。 而且还拎着咒灵的一部分。 带着那个把虎杖送回去,它不就知道虎杖在哪里了吗?诺德委婉地表示不赞同。 啊,这个?五条悟抬起手中的货物,现在那件货物正瞪大了独眼,反正都是要祓除的。我用无下限包着,不会弄脏你的车的。 不是在担心这个用术式回去会更方便吧。这么说着,诺德还是猜到后续,没作多少抵抗取来了在自家车库里无辜待机的汽车。 不要,我要坐男友专车~五条悟说着,不听反驳地打开车门钻进来。 好好。悟要去高专? 对!毕竟这个也得送回去嘛。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货物,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五条悟自言自语地说,还挺有骨气的,咒灵要怎么审问才好呢 从晚上接到电话开始,总觉得 悟今天诺德试着开口。 五条悟一向很有精神,充满热情,也很喜欢说话。从这一点来说没有什么奇怪。也许只是在学生面前的五条悟和平时只和他待在一起时的五条悟有些不一样。 擅自认为自己了解谁是一种傲慢。 什么?五条悟随口追问。 也许只是我想多了,诺德轻声说,你不太开心吗?有遇到什么事? 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置可否地看向他,和今夜的满月是同样的颜色,片刻之后带上了一点笑意。 不是什么大事啦,五条悟懒懒地靠向椅背,然后侧过头,漫不经心地说,要听吗?只是无聊的牢骚。 如果悟愿意说的话。 你啊。那个回答不知道怎么让五条悟觉得好笑,嗯,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呢,对了,我之前不是问过你能不能传送咒物 第54章 总觉得悟很乖。 诺德轻声说出那句评价。 几乎在说之前就知道会得到什么反应, 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乖巧是一个很有倾向性的词。 容易控制,容易利用,容易欺负。 啊?我??果然五条悟在一边满脸别扭地张目结舌。 为他那副表情觉得好笑, 诺德接着说:虽然看上去很肆意妄为,但不应该看悟表现出什么姿态,而应该看悟实际做了什么事吧。事实上,悟虽然觉得很不爽,却也在乖乖听话。 五条悟不赞同地睨了他一眼,表态道:那为了维护我的名誉,我明天就去把咒物偷出来。 那个最多只能算上是反抗。 被评价为在反抗的青年不乐意地哼了两声。 想去触摸他, 于是那么做了,顺了顺柔软的白发, 五条悟一开始象征性地扭过头, 但很快扬起脑袋任他安抚。 如果,诺德试着委婉地问, 如果我和咒术界的高层产生冲突,悟会介意吗? 那个问句让五条悟的脸阴下来。 那群老橘子来烦你了?年轻的咒术师语气不善地骂了句脏话,**的。 应该说,没有。 虽然严格来说, 诺德并不能确定是否有。他的电话是严格的白名单制,住所周围布置了驱逐结界, 就算有谁来找过他的麻烦,他也可能根本不知道。 但是,那不是他问题的目的。 没有,诺德低声安抚, 没有, 只是说如果。要是会给悟带来麻烦的话, 我不会和他们接触。 什么如果不如果,他们来烦你被揍成什么样都是活该,话语中的设想显然让五条悟心情很不好,甚至理所当然地发出了暴言,不出人命随便你怎么搞,我会帮你善后的。 既残忍到无情,又天真到善良。 但是,把人揍一顿这种程度的事可算不上是冲突啊,悟。 是很可爱的发言呢。诺德只是柔声回答。 可爱?你看我的时候是不是戴了什么滤镜啊。那让五条悟一脸古怪地盯着他。 感叹的点是这个吗。 我会对悟有所偏爱也是在所难免的吧。诺德答着。 啊,这个说法我不讨厌哦。五条悟勾起笑,亲昵地凑近了碰他的脸,在他耳边说着话,我想听话的时候还是会很听话的。 显然在暗示什么。 驾驶座上的人侧过脸去,果然对上了在微光中也故意睁大显得狡黠的蓝眼睛。 明天应该和我约会了吧?你想去哪里? 都行。 被黏人的恋人缠着讨要注意力,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个点的路面空旷,来来往往也没有几辆车,诺德在路边停下,和从刚才开始就缺乏关注的五条悟交换了一个浅浅的亲吻。 高专怎么样?你还没去过吧,我带你参观。 好啊。 原本对这种事情青涩无比的咒术师也渐渐学会撩拨,学着在接吻的时候占据更多的主导权,这会儿分开时还算满意地舔了舔嘴唇,氤氲着的天蓝色眼睛看上去有些柔和。 不如说你男朋友被人欺负了心情很不好,你不想现在就安慰我?又靠过来亲他的嘴角,五条悟劝诱着,高专有我的宿舍,今晚留下来? 强者显露弱势的姿态,并不代表就会变得弱势,对五条悟来说也是这样。 但装出来的仰视同样有效,最强的咒术师对这件事心知肚明,甚至变本加利地用起自己的优势来。 嗯 不好吗? 怎么说呢。诺德不置可否的应着。 不拒绝就是有在考虑?五条悟十分乐观,不安分地伸手触碰他,纯睡觉嘛,我保证 【】 说实话,诺德都快忘了那个咒灵的存在。 他仍然无法听见咒灵的声音,但听得见的五条悟一下皱起眉毛,哈?地回头瞪了过去。 只剩下头仍然要挑衅,被威胁也还接着回嘴想也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闭嘴啦!现在就祓除你哦!听见那些发言的五条悟老大不高兴地戳独眼咒灵的眼睛。 戳眼睛还是有点。 火山的咒灵在无下限里怒炸成一团岩浆,好半天才蔫下来。 它说了什么?诺德问。 烦人的话。五条悟哼哼叽叽。 车驶向路面。 诺德想,他也会稍微因为气氛被打扰而觉得不高兴。 悟不擅长威胁别人呢。他轻声说。 是这家伙软硬不吃。年轻的咒术师为自己辩护,一边转过头,对着咒灵继续着不痛不痒的威胁,一会就把你丢进禁室里。 那个咒灵有什么特别的吗?除了会说话。 倒不是会说话这一点特别,普通的咒灵也会说出一些无意义的话。但是这个家伙能正常和人对话呢,看上去也有思考能力,绝对不对劲当然,即使如此还盯上我,该说是聪明还是蠢呢。五条悟支着脑袋一边考虑着,而且刚才另一个,是来救它的吧咒灵有同伴意识也很奇怪。 一到十分的话,这件事有多麻烦? 三分? 给最强的咒术师造成了三分那么多的麻烦的咒灵又炸了起来。 看在嘴很臭的份上还能再加一分。五条悟嫌弃地伸长手臂把咒灵拿得远远的,拖着声音说。 诺德失笑,那就是没什么? 不,还是解决一下比较好。但五条悟意外有些认真地说,对我来说三分的麻烦,对别人就是十分了,这种碍眼的东西还是连根拔干净才好。 分卷(44) 这样。 对啦。 那诺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让我试着问问它? 悟觉得,应该怎么威胁一个人? 诺德低声问。 嗯? 五条悟毫无头绪地随口应着。 汽车驶向了另一个方向,夜路很空旷,黄色信号灯闪烁着。 坦白说,我不太想和悟聊这些 他的男友抿起嘴唇,不太确定地开口说。 但如果,能帮上你的忙的话。 某种警告的信号灯在五条悟脑海里亮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五条悟开口打断诺德的话。 嗯?轮到诺德问询地出声。 我是说等一下嘛,停一下车。他耐心地说。 没有多问地依言照做,车在没有路灯的路上停下,诺德安静地等着他开口。如果说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会被评价为听话乖巧,怎么说也不应该先轮到他。 不想就不用聊,也不用这么做。五条悟尽量严肃正经地说。 并不是不愿意的那种不想。好像没太当回事,诺德对他解释。 那是哪种不想?五条悟追问着,完全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告诉我? 是顿了顿,也许想找些无关痛痒的措词,诺德耐心又认真地敷衍他,一些不重要的事。 啊,你又敷衍我不觉得很过分?五条悟不满地抱怨。 那让诺德露出了一点笑,但只是微笑,不说话,琥珀色的眼睛讨好地看着他,等着他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 那很奇怪。 也不是第一次了。 诺德当然喜欢他,他对这件事没有疑问。对,会想见他,会想和他在一起,会光是因为看到五条悟这个人就露出温暖的笑意,会因为他稍微有点不高兴而担忧。明明是这样,明明向这个人提出的要求都会得到回应。 但总觉得轻飘飘地抓不住。 哇噢,这个评价听起来很熟悉。 这算是报应? 就像伸出手也只会抓住沙子,然后沙子会从指缝漏下去,片刻之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感觉,他一点都不喜欢,想要的东西当然是要抓在手里会因为这种性格喜欢他的诺德才是有问题。 怎么了? 忽然被他抓住手臂的诺德有些意外。 告诉我,五条悟执着地重复,喉咙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涩,所以他吞咽了一下,接着说,告诉我,我不是也什么都和你说吗,高兴的事讨厌的事我都这么依赖你了,你不应该多少相信我一点吗? 他理所当然地说,话语因为困惑和莫名的不安带上了点控诉的味道。 抱歉,我不是因为受到指责而下意识否认,诺德匆忙地开口。 每次都会道歉,好像那是什么行之有效的流程,然后话题就会不了了之。 不要道歉。打断那句话,五条悟盯着他,不道歉也可以。那可以和我说了吗?你在想什么? 他越过座位之间的空隙,搭在座椅肩上,轻易地把另一个人困在了眼前的狭小空间,吐息挨着吐息,让诺德的视线避无可避地落在他的身上。 既然诺德是他的东西,当然应该全部都属于他啊? 那么那些避而不谈的,用微笑、别在意和不重要带过去的想法也是他的。 告诉我啊。 傲慢而不容拒绝地,苍天之瞳直视眼前的人。 他的男友平静地回望他。 好。片刻之后,诺德低声回答。 ? 目空一切的六眼,对着意料之外的答案,茫然地眨了眨。 第55章 好。诺德低声回答。 浅蓝色的六眼在黑夜里, 像盯上猎物的食肉动物一样明亮。 但很快因为听到的回答而茫然地眨了眨,半点没了刚才的气势。 你说了好吗?五条悟先是愣了愣,然后带着点狐疑地看着他, 视线在他身上打着转, 连带着鸽羽一样的白色睫毛也轻轻颤动着。 嗯。诺德轻声应着,笑意随着鼻音滑过喉咙, 让人发痒,我对悟一向没有抵抗力, 悟是知道的吧?我很难拒绝你。 那倒是知道啦。稍微接受了点,五条悟撇撇嘴, 就是, 还以为肯定要连哄带骗才能说服你。 太容易了,觉得无聊?诺德问。 才没有, 你不要乱说啊遣责地睁大了眼睛,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这又是什么死亡选项,你不要老是给我下套啊你是真的愿意和我说吧?说完又谨慎地确认了一下。 真不可思议。 嗯。柔软的回应在喉咙里化成一团温暖的空气,诺德回答, 完全不想说的话, 从一开始就不会说让悟在意的话。 喔!那很好。笑起来, 好像确实很满意, 大猫慷慨地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车里的空间并不算大, 这会儿五条悟的姿势大概抬起头就会撞到车顶,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半点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曲着腰和诺德挨着肩膀, 最强十分高兴地说, 应该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这是什么说法。我不是小孩子, 悟。诺德失笑。 是仪式感啦!成年人也需要仪式感嘛,想要什么?稍微过分一点的要求也可以哦。简直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五条悟兴奋地说,亮蓝色的眼睛在他眼前眨着,近到能看见虹膜上的细微纹理。 我没什么诺德说着停下来。 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现在这样就很好。 但五条悟正看着他,好像比他还要期待。 我想想。于是他说。 嗯,想到了告诉我!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回答,五条悟亲了亲他的嘴角,安分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那么, 应该怎么威胁一个人? 首先,找出对方在意的事物。 之后,展现能够对此造成威胁的能力。 最后,再提供能避免这一结果的选择。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很卑劣,和悟不相衬。诺德轻声说。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拷问啊折磨啊之类的,就这?这我也知道啊。五条悟夸张地皱眉,甚至把脑袋探出车窗对着后视镜打量自己,还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镜,我看起来很正派?不应该啊。 拷问吗诺德视线游离了一下,咒灵有痛觉吗? 不知道啊,有吧。五条悟随口回答,想了想又不太确定,拎起座位下边的脑袋,和它大眼瞪小眼,有吧? 听起来不怎么有实践性我倾向于不这么做。 嗯无机质的苍天之瞳看起来不太在意,没什么太多的感想,不置可否地答了一声,五条悟之后就转过来看他,无声地催促,等待着下文。 我不想说这些,也不想在你面前这么做,是因为诺德试着开口,但还是有些难把那些隐秘的、难为情的想法统统放到灯下展示。 即使他确实是一个卑劣的人,他也不想让五条悟知道。或者至少,不想把这样不堪的一面直接显露在悟的面前。 好啦,因为怕被我讨厌。五条悟忽然笑了,觉得他大惊小怪似的安抚道,这个你不说我也能明白啦。担心太多了啦,这种事没什么的。 我觉得应该和悟想的不一样。诺德抿了抿嘴唇。 那试试看吧?看我会不会讨厌你。五条悟挑眉,既漫不经心又傲慢,甚至有点挑衅的意思,你想怎么做? 最开始的话 它叫什么名字吗?诺德问。 咒灵没哦,它说它叫漏瑚。五条悟多看了咒灵两眼,有些意外现在叫漏瑚了,好干脆,咒灵原来是有名字的吗。 那么,因为我听不见咒灵的声音,也不太了解相关的情况,所以我需要悟帮忙转述。 噢,好啊。莫名有些跃跃欲试的最强咒术师答应着。 首先,它强吗? 不哦,很弱的,不用担心。 我是在问、悟不管什么样的对手都会说对方很弱吧。诺德无奈地看着独眼的咒灵再次炸成一团,以一般咒术师的标准来说怎么样? 嘛对我来说就是都很弱啦,不过,能展开领域的咒术师两只手就数得过来,所以还算强吧?五条悟不太情愿地说。 在这种地方争强好胜吗。 有多少咒术师可以对付它。 除了忧太和九十九应该都不太稳妥。五条悟正色道。 接下来,漏瑚,诺德转向咒灵,我想,既然你没有一开始就和你的同伴联手,而是独自袭击悟,也就是说,你认为自己很强? 咒灵没说话。 你的同伴也很强吗? 沉默。 五条悟晃了晃那颗脑袋,你说话啊,不然祓除你啊。 不说话也不奇怪至少说明咒灵是有羞耻心的,魔法师客观地说,因为,在已经完完全全输掉的现在,我很强这种话不管怎么也说不出口吧。 那让独眼的咒灵以恼怒的目光看向他。 你给我放尊重点啊。五条悟盯着咒灵,十分积极地插入谈话里威胁着。 虽然只是让气氛都变了。 没有帮助,悟。 车停在了路边。熟悉的住宅区,他走在前面,打开门走进房间,门后的传送魔法阵多少有些耗损这段时间五条悟大概使用了几次,但他还是那之后第一次来。 白发的青年跟在他身后抱怨:为什么来这里,这里不是我和你的秘密基地吗? 也不算秘密基地吧。 五条悟不太高兴,象征性地嘟嚷,但是也不能让脏东西进来吧 把它放在那里吧,悟。诺德岔开话题,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 哦,年轻的咒术师应了一声,很快转移注意力,说到哪了它还算强,然后呢? 于是现在,还算强的咒灵漏瑚的头颅被像一件摆件一样,放在了桌子正中 毕竟要是觉得赢不了也不会来袭击了,强者一般都对自己有过度的自信。诺德对五条悟说明着,又转向独眼的咒灵,但结果还是输了,惨败,现在的心情,漏瑚? 脑袋像火山一样的独眼咒灵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话。 不会是什么有用的内容,看五条悟不想说话的表情就知道了。 它说了什么?诺德还是问。 一些屁话。五条悟答。 太简明扼要了。 他的翻译理直气壮不愿意配合的样子也很可爱。 是和我有关的话吗,悟?诺德接着问。 五条悟哼了两声,果然还是直接祓除吧。 好了,别和敌人赌气啊。诺德低声安抚着效果欠佳,五条悟还是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那让他想靠近去触碰他的男友,只是勉勉强强,才想起来在场还有一个需要处理的问题,他转而说,无论如何,漏瑚,你和你的同伴都很强,但和悟相比还差很远,到这里为止没错吧? 六眼确实很强,老朽承认,输了就是输了,多说无益,小鬼,五条悟挑眉,哇,它叫你小鬼你这个火山脑袋难道活了很久?那之前完全没有你的情报,是因为一直夹着尾巴藏在下水道里,才这么久也没被人发现吗? 即使诺德看五条悟的时候的确带着滤镜,他也不得不承认悟很擅长很气人。 暂时先别说话吧,悟。诺德委婉地说。 啊?五条悟睁大眼睛,没说什么,只是装出受伤的样子。 我想早点回去,我的男朋友邀请我去他那里过夜,我不想在咒灵身上浪费时间。诺德觉得好笑,拿着腔调说。 那让五条悟又眨了眨眼,你刚才说了我的男朋友吗~ 说了。 再说一遍~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可以安静一会。 好~五条悟十分高兴地应着。 莫名地有些让人不好意思,诺德压下擅自冒出来的笑意,咳了一下,转向对话的中心现在他也不太确定威胁咒灵这件事还算不算对话的中心。 咒灵抱歉刚才的冒犯。诺德开口,多少有些心虚,那么,你知道我的存在吗。或者说,你们知道这里吗?既然你们把悟定为目标。 分卷(45) 独眼的咒灵不予回答。 无论你们是否知道,接下来我打算向你展示我的魔法阵。诺德拿起桌上的咒灵,走向房间中间。 魔法阵的另一边是异国的街道,东欧现在正是中午,灼热的阳光撒在走廊,明亮到让人目眩。 不会有时间差,不会对使用者造成负担,很方便不是吗。你觉得呢,咒灵? 他其实并不太需要谈话对象的回答。 我想你的同伴还会来救你,毕竟很少有咒术师能赢过你们。它看起来很擅长奇袭和隐藏气息,应该也有信心能在把你救走之后全身而退如果不是悟在看管你的话。毕竟五条悟不可能有空全天候守在哪里,我也不希望他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诺德把咒灵放在窗台上,从这里看上去的小镇一片祥和。 咒力的使用者都对魔力非常迟钝,你刚才有察觉到魔法阵的存在吗?魔法师轻声问,对了,不一定非要是刚才的公寓,只要是平面都能作为铺设魔法阵的基点,虽然有些麻烦,但我也可以把魔法阵绘制在墙上,或者,车上? 一边的最强咒术师看上去想说两句,但还是难得地保持了安静。 如果你的同伴想来救你,它会有这个机会的,一个五条悟不可能赶回来,周围只有其他的咒术师和结界的机会。诺德最后说,友好地提议,或者,如果你愿意说出相应的情报,我可以让你在那之前被祓除,你觉得怎么样? 第56章 高专一向没有多少人, 作为一届学生数从未突破个位数的学校,教室宿舍区也很安静,清冷的月光撒在窗台上。 是个很好的夜晚。 诺德关上卫生间的门。 水池边刚刚放上了第二副洗漱用品, 那让他有种懒懒的, 不想要多思考的安心感, 诺德任由自己停下来看了一小会。 这里作为宿舍来说是奢侈宽裕的住所, 放上定制加大的床也不显得拥挤啊, 毕竟是被邀请而来的,不知不觉会注意这些。 这家伙有哪里惹到你吗?不知道从哪里找出落满了灰的咒具盒子, 五条悟低头捣鼓着说,丝毫不忌讳被谈论的对象就在现场,好像觉得新鲜, 又觉得好笑,一边把漏瑚装起来一边打趣着, 总觉得你有在生气, 虽然不太明显。 它很吵。诺德坐在床边, 拥住没换衣服就想往床上钻的五条悟。 有无限,我超一尘不染的。大猫张开手掌示意。 那好吧。 于是五条悟高高兴兴地靠着他躺下, 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蹬掉裤子, 再曲起腰毫无形象地扯着衣服,接着一件一件地丢到一边的椅子上丢得还挺准。 是很聪明的威胁嘛,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讨厌你啦但是说真的, 这样的话我都不用那家伙坦白了一边脱着t恤, 脑袋和声音一起罩在布料里, 五条悟说着, 一个一个抓起来就好啦。 只是几个特级咒灵, 对悟来说本来也算不上问题吧。至今没有体会到咒灵危险性的魔法师理所当然地说,我觉得它愿意坦白会更有利一些,虽然说的未必会是真话。 那个不用担心哦,立束缚就好了。咒术师也理所当然地指出。 的确。我忘记了。 那么,要聊咒灵的话题吗?五条悟说,狡黠地用苍蓝的眼睛仰视着他,你看,没找到睡衣,我只能裸睡了。 裸睡会很舒服,皮肤的接触会让人心情良好。诺德顺从地被拉着躺下,不点出五条悟口中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借口。 对了,你要安慰我呢五条悟无声地笑了笑,声音放轻了些,越过他伸手铺着刚放到床上的另一个枕头,其实呢,我现在心情很好。我的男朋友刚才和我告白了。相较之下老橘子的事根本不重要啦,我没放在心上。 那样的说法让人没办法不觉得柔软。 我没有说过吗,我喜欢悟。诺德柔声说。 说过说过,说过很多次,五条悟煞有介事地强调,但是还是不一样,我现在有名分了嘛! 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悟最近开始用非常夸张的方式给他正向反馈。用词也直白到让人觉得难为情了。 五条老师大概也是鼓励型教育吧。 被棉花糖一样的情绪填满了,诺德不太好意思,一下子没想起来回答,只是本能地触摸近在眼前的人,那也让五条悟高兴地眯起眼睛凑过来,热度蹭进掌心里。 太犯规了。 这不算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想过悟会这么高兴。他不太能思考地拼凑着浮上脑中的话语,想要回应些什么,应该说些什么,我是说,那我们交往吧。悟想要什么?戒指?还是想做 亲吻。 停留在轻轻触碰嘴角,只是程度的单纯的亲吻,不如说只是想打断他的话,而又丝毫不让人反感的做法。 这个我倾向谨慎一点呢五条悟把这句话说得非常亲昵,大概是因为近在咫尺的吐息,环在腰上的手,又或者是故意带上甜味的嗓音,上周你还说一个月吧,现在就要答应我?我看起来有那么性急吗。 那个不重要。悟,我 一个月我可以等。这点事情还是做得到的哦?无辜又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五条悟好像拿他没办法,虽然是有点怎么说呢。 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把一头柔软的白发抓成了乱毛,五条悟放弃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还挺难熬的。直白地说着,五条悟叹了口气,这周你不是给我打过电话了吗?但是就那一次,之后就没有了你真的好吝啬。说着无奈地笑了笑,他拉过诺德的手掰着手指,周一的时候想着每天见面是有点频繁,周二的时候想着第三天总该会有吧就算现在明知道你没有打算再联系我,我也还是会忍不住一直看手机哦? 对不起,我、 嗯嗯,原谅你。几乎是立刻给出了回答,大概早就想到了他会说什么,还有我也对不起一个月真的很久呢。接着五条悟说着又叹气。 那不是在对眼前的人抱怨,不是在指责谁的过错,只是单纯地表述自己的心情,是因为光是想到就觉得难熬,所以向安心的存在诉说自己的心情的做法。 所以他也来不及泛起负罪感,只是本能地想要安慰自己的大猫。 我并不是想要悟进行对等的交换。那只是随便说说的时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诺德有点无措地试着安抚。 但是现在这样更好。五条悟坚持着,顿了顿,理直气壮地补充,当然,要是你想摸摸我,我也很乐意。非常乐意。 夏天。 蝉鸣的声音。 早上八点的阳光已经算是灼热,空旷开阔的训练场更是没有可以遮荫的地方,早早被心血来潮的教师以神秘特训为由叫出来的学生们,精神缺缺地坐成了一团 等着至今未现身的五条老师。 所以那个笨蛋什么时候过来啊!真希忍无可忍地抱怨。 诺德拿着封存了咒灵的咒具来到训练场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应该很快就会来了,悟在下帐。虽然不是很了解现状,他也试着尽量解释。 喔!弗雷姆老师。在高专下帐吗啊,你拿着什么?胖达先看见他,举起爪子和他打着招呼。 他和悟的学生其实说不上认识,只是见过一面。但就像老师和学生是天然的关系纽带,这群孩子似乎一开始就不觉得有什么生疏。 虽然非要说的话,他也不是他们的老师。 昨天悟遇到的特级咒灵,诺德说着打开咒具匣,他说 等等等等下!胖达熊猫猛扑按住了他的手,特级?! 对,特级。怎么了?魔法师不明所以地发问。 不是怎么了吧!胖达无言以对地哀嚎。 看来悟的讲解比他预期的还不靠谱。 示意无害地把匣子放在地上,那就等他来吧。诺德不太在意地说。 十分钟之后,姗姗来迟的五条老师向他的学生们宣布了特训的项目。 没错,今天的主题是领域展开! 诺德坐在一边的阶梯上,看着五条悟单方面得意地向学生们宣布大概只有他觉得超棒的主意。 正好有特级咒灵可以当演示道具,这种事可不是天天有的。然后机会难得,大家再顺便体验一下老师的领域,作为对战对象哦最强的咒术师轻佻地做出一个无量空处的结印。 会死吧伏黑面无表情地说。 不是还有硝子吗?五条悟一点也不让人放心地说,就算大脑被无限烧坏也是可以被反转术式治好的,这点老师保证!放心吧~ 提问!每个人都体验一遍吗?胖达举手。 是哦~ 老师能展开那么多次领域吗? 五个人嘛,五次还是可以的,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胖达。 我怀疑悟意有所指! 看起来和学生感情很好。 那也是一时兴起想出来的主意,早晨醒来时的五条悟躺在床上划着手机,正好发现他的在校学生难得凑足了几个,正好旁边有个装得好好的咒灵脑袋,接着就翻身弹起来,兴致勃勃地开始打great tea call。 早上六点。 即使被吵醒的野蔷薇没有冲着电话大喊,旁观者也能知道这完全不ok。 不会耽误太久的五条悟在自助食堂打了甜牛奶,捧着杯子喝着一边对他说,抬起头的时候唇边沾了点奶液,用舌尖毫不在意地舔掉,接着又凑过来亲他的脸颊,嘴唇有些湿漉漉的,稍微等我一会,好吗? 当然好。诺德好笑地答应。 接着又絮絮叨叨地和他嘱咐着觉得无聊也可以自己逛逛,哪里有自动贩卖机,哪里有可以溜进去参观的结界 溜进去参观的结界。诺德重复。 嗯嗯。五条悟唯恐天下不乱地予以肯定。 最后还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本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新生手册,册子的年代久远得让人有理由怀疑,现在由非常随便的五条老师教导的新生并没有得到这样的东西。 他并不算是对高专有兴趣。也不是对漫画、海洋馆和电影有兴趣。 诺德可有可无地翻着充满了动物吉祥物标记的手册,看到无量空处又一次展开,被从领域里放出来的禅院真希扶着墙干咳得像是快断了气。 踏踏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 真希是没有咒力的,你可以感觉到吗?女性的声音。 可以。 诺德回过头,长发的女性眼眶下青白的淡淡阴影,看起来对闹腾不已的训练场兴趣缺缺。 家入小姐。他颔首致意。 大概是被叫来治好让无量空处烧坏的大脑的医疗者点点头,不甚在意地在他边上坐下,瞥了一样诺德手里的册子,啊,这个,竟然还在。夜蛾校长那时候是比五条认真得多的风格虽然我们谁都没好好看。 是同期? 对。你和冥问过这些吧。 是的。 我也和她问过你。 这样吗。他可有可无地回答。 不远的训练场那边。白发的青年正关心着自己的学生虽然说不好是不是关心。 先是夸张地拍了拍看起来就很难受的真希,大概又说了些介于鼓励和夸赞之间的话。只是脸上浮夸的表情实在不能让因为大脑被灌进了过多的信息而反胃的学生感觉到半点安慰,真希一边忿忿地,对教育风格离谱的五条老师比了个不友好的手势。 那让五条悟捂着胸口,做了个十分受伤的表情。 怎么? 是身边的反转术者开口,诺德才发觉自己在笑。 没什么,抱歉。他抿唇压下笑意,将注意力留给谈话对象,我想,家入小姐应该想和我聊聊,对吗? 第57章 咒术界多的是光是一言不发坐在那都让人觉得背后发寒的人, 相较之下诺德弗雷姆看起来甚至算正常,除了有些偏欧洲人的样貌,是丢进人群之中也不显得特殊的类型。 但把这个名字丢进窗的系统里却得不到任何结果。 五条悟两个月前偶遇而开始交往的男朋友, 在能感知咒力的前提下对咒术界一无所知, 到了中途忽然选择暴露自己魔法师的身份,上次见面时刚刚毫发无伤祓除特级咒灵保护了三个本来说不定会死去的高专一年级生。 上面这段话没有任何一句称得上是普通和正常任谁都会有一样的判断。 但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太担心。 有些让人在意的, 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冥冥在和她说完性格异常、背景不明和对咒术师有天然的克制之后,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分卷(46) 为什么? 我该说女性的直觉吗。算了, 想查就查吧, 护崽的猫都会神经紧张的。 说得她像是五条悟的家长。 那个没心没肺的咒术界最强别提了, 甚至都没想起来调查。 我也有想问你的事情。眼前的男人说。 好。家入硝子点头。 我想知道反转术式对我能不能起作用。诺德接着说。 只是这个?还以为要问什么。 女性不明显地松了口气, 那很简单,试试看就知道了。 也是。 接着, 眼前的人毫无征兆地消失,家入硝子愣了愣,虽然之前听五条悟说过这个人是空间魔法师。 但高专可是整个都被结界覆盖的。 再次出现,拿着一包小棉球和酒精, 男性对她致意, 好像对于自己的行动会让人警惕这一点心知肚明, 但那是浮于礼貌的歉意他知道家入硝子在警惕他, 却也并不在意。 接着诺德用酒精润湿了棉球,绕着圈擦拭着手臂上的一小块皮肤,动作在身为医疗者的家入硝子看来十分熟悉, 至少这个人不缺乏给自己处理伤口的经验。 又按着刀片剥开包装, 在她来得及说什么之前, 自然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段短短的切口。 渗着血。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魔法师伸出手向她颔首。 连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也没必要家入硝子少见地找不到合适的词, 至少可以选个不碍事的部位,不起作用的话 只是小伤口,诺德反而为她的反应意外。 确实只是小伤口。 问题是这个态度,让人觉得违和得好像眼前的存在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的态度。 就算是咒术师也会在受伤的时候皱眉。 无奈地用上反转术式,温和的反转咒力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伤口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愈合。这总归是好事,至少还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的五条不会在事后跑过来不依不饶地和她抱怨。 谢谢。礼貌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诺德轻声道谢。 夏日的阳光总是很刺眼,让人生出虚幻的烦燥。 她不适合在这个时间出门。一向在室内工作,与尸体、药物和伤员打交道的家入硝子在心里感叹。 既然如此,她叹了口气,那我也直接问了。 请说。 你的国藉、出身、职业? 证件上的国藉是英国,出生的国家我自己也不清楚。早年是被魔法的老师收养抚养长大的,姓也随他,之后多半一个人生活。无职,偶尔会接同行的委托,最近没有。 像是填调查问卷一样,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诺德平淡地回答。 你和五条在交往吗? 嗯。 之前不还说是朋友? 现在应该是在交往了。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女性也平淡地接着问。 目的,吗。那让诺德顿了顿,看向她,如果我说没有,是不是很不可信? 既然你也知道,家入硝子不置可否,一个人偶然碰到咒术界最强的概率是多少?而你也不是普通人。 是巧合。 只是巧合? 只是巧合不过,那天第二次见到他的确是有意的偶遇。诺德轻声说,察觉到咒术师的存在,所以想着会不会是他,就去看了一下。 说着这些话的男性看上去应该说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怀念,移开视线,稍微露出了一点微笑。 又不是十几岁的中学生了,却露出这副表情 让人很难把其他质问说出口。 也没有那么奇怪吧,诺德说着,目光落在远远的训练场的那边,虽然偶遇咒术界的最强然后开始交往的概率的确不高,但是悟遇到的人迷上他对他一见钟情也很正常吧。 你是说你自己? 是啊。不像吗? 只是一见钟情会做到这种程度?家入硝子不以为然,伸出手,方形的信标躺在她的手心。 其实很像。 比如说,虽然配合地回答着她的问题,但却透出一股只是勉强分出些注意力在她身上,显然有更在意的对象的气场来。 但都是成年人了,动机只是虚无漂渺的喜欢,听上去像是三流小说里的桥段。 是拿来做骗人的借口都会让人觉得骗术拙劣的动机。 这个不算是什么程度的事情。好像怎么被人质问也不觉得在意,诺德缓缓地解释,因为喜欢而希望能帮对方做些什么不少见吧,至少他会觉得高兴,我喜欢他高兴的样子。而且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和悟其实没什么接点吧,但这样就能有些话题了。 话语说得自然,没有刻意作出的诚恳,仿佛说的只是什么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认真的吗。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无力感,不过不如说,如果是认真的才更糟糕。 为什么?诺德随口问,显然没太在意。 如果是认真的那等五条玩腻了之后呢。家入硝子说。 她并不为戳人痛处而有负罪感。 没有谁能不加忧虑随心所欲地活下去,这件事她在过去的十年已经充分理解了。 但眼前的人并不像她预想中的那样,会被直白的话语刺痛,反应甚至还没有之前听到这句话的五条悟来得大。 家入小姐,虽然只是我的感觉悟应该没有太多恋爱经验吧。诺德轻声说,没有生气的迹象,甚至有些柔和,大概有过一些女性向他表白,但就算接受了也只是交往几周的程度,然后很快会分开,即使如此也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不会有在恋爱的自觉。 不,毕竟五条是那个性格,其实连几周的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在太掉同期面子之后会被抱怨,家入硝子差不多想直接来一句母胎solo。 那让诺德轻笑。 为什么都觉得悟的性格很糟糕?连他自己都这么想。男性似乎真的有些疑惑。 啊,怎么说呢,毕竟,那个实际上就是很糟。 的确作为同事和教师有些不着调,也许会太随性而给别人添麻烦,但,作为恋人来说,随性并算不是缺点。不觉得很可爱吗,乐观、自信,而且生机勃勃说着说着,像是觉得自己做出了越界的发言,诺德收了声转移话题,仔细想想的话,即使作为共事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看起来任性,但实际上既强大又负责任,是很可靠的同僚,也会热情地为学生着想 家入硝子愣了一下。 训练场上的五条悟正劝诱着拼命摇头拒绝一路退到了墙角的胖达。周围是已经体验过无量空处的咒术师学生们,在阳光下蔫成了几只稻草人等过一会都是她的工作量。 但如果在高专阶段就能体验咒术的顶点领域展开,的确也是很宝贵的经历。 无论是作为参观者,还是作为被攻击对象。 虽然看上去,真的很离谱。 虽然也没错,她有些心情复杂,不过一般来说,我是不会这么夸一个会凌晨四点叫醒我开始单方面诉苦,稍微说句好话就蹬鼻子上脸的人的。 只能算小缺点,诺德说着,他的性格很好,至少比我好得多,眼里看到的未来也是美好的未来,那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悟缺乏恋爱经验是性格的问题,他只是,有比恋爱更在意的事。但他现在,多少也会在意我。 家入硝子,28岁,自认已经不是天真而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年龄了,应该说她的人生里就没有这个阶段,所以到了现在,还一本正经地和人谈论恋爱,总觉得非常,别扭。 要说实话吗。五条没谈过恋爱,其实。家入硝子无力地说。 这样。好像听到了多么有趣的内容,诺德带上了点笑意,那就像悟说的,我是他的初恋了。 比她和五条都大上几岁的诺德,在说这话的时候也许有相同的别扭,看上去有些拘谨,但还是接着说: 既然,没有玩腻了所以结束的先例,那么不要一开始就预设坏的结局,稍微期待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声音很轻,不像是在对她说明,倒像是自言自语的梦呓。 期待一下什么? 如果说异性之间的交往,还可以设想相处顺利各方面合适,所以结缔婚姻许下诺言共同生活的未来虽然放在五条悟身上也没什么希望那么不管怎么想都只是因为一时兴起而开始的关系,要期待什么? 期待苯乙胺不会因为时间而消褪吗。还是期待发展为长期稳定的炮友关系呢。 所以说,如果是认真的才更糟糕。 抱歉,诺德忽然笑了,语气轻松,只是开玩笑的,别那么沉重地看着我。 开玩笑?家入硝子皱眉。 嗯,只是开玩笑的。我没有在期待那种不切实际的事情请放心。诺德耐心地解释,比刚才要自然得多,悟玩腻了之后,是呢我希望我会和他和平分手。不过,悟的话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使我想做什么也是做不到的。 大概是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副画面,温和的男性抿起唇,说不定是想微笑。 那样很好。诺德说。 看上去的确是在微笑。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会,另一边,大概是学生们已经全都经历了一番无量空处的折磨,训练场上的唯一一个还精神十足的五条悟对着这里夸张地挥着手臂。 坐在旁边的诺德也回应地挥了挥手。 别太在意,又一边安慰一样地,诺德对其实和陌生人无异的家入硝子低声说,我只是不太去想以后的事情,想太多的话,悟知道了会有些不高兴。 那边丝毫不知道他们对话内容的五条悟,双手拢起正喊着什么 这个距离就算是感官优越的咒术师也不可能听到,完完全全的幼稚鬼行为。 她是没有想到身旁的魔法师也会作出相同的回应,诺德同样把手像扩音器一样拢着,听不、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终究没有喊出来,也许做了做口型。 白发的青年又把手掌拢在耳旁,大概是个示意听不见的手势,接着才终于想起来他们有现代社会的交流工具,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往这里走。 虽说只是隔着两三百米还通电话也有点离谱。 在和硝子聊天?把我孤立起来聊得很开心嘛 只是闲聊。 聊了什么~ 嗯反转术式? 还有呢? 悟的性格? 啊!硝子绝对有说我坏话吧! 有没有呢。轻笑。 你不站在我这一边吗?快把硝子赶下来干活~ 诺德无奈地对她示意。 听到了。家入硝子起身,没好气地回答。 第58章 硝子。 五条悟盯着她挂了电话, 在她身边停下。 家入硝子无奈在心里叹气。来真的吗,就在这里,就在百十米开外, 先不说会不会被听到说了什么,这种明目张胆的态度 他很敏感的, 你不要问他那种话嘛, 他会想很多。苍天之瞳认真地看着她。 你听到了?明明刚才为止都一副完全没注意这里的样子。 不,看到的。到了这会,五条悟的语气又若无其事了, 一副让人摸不清是真话还是玩笑的态度, 其实呢,我会读唇语哦。 真的吗 说不定呢~ 你真的听到了,又不想我问的话,中途打电话过来打断啊。 嘛,这个啊五条悟抓了抓头发, 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就是, 我喜欢听他夸我。 看来是真的听到了。 而且没救了,另一种意义上的。 而且答案也还不错所以这次就算了!下次绝对不要再和他说这些了啊。五条悟气势汹汹地撂下不痛不痒的警告。 那个答案算是不错吗。女性挑剔地挑眉。 难道不是吗?没心没肺的咒术界最强奇怪地一脸无辜,他喜欢我嘛,然后也有在期待,也知道我强大到不需要他担心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硝子觉得有哪里不好吗? 你还问我觉得, 什么叫担心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女性一脸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以你还是觉得他可疑?大猫开始不满起来,之前我就觉得了, 硝子你太消极了, 遇到谁就做背景调查的话就算原本关系很好也会被吓跑的, 现实又不是电视剧,哪来那么多阴谋,不要那么疑神疑鬼的 分卷(47) 我觉得他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可以了吗?家入硝子再次没好气地回答。 说到夏天,着装简单也就是说,穿得很少,是这个季节的魅力所在。 不过有些遗憾,高专的制服是长袖长裤外加高领。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天天抱怨着热,五条悟还是会选择穿衬衫加外套的全套制服。明明连钉崎都喊着想要夏装。 热。 也当然会出汗。 汗水会从顺着脸颊滑落,在线条分明的下颌停留片刻。 有时会滴下,在本来就深色的制服上晕开不明显的水渍; 有时候也会顺着颌下一路滑过,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湿痕,然后消失在衣领的阴影里。 悟也会在他面前把外套脱掉,如果是刚刚结束任务在外奔忙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打理自己,那么就会看到被浸湿的衬衣贴在皮肤上。 大概不太好受,所以做工精量的白衬衫很快会被嫌弃地丢进洗衣机里。 但并不是说诺德觉得高专的制服有什么不好,至少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好。 五条悟的动作一向很夸张,所以缺乏弹性的深色布料有时会因此被拉得绷紧,勾勒出腰身或是肩胛的轮廓来。 一旦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其他部份也格外引人注目。 袖口会露出一截手腕悟是劲瘦的类型,所以既能看到尺骨的轮廓,也能看见肌肉的线条。 因为热,悟也会毫无形象地扯着领口扇风,好像好不容易从布料里挣脱出来能喘上口气,手指勾着衣领没进那块布料里。 再或者,仰视的时候,例如像是现在,从阶梯下一级一级走上来,一边抬头看向他于是宽松的高领绕着的脖颈会露出来,深色和过于浅淡的肤色相对比。 在看什么~弗雷姆老师?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五条悟故意勾起一个笑,不怀好意地问。 诺德没回答那个问题,可有可无地问,为什么连悟也这么叫我? 因为有点不好意思嘛。说着不好意思,但又非常自然地俯身,正面给了他一个拥抱,脸颊有些湿润的皮肤和他贴在一起,啊,好热。五条悟在他耳边抱怨。 这种天气靠在一起当然会觉得热吧。诺德象征性地回应,接着觉得好笑地拉开距离。 但是你喜欢我这样吧?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再次靠近,近到鼻尖能碰在一起的距离,然后缓慢地,像是用舌尖舔过这个词的发音一样,一字一顿地开口,诺德。 呼唤他的名字。 空气也很热。 真的有点不好意思。眨眼,又抿起唇笑了笑,漂亮的苍蓝色六眼看着他,不过你果然还是会在意? 不,这样很好。诺德对上他的视线,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我可以认为这是特殊的象征吗? 你当然是特殊的。但是和这种事有关的特殊你真的不介意吗?五条悟不太确定地打量他。 那让诺德轻笑。 我并不是不喜欢做,悟。他拉着没有自觉的五条悟站起来,直到肆意妄为的大猫和他贴在一起,不如说我也是在忍耐的。 啊五条悟肉眼可见地纠结起来,片刻之后有所意动地提议,那要不 【】 特级咒灵不会被放在一群精疲力尽的学生和辅助系咒术师之间,哪怕是个奄奄一息的特级咒灵。 白色的睫扇抬了抬,最强的咒术师似乎在考虑装作没听见。 它又说了什么? 诺德戴上昨天刚刚得到的咒具眼镜。他并不能听到被丢在一边的咒灵的声音,不过气氛是半点也没有了。 五条悟咕哝了两句,忿忿不平,恬不知耻什么的咒灵管得着这个? 那还真是让人意外的内容。 它有坦白的打算吗?诺德不置可否地问。 不啊,完全没有。脑子里灌进去那么多无限也没点反应。五条悟对自己的劳动毫无成果感到不满。 用它来展示领域展开是故意的?诺德有些意外。 一半一半~白发的咒术师得意地做了个手势,然后又说,不过没什么用呢。 也没必要这么做吧。诺德好笑地看着五条悟这副样子,要么是同伴对它不重要,要么是因为想不清利害关系而优柔寡断。不管怎么说都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名为漏瑚的咒灵显然对这样轻蔑的评价有些意见。 啊,我这样很残忍吗?折磨俘虏?五条悟眨眨眼盯着他,没太认真。 只是说没必要。是呢,倒是可以作为交换条件,悟不再嗯,折磨它,以此为条件立下束缚。诺德想着。 不过我觉得它一点也不配合啊,而且这家伙也没什么用。五条悟挑剔地看了看一边的咒灵。 其实我有一些想让漏瑚立下束缚的内容。诺德缓缓地开口,比如说,我希望它能保持安静。 五条悟愣了愣,嘴角扬起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它很吵。诺德从善如流地回答。 嗯嗯,没问题,五条悟煞有介事的保证,我会处理的保证不让它再吵到你! 反转术式的治疗并不是全无副作用的,至少总归遵守物理上的质量守恒,该消耗的物质都来自伤者自己,治疗之后通常会经历从疲劳到昏迷不等的精神不振。 回去休息吧,辛苦了。家入硝子象征性地同情了一下在烈日下的学生们。 眼罩笨蛋让我们反思一下告诉他今天的感想。身为反向天与咒缚,拥有优越的身体素质,唯一一个还算得上精神的真希,有气无力地开口说。 不是她对五条有偏见,但确实有点离谱,那你们加油。家入硝子在精神上表示了一下鼓励。 原本已经打算回去了,她也有些堆积的工作,但经过来时的方向,她又看到那个魔法师。 身边没有其他人。 笨蛋呢?大概是被真希影响了,某个称呼脱口而出。 取快递。诺德礼貌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在意,真要说的话没什么特别的,男性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是学校旁边那家便利店的印着店名的袋子,里面像是有什么瓶瓶罐罐,最下面是什么形状奇怪的东西,把薄薄的袋子压出了奇怪的突起。 那是什么?家入硝子示意,不介意我问的话。 宿傩的手指,和一些别的咒物。魔法师回忆着说。 太过轻描淡写了。 被一通电话叫过来教育的五条悟是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了。 啊哈哈地敷衍着拿他没办法的同期,像是早就料定了家入硝子最后还是会帮他遮掩一样肆无忌惮。 作为同僚来说,是有些让人烦恼。 让同僚烦恼的五条悟还顺道去了一趟自动贩卖机,打发完操心的家入硝子,这会儿又心情很好地凑过来,胳膊下边夹着快递箱,用手里的汽水贴在他脸上。 铝罐,温度是4度左右,金属本来也有很高的导热率,冰得有些让人瑟缩。 好冰。诺德开口,坐在原地。 可乐和哈蜜瓜苏打,要哪个?五条悟邀功一样地说。 顿了顿,并不想在这点小事上都露出必须把选择权交给他人的一面,诺德试着想了想,可乐? 啊,被悟注意到了,那点停顿。 六眼的咒术师没说什么,把易拉罐递给他,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开了汽水喝了两口,一边看着快递箱上的信息。 电脑配件怎么是这个,发错了吗自言自语。 完全不出意料的纯真,让人甚至觉得开口打趣也有罪恶感,诺德看向他,白发的青年弯腰坐在台阶上拆着手里的包裹,清澈的蓝眼睛随着视线转着,接着拿出纸箱里被气泡袋包着的 又塞了回去。 发错了吗?诺德平淡地问。 抬眼,晴空一样的眼睛从墨镜上边露出来,又若无其事地眨了眨。 没有。五条悟无辜地回答。 看来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无论如何,既然五条悟会这样大方地对他说要独自去取快递,会用期待又暗示的目光看向他,还一副虽然遮遮掩掩但正等着被追问的样子他过几天大概就会知道了。 那个咒灵诺德转而开口。 没有等待预想之中的问题的五条悟盯着他,不太甘心地等了一会,才兴致不高地接话:怎么? 如果是真正的猫咪,大概已经不满意地甩着尾巴了。 刚才的话是为了激怒它。我反而觉得,同伴对它很重要。所以要么是因为它认为同伴可以救走自己,要么是有即使牺牲自己和同伴也想达成的目标。 或者二者兼有?五条悟也想了想。 或者二者兼有。那样就有些麻烦。诺德点头,但是,不一定要以它为突破口,如果能俘虏它的同伴,也可以试着从那边下手。 喔!是那个囚徒困境。 不太一样。诺德委婉地说。 没事没事,你担心太多了。只要我还在东京就出不了什么事,放心吧。最强的咒术师没什么烦恼,比起那个 五条悟拿起诺德放在手边的袋子。 刚刚从高专底层取出来的宿傩手指,也应该让它重新不见天日了。这个才真的有点麻烦,丢了就不好了。五条悟说着,但听起来也没有多上心,我们把这些送到地下? 诺德安静了一会。 我们?魔法师缓慢地重复那个词。 诶我当然也要去,我得去下帐,五条悟觉得自己有非常充分的理由,话说我还没体验过传送魔法!是咻的还是biu的? 渐渐收敛了声音,察觉到诺德没有配合他的玩笑的心情,他的男朋友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伸出手抚着他的下巴,让诺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你不太愿意我和你一起去?五条悟轻声问。 悟,我并没有其他想法,也并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会像之前所说的把这些送到地壳、 这个我知道,我没有在怀疑你啦,五条悟打断他,耐心地追问,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因为硝子说的话?你觉得是我让她问的? 不 所以你只是不愿意我和你一起去,是判断,不是疑问,五条悟低声说,我刚刚用了好几次领域,咒力也是有很多消耗的,啊,你也不是在担心这个 地下的温度很高。诺德解释。 是?五条悟不置可否地问。 地下60千米,应该在两千开尔文左右,是火成岩熔化的温度。诺德摇头,取出一个信标,比如说,石英。 但也不是因为这个。完全没在意那句话里的意思,六眼的咒术师对自己的判断力很有自信,天蓝色的眼睛确信地看着他,我想你担心我会害怕你。 悟很敏锐。那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那么,笑了笑,明明充分理解了他的想法,五条悟也显然没有任何退让的打算,不如说更强硬了,近乎命令地直视他,开口,我现在要求你对我用你的魔法。 第59章 人们每天都会睡去, 在一片黑暗中阖眼,意识会中断, 然后再于光中醒来。 对五条悟来说稍微有点不一样,无时不刻不在接收周围信息的六眼让他很难入睡,也很容易醒来,黑暗也和白昼一样喧嚣从客观上来说。主观上嘛,毕竟他从一出生就是这样,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所以五条悟四舍五入,和普通人也差不多。区别只是他是从一双不同于常人的眼睛收到这些信息。 先不论这个结论会收到多少异议。 那么如何才能知道, 自己是在安全一如既往的卧室里醒来, 而不是陷入危险呢? 先意识到的并不是什么具体而确定的信息, 天花板上也不会写着五条悟的卧室,而是一些熟悉到写在了本能里的细节, 像是床单的质感,阳台的光源,放在柜子上的手机。 那么此刻,总之他现在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了。 黑暗,安静, 厚重的实体宛如无边无际一样包裹着不大的圆顶空间,不对劲。 但也很奇怪,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烦恼的。 还好吗?熟悉的声音。 啊。 他想起来了。 分卷(48) 这里,这个被岩石和泥土围起来的小小空间是哪里这件事。 并不像他的男朋友找借口说的那样炎热, 不如说是刚刚好的温度, 但用六眼去看的话也能看到地上的魔法阵,还有岩壁之下地层的高温。 除此之外就像一个普通的洞穴, 被收拾了一下, 床脚堆着些东西, 大概是之前提过的制氧剂、蓄电池和那袋咒物对了,床。甚至把床都搬了过来,是他很熟悉的一张床,是诺德家里的那张吗? 头好痛。 诺德接着大概是开了灯,又察觉到五条悟转过脑袋躲避光源,太亮?低声问他。 他没回答,或者回答了,总之灯光被挪了开,只剩下一片折射来的隐约光亮,诺德有些拘谨地把温毛巾递到他手边。 为什么有床?五条悟懒懒地开口。 咒力耗尽之后咒术师是会昏迷一段时间的,悟也不例外,所以我去取过来了。诺德对他解释,总不能让你躺在地上。 只是解释,没有安抚和亲吻,没有让人觉得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接管。 而是,等待着他的反应。 但他不想动,很久没有这么精疲力竭,或者该说根本回忆不起上次这样虚弱的经历是什么时候。明明看得出来吧?他很虚弱这件事,可以直接照顾他啊,为什么非要让他自己来。 五条悟不情愿地哼哼两声,睁开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担忧,又克制地看着他。 被抽尽咒力冥小姐和我说那是她今年最讨厌的体验。伏黑虽然没有发表什么感想,但我能看出来他很不舒服。诺德轻声解释着。 还挺有距离感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种程度的小心谨慎,对他们之间来说是保持距离的。 无下限应该是在第一次见面就撤去了,现在想起来既觉得不可思议也理所当然,因为他允许诺德碰他,那当然不可能还端着架子用着术式能被碰到的不会是高高在上的神子。 啊这只是一段从好奇和新鲜感开始的关系,这件事五条悟还是清楚的。 所以诺德会因为暴露了自己的威胁性而不安,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沙子上堆起再高的城堡,也总有一天会轻易地倒塌。 那等你玩腻了呢? 硝子的声音。 那个问题真的非常讨人厌。 你觉得我有一天会五条悟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那句话没问完,他不太想、也不应该把那个词说出口。 但诺德不知道怎么理解了,大概也猜到了他有偷听与硝子的对话的事实。他的男友没说话,好像不太想说话。微温的毛巾被放进他手里,然后大概是想就这样拉开些距离。 五条悟抓着他的手。 没什么力气,手指很快顺着重力滑下来,只是不甘心地堪堪抓着指尖。 要挣脱的话肯定能轻易挣开。 渴吗?诺德妥协地问他。 我在问你话。 不觉得是个糟糕的话题吗? 那你想过吗? 手中的指尖蜷了蜷,又放松,是为了掩饰心情? 你在想什么?现在。五条悟有些勉强地睁大眼睛去看他,是咒力不足吗,运转不良的大脑不能很好地处理信息,那些心跳,呼吸,些微的紧张 我想你会不喜欢这个回答。 啊,你这样和说了没区别吧。五条悟有点不知所措地停顿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了,应该说,你愿意告诉我你的想法我还是很高兴 那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人的心情是连自己也无法掌控的。诺德安抚地和他说。 你果然会这样想。 那悟怎么想。 我不能无比肯定地给出答案就是问题所在吧,五条悟有些茫然,又不太甘心,最后还是说,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喜欢这个回答。 虽然悟也已经说了,但是,想告诉我吗? 说着那句话的诺德好像并不觉得失望,一点也不意外似的,只是带着点纵容地轻声问着。 我不知道。 不是一个好回答。 我不想骗你,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但我希望不会啊。五条悟补救地说,匆忙地起身,毕竟那样的话你 说到一半声音哑了下去,喉咙像被什么割过一样。 别着急,悟。他的男友无奈地把杯子递给他。 放凉的蜂蜜茶,不像平时那么甜 他仓促地往喉咙里灌了点水该开口说话的喉咙并不那么听他的命令,吞咽,再吞咽,不小心咳了一声,像是什么条件反射一样,诺德担忧地靠过来打量他,大概是想顺顺他的背,被他抓着衣服,拉过来一起倒下去。 我不想有那么一天,五条悟终于找回声带的控制权,总觉得还有些酸涩,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说,那样你会很难过吧,你又不会说你有会问你这些事的人吗?除了我之外?没人问的话你会自己一个人伤心吗? 抿抿唇没说出话来,他的男朋友温柔地看着他,好像五条悟刚刚说了什么让人无奈的内容。 伤心的话要和我说啊五条悟执着地强调,片刻之后又摇头,不对,我不想你觉得伤心 嗯。 不要嗯、嗯,答应我啊。 如果悟那时候还想听的话,就和你说。诺德轻轻地安抚他,像安抚一只不安的动物,而这话不知道什么地方让他的男友觉得好笑,诺德说着说着微笑起来,好了,别想以后的事了,不知道没有什么不好,我们可以一起试试看。别觉得有什么责任感,好吗? 你不喜欢我对你负责吗。五条悟多少有些理解了。 我不希望你被这些东西束缚。诺德无奈地说,责任感是很沉重的东西,虽然悟自愿背负的那些我不会加以评判,但至少不要是因为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只是让你觉得疲惫的东西。嗯至少这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没事的。 我不是想要这个保证。五条悟摇头,伸手触摸眼前的人,我也不觉得你会没事你看起来像是会躲起来哭。 即使是五条悟,在他足够清醒的时候也不会用上这些表述。 眼睑很沉重,呼吸很沉重,想要就这样休息一会。 他强迫自己驱散那些睡意。 哭诺德带着点无奈重复那个词,没有否认,只是哭不算什么事,别为了这种事担心。 所以你会哭。五条悟盯着他。 那会是什么样? 也许会拿他没办法的诺德顺着他的话回答,试着盖住那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好了,没事的。休息一会吧?还很难受吧。为什么忽然想问这些?我以为悟很介意我胡思乱想。 啊是。五条悟茫然地顿了顿,刚刚意识到这件事,那你不要想。 真不讲道理呢。好,不想了。 声音里带着模糊的笑意,让他总归知道自己是被应允了,于是能稍微安下心来。过一会是软毛巾擦拭着皮肤的触感,好像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场景,有吗?对了,是伦敦那次 是你很让人担心。五条悟低声抱怨着,我们下次得再谈谈,但是我现在好困。 没事的别反而把我当易碎品啊,悟太习惯照顾身边的了人吧。 诺德听上去也在抱怨,叹气的声音很柔软,所以他的男友理应是在安慰他理解情绪的部分先于理解逻辑的部分向意识告知: 我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离不开悟。喜欢归喜欢,我也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就算伤心一段时间,很快也会忘掉的,不会只是因为这种 他不困了。 苍蓝的六眼睁开,在昏暗的光线中清澈得如同美丽的宝石。像是走到困意的迷雾深处,忽然间清醒得像被烈日曝晒,又出了一身冷汗。 运转过度的大脑唯独理解了难以置信这一件事。 你会忘掉我?五条悟愣愣地问。 第60章 要说用帅气来作为评价五条悟的词, 并不完全合适。 碎发剪得很短,颈后的部分被简单粗暴地推平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发尖划过皮肤会让人发痒。身高远超平均值,充分锻练的躯体充满力量感, 光是落在纸面描述上,的确, 是非常男性化的风格。 但问题是, 这个人同时也长着一张非常年龄欺诈的脸。 倒不是说可爱虽然他会觉得悟很可爱,不过更多是性格上。要是说长相给人的印象, 应该是 凌厉、富有侵略性,如同高岭之花一般的不容亵渎的美。 浅淡的发色和肤色会柔和这种攻击性,平时的行事也让人觉得没有距离感, 并不像是大男子主义的日本主流社会常见的男性,五条悟连向亲近的人生气的时候都带着让人心生好感的撒娇意味。 可一旦到了六眼神子不笑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啊,果然很遥不可及。 悟本来也很强, 不需要装腔作势摆出强势的姿态,是因为哪怕不以这些形式来维持, 他内心的骄傲也不会动摇。 这份傲气和自信都会透出来,光是普通地相处就能感觉到的事情。 你会忘掉我?五条悟愣愣地问他。 所以此时此刻这样,因为咒力耗尽而显得虚弱,因为虚弱和困倦而显得迷茫,又因为听到那句话而忽然睁大眼睛,无助地看着他的五条悟 很少见。 好像今天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理所当然的可能性,忽然间难以接受的事实直白地砸在眼前, 让人受伤又让人难过。 不是他的本意。 只是说如果我不是想让你不高兴, 悟。诺德不知所措地解释。 拥抱会是一个好选择吗?接触和抚摸总是让人安心, 但现在像是诺德刚刚欺负了他的男朋友一样,那么他不确定五条悟还会不会想要他的安慰。 他试着伸手,只是想理一下散在那双蓝眼睛边上的雪白碎发,而少见地有些不安的悟一下靠过来,树袋熊一样执拗地抱住他,低着头。 所以说你会忘掉我,如果我们分手的话。声音闷在衣服里,听起来情绪不高,热气吐在胸口。 啊,那毕竟是分手了。 一边是没理清现状的理性本能地作出如实的回答这件事有这么奇怪吗?一边是同样没理清现状的感性无论如何,想要安慰眼前的人,不想让他难过。 好了,别想了只是一种可能。诺德轻声说,想太多会头痛的。 搁置不提也是行之有效的策略,不去想就不会觉得难过,这还是五条悟教会他的事情。 哪里是一种可能!但五条悟不满地嚷嚷起来,一点都不买帐,攥着衣服的手也很使劲,你完全就是一副早就想好的样子,打算等哪天我和你分手了就干脆地走人吧,把我抛之脑后,然后马上就找新的更听话更可爱更黏人的男朋友,再和对方抱怨你的前男友有多讨人厌、 不会、诺德把埋头不看他的男朋友拉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匆忙地打断眼看就要自顾自说下去的糟糕话题,我不会和别人提起悟的事情,也不会觉得你讨厌,就算有那么一天,我喜欢过你的事情也不会改变,悟真的别想了,好吗? 重新被微光笼罩的浅蓝色眼睛对上他,睁大得像猫一样,长长的睫扇在透明的角膜打下一片朦胧的影子。 过去式。五条悟指出。 事到如今,诺德也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了,五条悟在生气这件事。 而且你没否认,你会有别人。盯着他,五条悟接着说。 很敏锐,而且很执着。 也没否认你会忘掉我。说完那句话的年轻咒术师张了张嘴,最后抿唇,大概是把别的话吞了下去,把叹息也一并收回去,只是轻声说,你好无情。我的话不会忘掉,不管好的坏的事情都会记住,不管过多久。 这副勉强忍耐,克制自己不因为情绪激动而说出过分的话的样子也十分惹人怜爱。显得弱势的五条悟太作弊了。 分手了会忘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不如说,只要足够理智,就应该选择尽快忘掉、尽可能忘得一干二净。不然要单方面地一直记住一段失败的感情,自虐一样地回忆,如同深陷泥潭一样陷在负面情绪里不再离开吗。 如果说五条悟是一个会连痛苦都一并选择记住的人,那也只能证明他比常人更坚强,并不意味着逃避痛苦是一种错误。 虽然会这样想 但并不是对与错的问题。 虽然我觉得,悟是因为没有谈过恋爱,才会觉得难以接受。诺德轻声解释,不出意外收到了不满的瞪视,一般来说,既然分手,就不会在意这些事了。无论我是不是难过、是不是会把悟的事情忘掉悟都不会再觉得在意。 分卷(49) 你不要擅自替我发言啊。五条悟嘟嚷着警告,但勉为其难地等着他的下文。 嗯,我知道。所以,如果悟那个时候还在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诺德低声说,我都会听你的,好吗?别再生气了。 哄劝和妥协的话语没有半点效果,不如说还起了反作用,五条悟看起来有点失望:你一直在以有一天分手也没关系的前提和我交往吗?说到底,为什么和我谈恋爱之后还看得上别人啊? 悟当然很特别一连串的问句让他不知道从何答起,诺德只能说。 是啊,还有比我更完美的男人吗?!说不好是赞同还是愤慨,五条悟说着,声音很快又低下去,我以为你很喜欢我。你其实不是非我不可对吗?不是我的话别人也可以吗? 我 这种时候答可以是绝对的死亡选项。诺德多少有点体会到五条悟这么说他的时候的心情了。 别连这种事也学过去啊。 我长得挺好看的吧?五条悟抬头看他用那种仰视的视角,不太高兴,但那点少见的并非故意作出的负面情绪,让年轻的咒术师显得格外亲昵,然后很强,也很有钱,啊,这些对你来说是不是没什么意义? 悟、 但是你也喜欢我的性格吧,你自己说的,五条悟皱着眉,床上应该也还行吧?为什么啊,我应该没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吧,虽然之前的事是有点 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我没有在、 那就再喜欢我一点?五条悟盯着他说。 声音里带着点急切,没有了理所当然会被答应的自信,只有点遮掩起来的没底气的期待。 这副示弱的姿态真的让人难以拒绝。 他是很想说好的,诺德想。 眼睛也可以再让你碰,你还是很喜欢我的眼睛,对吗?两秒没有回答好像已经超过了五条悟的预期,拥有苍天之瞳的咒术师不耐地去拉诺德的手,催促一样地说着,那次你也很高兴你想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有你可以所以,再喜欢我一点? 像是被不存在的热度烫了一下,魔法师收回指尖。 悟,这不是条件交换诺德的声音低下去,我不希望 那怎么做你才能更喜欢我?白发的青年追问他。 散下的白色额发多少遮住了些视线,也许只是因为六眼并不需要去掉遮挡也同样能看见周围的一切,所以悟对这些总是不怎么在意,但那副样子让他看起来很执着。 我只是没办法答应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诺德尽量解释着,我也很希望我能答应你 碎冰色的眼睛审视地看着他。 这样啊。末了,五条悟开口。 不置可否的声音又稍微显得有些疏离了。 说完那句话的悟松开他,接着起身,那让他有种 不让一向随心所欲的家伙得到想要的东西,吊着对方的胃口,这种做法是很蠢的吧?如果一不小心让线崩断了,也是咎由自取吧? 无论他是不是故意的。 别那么担心,大概是因为他露出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五条悟轻笑,低声安慰他,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要想一想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啊悟察觉了。 我先解决一下别的事,然后让我想想该怎么做,好吗?五条悟俯身,稍微碰了碰他的手,指尖划过皮肤,若有若无的触感。 真不可思议只是这样就能让人安心下来。 用十分钟下好帐,安置咒物,从与世隔绝的地下离开,诺德把耗尽了咒力再次失去意识的咒术师送回家。 四个小时的昏迷之后又是四个小时,天已经黑了,五条悟短暂地醒来,看到诺德坐在床位,带着点笑意把他拉到身边,含糊地嘟嚷着几句近似于陪我之类的话,还没有等他的回答就又陷入了睡眠。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最先映入视线的是那双诺德很熟悉的眼睛。 他一向觉得六眼在背朝光时看过去格外明亮五条悟俯视着他,没有隔着多余的墨镜或眼罩,显然已经摆脱了困意,精神奕奕,嘴角带着有些少年气的笑。 我想好了,我是非你不可的,他的男友拖长声音,这下的五条悟心情似乎很好,所以,我也要把你变得非我不可才行。 第61章 提了不得了的要求呢, 悟。 说完那句话的六眼盯了他一会。 五条悟最近常常这样观察他。 注视很让人分心。悟的眼睛很漂亮,对上那片璀璨的苍蓝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忘了原本的想法。 当然, 能看到咒力与量子的苍天之瞳并不能读心。人的心是连拥有者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就像著名的科幻小说中设想的, 哪怕是知晓一切的观察者, 也无法知道面壁不语的人的想法。 但读心却又很简单。体征、视线、言语,人是想要表达自己的社会动物, 即使违背本性去遮掩也不可能掩饰得彻底,何况他也没有特意掩饰不是什么令人担心需要隐藏的心情。 意外地觉得安心。 虽说是有些不得了,甚至有些危险的要求, 但由五条悟说出来不知怎么就让人觉得,啊,是行得通的,不会有问题,可以都交给他。 悟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 片刻之后, 大概是诺德自己都不知道的反应泄露了他的心情,而答案让五条悟还算满意, 他的男友似笑非笑地轻哼两声,心情不错地去洗漱。 早饭要什么比较好呢,诺德懒洋洋地考虑着,打开冰箱。 其实还有些别的事情没说。 比如咒术界的最强被轻而易举地用魔力击昏这件事。 正因为五条悟很强,这件事才理应更令人在意。 如果是中学生之间玩玩棋类游戏,那么只要玩得开心就可以,输赢并不那么重要;但如果是围棋国手被非专业朋友漫不经心地击败, 那就不是可以简单笑笑就过的事情了。 强才更需要警惕。 他原本是准备好再对五条悟解释一番魔力的。近乎无尽的魔力实体并不常见, 圣杯上次出现还是在一年前, 因此至少十年内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他自己 只是好像,在五条悟看来,这件事的优先级比另一件事低了几十倍,都不值得提上一句话。 所以连带着诺德也多少觉得,也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脚步声。 对于五条悟来说,即使没有刻意蹑手蹑脚,脚步声也会既稳又轻。真的很像猫科动物。然后很快大猫就凑了上来,从背后拥抱他,手不安分地探着腰际,脑袋低下靠在他的肩窝,又挪着位置蹭了蹭有点痒。 在想什么?悟轻快地在他耳边问。 魔力的事。诺德随意答着。 对了,你有什么消耗过度之类的吗?勉强吗?五条悟像是忽然想起来,认真了点。 关心这个啊诺德拿他没办法地,抓住说着关心的话的人一边还往衬衫里探的手,不,悟剩余咒力的量不多所以悟有好好意识到吗?就算是你的术式,只要我想强迫你就不会有用这件事。 你果然还是要说这件事。摆明了早就想到这句话的五条悟因为预想正确而很得意,又耐人寻味地拖长了调子,嗯,是呢 熟悉的氛围让诺德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那就强迫我啊。五条悟压低本来就磁性的声音,充满暗示地说。 耳边的呼吸加快,摆出一副跃跃欲试到令人心情复杂的样子,对自己的过度兴奋丝毫不加掩饰,被诺德抓住的手反过来扣住他的手腕,掌心很温热。 诺德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回头,就能看到那双因为瞳孔扩大而像一潭湖水一般的漂亮眼睛。 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本来就没对你用无下限,多余的烦恼。声音带上了笑意,但说话人的唇瓣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廓,五条悟给了他一个安抚的亲吻,转而看向厨房台面的东西,想了想说,我想加糖红豆。 如何让一个人变得非某个人不可呢?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独一无二。相似人也很多,不同的人也很多,哪怕一个人也能独自生活下去。人大多都是意外十分薄情的生物,有时甚至能薄情得让自己觉得惊讶。 诺德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不管再怎么想,最多能想到一些像是习惯和理想型之类站不住脚的概念。毕竟,如果他知道,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但悟看起来很有自信。 这会儿在高专下车之后,又绕到驾驶座这边来,双手交叠撑在车窗沿上,探进脑袋和他低声告别,乐在其中地交换只是唇瓣相贴的纯情亲吻,再零零碎碎地说着一天的安排。 说起来,你呢,一向玩世不恭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很温柔,五条悟注视着他,接下来做什么? 嗯没什么特别的。 说嘛你总是不说自己的事,还是说,神秘感会更有魅力?悟说着夸张地冲他挤眉弄眼。 真的没什么,诺德失笑,接下来会回去整理一下,最近不是有台风吗,我在阳台放了一些东西。吃过午饭会睡一会,下午会进行每天的练习魔法的练习。可能会看些书。 晚上呢? 晚上没什么特别的。诺德回答。 这么说起来,他也是想知道答案的。 五条悟打算怎么做,才能达成那个目标的答案。 对了,也就是说 他是有些期待的。 毕竟交换了那样的问题,所以晚上会接到悟的电话并不让人意外。 说起来偶尔也给我打电话怎么样?不要只是在我要求的时候嘛。五条悟十分熟练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 唯独在悟身上,可爱这个词用起来毫无违和感。 那么在什么时候?他模棱两可地问。 想我的时候~高兴地抛出了早就想好的回答。 这么想想的话,悟的自信也是有理由的谁能招架得住像五条悟那样的人毫无保留地对自己展示亲昵的姿态呢。 那我会经常给悟打电话。 有多经常? 每天? 那就每天~ 但是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吧?我不希望,不得不拒绝我这件事给你造成负担。诺德和缓地说。 唔五条悟沉吟,每天晚上我还是会有时间的,毕竟我也要睡觉嘛。 诺德顿了顿,一时没有接话。 那句话暗示了非常让人心动的可能性。 可惜事情并不总是十全十美的,但是似乎是无处不在的东西。 不过可能会吵到你,好像在十分认真地考虑,五条悟边想边说,平时我很早就会起,有时候半夜也会接到电话 说起来是有过那样的事,五条悟当作话题和他分享的出行攻略晚上时在欧洲的小镇可以选择坐长途客车,虽然没有铁路来得快,但可以顺便在车上睡觉。 下次再说吧,悟。诺德柔和地结束话题。 诶,给我打电话嘛他的男朋友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抱怨。 好合适的时候。他说。 不算干脆的应允又招致了几声不满的哼哼,不过五条悟向来不算计较,一会就大方地放过了他。 对了对了,你想好了吗?想要什么奖励?一会儿,悟又兴致十足地问。 奖励。 倒也不算太久,只是前天的事情。但如果不是五条悟提起,他都要忘了这件事了。 你是很难提出要求的类型吧。电话那边的五条悟察觉到了短暂的沉默。 有一点诺德不太好意思地承认,又想了想,是呢,能见面吗? 嗯嗯,然后呢?五条悟理所当然地问。 意料之外的问句让诺德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诺德解释,只是想见你,悟。如果方便、 这个不行哦。五条悟说。 像是不成器又听不进话的学生做了什么事,于是恨铁不成钢的老师无奈地说教,五条悟多少带上一些上位者的气场说着。 也不一定要是现在,诺德停顿了一下,说明着,明后天也好,我去找、 不行哦。 被打断了两次让诺德的思考有些空白,五条悟似乎等着他的回答,但他勉强运转的大脑也只能聊胜于无地挤出一句:这样啊。 稍等一下,我想要你告诉我你现在的心情。五条悟接着说。 分卷(50) 好像没察觉到他心情复杂,但问句的内容明明又是知道了。如同医生的问诊,警察的问询,无论当事人有着怎样的情绪,也只是像见惯了一样径直地寻找自己寻求的答案。 好直接啊,悟。 嗯有些失望。诺德试着回答,我以为是很简单的请求。 只是这样?追问着。 也有点难过。把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咽回去,诺德安抚地说,好了,别在意,是真的很忙吧。 不,完全不忙,本来就要处理咒物的事,所以把两天都空出来了,五条悟若无其事地说,不过见面是男友的正当权利哦,所以奖励不能要你已经有的东西。 诺德眨眼。 想见我就打电话约我吧。他的男朋友得逞一样地说。 电话悟,我觉得、 不听不听!再想一个别的,下次告诉我! 嘟 被挂了电话,诺德轻笑地想。 第62章 『现在有时间吗?』 「嗯」 『一个人?』 「一个人, 在外面」 『嗯手边有耳机吗?』 一问一答的走向到这里忽然偏离了诺德的预想。 耳机。 诺德回想了一下,家里的确是有的,购入手机时赠送的那个,没有用过几次, 应该是被放在鞋柜的抽屉里。 但为什么是耳机。 「我可以去取」 『不是什么急事哦, 不用那么麻烦~』 『那等你回家再看吧~』 『视频.mp4』 不如说这种说法更令人在意了话里别有他想的意思也很明显。 文件和照片不同, 缩略图也不过是文件格式的图标, 不肯泄露半点信息。 即使是在大城市, 早晨也算是安静, 街上的车流与零散的行人像是无关的别的世界的存在。犹豫了一会,用上简单的隔音魔法, 诺德在街角咖啡店里点开了那个视频。 是猫。 那是看到时的第一反应。 粉白色的耳朵是视线最先的焦点。 猫耳上纯白的绒毛被梳理整齐,细密柔软的毛里露出一点粉色来, 丝毫不显得违和, 偏偏还和本来也是纯白的发色混在一起,一时之间看不出任何界线, 简直像是生来如此一样,好像下一秒就会精神地立起来。 线条漂亮的颈上是金色的铃铛,像是为了配合可爱的毛色,不知道是不是悟自己挑选的, 铃铛的绑带是在其他情况下理应无论如何都不会用上的白色蕾丝边。 手机被非常随意地放在一边, 按诺德对五条悟家里的印象, 大概是放在了衣柜的隔层上画面里还能看到挡在前边失焦的衣柜门。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角度,这个位置总让人有种挥之不去的窥伺感。 铃 因为猫抬起来看向手机,所以伴着幅度不大的动作, 铃铛发出若有若无、微不可闻的轻微声响。 悟到底是怎么想才把那种东西戴上去的啊。 盛着群星一般的湛蓝眼睛大大方方地看着镜头, 本来就习惯像猫一样睁大双眼, 这会儿更是含着笑意,眼稍都翘起来,视线转来转去,又低下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房间里的什么地方大概还有一面镜子。看来这只大猫对身上的一切装饰都接受良好。 要么是因为五条悟是要做就做全套,彻彻底底玩闹一场的类型,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享受得很 连带摆好手机的那只手也在下一刻戴上了猫爪套完全不是常规的猫耳套装里会有的东西。 当然还是最传统的配色,白色的绒毛和藏在其中看着就很柔软的粉色爪垫,接着故意把手指也曲起来,彻彻底底扮作猫咪的模样,下一刻换了个姿势,伸着爪子,侧头摆出舔毛的动作来,光裸的肩颈显出含蓄的弧度,眼睛还在看着这边。 粉色的舌尖,真要说的话和布料染上的是一样的粉色,但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更加生机勃勃。 啊,因为侧过身,现在可以看见了,耷拉在床上长毛的蓬松尾巴。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接着,尾尖灵活地甩了甩。 猫低笑地发出了点声音。 他真的应该回家再看的。 声音只是这件事中最无关紧要的一部分,除了轻而又轻,像羽毛一样的叮铃,还有时不时因为惊讶而停顿之后,沙哑又故意装作乖巧的感叹声,大猫保持了优雅而又刻意的安静。 但是此刻,左手边的玻璃之外就是无遮无拦的步行道。即使明知道不可能被别人看到,诺德还是难以避免地,因为自己的所有物暴露于他人视线之下的可能,而产生了些许不快感。 说什么所有物,这种词即使只是想也是不应该用的啊。 他大概是被过多的视觉信息冲昏了头脑,诺德试着冷静一下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里,明明可能引人注意又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还用上空间魔法,对诺德来说也是不常有的事情。 画面上也并非真的有什么。应该说,大猫十分微妙地踩在了健康健全的线上,是放进电影里也能过审的画面,不该有的内容全部都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穿上衣服遮掩,和曲起腿遮掩,还是有非常非常本质的区别。 是故意的呢,悟。 规规矩矩地坐好并不属于五条悟日常的选择。他的身高和悟还算相近,所以诺德多少也可以理解如果在按平均值量产制造的椅子上坐正了,那么腿多少会曲起,小臂也会悬在扶手的上边,毕竟有些不舒服。所以往日里五条悟经常把腿翘到桌子上,或者大大咧咧地伸展开,像是要躺成一滩一样靠在椅背上。 但此刻平时无处安放的双腿曲起,手臂搭着双膝,过了一会悟甚至低下头,脑袋靠在膝盖上,白色的猫耳也随着角度耷拉下来,如果再垂下眼帘,就会是一副忧郁又可怜的样子。 但那是悟,所以戴着猫耳和猫尾巴的最强咒术师只是侧过脸,无声地勾起笑,暧昧地眨眼。 啊,没有了。 他是觉得有点可惜的。 诺德切回聊天窗口。 「是什么?」他在对话框里输入。 『是五条悟的私密影像大放出!』 很不妙的用词。 诺德丢脸地吞咽了一下。 『开玩笑的~』 『是猫咪视频~』 『你看了吗?』 心情很好呢,悟。 「我刚回家」 「那么,是什么样的猫咪视频?」 『嗯』 『虽然说看了就知道了』 比起文字,五条悟一向更偏爱通话,所以屏幕上会在下一刻显示来电。 话语能比文字传达更多得多的信息。 悟。诺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一点。 但我觉得你是在故意问我。五条悟玩味地说。 回答吗,还是不回答呢,两者都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男朋友已经从他喉咙里泄露的声音得到了答案。 不过我还是可以说。五条悟却兴致勃勃地继续,不如说更加乐在其中了,没留下让人打断的空隙,是呢,是什么呢是可爱纯白的猫咪哦!嗯是摸摸脑袋就会蹭你手心,摸摸背就会抬起尾巴,你亲口夸过可爱的猫咪哦。 悟喜欢这一类吗? 角色扮演之类的。 说到底,这可以算在角色扮演的范围吗?诺德压下喉咙的干渴。 这个啊~是硝子向我推荐的哦。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推给了同僚。 家入小姐是,这样的类型啊。那是诺德没想过会出现在对话中的对象,那还真是,有点让人意外。 远在高专,风评被害,有口难辩,家入硝子:阿嚏! 不过我嘛,我也挺喜欢的。大概是又笑起来,五条悟说着,所以,你想撸你的猫吗? 他的。 那个词让诺德难以思考。 三、二在他来得及想到说什么之前,五条悟开口,低声倒数。 一,你不回答吗? 是什么的倒数?诺德不予表态。 猫咪福利是有时间限定的~因为没有回答所以超时了哦。五条悟轻快地说,为什么要犹豫?你总是会想太多,想要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完全没遮掩,直白地铺在他面前。 至少含蓄一点吧。 容易想太多是他的缺点,诺德知道。 悟是在训练我吗?诺德失笑。 是哦,讨厌吗? 不讨厌。 嗯嗯,我也不是不可以慢慢等啦,被单的窸窸窣窣声,但是你也知道,我是有点耐不住被动等待的性格,所以,嗯啊,如果你不讨厌的话 做你想做的事,悟。 好啊。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欣然接受,五条悟早就想好似的说了下去,声音黏黏腻腻的,所以下次别考虑那么多,直接直接告诉我,好吗? 我试试诺德抿唇,不过,悟现在,在做什么? 啊,这个啊语气变了变,五条悟含糊地、耐人寻味地说,嗯是呢,在做什么呢? 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差不多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手机屏幕被点击的声音从屏幕穿到拾音器,大概是改成了扬声又放在床上,除了话语,其他更多声音一并被收了进来。 但离得远了些,那些吞咽、些微的喘息、还有话语间吐气的声音,就不再那么清楚了。不远不近的,只能捕捉到些许失真的尾音。 并不急于回答,就像刚才也能听出他刻意装作不知的问句,五条悟捡着无关紧要的话打转:那,你要猜猜看吗?唔、猜中了,也没有什么奖励,就是了。 那么,是惩罚?因为我没有好好回答悟的问题。诺德不置可否地说。 惩罚?那让五条悟的声音带上了点笑意,不是哦,五条老师是百分百的鼓励式教育~不过惩罚吗?嗯嗯! 悟这也有点太过了。 那是说你有在忍耐吗?你听起来完全就游刃有余~五条悟抱怨着,有些不满,语调懒洋洋地上扬,连抱怨都带着猫一样优雅的慵懒。之后才慢吞吞地解释,是因为那个啦,猫尾巴那个很不可思议,居然真的会动哦嗯,不要误会哦,是那种会甩来甩去的,真是吓到了。但是呢哈啊,就是,甩尾巴的时候呢 猫尾巴。 观察力太强也有太强的烦恼,像是现在,魔法师能在脑中准确重构地刚才的画面从侧腰到腿根,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任何饰带的存在。 所以就有点没办法啦,不是惩罚你哦,我也不想自己处理啦,但我不是见不到你吗?甜腻的声音带上了点鼻音,那个对,我想、哈,我想让你听你在听吗? 许久没有回答让大猫有些不满意。 我在听。 我想听你的声音。他的男朋友索要着关注。 好。诺德应允。 五条悟喜欢说话。 什么样的事情都会用作话题,兴致勃勃地和他人讨论,或者单方面地说个不停。 这种时候是少数的例外。 猫咪很可爱。诺德开口。 让人有些意外,光是这句话就收到了明显的效果。隔着拾音器隐隐约约的呼吸顿了顿,接着传出一点点呜咽。确实更像是猫咪了,发出这样亲近人的声音来。 怎么了,悟不这么觉得吗? 明明没有说什么悟真是敏感呢。 我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了,谁看到这样可爱的猫咪都会想要抱一抱,如果猫咪不反感的话也想亲一亲。 连铃铛都戴上了,是家猫吗?能被垂青的那个人真幸运呢。 猫会很有自己的想法吧?所以要是愿意让我摸摸就好了,顺着脊背抚摸可以吗?尾巴会抬起来撩过手臂吗? 悟的话,可以允许我摸一摸吗? 当然五条悟说,声音沙哑,又安静了许久,低声呼唤他,诺德。 略显急促、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 手机被重新拿起来放到耳边,五条悟开口说,我想,下次 说话的声音带着暂时的魇足,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没有半点忧虑和烦闷。 下次?诺德顺着他的话语问。 十成十的故意,几乎可以让人想象到蓝眼睛的猫咪乖巧坐着仰头看他的样子,五条悟开口:下次打电话约我,可以见到你喜欢的猫咪哦。 第63章 往回倒数的话 周五的晚上, 因为特级咒灵和领域接到了悟的电话也理所当然地一起回到高专,一起过夜。 周六他们会约会。 这周也是。 因为那天把耗尽咒力失去意识的悟带回家,所以周日早上也在一起。 分卷(51) 本来想在晚上约着见面,但那被五条悟拒绝了不, 算不算拒绝呢。但是总之, 当天再说下去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显得太过没有耐心、显得太过迫不及待,这么想着又过了一天。 昨天 还是同样的原因,刚刚通过那样的电话立刻又要发出邀约未免也显得太居心不良, 不,不只是显得, 就是彻头彻尾的居心不良。而且早上才他总不该只是因为自己想要就约着悟见面吧。即使那就是悟主动附加的条件 道德感?是可以称为道德感的东西吗,总之,那样的东西让诺德难以因为这种理由开口提出邀约。 然后就失眠了。 不仅失眠,勉勉强强睡着之后甚至做了这样那样的梦。 诺德心情复杂地换了衣服,把床单洗好晾起来。 欲望是本能的一部分, 那并不是什么错误。但从昨天早上就开始满心想着这些, 也不是什么能大大方方承认的事。 啊,等一下, 这样不是几乎每天都有见面吗。 忽然意识到这件事, 诺德愣住,犹豫了一会, 又放下手机。 那么, 为什么明明每天都在一起, 他还是不觉得满足呢。甚至还像现在这样, 从心里生出难耐的渴望来呢。 总之, 再等一等吧。 我家的猫咪呢 十字路口的红灯, 女性白领们聊着天。 猫。 这个词一夜之间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意义,从单纯的名词变成了光是出现在耳边出现就让他觉得不好意思的特殊代称,诺德本能地觉得站在这里听到对话的自己是听到了不该听的对话,冒犯了那几个年轻的女孩,顿了一下才回神只是猫。 只是猫。 在身边绕来绕去,尾巴会蹭过小腿肚 然后对上视线就会冲我喵喵叫,一副等了我好久的样子。 抱起来就会呼噜呼噜,拿脚垫轻轻地碰我,然后闭上眼睛主动用脑袋蹭我的手,脑袋上的毛摸起来太舒服了。 无论如何都要和我睡,瓦楞纸窝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等我躺下来就蹭到我身边团成软软的一团 热的时候还会仰着睡哦,和举手投降一样露着肚子就睡着了,超信任我的。 啊真是,太可爱了!不是都说猫比狗冷淡吗,但是我的猫完全不一样,每天回家的时候都在门口等我,见到它简直是我一天最开心的时候,好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它 回家就能见到真让人羡慕啊。 不,想到哪里去了。 对擅自进行想象的自己哭笑不得,身为三十代的男性,诺德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地避开了一边聊天的女孩们,在原地多等了一个信号灯。 那么,现在可以了吗?给悟打电话。 独居的魔法师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还是再等一等? 随着即时通讯工具的普及,即使是在一般社会中,通话也逐渐从第一选项的位置退了下来。 响铃的声音会是一种打扰,不得不占用时间立刻回应也是负担,如果没有什么紧急或是重要的事情,就理应选择给对方留出更多余地的联络方式。 任务的途中当然不是好时机,刚刚结束一天应该也会更想休息,夏季是咒术师最为业务繁忙的季节。 晚些的时候可能会有时间吧,白天怎么想都太任性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还提出邀约总让人没有底气,说到底,就算有时间,那么是不是正好也想见他这样的事情也非常让人在意。悟最近会有些迁就他,即使觉得勉强大概也会答应。 但还是想见面,哪怕只是约下时间也好。 「」 他在对话框删删改改也没有想出什么听得起来像样的借口,然后,就那样一不小心,把空格发了过去。 啊 『什么什么?是无声求助?』 他的男朋友意外地很快就看到了消息。 至少现在诺德不用烦恼是不是应该撤回了。 「不只是不小心发出去了」 『真的?如果被威胁了就眨眨眼哦』 「眨眼也看不到吧」 『也是呢~』 『那么,原本是想说什么?』 所以说,他还没想好。 在那边的屏幕看来,输入状态想必是在让人无奈地不断闪烁。 『我猜一下也可以哦』 五条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先猜,然后我们对一下答案』 『提示一:是四个字』 『提示二:是只要你说了我就会答应的事情~』 『还要更多提示吗?』 「我只是想问悟今天晚些时候会不会有空」 『真是委婉呢,是很简单的问题吧?为什么要犹豫这么久?』 因为 原因可以零零碎碎列上一串,哪个听起来都像是小题大作,诺德不愿意显得太过纠结,于是又对着对话框犹豫起来。 『好啦,见面再听你说』 『那我有猜错吗?』 「应该,没有猜错」 『说出来嘛~』 「我想见你」 『喔!这不是好好说出来了吗?』 『等我二十分钟哦,我要准备一下~在我家见』 二十分钟。 不是晚些时候,不是有空的时候,几乎就是现在。 诺德从椅子上站起来。心脏远比一言不发的魔法师本人来得诚实,在胸腔里砰砰跳动。说到底准备一下又是指什么,擅长联想的大脑又进行了过度的想象。接着,他后知后觉地,因为自己像高中生一样毛毛躁躁而不好意思起来。 但诺德还是难免坐立不安地算着时间,在剩几分钟的时候来到五条悟家的门前敲门。 隔了片刻,门后传来了非常不满的声音: 五条悟现在谢绝来访,不管是谁都给我滚蛋。 原因他大概猜得到。 正因为猜得到,所以诺德拿出手机的拨号的动作都变得不太流畅,说不定直接传送到信标旁边还更好一些,他之前想着那样有些突兀 悟,诺德窘迫地开口,我在你家门口。 啊! 要不了几步就能来到玄关前,大概是从什么地方跃下,铃铛的声音叮铃叮铃,五条悟在开门看到他的时候失笑,连脑袋上纯白的猫耳也跟着颤了颤,他的男朋友好笑地把他拉进门内 直接过来嘛,我这样给你开门被看到了不是很糟糕吗?五条悟自然而然地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又丝毫不扭捏,不带半点遮掩,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走,猫爪套的绒毛在掌心蹭着,让人发痒。 大猫还穿着衣服,准确来说,穿着衬衫。 但其他的赤足踏在地面上发出隐约的闷响,光裸的小腿随着步伐绷紧了肌肉的线条,白色的尾巴从衬衫下摆冒出来,在小腿肚附近扫来扫去。 当面看到那副画面的冲击力是视频无法比拟的。 怎么了?年轻的咒术师回头,侧脸的蓝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悟诺德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在不好意思?那个发现让悟惊讶不已,大猫立刻兴致勃勃地凑近了,爪子耷拉在他的肩上,眨着眼看他,又伸手贴上他的耳廓摩挲,在耳尖捏了捏,啊,好烫好烫。很少见呢你这么没余裕的样子,你对这种很弱吗?那我是不是应该经常这么做? 退无可退,背后就是门,身前是和他没有半点距离的五条悟,倾着上身打量他虽然他也根本不是想离开。 尾巴走路的时候不难受吗?他艰难地问。 根本不是他最想说的话。 啊,这个,五条悟侧过腰,简直像是刻意展示一样,白色的长尾巴随着动作炫耀地甩了甩,里面是金属的呢,是很不舒服哦,而且那个长度刚好在 年长者认输地叹气,给了大猫一个拥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再说了,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但大猫灵活地挣了挣,从拥抱里探出来,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响个不停,五条悟故意摆出一副纯真的样子强调着:我没有别的意思哦。你看,我是有饲主的,而且我是很听话的猫咪,你不想我们就不做哦。如果你只是想摸摸我,那我会乖乖躺在床上露出肚皮让你摸,绝对~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甚至可以闭上嘴一句话都不说,不会撩拨你的~ 完全只起了反效果。 先不提那个饲主的称呼,什么叫他不想就不做,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不想的样子吧!少见地在心里抱怨起来,他狼狈地想移开视线,甚至也不知道该让目光落在哪里。 简直就像在叫嚣着不看也没有用,五条悟一边又拉着他的手,在不妙的地方进行过于直白的确认,热度烫得他想收回手。 大猫显然对现状很得意,接着说:虽然我现在整个人都超想要的,但是都由你决定,我们才刚刚开始交往,所以这种事情是不行的吧? 在离他咫尺的地方说话。 能说会道的舌在唇齿间若隐若现,露出一点粉色来,怎么都觉得柔软,让人想要亲吻,也想做其他的事情。 还是说,注意到他的视线,五条悟暧昧地勾起笑,伸出手指抵着自己的嘴唇,犬齿显得尖尖的,你不希望我闭嘴?我张着嘴也可以哦,说起来上次我说过想试试看吧这个。奖励可以要这个哦。 白皙的手指从毛绒绒的露指手套里探出来,故意陷进唇瓣里拨弄,修剪圆润的指甲沾上了点水光。 我有其他、想要的奖励。诺德不太能把那句话说出口,听上去也很不可信。 是吗?那真可惜,好像真的觉得可惜一样睁大了眼睛,五条悟又问了一遍,那所以,你想要这个吗? 又问了一遍。 悟不用理解了现状的诺德回答。 只是回答我~不然我要倒数了哦。 说嘛。 想要。 说出来。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要求。 说出来什么? 几秒的短路,之后诺德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脸上一下子烧起热度。 试了几次也没有说出口,轻声叹气,诺德靠近了些,话语的尾音都听不清,我想要悟帮我他说。 那让五条悟在他耳边低低地笑,慢得不能再慢地开口,然后,发出一声:喵~ 第64章 五条悟以前在这件事上没有那么主动。 并不是说不热情, 悟会满怀期待地约他见面,丝毫不加掩饰近乎明示、大大方方地诉说自己的欲求,有时候直白到了让诺德不好意思的地步。 到接吻为止,悟都占据着主导地位。 但再之后的部分, 是因为没有概念吗, 大概是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事, 最强的咒术师会像只大猫一样慵懒地等待,近乎温顺地任由他接管,对被给予的感受全盘接受。 即使是难耐的时候环着苍天之瞳的白色睫扇会轻轻颤动, 那让他知道悟是在忍耐。那样的话,年轻的咒术师会仰起脑袋, 视线闪烁地看他,低低地喊他的名字,有时候会凑近了讨要亲吻。 但悟却想不起来自己抚慰自己,也想不起来如何主动迎合,好像只知道想要了就找他索取, 既诱人又惹人怜爱, 让人生出被无条件信任的错觉,那样的时候在心中萌生的是不同于情欲的渴望, 更近似于温暖柔软的感触, 也让人想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但最近,是因为没有好好做那样的事吗。 总觉得现在的悟, 好 色情。 诺德拉着五条悟亲吻, 高热的黏膜贴在一起, 分开的时候带起触电一样的酥麻。大猫一开始任由自己被按着肩膀压在床上, 也心情愉快地发出些模糊的声音, 但好像终究对亲吻兴致不高, 没多久就抿起唇躲开,无辜地吐舌头,带着点笑意抱怨:好啦,不要一直打扰我嘛。 说着起身,安抚地亲了亲诺德的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亲吻顺着下颌落在喉结上,落在锁骨上。 最后抬起浅蓝色的眼睛看了他一样,五条悟再次低下头。 悟没有很多经验。 比如说这件事。 诺德不打算说,也不觉得五条悟需要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 大多数时候,拥有六眼的神之子学得很快。但有些事情并不那么容易学会的,即使可以用拥有完全视角的眼睛来作弊,看到也不意味着学会。 但五条悟也知道自己的青涩,所以也会十分聪明地展示其他部分以弥补。 只伸出舌尖,用粉色的软肉一下一下轻轻地舔舐一小块皮肤。或者慢吞吞地张开唇瓣,哈着温暖的气息,再若无其事地含进嘴里,漂亮的蓝眼睛装作不谙世事地看着他。显然是知道诺德会更想要他的视线了。 比起生理上更是心理上。 比起感官更是画面。 让悟做这种事简直就是一种亵渎那么为什么他还是答应了呢,为什么那么轻率地说出了想要呢,为什么此刻会因此渴望到发疼呢。诺德因为耻感而闭上眼睛。 啊下一刻温暖湿润的热源离开了他,五条悟不满地开口抱怨,看着我。 分卷(52) 太过了,这样的。 难道不舒服吗?还是说闭着眼睛会更刺激?是有这种说法吧,看不见的话会变得超级敏感。带着点天真,并没有看不见这一概念的最强饶有兴趣地开口挑的全是些不怀好意的用词,那你觉得我接下来会碰哪里? 诺德在那个接下来里,意识到了青涩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因为不熟练,所以好不容易找到敏感带就会很兴奋,接着就不留余地地反复刺激说实话有些难受,不全是难受,但是 他心情复杂地想开口让悟停下,又被睁开眼时看到的画面燥得说不出话。 悟在忍耐。 根本不像开口说话时听起来那样游刃有余,白皙的皮肤染上粉晕,瞳孔扩大、心跳加快猫在不耐烦时才会摇起尾巴,但这会儿白色的猫尾巴是在违背主人的意愿甩来甩去,大概是若有若无的触感才更糟糕,那让五条悟待不住地小幅度挪着双腿,脚趾蜷起,呼吸都绷紧了。 明明在忍耐,但是似乎更乐于先取悦他,这会看到诺德睁开眼睛,高兴地对上他的视线,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亮晶晶的眼睛却无异于在大声诉说着类似于喜欢一样的温暖情绪。 接着又狡黠地笑起来。 啊悟在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咽反射。 诺德丢脸地发出了点声音。 在这个时候开口让五条悟停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是对他来说。 但那样那会很不舒服,诺德轻轻扯了扯悟的头发,想委婉地表示不赞同,大猫却反而不高兴了,大概是想哼哼几声,又忘了自己是说不出话的状态,喉头绞紧,也许是呛到了,接着慌乱地退开。 悟,来这里。诺德无奈地开口。 蓝眼睛有些氤氲,生理性的泪水总是不受控制的。五条悟不太愿意,磨磨蹭蹭地靠过来,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拥抱和安抚。 不要了吗?五条悟有点不甘心地问。 很难受吧。诺德轻抚他的颈侧,在因反复吞咽而滚动的喉结停留片刻。 还好。 悟总是很容易逞强。 那么他在做的事算是安抚吗?诺德顺着猫咪的脊背,那让他的大猫像真正的猫一样,弓着腰往他身上贴。 猫大多是独立又骄傲的动物,或许能容忍人类摸摸自己脑袋,但要是擅自伸手抚摸不该摸的地方只会被锋利的爪子打开至于不该摸的地方的定义十分广泛,粉白的爪垫、柔软的腹部、敏感的尾巴 啊。五条悟带着点鼻音轻声问,尾巴像是有生命一样绕上来,你喜欢那个? 不管怎么想都早就超过了健康健全的范围。 只是想摸摸看。诺德回答,扣着五条悟的手。 戴着猫爪套的手等待已久地贴上来,像是嫌这样也还不够,想要抹消所有的距离一样,十指相扣地错进指缝里,绒布做成的爪垫窝在掌心,截然不同的触感。 这个好碍事。五条悟抱怨着。 可以取下来。猫爪套。 不要,很可爱嘛。 到底是哪边啊。 可以触摸耳后和下巴,大猫会因为惬意的痒意眯起眼睛;可以抚摸弧度好看的脊背,接受度视位置而定,敏感的腰际会让大猫发出些轻笑,尾骨附近则引起些不安的躲闪但绝不是想躲开,他的大猫用行动强调着,很快又靠在他身上,近乎撒娇地亲吻他的颈侧,一边因为被触摸而轻轻颤抖。 都可以摸哦,尾巴也可以。五条悟坚持着。 无限像壳保护蚌肉一样好好地保护着这个人,因而白皙的皮肤也很细嫩对男性来说并不是一个让人骄傲的评价,只是获准能去触摸的诺德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只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了。 悟一直是说话算话的性格,也会近乎乖巧地为自己造成的结果负责。 那个结果是大猫很快失去了言语,是因为没有预估到触摸会带来多大的效果呢,还是一开始就在期待着这样的现状呢,已经准备充分的身体对所有的碰触都太过敏感,过长的等待并不是五条悟擅长的事情,只是亲吻膝头也会换来大猫湿漉漉的期待的眼神。 哈啊你要做别的我也很乐意,绝对很乐意,一边不自觉地在他的指节摩挲,弓起的脚背在床单上画着圈,五条悟接着强调,但我没有要求你的意思哦。我完全不介意你只是撸撸猫哦。 指尖触摸的皮肤因为兴奋而泛着热度。 现在这样,我像是有选择吗,悟。他不置可否地说。 有哦有哦,现在为止还只是普通的撸猫哦,大概。虽然完全被你弄得一团糟了,但是毕竟我是猫咪嘛,五条悟因为不轻不重抵在嘴唇上的手指而停顿了一下,接着舔了舔他的手指,变本加利地接着说,对了,你想的话也可以继续那个,フェラチオ!有好多选项唔、 不要说出来啊。 总之,都由你决定。大猫舔毛一样舔了舔他的掌心,得意扬扬地说。 到底为什么要我来决定。诺德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你不知道?嗯啊、五条悟扭头看他,柔软的白发蹭来蹭去,我以为很明显你现在不是犹豫得很吗? 说着又高兴起来,对自己的预设很是满意,那副样子看起来像是占尽了优势,而不是只因为轻轻的触摸就发出示弱的呜咽。 下次不要这样了。诺德无奈地说。 因为你很顽固呃、 嘴角的弧度充分说明着下次还敢,但没说完的话被打断,肆无忌惮的猫尾巴被取出来,明明只是体温却烫得让人羞耻,光是那样就让大猫惊慌地靠在他身上喘息,努力平缓过于强烈的刺激。 所以你是想明明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五条悟还是能在片刻之后,露出那样迷人又得逞的笑容。 我想。诺德回答。 那、 下一句话也同样没说完,想说的内容也不那么重要了,诺德拥抱他,那让五条悟一下安静下来。缓慢的,温柔的,充实的,温暖的。粉白色的爪子轻轻抓着床单,小声地抽气。 很难得呢,不说着露骨的话撩拨他的悟。 在像是要融化在一起的热度里,五条悟有些茫然地眨眼,眼睑上白色的羽冠轻轻颤动,许久,才晕乎乎地,吐着热气开口:总觉得好久都没有 嗯。是很久。 是你决定的哈啊、所以,我没有反悔吧。 没有。 诺德 我在。 大猫于是魇足地抱着他叹息,摄人心魄的苍天之瞳看着他,好像因为难以思考而有些迟钝,近乎无意识地追逐着他的目光。这会儿又和往常一样了,只是舒服地轻哼,再小声呼唤他的名字,纯情得让人不忍心做任何过分的事情。 明明还是白天 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诺德抱着五条悟去浴室时才重新开始思考。 前言撤回,被充分满足之后心情很好的大猫翻了个个趴在他身上,玩弄着他的嘴唇,再凑上来亲吻,你也没有那么顽固。 诺德叹气,取下白色绑带的铃铛,取下称得上是犯规的猫耳,试了试水温。是刚好的热度,但对这时候的悟来说热水打在皮肤上的触感似乎还是太过了,大猫瑟缩了一下,于是诺德把喷头放到一边,等待着水填满浴缸。 五条悟却接着伸手去够猫耳,探着上身对着镜子张望:说起来这个还蛮日常的,平时也能戴出去,你觉得 那是故意的。 因为他对这种很弱,所以才想故意戴着在他眼前出现,这种程度的故意。 也许还想看到同僚和学生目瞪口呆的样子,让别人拿他没办法地对他叹气,没有什么坏心眼,最多能称得上是捉弄人,本该是这样,让人丝毫不反感的故意。 你不太高兴?五条悟的注意力一下落在他身上,按着他的肩膀欺身凑近。 悟最近真的很敏锐。 没有那么不高兴,只是有一点。 不要让别人看,好吗?虽然没有承认,但也不去否认,诺德退让地亲了亲大猫的脸颊,开口请求着,作为我的奖励。 第65章 用食物来驯服狗。 用赞美来驯服人。 用 选择的奖励本身并不重要, 反射一旦形成就会独立存在。这件事被剥开赤裸裸地说出来时不那么好听,好在他的男朋友也不反感,不如说,几乎是乐意地, 纵容地, 期待地任由五条悟为所欲为。 但是那个怎么想也不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东西啊。五条悟自言自语地说。 虽然是答应了啦。 这么没头没尾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家入硝子的笔尖划出去一道。 可以为猫耳的独占权放弃的事情, 硝子觉得会是什么?不大不小的愿望?但是他很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呢,这种情况果然还是会很在意吧?五条悟自顾自地说。 真的玩了猫耳套装啊,你们。 唔比起猫耳套装应该说是猫咪套装?嗯嗯, 喵~五条悟恬不知耻地喵喵叫起来。 这还有区别?算了,我不想 当然是除了猫耳朵还有猫铃铛猫尾巴 停再说下去就是职场性骚扰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诶, 怎么这样~猫咪那么可爱。 再不闭嘴的话我就告诉你的男朋友你性骚扰同僚。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说。 诶!!五条悟一脸震惊。 闹剧在十分钟后以最强咒术师诚恳深切道歉告终。 其实也没什么, 我可以之后再拐弯抹角地问他。前一秒还虚心悔改, 后一秒立刻恢复了精神的五条悟接着东拉西扯。 你刚才说了拐弯抹角吧。 说了哦。毫无负担地转移话题, 五条悟拍了拍手, 来打赌吧,硝子。 赌什么。家入硝子头也不抬地问, 你没有其他人可以烦吗? 五条悟能用来打赌的东西太多了,从明天的天气这种还算正常的内容, 到2ch炎上的话题楼和夜蛾正道此刻手里毛线团的颜色。 不消说, 后者是会被高专校长暴打的。 作为不胜其烦的五条悟受害者, 家入硝子也曾经不耐烦地说眼前的人幼稚和无聊, 结果五条悟反而来劲了, 这说明我对生活充满热情!然后就抱怨个不停, 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对付小学鸡只能顺着他来, 女性在心里叹气。 久了也就习惯了 都行, 给你买戒烟糖?输了给我买可可牛奶?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她后半句话。 既不在意赌约,也不在意赌注,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玩,五条悟就是这样的家伙。 我早就戒了。我在问你打赌的内容。 那个啊,赌我男朋友这周还会不会给我打电话。五条悟躺在沙发上,把手臂伸得长长的,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拖长了声音说。 那可真是微妙。 怎么,又是恋爱的烦恼?家入硝子挑眉。 算不算烦恼呢一周两次其实还好啦,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约我见面就又躁动又难熬,果然还是同居比较好?每天都能见面就不会烦恼这么多了呢。但是同居的话又有别的问题,总觉得每天凌晨四点起床他绝对会很担心地看着我。说起来我住到他家里比较好?还是反过来比较好? 这人好烦。 那你赌哪边?硝子打断五条悟没完没了继续下去的自言自语。 会的那边~ 还挺有自信。 不是啦,五条悟垮下脸,沮丧了许多,大概会输。这周他已经约过我一次了,所以可能是因为太频繁怕占用我的时间?多半是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但是生活总要心怀希望!嗯! 果然还是恋爱的烦恼。 那看来我只能赌不会了。家入硝子幸灾乐祸地说。 『我和硝子打赌了~』 五条悟靠在自动贩卖机上摆弄手机。 「赌了什么?」 『要保密,不然就是作弊了』 『但是你要让我赢哦』 『因为我超想喝可可牛奶的』 啊,来电。 苍天之瞳眨了眨。 好意外啊。 太意外了都有点不真实感。 诺德。他放轻声音。 不出意料得到了对面的沉默,顺序反转,角色反转,就更别说他刻意无比地喊他男朋友的名字这件事。 悟想要我怎么做?片刻之后,年长者若无其事地说。 诺德面对不好意思的话题会当作没听见,那家伙对言语上的撩拨一向很弱。 其实呢,我刚刚赢了。所以没关系啦。五条悟没头没尾地说着,啊对了对了,我有想问你的事情呢。 分卷(53) 是什么?没计较他话语的跳跃,听到那句话的诺德认真了些,问道。 周六~想去哪里? 能听见到对面因为他的小题大作而发出的轻笑,诺德接着柔声说:悟来决定就好。 这样不好哦~每次都是我决定的,你这样太被动了啦。 是吗? 是哦。 我试着想一想吧。诺德有些为难地回答,大概不会是什么有趣的选择,别太期待,好吗? 好~会好好期待的~五条悟拖长了声音,那还有什么别的要和我说吗? 什么?诺德顺着他的话问。 提示:是四个字。 我看起来像是怕寂寞的黏人男友吗?他的男朋友不置可否。 至少怕寂寞这一点是没错的嘛,五条悟轻快地问,所以不约我吗? 嗯我想见你,悟。他的男友温顺地回答,又补充着,能去你家找你吗,晚上。 虽然还有些拘谨,还有些不安,但现在也可以好好说出来了呢,那家伙。 当然。五条悟一字一顿地回答。 虽说明天就会来台风,那天却是个好天气。 夕烧的橙红色天光从玻璃门洒进来,连带这个走廊都染上了暖色, 男人是简单易懂的动物,满足之后就会变得与世无争,也会生出些温存体贴的念头,对对,那个是叫贤者时间好像也不太对。 五条悟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在口袋里翻找钥匙,又停下来,鼻翼翕动,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他还没开门,但门在眼前打开那可真是陌生的体验。他对上诺德的眼睛,一向对炎热不敏感的魔法师也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本来就很无害,现在这副样子更显得柔软,琥珀色的眼睛和夕阳的余辉融在一起。 欢迎回来,悟。他的男朋友轻声说。 好像觉得不好意思,诺德很快挪开视线,也半点没有想到会被拥抱,被他抱住的时候气息一滞,片刻才放松下来,无奈又纵容地回应毫无前兆的拥抱。 熟悉而鲜明的存在感。 总觉得 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像温暖的夕辉一样膨胀填满胸腔的感触,所以五条悟只是满足地小声感叹。 怎么了?诺德问他,又因为被蹭着脸颊,被抚弄着头发,被亲吻耳后而发出些许轻笑,怎么了,悟? 终于稍微松开手,他按着诺德的肩膀,用他的男朋友一向无法拒绝的蓝眼睛认真地看向眼前的人,五条悟开口说道: 我们一起住吧? 多少对诺德有些了解,在说出那句话时他也有些预想 这是一时的感情冲动,各种各样的非理性因素叠加在一起的判断,没有多作考虑的决定。在回家的瞬间也许会因为见到彼此而心情愉快,但那和住在一起会心情愉快是两回事。啊啊,几乎能想出被这些话语委婉拒绝的画面了。 说起来也没错,如果抛开感性单纯去想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会知道?但诺德意外地问。 诶,什么?知道什么? 诺德因为五条悟一脸茫然的样子笑起来。 所以是不知道啊。诺德给了他一个亲吻,接着自然地退开,不置可否地丢下句话,那还真是可爱的想法。 诶~ 摆在桌上的是刚刚炸好的薯条,熟透的土豆散发出恰到好处的淀粉香气,是他刚才闻到的味道。 五条悟趴在沙发的靠背上,伸着手摇晃,在诺德经过时抓住他的衣服。 所以你原本想说的是这个吗?终于连上了逻辑,五条悟开始不满地抱怨,这个怎么想都比猫耳重要吧? 不是一回事。诺德回答,无奈地躲开他的手,不要闹了,悟。晚饭想吃什么? 哪里不是一回事嘛为什么之后又不说了?普通地告诉我嘛。五条悟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晚饭啊,都行?你原本准备了什么?薯条配炸鸡?说起薯条,我上次吃过黄油土豆 黄油吗闻起来会有奶香味,但我觉得实际的味道并没有很大改变。烹调者认真地进行评价。 黄油的口感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啦,和蛋黄酱也是绝配,但是大家都喜欢撒盐和黑胡椒啊等等,五条悟回过神来,刚才的话题 悟还真执着呢。比他顽固十倍的魔法师评价。 说嘛说嘛,现在立刻告诉我就给你奖励~ 那算什么诺德失笑,悟只是想纵容我吧。 是哦,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回答,不好吗?啊有破绽! 因为听到那句话话而露出破绽的诺德任由自己被抓住,明明失去平衡倒在了沙发上,却半天没有落入陷阱的猎物的慌张,反而直白地用那双温润的眼睛看着他。 如果真的要住在一起,还是会有很多其他事情需要顾虑的,不是吗?所以,只是知道悟这么想过,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唇角带着柔和的弧度,诺德淡淡地说。 这算什么?柏拉图?五条悟夸张地挑眉。 我和悟的关系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柏拉图呢。诺德委婉地指出。 这句话也算不上回答呢五条悟拖长声音。 毕竟我们才刚刚交往,这样不太好吧。诺德说着,在那个词上加了重音。 什么什么,因为昨天的事在记仇吗?大猫装作惊讶地大呼小叫。 怎么会,只是事实而已。诺德也少见地装作无辜。 你好难搞~五条悟假惺惺地抱怨。 就是很难搞。诺德跟着他一起做作地叹气。 啊,已经没关系了吗,这么说你。 苍天之瞳认真了些。 顿了顿,像是才意识到,诺德意外地开口: 悟是故意的? 没有生气呢,也没有不高兴。 是脱敏治疗~五条悟不加遮掩地说。 那还真是聪明的做法。 所以你不愿意吗?最强咒术师从头到尾也没忘记话题的中心,无比自然地死缠烂打。 是不是呢。诺德不置可否。 怎么会不愿意呢?和我,超帅气、超可靠、超可爱的五条悟同居哦难道不觉得脸红心跳、激动不已吗!五条悟明知故犯地眨着眼。 是呢,应该会。那句话又让男性笑了笑。 算不上回答呢。 五条悟安静了会,给他一向容易回避的男朋友留下点空间,任由诺德起身,安抚地亲吻他的唇角,然后他也靠近,在诺德耳边低声说: 再贪心一点嘛。 满意地看着年长者泛起薄红的耳尖,五条悟勉强愿意暂时松开手。 没有关系,五条悟想,他也是会耐心等待的。 第66章 约会应该去哪里? 伏黑惠一脸不情愿。 大概是:虽然早有预感但是不想遇上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我想, 约会还是要做双方都感兴趣的事比较好,在彼此的生活中找到共同点 诶,惠回答得很认真嘛。五条悟大惊小怪地感叹。 拳头硬了。 说到底五条老师这种随便抓个人就问的态度就有问题, 常年忍受离谱监护人的15岁男子高中生拔高声音,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总是被认为轻浮不着调 是是是, 惠说得对, 不着调的最强咒术师举起双手投降, 我知道了, 共同点是吧啊, 这个基本上没有呢,不妙?五条悟说着说着, 尴尬地卡壳。 不可能没有吧, 给我好好想啊,靠谱的学生不耐烦地训斥, 喜欢旅游和喜欢运动的人可以一起去冲浪, 喜欢写作和喜欢绘画的人可以一起去看艺术展,就算不想看岛田庄司也可以看东野圭吾, 五条老师根本没有想过吧。 怎么说呢五条悟心虚地开口, 我不太知道他喜欢什么。 虽然早就有预感了。 不要用这种看屑的眼神看着我嘛,惠五条老师试图维护教师的威严,片刻之后败下阵来,我知道了, 现在、现在就问。 于是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但此举同样让他的学生一脸复杂。 就不觉得很难问出口吗 为什么?头也不抬地问。 交往三个月, 听起来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明明是会因为对方而出手对上特级咒灵的关系, 但对彼此的喜好一无所知。 算了问吧。伏黑惠心累地退出了大人的聊天。 「没有什么特别的」 『诶, 告诉我嘛』 『平时会看书吧?喜欢什么样的书?讨厌旅行?会自己做饭?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喜欢的颜色?咖啡要几分糖?』 啊, 电话电话。 悟。诺德无奈地唤他的名字。 难道要保密?好生疏呢明明只能听到声音,五条悟还是习惯性地眨着眼。 也不是近乎本能地回应着他刻意的抱怨,诺德低声解释,只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悟也知道吧。 那话说得很自然。 太自然了。 人类是自我中心的动物。 在别人的反对下仍对自己坚信不已是一个层次。 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感觉到违和,像太阳会东升西落一样,把自己的想法当作理所当然的正确是另一个层次。 再平凡无奇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何况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一无是处的人,本该是这样。 什么叫他也知道吧。 抱歉,我不是想让你不高兴,我没有别的意思。诺德很快道歉,听上去有些茫然,但还是开口,大概是没有理解五条悟停顿的原因,而只是察觉了他的情绪,我知道了,悟让我想一下 书的话,各种类型都会看一些。是呢,我会在阅读上花费比较多的时间。 不是讨厌旅行,上次过得很开心,真的,悟,我很高兴你愿意陪我那次只是不,没什么。 早餐会自己做饭,只是面包和煎蛋一类的简单食物,平时会去家庭餐厅。有时会看着菜谱做一些,可能会倾向传统一些的菜式。 喜欢的颜色 我不是在问这些。五条悟尽量放缓声音地打断诺德的话。 嗯。 也没有不高兴啊不,有点不高兴吧,五条悟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没有想。 那为什么要道歉啦五条悟哭笑不得地,是这样啦,你有想好这周去哪吗?我想去你喜欢的地方。 这样吗。诺德听上去还有些迟疑,我还没有想法,如果悟想决定的话。 嗯嗯。所以你喜欢看书?在家里还是去图书馆? 都会。 还有什么别的喜欢的事情吗?话说都周五了我去你家找你?五条悟积极地提议。 诺德柔声应允。 台风过后大概又会多上许多咒灵吧,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今天是周五,是工作日的最后一天,也是周六的前一天。 各种意义上都处于咒术界食物链顶层的最强咒术师一边考虑周日加个班,一边在辅助监督欲哭无泪的目光中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 不是没有察觉到诺德话语里的停顿和小心。 是尚且安全的不安,是他的男朋友还没改掉的坏习惯。 放着不管会在黑暗里滋长,变成沉默、回避和失望不,现在应该好些了。他的男朋友其实很努力,不管是出于不想让他失望,还是因为想让他高兴,虽然需要时间,但诺德在尽力回应他的期待。 他原本甚至觉得诺德不可能轻易地被改变。但好些了,好了很多,大概稍微有些不安也会没事。 只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可能的其余部分。 想要现在,立刻,让这个人安心。 门没有关,一向如此,五条悟对这里轻车熟路。他在玄关蹬掉鞋子,在诺德惊讶的目光中,给了刚抬头看向自己的男友一个拥抱。 说起来,是因为每次都隔了好久才见面吗,他总是会不自觉地产生拥抱的渴望来。 虽然总是很意外,但也同样总是对他突然的举动接受良好,诺德顺了顺他的脊背。 不用特地来哄我也可以的,悟。说是这么说,但显然因为他的到来心情很好,诺德看着他,和缓地说。 分卷(54) 我是想见你才来见你的,不是特地来哄你的五条悟想了想,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过,也有一点吧。 那让诺德露出了一点笑意。 很容易受他人的情绪影响,或者说,很容易受他影响。被稍微否定就会动摇,但只要放松地和他的男朋友说话,认真地给予视线,诺德也很快就能稳定下来。 你一旦被否定就会消沉好久呢。五条悟浮夸地抱怨。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的。轻轻地叹气,但不太消沉,诺德坦白地承认。 啊,又道歉。让我想想,你道歉的时候不是想听你没有错因为你觉得你错了嘛。你只是想让我原谅你五条悟半开玩笑地说。 诺德是乐于听他漫无边际地说些话的。 也不对,五条悟摸着下巴思考着,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想要我原谅你,然后想要亲亲抱抱贴贴!对不对! 亲亲抱抱、过于羞耻的用词让年长者一下窘迫起来,诺德难为情地开口,悟最近又看了什么。 这个啊,看了很多东西哦。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五条悟坦然地开口,所以我说得对吗? 是这样吗?我、不知道。介于习惯性的顺从和难以思考的羞耻之间,诺德含糊地回答。 那想要吗? 什么? 亲亲抱抱贴贴!五条悟得意地说。 真的对语言没有半点抵抗力,那句话让诺德抿唇,停顿了会儿,接着,才不好意思地点头。 而在五条悟凑近亲吻他时,魔法师偏偏又能无比自然地回应了。经验带来的技巧的差距总令人有些不甘心,柔软的舌轻吮着讨好口腔里敏感的黏膜,连带舌尖互相纠缠都泛起痒意,最后温柔地舔舐因为喘息而微张的唇瓣,蜂蜜色的眼睛看着他。 那也想要贴贴吗?五条悟的声音小下去,故意带上点撒娇的意思。 哪种贴贴?诺德明知故问。 嗯就是你想的那种。 声音不自觉地黏腻起来,带上点鼻音,五条悟试着暗示。 但猜也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好商量了。 悟来决定。他的男朋友轻笑,用狡猾的说法回答。 老实说这种由他决定才超级要命。 是啊,只要现在、此刻、这个瞬间,五条悟愿意开口索取,说上那么一句话,他就能立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都对此心知肚明。诺德不会在表面上有半点不乐意,说不定,其实,也很乐意? 明知如此还要他忍耐简直是一种折磨。 上次到现在几天了三天? 三天只是一个开始,悲观估计要到一个月,那就是两周多?十四、十五、十八天? 连一半都没过吗年轻的咒术师难耐地叹了口气。光是想到这样完全可以预见的展开就觉得身体深处渴望得发疼甘美的、滚烫的疼痛。 想要好好地被拥抱,想要所有的需求都被温柔地照顾,想要疲惫又心满意足地睡去。 想要吗?诺德无辜地问。 闭嘴啦五条悟没好气地说。 但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讨要些亲吻,再暗示地去拉诺德的手,最后才要到一些还算说得过去的抚慰。 你这种地方有点恶劣呢五条悟抱怨着去戳诺德的脸。 稍微躲了躲,没能躲开也就任他胡闹,诺德把纸巾放到一边,讨厌吗?他温和地问。 不讨厌。立刻回答,又撇撇嘴,五条悟一本正经地接着说,不过我觉得,让人类得到充分的性满足可以大幅度减少咒灵的数量。 在说什么呢魔法师拿他没办法,还是纵容地参与了糟糕的话题,说到底,悟是咒术师,无论是不是得到满足都不会导致咒灵增多吧。 啊这是你让我欲求不满的理由吗?五条悟抗议。 结果又被简单的亲吻敷衍过去,得到了抚慰之后的雄性总是比较容易敷衍的,五条悟咕哝地抱怨两声,勉强接受,有一搭没一搭地躺在床上和他的男朋友说着话。 一起去图书馆怎么样?还是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虽然也好,但总觉得不是悟会感兴趣的事情。 我也是会看书的啦一点点。 一点点。 不要笑我嘛。 没有。阅读只是了解世界和打发时间的方法之一,我并不因为习惯阅读而有什么优越感。 嗯。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发出点声音。 那么,为什么不高兴?通电话的时候。诺德轻声问他,温暖的手指安抚地顺着他的头发。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五条悟眨眨眼,因为特殊而总让人读不出情绪的六眼,稍微遮掩了他有些复杂的心情。 不知道。所以,告诉我?诺德耐心地问他。 就是触摸很舒服,也很让人安心,那让五条悟没办法想起刚听到那句话时的酸涩,别说什么你很无趣好吗?我没有那样想过。 那让诺德愣了愣。 只是事实。片刻之后又露出微笑,他的男朋友温和地说。 与其说是反驳,不如说,只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而作出的回应。 到底是谁对你这么说过啊大猫叹气,絮絮叨叨地说,不管是谁说过都不是那样的,你很好,真的,我很喜欢你这不是你很特别的证明吗? 这是合适的说法吗,至少那句话让诺德的目光里出现了些柔软的意外。 这次是稍微有些不同的亲吻,更像是某种混合着感动和感谢的表达。他的男朋友没有说谢谢,五条悟本以为会得到这句话虽然不坏,但总觉得有些疏远的谢谢,同样的经历有过很多次但诺德不再这么说了。 那应该是,好的事情。他像是野生动物一样有所预感。 嗯那个是证明。诺德回答。 第67章 觉得无聊了就和我说, 好吗?我们不一定要待一整天。诺德不放心地反复叮嘱。 所以说,我也是真的会看书的啦五条悟好笑地摇晃他, 故意说,还是说,果然在你心里,我就是会把国文课都翘掉的现充? 现充不是这么用的吧。诺德不置可否地回答,悟原来是会好好上文化课的类型吗? 这个嘛 课倒还是会翘的。五条悟丝毫不心虚。 他确实没怎么来过图书馆。 阅读是安静的事情,不像是音乐或是电影,在路边也能用声音和画面张扬地占领一块地盘, 所以只有走进图书馆这样的地方,才能让人近距离感受到人们对书籍有多么深切的迷恋。 看不到尽头的书架。 随便看看吧。诺德侧头和他低声说话。 入口的指示牌上贴着请保持安静。 阅读的人,学习的人,用着静音键盘在电脑上处理文件的人。 该说不需要提示, 光是氛围就能让人知道应选择的行动。虽说五条悟并不是一个在意旁人看法的人但倒也不至于连这点默认的社交规则都全然无视。 所以这会儿, 他会凑近, 接着再压低声音和他的男朋友说话。 有~推~荐~吗~五条悟拉长了声音, 让气声能被听得清楚些。 但诺德转头对他微笑,不用那么小心,悟,我可以用嗯, 隔音结界。 这个人若无其事地那么说,一边再靠近些, 给了他一个浅浅的亲吻。虽说在书架之间也不会被人看到五条悟惊讶地睁大眼睛还真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大胆呢,他的男朋友。 你想到哪去了,悟诺德无奈又熟练地打断他跃跃欲试想说出口的话, 那么, 是有用的推荐, 还是有趣的推荐。 啊变成书的话题了。五条悟有点可惜地撇嘴。 都行,都说说嘛。他于是回答。 好啊。诺德回答。 对于诺德径直地在书架的迷宫里走向目标,五条悟表示,他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你把所有书的位置都记下来了吗?五条悟低头翻着诺德递给他的书。 《假如你跳进一个黑洞》。 怎么可能诺德好笑地回答,图书馆里书籍的摆放遵循图书分类法,同样的一本书,无论在哪个城市的图书馆都会有一样的编号总之,这没什么。 同一个书架上放着《这居然都是真的》。 十万个为什么? 是,诺德点头,好像对于一本偏向于儿童分类的书没有什么偏见,应该还算有趣,我看不下其他书的时候会愿意看看这些。 有用的推荐呢?五条悟不予表态。 虽然擅自认为能够对他人起到作用是一种傲慢。诺德说着,一如既往的带着点习惯性的礼貌。 接着,递给他一本硬皮书,封面上是两个字《权力》。 我要看这个28岁成熟可靠的五条先生立刻表示。 好啊。诺德只是回答。 那么阅读中的成熟可靠的五条先生,也当然也会越过半个书桌,抬起诺德手里的封面去看那本书的名字尽管对拥有六眼的咒术师来说对上目标从来不是看到的必要条件;不过他还会借此机会拨弄他男朋友的手指,那这样就很有必要了。 大概不是受欢迎的图书馆伙伴该做的事。 《来自新世界》,诺德主动开口,立起书脊向他展示,一边在五条悟的手指探进他虎口下边时顺从地把手翻过来,是小说,全人类都拥有咒力的反乌托邦作品。 你刚才说了咒力吗?五条悟眨眼,原本不安分地在诺德手心画圈的手指也停顿了一下。 只是一个类似的概念很痒,悟。诺德不算拒绝地说。 但五条悟还是停了下来。 全人类吗咒术师若有所思地重复,接着开口,我也想看那本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难得地保持了安静。 第一人称小说,女性主角漫画也是故事,小说也是故事,但真的看起来了就会知道,还是挺不一样的。 纸张有木头的气息,文字只是文字,是连一副画面都不肯给的,用黑白笔划构筑出来的世界。五条悟确实没有多少静下心坐下来阅读的经历。 即使如此,还是让他想起一点 以前的事。 诺德坐在他的不远处,和五条悟本人不一样,他的男朋友很擅长保持安静,大概也习惯享受安静,临近中午时才小声唤他的名字,低声问他是不是去吃午饭。 至少也喝点水吧。有那么入迷吗?诺德开玩笑地说,示意他手边满满的水杯,虽然的确是很特别的故事。 嘛怎么说呢。有些复杂。 但总之,五条悟从还剩十来页就到结局的小说中抬起脑袋,暂时忘了不存在的世界里的事情,惊讶地瞥了眼桌面上的另一本书。 啊,你已经看完这本了吗? 嗯。要剧透吗?诺德明知故问。 绝对不要! 图书馆底层就有咖啡厅,可以简单吃些东西。 除了一般人不习惯作为正餐的蛋糕甜点,有些咖啡厅也会提供简餐。当然,五条悟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七月底东京的正午,光是在太阳底下走两步都是折磨。 这天要好些,刚下过雨的城市多少能降下一点温度。 为了看书来过上一天的人或许并不多,但是迫于工作和学业整日在这里停留的人就永远都不会少了。 他们回来时,五条悟才想起来看向对面座位上那本书。 诺德显然也察觉了他的视线。 这个选书是故意的?五条悟故意眨眨眼。 不诺德不太好意思,遮住了那个标题虽然早就被他看见了,是我本来就打算看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会按步就班照书单看书啊。五条悟感叹。 嗯,所以我不会因为是和悟一起出来,就故意选一些看起来很深奥的书的。诺德微笑着说,当然,我也难免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不是的,也不是为了吸引悟的注意力。 那我也要看那本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开口。 可以啊。诺德回答着,转身从书架上取过来,虽然递给他的时候多少有些拘谨,畅销书的标题,但其实是有些有趣的内容。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 《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 是那种,在读书交流会上说不出口的标题。 没有别的意思说了两遍哦。我可是很愿意你有别的意思的。五条悟指出,不用解释嘛,恋爱指南,我也是会看的。 分卷(55) 悟居然会看这些吗?诺德轻笑,好像确实觉得那和他不搭,当作玩笑似的不太相信。 嗯嗯,五条悟煞有介事地回答,看了很多,有靠谱的有不靠谱的,嘛,大部分都是披皮畅销书,随便找个人来胡写一通,根本不能参考。 好苛刻的评价。诺德可有可无地附和着,虽然肯定清清楚楚地接受到五条悟看了很多恋爱指南这件事,但却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sf(科幻小说)的结尾不看了吗? 看哦,一会看。 按恋爱指南的建议来追求,多少会显得有些套路吧。 人们厌恶把心放在尺称上度量,厌恶在恋爱之中用上技巧,厌恶所有可能会削减诚意和真挚的修饰,好像那样就玷污了神圣的感情。 价值观十分灵活的五条老师表示,诶,没必要啦。 而且也没关系,不管他做什么,反正诺德都会觉得他很可爱。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想。 现在诺德会在他对面坐立不安,只是因为,他们谈到了这个话题。 恋爱的话题。 嘛,确实挺有意思的,看到一半时,五条悟翻着书页,挑三捡四地开口,但总觉得没什么实用性呢因为是异性关系吗,我觉得我不是自尊心特别高的类型呢。 诺德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挑眉,就差开口表达不赞同了。 你是这样吗?五条悟接着说。 当然这才是想问的话。 我诺德因为话题被牵到自己身上而顿了顿,之后露出微笑,不置可否地回答,怎么样呢。 那赞美会让你更喜欢我吗?身为毫无疑问的主动型,五条悟自顾自地说下去,就是实行起来很困难啦,建议过于模糊~ 就算想实行也没有什么能赞美的点?诺德轻笑地问。 不是啦,五条悟没作多想地回答,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算被人夸了也不会开心吧?就算我说你温柔,很在意我的想法,相处的时候让人很舒服,或者是礼貌到有点刻板的样子可爱,说过这种话的人肯定也要多少有多少,嘛,最后那个勉强还行? 啊 年长者安静地抿着唇,眨了眨眼,视线不太确定地对上他。就像是要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闲谈,再露出一点礼貌的微笑。 但是那颗心脏在胸腔里热烈地跳动。 还是说其实很有效?五条悟对着他的男朋友露出笑容。 第68章 温柔果然是有些苍白的说法吧?经常有人这么说吧, 因为不知道夸什么所以就夸对方很温柔。但我不是这个意思哦,是说你总是会看着我,那种眼神很温柔啦。还有像是, 不管和你说什么都会认真听, 也会很在意,连我没有在意的部分也会在意啊, 不是说你小题大作的意思哦,绝对不是。我很喜欢你这样对我。 犹豫着是不是该开口说话。 我有点不着调我自己也知道啦,但你怎么都不会生气。说起来这样稍微让人有点对你做什么都可以的糟糕想法,那个有点不妙哦。我是说有点色。压低声音, 像是要细细品尝气流在舌尖卷起的颤动一样,说出最后那个词, 这一点很不妙哦, 还是说, 是故意的? 放在桌面上的手相互交握。 你想掩饰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就会选很委婉的词,那个我发现了哦。不过平时也会很委婉,是习惯吗?有时候要想一下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讨厌, 有时候会稍微觉得有点火大啦, 只是一点点。对了,我喜欢你的声音我喜欢听你说话。上身前倾, 稍微有些进攻性的姿态。 指尖蜷起。 你对直白地说那种话很弱吧?真是的, 明明会无比自然地说一些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在床上也游刃有余到让人火大,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这么纯情啦。所以有时候也会想故意对你说, 因为你的反应很有趣。嗯稍微有点坏心眼? 视线, 看向他, 再移开。 会很容易不安。 停顿。 虽然会和你说不要想那么多、直接一点、坦诚一点什么的,五条悟也顿了顿,但其实你的这种地方我也有点喜欢不要那么怀疑地看着我嘛。因为,只是说说话就能立刻让你安心下来,明明没有做什么你还是会很高兴,只是见到我就会觉得心情很好这种事情不管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悟他的男朋友终于开口。 五条悟把那本书转过去。 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会对那些立刻喜欢上自己的人产生好感。* 那是他的手指落点的段落。 说起来, 这些并不是赞美,而是单纯地在说我喜欢你。 但是,同样有效,非常有效,因为那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他们是相互喜欢的嘛。 我也是会呼吸有心跳的人哦,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本能影响啦,五条悟认输一样地开口,接着又说,等一下,不许说喜欢五条悟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我对你之外的人没兴趣。不许说谢谢。啊,也不许说你很麻烦是我愿意的,而且这种稍微有点麻烦的地方我也喜欢。 诺德看着他,那个,一般算缺点。最后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 苍天之瞳眨了眨。 我们以前说过类似的话吗?五条悟问。 说过。 那,没有其他感想? 都被悟说完了吧。诺德回答。 习惯地掩饰自己的心情,习惯地摆出得体的样子。 但是视线在闪烁,耳尖泛着红晕,呼吸顿了又继续。 还有心跳 是在害羞啊。 那个认知让他心情很好,或者说觉得很可爱,或者可以用上任何他想得到的柔软又温暖的词。 诶只有那些感想吗,那我要说到你想出别的话~五条悟无比熟练地死缠烂打,你抱我的时 亲吻。 在他的嘴唇上点了点,退开到将触不触的距离,气息也交融在一起。 别再说了,悟。诺德不好意思地说。 嗯不想让我说下去的时候会亲我,这个我也发现了哦。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容易因为性分心?五条悟也点在诺德的嘴唇上用手指,答对了,我就是很容易因此分心。但是怎么能只用一个亲吻敷衍我呢,想让我安静下来要给我更多的东西才行。 这样不好吧?诺德轻笑。 你不想在书架后面偷偷摸我吗?是校园恋爱里会有的脸红心跳情节哦!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提议。 不想。诺德好笑地拒绝。 那就再多亲亲我吧。五条悟也好商量地说。 这件事被答应了。 那是可以说得上是温柔缠缅的亲吻。很舒服,用甜度来比喻的话,对于总是会选全糖的五条悟,是半糖那样的,吞下去也想要更多,多少次都不会满足的甜美。 甚至会让他产生柏拉图其实也ok这种完全不ok的念头。 他的男朋友会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不让他把一些话说出口。 嗯,抱他的时候诺德喜欢温柔地和他做。喜欢在柔软的床上,喜欢在家里,喜欢准备充分,喜欢细致缓慢轻柔耐心地开始,直到确定他已经充分被唤起,足够放松和舒服,接着才会伴着亲吻拥抱他。 那其实是不可思议的、新奇的体验。 不只是说被抱时候的感觉。 还有被如同易碎品一样小心珍视地对待这件事。 悟是很温柔的人。结束那个亲吻,诺德这样说。 反过来了呢。 五条悟直觉不太买账,于是他勉强在仿佛温水一样的思绪里慢吞吞地思考。 啊,是那种意思。经常有经常有,就连王道漫画里也会有的情节。你连我这样的人都会关心,真是个温柔的人。 好像真心实意地那么想,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诺德那么说的时候甚至不觉得不好意思。 是和谢谢有点相似的话。 没有自觉呢,他的男朋友。 对五条悟的话明明有很多其他内容可以夸吧。 在硝子面前明明很会说,对着他本人就只会这样说。 我就是不喜欢被夸温柔的那一类人,五条悟象征性地不满,要说我可爱嘛。 悟真的是被人夸可爱会觉得开心的类型吗?诺德轻笑着表示怀疑。 你说我就很开心~ 小说被借出带走,一天意外过得很快。 虽说要坐下来也看很快就能看完,但还是等之后吧。 天色刚刚暗下来,这会儿诺德低声说着晚饭的话题,想出去吃还是自己做,那样理所当然接下来他们会一起度过夜晚所以问出的话。 我想吃黄油土豆~五条悟说。 那让他的男朋友想了想,拿出手机上查看,我可以看看哪里有没有祭典。这种一般都会在祭典的小摊上卖吧? 就是那个!夏天就是要去祭典嘛,还有苹果糖。年轻的咒术师心情愉快地赞同,然后之后去看烟花 不可能去吧,最近的也在博多。诺德中立地指出。 诶~他摆出十分失望的表情来。 我去买回来好吗?魔法师问他。 这个啊。五条悟眨眼。 不好吗?诺德意外地看向他。 这是魔法滥用吧? 这种程度不算滥用吧,悟也会用术式去甜品店吧? 才没有,我都是遵纪守法坐车去的最强咒术师断然否认,魔法滥用是不行的,嗯可以回家弄嘛,那个也很简单,只要把土豆蒸熟就好了?土豆正好也还有~ 那要去买黄油。 好喔! 在晚饭点的超市买东西。 往购物车里放零食。 被推荐蜂蜜黄油味的薯片。 逗弄门口的小学生并可疑地投喂棒棒糖。 说起来,悟从昨天就有在意的事情吧。和我有关的事情。 夕暮的街道,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家,他的男朋友和他说着话,五条悟嗯?了一声回头看他,金色的光辉把整条商店街都染上了暖色。 可以问。不如说是在顾虑我吗?悟不需要这么束手束脚的。诺德轻声说。 那个啊嘛,是稍微有点微妙的话题,能让五条悟都觉得有点微妙的话题,那么,应该说是不妙了,我想问你以前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 但没犹豫多久,五条悟还是问了。 对吧,是有点微妙的话题吧? 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悟。那让诺德露出抱歉的笑容。 五条悟摆摆手,提着一袋可乐让这副模样有些好笑:没事没事,我就是问一下。 不是的,我并不是主观上不想回答你,诺德解释着,我说过吧,我会忘掉是比通常所说的,更加彻底一点的忘掉。 嗯? 我会对那段记忆进行一些处理,说着那些话的语气像是纯粹在进行说明,诺德偶尔会有这样显得有些淡漠的时候,除了在某个时间段和人交往的模糊印象之外,我并不会记得我是和谁交往过,或者一起做过什么事。所以我才没办法 察觉了他的表情,那句话不确定地慢下来。 回答你。诺德谨慎地看向他,试着补充,我知道这样很薄情,但我都有好好确认过,确认对方是的确想和我分手的。而且对前男友念念不忘,对之后交往的对象来说不是也很不公平吗?悟 我没有在生气,先说明,五条悟开口打断他。 然后,脸上纠结成古怪的表情。 没有在生气但是、啊这样的,就是、 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有条理的话来。 五条悟拎着可乐和冰淇淋蛋糕,蹲在公园的儿童滑滑梯上思考过载,陷入了无量空处。 第69章 我懂了, 五条悟深沉地说,片刻之后又开口,但没完全懂。 说着, 苍天之瞳看向诺德, 有些执着地盯着他,目光里还带着点遣责的意思: 虽然我不懂, 但是我大受震惊!五条悟不满地嚷嚷。 诺德也在他的身边蹲下。 那是什么,网络用语?虽然一瞬间想这么说,但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气氛。 悟虽然一向情绪丰富,但这么混乱的样子就很少见了。 不如说有点新鲜感。 身为观测者的视角不自觉冒出来, 魔法师一边知道如果这么说大概又会被五条悟抱怨过分,一边确实觉得意外地打量五条悟的样子。 悟很在意我呢。他柔声说。 那是当然的吧。五条悟不满地说。 分卷(56) 再不回去冰淇淋会化的。诺德挑了无关痛痒的话题。 三分是有意的。 现在这种事怎么都好吧!那让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 啊你是故意的!不觉得很过分? 是转移话题很过分, 还是刚才的事很过分?诺德不置可否地问。 当然是都很过分!大猫忿忿不平。 嗯,诺德安抚地亲了亲他的男朋友,那要先回家吗? 得到了勉强的点头。 面对面坐着,气氛凝重地讨论敏感的话题想也知道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微妙, 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想避免。 所以诺德会把土豆递给五条悟, 一边拜托选择了晚餐菜单的甜党进行削皮,一边尽量自然地说话。 我多少也知道这样的做法不正常。诺德轻声说。 你知道啊?五条悟从食材上抬眼, 表示很不高兴。 理论上知道。但因为我和他人的相处不多, 很难感性地理解这件事的对错。诺德柔和地为自己辩解。 唔。五条悟保留意见。 而且,仔细想想的话,也没有对谁有什么不好吧。 这我可不敢苟同。 也许悟是会把难过的事情也一起记住的类型。但是, 我并不像悟那么坚强?诺德试着露出些微笑, 我是很懦弱的, 在这种事情上。 会很难受,所以他尽量把这句话说得不太感伤,感伤会显得烦人,但我也是有努力过的,一两个星期?大概在犹豫那么久之后才会想,啊,果然还是选择轻松一点的方式吧。 冰蓝色的眼睛看向他。 如果有轻松简单的逃避方式,会忍不住走那一条路也是人之常情吧。诺德笑着说。 不好笑哦,这件事。六眼神子开口。 那双无机质的冷色调眼睛看着他,接着伸出手指,在诺德的嘴角按了按,直到把那个弧度按下去。 指尖是湿润的,所以被悟的手指碰过的地方大概沾了些淀粉,抹开了一下变得干燥,显出淀粉的白色来,那让五条悟放下手里的东西,洗过手又过来帮他抹掉。 抱歉,我、诺德犹豫地开口。 接着被亲吻了。 先是手指捉住下巴挑起,再是另一只手按在肩膀上,力道不算重,但控制的意味很明显。悟是很强势的人,这一点让人安心。虽然悟对自己的强势可能没有什么自觉。 但是落下的亲吻却很柔和,是轻轻吮吸唇瓣那样纯情的亲吻。 那让诺德明白了这件事的意思。 只要道歉了就要亲我吗?诺德开口问,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嗯。五条悟回答。 但这件事我现在是在和悟交往,如果我会想别人的事情,悟不觉得困扰吗?诺德问,所以还是和以前交往的对象彻底断掉更好吧? 狡猾的问法,对,他是故意的。 一想到我差点变成你的前男友就不好了,五条悟嘟嚷着,多少有点委屈,那你现在就会和其他人说这句话了 啊,是因为这个。 那确实是让人很不愉快的想象呢,诺德看向他,平淡地问,不过悟是因为过去的可能烦恼吗?还是因为未来的可能烦恼呢? 当然是都有。五条悟没好气地说,不满地看他,为什么明知故问。 过去的可能性已经过去了吧,至于以后的事情我说过吧,我会听你的,诺德轻声说,如果悟真的觉得那么反感,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那么是为什么?为什么五条悟是特别的。那双苍蓝的眼睛审视地看着他,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讨好,冰川一样的璀璨辉光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嗯因为悟很强,我不会真的给你造成什么麻烦。诺德解释起来,多少有些答案不会被接受的预感,尽管他不知道原因,而且信标和魔法阵,如果我都不记得了,之后维护的时候也会很麻烦吧。 所以是因为我很强,而不是因为我对你是特别的。六眼的咒术师下结论道。 苍天之瞳闪烁着,但还是执拗地盯着他。 他让五条悟觉得难过了。 他们是在说分手的事情吧。那么,分手之后的特别真的还有必要吗。 但无论如何,他让悟觉得难过了。 说到底,为什么会说到这个话题呢? 在到那一天之前别去想,好吗。诺德试着回以安抚。 那是你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吗?不去想。五条悟不置可否地问,嘴角抿得平平的,看不出情绪。 其实是悟教我的,诺德柔声说,但,这样是最好的吧? 我觉得有更好的办法呢。五条悟的声音闷闷的。 说说看?诺德作出耐心的样子等待下文。 比如说我们五条悟开口,又立刻打断自己,不对,不是比如,就是我们在一起,然后一起住、一起睡觉,再一起醒来、交换戒指、之后也会结婚永远不要有结束的一天。 诺德顿了顿。 我以为,过了中学之后,就没有人会再用永远这个词了。他尽量平淡地说。 五条悟显然不接受转移话题,考虑一下?年轻的咒术师催促他。 悟会这么想我当然很高兴 那句话是完全不信的意思? 、 习惯性地想要道歉。 那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他会看各种各样的书,当然,也有那些探究人心的书。 道歉也好,退让也好,都是自私的自我保护。 给自己预设台阶,先把自己放进弱势的位置里,那样就能避免再被他人遣责。或者说干脆一味作出退让,让对方来亏欠自己,那样最后就能理所当然地想,不是我的错,我已经做得很好了 通过现实的弱势来获得心理的优势。 应该说,不需要书来解析也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合理的做法。 只是,并不是知晓了理论,就能知道该怎么做,就能去做正确的事。 世界一向如此。 但悟不希望他总是道歉,而且用了聪明又令人难忘的做法,所以诺德想起来把那句道歉收了回去。 于是一下子没有说出话来。 那么又应该说什么,说什么样的话才是最好的 他那副不知所措的表情让五条悟心情好了些,年轻的咒术师挑眉,安静地、好整以暇和他对视,直到诺德有些狼狈地开口。 悟。近乎求助地说。 于是五条悟大方地给了他一个亲吻。 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我已经决定了。他的男朋友独断地说。 最强的咒术师接着转身,把削好的土豆放进碗里,越过他取蒸盘。电磁炉在响起一声提示音后启动。 大概是还想准备一些别的什么,在诺德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又独自拿来了苹果和砂糖。 然后把砂糖递给他。 苹果糖~大猫愉快地提议,没有计较刚才的事,只是说,帮我? 嗯。诺德轻声回答。 只要把糖加进水里煮开就可以。 苹果和糖壳很相衬,因为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加上更多的甜味时刚好。 水分渐渐减少的糖水沸腾着,冒着甜腻的泡。 苹果被洗好擦干串上木签,五条悟就那样心情不错地举着两颗苹果在一边等待,不过一会又心血来潮地想添些别的,把新买的草莓也端了过来。 蔗糖明明是不会挥发的,但站在这里却能闻到甜香的味道。 悟,我 不太确定是不是该开口,像是站都站不稳的动物试着踏出第一步那样,诺德犹豫了一会,还是轻声说: 我可能会想说,一些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我会想听。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那让他有些想要露出微笑。 悟总是能轻易地让人高兴。 我总觉得像是,走在秋末的松树林里。 那听起来一定没头没尾的。为什么会忽然想说呢,不会让悟觉得困扰就最好了,他转过头去,对上糅入了霜雪的浅蓝色眼睛。 那时候松针都落下了,会在地上铺成厚厚的一层,红棕色的,看起来很漂亮。踩在上面每一步都会陷下去,总觉得落不到实地,但也不会摔在地上。空气里会是干燥的松香味,还有初雪马上要落下的清洌的冷气。 完全是毫无意义的话,他在说些什么?但五条悟只是嗯了一声,于是诺德又说了下去。 我会想要躺在干松针铺满的地上,然后就这样什么都不去想。 稍微一点火星就能让松枝被点燃,然后整片树林都会燃烧起来。或者等第一场雪落下来,把他也埋在里面。在那之前,什么都不去想。 我希望诺德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悟只是听一听,无论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无论你想说的是什么,都不要回答我。 好啊。五条悟开口答应,好像很乐意顺着他,看起来并不觉得烦闷,近乎纵容地说,要立束缚也可以哦。 那么我想立束缚。诺德于是说。 把玩笑当真总有些得寸进尺。 但五条悟反而起了兴趣,嘴角也带上点弧度,耐人寻味地看着他,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下:我答应你,不管你接下来说什么都不回答。 谢谢。诺德说完,忽然又想起来,这是一个小时前还说过的话题,啊,这是普通的谢谢,这样的应该可以吧? 五条悟点头,安静地看着他。 难得想要任由自己沉溺在此刻的心情里,诺德确实是想要微笑的,连这样仓促笨拙的解释也不觉得尴尬。 其实是希望你听过能直接忘掉的不过,这样果然不太好。诺德轻声说,带着点浅淡的笑,所以这部分由悟来决定。嗯,我想说,我爱你。 第70章 我现在就想同居! 超大只的白毛猫猫坐在椅子上巴着椅背使劲摇晃。 多亏了字面上身为最强的平衡感, 就算这么作死也不至于摔在地上。 但好烦。 这是这个月第几次?被吵得无心工作的家入硝子在笔记本上烦燥地划着。 你今天是不是特别兴奋?女性不耐烦地开口抱怨。 是抱怨,但既然对面坐着的人是五条悟,心理年龄八岁的同期只会把这句话当作关心。 看得出来?五条悟立刻挂上讨人厌的笑, 傻傻地拿手指指着自己就连那张脸都没能挽回他的形象来。 那么,是因为什么?家入硝子勉为其难顺着他问了一句。 啊哈哈, 五条悟接着晃椅子,得意地开口,我不能说~ 这人真的好烦。 想要晚安吻和早安吻想要每天一起吃晚饭, 想要一天到晚尽情地没羞没臊地做 闭嘴! 不锈钢器械盘被无限弹开, 哐地砸在地上,再摇摇晃晃地发出吵人的声响。 五条悟消停了一下。 大概两秒。 硝子好无情!冷淡!一点都不关心我然后变本加利地大声嚷嚷。 吵死了!!去对对方本人说啊! 我就是被那个本人拒绝了啊! 那是钉崎野蔷薇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场面。 钉崎, 此刻的家入硝子愿意搭理五条悟之外的所有人, 抬头打着招呼,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短发的少女若无其事地说:啊不, 五条老师叫我来。 于是校医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真不知道这次的一年生为什么这么久了还觉得你是个靠谱的老师。女性毫不给面子地表示了对同期的嫌弃。 因为我就是超靠谱的好老师,五条悟丝毫不放在心上, 主动为钉崎老师摆好椅子,野蔷薇, 这次呢 认真的吗, 快三十的成年男性教师向刚入学的女子高中生请教恋爱问题。 而且绝对不是第一次。 想吐槽的点太多了, 反而让人没了吐槽的欲望, 家入硝子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递了一瓶给钉崎。 啊,谢谢老师。少女接过去, 很有礼貌地道谢。 不客气。 算了, 直接给未成年人递啤酒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家入硝子拉开拉环。 没有我的份?五条悟日常凑热闹。 你又不能喝酒。 那我要水果汽水 我的冰箱才不会放那种东西。 切象征性地抱怨两声, 五条悟倒也没有分出太多注意力给日常的拌嘴,很快转向钉崎,说回刚才的话题,满脸认真地说明了一番,然后问,所以,一件事是到底住到谁家去比较好,另一件事是我想要他接受同居的提议~ 分卷(57) 弗雷姆老师是没有安全感的类型,既然对五条老师来说都一样,还是住在他家会比较好吧,钉崎也认认真真地给出建议,远比倾听的人更有教师的样子,在自己家里总会觉得安心一些。 我也觉得!但是他之前说他喜欢我的家五条悟又说。 那是什么拐弯抹角的说法,女子高中生笑出声,就是在说喜欢五条老师吗。 苍天之瞳无辜地眨了眨。 喜欢你的发型,喜欢你口红的颜色什么的,钉崎信口拈来地举例,只是没有办法把喜欢你直接说出口的委婉语嘛,老师连这种话都听不懂吗? 这样!五条悟顿了一下,煞有介事地点头,看样子差不多想掏出本子来记笔记了。 我说,家入硝子加进对话里,抬起啤酒和学生碰了碰,就不考虑对方就是不想和你一起住?你确定自己没有什么恶习吗,五条?睡觉不抢被子?早起用吹风机吗?会主动洗碗吗? 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拒绝我硝子简直是恶婆婆!五条悟对来自同期损友的打击不屑一顾。 虽然话说出口就知道会被反驳,不过,重点是这个啊。等等,你说什么?家入硝子噎了一下。 硝子是恶婆婆!五条悟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 并再次用无下限反弹了一翻来自同期的攻击。 地上的一片混乱暂且不论。 老师之前就经常到弗雷姆老师家里过夜吧。一转眼钉崎又开始指导起不靠谱的老师。 你这家伙还和学生说这种事?家入硝子嘴角抽了抽。 我是在和野蔷薇老师请教正经问题!五条悟义正辞严地说。 家入硝子:? 每天都在一起不就是同居吗?总之慢慢多约着见面,等对方把钥匙给你,实际上和同居没两样之后再说出来?而怎么想也不应该对男性教师提出恋爱建议的钉崎,说出了熟练到有些可怕的话。 这就是新世代的女子高中生的恋爱力吗。 钥匙我有哦,五条悟立刻说,隐隐还有些得意,不过很快又皱眉,但是我不能主动约他 嗯?钉崎露出一副我很感兴趣,你快说的表情。 而五条悟非常积极地一边比划着,一边进行了就是就是、所以那样、然后我想的解释。 大概是为了让绝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的男友习惯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而选择作出一些必要的忍耐。 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那让她想起不算久之前半夜被五条悟吵醒拉着诉苦的经历了。 也是呢,钉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颇为赞同地点头,这个比较重要。 对吧!但是我真的好想现在就贴贴! 那这样怎么样,钉崎立刻提出了备选建议,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对方家里,买成对的马克杯,把外套落在衣帽架上 现在家入硝子开始觉得格格不入了。 门被小声地敲了敲。 伊地知站在门口。 五条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明明并不理亏但莫名心虚的辅助监督小心翼翼地说。 来了!最强的咒术师应了一声,三步两步走了出去,想起来又回头,谢谢野蔷薇,很有帮助!回头给你带伴手礼。 喔。少女十分习惯地回答。 和学生关系好倒不是坏事。 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钉崎忽然开口,之前我一直以为老师是很轻浮的人,我说五条老师 少女说着,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但果然有点以貌取人? 不家入硝子一脸微妙地回答:这个怎么说呢。 想要还回去。 五条悟难得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略过的景色出神。 像棉花糖一样胀开,没办法抓在手里却能尝到甜味,渗进血液里随着心跳一下一下涌着热意的感情。 这份感情,想要同等程度地还回去。 不,这种想法很狡猾吧简直就像是在说对方给出多少才回应多少,斤斤计较一样的想法。 但是那家伙也很狡猾。 真是的,不要回答是什么别出心裁的陷阱啊。 激起的情绪被骤然堵上,撞来撞去也找不到任何宣泄口,于是变本加利地发酵膨胀,之后还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度过了大半个失眠的夜晚。如果诺德是故意的,那可真是高明的做法,他被套进去了,彻彻底底地。 想,要,告,白! 五条悟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烦燥地抓了抓头发。 不过他也知道,那家伙不是故意的。 他的男朋友只是害怕听到回答而已。无论是坏的回答,还是不算坏的回答。所以就主动堵死所有的可能性。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这样不是更作弊了吗。 一向大大咧咧的最强咒术师,难得认真体会起胸中这份不让人讨厌的酸涩。 所以说,好想要告白啊。 五条悟在心里想着,踩在墙上,翻进了自家的院子里。 身为御三家之一,五条的本家在京都。京都和东京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距离,何况这里四舍五入也算是京都校的地盘,他不会没事来这块活动。正好在这附近有任务,五条悟才想起来可以回本家一趟。 当然,以上都是借口。 身为家主却几乎不回本家的主要原因是 家主大人! 正从壁橱里搬出纸箱,坐在地上翻找早年漫画的五条悟僵了一下。 哟!高专教师接着起身。 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十分明快地对着眼前眉峰都竖起来,满脸大写麻烦的长老挥手,打了个招呼。 是我是我,五条悟故作轻快地说,正好经过就想起来回来拿点东西,有什么事,我呢马上就得走了,台风刚过去,你知道吧 没错,五条悟,28岁,身为五条家的家主,咒术界的最强,在外地工作的快乐打工人,并不想回家面对家里的老橘子。 家主大人嘴上叫着家主,却是十足的教训小辈的口气,长老兀自说了下去,自宿傩容器之事,家主大人就开始过于张扬,五条家也受了很多压力,家主大人却屡次无视家中与您的商谈,正好,现在您回来了 不都说了我很忙吗?五条悟敷衍地摆摆手。 我们已经和窗确认过了,日本境内没有需要特级处理的咒灵,一级咒术师完全可以处理现下的任务。长老淡漠地说,家主大人大可不必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逃避责任。 哈?五条悟满脸的不悦,还有点被戳穿之后的虚张声势,是现在没有,你知道我从前天到现在绕着日本跑了多少圈吗?我凭本事加班省下来的时间不是来这听你们叨叨叨的。 家里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与家主大人商议,本家的老橘子只会比高层的老橘子更擅长应对他,抛出一句,宿傩的容器,还活着吧。 啧。五条悟不爽地抱怨一声。 见状,长老语气沉痛地继续:即使宿傩的容器被判死缓,也是在受高专监视的前提下,如今 好了,悠仁的事我会听你们慢慢说,正好,我也有要告诉你们的事情。最强咒术师嗤之以鼻,不耐烦地打断,又因为想显得认真,所以勉强挤出点耐心,一字一顿地说,我打算结婚。 第71章 不是相亲, 也不是联姻,更不是和什么御三家的大小姐,五条悟随意地坐着, 对眼前的一群家族长老单方面宣布,我有交往中的男朋友, 而且我打算今后都和他在一起。 像是一块石头丢进了深潭里,除了泛起点波纹,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不是毫无反应。 或是皱起眉, 或是和一边的仆人说话, 或是低声骂一句不知廉耻但没有他预想中的反应。 诶,真意外。 当然, 不会有什么正面看法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这么安静还是让人意外。 所以呢,没有什么想说的?没意见我就按自己的想法决定了, 虽然有意见我也不会听五条悟耸耸肩。 那句话还没说完,有仆人拉开门进来。 拿进来的东西是一叠资料。 东西递进了为首的长老手里, 里边夹着的照片被随手丢到地上。 五条悟扫了一眼,神色沉下来。 是诺德。 近一些的是上周在高专时的照片, 他对那天他男朋友穿的衣服还有些印象。其他像是和他人交谈, 在银行处理业务, 还有一张里带进了冥冥。都是不与他在一起时的照片当然了, 没人能在六眼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窥伺。 照片本身看上去还算正常。 但不代表这是正常的事情。 全是同一个人的照片散落在榻榻米上,甚至还有人想伸手查看,五条悟按住那张照片,抬起头, 对上那名老者浑黄的眼睛, 直到对方退让。 搞什么, 像是什么犯罪嫌疑人一样。 何况,即使不管照片是怎么拍到的,为什么而拍的,光是有除了他之外的人持有他男朋友的照片这个想法,就让他很,不,爽。 这算什么。五条悟语气不善地开口。 就是这个人吧。拿着资料的长老无视了他的不快,履历最多可以查到五年之前,除此之外的背景一片空白,收钱办事的魔术师,去年才在日本定居 啊好厉害好厉害,这些我都不知道。五条悟毫无诚意地打断对方的话,所以呢,我在问你呢,这算什么为什么调查他。 忽然出现在五条悟身边,还仿佛那是什么说出来就会脏了嘴的话,老者略过那个词,这样的可疑人物,家族是当然会调查的。上周这个人还进入了高专,明明不是咒术界相关者 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是我带他去的。五条悟平淡地说。 他抬手,一张一张慢慢捡起了地上的照片,再起身,抽走长老拿在手里的资料。 老者不着痕迹地退了退。 瞧,在害怕他色厉内荏。 这些,有备份吗?五条悟开口问,环顾一周,啊,不对吗,问了你们也不会说,虽然我是家主。 说着,在一团明亮的苍色里,纸化作了碎片。 五条悟 开始对家主直呼其名了呢,六眼神子冷淡地说,真是的,会想着和你们说这些的我才是哪里有问题。 你想找男人还是想找女人都无所谓,男人还更方便,总比在女人身上惹一堆麻烦好,既然不会留下子嗣你想结婚还是想怎么胡闹都随便你。但是这样来路不明的魔术师 闭嘴。我刚才说了,是我的男朋友。别让我再听见你这么说他。五条悟压抑着烦燥,啊没让他和我一起来真是太好了,他很难哄的,听到这种话绝对会胡思乱想。 正因此才更加可疑,这个人利用你出入高专之后,东京咒术高专保存的特级咒物全部遗失,现场没有任何咒力残秽,他值得怀疑这一点是无疑的 啧。 就算现在还没有 是我拿走的。五条悟举了举手,满不在乎地说,高专的咒物,宿傩的手指和咒胎九相图,都是我拿走的。对了对了,还有悠仁的事,伪造悠仁的死亡和之后把他藏起来的也是我。 苍天之瞳环顾他年老的血亲们。 所以,五条悟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我被关禁闭了~ 在一大早接到电话,电话那边是想撒娇抱怨的时候非常黏人可爱的,他的男朋友,五条悟拖长声音,半是真的半是夸张的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关禁闭?诺德好笑地重复了一下那个说法,小悟在学校没有乖乖的吗? 小悟很乖哦,是讨厌的老头子一直来找我麻烦五条悟总是乐于参与这样的话题,说完才正经解释起来,嘛,我回了一趟本家,结果被看我不爽很久的老头子找了点借口禁足了。不过不要担心,周六之前我想办法溜出去的。 溜出去诺德顿了顿,没事的,不用那么在意周六的事情,大不了我可以去你家里找你。 来我家?五条悟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你知道吗,我家的那群老头子绝对会气炸。 那就算了为什么悟听起来这么高兴? 来嘛来嘛,多有意思啊。五条悟劝诱着,又顿了一下,啊,不过那群老橘子嘴巴很臭,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哦。 分卷(58) 好,到时候再说。诺德柔声回答,只是,我总觉得咒术界的最强被禁足听起来很不合理,而且悟不是家主吗? 这个嘛五条悟含糊地回答。 虽然悟只是抱怨地和他诉苦,但他多少也会有些猜想。 甚至是有些自我中心的猜想。 但是,只不过是稍微说说的话,也是可以的吧。 悟有和家里的人说什么出格的话吗?诺德委婉地问。 呃、五条悟难得噎了一下,似乎苦恼着该不该说出口,态度暧昧地重复,有还是没有呢 这个模棱两可的话术是和谁学来的? 嗯?你觉得是和谁?五条悟把问题抛回来,心情稍微好了点,顿了顿,才勉勉强强地解释,我说了啦,你的事情但我家那群老头子很讨人厌,不管他们了,他们管不着我。 虽然小悟现在正被管不着你的老头子关禁闭?诺德轻笑,如果悟说的是我想的那件事 就是你想的~五条悟积极地补充。 悟真的很容易让人高兴。 我不是很在意这种形式上的事情。诺德试着用尽量不会显得太冷淡的方法说,我很愿意戴对戒,但是结婚和婚礼如果会因此给悟带来麻烦的话,就不是必要的事情,我甚至希望可以避免。我只是想要 他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只是?五条悟玩味地等待下文。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诺德说完,很快接着说下去,所以,如果悟会因为这种原因 不是哦,不是因为你。不要担心。五条悟解释着,嘛,虽然老头子确实想多管闲事,不过有很多原因啦上周的咒物的事,还有悠仁的事,都被知道了。 是怎么被知道的?诺德顿了顿,平静地问。 这很奇怪。 虎杖的事情也就算了,本来就是漏洞百出的伪造死亡。但咒物的事情,他不觉得家入硝子会把信息透露给别人 我主动承认的。五条悟尴尬地说。 这个是有原因的!说起来很复杂!察觉气氛微妙,五条悟立刻开始为自己的形象辩解。 我可以听听看? 嗯嗯嗯说起来很复杂!总之老头子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骗我承认了!五条悟耍赖地说。 好啦。诺德理解地放过了大概是让五条悟觉得丢脸了的话题,但即使如此,悟明明是最强,于任务来说或是于能力来说,也不应该被禁足吧。 嘛,这事还算有点严重吧。五条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解释,尤其是咒物的事,放到别人身上不是禁足就能过去的,毕竟是我的本家,承认就承认了,乖乖听话之后大概会帮我遮掩虽然很不爽。 放到别人身上? 大概是死刑吧?五条悟习以为常地说。 那的确很严重。 对吧?五条悟夸张叹了口气,零零碎碎地抱怨起来,早知道就不回家了,每次回来都没什么好事,掂记我的漫画才想着顺便回来一趟嘛,现在乐天都买不到了哦真是的,明明是偷偷翻墙溜进来的,简直不知道怎么会发现,变态老头子不会有事没事就到我的房间转悠吧 是吗。 在现在,在已经不容易用国外的任务作为借口把最强咒术师支走的现在。 身为魔法阵的维护者,哪怕对咒术界不了解,诺德有些联想。 悟呢,有想过这些吗? 虽然对悟的家人有些冒犯诺德试着开口。 没事哦,你说。 五条本家的人可信吗? 这个啊光是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反感,五条家的神子毫不犹豫地抱怨起来,小事上还行吧,但总是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算哪天告诉我家里的老头子和诅咒师有勾结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不对,肯定有吧,怎么想都有。 比想象中更复杂呢,悟的家庭关系。 毕竟是御三家,本质都是里面烂到不行的烂橘子五条悟赞同地说,说实话听你用家人之类的词来说他们我都觉得很奇怪。 那可真是 各种意义上都很复杂。 比起这些,五条悟意有所指地压低声音,上周末你说的 嘘诺德柔和地打断他,因为这个话题而露出微笑,但还是开口,不要说不要回答,不要评价,悟答应我的,好吗? 那让五条悟不满地哼叽一阵,最后才勉强主动答应,好啦,你不想我就不说。但是 但是? 但是我真的好想说~!他的男朋友用这句话结束了通话。 第72章 一般来说, 这种事情会更正式一点。 拜访对方家里的长辈这种事。 诺德站在镜子前调整着衣服,不自觉地抿起嘴唇。 有点紧张。 虽然他既不是算拜访,也不打算见到悟的长辈。不如说,最好是避开即使他的男朋友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巴不得当面碰上。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还不来吗~』 『不是说好晚上来找我?』 『晚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的晚上?』 『啊, 你想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吗?』 『虽然那样也很不错啦』 诺德来到他的信标身边所有信标中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那时五条悟正低头按着手机, 荧蓝色的耳坠在夕阳的余辉中一闪一闪, 然后他的男友抬起头,比宝石更熠熠生辉的漂亮眼睛看向他。 接着压低声音,露出狡黠的笑容, 接上手机上的对话,别有用心地说: 但我还是希望晚上早点开始。 隔着一步的距离, 气声却像是直接打在耳边一样鲜明。 不过, 说是这么说,等诺德在周围布上了一圈隔音结界,五条悟又像是从来没有刻意撩拨他一样, 自在惬意地坐在他身边, 伸着懒腰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以说话了, 悟。诺德对他说。 嗯嗯。五条悟放松手臂耷拉在他身上, 心不在焉地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声音。 总觉得像是毛绒绒的动物一样, 这时候的悟。 是因为闷得太无聊吗。 诺德顺从本心地抚摸他的大猫,悟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很坦诚,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很快十分乐意地靠过来, 索要更多的接触。 他打量起房间。 这是一件和室。房间很空, 要么是从来没有人居住, 要么是主人长期不在, 所以把东西都收进了壁橱防尘。 不过有几个箱子被翻了出来,大概是为了拿里面的漫画打发时间,做这件事的人是谁毫无疑问。 纸质的推拉门。 在看什么?五条悟凑近了问他,门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里不太像是一个禁闭室。诺德中立地说。 对哦,是我的房间。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解释,想喝点什么吗?我也可以叫人送过来。 悟的房间。 那又稍微有点不一样。 诺德弗雷姆稍稍僵住,心底升起些许不管怎么说都太过迟来的、不合时宜的初次被男朋友邀请进入卧室的窘迫。 怎么了啦。五条悟好笑地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在紧张?为什么? 说着起身,像是拿出零食招待同学的中学生一样,拿了一块羊羹递到他嘴边。 太自然了,让人不确定这是不是故意的。 诺德小心地咬走那块甜点,对上五条悟的视线刚刚给他投喂了食物的悟舔了舔手指,无辜地看着他。 是故意的。 悟诺德无奈地开口。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在紧张?蓝眼睛不怀好意地瞥了瞥,五条悟慢吞吞地说,在我的本家,在随时会被我的家长发现的情况下对我嗯,动手动脚?会有心理负担? 这个用词也是故意的。 不是虽然刚才不是,但听到这样的发言之后就无法控制地开始想了,诺德试着转移话题,说到底,悟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禁闭吗,我还以为 是哦,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会面壁思过的类型吗?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五条悟又眼睛一亮,还是说你在期待这个!在禁闭室里和我偷偷摸摸地、 不是!诺德打断那句非常不妙的台词。 那就不是~心情不错地放过了他,五条悟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而是把桌上的漫画书推给他,自己也装作规规矩矩地开始看漫画。 只是相互靠着的身体的热度,不安分的换了好几个姿势的双腿,还有时不时碰在一起的手臂,都十分令人分心。 和房间一墙之隔大概就是庭院,窗户虽然关上了,还是被夕烧映得十分明亮,不时也能听到走廊有人经过的声音,和归巢鸟雀的鸣叫。 悟想走的话也随时可以走吧,这种徒有其表的禁足。诺德开口问。 走不了哦,五条悟习以为常地回答,立了束缚。 为这种事立了束缚?诺德停顿了一下。 是啊,毕竟其他方法也关不住我嘛,五条悟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得意,我中二的时候可是很无法无天的,别说是普通的偷溜了,从禁闭室轰一个洞跑出去这种事也是会有的。那群老头子早就吸取教训了。 悟经常被关禁闭吗?没有对话中的其他内容发表评价,诺德只是问。 算不算经常呢五条悟托着下巴思考起来,上高专那会多点吧,好像也不多,一年两三次?后来我就不怎么回本家了啊,你是在关心我? 年轻的咒术师把最后那句话说得很亲昵,接着就高高兴兴地凑过来。 但如果只有束缚能控制你的话,一开始就不要立束缚不就好了?诺德接着问,一边无奈地抓住大猫蹭过来的手。 嘛老头子会拿很多麻烦的事来威胁我啦,啰啰嗦嗦唠唠叨叨的,被烦到了就不小心答应了,比如说这次还五条悟说着,想到什么而停了下来,颇为不爽地咂舌,反正就是很讨厌,什么都会被拿出来说事。 说着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好像光是提到这个话题就让人觉得厌烦,五条悟叹了口气。 本来我想气一气那群老头子啦,在他们面前炫耀我的男朋友。五条悟在他耳边强调那几个字,但是一想到他们不知道会对你说什么嘴臭的话就想还是算了,我不想你因为他们觉得烦。 不管是那句话里略显孩子气的抱怨,还是另外那部分纯粹的关心,都让人觉得很可爱。 诺德给了他心情不佳的男朋友一个亲吻,五条悟十分乐意地接受了。 悟的脾气很好呢,换我是会生气的。魔法师柔声说。 你?会生气吗?五条悟觉得好笑,一副半点也不信的样子,脾气好这种评价本身就很离谱了,居然还是你说的,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啊。 悟是最强吧?一般来说,所谓的最强不应该更强硬一点吗?诺德把他的男朋友拉过来,在我看起来吗?悟像是一块肉,谁都想上来咬两口。 啊,好过分的评价~五条悟假装不满地抱怨,又放轻声音,我没有被欺负啦,不用太担心我。 明明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用随随便便的借口威胁你? 你这样说得我好逊~ 悟可能觉得无所谓。诺德柔声说着,但是悟是我的,我对别人染指自己的 也许是散落在地上的漫画和刚晒过的被子带来了过于富有生活气息的暗示,也许是因为五条悟毫无距离感的亲昵态度,总之,诺德一时忘了自己都在说什么。黄昏的和室很安静,太安静了,他迟钝地察觉到过于凝滞的空气。 啊 怎么解释比较好呢,怎么收回刚才那句话呢。没有办法解释,因为他的确是那么想的,五条悟是他的东西,是他的,而不是,不可以是其他任何人能染指的。 海蓝色的眼睛耐心地看着他,没有遣责,也没有表态。 道歉被从选项中划了出去,所以诺德只能勉强地思考,但没有什么可行的结果。 不行吗,这个说法。诺德求助地开口,声音里带了点自己也没察觉的希冀。 分卷(59) 哪个说法?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反问。 哪个说法是要把刚才的失言再重复一遍吗 不回答吗?五条悟饶有兴趣地催促他,要对我坦诚一点嘛,现在立刻回答可以给你奖励哦。 不管是捉摸不定的态度还是触发反射的用词都有些犯规了,但的确很奏效,诺德空白了一下,匆匆地说:是说悟是我的所有物的那个说法。抱歉,我有时候会这样想 亲吻。 于是诺德后知后觉地发现道歉的话还是被说出了口。 为什么会觉得不行?五条悟意味不明地问。 人不是物品。无论谁都是自由的吧,没有能将他人据为己有这样的说法。诺德移开视线。 你也是自由的吗?五条悟故作惊讶,我以为你是我的呢。 悟在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总是不像他一样有那么多顾虑。 我可以是你的。诺德轻声说。 那不就好啦?我也可以是你的。下次先问我嘛,不要擅自想那么多。大猫放松下来,心情不错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所以,你原本想说什么? 年长者有些难以思考。 原本? 诺德迟钝地回想,我只是想说,我并不在意你之外的人对我的看法,悟。所以如果你想向别人炫耀你的男朋友,我会很愿意,不需要觉得有什么顾忌。 嗯哪种炫耀你会很愿意?五条悟问询地出声,带着点隐约的兴奋。 哪种的炫耀都很愿意,诺德了然又无奈地对上自家大猫十分熟悉的样子,说到底,悟从今天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个吧? 啊,暴露了?五条悟毫无悔意地勾起唇角。 悟是不太会出声的类型。诺德同样若无其事地问,所以,要我撤掉隔音结界吗? 哇噢,十分钟之前你还和我说你不喜欢偷情play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调侃,明亮的蓝眼睛不着痕迹地瞥向纸门外的人影。 我是悟的男朋友,这样的不算偷情吧?诺德理所当然地回答。 纸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这样肆无忌惮向门内窥伺的行为本该让他恼怒,尤其是这是悟的房间。但此刻的诺德觉得别的事情可以优先。他靠近些,在五条悟有所预感的期待目光中,在最后一秒才闭上的苍天之瞳上落下一个亲吻。 门唰地一下愤然关上。 不加掩饰带着怒意的咚咚咚脚步声逐渐远离。 那是谁?诺德随口问着。 嗯叔父?反正是长老会的老头子。五条悟睁开眼睛,因为强忍着笑意,鸽羽一样的睫扇轻颤着,他真的会气炸不过,不管他们了。 是和刚才不同的笑意,他的男朋友对他露出亲昵的、诱人的、邀请的微笑。 继续?五条悟声音沙哑地说。 第73章 事后回想起来, 他和那天的咒灵并非全无交集。 家附近的小巷里遇到的肢体扭曲的尸体,他打给冥冥告知了情况,甚至了解过任务的进展。 诺德拿着手机, 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听五条悟说起后辈遇到的咒灵。 和上次的漏瑚一样, 又是拥有智力的人形咒灵,七海超逊的嘛那个确实也不好搞,麻烦的东西多起来了,我觉得老头子这两天应该就会松口让我去处理因为被关在家里而被憋坏了的最强咒术师比往常话多。 那天早晨是普通的早晨,天气也彻底转晴了, 一天看起来会过得很平静。 但在目不可及的世界的远方, 有诺德自愿给出的信标石英在粉发的少年手指间碎裂,不算锋利的边缘带起些许钝痛, 而在咒术师无法察觉的维度,礼装忠实地发出信号。 那么, 作为空间魔法的使用者,诺德当然会很习惯进入突如其来的战斗。 魔法师毫无征兆地闪现。 中学的校舍, 周围有战斗的痕迹,毁坏的玻璃和墙面一片狼藉, 三个咒力来源:虎杖悠仁、一名和他年纪相仿的学生, 还有不可见的咒灵。 虎杖, 只有这一个咒灵吗?那个人是谁?诺德低声询问, 将魔力凝结成刃割断了将少年拘束着的咒灵肢体, 一边拿起手机匆忙地告知, 悟,是信标, 我先挂断了。 小心。五条悟沉声, 简短地回答。 于是诺德收起手机, 取出那个能让他看见的咒具。 老师!先带顺平逃走!那边的家伙很危险!虎杖焦急地大喊,左手捂着肚子上渗血的伤口,比上次的特级、咳! 你误会了悠仁、!真人先生不是名为顺平的少年解释着。 虎杖悠仁和眼前的少年认识,显而易见的事实。且无论有什么其他的牵涉,至少这个少年是人类。 【】 而在透明的镜片之后,诺德对上人形咒灵混浊的异色眼睛。 和上次的漏瑚一样。 两分钟前的话语掠过耳边。 三米的距离,短程瞬移,空间魔法师改变位置,把手搭在另一名少年的肩膀上即是站在人形咒灵的面前无差别地向四周倾泻魔力 睡吧。他低声说。 15岁的虎杖悠仁经常会被人夸奖开朗。 开朗、阳光、乐观、善良,和谁都能很快成为朋友。 被这么夸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能很快和刚认识的同龄人成为朋友倒是没错。 而此刻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的虎杖悠仁,也因为吉野顺平在下一秒失去意识后消失,脱离了咒灵的威胁,而真心松了一口气。 虎杖,之前悟应该也和你说明过,你的体内有宿傩的存在,如非必要,我不希望让你陷入耗尽咒力的昏迷,诺德低声解释着,我会试着对付它,保护好你自己。 喔! 现在,我需要你给七海建人打电话,并询问更多的信息如果这是他之前遇到的咒灵的话。 喔好 少年没作多想地拿起手机,接着,眼睁睁地看着咒灵的肢体骤然变换形体,如利刃一般猛刺而来! 并在他身前咫尺化作一段枯朽的灰烬。 【诶?这个是你做的吗,魔术师?】利刃的那边,人形咒灵甩了甩手臂,【好奇怪的手感啊对了,我听过你哦。】 但诺德弗雷姆没有回答,因为再简单不过的原因 眼前曾经毫发无伤将特级咒灵祓除的人,没有任何咒术师的天赋。 不要去听它的话,野兽的吠叫没有任何意义,并非咒术师的男性对咒灵的话没有反应,比起战斗中的判断更像是普通的交代,诺德对他说,但这个咒灵的确很危险,所以,跑虎杖。 虎杖悠仁露出一个笑容:没问题! 说起来,咒术师有另一套夸奖人的方法。 像是五条老师,就会说他 足够疯狂。 少年翻出窗户跃下三楼,无数的手臂紧接着从窗口追赶而出,向着他的方向扭曲延伸。虎杖接着翻身跃进一边的走廊里。 如果不是因为单纯的杀戮渴望,缝合脸的咒灵出现在这里只会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因为顺平,要么是因为宿傩的容器。 那么此刻的他则是 诱饵! 娜娜明!虎杖对着接通的电话大喊,一边拐过下一个拐角躲进教室,详细的之后再说,我需要你告诉我缝合脸的咒灵的情报! 【啊,都这样了还在打电话,不是显得我很没有存在感吗?】几乎是下一秒,人形咒灵悠闲地走进来。【你觉得能躲起来吗?跑进死路了哦悠仁~】 那个咒灵自称可以改变灵魂的形状,略作停顿,七海建人冷静地说明起来。 咒灵笑起来,抬起手 不要被他的手碰到, 能变形在攻击的时候真的很有利,但在变形之前会有 手掌的接触是他发动术式的条件, 咒力的涌动。 他也可以改变自身, 是左边! 少年滚向一边,翻身而起跑过成片的课桌,在分神瞥向身后时愕然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咒灵的手臂化作钢刃的锐索,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普通的攻击几乎对他无法造成伤害, 而又在下一刻,毫无征兆地锈蚀、剥落。连同的是被爆发的无形魔力击飞的身体,咒灵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对上前一秒出现站在他面前的诺德。 他会将改造人储存在胃里, 【哎呀,真不讲道理,魔术师这种存在这算什么,咒力和魔力的对耗吗?】缝合脸的咒灵轻浮地感叹着,接着低头,从嘴里吐出几个钮扣样的东西。 某种窒息的预感捕获了他,虎杖僵在原地。 那些人已经没救了,虎杖,如果遇到, 【去对付那个小鬼,】人形咒灵轻蔑地说,【而让我先来对付你吧魔术师。】 让他们安息吧。 然而,在虎杖悠仁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白炽的火光在眼前炸开,不再是没有形体无法感知的魔力,最为原始、深嵌在人类本能里的恐惧 火焰。 三个改造人在瞬间化作了焦碳。 电话里的内容我听到了,从攻击无法奏效开始。空间魔法师瞬身在他身边停下,声音平稳得没有半点迟疑。 【这还真是让人惊讶。】人形咒灵毫无诚意地鼓起了掌,【你是无血无泪的怪物吗,魔术师,你刚刚杀人了哦,杀掉了自己的同类了哦,好好笑!那是什么冷淡的表情,好歹流一滴眼泪吧。】 其他还有什么。诺德转头问他。 而咒灵在那一刻骤然欺近! 像是在强酸里行走,咒灵的皮肤像风化的外壳一样层层剥落,但他在笑,只剩下肌肉的脸上牵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该死! 不要被他碰到!!虎杖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从窗户跃出,手机在混乱中不知掉到了哪里,七海最后说了一句我正在过去。然后虎杖悠仁才来得及看身后的情景 咒灵独自站在一片狼藉的教室里,只剩下骨头的手在扭曲再生。 还好,吗? 【知道吗,宿傩的容器。】阴冷恶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无疑是缝合脸的咒灵,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人形站在他身后。背后泛起悚然的冷意。 分、身? 虎杖猛地向一旁撤去。 但太近了。 【你是个累赘呢。】 冰冷的手指几乎要触及他,尽管在魔力的腐蚀中被阻碍,但却也不足以 【啊,抓住你了。】 下一秒咒灵忽地一转,放弃从一开始就是幌子的目标手掌抓住毫无征兆出现的诺德。 【无为变化。】 被施以术式的手臂扭曲变形,化作非人的形体 【你的行动很难啄磨呢,魔术师但是你一定会来保护这个小鬼】咒灵得意扬扬地说,但又顿了顿,【诶。】 变化又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血液被急剧的高温蒸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 断臂落在地面上,断面焦黑,半点血也没从被烙焦的伤口流出。 被这个咒灵碰到,会怎么样? 大概是亲自切断了一只手臂的诺德,站在他身前直视着咒灵,语气平淡地问他。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疯得很厉害呢,明明不是咒术师。】咒灵夸张地笑起来,还抬起手指抹掉了几滴笑出来的眼泪,【作为奖励告诉你吧,我的术式可以改变灵魂的形状,手臂也好大脑也好内脏也好,可以把你变成人类之外的存在哦!】 他说他可以改变灵魂的形状,大概是以此改变肉体虎杖悠仁声音沙哑地开口,老师,你的手臂 【为什么要重复一遍?】咒灵一时间没有攻击,反而不满地嚷嚷起来,【我在和那边的魔术师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哦,宿傩的、】 咒灵的那句话没有说完,诺德置若罔闻,转向虎杖回答他:我知道了这个?拜托家入小姐就可以治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对,并不是置若罔闻,毕竟弗雷姆老师实际上就是完全听不到咒灵的声音。 【稍等!喂、喂!不要无视我嘛】咒灵语气夸张地大喊。 对了,你。诺德转向咒灵,没有半点情绪,对刚刚差点杀死自己的对手开口,你的名字是真人吧,咒灵。 【呀!你知道我!】咒灵摆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你认识漏瑚吗?诺德平淡地继续。 人形咒灵眯起眼,气势一凛。 分卷(60) 我打算告诉你啊,在咒术师之间这个是叫术式公开吗?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激烈的情绪,诺德缓缓说着,一件事是,魔力的使用者将魔力储存在自己的身体里你的术式和我的相性很不好,因为你的攻击作用的对象并非我的肉体。另一件事是,我向漏瑚承诺了,我会杀死所有来救它的同伴。 地面上的断臂燃烧起来,不,不是燃烧,这次虎杖悠仁能够看到了即使之前从来看不到魔力的自己也能看到了。仿佛空气在火焰中结晶,伴着刺耳的声音,原本无形的魔力凝结成巨大而尖锐的三棱晶,在咒灵愕然的眼神中,刺穿了他的身体。 咳、 吐出一口鲜血,人形咒灵狼狈地咳了几声,只是脸上还是那副欠揍的胜券在握的表情。 虎杖猛然想到了什么,出声示警:教室里还有一个! 同样的结晶贯穿从窗口袭来的咒灵,咒灵的分身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化作一片咒力消散不见。 太过轻而易举。 虎杖随着诺德的视线转向刚才还动弹不得的咒灵 如今只剩下些许残秽。 是个幌子让他逃了。看不出什么失望的表情,诺德仍然还是平淡地开口,我不能丢下你去追击,而我同样也没有完全能赢过它的保证。这件事最好交给悟处理我们去找家入小姐。 第74章 受伤的手臂是左手如果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受伤的话。所以对驾驶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诺德坐在驾驶座上, 关上车门,侧身松开手刹。 老师后座上的虎杖悠仁声音低低的。 虽然我不是你的老师,但是想问什么都可以, 不需要有什么顾虑。诺德开口说。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那孩子抿了抿嘴唇,像是有一堆想问的话,但又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 他发动汽车。 如果你不打算问的话,我可以猜猜看你想说什么, 诺德理解地说, 顺平是你的朋友吗?我把他送到我家了, 他会因为咒力耗尽昏迷一段时间, 应该不少于八个小时, 我需要在那之前回家,确保他不会成为威胁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他认识那个咒灵。 啊,顺平是虎杖张了张嘴, 顺平遇到了非常不幸的事情,我会和他说,我、 别那么担心,诺德试着放轻语气, 我不是相关人员, 但是这件事我会告诉悟,让他来处理。相信他,好吗? 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那副表情又蒙上了些许阴霾。 老师、你虎杖的视线落在他空空的袖子上, 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太、 你做得很好。至于让那个咒灵跑了, 是我的责任, 但也是之后可以补救的事情,诺德柔和地打断他,说些冷门的知识吧,在超过阈值的短暂剧烈疼痛之下,人不会感觉到主观的疼痛,瞬间分泌的大量内啡肽会盖过疼痛的感觉当然, 诺德不由得笑了笑。 这些是和悟说了绝对会让他生气的话。 虎杖没有笑。 果然是悟的学生,这种地方也和他很像 能非常体贴关心他人的地方。 虽然,悟的话,前提是五条悟愿意。 虎杖悠仁更像是无比自然地把身边遇到的每一个人放在心上。 这种做法会很累的。 你很弱,虎杖,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诺德平淡地说,但你现在十五岁,是甚至此时此刻也不会被称为成年的年纪,而我至少走过了你两倍的人生。 少年脸上的表情满是不甘。 毕竟是这个年纪。 诺德无奈地叹气,好了说了你也不会听我的,那么就努力变强吧。现在,如果方便的话,帮我连上蓝牙,然后给悟打电话。 啊,对了 所以,这件事该怎么和他的男朋友说呢。 巧妙地,又不算说谎地。 就算之后被发现了也不会让悟太生气地。 扬声器的背景杂音变了变,于是诺德能知道电话接通了,他低声开口: 悟。 怎么样?五条悟的声音里有一点焦急。 是七海建人遇到过的缝合脸的咒灵,被它跑了,我不擅长对付它的术式,不适合追击。另外有一名和虎杖年龄相近的咒术师,我把他送走了,现在还在昏迷中,之后和你详细说。七海建人应该很快会来处理现场的善后。我和虎杖受了点伤,现在去找家入小姐。 他听到电话那边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嗯,诺德斟酌地开口,还有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 不是很重要的事?他几乎可以想象五条悟拿着电话挑眉的样子。 对,不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不太想说。 那是什么他的男朋友拖长了声音,这个说法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可疑的味道 后座的虎杖悠仁一脸欲言又止。 嘘诺德做了个口型。 你刚才在嘘吧,你在威胁我可爱的学生闭嘴吧?五条悟乍乍乎乎地说。 虽然非常接近事实。 谁知道呢。诺德不置可否地说,比起那个 转移话题??五条悟难以置信地问。 那让诺德露出些笑意,比起那个,我想知道悟可以从京都回来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到新宿附近等我,我会很快联络你。不是很着急,不需要赶时间。到了给我打电话。 五条悟顿了顿,好,我知道了。他低声应允。 嘟 我觉得老师应该说。虎杖悠仁一脸不赞同。 这还真是夸张地大闹了一场呢。 家入硝子处理完虎杖的伤口,之后转向他,在诺德取下遮掩的外套时抽了口气。 烧伤?我以为那个咒灵的能力是变形。女性医疗者打量着断面,一边施展术式,一边耐人寻味地开口。 不这是我自己诺德不太自在地解释,我不知道它的术式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的确比术式起效的结果来的好,烧伤也能很好止血,理论上但,从上次我就觉得了,你、家入硝子叹了口气,还挺疯的啊。五条知道了没炸毛吗? 我没和他说魔法师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明显的心虚,他看向眼前的术者,帮我保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要保密?家入硝子挑眉,揶揄地说。 这个啊。诺德含糊地说。 等之后发现了会加倍炸毛吧。 那么不要被发现?反正也治好了。诺德试着露出微笑。 家入硝子嗤笑,淡淡地说:绝对会被发现。 新宿。 人越是多的地方,人的负面情绪也越多。能获得的咒力,能藏身的角落,能玩乐的道具。诅咒的天然属性决定了它们会在繁华的都市如鱼得水。 【漏瑚~这还真是好久不见~啊,一周多?】 一团没有形状可言的的物质从下水道里冒出来,而后逐渐改变形体,变成毫发无损的人形咒灵本来的样子。真人一边喘着气,一边对着桌上的脑袋打招呼。 你这让我想到那部漫画,叫什么对了,寄○兽。 废弃的大楼里有四个人如果除去说话的黑发男人之外其他的存在能被称为人的话。额头上有一道缝合线的黑发男人,据他自称,叫作夏油杰,是在场唯一比较接近人类的存在。 【比起漫画我更喜欢看书哦,不过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的,那个。】诅咒自然地和人类说着话,而后又转向沉默的另一个聊天对象,【漏瑚是有心理阴影了吗?拜托,不要消沉了,老朋友久别重逢不应该来个感动的拥抱吗~虽然你只有脑袋啦。】 桌子上仿佛一个壶一样的脑袋恼火地晃来晃去。 【漏瑚应该是立下了保持安静的束缚。】剩下的最后一个咒灵,皮肤是桦木一样的质地,眼睛里是树的枝干,它开口说着。 【诶,那是什么,好好笑!】像一个熊孩子一样,缝合脸的咒灵凑近了戳弄那个脑袋,【我还等着五条悟的对战情报呢就算不能说话也可以在地上滚来滚去嘛,快告诉我、】 下一秒,气氛骤然一滞。 第五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房间里。 乍一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空间魔法师站在房间中央,正好对上房间里另一个唯一的人类。 我只是无辜路过,穿着袈裟的男人露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不参与各位之间的纷争。 刚说完那句话,夏油杰毫无留恋地消失在房间里。 【真的假的啊。】真人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不知道在感叹哪一部分。 【杀掉这个人吗?】森的咒灵无悲无喜地问。 【是把宿傩的手指藏起来的那个魔术师,要杀掉的话要由我来完成最后一击虽然想这么说,不过我现在不想和这个自爆炸弹一样的家伙对上啊。】和人非常相像的咒灵满脸嫌麻烦的表情。 而诺德没有丝毫交流的倾向,只是低下头,安静地按了按手中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画面一闪而过,是定位信息,而收信人是 【等等该不会】真人的表情一变,【带漏瑚离开、花御!】 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刻,有如实体的透明魔力充满了房间,流沙一般阻碍了特级咒灵的动作。 你是植物类型的咒灵吗?诺德对着咒灵的方向轻声问,试着模仿口型,ハ、ナ、ミ、花?那么,你能燃烧吗? 白炽的火焰炸开,寡言的咒灵被火焰吞没,但下一瞬间粗大的藤蔓从火焰中飞射而出,与此同时无为变化做成的利刃也狠狠刺来 闪现。 魔法师出现在真人身后,奇怪地开口:不跑没问题吗?你刚才猜到了吧啊、 再一次闪现,避开瞬时间呼啸而至的攻击。 如果你打算留下断后倒是很方便,我和你的术式相性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先把你抹消,咒灵。诺德不在意地看了眼离开的花御。 下一刻 尖啸的破空之声,白发的咒术师出现在窗外,很有礼貌地敲了敲破损的窗户,才推开窗户向里探头探脑:你的男友快递到了哦,有没有迟到? 但苍天之瞳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接着愣住一样顿了顿。 第75章 发现得也太快了。 被轰了一发茈的咒灵在吵吵嚷嚷地说着话。 即使听不见, 光是看也能体会到这个事实。 上次悟曾经用这个术式对付来营救漏瑚的咒灵,它很快跑了,所以实际看到茈起效是第一次。假想的质量像是要湮灭途经的所有存在一样, 让咒灵的大半身体化作一片虚无之后, 穿过墙壁,朝着远处的天空消失了。 但更让诺德在意的是五条悟进到房间之后,目光在他身上的短暂停顿。 接着他的男朋友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啊忘记了。 残秽。 像是不靠近就闻不到的气味, 或是满月打下的朦胧光晕,残秽并不像咒力看起来那么明显,即使对咒术师来说也是如此,对他更是所以诺德刚才也没有想起来。 悟是会在他身上留下标记的。 而在反转术式的治疗之后新生的手臂当然不会有原来的标记。 在他看来没有区别,咒力只是咒力,反转术式同样留下来自己的标记, 因而诺德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怪不得医疗者那么笃定会被发现。 是这家伙?五条悟没头没尾地问,不重要的事? 他们都知道是在说什么。 诺德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另一个咒灵带走了漏瑚, 先处理这件事吧。 不出意料被瞪了一眼, 苍天之瞳因为生气而显得有点冰冷那很漂亮。这种时候这么说大概只会让悟更生气。 另一边, 人形的咒灵被五条悟拎在手里, 字面上像只斗败的鹌鹑一样垂头丧气地抱怨着什么,但在听到诺德的话之后又挣扎起来。 想知道我要怎么找到你的同伴吗?诺德倾身, 缓慢地对咒灵开口, 和我立束缚 你还有心情理它?这下的五条悟显然很不开心了, 打断他的话,抓在手上的咒灵被他在墙上摁成一团。 那个咒灵的确像悟的咒术师后辈所说的不受一般攻击影响, 即使如此也仍然能够改变自己的形体, 但五条悟对它的挣扎很恼火, 再是一团漂亮的暗紫色的光,咒灵无形体的身体少了大半,像一团摔烂的面团一样,乖乖待在地上不动了。 分卷(61) 也没必要和咒灵生气吧。 但这么想的话,会受伤就是他自己的责任了。 虽然本来也是。 诺德理智地不再说话。 不过,要说起来也很简单。 在最初测试信标对咒力的稳定性时,他用的就是十分简单粗暴的方法把信标放进咒灵的身体里。 咒力越强的对象越不适用,如果是特级咒灵更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但漏瑚的情况有些特殊,几乎奄奄一息又被悟当作教具玩弄了一番,后来还上了好几重禁制的特级咒灵基本可以算是无害。 再加上因为一些原因而和它立下的保持安静的束缚。 正好成了很适合作为定位器的道具。 再次闪现,在昏暗的小巷里,诺德来到另一个特级咒灵身边。即使是双眼处只是树枝没有表情可言的森的咒灵,也露出了人类足以称为是错愕的神情。 他让烟花一般的火焰在天空中炸开,作为简单易懂的信号。 男友快递,他想起五条悟的说法,看着眼前一面倒的战斗。 那个说法很可爱。 没有什么悬念斗败的鹌鹑翻倍了。五条悟的确是名符其实的最强咒术师。 咒灵只有这三个,当时还有一个人类,但立刻就离开了。是一名青年男性,额头上有缝合线,身高和我相仿。诺德说着,虎杖的朋友还在我家,我先把他送到高专? 嗯,五条悟低声回答,没有多说什么,一会见。 一会见。 高专的教师本来就不多,这是诺德知道的事情。但对于事件的严重程度他就没什么概念了。 简而言之,今天早上,吉野顺平他现在知道那个孩子的全名了将他所在高中的全校同学困在礼堂,并不当使用了咒术,原因是昨天他的家里出现了来路不明的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并直接导致他的母亲因此死去。而他认为将咒物放置在他家中的凶手在其中。 这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中,对咒术界来说最不重要的部分。但这已经意味着上百名普通人相关的善后。 之后虎杖悠仁为了阻止吉野进入帐中,在其中对上了名为真人的特级咒灵。同时也彻底暴露了宿傩的容器假死的事实因为虎杖坚持要与已经纳于高专监视之下的吉野交谈,悟也十分干脆地决定不再隐瞒。 同时,之前被控制于高专的漏瑚,被另一擅长潜入的特级咒灵轻而易举地带走。虽然之后连带潜入的森的咒灵在内的特级咒灵都重新被控制,但问责同样是惯例的流程。 简单来说就是有很多报告要写怎么处理那三个特级也是个麻烦,家入硝子对诺德说明,察觉他环顾四周的视线,开口道,将就点吧,就剩我有空。你能把那个诅咒师的样子画下来吗?和特级在一起的那个。 诺德迟疑了一下。 我不太擅长人像绘画。魔法师无奈地回答,或许可以联系犯罪素描师帮忙? 不行就算了,我们这没有这种职业。医疗者干脆地摆摆手,本来咒术界也只习惯用残秽追踪,额头上有缝合线已经是很明显的特征了。是什么样的缝合线? 这部分他倒是可以说明。 黑色单丝的连续缝合。诺德在纸上画着示意,伤口应该很深,长度延续到后方。完全没有愈合,但也没有血迹或别的说实话,看起来不像是真正的伤口。 可能是某种类型的束缚。女性咒术师推测着,看起来并不意外。 和他相关的事情就只有这部分。 本来受吉野顺平的咒术伤害的学生应该被送过来治疗,否则可能留下永久的后遗症。但那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取消了,于是这会儿医疗者闲下来。 而五条悟则很忙。 可以控制特级咒灵的咒术师很有限,可以说在这里除了悟之外目前没有别人。更不用提最近几天积攒起来的任务了。 那几个咒灵好像不会被祓除。拆开晚饭的外卖,家入硝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嗤笑一声,缝合脸的那个,说是术式能用于治疗反转术式治疗不了的伤和疾病。这算什么借口,所以他们是打算养咒灵吗?啊,想返老还童?就不怕被碰到之后直接变成改造人吗? 诺德正回着消息,没太多作考虑地回答:的确是很有实用价值的能力。而且不也要从它们问出幕后人的情报吗? 短暂的安静,于是魔法师抬头,对上医疗者不做评判的视线。 于是诺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作出了违反人们一般感情倾向的发言。他当然,不是故意想在五条悟的同僚面前留下坏印象。 只是客观评价。诺德稍作解释,我不了解咒术界的规定,对那个咒灵没有兴趣,也没有插手的打算。 五条可是气得不行,家入硝子平淡地说,你以为那个特级至今为止杀了多少人? 截止半个月前接近两百,诺德回答,如果,你确实是在问的话。 大概不是在问。 家入硝子停顿了一下,接着取出外卖,没再说什么。 多少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太受欢迎的事实,诺德考虑着先离开。 消息还没编辑完,他察觉门外靠近的人。 不只是脚步声和信标,更接近于某种特殊而唯一的存在感,他说不清是行走的方式、熟悉的气息,还是那片咒力的空白是否有的什么独一无二的特征,总之他能知道那是 诺德转过身,而白发的青年靠近,从另一边拿走他的手机。 悟。他出声呼唤,就着这个姿势索要了见面的拥抱。 想先回去吗?五条悟低声问他,看着屏幕,声音因为些许的疲惫而显得慵懒,觉得无聊了? 不。要我等你吗? 不了,要到很晚。 于是他接受了那个带着点歉意的亲吻,这件事上五条悟远比诺德更知道该怎么做。湿润的舌温吞地纠缠在一起,呼吸发烫,分开时带起触电一般的痒意。他对上自始至终注视着他的苍天之瞳,些许的不舍也被安慰下去。 晚上我去找你?五条悟又给了他一个亲吻,自然地说。 嗯。 车还停在高专门口,他也不应该用魔法在悟的眼前过于突兀地离开,所以诺德顺着来时的方向走着。 建筑的阴影里有带着敌意的目光,但那些怎么都好。只是等诺德走到大门,某种预感让他回过头。 五条悟还在医务室,搭在窗台上看着这边,看到他回头,于是挥了挥手。 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这么想,微笑却擅自泛上来,诺德小幅度地挥手回应。 回到家时,诺德才心情复杂地想起来,他刚刚在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的家入硝子面前,旁若无人地和 他本来就不太容易注意到这件事,悟也像是完全不在意,所以他没有想起来。 应该也没关系。 毕竟,那与其说是反感,不如说是警惕。这种程度的事情应该不重要。 诺德翻出笔记,找了几个联系方式,试着给之前接触过的素描师发邮件。 夏天不仅是咒灵滋生的季节,一般社会的犯罪也是同样。大概得约到下周了。 蝉鸣 黄昏来得晚,于是蝉鸣也在得长一些。 反转术式治疗之后升起的困倦又重新泛了上来,毕竟是一边的手臂,成年人类的手臂占身体质量的多少?百分之十?记不太清了诺德冒出想确认一□□重的念头,但家里并没有体重计,于是又打消了。 他从衣柜里找出五条悟的睡衣放在床头,因为困意而早早地躺下。 门没有关,虚掩地合上了。 门没有关,但不代表他会不知道是否有人进入了自己的领地。 意识懒散地回笼,像是清楚周围没有危险,而觉得没有醒来的必要。今天是新月啊,天已经黑了。现在是几点? 我醒着,悟。诺德开口说。 白发的咒术师蹲在床头,苍天之瞳反射着少许月色的光辉。 至少锁个门吧。五条悟的声音比往常低一些。 没事的,你之外的人进不来,诺德解释,伸手去抚摸五条悟的侧脸,很晚了,睡吗?你听起来累了。 伸出的手被不轻不重地抓住。 五条悟低头,但明亮的蓝眼睛还是看着他,接着在他的手指上,缓慢地落下亲吻。 左手。 第76章 温暖, 湿濡,柔软的触感。 五条悟少见的有些安静。 最开始是指尖,然后执着他的手指亲吻指背, 并不是为了留下吻痕,只是用舌面覆上去慢吞吞地舔舐。接着握住掌面,温热的掌面贴在一突一突跳动的血管上, 再顺着手臂抚摸 肢体接触本来该让人产生些暧昧的想法,但此刻并不是这样的气氛, 他的男朋友心情不怎么样, 诺德多少可以体会到这件事。 所以一寸一寸在他的身上确认的举动,更像是要全部补上标记。 是因为没有你的残秽?诺德问。 是,啊, 而且全是反转术式的痕迹简直像是被硝子据为己有了一样。我和硝子关系还算好哦?我也没误会什么,但是好不爽。五条悟小声抱怨着, 你管这个叫不重要的事? 那确实不太好。诺德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这是什么轻飘飘的啊, 暴露了的表情。握着他的手用力了些。 都已经治好了,没事的。总比术式的结果好。诺德安抚地说。 能愈合得完好如初的伤口就不算伤口了吧。 你甚至不和我说。五条悟说,凌厉的蓝眼睛一下望向他。 一般都不会说吧, 说了也只会让悟多想而已。悟受伤的时候难道会到处说吗?诺德试图温和地为自己开脱。 为什么不会说?我会啊, 如果我受伤了绝对会和你说我还会要你给我吹一吹痛痛飞。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一点也不觉得幼稚。 诺德想像了一下那副画面, 不由得露出微笑:是呢, 悟像是会那样的类型。 说到底我就不会让自己受伤五条悟没好气地说。 悟很厉害呢。 是啊,我上一次受伤还是十年前?你看, 我不是比你让男朋友放心多了?五条悟认真地试图以此为例教育他。 嗯, 悟是很让人安心, 也很可靠。诺德试着说些讨好的话, 可惜效果不佳,至于我虽然不能保证不会受伤,但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没事的,好吗? 像真的是什么猫科动物一样,五条悟表示不满地舔了舔他手臂内侧的皮肤,看上去更想咬一口。不知道是新生的皮肤过于敏感,还是这处本来就不常为人碰触,所以刺激来得更为明显。 他默默忍耐着异样的痒意。就算知道悟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也太多了。 你真的有好好反省吗?五条悟不是很买账。 多少有在反省。诺德客观地回答。 事不关己一样的态度。你明明和我说你有好好重视自己的生命吧?完全不长记性呢。他的男朋友不高兴地看着他,猫一样的眼睛眨着。 抱歉,他想说。但敷衍的道歉一向不被悟接受。所以诺德只是安静地回握紧紧抓着他的手。 我是不是该惩罚你一下?五条悟忽然说。 魔法师因那个词而意外地顿了顿。 惩罚。 他的手臂还被悟抓在手里,被唾液润湿的一小块皮肤泛着点凉意,悟经常会用这种话题暗示,压低声音说些犯规的话。如果是这一类的惩罚,他倒是很愿意。他也不讨厌疼痛和忍耐。 不,如果他不讨厌的话,就说不上是惩罚吧。 那么,能算得上惩罚的事情是什么。能让他发自内心觉得痛苦,印象深刻的事情。 是哪个意思? 什么样的惩罚?诺德问着,开口时才发现喉咙有些干涩,做什么都可以,悟,只要是你想做的。但别对我太过分好吗?五条老师是鼓励式教育吧?他试着低声请求。 那让五条悟稍微愣了一下。 嘛那还是原谅你吧。五条悟顿了顿,态度软化了些,勉为其难地说。 于是他的男朋友钻进被子里靠过来。 他们居然要留着那个缝合怪,揭过上一件事,五条悟一下凑过来,立刻开始不高兴地抱怨,说什么另外两个随便但这个咒灵很有用,开什么玩笑,我简直觉得那群烂橘子在故意和我对着干 这显然不是发表术式的确很有实用价值这种评论的时机。 另外两个呢?他问 祓除了啊,还留着吗?我看到它们就很不爽,为什么偏偏要留那个 诺德嗯嗯地应着,没提之前考虑过的审问咒灵的打算,而是试着给不高兴的大猫顺毛物理上的。 悟很喜欢触摸,无论是接受还是给予。 但凡是动物都会有不喜欢被触摸的地方,猫也好,人也不例外。被抚摸头顶有被轻视的暗示,被触摸要害有被威胁的不安,眼角、指尖、喉结,本来谁都会有不喜欢被碰触的地方,但五条悟对以上全部接受良好。 时间不早了,大概也忙碌了一天,年轻的咒术师很快打了个哈欠,眼睑耷拉下来,半遮半掩的眼睛透出点暗蓝色的色彩来。 分卷(62) 凑在他身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五条悟又想起来什么,慢吞吞地开口:残秽你知道? 从一开始。诺德回答。 从一开始,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五条悟嘟嚷一句。 我很喜欢。诺德说。 那并不是话题走向中通常的下一个回答,但无论如何是让五条悟觉得满足的回答,于是从大猫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你知道吧,我今天见到你的时候五条悟靠在他身边,没头没尾地说。没找到合适的词,于是话说到一半停下来。 我知道,诺德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我很抱歉,下次我 那句话没说完,但诺德并不意外。 就像悟知道他会道歉,他也知道会被亲吻。 黏黏乎乎地交换呼吸,再慢吞吞地分开,末了像是相互舔伤口一样安抚地舔着嘴唇,带来些许的安心感。 下次我会更小心,真的。诺德轻声说完那句话。 嗯五条悟低声说,晚安? 晚安。 京都。 五条本家,占地和高专一样大的夸张宅邸,外面是帐,里面是遍布的咒术师和御三家的另外两家一样,家族成员会接受家族的训练,也作为家族的武力而存在。 因此,可以说是在咒术的意义上,除了天元的薨星宫外最安全的地方。 本来应该是这样。 你好。五条至先生。 诺德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对刚从卧室走出来的老者点头示意。 我是诺德弗雷姆,先说明一下来魔法师停顿一下,抵消那个呼啸而来的术式,来意。我想问一下上周和悟相关的一点事情。啊,因为如果你大喊还是会带来一些麻烦,所以我暂时让你安静了。 老者张着嘴,因为开口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而难以置信地嚷嚷着如果忽略掉即使如此也没有发出声音这部分,的确是在嚷嚷。 请坐。诺德展手示意桌子对面的沙发。 显然眼前的人没有一点觉得他礼貌的意思,老者目视着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 门外是安静的庭院,推拉门就这样开着,周围看不到人。 总之我先说说我的疑问,诺德自顾自地开口,上周悟接了一个京都的任务,一般来说他是不会在京都这里活动的吧。窗的观测是有特级咒胎的存在,但是到了之后只是一个一级 木框架的纸门在老者以不似年龄的速度来到门边时刷地关上。奇怪的是,身为长老会的成员之一,五条本家的一级咒术师,当被再平凡不过的推拉门挡住时,门却在咒术师的攻击下纹丝不动。 诺德对上老者回头瞪向他的视线,解释着:这属于魔力对物体强化。 接着再次伸出手,掌心向前上。 我以为我已经充分展示了我的威胁性。但常有人说我看起来很无害,诺德无可奈何地说,接着问,那么现在能听我说说吗? 老者吹胡子瞪眼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谢谢。 说回刚才的话题任务的目标实际只是一级咒灵,这很奇怪不是吗?说到底,京都校和御三家都在这里,即使是特级咒胎也完全可以派人处理,实际甚至只不过是一级咒灵,应该很快就会清除才对。 我查了这份观测记录,和相关的窗的负责人员聊了一下, 诺德若无其事地说,在对面一凛的表情下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他应该是立下了不能透露信息的束缚,但他的银行帐户在上周前收到了一笔来自五条家的汇款。 所以连这个任务是有意安排的,五条家的某些人试图让悟回本家一趟,也准备好了能让最强咒术师在家里乖乖禁足的借口。 如果悟没有主动回来,应该也会在车站什么地方被拦下来吧?五条家的人是很显眼的,我昨天去新干线问了一下安保人员,不止一个人见过白发的年轻人在车站长时间停留。 我的问题是,这件事是你做的吗?怎么说呢有不少人都觉得是你。你不是我今天在五条家拜访的第一个人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直白,诺德露出一个带着点歉意的微笑。 接下来我会解开隔音结界,如果是的话,我希望你告诉我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或是受谁指使,如果不是的话,告诉我你怀疑的人选。 魔法师抬手,用动作示意沉默的结束。 而也丝毫不意外的,老者张口:你这个、! 声音在两秒后消失,嘴一张一合像是哑剧里的画面,诺德无奈地轻轻叹气,一点也不意外地补上隔音结界,在手里的记事本上做了个记号。 回答我,或者就别说话了。魔法师简短地说,给出不接受反对意见的单方面选择,你的咒力似乎不多我想那个结界可以留两天,两天之后我会再来问一次。 他起身,十分熟悉这个流程地收起纸笔。 对了,这个除了让你说不出话没有别的副作用,不用太担心。毕竟你是悟的家人。末了,一向温和的男性补充说明,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和他说?我不想让悟觉得我太 诺德斟酌着用词。 粗鲁?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第77章 潜移默化式同居计划进展不佳。 五条悟醒来, 趴在枕头上给辅助监督发人身威胁的消息。 发信我说了晚上十点到早上八点不要吵我最后忍你一次不然的话就****ok!点击发送。 诺德的作息很规律。十一点多就会睡了,六点醒来。而五条悟的通常休息时间是十二点到五点, 完美错过。虽然他要是在夜里到访诺德总会醒,和他一起过夜的时候也会比他早点醒来,但是,不如说,这样比完美错过更糟糕。 这么想的话他们确实不适合一起住。 多少也知道要顾及他人的感受这件事了,最强的咒术师认认真真地想着, 只在有空的时候哄他的男朋友约他。这本来是行得通的,目前为止都还行,然而这次正好一堆事情积下来, 连着几天都没空的五条悟发现了盲点。 他发现事情不能这么想! 怎么想都是他的工作时间有问题! 身边就有很好的参考例子七海建人的咒术师前辈思考了一番。 没错, 五条悟觉得自己需要双休日和带薪休假。 发信说到底我最近做的任务明明比以前多,为什么反而越派越多?再让上面把那种烦死人的跑腿推给我你就等着**吧伊地知点击发送。 退出时五条悟瞥见他从来不点开的那组联系人。 让他关了一星期禁闭显然没有让本家的老橘子心满意足, 这会儿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家主大人再次思考了一番,决定把会话加入屏蔽。 房门打开。 早五条悟抬起脑袋, 就这么伸长了手,对推门进来的人打招呼。 掌心朝前停在半空中,五条悟暗示着,十分期待地晃了晃手指。 早。诺德配合地伸手, 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手掌。 年轻的咒术师于是蓄谋已久地让指尖划过对方的掌心, 再稍微眯起眼睛,让冰蓝色的眼睛显得柔和些,勾着笑看向他的男朋友。 早上没有任务吗?诺德纵容地问。 没~有。对于在此时此刻说谎,五条悟丝毫不觉得心虚。 约会应该去哪里? 很快就是周末了!黑板前的五条老师心情很好地感叹。 咒术师还分周末吗胖达在一旁吐槽。 鲣鱼干。 那么接下来的内容请各位好学的同学们自习课本反正文化课你们肯定也不会看的啦就这样吧我先走啦!五条悟十分浮夸地说完, 下一秒就不见人影了。 总觉得悟最近很忙。胖达托着下巴, 思考咒生。 鲑鱼。 那是毕竟最近那些事。禅院真希没怎么放在心上地随口回答, 不过现在是要去约会吧。 要去约会啊胖达若有所思地重复,然后忽然震惊,诶,约会?! 是啊,周五了吧。真希理所当然地说。 诶!! 诶什么?具体我是听野蔷薇说了几句不过之前不也找我们问约会建议吗?真希奇怪地看向震惊熊猫。 诶!所以悟是每周末都会去享受lovelove时光的那种类型吗!真的假的!可恶啊!黑白的熊猫脸露出了混合羡慕和愤慨的表情。 男孩子真简单啊。禅院真希落下一句轻飘飘的感叹。 与此同时,高专,校长室。 真的假的啊。五条悟凝重地看着手里的任务书。 真的。夜蛾正道声音低沉。 不都说了不要在周六给我派任务吗?那是最强的咒术师所抱怨的内容,我原本还想向身边唯一有婚姻经验的校长老师要约会的建议呢。 夜蛾正道皱眉,勉强压下没有当场开口训斥:悟,我们在说正事。 好啦好啦,正事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来了我还有人权吗!我还受劳动法保护吗!啊不受吗。五条悟拖长了声音抱怨着,嫌弃地低头翻任务书。 你去不去。 我不想去所以你有别人可以找吗,校长老师五条悟不情不愿地说。 在场的两个人都很清楚问题的答案。 给辅助监督打了个召唤电话,最强的咒术师蔫蔫巴巴地编辑着短信,还是满肚子不高兴,一会又开始抱怨起来:我跟你说,我真的很讨厌这样。其他时候也就算了,偏偏是今天,是故意给我找不爽吗?说到底窗老早就发现不对了吧?就不能稍微有点效率吗,情报出错也是三天两头就有的事 你周六到底有什么事。夜蛾正道勉强问道。 不是吧?苍天之瞳像猫眼一样生气地瞪大,五条悟难以置信地开口,我不是都说了很多次了吗,我要去约,会约会能听懂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以为我是在找借口吗? 黑道组长一般的男人,一脸中年人谈不了这个话题的表情:所以你上个月初的时候真的是去 那个啊,五条悟不太自然地说,那个我显然有非常正当的理由,但是对啦,我翘班和男朋友去度假了,不行吗? 不是不行,夜蛾正道一脸复杂,就是,你自己注意注意分寸吧,交往的时候。 哇,这是什么老父亲发言。五条悟不给面子地吐槽。 的确多少有些老父亲心态,因而被说中之后更加不自在的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笨拙地补充:你是咒术师,悟,偶尔也要考虑一下现实的因素。别的不说,既然对方本来不是咒术界的相关人士,因为你而卷进这边的事情里,说不定哪天就会遇到危险。 诶,夜蛾校长是这么想所以和老婆离婚的啊。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戳人痛处。 我、高大的男人一噎,我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我倒是觉得这种想着是为了对方好然后单方面作出决定才更是问题吧。年轻的咒术师随口说着。 那话说得没有半点顾虑,苍天之瞳是清澈而纯粹的浅蓝色,带着理所当然的自信,让人无法反驳。 不对,这和我的婚姻没关系,夜蛾正道回过神来,我是听硝子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五条悟没耐心地摆手,说到底夜蛾校长也好硝子也好,不可能真的是因为关心一个外部人士的安危才对我说这种话吧,对你们来说那家伙就是个陌生人,会不会遇到危险这种事他自己都不关心,啧。 我知道他帮了你的很多、 但是?好无聊啊,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被马踢的,再说我就罢工。丢下任务资料,最强咒术师失去了兴趣,打算就此结束话题。 老父亲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给年轻人提建议,语重心长地说:那个人性格也不太好是吗?你想过、 硝子说他性格不好吗?五条悟有点意外,这还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肯定会说他咕哝着吞下后边几个词。 原话倒不是这个。 我就知道!五条悟一脸不出所料的猜中表情,好了剩下的我不想听!中年男人不要那么阴暗!压抑太久了会心理变态哦!偶尔也要去放~松一下~ 一溜眼跑到门外,又探着脑袋做了个略略略的动作,五条悟在被暴打前敏捷地消失了。 分卷(63) 半分钟后,原本还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资料的伊地知洁高,就接收到了一只跑路的五条悟。 快!快开车!开门上车再嘭地关上,一气呵成熟练无比,五条悟催促着。 诶、!五、五条先生?辅助监督一脸慌张。 无论如何,汽车安全驶离了高专。 任务地点在北海道,夏天往高纬度区去本来应该是多少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不过现在的五条悟只觉得麻烦。 话说伊地知,再帮我订一张票,同航班的。 五条先生我在开车,你就不能、被迫害惯了的辅助监督声音小下去,我是说,如果你方便的话自己订一下?但是本来就是临时买的票,应该没有空座就是了 后座安静了会儿。 啧,真的,没票了。片刻之后五条悟出声。 伊地知洁高一下应激反应地僵硬起来,以为会听到几句人身威胁,不过等了一会也没等到。 伊地知,你觉得正常是什么。五条悟开口没头没尾说出的内容是这个。 诶、哲学话题? 也算是吧?五条悟举例,比如说你、我,算了,或者是硝子这个例子比较客观吧?不涉及当事人。 家、家入小姐伊地知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我觉得家入小姐是一位很细心、也很可靠的女性 我没在问你这个。五条悟不客气地打断。 是、是!辅助监督一个激灵,家入小姐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工作认真,关心他人,我觉得应该可以说是正常吧。 你这是偏心吧,一般社会可不会说能面无表情解剖死了十多天惨不忍睹的尸体的女性正常啊。 五条先生这才是偏见!法、法医也是崇高的职业!家入小姐只是心理素质比较好、而已!说到底只要是咒术师对一向弱气的辅助监督忽然情绪激动。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摆手,那就不谈硝子了,伊地知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吗? 诶,我、我吗伊地知的声音又小下去,除了工作强度有点大,作息有点不规律,有点不敢反抗上司之外,都很普通吧不如说这些才是现代社会的常态 我觉得你很敢反抗上司。五条悟笑了一声。 怎么会!没有的事、 所以伊地知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是、是吧 所以,上述的所有人里面,伊地知觉得我是唯一一个不正常的人? 诶、啊,这确实。 明明我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工作认真,也关心他人? 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咕哝着吞下几句诽谤,试图拍马屁缓和气氛,五条先生就是五条先生 没关系哦,不是件坏事。五条悟宽容大方地说。 诶,哪部分。 说到底五条悟和人说话常常并不是真的想和眼前的人说话,只是单方面地想说而已,至少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是这样四舍五入算是最强咒术师的固定迫害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颇有心得地保持了沉默。 一会就听到后座上的五条悟开始打电话。 这部分本来很正常,业务繁忙的咒术师在路程途中处理一些交接,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但一向大大咧咧和什么人说话都不走心的最强咒术师,这会儿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这就有些尴尬了。 一般来说,人们之所以用私人电话这个词,就是因为那是在私下里进行的通话。 没办法吗,司机就是透明人吗。 悟,电话的那边果然是预想之中的通话对象,是诺德的声音,你想不想、 那个 嗯。话语被打断,年长者很习惯地让出了对话的主导权。 我临时有点事嗯,对对,抱歉哦。我在路上了,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当然没关系,别担心那么多好吗?也不用太着急。车内前后两米的空间小得不能再小,哪怕是电话里的声音也能清楚地被听到,嗯如果我可以问的话,是什么事? 嗯嗯,在北海道的任务啦,抱怨的声音夹着亲昵,有点麻烦的伴生咒灵,好像还和天气有什么关系,是我不擅长对付的不能直接解决的类型,所以出差的时间大概也比较久。 出差?电话那边轻声地重复。 一瞬的沉默,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 伊地知洁高真心实意地觉得,他此刻不应该在这里。 第78章 出差?诺德下意识的重复。 不, 不是在质问或者表达不满,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思考,条件反射一样地满脑子空白, 所以本能地重复了听到的话。 不要去多想, 不应该多想但是为什么。那句话是不可以去找他的意思吗。为什么忽然 所以是故意的吗?这个用词。或者是不小心的,只是没有多想而说出的话, 因为他总是想太多才过度解读成了别的意思。不管是和不是都很糟糕, 只要他开始思考就只能得到糟糕的结果。 沉默,呼吸, 再次呼吸。就算告诉自己不要想大脑当然也还是会擅自想下去。数不清也抓不住的想法在脑海里叫嚣着,反而让思想像是过载一样的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大概是有一瞬的冷意窜过脊背, 但连这件事的意义也难以理解。 简直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一样, 毫不合理毫无逻辑地惊慌起来。 等等, 不是你想的、五条悟匆忙地解释。 不, 我没有想什么,只是说出那句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甚至匆匆打断了五条悟的话,声音也不太稳定,诺德停下来,整理好情绪。 意识到习惯性的逃避和掩饰要不了几秒。 也想了一些。他示弱地承认。 嗯他的男友给予安慰的回应,想了什么? 一向随性,几乎总是大大咧咧的五条悟, 像是害怕吓到他一样,放轻了声音, 近乎温柔地询问他。 一半从中得到了安慰,一半为需要悟这样迁就自己感到愧疚。 想了什么诺德像是被人抚摸而茫然地抬起头的动物那样重复。 这种心情是应该叫作恐惧吗? 是惩罚?他问。 、不是。那个答案让悟很意外, 不是那个意思, 不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嗯, 都没关系的,只是早点、 不是没事吧?五条悟打断他,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确被训练了,稍微有点强势的话语反而唤起了反射。被询问了所以本能地想要回答,于是再把本能地掩埋起来的想法翻出来。 是惩罚其实很好不是吗?想到这个答案时甚至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惩罚就可以被原谅,他没有察觉到悟因为上次的事比他想的还生气,那的确是他的失格。虽然不知道到底要等多久会很煎熬,但只要忍耐就可以了,大概。会是让他印象深刻的惩罚,这次他一定会记住的。 但是如果不是的话是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用词。北海道其实很近吧,飞机几个小时就能往返的距离,更不要说悟明明知道他随时都可以 是因为任务,当然只是因为有任务,擅自进行无度的揣测也太令人生厌了,再说悟没有理由、 不该再想了。 然而一旦开始想就没完没了了。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定下每周见面的约定。他原本是想找机会和悟说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提过,明明不管是勉强履行还是不得不说明情况都只会带来负担。 说到底,无论是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开始多想,还是即使想了很多事也只会掩饰,到头来需要本来就没有时间浪费在他身上的男朋友来猜他的想法,这样的他根本就 不要再想了。 告诉我?五条悟催促着。 我可能不想说。那是他的回答。 你看,又退回原点了。 悟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 他自己也知道麻烦透顶。随便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会是比他更好的 说嘛。五条悟轻声劝诱着,稍微打断了他的想法。 悟很有耐心,真的,那不是那绝对不是悟的问题。 诺德停顿了一下,我想挂电话。 那个回答让五条悟愣了愣。 可以吗,悟?他低声请求着。 可以。没有不满,他的男朋友纵容地回答,可以但是来我身边?不会对你太过分的。 ? 那个要求不在他预想的回答里,所以诺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好吗?悟催促着。 好。 呜哇!车速突兀地一滞,驾驶座上的伊地知洁高惊恐地支棱起来。 虽然闪现的空间魔法师看起来会保持和参考系相同的移动速度,不至于发生如同撞在时速60的汽车上的不幸事故,但骤然增加一名乘客显然不在司机的经验范围之内,增加了惯性量的汽车左右晃了晃。 这不是很危险吗!辅助监督因为慌张少见地大声叫喊。 不要一惊一乍嘛,伊地知真是大惊小怪。五条悟嫌弃地回复。 职场霸凌啊辅助监督在心里无声地吞下了心里的泪水。 刚刚出现的诺德看上去有些谨慎,先是看向这一幕,再看向他,再像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这部分他不太喜欢呢,话说没有多久之前还强调过吧 悟,我、诺德试着开口。 接着五条悟抓住靠近他的那只手,压在两人之间的椅面上,手臂被抻直所以难以动弹。因为忽然的动作而不由得抬起的另一只手也被扣住,就着这副紧抓不放的姿态,五条悟贴近了亲吻他的男朋友。 手好冷啊,被他握住的手, 你的手好冷,五条悟抱怨着,想暖和起来吗? 没错,那句话是暗示。 悟来决定。诺德说着他十分熟悉的台词,声音平缓得甚至有些不在状态的游离,更像是某种本能。 虽然总是由我来决定不太好但这次就想先这样吧。五条悟回答。 二十八岁的最强咒术师是很强势的人。这是当然的吧,他很强,无论是术式还是体术都很强,要说自我中心也稍微有点自我中心,所以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也远没有到知道什么叫收敛锋芒的年龄。 但诺德并不是因为这些而顺从他,而是更为单纯的顺从。对,就算双手被抓住了也不是真的被强迫了吧?只要别开头就可以躲开的,但是他的男朋友不可能躲开他嘛 因为亲吻是很快乐的事情。 于是凑近了,要融化在一起地交换着呼吸,主动去挑拨再因为若有若无的触感而被激得兴奋起来,再黏黏嗒嗒地纠缠着向另一个人寻求纾解。 他慢吞吞地眨着眼,直到诺德不确定地和他对视。 终于终于,明明才强调过的 我是你的。五条悟低声说。 这句话显然比轻飘飘的我喜欢你更有效。他的男朋友一下窘迫起来,视线游离,是不同于不安的躲避的另一种滚烫的、鲜明的、下一秒就要蒸腾开来的情绪。 一般都会反过来说吧。诺德匆匆地说。 一般不是这样说吗?毕竟我是被你抱的一方吧。五条悟坦然地说。 坐在前边的辅助监督狠狠地呛了一下,又因为担心生命安全而拼命压低咳嗽声。最强的咒术师决定暂时无视,某种意义上也很我行我素他的男朋友更是一点注意力都没分出去。 不是这种意味上的诺德委婉地说。 反过来也可以哦,五条悟表示自己十分大方,于是顺从对方的想法认认真真地宣言,你是我的。 那让诺德安静下来。 在市区也能听到蝉鸣啊。 做这种事不是因为想补偿你哦,只是因为我想做。五条悟煞有介事地强调,没有任何一次是因为补偿,全都是因为我想。和你见面也只是因为想见你。 蝉鸣声,路上汽车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接下来要你来决定了。五条悟单方面地继续宣布,用简单的触碰吸引男友的注意力,想挂电话可以哦,刚才已经说了。那会不想见到我吗?想自己待一会也可以哦。 诺德一会没有说话,视线从他的眼睛落到他的嘴角,再落到椅面上,我当然并不是不想见到你,悟。 那我订两张票,陪我去?一向主动的五条悟接着问。 分卷(64) 因为知道不会被拒绝所以才会用问句。像他想的那样,诺德嗯了一声回答。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特级,一个咒灵为主其他伴生的模式,稍微有点危险,五条悟随口说明着,不过也没多危险吧,我会保护你的。 我需要看看任务书吗?诺德问着,公事公办的话语大概能让他的男朋友找到一丝安定感。 不看也没事,不过如果你想看的话。早就把自己那份任务资料丢到角落的五条悟起身去够辅助监督放在副驾驶的资料,啊对了,伊地知,我改了机票,所以五点半之前要到哦。 诶!!一直在装努力不存在的辅助监督发出震惊的声音,这种事请早点说明啊! 忘了嘛。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 勉勉强强赶上了飞机,乘务人员报以理解的点头致意。那本来让他想到之前那次仓促的旅行,然而不一样的是这是架年久失修的老旧客机,刚遇上点气流就抖得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也有乘客发出些抱怨,五条悟则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里贴着他的男朋友小声说话。 我之前想过五条悟说,嗯很早之前。 嗯。 我想我可以多买一张机票,然后邀请你和我一起到处跑。 那让诺德露出微笑掩饰心情的那种。 但是出任务嘛,又不是去玩,又累又无聊,而且咒术师的事情也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啊,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开脱哦,你可以生我的气。白发的青年伸手,去触摸那个心情复杂的微笑,是那个词不好吧出差,你一开始明明不在意的。 他的男朋友一向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大概多少也有那样的倾向会将暴露自己的情绪视为一种失态。 我很愿意在你出任务的时候和你一起,悟,诺德轻声说,这次我只是 只是? 而诺德摇了摇头,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我想我有些情绪化,所以先冷静一下可能会比较好些。 完全是在五条悟的意料之中的发言。不如说,他已经很熟悉了。 为什么?年轻的咒术师故意作出一副毫无头绪的样子问。 不觉得烦吗?只是说句无关紧要话就会踩雷,然后又要、诺德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只是看着他。 所以要过几天,等你一个人伤心完了,能装出若无其事不会让人担心的样子再和你见面?六眼神子理所当然地问。 因为他的用词太直接,诺德又露出微笑,而也像他想的那样,没有半点否认。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很差啊,这些才是明知会引起什么反应而选择的用词,五条悟说着,带了点的天真,无视了想要开口反驳的诺德,只是用词这点小事当然会为你改啊,这有什么难的,男朋友的话做到这点事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 要是你不想说,五条悟开口,在诺德回答之前继续,就先不说。 可以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无声地问。 可以哦。五条悟好笑地给了诺德一个拥抱,虽然我觉得根本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内容啦,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出一大半。要我说给你听听看吗? 还是不了。年长者不太好意思地说。 嗯不管你想的是什么,都有非常简单的解决方案,五条悟的嘴角翘起来,我喜欢你不要忘了哦。 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弦窗透进来的阳光在那双眼睛里映出蜜色的光辉。 应该可以吧?这个话题。 六眼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 虽然你一直说没事,但之前的事,还是很在意吧?我上次,嗯出差的事。五条悟接着说。 不管会掩饰还是会愿意向他承认都是预想之中的回答,毕竟是很敏感的话题。 但实际听到的话语还是比五条悟想的要犯规一点。他的男朋友移开视线,轻声承认: 有一点。诺德回答。 非常犯规。 那他会想要凑近给予亲吻和拥抱,给予更多的接触,给予所有他能想到的安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可以问吗?多少得到了安慰,诺德柔声开口。 嗯? 为什么? 是了,他们不算真的聊过这件事。 那个问句没有半点遣责的意思,甚至没有什么不解,只是在问一个存在已久的问题一样,诺德委婉地开口。 或者说,在悟对我失去兴趣之后,我做对了什么事?他的男朋友问。 第79章 有些问题是不应该问的。 一类是因为没有意义。像是经典的落水问题要让交往对象不得不面对这种选择本身就是恋人失格的表现, 诺德是这么认为的。 另一类是因为没有好处。世界是不完美的世界,有些答案即使知道了也只会让彼此都不快,那么稍微压下不讲道理的求知欲, 不去询问才是最好的吧? 但这个问题应该不在上述的范围内吧?他想知道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下次他会做得更好些。虽然会让悟很难堪, 会把他们之间开始方式不算美好的关系摊开在眼前,说不定也会惹人反感 糟糕, 果然还是不应该问的。 为什么问出口了。 算了, 还是他匆忙地补救。 等一下。五条悟打断他。 白发的青年坐回了座位上, 还是和他靠得很近, 但这会儿更多的心思留给了脑海里的世界,手指搭着下巴, 无意识地摩挲。 我当然得说。五条悟开口,宝石一样的冰蓝色眼睛瞥向他,附上一个短暂的笑, 看起来思考有了点结果,啊, 首先纠正一下前提, 我并没有对你 那句话没说完,好像光是要把那个说法诉之于口就让悟别扭得不行,五条悟脸上表情古怪地皱了皱。 你还真是会想一些让自己很难受的事情。五条悟没好气地说,在诺德来得及回答什么之前凑上来亲他, 接着不太高兴地咬了咬他的嘴唇。 所以不是吗? 短暂的刺痛很快消褪了, 只留下一点未消的触感。 我发现我大概有意无意地在拖延对你解释这件事。退开的五条悟一边思考着一边说, 又抬眼看向他, 这样很过分吧?这件事也是, 对不起。 他其实没有那么想知道答案。也许是不想知道, 更不是想要得到道歉。 一旦专注于思考,人类就很难注意到其他事情,就像他现在也会本能地去舔多少感到异样的嘴唇,在巡航中的机舱昏暗的光线中看起来大概很暧昧,那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但是也还是吸引了悟的视线。 真的没事的,诺德开口,相似的保证用过太多次,所以他现在的信用度不高,悟现在喜欢我,我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可以 再纠正一下,丝毫不为所动的五条悟打断他,不是现在,是从一开始。而且我要回答哦。 又稍微纠结了一下,好看的眉眼因为苦恼而皱起来。 但是我得想一下,很快告诉你,真的。五条悟撒娇一样地和他说,所以,这个问题先保留? 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理所当然的亲昵姿态。 嗯,保留。诺德回答。 于是一向不擅长等待的大猫不再按捺,高高兴兴地凑近了。 亲吻为什么能让人安心呢?一直都是这样吗,还是只是最近?思考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忧虑的事情,烦恼的事情,一下子都忘了个干净,只剩下轻飘飘的欣快感。五条悟不安分地一边摩挲着他的肩颈,那也让人感到暖洋洋的安心。 如果这是转移话题的手段,那么非常有效。 再诺德在五条悟离开时本能地低声请求,接着因为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而难为情起来,但还是说,再来一次,可以吗? 今天很坦诚呢。他的男朋友大方地给予他夸奖,五条悟的声音带着笑意,应该奖励你呢。 这种程度能算坦诚吗?因为夸张的话语而多少有些无措,诺德不置可否地问。 对我喜欢的人不用那么严格嘛。而且已经很坦诚了不是吗,对你来说。五条悟说,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意味,说起来上次也有一个奖励没有用掉哦~要攒起来换一些了不起的要求吗? 不得了的要求这个说法本身就很不得了。诺德勉勉强强才能不要产生太多不合时宜的想法。 上次说实话,他不太记得了,是因为什么? 嗯五条悟也颇为苦恼地回忆了一下,但很快眉眼舒展开,因为什么都没关系嘛,我只是想要让你开心。 心情像窗外的云一样膨胀着。 嗯,想要接吻。 男性说到底是受本能支配的动物,最近诺德也对这件事有了些感触。倒不是在说悟毕竟如果他的理性有在好好工作,也不会让自己在完全不合适的场合下渴望到浑身僵硬。 所以想要什么?五条悟低声问他,想要我帮帮你吗? 觉得不好意思的年长者没有开口回答。 但他的男朋友有时候会乐于帮他做决定,悟的这部分他也很喜欢。 机场巴士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和普通的公共交通工具不同,载客率低又不会有人走动。他的男朋友看起来十分安分地和他坐在一起。 只是看起来。 和他靠在一起那边的手臂绕过后腰,借着座位和车窗帘聊胜于无的遮掩,悟非常大胆地践行着帮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微妙的暴露感让他丢脸地很快兴奋起来。 夏天其实不适合做这种事。 不,什么季节都不适合才对。 与其说悟是在帮忙,不如说是在玩,也会看着他的表情发出低笑。 没有冬衣外套的遮掩,就算洞察一切的六眼的咒术师对他保证没有人在看,耳廓也还是不住地发烫也许唯一的好处就是泛红的皮肤也可以推给天气。 用过同样手段转移话题的诺德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情,悟总是比他玩得开,而十分玩得开的大猫觉得有趣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有点太过了。 五条悟显然是乐在其中了。 那副样子又让人生出另一种柔软的喜爱来,诺德被这样又纯情又不纯情的欲望弄得很是狼狈。 但是五条悟并不像他一样是在毫无诚意地转移话题。他的男朋友会和他说,虽然很难开口但还是认真地想要和他解释。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是啊,答案一点也不重要。 啊, 蓝眼睛对上他,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不应该在六眼的眼皮底下分心的,毕竟悟都会知道。 你今天有带手帕吗?五条悟低声在他耳边问。 有。 车颠簸了一下,他发出一声闷哼。 啊,对了!五条悟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走神,想起什么一样,非常得意地开口,我知道上次的奖励是因为什么了! 最强的咒术师有非常特别的手,一边是和战斗力相符的灵巧和有力,另一边是无下限与遗传带来的不讲道理的细嫩和白皙,近乎异常的反差带来心理上的错乱感。 上次呢,我们在说五条悟的嗓音低下来,略显沙哑,我是你的。 心理上非常狼狈。 说不清是因为那句时机恰到好处的话,还是因为在公共场合做了这样超出耻度的事情。 诺德别过头,因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原因而难以思考。他快想不起来刚才是在为什么而烦恼了。 年轻的咒术师闷笑地从他的口袋里取出手帕。 接着又坐了电车,夏天的天色暗下得晚,到站时八点了天也还没黑。但也不算明亮了,背景里是暗色的天蓝和橙红的渐变,树的剪影则是一片看不清的黑影。 交通系统到了偏远的地方总是不太方便。 中转的小镇很普通,不大不小,也有两层楼高的超市。但再到目的地村庄的巴士是一天两趟,车站甚至只是连长椅都没有的一个标志牌。晚上的一班是八点,时间刚过。 打车还是我带你飞过去?五条悟没觉得可惜,眨眨眼问他。 那是说悟的术式? 嗯嗯,是哦,把我和目标之间的距离减小到无限小,五条悟比划着,在昏暗的光线下做了个他没看懂的动作,不过只能用在没有障碍物的情况下,不然中间有什么东西被我撞到了会很惨,在空中被人看到了也很麻烦,被拍下照片就更麻烦了 他喜欢这样听悟和他抱怨,亲昵的语气让他有种被依赖的感觉也许确实是被依赖着的。而这时候又有些不同,日常的对话带来无可替代的安心感,也许悟是为了让他轻松些。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有些自大? 五条悟一会又想出了新主意:你觉得我们现在追上去司机会不会让我们上车。 巴士是过站不停的吧。诺德无奈地接话。 分卷(65) 小地方的巴士嘛!说不定能商量一下?五条悟十分乐观。 悟只是想看司机惊讶的表情吧? 不要说出来嘛~ 我倒是不介意 于是结果是两个提议的结合,五条悟拉着他,越过两三公里的距离,打算在巴士的行进路线上等着。 用无下限来移动是有些奇妙的体验,感觉不到速度,周围的场景却在瞬息之间化作光带一样的被拉长的影像,接着就到了目的地。某种意义上和空间魔法有些相似。 几次瞬移之后他们停下来。 路上没有车呢,五条悟对他解释,一边拿出手机查看时间,才八点刚过。 毕竟是小地方,也许没有那么遵守时刻。诺德觉得可以理解。 那只能带你飞过去了,五条悟挑眉,看起来这个选项还让大猫心情更好,好吗? 好啊。诺德回答。 第80章 是个连旅店和民宿都没有的, 很小的山村。 因而他们只能在村子里的类似资料馆的公共建筑里借宿,听到五条悟说他们是警方相关人员的村民匆忙地指了个方向,就像是怕惹事上身一样离开了。 大门敞开着, 甚至没有人在。 咒术师是警方相关人员吗?诺德问着。 嗯勉强算?五条悟不确定地说。 大概是因为在山的迎风面,明明在刚才转车的镇子天是晴的,到了这里却又阴了下来。 夜里三点会下雨。五条悟查看着手机。 诺德对咒术师的工作没有太多概念,听起来像是简单的找到目标,杀死目标的模式, 不过实际似乎更复杂一些。 窗观测到的几次都是在下雨的时候出现,所以得等了。最强的咒术师接着解释。 不到下雨的时候不会出现吗?他问。 嗯,有的咒灵是这样虽然我整座山跑一遍也可以找到啦。五条悟充分用不情不愿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接着坐在旧沙发上的大猫对他伸出手, 索要一个拥抱。 先睡一会?五条悟就着拥抱的姿势, 在他耳边问着。 并不是真的在意他人的看法, 只是出于一种惯性,诺德可有可无地说:都还没有和房子的管理者打个招呼, 这样不太好吧? 又没人在嘛,五条悟说得理所当然,我可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要半夜起来加班的可怜社畜,借用沙发休息一下有什么关系。 也对。诺德想了想, 表示赞同。 对吗?五条悟好笑地抱着他倒下。 在城市里生活惯了,也会把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噪声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多的是道路上的车经过的声音, 再是机械和音响的声音, 还有数不清的人的声音。 乍然到了偏僻的乡村, 连虫鸣声都没有多少的夜里,只觉得静得像是世界都归于了无。 太静了反而不太睡得着。 但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五条悟在他身边, 为了一起挤在不算大的沙发上而不留空隙地和他拥抱着, 要不是山林里的村庄气温低一些, 大概光是彼此的体温就会让人热得难以入睡。不想吵到悟,所以诺德只是安静地躺着。 我在想那个问题。但五条悟忽然开口。 他还以为悟睡着了。 位置的关系他看不见悟的表情,又因为说到的话题而一时没有开口。 装睡?悟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不是。诺德抬头在五条悟的唇角落下一个亲吻,作为无声的回答。 我那时候没有想很多,五条悟看着他,一边慢慢地开口说,唔我不是特别有时间概念的人,后来才发现过了那么久。我也挺意外的。 白发的青年停下来,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从五条悟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是很少见的。 好像在找借口。五条悟小声地撒娇。 可以了,悟。我不是一定要知道。诺德安慰地触碰他。 好像确实有些紧张,悟抓着他的手,转移注意力一样临摹着手指的轮廓,嗯但是我也想知道啊,让我想想吧。 那样的说法就让人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我有想你,真的。 捉着他的手指亲了一下,苍蓝色的眼睛抬起来望着他。肢体接触在他们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一种自然而平常的事情。 有几次是因为时差,五条悟回忆着说,有时候就连算时差都觉得很麻烦,我是在各种地方飞来飞去嘛,都是窗给我定的机票,我都没太注意自己在哪。打开手机看日本时间还要想一下两点的意思是凌晨两点 嗯。 有几次是咒术师的事很难说明。 我也没有说,没事的。 有几次是因为觉得,明明见不到,还一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和你发消息有点五条悟眨眨眼,不太好。语气纠结地说。 悟也会在意这种事啊。诺德轻声感叹。 嗯嗯,我也是会在意我的形象的,我其实不想让你觉得我很轻浮。五条悟认真地看着他,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我很长情的。 直接的对视无论多少次都让诺德不知所措。 不过适得其反?你从冥冥那里知道的话更糟糕吧。五条悟懊恼地叹气。 不,怎么说呢 无论如何,诺德是不希望五条悟因为他而烦恼的。 我也应该为向冥小姐询问的事情道歉。诺德试着开口。 不像他那样容易陷进反复的纠缠里,五条悟坦然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仪式性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快地说,嗯,下次直接问我吧。 是远比他成熟和大方得多的处事方式明明悟才是这段关系里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再次意识到他是在被五条悟包容着这件事,诺德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 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五条悟接着说,预先解释着,但我没有遇到过像你一样,会因为担心打扰我所以不联系我的人。我是最强的吧?其实没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添麻烦啦,就算特级咒灵也是顺手就能解决,所以我身边的人都会很自然地拜托我所以我一般只是看看未读消息,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事情。 没有责备的意思,但诺德还是本能感到了些不安。他尽量平静地回望,不想显得太患得患失。 然后又是很多的亲吻和安抚,很多的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五条悟贴近了和他说话,温热的吐息就在嘴唇旁边,近到了凑上去就能亲吻的距离,你最开始看起来什么都不是很介意,也从来都不会生气,我不知道但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好吗? 那些话本来没办法安慰他。毕竟那就意味着悟原本想要的是一个省心的随便什么说法。但大概是小心的仿佛诺德是什么珍贵之物的语气,还有那双专注地看着他的苍天之瞳,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任何负面的事情。 好。他轻声应着。 我不想找太多借口,五条悟顿了顿,我是真的忘了和你保持联络,明明也不是真的没办法见面。 鸽羽一样的白色睫毛不太确定地随着眼睑的眨动轻颤着,那让他想起他们之间更亲昵的时候来。 但不是忘了你,也不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你,和你告白的时候也是认真的。我是说你知道我那次是在告白吗?我喜欢你。五条悟认认真真地说。 那样歉意和愧疚的表情不适合悟,但此刻他只觉得心里泛起些隐秘的满足他真是个过分的人啊。可即使这么想也生不出负罪感,是因为自以为是地认为悟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介意吗?不管怎么说 诺德回以爱慕的亲吻,是轻轻含着彼此的唇舌,单纯只是确认存在和表达心意的,不带情欲的亲吻。 如果是告白的话,把交往对象放置一个月是不是有点过分?诺德微笑地问。 我也觉得很过分。所以以后对我生气吧,好吗?五条悟哄劝他。 做不到吧。 好。但是诺德回答。 不对,应该说没有下一次才对。他的大猫煞有介事地考虑着。 嗯。 悟真的不觉得有些太纵容他了吗。 诺德大概知道那个问句说出来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所以没办法问出口了,那不就像是在对他的男朋友撒娇索要爱语一样吗。明明是年长的一方,要是还这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睡一会?你晚上想和我一起去吗?五条悟问他。 想。 嗯嗯。五条悟心情不错地回答,点头的时候柔软的头发蹭在他的额头边。 周围还是很安静,但也不那么安静,适应了周围的听觉可以隐约听见另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九点不到,不是诺德通常入睡的时间,还没有睡意,但五条悟大概早就熟练掌握了控制自己的睡眠的技巧,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又长又轻地在他身边呼吸。 不困,但也很放松,所以诺德也安静地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雨下得比想象中还早一点。 不明显的雨声不至于吵人睡眠,他大概是落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听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下雨。 才过去了两个小时。 五条悟还没醒,说起来悟经常是这样,虽然还对他炫耀过自己的眼睛就算在卧室里也能知道楼梯口有人哦!之类的。但实际却不容易被吵醒。有时候会让人想着悟真的是最强吗,好缺乏防备心啊。 也是,最强的话不需要防备这些吧。 诺德轻声呼唤自己的男朋友,大猫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先是伸手触碰他,无意识地拨弄他的头发。 下雨了悟都没有发现吗?诺德开玩笑地说。 你不是会告诉我吗。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回答,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柔软。 嗯。诺德轻声回应。 对了,五条悟坐起身,真的像大猫一样晃了晃脑袋,再看向他,蓝眼睛从雪色的碎发下边露出来,楼下有人哦。 五分钟后他们走下楼,对上接待处的三个学生。 前一刻楼下的人之间似乎还在彼此争执,在看到可疑人物的下一刻,大概是大学年纪的少年,以保护的姿态站在另外两个女孩前方,盯着他们。 悟看着这一幕好像觉得很有趣,诺德无奈地开口解释他们的来意。 啊,你们两个五条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被诅咒了呢。 第81章 这是可以随便对普通人说的吗不是会引起恐慌?诺德无奈地开口, 而且不觉得听起来很可疑? 可疑大概是听起来像骗子的委婉语。 没关系嘛,再说已经被诅咒了,大概也见过咒灵了?五条悟一点也没受打击, 敲着手指问。 黑发的少年犹豫地点头。 是什么样的?说说看? 他们勉强在休息区坐下, 花五分钟建立了基础的信任也就是让对面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 任谁都能想到, 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几个孩子,面对忽然出现的可疑成年男性时, 是一定会感到威胁的。 但五条悟对自己的威胁性没有什么认识, 当然他也不是没发现自己凑近说话的时候那个拿着刀的少年因为警惕而浑身僵硬好啦, 他有点故意逗对方玩。 简单来说, 你, 五条悟指了指不能说话, 从刚才开始一直用便签和人交流的少年须贺孝一郎,被咒灵夺走了声音。 这个,他接着又指了指须贺手里的刀,用浅蓝色的矿石做成的日本刀, 是入门级的咒具,你自己做的吗?好厉害呢, 一直在用这个对付咒灵? 对了对了, 五条悟想起来, 拍拍手吸引注意力,咒灵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大概是像怪物一样的东西。而我呢,是咒术师,是负责祓除咒灵的专业人士哦。 虽然他会觉得二十岁的年纪还很年轻, 不过那也是职业病啦,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正是会因为被当小孩子对待而不甘心的时候。但无法说话的少年十分严肃地听着。 然后是你, 五条悟指向另一个少女神崎诗织,同样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据本人说是因为小时候在这个村子生活所以回来拜访,你也被诅咒了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作,不过下次见到那个咒灵就会死掉吧。但是你不记得?也是诅咒的效果吗? 诶、少女还有些不在状态。 六眼的咒术师顿了一下。 露出十分没有危机感的笑,五条悟又转向呼吸一滞的须贺,天真地开口,啊,你知道这件事?你们认识吗? 无法说话少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紧张起来。 世界上别的地方也有那些东西存在吗?三人中最后一个女孩开口问。 佐久间美夜子中学生,身上还穿着地方中学的制服。无论是夜里这个时间在外游荡,还是直接又不加敬语说话方式,都有些不良少女的味道。 答对了!还没有说你呢,和被诅咒之后变得能看见不一样,你是天生就看得见的吧?五条老师摆出教师的一面,想要了解这边的事情吗?可以联系我哦,我其实是超厉害的咒术师呢!加个联系方式? 分卷(66) 说着掏出手机。 哈名为佐久间的女孩迟疑地和他交换了信息。 悟,好可疑。诺德无奈地点出来。 怎么会~刻意用了非常可疑的说法的五条悟抱怨着。 带着自制咒具的少年在便条纸上大致写下了相关的情况,是这个村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一直存在的说法,在下雨天进入森林的孩子会被子狩鬼带走,而村里的神官则代代相传用特殊矿石制作器具守护这个村庄。 几十年啊五条悟沉思了一下。 请问有能解决那个诅咒的办法吗?须贺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着。 有哦,五条悟轻快地说,答案就是我都会解决的,不管是那个咒灵还是你们身上的诅咒。只要等着就可以啦。 他们在雨夜里离开。 要拿伞吗?诺德低声问他。 五条悟对他的男朋友伸出手,无声地暗示。 诺德顺从地牵住他,于是无下限覆上去,那让诺德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天空雨珠落下来,然后在极近的距离被弹开。 他也抬头看了看。 很奇妙。诺德轻声说。 对他来说则是在另一个意义上觉得很奇妙。 习惯了自己出任务之后,有人陪伴反而变得不可思议起来。有时候五条悟也会听到这样的评价,独自一人时的五条悟是最强的,因为其他任何咒术师对他来说都是累赘。 嘛,那时候没什么感想啦。 能看到却什么都不会碰到,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诺德正伸出手接雨,然后评价着他的术式。 想碰到就能碰到哦。五条悟示意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那会让诺德对他微笑。 森林的路口立着禁止进入的牌子。 的确是很多年无人造访的森林,枯腐的树叶被雨水润湿得让人容易打滑,跨过山涧的桥也断了。 许多矮小而形象模糊的咒灵躲在树木的阴影里。 大概是被那个特级咒灵神隐的孩子,五条悟说明着,被咒灵杀死之后又成了诅咒的一部分看起来很多。 咒术界并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世界。 得先解决了再去处理那个特级,不然这些失去了特级的制约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他接着说。 村子里的人不报警吗?诺德问着。 唔见惯了这种事的五条悟说,可能是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又不相信外界,可能是有要隐瞒的事情,也可能报警了但是那边没有联络我们。 没有用术式,只是打出咒力,他解决了旁边的几只咒灵。 祓除咒灵这部分对他来说一向不算什么难事。 他只是不太喜欢这种偏僻的村子。 我还有一个同期,五条悟开口,是我的挚友。 嗯。诺德听着他说话。 他在一次去处理这类任务时叛逃了,成为了诅咒师杀掉了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之后叛逃了,五条悟平静地说着,自己也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有一段时间,我很想知道他在那里遇到了什么。 很像的村子,都是交通不便的山村,人们时代在这里,与世隔绝地生活着。 那个村子的情况已经没办法知道了,但是再遇到这样的任务我总会想知道前因后果。 之后? 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但都是一些让人不想知道的事情。像这样的,大概是悲惨死去的女性化成的咒灵吧。听得多了就没什么感想了,之后就渐渐不再去问了。五条悟看向身侧的人,问着,有点冷漠? 冷漠比他年长几岁的诺德不置可否地开口,悟觉得那是需要由你来背负的责任吗? 啊,这种想法很傲慢?他开玩笑地缓和着气氛。 多少有些傲慢,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他,那让他忽然有些在意他的男朋友能不能在没有月光的夜里看清他的样子。诺德接着说,但我不觉得是件坏事。 不是吗? 是吗? 你其实喜欢我有些傲慢的地方? 是啊。 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同样是直白到夸张的话,诺德说出来的时候却丝毫不显得轻浮。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冒出些含糊的声音,那也让他的男朋友带着点笑意看着他。 悟不是喜欢被夸奖吗? 你这个不是在夸我啦! 那是什么? 是示爱~ 那就轮到诺德有些不好意思了。 地形雨来得频繁,去得也很快,甚至还不够在山里走几步路就结束了。于是诅咒的气息消散,他们再次回到村庄里。 诅咒不出现的时候会在哪里?诺德问他。 好问题!五条老师赞许地回答,我完全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和预想的一样,这个任务得拖好几天。 名叫须贺的少年同时也是资料馆的管理人,不知道是进了森林又平安回来的事情还是看出了诅咒的事情取得了那孩子的信任,总之须贺郑重地对他们表示了感谢。 刚才那段时间里这位管理人收拾出两个房间来,这会儿正为了刚刚返乡需要借宿的少女收拾第三个。 我们两个住一个间就行哦。五条悟十分体贴地阻止了对方在半夜忙碌的举动。 那让不能说话的少年有些迷茫地拿起纸笔,似乎是在艰难地挤出一些客套语。 不是在推脱哦,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五条悟搭在诺德的肩膀上,大大方方地说。 也稍微有点炫耀的意思啦。 向陌生人炫耀比向熟人炫耀来得有成就感,陌生人甚至会更容易送上祝福。那稍微有点奇怪不是吗? 大概是因为走神,所以诺德侧过头亲吻他没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男朋友平时远比他沉静和游刃有余,五条悟说不清是这副样子还是时不时显露出脆弱的样子更迷人。五条悟其实没有多少聊天对象,就恋爱商谈而言,家入硝子最常听他倾诉的目标。但他的同期态度始终十分微妙和你完全是不一样的类型,你真的喜欢他吗?甚至会冷淡地这么评价。 喜欢啊他会理所当然地这么回答。 啊,所以是都喜欢嘛。 五条悟欣然接受那个吻。 然后刻意乖巧地眨眨眼,示意着他们间的距离,得意地说:总之就是这样啦~ 第82章 不加思考, 也没有犹豫,接通之后的第二秒,五条悟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诺德轻声问他。 早餐是厚蛋烧, 他想, 锅底滋滋加热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很愉快。厚蛋烧通常没有太多的调料, 诺德在打发鸡蛋的时候不太确定地担心着加这么多糖会不会好吃 比起糖,加炼乳会不会更好?五条悟神游地想着。 是我家里的电话他说着伸了个懒腰倒下去,上半身趴在桌子上, 理所当然地拖长了声音抱怨, 啊啊~好烦, 都说不要来烦我了。明明还知道我最近很忙。 啊。这个话题让诺德出声。 怎么了? 想起来一件忘记的事情。年长者柔和地解释着。 是什么?五条悟抬眼看向他。 嗯我前段时间和悟的长辈见过一面。 啊。最强咒术师的语气, 顿时变成了混合了然嫌弃与厌烦的集合体。 那让他的男朋友笑起来, 诺德打趣地开口:小悟很叛逆呢。 五条悟不愿表态地哼哼几声。 是这样的, 我原本昨天还应该再去一趟,我某种意义上和其中的几位约好了再次见面的时间。诺德说。 他们找你干嘛啊, 五条悟表示很不开心,你不用理他们。 不, 应该说是我主动联系的,有一些介意的事情。诺德解释着, 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之后再说吧。 真要说的话诺德的话有些微妙,介于有什么话没说和已经说了之间, 深究的话他的男朋友大概也愿意回答他,但是五条悟对此兴趣缺缺。 我想在厚蛋烧上加炼乳等待投喂的甜党为更重要的事情撒娇着。 山里的天气预报不太准,毕竟这种地方也没有气象观测站, 但他们还是按预告有雨的时间起床了。这会儿天刚亮, 大概是因为在山上, 不像在城市里被高楼遮挡,这里天亮得似乎都早一些。 六点多天空开始稀稀疏疏飘起了雨丝。 公馆里住着的另外两个孩子还没醒,诺德在桌上留了两份早餐和纸条,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 说起来,五条悟在诺德不明就里的目光中开口,执起他们牵着的手亲了亲诺德的手背,低着头抬眼看向他的男朋友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眼睛在什么角度看起来最吸引人。 嗯? 快一个月了!五条悟兴致高涨地说。 那句话里当然有暗示的意思。虽然他们后来这样那样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很多,但他是有生理需求的男性嘛,当然会更想要获得名正言顺的贴贴权 嗯。诺德好笑地轻声回答,对着他微笑。 那让前一刻还跃跃欲试的渴望,一下子变成了某种更为柔软,更为温暖,悠长的泛着甜味的亲昵感。这样的心情也很新奇,五条悟眨眼,不自觉地也放轻了声音。 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五条悟开口问,你会介意我找别人给我建议吗? 戒指的话题好像让诺德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戒指的问题上我没有经验。我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嫉妒,诺德开玩笑地说着,还是说,我看起来像那样? 我不是很确定呢~五条悟刻意咬着每个词的发音,但是我是专一又长情的猫咪,所以我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这次他们走得远了点,随着咒灵留下的残秽在山林里前行。 那个特级大概已经发现我了在躲我,嘛都到了特级多少有点趋利避害的本能五条悟还在随口说着。 接着他们在一处人工修缮过的洞窟入口停了下来。明明是夏日的正午,这里却让人从心底深处泛上一股寒意。 简陋的房间,用途不明的器具,还有浓郁到几乎化作实体的怨念。 是了,毕竟是在出任务。 在这件事上他见过得比很多人都更多些。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觉得只要约着诺德陪他一起出任务就是约会。 魔法师打量着这处地方,那副观察的样子看上去是想弄清楚这里的用途。 最强的咒术师则不带感情,尽量平淡地开口解释:是监牢吧。 前后左右都是山,远离现代社会的法律与秩序,这种事情挺容易发生的。 不过有一些年头了,六眼看着风蚀在刻痕上留下的改变,就像刚才那个村子里子狩鬼的传说也有很多年一样。 也就是说,很多年之前,曾有人在这座监牢里悲惨无望地死去,死后心怀怨念化作咒灵,调转角色,加入了与世隔绝的加害与被加害的循环。 所以说,是不知道比较好的事情。 他可以很快把这些事情抛之脑后,说到底五条悟本来就和大多数人性格迥异。但五条家的神子也隐约知道他人和自己的不同。他见过身边的人动摇信念走向截然相反的道路,心灰意冷一味逃离任何与咒术相关的存在,或者是渐渐腐朽麻木 茈把洞窟夷为废墟。 悟在担心我的想法吗?诺德侧过头看他。 嗯。五条悟坦诚地回答。 悟是很温柔的人呢。他的男朋友对他微笑。 啊,我说过我不喜欢被这么夸吧?五条悟插科打诨地吐槽。 是另一个意味上的但我不是十五六岁的学生,不需要在这方面太担心我,的确连表情也没有半点变化,诺德平淡地看着四散的咒灵,也看着它们在无形的魔力中逐渐消融,应该说我会比悟想的,更冷漠一些。 那么上次说我温柔是什么意思。无视了后半句话,五条悟点出来。 那个啊于是诺德就只是微笑着不再说话了。 总之,不要对咒灵抱有任何期待,祓除就可以,不需要多想我只是想说这个。如果你没有觉得心情不好是最好的啦。他随手祓除冲着洞窟方向呼唤着妈妈的孩童咒灵。 人的行动不外乎两种 接近快乐和远离痛苦。 但是睿智的人需铭记, 此二者并非相同之事。 他们在这里停留了几天。 大多时候是在等雨这样的说法听起来还有些浪漫。但在没有甜品店,没有娱乐设施,连信号也断断续续的山村里,实际上多半只会是一场漫长而枯燥的等待。 我平时出差大多也是这样 五条悟窝在被团里探出脑袋。标准的被褥对他来说有些局促,两米大概是要想让脑袋不直接睡在地上,脚趾一不小心就会探出去的长度,再碰到地面,被凉一下地缩回来。 分卷(67) 山上的气温甚至有些凉,平时也就算了,等睡着了体温降低多少会觉得冷。五条悟显然不是蜷缩着睡的性格,像是从小被精心养大没受过半点伤害,连睡觉的时候也是大大咧咧的,伸展着手脚仰面朝上是很常见的了,这会儿本能地伸手这边那边地扯扯被角,甚至显得有点委屈巴巴的。 当然,五条悟本人并不在意,而是像外宿的小学生一样兴奋不已,眼睛也亮亮的,兴致很好地和他说悄悄话。 很多时候都在等,或者是在车上等到达目的地,等咒灵或者受害人还算好点,要是在城市里可以在附近转转说着这些内容的五条悟听上去并不烦闷,总之很无聊啦。 那可真是辛苦了。诺德顺着五条悟的意思给出安慰。 在这个村子里的确也是类似的情况。 没下雨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但在光是车程也要一个多小时的山上,能做的事情也非常有限。诺德可以说自己是一个习惯枯燥的人,他可以从资料馆里取一些年代已久的杂书打发时间,但他也会担心他的男朋友是否受了冷落。 他拿着书在五条悟身边坐下,大猫像一团柔软的液体非常自然地靠过来,躺在他的腿上发信息。 啊、五条悟忽然出声。 诺德把书放下,垂下视线就对上那双苍蓝色的眼睛。 你要看消息记录吗?五条悟十分主动乐意地把手机递给他,我在找人要建议哦。 该说悟在这方面也很没有距离感吗。 戒指的?诺德没有接那个手机,而是轻声问。 是哦!大猫很高兴地眨眨眼。 不看。年长者回答。 虽然他是很容易想多,但他也真的并不是会莫名其妙嫉妒的恋人也许他需要找机会纠正悟对他的印象了,诺德想着。 那就作为惊喜吧!五条悟把那句话作了其他意思的理解。 任务本身没有什么悬念。特级咒灵本身毫无悬念地被解决了,几十年间被子狩鬼转化的其他咒灵也没有一个漏掉,可以说是尽善尽美。最后一天他们回到资料馆,简单收拾了一下不多的行李,临走前遇上了资料馆里的另外两个人。 诅咒解除了哦。五条悟轻快地说,不过你们也察觉了吧。 被诅咒夺走了声音的少年愣了愣,然后试着说话,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响,须贺清了清嗓子,艰难地说:谢谢。 不用谢~五条悟轻飘飘地回答。 虽然前几天才知道诅咒的存在,还没有太理解现状,神崎诗织也同样郑重地对他们道了谢,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一直到了路口才开口:那个、您之前说我不记得也是由于诅咒的缘故那我的记忆还有可能找回来吗? 最强的咒术师愣了一下。 诅咒是已经解除了五条悟声音沉了沉,思索起来。 是那个吧,月光石。这几天零零散散看了很多记录的诺德开口,用于镇压咒灵制作咒具的那种石头,也被称为忘却之石,大概是你身为神官的家人,为了避免你被诅咒夺走生命,所以让你忘掉了那部分记忆。并不是诅咒本身的原因。 那让五条悟也因为话语的内容看向他。 我不知道效果是不是可逆的,也不知道解法。诺德平淡的说,但那是在你们家族历代相传的记录中看到的,也许其中也有相关的内容吧,可以试着找一下。 神崎再次对他们道谢。 他确实是有些冷淡的人,和生命比起来儿时的记忆当然不重要,他甚至不会有多余的感想。 是当五条悟在返程的电车上提起,诺德才想起刚才的话题有些特殊。 我觉得忘掉不好!悟不高兴地和他抱怨。 嗯嗯。他安抚地回答。 第83章 约会应该去哪里? 发信人:五条悟 收信人:七海建人 发信:七海~ 发信:七海海~ 发信:不要不理我嘛~ 发信:啊除了约会建议我还想要结婚戒指的建议结婚戒指?订婚戒指?说起来还有这个呢!现在好像很少有订婚戒指这种说法了呢, 不过有的话也不错? 收信:五条先生。 发信:在! 发信:洗耳恭听超认真! 收信:我没有任何恋爱经验,我认为你找我寻求建议是不明智的。 发信:! 发信:竟然! 发信:七海明明看上去就像成熟多金在理想结婚对象第一位的男人! 收信:说到底向同僚寻求约会建议就很 发信:七海难道其实不受欢迎吗? 发信:啊怎么用同僚这种冷淡的说法呢,七海是我的后辈不是吗?靠谱的后辈为前辈排忧解难提供人生建议, 不觉得也是一件可以传为佳话的事吗! 收信:和受不受欢迎没有关系。 收信:请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收信:没有前辈会向后辈寻求这种建议。 发信:不要这么说嘛~ 发信:所以其实是受欢迎?为什么不谈恋爱?没有心动的对象? 收信:我也不需要前辈来关心我的私人生活。 收信: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给伴侣提供宽裕而安定的生活,因此, 恋爱不在我的短期规划之内。 发信:好严肃! 发信:不要这么刻板嘛~可以试试看嘛,说不定会很开心哦! 七海建人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 从第一句话就应该想起来的,自由奔放无拘无束轻浮任性的最强咒术师,现在已经, 脱离了单身人士的世界。 独身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在咒术界更是如此, 因此这个认知还是有些怪异。更不要说涉及的人是五条悟。 情侣是一种自成一格的存在,你能看到他们在车站/路口/小区门口难舍难分, 在餐馆/咖啡厅/甜品店卿卿我我, 在本应保持安静的办公室/图书馆/电影院发出些不算太大却又难以忽视的声响。 倒不是说有什么恶意, 只是让单身狗感到厌烦。 五条悟。 七海建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手机还在不断弹出新消息,想也知道会是怎样的五条式发言, 为了避免被过于纠缠,一向认真负责的七海建人,打算敷衍回复几句。 收信:去旅游怎么样。 收信:夏天去海边或者湖边都很合适。 收信:戒指与其询问只是看起来可靠的后辈,不如直接到柜台询问销售员,这方面的工作人员会更了解吧。 发信:诶 发信:旅游是挺好啦但是上次出去玩最后很不开心,还差点嘛,虽然是一些其他的原因啦 发信:而且有点走不开~ 发信:七海给我代班吧! 收信:做不到, 不可能。 发信:也是呢! 发信:啊, 让九十九给我代班吧 发信:戒指我也去问了哦, 拿了小册子回来看,倒是有各种各样的啦,但总觉得都好花哨 发信:我其实觉得素圈就好啦,他看上去像是比较习惯这种但是会不会有点太简单了,毕竟是求婚嘛~总觉得会更多的期待? 收信:真的要求婚啊。 发信:真的! 收信: 发信:怎么了嘛! 收信:给男性的戒指的确朴素一些比较好,素圈也会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款式,只要好好挑选了就好。 收信:说到底戒指更多的是心意的体现,比起具体送什么,让对方知道自己为此付出的心意会更重要,五条先生有好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考虑吗? 发信:虽然也对但是这样不觉得有点像在要夸奖? 发信: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嘛~ 收信: 收信:我认为,不应该因为曾经有过不愉快的回忆,就回避共同出游的选项,这样会让这件事情永远地蒙上阴霾。 收信:用新的记忆取代旧的记忆吧。 发信:喔喔喔! 发信:七海果然好靠谱! 发信:七海海前辈超棒! 七海建人黑着脸按灭了手机 离开了山林才让人想起来,天气还是很热。 但手机的日历上写着立秋。 今天是立秋。诺德随口说着。 节气在日本用得不多,作为地形狭长又大幅度受季风和洋流影响的岛国,气候涵盖了高低纬度的各种类型,很难用一套历法来概括,节气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价值。 五条悟蹲正在自动贩卖机前买冰可乐,已经秋天了吗?才八月啊也随口回答着。 看上去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买一个名字奇怪的饮料。 应该是天气之后会逐渐转凉的意思吧。 那就是说现在是最热的时候?!五条悟大受震憾。 好像也是这样没错。诺德好笑地回答。 还以为会直接去机场,但结束了任务的五条悟和他一起在车站等车。那么诺德想着大概是要坐新干线回去虽说十六个小时的奔波在他看来不太有必要,但这方面他一向怎么都好。 呲 白发的咒术师在打开汽水瓶盖之后停顿了一下,微妙地皱了皱鼻子,鼻翼翕动,失望地得出了结论:这个是酒。 瓶子里是金色的液体,光是看也是和酒水相符的颜色。 怎么会买这个?诺德接过来,标签上是片假名写的格瓦斯,还标着俄式大面包发酵,的确乍一看没有任何与酒精相关的提示,转到成分表写着酒精含量1%,说是酒有些勉强了,应该说是酒精饮料。 但是我喝不了嘛。五条悟不高兴地靠在他肩膀上,不远不近地嗅着。 悟一点酒都喝不了? 一点都喝不了!五条悟煞有介事地回答,你呢? 普通,也没有特别的喜好。诺德回答,尝了一下。 大猫在旁边盯着他。 怎么样?悟热切地问着。 要说怎么样不好不坏的味道。有些甜,同样是1%的含糖量本来不该这么甜。尝得出酒精的特殊口味,但闻起来也不明显。 没有什么特别的,可乐会更好吧?诺德回答,试着打消五条悟像是成年第一天从未尝过酒精的年轻人一样的跃跃欲试某种程度上这个比喻几乎就是实际情况。 唔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回应,想了想又说,我觉得我也可以喝一点。 看上去十分可疑。 一点点。五条悟补充,接着凑上来,品尝残留在他口中的些许甜味。 是说这个啊。 诺德好笑地接受五条悟一时兴起的拥抱和亲吻。悟最近有些黏人,诺德应该承认他很享受这件事,所以他看着明明不可能尝到多少酒精,却显得微醺的五条悟,举了举手中的饮料,问:再来一点吗? 那就再来一点。五条悟十分乐意地说。 新干线并不像诺德想的那样直接驶至终点,这附近有个任务。他们在出租车等待处排队,五条悟开口解释着,一边看着手机上的任务列表纠结着怎么安排行程。 那还真是很辛苦,诺德本来想这么说,不过悟看上去像是很习惯了,车程两小时,任务两分钟,再高高兴兴地拉着他在早就预约好的店里等待着提前点的焦糖布丁,其中一个侍应生像是见到熟客一样和五条悟打着招呼。 嗯嗯,我又来了哦。看来的确是熟客,五条悟一边夸张地对他推荐着,这家的布丁超好吃! 又点开了地图在两处目的地之间纠结,片刻之后发消息和辅助监督推掉了另一半的任务,怎么看怎么是熟练操作。 原来纠结行程是在纠结这个。 对于来自男友今天就近住下过夜的邀请,诺德当然不会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悟是打算做任务的时候顺便在附近逛一圈吗?大致理解了现状的诺德问。 是逛一圈顺便做任务~最强咒术师非常理所当然地说,我已经两周没有好好约会了,我需要私人时间! 被这样直白地提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约会啊。 略一转头就能对上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五条悟显然是在不加遮掩地打量他,大概他连有什么话要说这件事都很清楚。 而且我拜托了另一个特级回国帮忙,最近不会再这么忙了啦。悟补充说明着。 九十九由基,还是乙骨忧太? 九十九 他们零零碎碎聊起另一位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把九十九由基评价为自由奔放随心所欲整天不知道在搞什么的编外特级从悟的口中听到自由奔放随心所欲的评价有些新鲜的。 说起来,为什么其他特级平时不接任务?诺德想起来,问道。 忧太还是接一些任务的,九十九嘛,五条悟抓了抓头发,毕竟是特级嘛,她不愿意也没人管得了她。 那么相较之下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最强咒术师的确显得很听话了。 在札幌下车时,天空少见地积起了阴云。 这两天见多了雨,对于雨天也习惯了,以至于倾盆大雨落下时,被无下限保护着的诺德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这种天气在雨里走着被普通人看到了会引起注目吧?他看向街角雨蓬下躲雨的人。 分卷(68) 也是呢!大猫表示了认同。 于是五条悟轻车熟路拉着他走进了另一家店作为等雨打发时间的歇脚之地,诺德毫不意外地看着他选择了又一家甜品店。 店主不太确定地看着他们。 一开始,诺德以为是因为在瓢泼大雨没有打伞却连衣角都没沾湿这件事让人在意,但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打量着五条悟,忽然恍然大悟地开口:哎呀,这位客人以前也来过吧仔细想想也过了好几个年头了,您实在生得惊为天人,让人见过了就忘不掉啊。 是日本常见的世代经营的老店,诺德打量着四周。 老妇人笑呵呵地从墙上取下照片,同样是这种店里常见的客人一同合照的留言照片,那让五条悟愣了愣。 怀旧的店主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悟接过那张照片,只是低声问了句:这个,我能带走吗? 当然啦,一晃我的小孙女都长大了,客人您还是当年的样子 照片上是三个人,同样是戴着墨镜的五条悟,的确和今天的样子也没有多少区别,短发的女孩是家入硝子,大概笑得多些,看起来远比现在的样子明朗些。还有一个人 悟、诺德开口。 啊五条悟像是才回过神来,这是我在高专的时候,我和 我见过他,是我之前提到过的,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他说。 雷声在暴雨里炸响。 夏日结束了。 第84章 他们在雨里走着。 街上早就空无一人了,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大雨里行走。无下限尽职尽责地履行着遮风挡雨的功能,悟对他说着什么,但在雨声里却不太听得清, 诺德摇头, 做了个听不见清的手势。 出租车的车灯在雨幕里靠近。 机场。 关上车门后五条悟低声说。 明明没有淋雨, 那副样子却像是在暴雨的水汽里浸透了, 白色的头发和一向精神的眉眼都耷拉着, 五条悟转过头, 再次和他说明着:我得回去, 有些事杰不可能、 与其说是说明,不如说是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 没事的, 诺德想说,但身为一个根本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人, 那句话有些太轻了。于是他伸手拥抱多少处于混乱之中的五条悟,他的男朋友几乎是立刻回应了, 像落水之人抓住浮木那样靠过来。 诺德于是安抚地顺着悟的背, 他看不见五条悟的表情,至少没有在哭,但从每一寸皮肤都可以触摸到混合着茫然的复杂心情。 飞机因为雷雨延误了。如果是平时的悟大概会抱怨两句,再怎么样也应该是会生气吧,但听到那个广播的五条悟只是靠在他身边, 略微抬头, 漠不关心地感叹了句:晚点了呢。 就算是不熟悉的人也能发现,五条悟的状态很不对。 大概是因为晚点, 五条悟开始打起了电话, 接起电话的人大多也有和片刻前的五条悟如出一辙的凝重反应, 简单交换了几句缝合线的诅咒师是杰、已经死了、咒灵操术还有尸体之类的内容, 过了一会,挂了电话,最强咒术师又安静下来。 杰是 像是终于调整好情绪,五条悟开口。 但没有说出几个字,好像光是说出那个名字的三个音节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悟身上这样没精神的时候是十分少见的。 之后再说吧,悟。我现在有什么能帮你的吗?诺德轻声问着。 你见到那个诅咒师时候的事情,我需要具体不,别和我说,和伊地知联系吧。别的也没有了,那家伙很快就离开了吧。五条悟低声说着,现在,抱抱我吧。 当然诺德想着。 回到高专时已经是深夜了,过了零点,不远处的建筑还亮着灯,感知之中有数个咒术师的存在。 先回去吧。五条悟的手搭在车门上,又想起来对他说。 我等你,好吗?诺德试着开口。 可能会很晚。悟只是那样说,索要了一个短暂的拥抱,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待了一会,打开车门走进夜色里。 他于是留在车上,用手机编辑起信息,收件人是似乎也刚刚被叫起来加班的伊地知洁高,辅助监督和他确认着细节,像是对方的发型、服装事无具细。 发信:应该是第二张图里的袈裟 收信:这样吗我了解了 他是应该问问那个诅咒师的,习惯掌控全局的魔法师想着,但这个问题不适合问悟,诺德本能地知道这件事,伊地知应该还在整理报告。他点开乌鸦头像的联系人,想了想,想起现在应该太晚了。 有人敲了敲车窗。 咒术师。 诺德降下玻璃,看向车外的陌生人。是飒爽高个子的长发女性,身后还停着一辆越野摩托,紧身牛仔裤和扎起来的t恤,比起咒术师更像是长途摩托车旅行者。 他谨慎地点头致意。 嗨~女性开口和他打招呼,轻佻爽朗的声音不免让他想起另一个人来,你 话还没说出口又收了回去,女性勾起唇笑起来。 差点问了失礼的问题~这么说着,她自来熟地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对诺德伸出手,初次见面,九十九由基。你是弗雷姆?外国人啊哪国人? 英国。诺德不太确定地和她握手。 哎呀,英国这个季节很不好呢,每次夏天去都被热得不行,旅馆居然没有空调!天亮得也早,总觉得一天到晚都是白天自称九十九由基的女性自然地抱怨起来。 这个距离感也和悟不相上下。 我平时住在日本我听过你的名字,也听悟提过你。诺德也只能这样说。 是吗?说了什么?九十九饶有兴趣地问,嘛我回来有一半也是因为五条拜托我啦,他有和你说为什么要我给他代班吗?真是的!这种理由我也是第一次听到,真是超任性!哈哈哈! 说着她拍着腿大笑起来,诺德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上哪句话。 那么是什么理由?诺德试着问,无论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代他表示感谢,悟现在有些别的事情。对了,一开始你想问我什么? 嗯嗯?啊,那个问题就算了啦。所以他没和你说吗?由我来说有点微妙啦~九十九摆着手,他说他忙到没空约会了要我给他代班,哈哈哈,真有人能理直气壮对同事说出这种话吗?不过我算不算五条的同事呢噢,对了,我是知道的哦,那个别的事。 长发的女性向后躺在车座上,毫无顾忌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嘛,我和五条悟的关系没有好到会因为他当天跑回日本啦,我回来也是因为那件事。九十九伸出食指点着,夏油我和他也算有点渊源吧,好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还真有点心情微妙。 我听说他是悟的同期而且叛逃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哈啊九十九由基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于情于理我都是了解前因后果现在正好撞上来应该和你说明的闲人,对吗? 九十九小姐没有这样做的义务,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诺德点头致意。 唔,这一位看起来的确很闲的特级咒术师,摸着下巴思索一会,开口说,我觉得也行,我也不想听那边一群老头子阴谋论加相互指责吵来吵去嘛,不过我们先来讨论一个问题吧!正好你不是咒术师,能来点外部视角 九十九兴致勃勃地说着。 从社交距离上来说,除了悟之外,诺德并不常和这个类型的人接触,但在另一个领域,他的确认识一些有时会这样交流,只关心理论而忽视其他一切的 同行。 五条是很典型的咒术师嘛,整天四处奔波忙到脚不沾地处理咒灵。他是最强,所以是规格外啦,其他咒术师可是得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件事的,你觉得这份工作怎么样?九十九问着。 怎么样诺德保守地回答,像是警察一样必要而繁重的工作? 嗯、?!九十九由基一脸纠结,这个说法好像对又好像不对总觉得很奇怪!总之,比起那样的对症治疗,我信奉的是对因治疗啦。咒灵是永远处理不完的,解决了这一批还会有下一批,不应该把生命花费在永无止境的重复劳动上嘛,你说对吧?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位在寻找使犯罪消失的方法的咒术师?诺德简单总结着。 使犯罪消失?呃,也对吧,毕竟一般社会也在做这件事,司法和福利哎呀所以说那个说法总觉得很奇怪!我要被你的比喻带跑了啦!九十九大声地抱怨着。 很抱歉。魔法师礼貌地说。 嘛总之,九十九摊手,咒术界有更清晰的因果循环啦。咒力来自负面情绪,咒灵诞生自普通人外溢的咒力,咒术师的咒力不会外溢,因此他们不会导致咒灵的产生,也可以运用咒力祓除咒力。然后呢 她顿了顿。 我在十年前和夏油也讨论过这件事,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他产生了一个想法九十九眨了眨眼,杀掉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这样就可以消灭咒灵。他以此为目标叛变了。 是吗。之后呢? 哇噢,多给点反应嘛。九十九由基失望地说。 鉴于他显然没有成功,之后他死了,是吗?诺德试着多给出一些反应。 对另外那部分给点反应嘛。九十九头痛地揉了揉脑袋,嘛,简单来说是这样没错,身为拥有咒灵操术这样千年不遇术式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成为了十恶不赦的诅咒师,最后在去年袭击高专时,被五条悟杀死了。 这样。悟和他关系好吗? 比和任何人都要好,听说是这样。九十九事不关己地表示,我和他们两个接触都不多啦,我平时也不在日本。 那么,你是因为把夏油引到了极端的道路上,因此感到愧疚吗?想要知道的部分得到了解答,诺德顺着对方的意思,说起对话中的另一部分。 有些冷淡地瞥开视线,九十九开口,不,道路说到底都是自己选择的,我其实觉得他的方法也行得通,只是有点不切实际了。 我想,使全人类都成为咒术师,和放任咒灵的存在有着相似的危险性,就像允许全民持槍一样,是一种后果非常严重的做法。诺德不置可否地评价,而且未必可行,咒灵不仅和普通人的存在有关,也和咒术师的强度有关吧?我听说因为悟的诞生,近十几年咒灵变强了很多。这个想法反过来都会更有可行性。 哦?这还真是个大胆的角度。九十九想了想,勾起嘴角笑起来,不对,应该说是人人都知道,但是因为是咒术师,所以人人都不会去考虑的角度吧!没错,咒灵的强度和咒术师相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咒术师,咒灵也会相应变弱,要是能都变成蝇头那种程度,那么也就不需要咒术师的存在了噢,很不错的想法嘛。 诺德看向她。 不过其中也有些问题嘛~九十九的笑容扩大了,比如说,那也就是要杀死我、他自己,还有那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最强咒术师嘛。咒术界本来也没有多少人,这么想想是比杀死普通人容易多了,杀掉所有人再自杀嘛,happy end!嘶还好当年没和夏油说这个。 夜色深了,沉默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 这不是一个好话题,九十九小姐。诺德轻声说。 我也觉得!我遛了你男朋友回来了哦!另一位特级咒术师丢下这句话,打开车门,若无其事地牵起摩托车往高专走。 途中还和向这里走来的五条悟打了个招呼。 唷! 白发的咒术师过了半秒,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和她点头。 还是刚才那样。 坐进车里,身为六眼的所有者,悟当然很快发现了另一位特级刚刚到访的事实,扫视周围的停顿就是证明,但五条悟什么也没有开口问,好像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垂着眼,天空的碎片被白色的睫扇遮着。 回家?他的大猫轻声问他。 嗯。 第85章 人心是孤岛。 虽然有时能开启港口相互航行, 走马观花一般看到一鳞半爪的景致,但窥见他人之心的全貌,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就像现在。 诺德总是习惯去猜, 或者说去推测。 他人此刻的心情, 还有与之相符的合适应对。 但并不总是能猜得出来,更何况有些事情除了当事人谁都无法感同身受。 五条悟站在门口。 好像回家是一项单纯的任务, 走出电梯走进门内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要再做什么还没想起来。诺德走了两步,才发现五条悟进门之后就那样站着没动。 悟这会儿没戴着墨镜回家之后总会摘下来,最近也一贯如此, 成了习惯一样不加考虑地那么做了,手还搭在鞋柜上。五条悟的脸原本就不显年龄,这会儿还带着点茫然,看上去更像他的学生的同龄人, 十六七岁,不太会遮掩自己的想法, 动摇的样子也会显在外边的年纪。 分卷(69) 会介意吗,被别人看到这副样子。如果是他大概是不愿意的。 再外向的人有时也会想独处的时候, 会觉得哪怕和他人多说一句话都令人疲惫, 诺德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他开始后悔起刚才对悟提出想等他的请求了。 毕竟, 他大概是在所有人之中最不可能理解五条悟此刻心情的人。 但想也没想就说了, 本能地希望能做些什么所以说了。 那么现在, 做些什么才是合适的? 抱歉,浅蓝色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察觉他的视线, 五条悟回过神来, 我在想事情。 没关系, 不要抱歉。诺德轻声说,然后再给予惯常的安慰。 他能给出的东西非常有限,说是安慰,大概也只是拥抱、触摸和亲吻之类的事情他谨慎了些,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只是让那个亲吻轻轻落在下颌。 想洗澡吗?或者是想睡了?还是有别的事?别太顾虑我。诺德征询地问,要是你是想自己待一段时间,也告诉我,好吗? 五条悟摇摇头,只是说:不是那样的 接着缓慢地眨眼,大概是又落进了自己的想法里。 片刻之后才接着说:想洗澡。 嗯。 热水的白色蒸汽冒上来,五条悟心不在焉地解着扣子,在诺德接手的时候交给了他。 温暖的热水澡,舒适干燥的床,安适黑暗的睡眠,他能想到的适合在此时的给予只有这些,哪个都不值得一提。所以说,他能给出的东西非常有限。 那天是什么样的?刚才才和辅助监督说过一遍,但诺德还是试着再次回想。人的记忆并不那么可靠,想过太多次反而会不确定起来。他无法区分残秽,就算想做什么也无从下手。要是先对付那个人就好了,怎么想诅咒师也会比咒灵重要 你不一起吗?五条悟忽然出声,坐在浴缸里回头看他。 诺德看向他,花了点时间理解那个问句的意思。 今天不了,他轻声说,接着问,要帮你洗头发吗? 五条悟点点头。 他去取吹风机回来时,五条悟安静地坐在床沿,浴巾搭在脑袋上,和刚坐下时是相同的姿势,一动也没动。 是在想事情吗,他一边接上电源,一边用余光观察着。 悟会为了什么事这么烦恼的样子他应该是第一次见。 本能地觉得在此刻打扰是不合适的,所以诺德没有说什么。 大概是这样那样的事情太多了,线绷紧了没放松下来,即使是这个时间了,诺德也不太觉得困。悟是像往常一样很快睡着了,但睡得不太安稳,大概是做噩梦了,模糊地说着梦话。 没有他能做的事。 第二天的五条悟看起来平静了些,离开的时候在玄关和他道别,低声说着要去做的事大概是原本由窗进行的工作,但现在要亲自确认。 只有我亲眼看到才行。五条悟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我必须见到那家伙。 拥有无下限术式的最强咒术师接着用着术式离开了。这件事他还没有问过,悟的术式用在移动时的代价平时似乎用得不多。但那是闲谈时才适合提起的话题,现在不适合闲谈。 无论如何,至少在已经确认了他见过的人的身份的现在,和素描师的预约可以取消了。 晚些时候诺德又想起来之前和五条家长老联系过的事情,已经隔了几天了,大概是也被这两天的事情影响,他也有些兴趣缺缺。 那边这次倒是坦白得很干脆,只是结果同样很无聊,或是出于观念立场认为虎杖悠仁会给咒术界带来威胁,五条悟也会因为庇护宿傩的容器最终被追究连带责任,或是出于单纯的派系指使,都是没什么新意的动机。但煽动各个因素汇集起来的导火索却有些让人在意是匿名信。 简单来说,有人寄出了包含了把柄和威胁的匿名信,以此推动这个事件的进行。 但这样的信件上是不太可能留下什么线索的,唯一能说明的就是在暗的一方远比一无所知的高专一方做过更多的计划。 诺德把那几个聊胜于无的信封交给了家入硝子,说明了情况。 医务室的桌上放着酒,只剩一个瓶底的威士忌。 事先说一下好了,家入硝子看向他,不甚在意地说,咒术师之中有内鬼,那么,你要把这些给我吗? 悟很忙,而且他相信你。诺德解释应该是解释,大概是查不出多少线索的东西,不用太在意。 女性医疗者嗤笑一声:这样啊。 那个咒灵还活着吗?诺德接着问。 哪个? 剩下的那个特级咒灵。我想它没说什么,是吗? 那个啊家入硝子挑眉,你要去见它吗?和它接触可是得交申请的,而且你不算是高专的人 她还算委婉地表达了不可能的意思。 魔法师取来桌上的酒杯坐在原地,凭空地,违法物理规则地。 我不是高专的人。诺德平淡地重复。 言下之意是不受咒术界管束了。 家入硝子烦闷地啧了一声:你这种地方偏偏和五条很像。别一个两个的都给我添麻烦啊,这样我不就变成包庇了吗。 诺德看着她,等待了一会。 医疗者最后妥协,不太乐意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他收下那张纸。 咒灵会在意什么? 魔法师在书桌前铺开纸笔考虑着。 既然会主动行动,而且会在自己和同伴的生命的威胁下也同样守口如瓶,那么一定是有着相应的动机。只要有欲求总是有办法下手,现在只是需要弄清楚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有件事稍微有些麻烦。他无法听见咒灵的声音,鉴于他多半只能短暂地在禁室内停留,也很难找一个咒术师来帮忙。诺德最先想起的是禅院真希,无咒力者应该不会太受魔力的影响,发消息联系了,天与咒缚无奈地回信表示:她同样无法和咒灵交流。 啊,那副眼镜悟最初说是和真希一样的咒具。 颇有些像是两个麻瓜相视无言,诺德也只能道谢。 发信:对了,你知道吉野顺平后来怎么样了吗?特级咒灵袭击事件的高中生 收信:不太清楚啊,他就算要入学也是和一年一起,我是二年级生啦问问五条老师? 那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 诺德试着给虎杖悠仁发了信息,一时还没有回复。 说起来,前几天任务时遇到的那个初中生她应该是能看见,但并非咒术师的类型。尽管拜托一个普通人帮忙和特级咒灵交涉有些不谨慎也没有什么,至少保证对方的安全这种程度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还是中学上课的时间,诺德考虑着晚些去联系佐久间。 电话。 诺德很快接起来,拿起手机时瞥过来电显示:家入硝子。 说没有一点失望是骗人的。 你没和他在一起吗?家入硝子开口问。 悟吗?诺德有些意外。没有,发生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事家入硝子好像叹了口气,你不跟他待在一起吗?由我来说这话也怪怪的,但是一般不是都应该 那是说身为恋人,会在对方心情低落的时候安慰对方吗?诺德没有什么关系长久的朋友,会有人提醒他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对他说的人是家入硝子则更微妙了。那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是会让五条悟的友人为他担心的程度。 不是说他不想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也不能确定那是否是应该做的事情。 悟看上去更像是想要一些空间。他尽量回答。 家入硝子的确叹了口气,听上去耗尽了耐心,我说你们算了,你能不能就别想那么多,行行好,直接去找他,行吗? 说完的女性挂断了电话。 第86章 两米长, 半米宽,三尺黄土之下。 一具空棺。 电话接通了。 硝子,是空的。五条悟开口说。 什么是空的。家入硝子的语气不怎么好, 这会儿大概没耐心猜他没头没尾的话。 杰的坟墓。 于是电话对面沉默了两秒。 除了你,还有人知道他埋在哪吗?家入硝子问, 声音低沉了些。 没有。 五条悟靠着墓碑坐下。 是一个字也没有写的空墓碑,他原本想着等他也死了, 再也没有人知道这里埋的是谁,那这里就会像个无主坟墓一样生满杂草。 也好吧,杰大概乐得清净。他是那么想的。 啧。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想法来只觉得可笑,就应该直接把尸体烧成灰烬,都已经死了还要尸体干嘛?诈尸吗?反正杰也是十恶不赦的诅咒师,灰飞烟灭不是很合适?也省得现在还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阴沟里的老鼠利用 想想就令人作呕。 没有, 五条悟接着说, 我那之后,我没让任何人经手, 用无下限直接连人带馆材一起带到墓地埋了,就算有人想跟踪也跟踪不了。 我想也是, 你甚至都没让我见到他。家入硝子意想之中地说。 硝子。 但也不是无迹可循吧?你买了馆材,是不是还买了墓地?如果原本就有这个打算还是可以调查到的。 啊, 是啊, 五条悟异常平静地说, 我就应该把他的尸体烧掉。 你是应该把他的尸体烧掉,家入硝子顿了顿,叹气, 片刻之后开口, 烟瘾犯了。 别抽烟啊, 好不容易才戒了吧。五条悟搭着话。 管好你自己吧。又停顿了一下,你打算怎么办? 先找到那个家伙。苍天之瞳里盛着寒霜,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我都会问清楚。然后,这次会好好杀掉他。 那么,万一呢? 万一不是什么利用夏油杰尸体的诅咒师,而是杰给自己留的后手,是夏油杰本人呢。 硝子真的会问很讨人厌的问题呢。他说。 老实回答,别告诉我你没想过。 当然想过。 不知道,五条悟在同期不留情的追问下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快点想。家入硝子语气不善地结束了对话。 挂断之后她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伊地知洁高站在医疗室的门口,一副待着也不是离开也不是的尴尬样子,虽然家入硝子现在的心情不怎么样,但是辅助监督那副样子还是把她逗笑了。 什么事?她缓和了语气开口问。 啊,不也没什么事。伊地知吞吞吐吐地说。 伊地知洁高一向是这样,大概免不了五条悟的影响不是谁都像那个白毛笨蛋一样在这种程度的工作压力之下也能精神饱满,甚至还有余力招猫逗狗的,更别提五条悟身为上司的行事风格大概也给辅助监督增加了不少额外压力。 家入硝子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同情,耐心地和伊地知说了几句话。 家入小姐想抽烟吗?伊地知小心地问。 是啊,她做了个手势,不是有种说法吗?人是因为无聊和压力而抽烟,烟是一种逃避的手段嘛,也不是说知道就能不想的。啊,你听了全程?她抬头看过去。 不是不是,伊地知连忙摇头,但摇头之后又开口说,也确实听到了很多,真的不是偷听 没事,家入硝子毫不在意地打断他,那么,是什么事?你也一晚上没睡吧,头痛? 不只是看到医疗室的门没关,不知不觉就走进来了。 相较之下小她两岁的同僚男性这么说着。 干嘛,来关心我?直说啊。女性又笑了,收起笔,难得有了闲聊的心情,调笑着说,男人不要畏首畏尾的。 家入小姐辅助监督立刻一脸窘迫。 家入硝子转身,从橱柜里取出酒瓶。 喝一杯?她问,虽然不应该抽烟,但喝一点酒总是可以的。 伊地知摆手推脱着:白天万一有工作 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吧,通宵一晚上还要强撑着工作吗?年轻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喝一杯回去休息吧。半是好意,半是想给自己拉一个酒友,家入硝子那样说着。 辅助监督更加窘迫也更加义正辞严地拒绝了,然后,像此处是有什么洪水猛兽的是非之地一样,接着就离开了。 她晃着瓶子。 和大多数年轻的咒术师一样,家入硝子没有什么可以被称作是生活的东西。 一起喝酒也是讲究对象和心情的,五条悟大概是她今天能找到的唯一的酒友,但并不是一个好酒友,因为最简单的原因五条悟不喝酒。 分卷(70) 那就算了。 高专是忙成一团了,之前不太受重视的任务报告也全部拉出来重新校订审查,偏偏和这次事情有关的报告都是五条悟负责,所谓五条悟的报告基本等同于没写。除了这部分,近几个月的未解决事件也需要重新确认。 就只有她一个辅助人员留在医疗室,什么事都做不了。 和以前一样。 家入硝子是没想到今天自己会有访客的。 先敲门再推门进来,诺德弗雷姆礼貌地对她点头致意,然后说明了来意。 这个人真的和五条是两个极端。 但或许也没有那么不一样。 她无奈地在纸上写上了禁室的所在。 晚些时候伊地知又看到医疗室的门没关不知不觉走进来了,手里还拿着购物袋。 是香烟。还有一些其他的零食饮料之类的。 是她以前经常买的那个牌子。 这种时候一般不都会劝人不要抽烟吗?家入硝子好笑地从袋子里拿起那包烟,没作犹豫地拆开了。 诶伊地知显然有些慌张,我只是想,这种事不关己的规劝,听到了也只会让人觉得烦吧家入小姐如果觉得不好的话就丢掉吧。 不,她摆摆手,不要高估烟民的自制力。 这当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发言。 家入硝子点起烟,火星在昏暗的室内明明灭灭。 那我就先走了。像是好不容易完成一件大事一样,伊地知洁高松了一口气地说。 都关心到这种程度了,一般不是应该多说两句话吗?成瘾物带来了些许不理性的惬意,她说,这样追求人是会单身的,虽然伊地知你本来也不是我的菜就是了。 直接的话让伊地知洁高有些哑口无言,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不,是五条先生让我去接他他有个在意的事件,想亲自去问目击者。 啊,五条,他为什么让你去?虽然刚说了过分的话,家入硝子也丝毫不觉得愧疚地接上了话题。 为什么让我去伊地知不明白她的意思,不太确定地说,五条先生一向都找我? 我不是说这个 想起了什么,家入硝子点着手机屏幕。 立刻接起来的电话。 五条。 什么啊,是硝子啊。 这个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嗤笑一下。 有事?说? 你一个人? 啊?五条悟被她的问句弄得很不爽,一副被挑衅了的样子。 接上班接下班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男朋友先生,他不陪你吗?明明是现在?家入硝子接着问,干嘛,又吵架了? 不是,声音低下去,还有点另一种原因的不高兴,硝子,你不要总是那么不喜欢他,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么样?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样,他会很担心。五条悟带着点认真说。 你倒是很会替别人着想家入硝子说。 这次的声音里是真的带上了些挑衅的意思。 一瓶威士忌远不够她喝醉,但喝酒的人也都不过是借酒劲发疯,一向如此。 是啊,五条悟其实很会关心别人,像是担心她伤感,所以自始至终没让她见到他们共同的朋友的尸体。这下也好了,夏油杰的遗体丢失就成了他五条悟一个人的责任,毕竟是最强,大概还会自以为是地说着没错,我来负责。 替别人着想之前倒是先问问那个别人的意见啊。 算了,不想和你说。家入硝子挂断了电话。 再次在一旁被动旁听了全程电话的伊地知洁高无措地干着急着:怎么就吵起来了呢五条先生现在也不好受,家入小姐、 刚才不是还说事不关己的规劝只会让人觉得烦吗?家入硝子指出。 于是辅助监督一下噤若寒蝉了。 行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家入硝子又笑了笑,接着说,哎,我要给一个我不熟又不太喜欢的人打电话。 诶、?伊地知没太跟上她的话。 电话接通了,同样也只是片刻。 你没和他在一起吗?她开口问。 很像,除掉对话中冷淡的敬语,其他部分都很像。 悟看上去更像是想要一些空间。那是诺德对此的回答。 服了。 行行好,直接去找他,行吗?她最后说。 这下她觉得自己身为待在后方的辅助人员,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虽说不是她的原意。 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走的伊地知不太确定地开口:是弗雷姆先生? 啊,是,家入硝子摇晃着只剩下一点点酒液的玻璃瓶,你说,男人都是笨蛋吗?没长嘴吗? 觉得被内涵到的辅助监督:诶、?? 第87章 《家庭餐馆瓦斯爆炸事件(疑)》 尸体无法辨认、起火源无法识别、死者身份无法确定。 五条悟翻着档案。 窗大概是不可靠的, 他想。但既然如此这些留下来的档案也说不好有多少用处真正重要的甚至可能早就被清除了。 无所谓,哪怕有一丝蛛丝马迹他都会找到的,六眼可不是只是听起来了不起的摆设。 这个时间附近的监控。五条悟对档案室的工作人员说。 年轻的女孩慌慌张张地和他点头,急出了一额头的汗。他已经要了好几份补充资料了, 小姑娘着急地一边答好一边操作电脑。五条悟也知道自己不笑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毕竟不管怎么说, 他也是咒术界的最强 但他现在不太有心情顾及这些。 所以他只是回到了档案架, 翻开下一份。 只要五条悟想, 他可以像一台电脑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处理所见的所有信息那是他自出生起就一直在做的事情。只是会头痛。虽然也无所谓, 反转术式总是很方便。 过了一会, 档案室的小姑娘拿着u盘,歉意地对他说着,时间太久警察厅那边的监控录像丢失 没事,是好事。五条悟说。 那么这份也有问题。 爆炸是漏瑚吗? 对方的行事根本没有多少遮掩,无为变化的受害者也出现了好几个月, 虽然这也只是显得他们这么久没发现蠢得可以罢了。 五条悟记着地址, 屏幕的上边弹出消息, 他瞥了一眼。 「我可以去找你吗, 悟?」 明明可以用五分钟看完一打繁杂的任务档案,他却因为那条信息而停顿了好几秒。 残秽, 死亡,评级, 分类,后续处理。只是去看, 去分析, 去寻找前后逻辑中的缺漏。 一下被从有限与无限的世界中拉出来, 像是回到了人世,柔软又鲜明的情绪从胸中泛起来。 「我是说,如果不打扰你的话」 「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几乎像是急于解释一样,后续的信息跟着跳出来。 啊,现在已经在后悔了吧,他的男朋友。 放着不管的话大概就快要开始道歉了,甚至觉得只是发消息提出可能让人为难的请求也是自己的错一样,真心实意地道歉希望他不要在意。 别把这种事也说得像请求一样啊。 『好啊』 五条悟不喜欢诺德用魔法消失,但不讨厌他用魔法出现。 不,应该说是喜欢吧。 他转过头,对着刚刚出现的诺德露出笑。他还戴着墨镜,所以并不是真的看到了诺德,但六眼从无限的繁杂信息中将这个人的存在剥离出来 我头好痛。回过神来的时候五条悟发现自己已经在那么说了。 那句话理所当然地让诺德显得有些担心,他的男朋友不太确定地伸手试着拥抱他太小心翼翼啦五条悟也理所当然地凑过去,胳膊环着诺德的肩膀,放松了靠在诺德身上。 是没睡好吗?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关切着。 唔五条悟含糊地拖长声音,可能是看的东西太多其实已经习惯了啦,我的眼睛一直是这样但是快安慰我? 那让诺德轻笑,好。辛苦了,手指落在额旁和颈后,略作停顿地按揉着,休息一会儿会好些吗?我能帮你做什么吗?他放松了把脑袋靠在诺德的肩膀上,于是柔软的头发也得到了些抚摸,很难受吗? 额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地令人心烦。过度工作的大脑令人清醒地胀痛着。 嗯,他轻哼,嘟嚷地抱怨着,到底是哪来的恶心的诅咒师,好烦,烦死了,有本事就出现在我面前啊,偏偏是 五条悟闭上眼睛。 我好烦。他对诺德说着。 并不是说他平时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没有特地说,至于为什么不会说他没有仔细想过,五条悟一向是不会纠结太多的类型。 现在想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然后被亲了脸颊,他模糊地想,湿濡温热的触感让他嗯地回应了一声,沉溺在不需要思考,能无条件得到回应的安心感之中,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接着讨要:不亲嘴唇吗? 那句话让诺德带着他,让他坐了长椅上。 是在做什么?五条悟回望过去,近乎本能地抬着眼,露出他的男朋友总是毫无抵抗力的姿态来。但不是非要考虑也可以,安适的,温暖的,柔软的,不用社会意义的方式去定义的话,诺德几乎就是这些词的糅和。 单膝抵在椅面上,诺德低下头。 熟悉的气息贴近了。 啊,是要亲他啊 安慰多过撩拨,亲昵多过情欲,他的男朋友是很敏感也很体贴的人。 但是他喜欢接吻啊,他有说过吗?没说过的话诺德会不会不知道? 我让你很担心?五条悟开口问。 那让诺德顿了顿。 悟,你昨天看起来年长者把没说完的话收回去。 他大概能想象自己昨天是什么样的。 你会希望我陪你吗?悟,诺德低声问他,或者你希望我回避吗?是你很重要的人吧,咒术界的事情我不了解,也没有办法帮你做什么,别太顾虑我 陪我。五条悟回答。 像是要把烦闷一同呼进空气里,他吐着热气一边把诺德拉近。 回避会更好吗?见面会多想吗?担心会令人疲惫吗?他稍微想过这些事,但见到了就觉得通通都是多余的,根本没有去想的必要。 陪我?他重复。 得到了回应和亲吻。 一边有谁的声音,对了,档案室是有别人的。 小姑娘惊讶地捂住嘴,把资料放下悄悄地开门出去了。 哎呀,被看到了。 但是也没关系嘛。 心情不讲道理地轻松起来。 下次打电话吧?他忽然想起来。 什么? 不要发消息,打电话嘛,要是我没看到怎么办? 那就说明悟很忙吧?诺德无奈地说。 有点忙,他说,但不会有那么忙。 是有点忙。 咒灵的数量远比咒术师来得多得多,要把档案排查一遍还是极为繁重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他想早一刻也好,把那个竟然敢利用杰的尸体的家伙揪出来。 但这是两回事,既然诺德想见他,他也想和他的男朋友待在一起,闹市区的街道又不能用无下限移动,那么车的后座完全可以坐两个人。再退一步,即使用无下限也不完全碍事,他都要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顾虑什么。 伊地知不知道在做什么拖拖拉拉也没有过来 啊。 所以是硝子给你打电话了?五条悟串起前因后果来。 被发现了?诺德答着,这句回答听起来可不怎么有诚意。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想见我所以来找我的呢五条悟作出一副夸张的失落表情,还想着你现在就算有一点不安也会很坦率地和我说想见面了,弗雷姆先生真的进步好多,五条老师超欣慰的,结果只是因为硝子吗,切 当然是因为想见你。诺德拿他没办法地说,讨好地给予亲吻,没有觉得不安我没事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在这种时候还要为我费心,我知道我很不,不说这个了。只是,恋爱应该是让人快乐的事情吧,如果变成负担就本末倒置了。 五条悟看了看他,没好气地说:原话奉还。 原话奉还?那让诺德笑起来。 是啊,你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吧?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但是悟对我来说不是负担啊,他的男朋友也理所当然地那么说,因为你担心也是我愿意的。 唔你还真是很会说这种话。那好吧多担心我一些吧,五条悟勉勉强强地接受,硝子,没又和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分卷(71) 没有,诺德对他微笑,家入小姐怎么说呢应该是出于好意。 这样,五条悟不是太满意地接了一句,再敛起表情,不置可否地问,那么,我的男朋友愿意接我上下班吗? 当然。诺德回答。 烧毁的家庭餐厅还没有再装修。死过人的建筑是很难再找到租客的,即使是意外也一样。 现场拉着禁止进入的黄线,破碎的玻璃窗上贴上了纸以阻隔视线,对六眼来说没有作用,五条悟光是站在这里就能对屋内一览无余化作焦碳的家具的残骸,还有满废墟的咒力残秽。 这么明显的残秽,都不进行后续调查? 一这么长时间也没消散的残秽属于纵火者,也就是现在已经被祓除的大地的咒灵漏瑚,虽然已经难以分辨性质,但另外还有,一、二 五条悟睁开眼睛。 他大步走上前去,拉住正在店门前放下一束花的男人,开口:你,我记得你是这家店的员工吧? 第88章 不是啊!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胡子拉碴, 眼神黯淡,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快三十岁的男人,只是因为被人搭话, 像是只受了惊吓的仓鼠一样, 还没等五条悟开口问什么, 就一股脑地辩解起来。要不是被抓着不放,这时候大概早就跑了。 的确不太像照片上的人, 要不是在场的人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大概是认不出来的。 不是?证件。五条悟不耐烦地说。 噫、! 一米七几的男人被一米九的五条悟拉着,语无伦次一边哆嗦犹豫地翻着口袋一边拉拉扯扯退到一边。即使日本社会在一定程度上是略为冷漠的社会模式, 这会儿也有路过的人在小声议论。 悟显然还是心情不好,诺德想。 好啦, 到别的地方说?他把手搭在五条悟的肩膀上,柔声提议。 嗯。大猫回过神来, 不情不愿地回答。 坐进车里, 落锁, 点火。 要说的话是很像帮派势力的冲突现场。 驾驶座上的诺德没回头,开口对目击证人说话:你家在哪里, 我们去你家说吧。 连那句话也让男人吓得一瑟缩,不如说比刚才悟和他搭话的时候还害怕了, 在后视镜对上他的目光,立刻移开了视线。 他明明自觉是个至少看起来, 没什么威胁性的人。 不要那么担心, 不会杀了你的。诺德不明所以地说。 看起来这句话也没有帮助。 男人报出自己家的地址时是一副认命的麻木表情。 我是铃木城一郎 这处住所很是缺乏打理。 日本严格的垃圾分类回收制需要市民在这件事上花费不小的时间和耐心, 艺术作品中也不乏因为生活混乱而让家中都堆满了垃圾的角色形象, 但实际看到还是第一次。 诺德接过对方大概不是客气而是畏惧而推过来的罐装饮料, 啊, 是啤酒。 那天, 我和往常一样去上班 铃木先自己开了一瓶。 来了一位客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浑身都冷透了!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一样 说说那个人。五条悟打断他。 是、是铃木先是慌忙回答,再摇头,我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就和那种特别可怕猎奇的雕像一样,他让我觉得看一眼都会招致不幸是、!我知道了,我想想,是一名年轻的男性,比我高,穿着那种电视上僧人的大袈裟,但不是和尚,没有剃度,额头上好像 说起那个疑似夏油杰的人的内容让五条悟身边的空气都低落了几分。他应该安慰他的男朋友吗?诺德是想这么做的。但是这些也许会是重要的内容,打扰悟让他分心似乎不好。诺德犹豫了一下,只是握住五条悟身侧的手。 那让前一刻还不太高兴的咒术师转过头,一下子凑过来亲他。 过于积极的反应完全不在诺德的意料之内,他因为意外而生疏地回应着那个匆忙的亲吻,多少受到些鼓舞,伸手安抚地顺着五条悟的头发。 悟于是靠在他肩膀上,美丽的苍天之瞳也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也许有些忘我,有些不合时宜和旁若无人,所以原本一直半低着头的铃木也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们,连害怕都暂时忘了。 怎么了? 诺德望过去,铃木立刻收回视线。 总,总之,铃木小心翼翼地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那位客人一直没点单,店长叫我去催开什么玩笑!但是除了我之外好像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我也想过是不是我神经过敏了,不,那种程度的寒意绝对不是错觉,我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我的妹妹们、! 说着说着,胡子拉碴的男性甚至抹了一把眼泪。 我跑了,以辞职的决心离开了。跑到路口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看到店长烧了起来啊啊!铃木捂住脸,我一下动不了了,摔在地上,接着整个店都烧起来了,一会外面有人看到了开始呼救尖叫,到处都一团乱,我都忘记我是怎么回来的了,半爬半跑地离开了那里。之后我就一直在做噩梦,闭上眼睛就看到整个店里的人都在烧,睡着了梦里也是那个男人找上我把我杀掉,我怕警察以为我是犯人,又怕那个男人找到我,我真的不是刻意隐瞒啊!毕竟这种事说出去谁都不会信啊!工作也没了收入也没了,妹妹们过几天就烦了我的诉苦、 说重点,五条悟冷淡地开口打断,说那个男人。 你看到他从那个火场离开了吗?诺德问。 深呼吸几次,铃木才勉强开口:没有,太乱了,我只想着跑 还有别的吗?再想想?诺德接着问。 铃木的眉毛绞成一团,痛苦地回忆着,他在自言自语对,我还想过要不要去催单,他好像是在说话,更像是在和谁对话,我没敢太靠近没听清内容 夏油杰无论那个诅咒师是不是夏油杰,总之那时他在和咒灵交流。 会选在公开场合,也许说明他那时刚刚接触漏瑚,和那几个特级咒灵还不熟悉。夏油杰之前从来没有暴露过,但漏瑚在那次却肆无忌惮地杀人,过于高调的行为可以佐证这个推测。 那么夏油杰有可能正在说服咒灵,当然,只是可能,也可能只是闲谈。如果家庭餐厅还在会好得多,监控,人们无意间听到的对话,拼凑起来几乎就会是当时的情景,但现在一切都烧毁了。还是说正因为说到了特殊的话题才将家庭餐厅烧毁了? 那个时间点离漏瑚去袭击悟很近。如果他们是有计划和目的的,照理说应该不会贸然袭击咒术界的最强 铃木回忆了半天也没有结果。 再想想。诺德再次说。 留下那句话,还有钱和信标,嘱咐了铃木信标的使用方法,他和五条悟离开了。 下一个地方?他低声询问。 下一个地方。五条悟回答。 家入硝子今天很忙。 本来以为没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但同样对着档案查找一番的夜蛾正道表示:名为真人的咒灵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杀人,和七海交锋时还提到了实验。 是了,它的受害者看起来也像是被用来进行了某种实验。或大或小扭曲的形态,非人的肢体,虽然其中也夹杂着些一看就是杀人取乐的产物 你觉得,这里说的实验会是什么实验?极道墨镜酷哥问她。 她觉得这是把问题丢给闲得发慌的后勤人员利用剩余劳动力。 虽然身为高专极为少数的医疗人员,这件事确实应该由她来解答。 但当家入硝子翻出一打的报告开始在表格里对比统计,再无可奈何地戴着手套从福尔马林里捞出变异肢体标本,她还是由衷地觉得 工作就是狗屎。 平心而论,经过处理的标本还算比较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血污和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律泛着死灰的青白和深棕色,她也早就应该能对尸体面不改色了。 但不妨碍她心情不好。 回过神来又开始抽烟了。 戒烟复吸的人是毫无自制力可言的,还会像是要把长久以来的忍耐和克制通通平衡一样,狂欢一样地不断重复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啪地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她打开窗户,从甲醛的包围中透口气。 收信:中午想吃什么吗?给你带饭? 意料之外的短信。 家入硝子挑眉,夹着香烟,瞥向来信人,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五条悟。 发信:我在剖脑子 收信:呜哇!好呕!所以要给你带饭吗?我们在shino's吃东西 我们。 她为这个用词再次挑眉。 那家伙还会有心情去餐厅吃饭啊,这可真是 发信:高档餐厅也接受外带吗? 收信:百万富翁也是很忙的~ 发信: 发信:我不知道那种高级的地方都有什么菜,随便给我点一些吧 发信:你心情还不错嘛 收信:哪里~我都烦死了 收信:啊这个舒芙蕾欧姆蛋看起来不错! 发信:不要甜点,要人吃的 收信:[图片] 收信:这个不是甜点吧?我看到加的是番茄酱 收信:但是但凡加上舒芙蕾三个字就让人感觉好感度上升了许多! 收信:再有十五分钟吃完饭哦,用无下限给你送过去,保证还是热的! 收信:哇做得好快! 收信:啊 收信:他说给你送过去 最后那句话还没看完,咒术师的感官告诉她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在甲醛和香烟的味道中,空间魔法师提着蛋糕盒装的舒芙蕾,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 那么我先走了。送完外带餐的诺德那么说,还有谢谢,家入小姐。 谢什么?她摁灭手里的烟,不置可否地说。 年长者只是再对她笑了一下,接着就离开了。 收信:收到了吗?舒芙蕾怎么样? 收信:是对硝子的特别优待哦!我都不会让他去帮我买甜点的! 还没吃呢,家入硝子心想。 发信:还不错 第89章 在一般社会中, 以刘海遮掩视线,通常被认为是一种内向、自闭、阴郁的象征。 当然,咒术师这种有实际原因的群体暂且不论。 吉野顺平很快答应了见面谈谈相关情况。 诺德和五条悟提起这件事, 五条悟愣了愣:啊, 嗯顺平啊。 两天下来都在各处奔波,睡眠时间在五个小时左右的最强咒术师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我之前本来也应该和他聊聊的,他家里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妈妈, 在原学校也过得不好,而且曾经把自己的术式用于诅咒他人,接下来大概必须来咒高我还没和他说过咒术界的事, 五条悟低声说, 最近有点忙。 只是单纯叙述情况的话, 吉野顺平现在和虎杖悠仁有些像还未成年, 刚刚失去最后的亲人,被咒术界的判定为存在威胁,所以必须纳入咒高的管控。 但设身处地想想就很容易明白最本质的不同长期卧病在床的爷爷寿终正寝离世, 与共同生活的母亲因他人的恶意被咒灵袭击惨死,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我也想和他见个面, 帮我和他说一下?悟最后说。 吉野顺平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面容上也能看出因为受到精神上的折磨的憔悴痕迹, 那和因受到惊吓和惶惶不得终日的铃木有些像,但又显然不一样。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看得出房子里唯一的住人在努力维持生活这件事。 五条悟先带着诺德到神龛前上了柱香。 悟在平时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心细的类型。那么是因为类似的情况见得多了吗。 桌上放着茶水。大概是原本生活得随意, 家里并没有专门在接待客人时使用的茶具, 但那孩子还是用玻璃杯盛了热水泡茶, 有些拘谨地把杯子推过来。 葬礼的事情怎么样?五条悟低声问。 光是那个词就让吉野眼眶一湿, 他慢慢眨眼, 直到把眼泪压下去,开口回答:是在昨天,妈妈那边的亲戚来了几个,我没怎么和他们说话葬在盛山墓园了。 接着少年又说起母亲那边亲戚的事情,因为还是未成年,虽然是几乎素未谋面的亲戚,也同样有抚养的义务。但作为当事人,在明知自己是个负担的情况下去投靠陌生的亲戚,心里也会有些沉重。只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所以还是应该去吧?吉野顺平那么说着,不自觉地向五条悟征求意见。 不,在被视为诅咒师的当下,吉野大概连这个选择都是没有的。 要不要来高专读书?而悟开口说。 没有提起诅咒师、定罪和一系列的交换条件,只是那样说。 悠仁也一直这么和我说。吉野犹豫着回答,我想也好,只是 吉野是个很克制的人。 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什么明显的指责和悲痛,母亲死后到现在的一周多时间,足够他把那些激烈的情绪在生人面前收回去。但现在也确实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如果是公事公办地来问也就算了,作为教师来访的五条悟大概是不适合直接开口的。 分卷(72) 他们说了一会高专的情况,说了些顾虑,还有一些无关痛痒的事。但无论如何,彼此之间本来也不太熟悉,悟大概是在照顾吉野的心情,的确没有和刚刚失去亲人的吉野顺平说起太多让人伤心的话题。对话停顿下来,陷入有些沉重的沉默里,诺德想着他们会不会就此离开。 妈妈的衣服我不知道怎么办。吉野忽然开口。 说完那句话,吉野有些坐立不安地犹豫了一会。 啊,只是因为没有人会再穿了,吉野顺平解释着,好像要为自己的失态做些弥补,努力说些合理的话,烧掉也很奇怪,放着也很占地方,我不想丢掉,但是房子 放着吧。房子可以继续租,高专的助学金足够付房租,周末也可以回来住,这里是你的家吧。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不是非要你来高专,如果你不打算来的话,只是租房子的钱 那句话没说完,吉野顺平低声地说了句谢谢,仓促地用手臂抹了抹眼睛,努力要作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我不擅长安慰人』 那条信息不着痕迹地发过来。 此时的五条悟看起来很可靠,也很沉稳,但墨镜后面的眼睛多少有些无措地向他瞥过来。 「我也不擅长」 还有,我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问,隔了一会儿,多少平静下来的吉野犹豫地开口,真人先生现在怎么样? 那让空气一滞。 啊,我知道真人先生是咒灵,也知道他应该杀了很多人,我只是吉野很快摇头。 悟不喜欢这个话题。诺德观察着余光里的咒术师。 说实话宿傩的手指,听上去不像是一个高中里拔扈的纨绔可以弄到手的东西。身为在谋划着什么的特级咒灵真人拥有宿傩手指的可能要大一百倍。但这也是没必要说的事。 被控制在高专。还活着。诺德开口回答。 这样啊。吉野不知所措地顿了顿,那天的事很抱歉,弗雷姆先生,我是说,悠仁后来和我说了 在为咒灵做的事情道歉。 没事的。也不是你的错。诺德回答,抬起左手展示。 此情此景之下,不是你的错在吉野听起来也是一句太特殊的话。无论是因为学校的同学,还是因为接触了特级咒灵这件事对吉野顺平来说,都毫无区别地是他造成的。诺德看着眼眶又红了还努力忍耐着的少年,再次确信了自己不擅长安慰人的事实。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诺德谨慎地开口,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合适的提问时机,但半是转移话题地,他问,可以说说你和真人是怎么认识的吗? 最开始只是想着也许能从咒灵接触吉野的过程中推出它行动内在的逻辑。 真人先生是人的诅咒抱歉,我习惯了这么叫他,我以后会注意。吉野停顿一下,带着些歉意说,他说,他是因为我对人类的憎恨,而注意到我的。 相似的情绪听起来不是一个充分的理由,特级咒灵为什么要接近一个人类?是吉野的术式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看起来只是常见的式神。 魔法师推测着,也这么问了。 我的术式吗?我想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在真人、对我用了无为转变之后才能使用的,淀月 你在什么时候第一次用你的术式?一旁的最强咒术师忽然开口。 在真人对我用了无为转变之后,虽然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意识到是这句话不对,吉野有些不安地询问,抱歉我不太明白。 也就是说,五条悟声音低沉地开口,在两个月之前,你没有咒力,也不能使用咒术的。 吉野点头。 吉野顺平的对咒灵评级预估,大概在三级和二级之间。这本身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总成员在四位数的咒术界而言,能制造咒术师的能力本身更为令人警惕,几乎可以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很快诺德就不需要考虑怎么进入关押真人的禁室和咒灵对话的问题了,因为五条悟毫不顾忌地直接打开了禁室的门。 指使你的诅咒师在用你的能力制造咒术师?最强冷着脸问。 咒灵被贴满咒符的沉重铁链束缚着,慢了一拍才意识到禁室里有人,看起来很虚弱。但抬起头,立刻露出了一贯的轻浮笑容。 【啊,五条悟,这还真是倍感荣幸,】像是真的因为见到朋友而高兴一样,咒灵用那样的语气说着话,【嗯你在说什么?】 指使你的咒术师五条悟一字一顿地重复,他对你们是怎么介绍自己的?夏油杰?还是什么别的名字?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说着那句话的咒灵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 不要给我装傻,不然的话把你的同伴带到你面前一个一个杀掉怎么样?你不会以为我让那两个家伙跑掉了吧?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苍天之瞳显出冰冷的色彩来,五条悟拎起咒灵脖子上的铁铐。 【我也没有那么天真,】真人放轻声音回答,【不过,花御和漏瑚应该已经死了吧,用你们咒术师的话来说被祓除了。六眼,你不擅长撒谎呢。】 明明处在毫无优势可言的位置,咒灵却像是占尽了心理优势,还乐在其中,勾着嘴角。 在他们离开时还在后边肆无忌惮地说:【要再来看我喔!】 第90章 (加更) 这大概是诺德第一次得到他的男朋友翻译得这么完整的咒灵对话。 五条悟在写报告。 没有再抱怨报告很麻烦, 没有故意忘掉,没有在上面进行小学生蜡笔画一样的涂涂画画,只是坐在快餐店里, 在一片嘈杂的背景声中写着报告。 因为诺德不能听见咒灵说话,所以写完之后,悟也把这次和真人的对话的部分拿给他看。连一个语气词都没有漏掉, 客观地、认真地保留了对话的全貌。 它知道它是特别的, 对于咒术师祓除它的同伴留下它没有任何意外。这样的话当初主张要留下它的高层就很可疑了, 我想找那几个人谈一谈。悟一边对他说着,半是自言自语地整理思路。 并不像是面对咒灵时表现得那么愤怒,而是冷静地, 抽丝剥茧一般地推测着。所以那个咒灵说悟不擅长说谎可能没错,但如果把悟看得太简单易懂, 就大错特错了。 白发的青年想事情的时候忘了接着喝手里的草莓奶昔,拿着加了额外糖的廉价饮料接着考虑着。 虽然不能代表什么, 但它对杰的名字也没有意外五条悟接着说。 这是一个很热闹的夜晚,隔壁餐厅的门口还放着夸张的粉红色节日活动宣传立牌七夕,之前诺德甚至没有注意过日本也有这个节日,看起来并没有情人节那样的参与度,但商家总是不会放过每一个增加流量的机会。 但最近不适合为那样的节日分心,所以他带着还在想事情有些分神的五条悟拐进了这家餐厅,而不是那一家。 结果上没有任何区别,魔法师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在每张桌子前停留的侍应生,拿着相机的小姑娘大概是说着情侣合影留言和七夕特别赠品之类的话。在旁边一桌的夫妻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拍完照之后, 她向这边走来。 诺德试着在不引起五条悟注意的情况下对她摇头。 不引起悟的注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课题。 侍应生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绕过他们离开了。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 好在没有太过在意, 苍蓝色的眼睛眨了一下,接着说:杰夏油杰,我和你提过的。他叛逃之后的理念是,想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那样世界上就不再会有咒灵。为了达到 我听九十九小姐说过他的事情,诺德柔和地打断那句话,包括去年的事情。之后也和别人陆续了解了一些。 啊这样啊。吞下后半句话,五条悟有些无措地回答。 他们挨着坐在一起,比起面对面,五条悟总是更喜欢这样。现在诺德也多少理解了坐在一起总是能很方便地靠近。 他给出一些安抚的触摸,还有不会太过的亲吻。诺德能给予的东西不多,但至少他力所能及的这部分无关紧要的事情是悟想要的。那总归是一件好事。 如果五条悟希望的话他可以一直在这里。 五条悟于是就着他的动作搭住他的手,又无意识地摩挲他的手指有些人思考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总之,五条悟开口,虽然当初用的方法不是这个,但是要是想达到世界上只有咒术师的目的,将普通人变成咒术师同样是可行的。但我不认为那个诅咒师是杰,杰对普通人 摇了摇头,五条悟结束这个话题。 我还是得见到那家伙。五条悟说。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他还有一些别的想说的话,犹豫了一会,诺德试着开口:关于留下那个咒灵的高层,如果悟觉得可以的话,我想代你去 处理诺德想说。 不能杀人的解决办法也有很多。他总觉得五条悟不适合这种事,事实也是,悟很不擅长。处理是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一个措词,但即使如此也太直白了,所以诺德还是停顿了一下。 不,用,五条悟对他笑,从烦恼的最强咒术师变成了他的男朋友,开口,有些亲昵地说,我不想让你因为他们觉得烦。我很习惯了,真的啦。 嗯。 反驳和劝说的话没想起来。大脑陷进晕乎乎的空白里。 好犯规啊,悟。 虽然祓除缝合脸的咒灵也就不用担心那个诅咒师利用无为转变了,但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先留着好了,看看能不能再问出什么。五条悟靠着他伸了个懒腰,莫名地显得轻松很多。 正好鸡块也到了,摘下墨镜的悟一边向侍应生要着更多的甜味蘸酱,一边毫不吝啬地冲十几岁的小姑娘眨眼。 好、好的,当然可以给您拿小姑娘红着脸那么说。 别捉弄人家啊。诺德无奈地开口。 哪有啦。拥有漂亮苍天之瞳的青年理直气壮地冲他眨眼。 这也很犯规。 只是,要祓除那个咒灵吗? 可以将非术师转化为咒术师,甚至比之前的治疗效果还要夸张,是名符其实非常有价值的能力。如果说五条悟想要以教育的方式培养学生,最终达到变革咒术界的目的,那么如果能对无为转变加以利用,只是使原本接触过诅咒或者被诅咒所害的孩子拥有术式,也能几十上百倍地缩短这个过程。 无论是道德观还是价值观都和普通人迥异的魔术师如此想着。 当然,如果被敌对一方利用的后果也很糟糕 刚才为什么摇头? 诺德抬起头,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他的男朋友正把蘸了一点点酱料的鸡块递到他嘴边。坦白说有些不好意思,诺德小心地接受了那个投喂。 店里的推销。我不想她打扰你。诺德解释着。 推销五条悟不置可否地重复,七夕情侣合影留念赠送特供爱心奶酪小蛋糕吗?摇头是说我们不是情侣的意思? 不、 顿了顿,既因为悟直白地提起那个羞耻的活动名,也因为考虑着该怎么回答即使知道五条悟没有多少认真抱怨的意思,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好好说明。 刚才也故意绕过旁边那家店了吧?五条悟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啊~好伤心,这么快就厌倦你麻烦的男朋友了吗?最近我抱怨太多了让你觉得烦、 不是的!诺德匆匆地打断,不是的,悟、 嗯嗯,心情不错地回应,五条悟支着脑袋,手指点在诺德的下巴,直到诺德抬起头,接着说? 不要捉弄我啊,诺德轻声埋怨,我只是不想让你在这种时候还要因为这些事分心,还要分出精力在意我的感受。我对节日无所谓的,本来也 你真的想好多,五条悟好笑地点了点他的嘴唇,我还以为是很在意但是觉得不应该和我说的第一层,结果是不在意但是担心我在意的第二层啊。真的不在意吗?还是说是明明很在意但是想要我不在意所以装作不在意的第三层? 诺德于是象征性地碰了一下五条悟的手指,接着开口说:就只是,别在意,好吗? 那不行,他的男朋友并不那么好说话,五条悟拖长了声音,是七夕哦,是牛郎和织女一年才相会一次,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日子哦,我的男朋友要我当作没注意到也太过分了吧?你真的不会记仇记大半年吗? 我不会记仇的。我看起来很小心眼吗?诺德拿他没办法地说。 是故意的用词。 唔那也不行,五条悟专断地说,而且明天还是周六,是我的约会日,我、 关于那个,悟。虽然还算柔和,但诺德打断五条悟的话。 嗯? 我在想诺德停顿了一下,先听我说完,先别回答我,好吗? 五条悟不表态地抬眼。 分卷(73) 我想取消。每周六约会这件事我想取消。诺德说。 那只是让五条悟眨了眨眼,浅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不说话地等待他的下文。 然后我想和你一起住,诺德尽量认真地那么说,末了还是忍不住,征询地追问,好吗? 令他不安的一秒停顿。 接着他的男朋友对他笑,像是一只十分满足的大猫,五条悟开口:好啊。 第91章 我不会带太多东西, 可能会在衣柜里挂几件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诺德补充地说明,我想我应该没有什么恶习, 但如果有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再和我说吧,我、 没有没有,都没有。五条悟支着脑袋,好笑地说。 或者你想住过来吗?诺德试着说, 可以只是在你方便的时候过来,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搬到离高专近一些的地方, 搬家对我来说并不是太麻 悟看着他, 好像他说的话有多有趣一样, 嘴角带着笑。 你在紧张啊。五条悟说。 我在紧张吗?是有些意外的发言,诺德拘谨地重复。 明明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吧?我好久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啊,我想和你一起住。五条悟说。 说着在诺德的嘴角按了按,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唇线。 他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 还为了占领地盘偷偷往你家放了好多东西, 打算等你习惯之后再说一次的。超大白熊玩偶都住下了!五条悟夸张地说,然后放轻声音,不要搬家哦我也喜欢你的家。我要住过去。 迟钝地意识到了自己是在被纵容着这件事。 五条悟在这方面总是比他来得成熟。悟的确很随性,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一开始是会给人轻飘飘的印象,但 嗯。诺德轻声回应。 嗯什么? 我想要你住过来。理解了他的意思,诺德认真地说。 这样才对嘛, 五条悟大方地露出笑, 天蓝色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约会呢, 真的不要了吗?和我一起出去玩不会很开心吗? 真的取消。 真的真的吗?五条悟执着地冲他眨眼。 诺德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有一天会交换这种小情侣对话的。 至少等过一段时间?诺德妥协地征询。 唔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五条悟发出些声音,眼神游离地四处瞥了瞥,很快理直气壮地说,但是这次还是要约会,我已经决定了答应我嘛。 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诺德不太好意思地看着五条悟高高兴兴地对着刚才负责拍合影的侍应生招手,乐在其中地要求参加活动,然后用塑料的小勺切下一小块奶酪蛋糕喂给他在拍照的时候。 浓郁的奶香味,还有化在奶酪里的枫糖浆的甜味。 也没有什么不好。 下午还有下午的安排,或者说,调查。 还是一样在一个又一个现场和目击者之间辗转,是很漫长繁杂的工作,看得出五条悟对此兴致不高。也完全可以理解,但由于六眼确实能比一般的调查人员获得更多的信息,所以这件事还是需要由最强咒术师来做。 并不妨碍五条悟因此觉得烦闷,这两天来诺德已经差不多理解了这件事。 他则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 如果是有必要的事,有意义的事,需要去做的事,那么他会去做。有趣与否只不过是判定一件事是否属于上述范围内的准则之一。既然打算去做,觉得烦闷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太能感受枯燥的存在了。 有些人会说那是成熟的象征。 不,并不是吧,只是让他更不像是正常人而已。 而悟会觉得烦,会在等待目击者的十分钟里从副驾驶那边靠过来,像只长条猫猫一样挂在他身上索要一些抚摸,会在下车之后拐进百元店卖一堆小零食,也会指着橱窗里的超大玩偶说可以买回家给家里的熊作伴。大概是在以此转移注意力。 那就买吧。诺德说。 于是几分钟之后,五条悟抱着另一只超大白熊坐在副驾驶上,脑袋靠在玩偶的肩膀上,和玩偶如出一辙的发色让白发的青年看起来像陷进了绒布里,苍天之瞳亮晶晶地看着他。 我觉得它想回家了。五条悟暗示地对他说。 不是悟想回家吗?理解了那个意思的诺德回答。 我们可以在家吃晚饭!嘴角扬起笑,五条悟接着说,在家那个词上加了重音。 明天才是周六。 迟钝的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五条悟对同居这件事十分期待,悟那副的确非常高兴,仿佛刚刚遇到了什么非常好的事情的气场总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诺德象征性地强调了这一点。 他的男朋友嗯嗯地答着好。 家。他想。 钥匙滑进锁孔,在开门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胆怯。 诺德看着中规中矩的木质家具。 会让悟觉得开心吗?和他一起住这件事。 事到如今再来担心这个似乎有些晚,五条悟也在他家待了很多次,他们没在这里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应该没有。他终归不太想住到五条悟的家里去,如果这份许可是有期限的,不再受主人欢迎的客、 在想什么? 手指戳了戳诺德的脸,他回过头去,五条悟咬着冰淇淋的小木勺看着他。 多余的事。他微笑着回答。 回来的时间不算早,吃过晚饭天已经全黑了,也不适合再走访,高专的教师接着对付剩下的那部分报告大概是不擅长写,皱着眉苦恼着。 悟放松的时候会多些表情,偶尔只是偶尔的一两次,大多是在面对咒术界高层的事情上,他所见到的生气时的五条悟,更近似于冷淡和无表情的神明像。会有烦心的样子至少心情还不是太差。 诺德拿了本书在一边看,尽量轻地翻页,不想让书页的声音吵到五条悟。他也那么想过对六眼来说普通人视角下再轻微的打扰不也是打扰吗?但是悟说了想要他在,五条悟确实想要他在这里。 啊,十二点了。 他抬起头,看到白发的青年伸着懒腰,如释重负地把报告书推到一边,脸皱成一团,像是受尽了折磨。 辛苦了,诺德好笑地说,困了吗? 但五条悟对他摇头,露出慵懒而狡黠的笑,接着开口:十二点了周六了。 周六。 周六了,我要约会。他的男朋友接着说。 也也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诺德开口回答,也可以。 东京看起来还没睡,夜晚的街市很热闹,大概也是节日的关系一旦注意起来就觉得无处不在,诺德瞥向又一个做着节日活动的商店,我不知道日本也过七夕。 过哦!还有七夕祭,有彩灯和花车不过东京可能没有啦。五条悟在前面走着,回过头看他,对了对了~还会写愿望笺挂在竹子上。 像绘马一样吗? 唔差不多?不过是挂在自家的竹子上啦。 对公寓居民来说有些困难呢。 我本家有说完那句话五条悟自己立刻一脸古怪,不,还是算了,总觉得会招来不幸。 即使如此,他们也还是拐进商店买了一沓彩纸笺。 要写吗?五条悟看向他。 七夕已经过了吧?诺德不置可否地说。 也是无法反驳的借口让五条悟嘟嚷了一下,接着很快提议,那下次七夕再写? 下次那不就是明年吗。 好奢侈的约定啊。 好。诺德回答。 城市的天空是很难看到星星的,人工光源会把夜空染亮,再去看的时候眼睛也就变得不敏感了。察觉到他的视线,五条悟也抬头起头,片刻之后找到了目标,邀功地指着方向对他说:在那边哦,织女,然后下面那个是牛郎,左上角是天津四。 诺德顺着看过去,不太看得到。他说。 那我们去暗一点的地方五条悟接着说,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拉住他的手。 无下限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带着他们移动。 晚上偷偷用术式移动也不会被发现啦,就方便多了。五条悟显得很得意。 是高专附近的山,夏日的草地很柔软,天空也暗下来,稍一适应就能看到恒星的光芒显现在夜幕里。 现在看得到吗?五条悟坐下来,伸手拉着他一起,再热切地问。 那双注视着他的苍蓝色眼睛远比遥远的星来得明亮。 嗯。 山里的气温要低些,即使诺德不太在意温度,夏日夜晚的凉风也让人心情愉快。五条悟干脆就那样躺在了草地上,再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诺德俯身问他。 含糊地回答几声,也不是。五条悟模棱两可地否认着。 别为了这种事熬夜啊。诺德有些无奈地说。 什么叫这种事,象征性地表达不满,五条悟很快又笑起来,揽着诺德的肩膀,带着他一起躺下来,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的男朋友不厌其烦地强调。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五条悟看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打开。 成对的,素色的戒指。 可以给你戴上吗?悟开口问他。 当然。 诺德张了张嘴,一下子没有发出声音。 是约好的事情,是五条悟前几天还和他说过的事情。即使如此成为了现实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如坠云端般眩晕。 当然。他再次试着说。 那让五条悟对他笑。 戒指严丝合缝地套在手指上,五条悟又低头亲了亲他的指背,中指是订婚的意思哦,这是订婚戒指。我想再隆重一点,所以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好吗? 好,那副认真的征询姿态让诺德着迷,我没有想过你会去买这个,我是说,这几天我都和、 我偷偷去的,五条悟看起来很得意,惊喜嘛!所以也给我戴上吧。 好。当然好。 戒指,金属的指环,在指间碰上去有些凉,五条悟对他伸手,耐心地等待。 他是不该滥用那句话的,但是他想说,我爱你,诺德想。他同样在五条悟的指背上落下一个爱慕的亲吻。 我很高兴。他那样说。 第92章 五条悟很喜欢触碰。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的触碰都很欢迎, 兴趣上来了会好像诺德是什么有趣的玩具一下,不安分地伸手这里碰碰那里碰碰,再时不时瞄一眼他会是什么反应。 比如现在。 很晚了。诺德说。 再待一会?五条悟装出乖巧而期待的样子提出请求。 很难拒绝。 好。他回答。 诺德听着五条悟天南地北地说着话, 大多是学生的话题, 白天的谈话让身为教师的悟很快开始考虑起吉野顺平的事。悟大概只是想说,并不是真的需要他作出什么实质性的回应, 他也只是安静地听。 回去也需要悟用术式带着他一起回去, 诺德想起这件事虽然他也不介意开车在月夜里吹吹风,但这里甚至没有可以行车的路。 于是他顺便问起了悟的术式, 还有相应的代价。毕竟他曾经遇到过一次, 五条悟因为过度使用术式而陷入低血糖的虚弱的样子。 啊,这个啊,像是从来不少被问到这个话题, 也乐于公开, 甚至还有那么点骄傲,五条悟说起来,应该说是我的眼睛啦, 由我的眼睛来确定此处到彼处之间的无限,再把无限带进现实, 所以就咻! 很难说是有好好说明。 但是六眼看到的信息会很多, 反复用对大脑的消耗有点大。五条悟在六眼旁边比了个剪刀手, 损伤本身我已经解决了啦, 我十八岁的时候学会了反转术式,零风险, 零副作用! 那话被说得很轻快。 只不过过度用脑还是要消耗能量的, 所以会有点低血糖,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 只是低血糖而已,不要担心我啦~ 那就没有担心。诺德顺从地那么说。 夏日的夜晚能听到些虫鸣声,天气也很晴朗,是很好的夜晚。无下限从五条悟扣着他的手裹上来,把衣服与地面隔开,像是躺在水里。 我最近睡得不好。五条悟忽然和他说,浅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我知道。 所以再待一会?我不想睡。 那么说着的五条悟看起来却已经困了,眼睛频繁地眨着,像是不甘心就这样屈服于睡意。 五条悟在诺德的手覆上他的脸颊时亲昵靠过来,在轻柔的触摸下闭上眼睛。 以前的事情,就算不想去想,大脑也会没完没了地擅自地想声音从低头靠在他胸口的五条悟口中传来,听上去闷闷的,想太多是很累的事,我现在知道啦也不是说一句不去想就能做到的。 分卷(74) 回去吧。诺德亲了亲柔软的白发。 不能再再待一会吗?五条悟不太情愿地说。 像想要推迟上床时间来延长夜晚一样。 回去吧。年长者重复。 有些时候诺德会觉得五条悟很听话,那并不是一个特别容易说出口的评价。所以他只是把不满意的大猫拉进浴室,觉得好笑地替慢吞吞地扒拉水流,不太愿意动弹的五条悟脱掉外套。 太晚了,诺德好声好气地哄劝着,不能一晚上都不睡觉吧。 五条悟不高兴地哼哼几声。 这个时间再吹头发有些晚了,诺德取出不常用的浴帽,五条悟没觉得有什么地任由他摆布,但戴着浴帽的五条悟看起来非常居家。 那让他笑了一下。 嗯?五条悟警觉地看向他。 没什么。诺德好笑地说。 五条悟狐疑地盯着他,最后在诺德安抚地按着他的背时眯起眼放过了这件事。 诺德把自家的大猫擦干,一边想着被单有些不太合适比起被单,蓬松的棉被更能给人安全感,但在夏天总归有些太夸张了。大概是被他人触碰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异样,觉得痒了,五条悟不太坐得住地往他手上蹭。无论如何,他把犯困的五条悟安置在床上,和他躺在一起,盖好被角,再试着开口问:会做噩梦吗? 苍蓝色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只是梦。五条悟说。 现在也在想吗? 嗯。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合适的话就和我说。诺德柔声开口,尽量去忽略被拒绝的可能。 亲吻。 他们还是经常接吻的,即使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 但亲吻也分很多种,像这样的总觉得有点久违了。他一点一点撬开还有些困惑的齿关,掠过上牙膛的撩拨换来了无措的回应,悟有些不在状态,因为突如其来过于具有侵略性的亲吻而发出些呜咽。 不要想了,诺德那样说,试着在苍蓝色的眼睛里寻找拒绝的痕迹,他仍然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想着我。他说。 第二天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羞耻。 那样的发言也太自以为是了。 五条悟已经醒了,悟总是睡得比他少些,这会儿松松垮垮地搭着睡衣,正在打理睡翘了的头发。莫名的耻情让诺德没办法开口说句早安之类的话。 但六眼的咒术师很快回过头,在对上他的视线时露出笑,啊,你醒了。 然后不讲究地躺到床上,越过大半张床凑到他身边,套着一只拖鞋的脚还在床外边,亲人的长条猫咪给了他一个歪歪扭扭的拥抱。 嗯。诺德轻声应着。 的确是搭着睡衣,扣子连一个都没扣。也没有什么,本来男性也不太讲究这些,诺德收回自己不太安分的视线,又被别的吸引了注意力耳坠,在五条悟抬起头时张扬地晃着,一闪一闪地让人忍不住盯着看。 他的。 诺德无声地想。 五条悟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对着他微笑起来,光是这样就让本来同样张扬的面容柔和了许多,他的男朋友开口,轻声对他说:我在哦。 啊。 诺德只知道自己眨眼,然后再次眨眼,还有他视线里一下有些睁大的苍天之瞳,悟的手指虚虚地掠过他的眼角,无奈多过意外,半是安慰半是好笑地,悟说着:别哭啊。 我在哭吗?对他则是意外多过无奈,诺德不太相信地把那句话还回去。 并不觉得哽咽、苦涩或是难过。 那么他应该是没有在流泪的。 又挪到镜子前看了看,五条悟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打量着镜子里的诺德。 不太像。 他又拉过五条悟的手,试图确认上面有没有湿润的痕迹,就算舔到些许盐的味道也不能证明什么。 不要舔嘛。五条悟觉得痒地收回手。 明明没有。诺德象征性地对五条悟捉弄他这件事表示不满。 那就没有啦。白发的咒术师很好说话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那天上午的安排是和要求留下真人的咒术界高层谈话。五条悟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要多不高兴有多不高兴,还在车上装死待了半天。一想到第二天要去面对这样的事,想推迟明天的到来也可以理解。 在等待五条悟回来的间隙他去了医务室如果悟不想让他代为,嗯,处理,那么和高层的对话他当然是不适合出现的。诺德和五条悟的学生不太熟悉,于是那么下来,医务室好像每次都是他停留的地方。 家入硝子促狭地打趣他身上的痕迹。 悟是很喜欢留下痕迹的,一开始就是,留在他身上的残秽也是。 通常不是抓痕,并不是控制不住而留下的痕迹,都是故意的不轻不重地咬一下再安抚地舔一舔泛着丝丝疼痛的咬痕,或者衔着一小块皮肤又是吮吸又是摩挲,都是一看就让人知道是什么的痕迹。 并没有去刻意遮掩,不如说同样从始至终没有遮掩的打算,诺德还是穿着简单的夏装。 真要追究的话不太得体。但标记的意义不就是想让他人看见吗?既然悟是想要的话也没有什么。 那家伙真是属猫的啊,你受得了他吗。女性调笑着这么说。 诺德只是不置可否地微笑。 带资料过来的伊地知洁高看上去欲言又止。虽然知道那些资料五条悟终究是要看一遍的,他也接过资料看了看因为不熟悉咒术界所以没办法真的帮上悟什么忙这件事总让诺德觉得不太满意。 信标 诺德多少也对信标做了区分,稍微有些陌生的波动让他觉得意外。 是前几天他给铃木的信标之前家庭餐厅里漏瑚所造成的火灾现场的幸存者,他和悟一起去向那个被吓得不轻的男人问过话。 闪现之后,诺德对上咒灵。 他没办法控制咒灵,应该是一级还是二级?要抹消应该很容易。取出眼镜戴上,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扭曲的怪物般的咒灵。 魔法师再一边无奈地看向地上的尸体。 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对咒灵的确没有抵抗能力,会被瞬间杀死并不奇怪,他赶到得再及时也没有用,还能捏碎信标都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只是,照理说,一个普通人不太容易遇到咒灵的威胁,这个人不是真的看得见,应该说是对危险的预感敏锐,也并不是容易吸引咒灵的类型。 因为不确定咒灵是否能会知道一些信息,稍作犹豫,诺德还是给五条悟打了电话。 五分钟后出现的六眼咒术师在看到咒灵的一瞬间变得非常不快,并不是咒灵本身的问题,他看着五条悟连术式都没用直接以咒力祓除咒灵。 咒灵操术是那家伙。悟开口说。 第93章 那天的调查不顺利。 残秽会随着时间散去但散到一干二净, 连六眼都看不到半点痕迹,就显然不对劲了。 更糟糕的是目击者。 这是诺德今天上午第四次把尸体送到高专的解剖室。 就像乌鸦会被人讨厌,总是送来死亡的消息也让诺德不太自在。调查没有继续下去, 五条悟接着被叫走了,家入硝子倒是很习惯, 脱下手套擦了擦手找伊地知要刚刚传达的消息。 啊就是伊地知洁高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那张通知递过来。 呵。女性嗤笑一下,把那张纸递给诺德,你要看吗?很好笑的。 第一条是, 停止一切对任务档案的再调查行为,并对五条悟的私自行动造成的平民死亡追责。 第二条是,要求五条悟解释,在一年前百鬼夜行事件中,未杀死夏油杰,且谎报隐瞒一事。 不是,我都懒得说家入硝子接着就开始点烟,确实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 如果是悟是有意隐瞒包庇同期, 现在就没有把咒灵操术的痕迹上报的必要。况且如果是那样的话, 最初在诺德告诉他消息的时候就可以瞒下来。 既然如此, 对方是会杀害平民的诅咒师,那么就更应该调查清他的身份和目的,至于夏油杰对目击者的灭口, 则应该将相关人员统一保护起来。说到底, 停止调查也不是对方停止行动的保证。 的确很无聊。 你不生气吗?家入硝子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还好,诺德放下通知, 有些无聊。他补充说。 哈, 没错, 非常无聊。家入赞同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不可能真的把悟怎么样。诺德回答。 不好说哦,医疗者毫不顾忌地使用诱导性的话语,他们有很多恶心人的方法。 的确是让人非常不愉快的设想。 啊,不高兴了?家入硝子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某种意义上说,不愧是悟的同期。 我问过他这件事,他不希望我参与,诺德解释着,我会再问问他当然,如果家入小姐的意思是有什么事情希望我去做,我很愿意。 你还挺谨慎的,家入硝子显得意外,我还以为你是很容易做出极端事情的人呢。 视对极端的定义了。诺德没有否认,如果悟不希望当前的局面被破坏,我也不会擅自对他的做法指手划脚。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地挑眉。 家入小姐有不一样的意见吗?我之前以为你认同他的做法。诺德同样不置可否地提问。 我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家入摁灭那支烟,不对,应该说是自制力吗?烦了的时候谁都会想掀桌子大闹一场,谁会明明有能力闹有能力到不需要顾忌后果还老老实实等着啊,那家伙才是怪胎。我和五条不一样,只是单纯因为做不到而已。 她摊了摊手。 我能做的只有治疗,家入接着说,语气轻蔑,等他们受伤了,然后我给他们治疗,就这点事。啊,你身上的痕迹也能帮你去掉,要吗? 痕迹。 诺德停顿了一下,才意识到家入说的是五条悟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不,他本能地说,接着才想起来,委婉一些地说,不用谢谢。 调查有始无终地被叫停了。 回来的五条悟看上去很冰冷。 悟诺德试着呼唤他。 大猫在他身边坐下,接着毫无征兆地凑近了,双手搭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夸张地哈啊地一声长长叹气。 诺德有些意外,本能地伸手回应,再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那让五条悟连脑袋也靠在他肩上。 是第二次了,和悟这样旁若无人地在这里黏黏腻腻。并不是说他真的介意。诺德抬起头,对上女性似笑非笑的目光。但稍微会有些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过了一会五条悟反而开口,大致的情况我也知道了,总之是个连杰身体里的咒灵操术也可以使用的诅咒师。指望普通人偶然知道什么消息这件事本来也不太可能,至于那家伙的目的,只要找到他再问就可以了。 这样啊。 对,只是这样。悟抬起头来看他,别担心。 五条悟总是会把事情说得很简单。 但同样简单的事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也会让人觉得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么做,五条?一旁的家入硝子开口。 具体啊五条悟因为那个问句而顿了顿。丝毫不觉得现状有什么不妥,转过身思考起来。 看起来是在现想。 奇妙的是,即使是现想,看着这样的五条悟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可靠。 总之先发到一般社会的通辑名单上吧,再和那边交代一下,五条悟说,这会的悟看起来轻松很多,要是有the mae就好了不过信息技术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吧~ 那是什么。家入硝子完全没理解他的梗。 就是能根据你的样貌、音色、行走特征从无数的摄像头和通话数据里监视我们的超级人工智能嘛,《疑犯追踪》,硝子没看过吗?五条悟故作惊讶地说。 如果能利用网络的确会方便很多,但诺德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别想些不切实际的事啊家入硝子也习惯了五条悟的天马行空,不轻不重地吐槽了一句,又稍微叹了口气,真的就这样吗?总觉得很火大。 我这不是不想增加硝子的工作量吗?五条悟没正经地回答着。 工作量 解剖台上还躺着几个黑色的裹尸袋。 也对,造成普通人死亡总归是令人不愿接受的结果。 被限制行动的五条悟就此闲了下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诶,那我们就去约会吧。白发的青年十分无所谓地那么说。 苍蓝色的眼睛冲他眨了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摆明了还有其他的想法。 好啊。那是诺德的回答。 他也是能想到一些方法的。 诺德和聊天室里的甘乐发着信息,对着咖啡店甜品菜单纠结的悟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把菜单推过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问:这是什么? 分卷(75) 那有些不同。 六眼能看到周围无死角的所有内容,所以魔法师在对话框里打着字:「悟认为有人在跟踪吗?」 嗯嗯,五条悟回答,怎么不说话? 只是沙拉吧? 「情报屋」 他把之前的内容删掉再输入新的。 现在咖啡店还有这个啊?五条悟看起来真的很惊讶,会好吃吗? 总是可以试试。诺德好笑地回答。 实在是没有想过2018年了,还会在现代社会上演谍战风云一般的场面。虽然事情本身不是那么轻松愉快的事,但确实让人觉得有些有趣。 端上来的青绿色沙拉显然让五条悟大失所望,就算加再多的沙拉酱也无法弥补吃叶子所带来的不满,最强咒术师拿小勺刮着莴苣上白色的沙拉酱勉为其难舔了舔,我觉得不行这东西很不行。五条悟委屈巴巴地说。 这下只是在说沙拉的话题了。 我以为你会点水果沙拉诺德委婉地点出当事人的决策失误。 我也没想到嘛大猫一下变得蔫蔫巴巴的。 诺德把那碗蔬菜换过来:要点别的吧,悟。 抽空享受空闲时间大概是五条悟的必备技能,即使是现在也能乐在其中地敲碗等着下一份甜点。 想了想,不觉得是被听到了会有什么不便的事情,诺德闲聊地开口问起咒术师的式神。 式神能用来侦查吗?魔法师问。 倒是可以啦,五条悟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不是所有的式神都有这样的能力,比如惠的式神只有玉犬可以。式神使所支配的式神数量也有限,咒术界的人本来就很少嘛 术式与生俱来是一件麻烦的事,如果是魔术的话,随便一个半吊子魔术学徒也可以有样学样地使用式神术,但那又拐回原点了魔力的使用者无法区别咒力。 他们就这样在外面晃晃悠悠逛了一天。诺德也试着稍加留意,并没有认出跟踪的人。他并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对他人的恶意也并不是很敏感。 晚饭是小豆粥比较好,还是水果蛋糕比较好?五条悟侧过头问他。 都好。诺德回答。 或者你不想吃甜的?他的男朋友认真地提出这个选项。 不,和你一样就可以。他接着说。 晚餐总是会被赋予更多的意义正式的一餐,结束辛劳后的一餐,烛光晚餐。无论如何,五条悟拎着打包好的蛋糕说想回家了。 晚霞的色彩总让他觉得温暖些。那么,诺德在心里想,不是去谁的家里过夜,或者把悟送回家这样就是一起回家。 东京街头的人群熙熙攘攘。 杰离开之后,我和他也在街头见过一面。五条悟忽然开口说。 我是想把杰拉回来的,五条悟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他愿意的话,那些烂橘子说什么根本不重要,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他保下来的但是他不愿意。他甚至想被我杀掉。 悟看上去并不太伤感,只是有些怀念。 啊啊,被救这种事也是要当事人愿意的,我那时候想。 夕阳把白雪般的发色染上金黄的光辉。 然后我想,那下次见面我会杀掉他。嗯,我确实杀掉他了,在九年之后,苍天之瞳垂下视线,但现在这样不算履行承诺吧?还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诅咒师肆无忌惮地利用他的尸体 别太自责诺德想说。 这次会好好杀掉他。最强的咒术师作出保证。 第94章 在自己的家里也可能被人窥伺的想法总让人觉得不快。 诺德认识五条悟的时间点, 是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魔法师也能确定在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他不知道的客人踏足他的领地,但不妨碍他觉得不快。 在每个窗户扭曲光影, 在每个角落布下隔音结界,回头就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白发的青年提着不锈钢的蛋糕刀,前一秒还满脸纠结地犹豫着怎么分草莓,看到他时扬起笑, 好啦?是在做什么?吃蛋糕吗? 好。一些阻隔窥伺的结界。 我在这会给你添麻烦吗?五条悟那么问, 眨眨眼,像只是在问一个十分单纯的问题。 别那么说。我没有那么想。诺德坐在他身边。 好啦。五条悟确实没有怎么在意,跟着的家伙在我们买完蛋糕的时候就走了,看起来没有一路跟到家里的打算,大概也不想被发现吧。喏, 草莓? 刚才让悟纠结了半天的草莓, 现在被他拿在手里, 递到了诺德嘴边。去了蒂和叶的鲜红色果实沾上了点奶油。 不管多少次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饱满的果实被匆忙地咀嚼,再匆匆咽下。 甜吗?悟看着他。 我以为那些话是说给跟踪的人听的。诺德开口。 啊视线可疑地游离了一瞬,明明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很自然,温柔和残酷混在一起,这会儿的五条悟却不太自在了,那个嘛那个啊, 该说是宣言吗? 嗯? 我想告诉你, 但不只是因为想告诉你,也想让你帮我见证, 悟那么说着, 有点像是仪式感吧, 也是对我自己说。否则我也是会有些私情的, 毕竟 五条悟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我已经想好了。最强的咒术师那样说。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五条悟开始换衣服。 不是换上居家服,而是重新穿上高专的制服外套。 是有工作吗?诺德意外地看着他。 不,是,五条悟扬着脑袋把制服的扣子扣到顶,我打算进行最原始也最可靠的地毯式搜查工作 最原始的 见诺德对答案没有头绪,五条悟勾起笑开口,我可辨别的视野范围大概是一两千米,有想到什么吗? 一千米是很长的距离。 当然,即使对普通人来说,能看到几公里外的景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空气的能见度条件理想,更远也不是做不到,就像站在地球上就可以看到月亮。 但那样的距离能看到的无非也只是一个世界的轮廓。一千米,也就意味着此处的事物和眼前相比,看起来不过是千分之一的大小。倘若两步外有一个两毫米大小的成年人,辨别那个人的行动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既然五条悟特意提出来指的大概不是这个。 要直接找吗?用眼睛看?诺德不好作出评价。 答对了!五条悟看上去却很得意,想得很好地打算起来,嗯把日本全部翻一遍应该还是可以的吧,这样的话还是做个计划比较好。不过那个家伙的咒灵今天还在东京杀过人,说不定还在附近,总之先去找找看。 虽说悟的术式用于高速移动也正好合适。 陪我吗?五条悟对诺德伸出手。 当然。魔法师回答。 无下限是一种非惯性的移动方式,同样习惯频繁位置切换的空间魔法师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但五条悟利用术式和六眼的方法还是超过了一般常识的范围。就像是有人在和自己看同一本书,当悟看完翻到下一页时,他刚刚来得及瞥见书页上的一个词。 无下限从一个地点来到下一个地点。悟取下了墨镜,看起来游刃有余地对他露出笑,说着帮我拿一下大概不排除刻意耍帅的可能,但看起来真的很吸引人。如同电影的闪回一般,夜晚的东京在视野里掠过。 会头晕吗?五条悟在他耳边开口问。 不。 数百米的高空中,风要更强烈一些,空气也稍微凉一些。 既然无法看清经过的事物,索性也就不再去看,诺德在这方面一向无所谓。 他看向身侧的五条悟,柔软的白发被气流吹乱了扬起来,露出丝毫不被遮掩的苍天之瞳。显得明亮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本身的透明感,此刻的六眼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有着不似人间之物的神性诺德刚那么想,察觉了他的注视的五条悟看向他,视线一下转过来。 在盯着我看?五条悟打趣地说。 五条悟一向乐于被人注视。 嗯。 我想吃糖于是他的大猫非常自然地凑过来。 啊低血糖。诺德想起这件事来。口袋里确实有巧克力,一瞬之间无下限又带着他们来到下一个地方,他刚刚拆开包装,想递过去。 喂我嘛。五条悟接着说。 好好诺德配合地回答。 再怎么样诺德也不可能随身带着一大堆甜点,一板巧克力很快就进了甜食怪兽的胃袋。身体也是有极限的,再怎么体能经过强化的咒术师也需要时间来摄入糖分。五条悟的嘴唇一向是很健康的淡粉色,这会儿稍微淡一些。 没有了吗?像是渴望投喂的小动物,最强咒术师仗着自己的少年气的长相,一点也不违和地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可以回去拿。你觉得还好吗?悟?诺德轻声问。 唔好像也在琢磨着现在的状态算不算是个还好,五条悟考虑了一下,应该还好吧。 于是诺德取来一些葡萄糖饮料。 这个幸福度也太低了!五条悟一脸大失所望。 请五条老师将就一下。诺德觉得好笑。 从空中看下去,夜晚的车流很漂亮,缓慢有序的金色的光带。 那这个你也喂我?悟试图提出一些新的要求。 可以啊。 水稍微有些撒出来。 这件事应该算是悟的错。新的游戏总是会让大猫觉得有趣,而五条悟想玩起来的时候也总没有什么分寸可言。 诺德也并不是觉得困扰。 对五条悟来说这部分也同样很有趣了,他的男朋友轻笑地舔掉那些沾湿了唇角、下颌、顺着颈侧的线条缓缓淌下去,在锁骨上稍作停留的水珠。 好好工作啊,悟。他不算抵抗地提醒着。 我在好好摄入糖分嘛。五条悟十分没皮没脸地说。 但靠摄入糖分也是有极限的。 一个小时之后他能明显知道五条悟觉得不舒服了,在每处的停留时间会长一些,呼吸也会沉重一些。 悟诺德轻声开口。 嗯。五条悟安抚地回应他。 接着他们落回地面上。 最原始、最可靠,也最劳心劳力的搜索工作暂时中止。几步远之外是一家k记。 五条悟拉着他在里边的沙发椅坐下,看上去确实是累了。 我去点餐?诺德问。 没找到他,五条悟低声地开口,虽然我也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啦。 好了,诺德按着他的肩膀,让五条悟靠在椅背上,一会再继续,先休息一会,好吗? 嗯,顺着他的力道放松,五条悟看上去懒洋洋的,甜的哦。 当然。 五条悟消沉的时候也不太显得阴郁,是即使消沉也不会消沉很久的类型。很快又会精神起来,而且丝毫不是勉强。和悟相处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k记的出餐一向很快,这在现在是件好事。香芋派和饮料,还有悟一时兴起点的冰淇淋薯条。 这个好微妙舔了舔薯条,又试着咬了一口,五条悟不太满意地发出评论,怎么说呢,薯条还是咸的,冰淇淋也不太有味道总觉得和期待的不一样。 光是这一点食物补充就能让五条悟满血复活,十几分钟后最强的咒术师就收拾好自己,开始下一轮的搜索。 这是很没有系统性的方法,但并不是没有可行性。在对方发现悟的存在之前,那个诅咒师是无法知道五条悟确认过哪片区域的,不知道往哪里躲藏,被撞上的可能性很大。 但那天确实一无所获。 无下限隔绝了外物,但还不至于隔绝空气,吹了两三个小时夜风,外套也摸上去有些凉。 那家伙大概不在东京。悟看起来是没什么耐心了,动作粗鲁地脱着外套,也是,那么明目张胆地在我眼皮底下杀人,要是不想被发现的话早就该跑了。 之后也打算这样找吗?诺德问。 嘛,找吧。五条悟那样回答。 并不是没有可行性的方法但是 柔软的白发稍微沾在额头上,五条悟多少出了些冷汗,虽然现在看不见了被风吹干了。 他应该承认,他不太喜欢这个方法。 太靠运气了。诺德说。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嘛。五条悟嘟嚷着,嘛,明天再想? 也是,明天再 诺德看着他的男朋友凑近,搂着他在床上滚成一团,转了一圈,手臂撑在他的肩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男朋友现在超失落,不安慰我吗?五条悟夸张地冲他眨眼。 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吗?诺德看着他,问。 真的还好~悟说着,曲起手臂俯身,苍蓝色的眼睛凑近了,故作无辜地问,还是没兴趣? 分卷(76) 当然不是。 第95章 没有预兆就发生的事情, 或是发生太快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人们把这些称为突然。 诺德本该很习惯人们所说的突然。 空间魔法要求施法者在瞬间适应周围的环境,甚至在还未理解自己身处何处之事就对袭来的事件往往是, 攻击作出反应。这种意义上的适应, 他一向做得不错。 但再怎么样, 诺德也是一名魔法师。 长期受训的本性让他更偏爱充满秩序和条理的, 可受控制的状态。作出相应万全的准备, 得到预期之中的结果这是最理想的。 那是什么书?五条悟探过脑袋看向诺德手里的书。 是没有标题的硬皮书, 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我打算召唤从者,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式神,诺德回答, 把书摊开, 哈桑萨巴赫中的一位百貌。但从者召唤具有随机性啊, 之后再和你说吧, 京都校的校长不是在等你吗? 让他等嘛。五条悟十分无所谓地说。 快去吧。诺德推了推他。 好啦, 很快回来~ 那么说着的五条悟又嬉皮笑脸地和他蹭了蹭。 早上的时候, 悟接到了关于京都姐妹校交流会碰头会的电话。 哎呀, 完全忘了呢, 啊哈哈。五条悟没诚意地回答。 完全可以感觉到电话那边的伊地知洁高无语又焦虑的语气。 话说通知京都校的老头的时候把时间说早两个小时哦,我打算在夜蛾之前和他见一面。最强咒术师理所当然地提出。 五条先生!伊地知气急败坏地出声。 被无情地挂断了。 怎么了?诺德意外地看向他。 嗯京都那边都是保守派, 我担心他们在交流会的时候会对悠仁做什么,所以提前去警告一下。五条悟随口答着,把那说得像是一个日常操作。 交流会是像运动会一样的活动吗?诺德试着理解, 现在举行不会有些不安全吗? 安心啦, 天元的结界不是随便能闯进来的, 我和九十九也都在。五条悟说着勾起一个笑, 不能夺走年轻人的青春嘛~ 他的男朋友那副样子让人看着会想要露出微笑。 这几天夜里的搜查也还在继续着。 最接近的一次曾在新宿得到了那个诅咒师的目击证言新宿的情报屋比意想之中的还要可靠, 但信息的传递总有些延迟,等五条悟到达的时候现场只剩下微不可察的残秽。 魔法师考虑起其他的方法。 当然,对魔力的使用者而言,无法辨别咒力还是无法辨别咒力,但光是知道拥有咒力的对象存在也已经足够了。 确定一个区域内所有拥有咒力的对象。祓除咒灵,解决诅咒师,再一一对余下的咒术师进行确认。咒术师的数量不多,那会让这件事情更简单一点。 但首先,他需要召唤出预想中的从者。 从者,是人类历史上的英雄召唤到现世的一个投影,因为人们对这些英灵的传颂与敬仰,英灵往往会拥有远超人类极限的力量。简而言之,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式神或者说,使魔。 至于百貌哈桑,应该是一位可以将自身分为复数个体的英灵,职阶是暗匿者这一点也很适合侦查工作。 召唤从者需要十分特定的条件,好在日本的圣杯正处在一种特殊的状态,正好可以加以利用。 只是召唤本身有些不可控,英灵召唤是仅为一次的机会,结果不理想也不能重来。诺德在心里叹气。但他确实不擅长制造使魔,这是最方便的方案了。 他有所预感地抬头。 高专很大,五条悟在庭院的那边和他招手。 有没有很快就回来?他的大猫十分得意地说。 有。诺德回应地微笑。 我跟你说喔,悟靠过来,抱怨地说起来,那个老头子绝对没想什么好事 有人靠近了。 他和五条悟同时看向那个人,啊,你是刚才的悟开口和走过来的女孩子打着招呼,在理应说出名字的时候卡住了。 像是因为还有其他人而感到意外,女孩拘谨地和诺德点了点头,再转向悟,眼睛里一下冒出了小星星:我是三轮霞,京都校的二年级生。五条先生,可以和您合影吗! 这可真是没有想到是悟的粉丝啊。虽然五条悟是咒术界的最强,也的确可以说是非常帅气 可以吗?悟转过头问他。 八月的阳光非常明亮,五条悟回过头看着他,脸上是一贯的招牌笑容,好像这是什么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柔软的浅白发稍在光晕里看上去像是金色的。 可以啊。诺德柔声回答。 拍照合影的一系列动作都非常熟练,也毫不吝啬露出笑容,结束时偶像五条悟先生和小粉丝挥了挥手,又说,对了,五条先生已经不是单身了哦,这条信息帮我扩散一下哦~ 这个我知道!三轮看上去非常认真,追星女孩式的认真,这位是弗雷姆先生吧?我有听歌姬、呃,听说过你们。总之!祝两位幸福! 喔!交流会加油哦。五条悟懒洋洋地挥手,看上去挺高兴,像是晒着太阳心满意足的大猫。等三轮走远了,又开口感叹,哎呀,年轻人真好啊。 悟有很多粉丝吗?诺德好笑地开口问。 多不多呢不过应该还是有一些的!怎么了,帅气的五条先生看起来不像会有粉丝吗?五条悟狡黠地冲他眨眼。 怎么会帅气的五条先生看上去非常吸引人。年长者低声说着,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 用运动会来比喻咒高的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有些粗糙,但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对。两所咒术高专的学生聚在一起,比拼相互的能力,包括祓除咒灵的能力和彼此之间的对战能力。 诺德有时会和五条悟一起进入高专,但正式的场合总归不太合适。他是那样的想的,也是这样和五条悟说的,刚戴上墨镜的五条悟听到那句话一下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失望表情。 不会不合适啦,悟说着,蓝眼睛睁得大大的,从墨镜上边露出来,冥冥也会去哦,你不是和她认识吗? 冥小姐是因为受雇佣吧,我没有什么去的理由。诺德客观地回答。 啊!你平时有在和冥冥聊天啊,总觉得有点嫉妒~五条悟夸张地说。 好了,去吧,诺德好笑地亲了亲他的男友。 悟最近有些黏人。虽然那大概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但即使知道这件事也还是会觉得很可爱,或者说,正因为知道自己是被在意着的,才格外会在这样温存的时候心生眷恋。 我正好打算去一趟冬木,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召唤英灵的媒介。诺德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那个诅咒师还没有找到。 交流会的事多少转移了五条悟的注意力,最近的悟没有一开始那么烦心。 无论术式上、咒力上还是战斗意识上,五条悟都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所以即使对方利用了另一个拥有咒灵操术的特级咒术师级别身体,对于能蔑视所有咒灵的五条悟而言,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更多是心理上的虽然应该是是这样没错。 但诺德并不喜欢这种有威胁没有解决,像一根小刺扎进肉里一般的感觉。 那好吧。五条悟勉为其难地和他告别。 给你买伴手礼。诺德试着承诺。 唔你明天也不陪我吗?交流会到明天,五条悟看上去好像真的有些失望,不太满意地讨架还架着,明天是个人赛啦,我让他们打棒球好了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太正式了吧? 那晚上再说? 晚上再说!五条悟很快露出一贯的笑,像是自信一定能说服他。 乘上电车时诺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有一段时间没有独自一人了。 想着有一整天的时间,没有着急的必要,所以诺德选择了更打发时间的交通工具。 通勤时间之外的电车很空旷。 住在一起也就意味着,会一起醒来,一起吃早饭,一起在同一辆车上在送五条悟去高专的路上听他无边无际地说话,结束任务之后凑在一起挑选附近的餐厅,放平不太舒适的座位,在伸手就能触及对方的距离小憩,结束一天再一起回家,靠在沙发上看看漫画。然后一起入睡。黏黏腻腻的,像是沾在手上就舔不干净的蜜糖,很甜,那让他很快乐,但未必所有人都喜欢。 太安静了,诺德想。 他有些被惯坏了。 可以这样下去吗?离开了迁就他的人,那些烦人的想法又冒出来。 先去想更重要的事吧。 诺德站在当地的魔术世家远坂家的门口,一边想着恰当的开场白打算敲门。 变故总是令人猝不及防的。 他不喜欢突然,但仔细想想,世界上的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的。 他被呼唤了。 信标,独一无二的那个,他擅自送出却被好好珍惜的礼物,在咒力之下发出信号。 悟在呼唤他。 第96章 上午九点整, 在东京咒术高专举行京都姐妹校交流会的团体战部分。 团体战的内容是祓除咒灵,双方学生共同在同一片森林中,寻找包括一级咒灵在内的十余咒灵, 以祓除一级咒灵的一方或祓除咒灵较多的一方获胜。 至于带队老师庵歌姬和五条悟、两校校长, 以及被雇前来使用黑鸟操术共享视觉以展示团体战情况的冥冥,则在离场地不远处高专的会议室中。 相似的流程五条悟经过很多次了, 今年的问题是悠仁可能会被人盯上。一想到对面可能支使学生相互残杀就让人不快。不过悠仁怎么说也这样那样被训练了两个月, 和第一次见面的咒高二年级生也相处得很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觉得悠仁身边的影像经常中断吗?*五条悟耐人寻味地开口问。 动物是很随性的。*冥冥不置可否地微笑, 看向他,今天你一个人? 啊嗯, 一个人哦,那个问题不在预料之内,五条悟愣了愣,他说,太正式的场合他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是吗?真是冷淡的关系呢。黑鸟操使慵懒地笑着。 哈?五条悟不满。 中途九十九由基来了一趟。这位资历最久也最不干活的特级咒术师最近在日本国内晃晃悠悠, 当然同样是很有帮助的, 至少不需要担心他离开时咒高和学生的安全。但指望九十九由基主动调查也是不可能的事。 自由自在的美女在会议室大大咧咧地坐下, 看了一会,留下一句葵交到朋友了啊就又走了。 最强的咒术师则分心地拿出手机, 在手指间毫无目的地摆弄着。 冷淡吗 没有新信息呢。五条悟不太高兴地想。 原本一切都很悠闲, 看年轻人挥洒汗水相互碰撞再相互理解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但忽然间世界像是换了一个颜色。 标记咒灵的咒符一齐燃烧起来, 屏幕化作一片黑暗, 而不远处无数是他陌生又熟悉的咒力。 苍天之瞳攸然睁大。 咒灵操术。五条悟语气冰冷地吐出那几个字。 啊,竟然敢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暗色的帐从天空漫下, 没来得及说明更多的最强越过半个高专, 无下限带着他在帐完成前的片刻进入帐中, 天地都暗下来,不用六眼也能知道这片森林中的咒灵多得像沙丁鱼一样拥挤。 一百、四百、一千 苍蓝色的眼睛不善的暗下来。 简直就像一年前的百鬼夜行。 但即使是即使是杰,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放出这么多咒灵,更何况杰的咒灵在百鬼夜行时全部被祓除了。那么是为了什么,在明知道他甚至九十九都在高专的前提下高专有什么可能会是诅咒师的目的。 视线的一角,本来就受了些伤的野蔷薇在和咒灵周旋。 先找到那家伙。 血的味道。 穿着那身碍眼的袈裟,看起来几乎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从咒力到步伐,六眼客观地告知眼前的人是 夏油杰。 狭长上挑的眼睛向他睨来,诅咒师还掐着伏黑惠的脖子,他的学生不甘地咬牙恶狠狠地盯着对手,夏油杰却像只是在午后散步一样,风清云淡地和他打招呼:呀,悟好久不见。 加茂宪纪躺在一旁的地上,看上去已经昏了过去。棘守在昏迷的京都校学生身边,看上去喉咙伤得很严重,见到他的到来眼睛里很快亮起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打算开口 不,棘,五条悟平静地开口,没事了,交给我吧。 不能言语的年轻咒言师睁大眼睛,但很快信任地点了点头。 问题是: 太容易了。 这么轻易地被找到,这么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朋友见面不和我叙叙旧吗?无视?夏油杰和善地开口,再瞥向他的手,啊,就这么对我动手好吗?虽然不顾及旧情也让我很伤心,不过惠的死活无所谓吗? 没错,投鼠忌器,领域和术式都需要结印,显然对方很清楚他不可能放着自己的学生不管,无论眼前的人是不是杰 分卷(77) 你不是杰。五条悟冷淡地开口。 为什么?对方好整以暇地发问。 他没有继续这段无意义的对话。 咒力蔓上来,和咒力丝毫不相融的脆弱宝石碎开了缝隙,如同月光一样的魔力从中流溢而出,只在六眼的视觉里忠实地传递信号。 对了,说起来 浅蓝色的耳坠轻轻摇晃着,想起诺德注视那个礼物的神情让他稍微想要微笑,但是使用信标也就意味着这个会被毁掉呢。 回头再和他的男朋友道歉吧 会送他一个新的吗? 对峙之外的另一个人毫无征兆地出现。 呼吸是慌乱的,那并不是因为空间魔法的缘故。 眉头微蹙,视线像飞蛾扑火一样一下子依恋地看向他。 紧接着下一秒的诺德理解了现状,就像正和五条悟对峙着的夏油杰也同样神情一变,再一次闪现,连六眼也堪堪能够捕捉地出现和消失,三名受伤的学生被从诅咒师的威胁之下带走。 高大的乔木遮蔽了天光。 此处只剩下,五条悟,和夏油杰。 苍天之瞳看着眼前的对手,在昏暗的光线中因为些许的怀念而显得柔和。没错,无论怎么看都是夏油杰。露出一个近乎天真的不谙世事的笑,最强的咒术师开口,结印: 茈。 黑洞一般的虚空咆哮着。 被虚式贯穿的对手毫不意外地就此倒下。 六眼神子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夏油杰。 你是谁,目的是什么,五条悟高高在上地发问,给你五秒,不回答就杀了你。 夏油杰徒劳地咳嗽了几声,被轰没了的半边身体渗出暗色的血,接着笑起来:回答也会杀了我? 几乎,只是几乎,连语气也是他所认识的夏油杰。 手指交扣,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再次结出一个咒印。 真的要杀了我吗,悟,夏油杰微笑,我现在的身体里,控制着多少咒灵六眼能看见吗? 苍天之瞳微微睁大。 是呢,让我想想,脸上带着薄幸的笑,夏油杰假惺惺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千万。怎么了?不相信我吗,悟? 别随随便便叫我。五条悟被恶心到地咂舌。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甚至是熟悉的神情,还有额头上刺眼的缝合线。 一千万是吗,最强的咒术师轻笑,漠不关心地说,我会全部祓除的。 是吗? 是。 虚式的起手式代替了回答,深紫色的虚空在五条悟的手指前方旋聚。 因为知道无法抵抗?还是另有所图?夏油杰微笑着,近乎平静地看着他,开口:想杀就杀吧,悟 那是一瞬间的分神。 茈贯穿了眼前的诅咒师,连心脏一起曾经的五条悟没有用这样的方式杀死夏油杰,只是单纯地,让他的挚友如同睡去一样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是错误的,是多余的私情,但这次总归是好好地 想杀就杀吧,悟,那是有意义的。* 只是一瞬间的分神。 巨大的眼注视着他,在下一个瞬间,所有的咒力如同不存在一样被隔断。 狱门疆展开。 糟糕! 封印的咒具?是什么?发动的条件刚才是在拖延时间吗? 五条悟徒劳地挣扎,死死地瞪着变了一副表情的夏油杰。 已经濒临死亡的夏油杰再次笑了起来,这次不是刻意模仿的笑容,而是来自占有那具身体的诅咒师本人的,令人作呕的恶心的大笑。 这可真是只剩下半边身体的夏油杰夸张地笑着,一边压抑着咳嗽一边抬起手,哈哈哈!悟,你说着我不是夏油杰,一边不是很相信吗?是我的演技是很优秀?来自观众的赏识可真让人高兴啊。你是不知道,我原本为了封印你准备了多么盛大的场面,要不是都被你搅乱了我也不会用这么笨拙可笑的方法,还想着说不定要再等上一两百年,结果你居然这么轻易地中招了,哈 濒死之人深吸一口气,失去了心脏的身体早就没了原本的功能,因而连血管都呈现出死灰一般的绛紫色。即使如此,诅咒师还是抬手,勉强停在额头上的缝合线处。 五条悟盯着他的举动。 在那道缝合线之后。 在掀开的头骨之后 是同样大笑得扭曲起来的脑。 惊喜即使是现在这样还要恶趣味地展示,亵渎了他的挚友的尸体的诅咒师,用杰的声音说出了充满恶意的话。 你到底是谁、五条悟冷着声开口。 哎呀,不要弄错立场,悟,你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了,诅咒师心情很好地说,一边伸出手,对了,这个很危险呢,现在的情况要是再来一个人就糟糕了。 从无法动弹的他的身上,取下了信标。 啊,已经坏掉了吗?诅咒师假笑地感叹了句,随手把信标扔到一边,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吧?看到最强的脸上露出这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可真让人愉快。虽然机会难得,我也想再和你聊聊,但还是不要多耽误时间的好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六眼。 那句话里应该还有别的意思,这个人刚才说等一两百年,六眼、 诅咒师再次抬手。 狱门疆在下一刻重新关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另一个人从树林后出现。 不,并不是可以称为人类的存在,半人马一样的咒灵停下来,看了看狱门疆,又看了看地上的夏油杰,混浊的异色眼睛饶有兴趣地转着。 夏油好狼狈啊,缝合脸的咒灵听起来很开心,怎么样,要我帮你治疗吗? 第97章 咒灵和诅咒师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对了对了, 是互相利用! 还是不了。诅咒师夏油杰假笑着回答。 诶,不用吗。真人丝毫不意外,事不关己地去摆弄狱门疆, 无视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死去的人类,头也不回地问, 话说夏油的真名叫什么?既然五条悟已经被封印了, 那个名字也就不需要了吧? 诅咒师用着体内咒灵的术式给自己治疗, 但看上去一点也不痛苦,笑容没有半点变化,不告诉你。 好过分~真人笑嘻嘻地说。 人类的咒灵一会儿就对戳戳眼睛也没有反应的狱门疆失去了兴趣,转而捡起地上的宝石信标。 这个是他们找到漏瑚时候用的东西吧?真人乍乍乎乎地感叹, 要丢掉吗?还挺漂亮的。 已经失效了。好了,走了 勉强能站起来的诅咒师走上前,隐隐和在场的咒灵保持着距离,捡起地上的狱门疆。 而在封印了最强咒术师的特级咒物被捡起的下一秒, 如同有万钧之中,狱门疆再次从诅咒师手里滑落。 砸在地面上, 如同一块自大地长出,绝无可能被任何人移动的顽石一般。 夏油杰眯起眼睛。 好像变成很麻烦的情况了过了一会, 夏油杰笑着摇头,还真是很会给我找麻烦啊五条悟。 真的摆弄起了小饰品的真人闻言看了他一眼, 故作乖巧地说, 那我去帮你吸引注意力哦~ 前一刻还在犯困的家入硝子惊醒。 换谁都会被惊醒了,她皱着眉看向诺德和魔法师带来的三个受伤的学生,怎么回事, 交流会上打起来了吗? 医疗者的本能让她在理解现状之前先走上前, 和诺德一起把昏过去的学生们抬到床上, 接着一边检查着一边用上术式多处骨折,内脏应该也有些损伤,狗卷使用术式过度 我也是刚到,那个诅咒师侵入了高专,悟在和他对峙。具体的情况我魔法师试图说明情况。 等等,那个诅咒师? 夏油杰。诺德回答。 是个足以让家入硝子感到浑身冰冷的名字。 发生了什她不由得再次问,然后迟钝地意识到异常,打开窗户向窗外看去。 遮天蔽日的帐覆盖了半个高专。 还有无数的,咒灵的气息。 开什么玩笑。她低声自语。 不用问也知道,那绝对不是正常的交流会上会出现的景象。即使是对咒术界不甚了解的魔法师也完全能理解这件事。 诺德开口:悟的学生还在森林里,我是不是应、 把他们带回来,家入硝子焦急地打着电话,还有京都校的学生,京都校的学生就是啧,总之是个人就带回来,拜托了。 好。诺德回答。 如同一片咒力的泥潭,是和曾经进入生得领域相似的感觉,不同的是咒力的来源是向他袭来的扭曲咒灵。诺德来到他的信标的位置,四个信号源,不,五个,还有一个是已经被激活在咒力之下很快将会失去作用,属于悟的那个。 该死。 大概是因为五条悟一直以一种强到不需要保护的形象出现,再加上多少对于跟踪一样的行为感到愧疚,所以诺德刚刚意识到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事实使用信标,就意味着信标将就此失去作用的事实。 虎杖悠仁和另一个人背靠背一起对付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咒灵,在见到他时开口大声地喊着老师!。 看上去没有太严重的伤。 暂时按捺令人不快的空洞感,诺德解释着,有人侵入了高专,这里离帐的边缘很近,你们能自己离开吗?你是京都校的学生?他转向另一个人。 他的问题得到了对方东堂葵肯定的回答。 联络你的同学。诺德简短地说。 他并没有区分过其他信标,下一个信标的位置是胖达,看起来同样是和京都校的学生对战并转为合作的半途,名为机械丸的京都校生表示这具傀儡只是他的术式控制的,不会真的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可以留下来帮忙。机械丸示意周围的咒灵。 诺德皱眉。 莫名的烦燥让他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但机械丸的提议很合理,于是魔法师只是压下不耐烦说明了虎杖和东堂的方向,让对方一同联系京都校的学生。 你呢。他转向胖达,语气不善地问。 呃,老师说实话我快狗带了,我弃权胖达十分弱气地回答。 手机在响。 来电显示:家入硝子 并不是他想接到的电话。 已经过去多久了?十分钟?为什么会这么久?他想再去刚才的地方看一眼,但如果悟问起学生的事 带着胖达再次闪现,同样昏过去的熊猫仰面朝天躺在安静的医疗室里,家入硝子离开了,诺德接起电话:怎么了。 说来话长,来我这里一趟。你知、她的位置。 我知道。 诺德通常不会这样不礼貌地打断他人的话。 空间魔法师在同样带着信标的家入硝子面前出现,准确地说,在家入硝子、夜蛾正道,和大概是京都校校长的老者面前,在帐的外侧出现。 还要再解释一遍,诺德想,我会把受伤的学生带出来,还有别的事吗?他预先开口。 这是咒术师无法通过的帐,对他的态度并不意外,家入硝子开口说明,帐之外也出现了很多诅咒师,九十九她们正在处理。我们联系不到五条无论他在和那个诅咒师说什么,告诉他,杀了那家伙,然后去薨星宫对方的目标可能是天、 什么叫你们联系不到悟?他打断了家入硝子的话。 手机的信号并没有被帐隔断。 他的电话、家入硝子尽量冷静地解释。 不,不需要解释,他只需要去确认。 信标早就失效了但他当然还记得最后一次的信号位置,再次闪现家入让他转达什么信息?上一刻还在回忆自己没仔细听的话,下一刻,诺德在森林里愣了愣。 昏暗的森林里是浓重的血腥味,没有人,只有满地暗红色的血迹。没有理由会是五条悟的,毕竟悟说过他不会受伤。但空无一人的,只有无数咒灵和残秽,充满咒力让诺德丝毫找不到方向的林地,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茫然。 也没有悟也没有和他说好会在原地等他。 所以此刻,只是因为来到最后的坐标点,却谁都没有见到,仿佛被失约一样的隐隐约约的失落感,也只是出于他单方面不讲道理的期待。 地上的血迹还很新鲜,那是当然的,无论是谁的血即使不可能属于五条悟,冲突也同样发生在十几分钟之内。但是没有任何人,被咒力阻断的感知让诺德只能毫无头绪地在附近搜寻,再抹消涌来的碍事咒灵。 悟不可能有事,但高专里被咒灵和诅咒师占领却很糟糕,也许他应该先去保护悟的学生,不然之后 分卷(78) 对了,电话。 不需经过思考地向第一联系人拨号,忙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正处在信号 挂断。 再次拨号。 家入小姐。诺德开口。 喂?你怎么突然算了,五条怎么说?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信标,刚才用掉了。诺德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电话打不通。 你、家入硝子听起来像是被噎了一下,你冷静一下,那是五条悟,不需要担心。他不可能有事。 我知道。 对。你算了,找不到五条也没办法,我们正在处理帐的事。先把学生带出来吧,可以拜托你吗? 可以。 挂断。 学生。 想都没想地答应了,但理解那个词却花了一点时间。 在此刻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他所拥有的和五条悟联系是多么的肤浅脆弱。只要是咒术师都可以看得到的残秽对他来说根本无法分辨,不知道悟的过去也无法推测五条悟是因为什么而去做什么。说到底,既然不可能有事,既然用掉了他的信标至少告诉他一切都没事啊。 脚步声。 又轻又平稳,踏在落叶上的脚步声。 诺德本能地松了口气,回过头,对上向他走来的咒术师柔软的白发的遮掩下是即使在微光中仍然引人注目的苍天之瞳,已经失效的浅蓝色耳坠张扬地晃着,嘴角带着笑。 他的眼神沉下来。 轰地,火焰毫无征兆地吞噬了向他走来的人,猎猎燃烧着,热空气夹着草木的火星飘上高空,在明亮的火焰之中,被吞噬的人形逐渐扭曲,哇哦,生出马蹄的咒灵从烈焰中脱身退开,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你还真是可怕呢!是五条悟哦,是你最喜欢的五条悟哦!一言不发就下死手吗?好烫好烫你原来是会生气的啊! 真人心情愉快地向后退开,无视在不可见的魔力中逐渐溶解的皮肤,饶有兴趣地开口:是哪里不对?灵魂的形状是一样的,高专的制服虽然有点短但也没有那么明显吧?还特地找了个受肉,你的小礼物也戴上了啊!是那个?戒指? 回应它的是下一次攻击。 真是的,不要这么凶嘛~咒灵漫不经心地躲着,你不想知道五条悟怎么样了吗? 第98章 魔力凝成的尖刺堪堪擦过咒灵的手臂。 虽然无法看见, 但有一部分的身体化作了虚无的事实得到了充分的理解,同时理解的还有交涉成立的事实,真人夸张地露出笑容, 好像真的充满了诚意用于施展无为转变的双手无害地高高举着。 我会和你立束缚哦!咒灵邀功一般地说,我会把刚才五条悟遇到了什么, 现在在哪里全部!告诉你的。 条件。诺德只是开口。 啊!你很好说话嘛!之前我还觉得你完全没办法交流, 但只是因为听不见其实是很好说话的人?仍然举着手,但又因为像是兴奋的情绪小幅度冲他摆手, 咒灵笑嘻嘻地接着说, 早知道我就早点受肉了, 说不定我们会成为朋友呢! 条件。魔法师重复。 真是的~不要着急嘛。 人类的咒灵那么说,下一刻,像是畸形的胎儿那样, 另一个躯体从它身上扭曲成形擅自的举动引来了另一次警告的攻击, 这个是我的分身哦~分身。无视了如烙铁一样让它的咒力冒着烟消失的魔力, 咒灵夸耀地开口。 诺德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 你先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然后我的本体会离开,分身留在这里解答你的一切疑问!当然, 是和五条悟相关的。怎么样?很合理吧?之后这个分身你想祓除还是想拷问都可以哦!真人对自己的提议十分得意,因为你们咒术师肯定会使诈嘛, 现在也在想着先答应我回头再杀了我吧啊, 你不是咒术师呢。 察觉到诺德的不耐烦, 咒灵立刻识相地把手举得高高的。 我知道!我知道了!条件呢我要宿傩的手指, 还有咒胎九相图, 就是原本放在高专被你藏起来的咒物。只要你给我我要求的东西, 我在这里立下束缚, 我将告诉你五条悟刚才遇到的一切。 夸张地笑着, 但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配合,最憎恨人类也最了解人类的咒灵当然也打算一旦交涉不顺利再加上些别的筹码,或者是暗示、恐吓、威胁五条悟怎么可能把这种有特殊意义的东西给一个咒灵呢,所以最强咒术师肯定是死了嘛,至少也是无法反抗了,一般都会这样想吧! 还有一件事。诺德开口。 嗯嗯,都可以提哦! 那个 冷淡的暗金色眼睛瞥向咒灵戴着的耳坠,光是看到就让诺德不快地皱眉,咒灵反应过来,啊~这个啊~真对不起把失效的信标解下来拿在手里,咒灵冲他挤眉弄眼,只是开个玩笑嘛!我又不知道你会生气这个怎么给你? 扔过来。 镶着宝石的银饰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突兀的,像是烧融了一般短暂地着起火焰,接着变成了黯淡的碎块。 诶~!咒灵夸张地叹气,不要了吗!这个很漂亮呢,不要了可以送给我嘛啊、诶、呃、 慌慌张张地接住扔过来的东西,一袋的断指和瓶瓶罐罐,实在有些干脆得令人意外,即使是提出交易的咒灵也愣了愣,然后立刻开口:那么我确实收到了! 另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真人盘腿坐下来,慢悠悠地说:那么从特级咒物狱门疆说起吧! 悟在哪里。诺德开口问。 在狱门疆里啦,所以我得从狱门疆开始说 狱门疆在谁的手里。 唔,咒灵不加掩饰地停顿了一下,你还真是没耐心呢不算在任何人手里哦,现在不在,因为毕竟是那个五条悟嘛,最强的咒术师嘛,所以就算被封印起来也会弄出不少麻烦我知道了!再次因为钉入腹部的攻击嘶嘶地呼痛,咒灵却相当开心地说,在夏油身边哦!我带你去。 家入小姐,你知道狱门疆吗? 再次接通电话时,和刚才慌乱而焦虑的语气不同,诺德弗雷姆听起来冷静到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狱门疆。 啊,我知道。压下心里的不安,家入硝子回答。 封印用的咒物? 对,特级咒物据说是源信、 悟应该被那个封印了。诺德没有听完后半句话,只是陈述着。 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的。家入硝子压低声音。 作为唯一的非战斗人员,她重新回到了医疗室。夜蛾校长和乐岩寺都不在,希望她的手机里也没有任何监听吧之所以注意起这些,则是因为常年的直觉让她知道这段对话很糟糕。 我和一个特级咒灵立了束缚,它告诉我这些,似乎是在衡量含糊不清的言辞是否恰当,片刻之后,诺德补充着,我和真人立了束缚。 你头痛,到底哪部分不合时宜已经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了,你答应的条件是什么? 宿傩的手指和咒胎九相图?就是上次那些诺德无所谓地回答。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家入硝子提高了声音。 之后会追回来的。 诶,当着面说违反束缚的话吗?这样可不、 隔着电波传来的,不大却足以听清的,另一个声音。 电话被挂断了。 很安静。 并不是物理上的安静,受肉的咒灵在诺德耳边说话,那像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一样。 好像在几天之前,悟还责怪着他的不谨慎,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远比他要让男朋友放心,根本就不会受伤。 没错,不是他的记忆出错了,的确有那一回事。 甚至在几分钟之前,家入硝子还说过类似的话那是五条悟,不可能会有事。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 他是不是太相信悟了。 打上更多的标记怎么样?不只是不需要的时候想丢掉就可以丢掉的耳坠,从头到脚,从发稍到眼睛,在每一寸都打上属于他的标记怎么样? 等会儿,等到见面了,就和悟说这件事情吧。 不过即使是悟也不可能接受啊。 然后会对他露出惊愕的神情,然后会讨厌他,然后会和他分开。 但这些事根本无关紧要,他的事怎么都好。 只是打从心底地觉得这一切令人厌烦。 狱门疆能被破坏吗?诺德开口。 据我所知不能哦。当然并不是没有打开的方法啦,不要这么难过~虽然那个方法我也不知道人类的咒灵笑嘻嘻地说,但如果想要暴力毁掉是不可能的,就像宿傩的手指一样,特级咒物嘛。 我想也是。比起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诺德那样说。 接着空间魔法师突兀地消失。 诶?留在原地的咒灵愣了愣。 再次出现在信标的位置。 当然不是已经消耗掉变得毫无意义还被第三人拿走用来戏耍嘲弄他的那一个,而是其他的。 诺德环顾眼前的人群,这群不过十几岁的年轻人很优秀,虎杖夸张地挥着手和他打招呼,几名学生相互配合着对上周围被吸引而来的咒灵,多少受了些伤,但不严重。是悟所重视的学生们,他想。 京都校的学生都在这里了吗?他开口问。 除了机械丸他比较特殊,他说、三轮回答着。 我知道。 几米之外就是遮断此处与彼处的帐,既然他们在这里,想必已经理解了帐无法通过的事实。 这片森林里还有其他人吗?诺德问。 薨星宫也被帐围起来了,在场唯一的东京校二年,真希开口说,天元应该在那,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也不清楚。 我了解了,诺德点头,转向虎杖,接下来我会把你们送走。虎杖,你留下。 喔!虽然不知道原因,虎杖悠仁还是应着。 刚一到达医疗室,家入硝子就向他走来:你等一下、 但诺德并没有对话的欲望。 空间魔法师不受任何人阻拦地离开,留下所有人之中唯一清醒着的,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禅院真希不明所以地对上家入硝子的质问。 虎杖,让你留下来是因为我让真人拿走了宿傩的手指。重新回到帐之中的诺德对虎杖悠仁解释着。 喔诶!! 我需要把那些追回来,而它可能会来找你,魔法师接着说下去,我会在这里布一个结界,一会森林会烧起来,但不会烧到结界里面。不要离开,如果有咒灵盯上你,尽量对付。对付不了或者遇到真人,用信标。 虎杖悠仁不是很懂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下,稍微有点担心:老师发生了什么吗? 一句话说不完,诺德回答,取出另一个信标,递过去,对了,你可能会死。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把这个吞下去。 话语里的死并没有让虎杖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 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可以称得上是异常的对自身的冷漠。虎杖十分听话地点点头,拿着石英的薄片纠结了一下,梗着脖子吞了下去。 比宿傩的手指好多了。虎杖毫无芥蒂地对他露出笑容。 第99章 异色瞳, 三股辫,脸上是缝合线,和人非常相像又一点都不像的咒灵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等待。 当诺德再次出现时, 他像只鱼一样一下翻身站起来:啊,你回来啦我等好久! 完全不问对方的去向。 人类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咒灵和咒术师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等一下, 不对吗, 因为诺德弗雷姆,是个魔术师啊。 说到底, 为什么明明是魔术师却要插手咒术界的事情啊?和他根本没关系好吧?要是没有这个人计划肯定顺利很多! 他眯起眼打量眼前的人类在生气, 还有些难过, 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无疑和其他任何一个人类一样,有着复杂又烦人的情绪。 之前见到可不是这样哦。 没有喜悦、没有害怕、没有敌意那个空无一物的灵魂上没有半点该有的东西, 简直像是什么人造出来的雕像一样。唯独稍微有一点, 在和五条悟一起出现在禁室之中时, 在看向当时因为发现了夏油的事情而怒不可遏的最强咒术师诺德弗雷姆的恋人时, 带着些担忧, 分卷(79) 还有爱意。 爱。 自人类的憎恨而生的咒灵轻佻地念着那个字。 呐, 你就是那种人吧,真人回过头, 倒着走着, 开口说, 那个叫什么?一般社会都这么说吧恋爱脑。 被无视是很令人不快的事情。 对那句话没有半点兴趣, 像是没听见一样, 眼前的灵魂像一块丢进水里也不会溶化半点的宝石, 几乎让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虽然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总之, 咒灵和正义的一方之间如果不是相互厮杀, 会是什么关系? 对了对了,还是一样的, 是相互利用。 到了吗?诺德开口问。 明明是分辨不了咒力的,却仿佛有所预感一样。 到了哦,咒灵开口,十分高兴地提议,要我去帮你确认一下吗? 诺德没有说话,与其说是没有异议,不如说是没有说话的兴趣。把那当作积极的暗示,真人离开魔术师,穿过一小段路途,来到夏油杰的身边。 咒灵操术的术师的确在狱门疆旁。 和他同样的几只特级咒灵被眼前的诅咒师控制着的同类,像什么忠心耿耿的狗一样守在诅咒师身边。 夏油~真人挥手向他打着招呼,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惊喜~ 挂着虚伪的笑相互保持距离。 对,你明白的吧,咒灵是不可能和一名使用咒灵操术的诅咒师自愿合作的嘛。 夏油你啊,一直想要我的术式吧?咒灵笑嘻嘻地说。 他还打算再说一些的,彼此试探套出更多的信息。现在的世界咒灵也是很不好混的哦,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变成别人的狗吧? 然后、 本以为那是一次攻击,火焰的声音,木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因为知道被烧灼的疼痛而下意识躲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围的温度和变得更加明亮的世界。 不是吧?他瞠目结舌地开口。 咏唱是很遥远的记忆。 为了学习陌生的魔法,为了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为了引导和控制魔力,学徒的入门总是要伴随着咏唱、媒介,有时还有法杖。 可以说,包含了以上要素的才是一次完整的施法流程。 即使在诺德对施法已经不那么生疏的很长时间里,他也是一名传统的,会使用包括咏唱在内的所有手段,用最完美也最耗时的方式施法的术师。 但这种方法并不适合战斗。 尤其是近身的、稍有不甚就会被彼此杀死的战斗。 因此再后来就逐渐不怎么这么做了,接着就一直到了现在。 很怀念,诺德想。 那并不是日语,或者英语、拉丁语、日尔曼语之类任何在通用社会上使用的语言。意义是有的,赞颂火焰,毁灭、破坏或是仇恨具体的意思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楚了,但那些字句本身像是刻进了身体一样熟悉。 树木化作火焰,大地里的魔力被抽取而出,然后终于空气也烧了起来。是他所熟悉的热度。 很怀念,这样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是想要结束一切的感觉。 森林在燃烧,诺德按着咒灵指示的方向走去。 确实是这个方向。无论那个咒灵有什么别的目的,至少看起来束缚是成立的。他当然是无法分辨咒力的,但既不属于五感也不属于魔力的另外的什么隐隐约约的预感,让他莫名可以确定。 真奇怪,应该没有任何能够确定的方法才对。 诺德对向诅咒师的身影。 夏油杰,他想。 无论是不是夏油杰,这个人都同样用着特级咒术师的身体,当然也没有这么轻易地死掉,但诅咒师还是有些狼狈,毕竟不是谁都有着无下限这样方便的术式。巨大的咒灵将诅咒师吞入腹中带上天空 本来诺德看不见咒灵身体里的情况,但下一刻席卷大地的火焰犹如有生命一般窜起,留下一地焦黑的灰烬,咬着咒灵的尾巴追了上去。巨大的咒灵以他不能听见的声音惨叫着,一边化作虚无一边暴露了它所保护的诅咒师,让咒灵操术的术师不得不再次召出另一个。 啊,要先找狱门疆。魔法师分神地想。 帐的隔绝之内挤满了咒灵的森林,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雾,但烧掉之后就清楚多了,就在这里,半步之外。虽然无法理解咒力的运行规则,但在此处的咒物之中有着一片空间他能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更奇怪的是,他莫名地可以知道明明是毫无任何咒术师天赋的他却可以知道被封印在狱门疆之中的存在是谁。 为什么? 诺德走上前去,蹲下来,触碰那个十分特殊,隐隐透出些咒力的立方体。 就算想捡起来,狱门疆也像是铅块一样沉重得纹丝不动。 是无法被移动的状态。 所以才说不在任何人手里。 是咒物,所以他还是可以带走,但要是说先放在哪个安全的地方再回来处理这里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焦虑。有哪里称得上是安全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被他人侵入的地方?是他下次再去也绝对不会变得空无一物的地方?他像是守着受人觊觎宝物的巨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原地打转。 悟。他试着呼唤。 当然不会得到任何反应。 好过分。 想要现在就离开,然后什么其他的事情都通通不管 电话、 即使是现在也下意识地想接电话,即使是在理智明明知道悟已经绝对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现在。诺德看到联系人一栏家入硝子的名字。 光是想到要解释就觉得厌烦,所以按掉了。 但理智稍微回笼了一些。 还是藏起来吧。 那么想着他再次伸手触碰特级咒物,只是因为触碰能更确实地使用空间魔法然后那个模样可怖的咒物随着他的触碰摇晃了一下,稍微有些让人意外。不再是拖延时间无法移动的状态,简直像是顺从地 诺德本能地想开口,一个字,三个音节,想要呼唤不在场也不会回应他的人的名字。 看得到吗?从狱门疆的里面看到他?还是说,只是毫无意义的巧合。 怎么都好。 再次出现,魔法师看向诅咒师。 火焰的上空同样灼热,因而短短半分钟的时间似乎已经让诅咒师有了退让的打算。 但对方同样也有不能轻易离开的理由,诅咒师看向这里看向狱门疆的所在。 在那一刻,诺德对上了诅咒师的视线。 想杀了他。诺德想。 不是抹消、解决或是清理之类的概念,而是清清楚楚的想要结束另一个人生命的欲望,反常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也想要用刀具。 想用锋利的金属,割开皮肤血肉和骨骼,在会溅上血的距离用自己的手,确确实实地杀死这个人。 但那是悟的朋友。 所以还是算了,只是烧掉好了。烧掉死者是一般的习俗吧。 燎原的烈火从四面八方卷上去,不留任何退路地包围了诅咒师。应该不会有人觉得能从空间魔法师那里逃掉吧,所以只是慌不择路的逃窜显得很可笑。但是笑不出来,诺德落在下一个被召唤出来的咒灵身上,站在诅咒师面前。 等一下、那是从高热膨胀的空气里传出来的沙哑声音。 要等一下吗? 片刻的迟疑,那让诅咒师抓住机会开口,试图说服他:你不能杀了我,我死了的话体内的咒灵、 想杀了他。 这份心情清晰得像是纯黑的墨在清水里晕开。 就这么做吧,诺德想。 下一刻,多到令人作呕的咒灵从失去生机的尸体里涌溢而出。 东京咒术高专的后山,百年以上历史的森林,在火中燃烧着。 即使是从市区也能在白日看到的山火,让消防系统和媒体网络都乱成了一团, 电话拨到第三次,总算是接通了。 你在哪?火是怎么回事?家入硝子上来就开口,机械丸提供了和真人一样的情报,应该是可信的,帐已经解开了,你知道那个诅咒师在哪吗,九十九他们、 我在虎杖这里,处理咒物的事。诺德开口回答,根本不像她那样着急,平静得不像此时此刻应有的那样。 火是因为我。 那个诅咒师我杀掉了。 只是开口,然后回答。 第100章 一千万的咒灵是什么概念? 至少意味着, 原本和夏油杰一起为了封印五条悟侵入了高专,作为帐的布置者和吸引注意力靶子而出现的其他诅咒师,现在也全部自顾不暇地开始忙于自保。 高专还有其他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这里是东京,那些咒灵要是进入市区、家入硝子拔高了声音, 你为什么这么草率地、!这么 我想要杀了他。诺德回答。 眼前的男性看起来漠不关心, 回答那个问题的诚意不会比回答今天天气如何更多, 就那样毫无攻击性地站在原地接受她的质问,让人难以将他和刚刚杀死了一个五条悟都没能对付得了的特级咒术师,让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林化作火海的人联系在一起。 人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种动物,在大地之上,苍穹之下,面对这个世界孤独无助的渺小的动物。所以人会恐惧自然,恐惧大地、森林和海洋, 也会从这种恐惧中诞生出咒灵。 而相反, 人绝不会认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使天翻地覆。人群或许能做到很多事, 但单独的个人面对自然永远是弱势的。 而这场火 无数的咒灵像是野兽逃离山火一样逃窜着, 或是在火焰之中化作虚无。 并不是自然地逐渐蔓延开来的火焰, 而是整片森林一齐燃烧着, 仿佛要把最后一块焦炭也烧成灰烬一般,远在这里也能感觉到热度的, 如熔炉一般的烈火。 没有战斗能力的人是指辅助监督还有窗?诺德像是在思考着,在此时此刻,仿佛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一样思考着,他们在哪里?都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吗? 有的有咒力你给我站住!家入硝子拽住诺德的手这次是右手, 受伤还知道轮着来, 医疗者没好气地想, 用上术式, 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手臂像是被绞过一样布满不自然的伤痕,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又在落到地面之前蒸发成不留半点痕迹的雾气。诺德像没有痛觉一样收回手,漠不关心地回答:这种范围的施法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那些咒灵不处理会很麻烦,能解决一些也好,家入小姐,我不建议现在、 你是有什么毛病??家入硝子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之后五条又要和我生气、 糟糕。 冷淡的金色眼睛看向他,那让家入硝子想起来这个人是危险性不逊于五条悟,而且丝毫不受控的存在。 那就让他生气,诺德垂下视线,我也很生气。 位于东京的所有咒术师被召回高专。 这个职能由现在被咒灵围困在办公区的校内辅助监督由电话完成。 咒灵和火灾都不会影响无线电波真是太好了伊地知洁高欲哭无泪地想。 好在咒灵只是在一片混乱之中漫无目的地逃窜着,对这里的人群兴趣缺缺,所以他们暂时还不会殉职,暂时。 至于,已经位于高专的咒术师 另一边的桌子上,新田摆开了好几部手机,向校长和九十九等人转接着机械丸京都校的学生与幸吉提供的情报,并且进行必要的决策。情况紧急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无论哪个咒术师都是重要的战斗力,在成千上万的咒灵在高专里乱窜的情况下,谁也没有时间坐在房间里开会。 也因为这样简陋的转接方式,转接用的手机开启了扬声器,声音足以让安静下来的办公区的每一个角落听见。 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了。 是让在场的每个人噤若寒蝉的消息。 那么,夜蛾正道的声音,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狱门疆夺过来,九、 狱门疆在我这里。 另一个男性的声音。 家入小姐?电话前的新田惊呼出声,很快又意识到失态地捂住嘴。 那大概是因为那个发言来自家入硝子的号码。 伊地知愣了愣,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他又说不上是谁、 是家入小姐的手机,我向她要的。声音解释着。 在你那里是什么意思?夜蛾正道的声音里带着警惕,你、 在我这里就是在我这里,咒灵操使也杀掉了,不要让我重复那么多遍。那个声音没什么耐心。 从扬声器里有些失真的声音,变成忽然从身边传来的声音,像揭开一层雾一样,伊地知猛地一激灵,转过身,对上刚刚出现的诺德弗雷姆。 辅助监督就是负责交接的工作,换言之就是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他不至于会认不出已经见过好几次的对象,但此刻的诺德看起来很不一样,让伊地知甚至有种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的错觉。 诺德迎上他的视线,大概是出于他是这里唯一和自己打过照面的人的缘故,向他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伊地知本能地退了一步。 分卷(80) 放下手机,没有挂断,诺德向他开口:这里的人有谁受伤了吗?没有的话我会把你们转移到医疗室附近的教室,这样可以吗? 等一下等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没有问题的话帮我向你的同僚传达一下。魔法师单方面地说。 另一边的扬声器里还在继续对话,是冥小姐的声音,呵,不要那么紧张,像是缓和气氛一样地说着,那么接下来就是处理这场火还有咒灵,不算什么大事,这样不是很好吗?对了,等这些结束之后可以留下来一会吗,弗雷姆?可能有人会想和你谈谈。熟稔的,聊天一样的语气。 好。眼前的男人对着电话回答。 等到五分钟之后,整个辅助监督办公区连人带桌子在片刻间凭空转移到空教室,伊地知洁高觉得他有点明白了。 但没完全明白。 苦逼的辅助监督出门右转打开医疗室的门,不出意料看到借出了手机,平安无事的家入硝子,正不耐烦地处理一个昏迷的诅咒师的画面。 呃就是在切断肌腱之后,以手术刀留在伤口里的状态使用反转术式,无痛无风险无副作用使敌人丧失一切反抗能力。 总觉得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伊地知,家入硝子看向他,意外地挑眉,好快啊,你们都没事吗? 然后就听到隔壁的隔壁传来闹轰轰的一片混乱,辅助监督本能地想确认情况,接着房间的角落传来一声嗤笑。 冥冥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向成熟而游刃有余的女性似乎在此刻也不觉得紧张,啊,我正好在这附近,由我来保护没有战斗力的人。看到他,黑鸟操使姑且对他解释着,一边回头和家入硝子闲聊,我猜他完全没和窗说明。 家入硝子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想也是我都不知道现在怎么和那家伙交流。好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以理解,换了我也没有那个心情。冥冥笑了一下,可以拜托你和窗说明一下吗,伊地知君? 好诶?下意识的回答,伊地知洁高接着才愣愣地回过神来,说明什、等一下,所以那边教室里是窗吗? 嗯嗯,对喔,就那么说明一下。一级咒术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觉得他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十分有趣。 诶、!! 要说明情况他当然得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伊地知洁高待在医务室里向不知道该说是没常识还是故意捉弄人的冥冥努力传达了这一观点,让女性又了笑起来。 那个啊,冥冥卖着关子一样停顿了一会,我也不清楚呢你可以问一下当事人?虽然不一定会理你。 说着,女性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他。 还是别问吧。家入硝子表情微妙地说。 扬声器的声音不大,看来冥冥对于后续没什么兴趣。当然还是刚才的电话会议,现在好像说起了薨星宫的事。 话说没收到那边的联络呢,哎呀,毕竟天元大人是没有手机的嘛~是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唯一的女性特级咒术师听起来相当不着调。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清楚,夹杂着电吉他的背景声:不能排除对方盯上天元大人的可能,九十九,你去、乐岩寺嘉伸。 什么什么?听不见九十九由基毫无诚意地大声回答着,无所谓啦,薨星宫在地下,地上的入口早就被烧毁了吧,再说弗雷姆也说那个诅咒师被杀掉了嘛。 荒唐、轻信外人! 不,我让火避开了那一带。诺德回答道,好像完全没听到针对自己的发言。 唔自由自在的特级咒术师也同样像是没听到乐岩寺的话,自顾自地推演着,话说这样的话不会很糟糕吗?咒灵都会往那边躲?虽说有一千扇门但是这里现在的咒灵也有总之好多?!对了,高专的高层也在那? 通话里一阵沉默。 啊!还是九十九,现在把入口烧掉怎么样?呃来不及了?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本来就神经紧绷的伊地知洁高吓了一跳,刚回头去看,一旁的家入硝子却像是很习惯了。 是人,是耗尽了咒力陷入昏迷的诅咒师,像是货物一样被堆在地上。 同时出现的还有将货物带过来的魔法师,诺德好像在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稍微考虑了一下,回答同时从这里和扬声器里传过来:反正也只会碍事,死掉了不是很好吗? 懂了,还是别问吧。 第101章 (加更) 下午时下起了雨。 那和诺德并没有关系, 大火过后总是很容易下雨,上升的热空气和灰烬会自然而然地带来雨,正好可以作为山火结束的时机, 他想在那时找家入硝子请求治疗。 最后一次把几个诅咒师扔到了医疗室反正也昏过去了, 家入硝子会处理, 这么想着他看见刚刚打过照面的敌人站起来。 这不正常,但他一向不会开口向敌人询问,同样也不会把身份不明的诅咒师丢给没有战斗力的医疗者, 他再次带着诅咒师转移到千米之外的空地上, 另一位特级咒术师身边。 九十九小姐、诺德开口,刚想询问对方如何处理, 就看到九十九由基睁大了眼睛。 哇噢!伏黑甚尔!怎么会!!女性特级咒术师看起来非常开心, 夸张地欢呼着, 你在哪捡到的?! 那种无拘无束又纯粹的开心让他想起别的人。 于是诺德只是单纯地回答了那个问题:那一带。他示意了方向,带着点迟疑。 喂、你伏黑甚尔,不知道是否是诅咒师的男人出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伏黑?他不太确定地注意到。 要杀掉吗?诺德向九十九问着。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急忙拦住他, 九十九由基说着,这可是重要的实验素材!啊你受伤了?快去找家入治疗吧!这里交给我!特级咒术师信誓旦旦地保证。 是吗。 晚些时候, 昏迷的学生陆陆续续地醒了。 四散的咒灵不可能全部祓除能调动的咒术师不过百余人, 再怎么也能力有限,所以该死掉的死掉,该逃走的逃走。至于诅咒师大多时候,对付人类要比对付咒灵简单。 所以死掉了吗?只是为了了解情况,诺德开口问。 谁?家入硝子没理解他的话。 薨星宫周围的建筑里的咒术界高层?诺德思考了一会如何说明。 嘛 语意不清的回答是对答案的明示。 也不是你的错, 医疗者习惯性地给出安慰, 毕竟你也想不到 不, 我并不感到愧疚。 家入硝子立刻一脸我不想和你这家伙说话的表情闭上了嘴。 会造成什么麻烦吗?那是他想问的事情。 看看吧。家入硝子耸肩。 被毁成半个废墟的高专,之后多少恢复了平静。 那么诺德接下来应该是需要说明情况的。就像冥冥所说的那样,有人会想和他谈谈。 但他 现在大致是这样。见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家入硝子无奈地带头说明着。 暂定夏油杰的人带着其他诅咒师和大量的咒灵侵入了高专,在交流会的场中布下帐,诱使五条悟独自与他对峙,并将五条封印在狱门疆中。 之后,狱门疆被夺回。而在夏油杰被杀死之后好像是有意地,这句话省略了主语。 由于失去咒灵操术的控制,数量不可计的大量咒灵出现,粗略估计应该有十万在一级左右的咒灵进入了东京都。推测也许是由于咒力消耗的关系总之,目前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平民死亡报告,已经向京都校和御三家请求了援助。 关于伤亡 总觉得烦燥。 狱门疆里有着一个空间,既然是封印类的咒物这也并不奇怪。那么他可能定位那个空间吗?狱门疆还在他刚才放着的地方吗? 因为放在家里也觉得不稳妥,所以还是放到了地壳里,但也没有什么能保证那里就是绝对安全的。拿过来会更好吗。 怎么了?冥冥问他,黑鸟操使站在一旁。他其实是不常和其他人离得这么近的。 我想回家。诺德回答。 也许听上去有些幼稚,但问出问题的人不是他,他只是回答了而已。 再等会儿,长发的女性俯身,一边安慰地抚摸着魔法师的头发,像是哄着年幼的男孩那样语气温柔地哄劝着,好了,别太难过了,你该去把他找回来吧?那总要知道狱门疆的必要情报。 女性和他年龄相仿,也许还比他大一两岁,所以即使冥冥伸手摸他的脑袋也并没有什么违和感。他只是不常和人保持太近的距离,并不是有所反感。 冥小姐,但是、因为感性上的厌烦而想要反驳,然后理性回笼,我知道了。他低声回答。 五条悟被封印了。 那就意味着咒术界的最强维持咒术师与咒灵之间天平的最重要的砝码被拿掉了,可以蔑视所有咒灵的保证不再有了,对一些人而言,也意味着绝对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老师/同僚不再在了。 但那些和诺德弗雷姆都没有关系。 在场的所有人之中,这件事的意义唯独对于他来说非常简单 那就是五条悟被封印了,五条悟不在这里,仅此而已的意义。 乐岩寺,京都校的校长,咒术界保守派的代表人物,理所当然地作为在场最受御三家认可的人,代为传达了咒术界的决定。 在找到解封狱门疆的方法之前,狱门疆由五条家暂时保管。老者如此宣布。 几秒的沉默。 或是乐岩寺,或是夜蛾正道,或是其他在场的咒术师的目光,落在唯一一个咒术界无关人士的身上。 有什么异议吗?乐岩寺嘉伸不得不直接对着魔法师开口。 诺德看向他,有些像是刚刚意识到老者的存在,更多地观察着乐岩寺的服装和动作,以打量一个刚出现在眼前的陌生人的态度打量着对方显然一开始就没有回答的打算。 聋了吗!我在说把狱门疆交出来!那样的视线称不上友好,乐岩寺恼怒地敲了敲手杖。 为什么诺德开口,听起来的确只是觉得意外,你会认为只是对我说交出来,我就会交出来?我拒绝。 有谁笑了一声。 冥冥遮住嘴摆摆手,丝毫没有歉意,眼角还弯着,低声说着:抱歉,你们继续 声音里也还有笑意。 胡闹!乐岩寺瞪大了眼睛,特级咒物怎么会是、 斥责失去了对象,咆哮失去了落点,下一秒魔法师消失在原地,老者对着眼前的空气吹胡子瞪眼。 关于狱门疆的讨论当然是无果而终。 啊,搞砸了。明明还劝了他。话里是这么说,黑鸟操使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在看热闹。 直接拒绝了呢。家入硝子头疼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 是吗?你不知道?冥冥讶异地看向她,又笑起来,我觉得弗雷姆很好懂他很纯粹呢。男人还是单纯一点才好,像忧忧一样。 啊,是吗。家入硝子没好气地回答。 难道不是吗?只在乎唯一的一个人,并向对方付出全部的感情,你不觉得那样很美吗?年长些的女性慵懒地笑起来。 你那是在说你的弟弟吗。总觉得还是不要接你的话比较好。 丝毫不介意家入硝子话里的嫌弃,黑鸟操使不置可否地回答:忧忧也会成为很好的男人。 知道了。家入硝子敷衍地摆手,拿出手机打电话。 只是两秒。 对于被立刻挂断一点也不意外,家入硝子挑眉,看向无动于衷的冥冥,示意手里的移动通讯设备,既然你和他聊得来的话,给他打个电话?这样下去之后肯定会闹得很难看吧。 我是对弟弟无条件溺爱的类型。冥冥按着医疗者的手,把手机扣在桌上,而且,这件事,一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吧,我可不想在我的金主面前扮恶人。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得不负责交涉的家入硝子不死心地追问。 这是为其他雇主省钱的忠告,以金钱为准则的雇佣咒术师微笑,当然,如果有人明知道徒劳还是想花钱雇我做事,那我也不反对。 那还是算了。忙了一天的医疗者举手投降。 诺德弗雷姆并不算是完全失去了联系。 比如说,第二天也是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医疗室,带着一袋信标就是那种捏碎了可以向这个人求助的,听起来像是什么童话故事里道具的石英片。 给五条的学生吗?家入硝子问。 她认为自己理应要代替相关人士表示一下感谢,虽然诺德看起来不像是想要那样的东西。 分卷(81) 随便谁,他会想要保护的人,诺德补充说明着,他们都知道话语里的代词指的是谁,拿上两三个。他接着说。 很难开口说出别的话。 五条家对你发出了通辑, 家入硝子还是不得不说,怎么说呢,因为你不是咒术师还好些,不然现在说不定会被当成诅咒师对待 那么私下里给?实在会给你们造成麻烦的话就算了。那是诺德对这句话的反应。 她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那是在说信标的事。 不,不是说这个家入硝子头疼地考虑着措词。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和他们谈谈的。诺德想了想。 接着又走了。 真的会谈谈吗,是她想的那种谈吗,家入硝子放弃了对此的思考。 仔细想想,这个人本来和咒术界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如说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 接下来的几天对家入硝子来说过得还算平静。 通常来说这样的混乱之后都会充满问责、质询,但这次大概是那群政治家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争夺空出来的权力上,没空来自以为是地指手划脚。 又或者是理所当然的,说起来有些直白,人们通常不会挑衅不好惹的对象。 五条的行事还是太温和了吗,家入硝子想着。 差不多一周之后,出现一个有些特别的消息。 天元想和高专的咒术师见面。 第102章 诺德会一天两次查看手机的语音邮箱。 理所当然的事情, 地下60千米是不会有信号的。既然也不会有需要立刻接起的电话,他把手机放在了家里。 啊并不是说这一星期的时间他都只是消沉地、无所事事地、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逃避现实。他也是有作出一些努力的。 那个诅咒师未必是夏油杰本人,如果只是利用了能够操作尸体的术式就像是九十九这几天感兴趣的那个经由类似术式死而复生的天与咒缚一样, 那么那个诅咒师可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 又或者也可能有着其他同党。 因此, 按照之前的想法,诺德去了一趟冬木市日本圣杯战争的举行地。 离开这个房间让他很不安,离开高专的范围让他很不安, 离开东京也让他很不安。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情绪化的一个人。 抱着如果召唤不出目标, 就处理无用的英灵另外想别的办法的想法,或者说, 抱着一秒都不想多待的想法, 他召唤了暗匿者。 所幸, 是百貌哈桑,很顺利。 和英灵交涉,说明不打算参加圣杯战争的前提,说明目的和相应的意义, 说明计划的可行性。 英灵作为人类的英雄的存在,大都会认同对人类整体有利的行为。因此, 清理日本境内的咒灵和诅咒师的目的, 很快得到了认同。 以面具遮挡了容貌的暗匿者用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和他确认:那么我需要做的,只是侦查区域内所有的魔力湍流,我明白了,请交给我吧。 诺德习惯性地试着道谢:谢谢,尽管不可能得到圣杯, 但如果之后 英灵对他鞠了一躬, 止住他的话, 接着说:不负所托,御主。 咒灵的部分很好解决,分辨诅咒师和咒术师对他而言要困难一些。 他仍然没有太多关系近到可以向对方提出请求的相识的咒术师,在联系人列表里再看了一圈,还是联系了冥冥。尽管冥小姐之前就说过这类官方相关的事不要联系她,而是联系 收信:等等,你说你想做什么? 发信:确认日本所有的咒力源,我想知道缝合线的诅咒师是不是还活着 收信:咒力源的概念我大致理解了,你知道日本有多少咒灵吗?你想一个一个确认? 发信:咒灵我打算直接祓除 收信:。 收信:虽然觉得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估且说一句,不要把东京烧掉哦 发信:不会那么做的 收信:[冥冥]向你推送了[七海建人] 收信:对了,禅院真希是无咒力的天与咒缚,应该和你的魔法不冲突 收信:具体我不太清楚,但她似乎是因为禅院家的什么原因迫切需要得到认可?祓除咒灵也是资历的一部分,她应该会乐意帮忙 发信:我了解了,谢谢 禅院真希确实很乐意,在听完他的计划后爽快地答应了,天与咒缚的少女似乎把高强度的战斗当作一种能使自己变强的锻练而乐在其中。就和五条悟提起他的学生时的态度一样,是相处起来会让人心情轻松的一群人。 至于狱门疆。 诺德隐隐约约地知道在这个咒物之中有一片空间。 但并不像普通的空间那样,如同用双眼看到一样清晰,更像是隔着黑布隐约透出轮廓来。是咒力的缘故吗?想到这件事的空间魔法师,约着能使用影中空间的伏黑惠见了一面。 他们约在高专,和他不算熟悉的少年,在见面之后先是有些拘谨地,为伏黑甚尔的事情道谢 诺德也看过九十九发来的信息,伏黑甚尔是伏黑惠的父亲,在十几年前死了,由于一些巧合而死而复生。 那时他问了九十九由基。 发信:咒术界是有复活死者的方法的吗? 收信:不,没有哦 收信:如果你是在问夏油杰的话,要是五条悟一年前确实杀了他,那我不认为那个诅咒师会是死而复生的夏油杰本人 收信:伏黑甚尔的情况非常非常特别嘛和你说你现在也没兴趣听吧 的确。 真要说的话,他现在对什么都兴趣缺缺。 令人难以思考的愤怒很快退了下去,余下的只有隐约的,如同内脏被牵扯着一样茫然的酸涩。 只是知道应该去做的事情 对了,咒力空间的事情。 诺德回过神来,重新对上伏黑惠的视线。他大概出神了一会,所以现在,伏黑惠正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少年看上去不太擅长关心人,但也想挤出一两句安慰的话。 我想尝试用魔力将物品转移到影子里,诺德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对伏黑解释,以确认这种情况下传送是否会和咒力构成的空间相互影响。 物品的部分为止还算顺利。大概是由于传送时魔力的耗尽,有些物品呈现出传送失败的状态,像是缺了一块的橡皮,截成两半的铅笔空间魔法当然也有相对的危险性。 带魔力的物品会受到更多影响,咒物则还好。 接着是活物,从小型动物开始尝试。 我也不知道影子空间原本能不能容纳活物伏黑惠有些犹豫地说着,手没入黑暗中,将刚刚被传送到影子里的兔子取出来。 将曾经是兔子的东西取出来。 不完全是传送失败的缘故,是因为活物的体内都有小源的存在吗,诺德考虑着。以扭曲的形象死去的小动物让伏黑惠看起来不太舒服,诺德迟钝地察觉到这件事,将那个处理掉了。 出于确认的目的,他们重复试了几次。 都没有太好的结果。 如果进入狱门疆会和此时的结果等同,那么几乎是没有可行性了。 但也许也没有关系,传送自己与传送他物不同,施法过程中也可以作出微调。 老师, 他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老师,是伏黑惠在对他说话,狱门疆也一定会有解封的方法,封印只是封印,即使过一段时间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我认为、我的意思是 诺德可以理解伏黑的意思。 别担心。他回答。 结束了今天的事务,诺德再次回到他的房间。 他慢吞吞地在床上坐下,在那个咒物旁坐下,然后,清晰地意识到脑海深处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的安心感。 去做什么事变得很困难。 该做的那部分是这样。 该在悟不在场的时候替他照看他的学生,处理咒灵或是找到那个可能还活着的诅咒师,这些事都因为其中一个当事人的缺席而让人缺乏动力,好像也让人疲惫,连复仇都显得无趣又不是说复仇了,他的男朋友就会立刻出现,会对他笑或是半开玩笑地说要奖励他。 原本会去做的那部分也是这样。 一想到要花上半小时一小时去吃饭就觉得厌烦。他原本对食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热情,但至少维持在饿了会想吃东西这样正常人的程度上。好在日本有很丰富的代餐食品可以选择,像是喝水一样喝进喉咙里,这部分不算太难。 至于阅读,说是打发时间的娱乐也好,说是正向的精神活动也好,那样的事情也显得没必要了。他并不觉得无趣,或是有趣,或是该去做些什么。 只是什么也不想做。 狱门疆。 看起来是表面布满眼睛的正方体,和咒物这一定义十分相衬,令人恶寒。 诺德再次打量这个咒物因为是这个封印了悟,所以他多少会觉得反感;但又因为五条悟被封印在这之中,也就是说,因为悟在这里,他会也想要待在这里。 悟。诺德试着呼唤五条悟的名字。 那很可笑。 也有点蠢。 明知道不会得到回应,还对着一个咒物喊悟的名字这件事。 如果之后被悟知道了会被笑吗。 稍微有些过分地嘲笑他一下也没关系,和他说话吧,拜托。 为这样无所事事地只是留在房间里虚度时间的自己感到可耻,但连那份耻辱感也很淡,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在下一次确认手机的联络记录时,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诺德并不是会留很多纪念的类型。 像是纪念照片,纪念日,将赠送的礼物精心摆放陈列之类他并不会这么做。既是不觉得有太多意义,也是因为,反正分开的时候也是会清理掉的。 五条悟并没有在语音信箱留言的习惯。 说到底,他原本也会保持手机畅通以保证能接到悟的电话,所以语音信箱里几十条的留言翻来翻去也没有一条来自五条悟。 但也并不是说,他每次都会接悟的电话。 所以诺德也会在现在翻看起消息记录。大多都是能让人想到当时场景的内容,这一部分是悟在抱怨他不接电话啊,当时在因为这种事情吵架啊。笑意擅自漫上嘴角。嗯,仔细想想都是一些没关系的事情,但却能为这种事吵架,该说是羡慕吗? 不知道,已经不太明白了。 九十九的电话是在那时候打来的。 喔!你带着手机啊,真少见 女性特级咒术师听起来还是很精神。诺德并不讨厌九十九由基,甚至还有些好感,但他只是不太有心情回应这样的对话。 什么事?他知道自己问得有些直接。 天元要见我们啦。九十九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啊,我们是说最近在负责的咒术师,但是你也可以来嘛,等过会儿我进了薨星宫你就啪一下飞到信标这来?我觉得你也会感兴趣、 天元是?我虽然听过一些关于天元的基本的信息 天元的术式是不死,这部分你知道吧,他活了几百上千年了?总之就是那样啦,因为日本所有的结界术都和天元的结界相连,所以在咒术界有很崇高的地位 总之,是一个咒术师?虽然是问句,但诺德差不多只是在概括。 那让九十九笑了笑。 对,一个咒术师。他知道一些狱门疆的事,你要来吗? 第103章 你要给谁打电话。家入硝子警惕地盯着正在划拉手机的黑鸟操使。 金主大人?成熟的女性抬起头, 故意露出暧昧的笑容。 真的别,家入硝子显然理解了她的意思,头疼地皱眉, 他现在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在薨星宫做了什么,就不是能不痛不痒简单过去的事情了、 嗯?不觉得很有趣吗? 完全不有趣 在她还在劝说冥冥打消给诺德打电话的念头的时候,另一边九十九由基正在说什么, 信标家入硝子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九十九小姐,能问一下你给谁打电话了吗?家入硝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魔法师先生~怎么了?九十九由基大大咧咧地说。 医疗者心累地叹了口气。 并不是说她现在仍然不认可诺德的存在。说到底,她也不是五条悟的什么长辈, 没必要操这么多心。反正是那个五条悟, 再怎么也不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就让他去和他又麻烦又危险又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男朋友纠缠吧,五条肯定也乐意得很 但家入硝子真心觉得不要太刺激现在的诺德比较好, 出于常识人的考虑。 无论如何, 就像魔法师多少提到过的, 帐和距离对他而言都没有影响, 诺德确实不受阻拦地出现在了薨星宫。 乍一看很安静。 只是点头和他人致意, 然后便等在一边, 平日里无可挑剔的礼貌的外壳成了只剩下一点痕迹的存在,光是看着都觉得生人勿近。 因为最近的事, 乙骨忧太剩下的一名特级咒术师也回到了国内, 似乎想上前和初次见面的人打招呼, 但也许是因为诺德的那副样子, 犹豫了半天也没能开口。家入硝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想让他别太在意。 分卷(82) 同样也安静地, 毫无兴趣地把对话的主导权交了出去, 只是听着其他人和天元的对话。 策划了这次的一切的诅咒师叫羂索, 同样是千年前即存在的诅咒师,能够通过寄宿控制死者的肉体,之后占据了夏油杰的尸体。他的目的是使全人类进化成为咒术师或咒灵。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封印了五条悟,由于天元现在的状态接近咒灵,只要以咒灵操术控制天元完成全人类和天元的同化即可达成目的。 但好在都结束了,样貌与人类相去甚远的天元舒了一口气,从结界中取出一个咒物,这是狱门疆里,只要使用无效化的咒具或术式就可以将狱门疆解开,不过,黑绳和、 空气紧张得令人刺痒起来。 家入硝子觉得背后发凉。 抱歉,天元大人,我知道这么说有些突然,她无奈地开口,可以把那个给我吗,现在。 鬼知道她说完那句话又被人瞪成什么样了。 家入虽然不是不可以。天元皱眉,两双眼睛里显出同样的意外,最终还是耸了耸肩,把狱门疆递过来。 家入硝子也松了口气,转身走向从刚才开始就不出声却存在感无比强烈的诺德,转交过去,喏?别再这么盯着我了。 暗金色的眼睛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咒物,诺德带着点意外接了过去,更像是接受一样没有期待过的赠礼虽说确实差不多。 好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连道谢这件事都没想起来,诺德开口: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没有抬头,没有对着特定的某个人,只是出声,以至于家入硝子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然后魔法师才抬头,对上天元的视线。 不,等等,你别你想谈什么,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得不操心的家入硝子挡在他面前,你就直接说吧,天元大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多少还是听进了她的话,犹豫了片刻,似乎愿意妥协,诺德问着:可以确定羂索已经死了吗? 不,我没办法确定这件事,但既然你已经将他寄宿着时的夏油杰烧成了灰烬,我想应该是死了。 唯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天元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太好了,没吵起来。家入硝子想。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没有和悟提起过?诺德看向咒灵样子的天元。 她想早了。家入硝子想。 这是有原因的,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全部,羂索一直想杀死六眼,但五条悟已经到了他无法杀死的境界,何况即使向五条警告有人想杀你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在夏油杰出现之前,我也不知道他这次的 算了,我不感兴趣。诺德打断那句话,稍微有些不耐烦,看上去更像是想尽快离开,这次就算了 魔法师放下一个信标,最后看了天元一眼。 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会再来找你。诺德留下那句话,消失在原地。 喂喂,这个是威胁吗,是杀人宣言吗?家入硝子头痛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打圆场地向天元解释起来。 这个咒物有着表和里之分。 换个时间换个场景会是很特别的课题,但现在的诺德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 狱门疆里,的确是和表截然相反的构造,就像正反地打量一件物品一样,原本朦朦胧胧的空间一下子清晰起来。与之相似的,还有之前就隐约感觉到的,仿佛能够确定五条悟就在这个咒物之中的预感,也终于明了了,那是 一个坐标。 像他的信标一样,在狱门疆构筑的空间之中,有着一个并不一样,但如同用东拼西凑的素材制作的剪贴画一般,轮廓相似,几乎是在呼唤着他的坐标。 手机的信息打断了他的想法。 诺德匆匆看了一眼,是家入硝子向他转述的天元所说的解封狱门疆的方法能使诅咒无效化的咒具都不知所踪,但曾经有一个拥有无效化术式的术师,被困在羂索所制造的名为死灭洄游的特殊结界中。 之后陆续发过来的信息是进入死灭洄游的方式。 发信:我不相信他 收信:你还真是直接 发信:我会用我的方法 只是那么说完就不再理会,放下手机,回到地下,布下结界,某种混杂着雀跃和胆怯的心情在他的心里沸腾着。 他只给过五条悟一个信标。用掉了就是失效了,更别说之后还被咒灵取走,总之不会有其他的。那么是怎么做到的?是悟做的吗?用咒力模拟?如果是的话悟的确是天才呢。那个念头会让他觉得想要微笑。 有了坐标,一切都变得容易了许多。 无视客观存在的失败可能,谨慎地施法,世界和空间在眼前掠过,短到不可感知的片刻之后,魔法师站在高专的石阶之前。 高专? 蝉在长长地鸣叫,天空看上去十分晴朗,几朵纯白的积云把天蓝色衬得十分令人愉快他今天还没有到过户外,今天是这样的天气吗? 的确是高专,他也很多次造访过这里,回头望去是盘山的双车道公路,旁边有一家没什么生意的便利店,再往里走就可以看到入口处的鸟居和日式建筑。但又有些不一样。 这里是狱门疆的内部,对吗? 说到封印,人们总会更多地想到囚笼或是狭小的空间,无论如何也不是眼前的景象。 但空间魔法师会有自己的一套定位世界的方式比如说他的其他信标都在远处,比如说大源如同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缺席。因此,这里确确实实,是独属一隅的异域。 其他信标除了一个。 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诺德不安地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明明只是隔了一周却像是久违了,他的信标独一无二的那个,在一墙之隔的距离。 伴着便利店门上的风铃的声音,抱着一袋零食,甚至咬着一只经典款的草莓牛奶棒棒糖,五条悟对上他的视线。 那是五条悟,有无数的细节可以证明这一点,连戴墨镜时会稍微戴得低一点的习惯也一样。但仔细去看的话,制服的样式有些许不同,本来也没留下多少时间痕迹的脸还是比他印象中更年轻一点,倘若此刻诺德站起来,大概会与眼前的五条悟平视。 理所当然察觉了他的注视,五条悟眨着眼看着他,大概是因为双手抱着纸袋腾不出手,连嘴里也咬着棒棒糖,白发的青年不,是可以称作青年的年纪吗?年轻一些的五条悟夸张地冲他做着表情,眉毛高高挑起来,是在看我吗?悟几乎是在用眼神说这句话了。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因为似曾相识所以诺德会露出微笑,也稍微有些想哭,开口解释的话变成了一声呼唤,悟,他本能地那么出声。虽然,大概 五条悟把东西放下,冰蓝色的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反射着白昼的光。 和与生俱来的让人赏心悦目的样貌相伴的,悟的身上有一种粗鲁却也非常让人喜爱的随性,他的手指扒拉着棒棒糖的尾巴,末了还伸出舌尖小口地舔了舔,不知是没有意识到,还是丝毫不在意那副样子在别人看起来是什么感受。 五条悟看着他,好像是考虑了一会,苍天之瞳无辜地盯着他: 我认识你吗?五条悟问他。 第104章 虽然也多少知道不会那么顺利 虽然也多少知道了, 但实际听到五条悟开口,一副完完全全面对陌生人的样子向他询问,漂亮的苍天之瞳像是看着什么丝毫不值得在意的存在一样, 视线没有温度地落在他的身上 啊。 诺德别过头因为一下涌上眼眶的热意。 他匆忙地擦掉眼泪,为哭泣的自己感到羞耻。 本来在五条悟面前哭应该是没有什么的, 悟既不会觉得烦也不会觉得讨厌,也许会纵容地哄他, 但不是但不是像现在这样, 在与他无关的五条悟面前落泪。 看起来一定很莫名其妙。 你别哭啊?五条悟的态度的确像是被麻烦事缠上了,好看的眉眼皱起来, 撇清关系一样地开口, 明明是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哭你找我有事? 越发觉得羞耻了。 当然也不是想给悟添麻烦,不是想博得同情或者表示不满, 只是情绪并不是他想停下来就能停下来的。抱着至少不想被看见的心情没有回头, 深深地呼吸, 直到稍微平静一些。 我很抱歉。诺德只能那样回答。 五条悟像是在他身边坐下了,没有再追问。 这话说来有些奇怪,虽然五条悟经常想到一出是一出, 但在必要的时候, 悟又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是啊,是很温柔的人。 纸袋窸窸窣窣的声音。 年轻的五条悟翻找一番,找出了散装的奶糖,不太自然地揪着袋子的一角递给他, 问:要吗? 谢谢。 诺德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了那个馈赠, 蜡纸包装的小块奶糖, 含在嘴里时奶味很浓郁, 是五条悟会喜欢的那种口味。 再把包装纸展开赏味期限至2008年12月。 现在是几月?诺德轻声问。 他努力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的样子算不上是得体, 说话时还有些鼻音,大概眼眶也有些发红,但无论如何他应该要先解释了。 年龄最多十八岁的五条悟看了看他,苍蓝色的眼睛不安分地打转,显然是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可疑人物,才不置可否地回答:九月喔。所以你接下来要说你是从未来过来的? 从哪一年来的?猜对了让年轻的五条悟很得意。 2018年。 哇噢,是十年后火箭筒的梗?虽然刚才就在想了但没想到你真的会说这个啊!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半是嘲笑半是开玩笑地说,然后呢?你要和我说十年后世界毁灭了要我去拯救世界? 不知道是被当成《家○教师》的中二粉更微妙一些,还是在被抢话之后一本正经地解释狱门疆的事情更微妙一些。 不管怎么说,至少意味着刚才的事情对悟来说并不像对他来说那样尴尬。 这时候的五条悟比他所熟悉的悟还更活跃一些,大概是刚刚结束变声期,声音的音调也更高一些,当然,也许也更不顾忌他人的心情一些。但一想到现在的悟根本不认识他,在难过之中又觉得不那么难过。 嗯,所以悟愿意到十年后去吗?诺德顺着他的话回答。 那让五条悟挑眉,又吹了个口哨,好像觉得这样也很有趣,问他:十年后的7eleven有卖可丽饼吗? 说着努嘴示意他们背后的便利店。 柜台旁边被烤肠占领。 还真是个令人意外的话题。 我建议了好几次呢一点也不尊重顾客的意见。五条悟自然地抱怨起来。 也许是五条悟说那些话时的样子很轻松,诺德也会觉得心情轻松一点。 这家没有,诺德回答,看到五条悟一下垮下脸来觉得好笑,既然悟根本也不相信他的话,那也完全没必要这么真情实感。但精神奕奕的五条悟让人看起来很开心,所以年长者还是努力想了一下,让我想想好像多了自助冰淇淋机。 哈啊冰淇淋机啊。五条悟夸张地叹气,盯着7eleven考虑起来,像是在以冰淇淋机衡量着要不要去未来。 我可以去给你买作为这个的谢礼,诺德示意手里的糖纸,想要什么口味的? 草莓鲜奶油?五条悟眨眨眼,毫不生分地点单。 这个世界,或者这个幻境,无论它应该被称为什么,都真实得令人敬畏。 诺德试着在狱门疆内传送。 很顺利,如果忽略魔力层面隐约的不同,这里几乎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东京街头的女孩化着精致的妆容,拎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在路边等着出租车,工作日闲下来的甜品店员工擦拭着摆件,没有一丝一毫像是咒力做出来的仿制品。 如果是别的时候,他应该探索一下这个世界。 但现在则应该回到悟身边了。 再一次闪现,从喧闹的市区回到高专,蝉还在鸣叫,还坐在长椅上的五条悟第一时间对上他的视线。 酷!接过可丽饼的五条悟浮夸地感叹,所以你是咒术师吗?完全看不出来。 六眼的咒术师漫不经心地那么说,看上去把注意力放在了对付鲜奶油上,因为奶油沾在了嘴唇上边而抿着唇舔。诺德知道五条悟在观察着他六眼认不出来的咒术师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笑话。但此时的他却会更多地被那一幕吸引。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悟了。 这样盯着一个刚见面的人看不太礼貌,他知道。 不是,诺德回答着五条悟没说出口的问句,但说出来可能会显得太中二病,所以我不打算说。 唔这样,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发出点声音,未来的我是什么样的? 一个可丽饼让六眼神子勉强愿意听他胡扯,至少五条悟的眼神里是这么写的。 应该和现在没有太多的区别,2008年的话悟现在还没有毕业?诺德试着只是回答那个问题,不去想太多其他的事,会带着学生到处跑,也有很多任务,不太重要的事情会翘班,闲下来的话这部分我不太清楚,我认识你是在夏天,你总是很忙。 分卷(83) 诶,我有学生啊五条悟拖长了声音, 虽然我也想过啦,不过我还以为我的教学能力就比硝子好上一点点。 拿着可丽饼的男子高中生用草莓比划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似乎是放养式教学,诺德回忆着,稍微露出一点微笑,不管怎么样,那群孩子很喜欢你。 是吗?好像真的有点意外,五条悟看向他。 是。 九月已经要进入秋天了,对于咒术师来说,接下来应该会空闲一些吧。 那,五条悟看向他,浅蓝色的眼睛就像今天的天空悟开口问,我死了吗? 诺德愣了愣,没有,他不知所措地回答,当然没有,为什么会那么想? 诶!居然没有吗?十八岁的男子高中生大受震憾,诶,没有的话为什么要来找现在的我??一般不都是这个走向吗?那二十八岁的我在干什么?罢工不干了吗? 走向诺德一时语塞,不,这里也不是过去,是 他说不出话来。 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某种规则限制他无法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诺德徒劳地试了试,光是想到狱门疆这个念头就像是从根源上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用书写,用火焰显现,无一例外。 看起来我不能说。片刻之后,诺德无奈地开口。 哇这种演出也太老套了吧!现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流行谜语人了哦!五条悟睁大眼睛,丝毫不给人留面子,乍乍乎乎地吐槽。 我不能说,诺德只能摇摇头那样重复,我不能说但是,悟应该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吧? 为什么?五条悟反问。 因为,六眼能看到我的反应?诺德不太确定地回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五条悟可以看穿他,无论是隐瞒的事情也好,口是心非的话语也好,他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悟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吧?诺德现在才发现自己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 说起来一开始是这样吗? 六眼又不是测谎说不好是觉得被轻视了还是觉得被高估了,总之眼前的五条悟不太满意,我是能看到你的反应啦,你从刚才见到我就心跳加快、体温升高、瞳孔放大但能看到不代表我能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吧?话说这就是撒谎的反应吧?! 那些反应被说出来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就算穿越时空的话题不能说,你的话也明显忽略了很重要的内容吧?五条悟吃掉最后一口可丽饼,叠好袋子收起来,接着,颇有压迫感地凑近,猫一样的蓝眼睛盯着他。 很可爱。 是什么?没有想明白那句话的意思,诺德意外地问。 你,五条悟开口。 距离近得他能看清苍蓝色的眼睛上又卷又长的白色睫毛。 戳了戳他的衣服,五条悟问,和我,是什么关系? 第105章 被问了诺德才意识到, 他是在回避这件事的。 他和五条悟的,关系。 总觉得很难说出口,在现在, 在不认识他的五条悟面前。 而且,如果说他和五条悟认识的时候,五条悟至少看起来像有着一定程度的恋爱经验。那么现在这个时候的五条悟, 则无论怎么看, 都是真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的男子高中生。 总觉得不太合适。 应该说是非常不合适。 要说吗? 诺德看向手上的戒指。而正盯着他看的五条悟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和他一样看过去,在意识到他视线的落点时紧张地顿了顿,接着,老老实实地坐回椅子上。 你要不要说啊?少年催促着。 事先说明,我并不是在要求什么,也不是想让你觉得困扰我和十年后的五条悟的关系,你可以不用理会。诺德说明着, 看着五条悟坐立不安的样子觉得好笑。 大概是因为悟的紧张很有趣,所以他意外地能顺畅地把那句话说出口。 是男朋友。悟是我的恋人。诺德回答。 而十八岁的五条悟看起来像是被噎了一下。 你别不是在耍我吧?五条悟嘀嘀咕咕起来, 眼神可疑地游离, 你刚才还说你刚认识我。 不是刚认识。我在五月的时候认识你,现在那里也是九月。诺德补充。 四个月? 三个多月,诺德看着他, 只是发问,不可以吗? 哈?所以你还是在耍我吧?五条悟看起来有些恼火了, 比他所熟悉的悟更容易激动,耳尖泛起薄薄的淡红。 那副样子很可爱, 所以稍微也会有点想捉弄他。 为什么?诺德不置可否地问。 什么为什么, 哪有那么快交往的啊?五条悟咕哝着。 很快吗?诺德显出意外的样子, 半是故意地试着回忆,实际上应该更快一些嗯,是在第八天。 什么第八天?男子高中生极为不自在。 认识之后的第八天,我和我的悟开始交往的时间。诺德耐心地说。 那句话里显然有不止一个信息让五条悟挪了挪位置,哈?五条悟难以相信地出声,哈??再次出声。 年长者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有些把悟逗弄得太过了。 所以十年后的我是那种随便找人约炮的糟糕的大人吗?终于回过神来,五条悟睁大眼睛发问。 不是哦,悟很专情,也很体贴。诺德好笑地回答。 哈?五条悟顿了顿,虽然还是不满,但这次的声音弱气了许多。 真的很可爱。 说到底,我是男人哦,五条悟开口,好像是想瞪他,但是眼神有些游离,虽然我长着一张娃娃脸,但是是毫无疑问的男人啊,不是,你、为什么,我 我当然知道悟是男性,诺德顺着他的话回应,为什么悟觉得我会误会这一点? 啊?就是五条悟语无伦次地再次强调,我是身高有一米八的肌肉邦硬的男人也?你真的知道吗? 嗯,嗯,知道,我有彻彻底底地确认过这件事。诺德安抚地回答。 没有安抚到。 不如说话里的暗示让年轻的男子高中生整个人都不好了,五条悟震惊地看着他。 而且十年后悟也不止现在这么高,会比我更高一些应该有一米九。诺德好笑地岔开话题。 哦真的吗?我觉得已经够高了啦五条悟不太自然地接上话。 安静维持了那么几秒钟。 不对,五条悟摇头,重振旗鼓重拾战意地看向他,说到底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证明?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稍微有点飘。 诺德想了想,把你带到那边是最简单的证明方式,无论是《黑客帝国》还是《楚门的世界》,只要看到本身就是说明了。反之在世界之中的证明是很难的。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直接和我到那边 稍微认真了些,五条悟考虑了一下,但是?他问。 但是悟可以把这理解为我的术式。我可以对自己、物品或他人进行传送,刚才去新宿也是这样做到的。诺德示意着,让地上的小石子转移到空中,又在它们落地之前重复这个过程,条件是,对象没有咒力,或者咒力耗尽。 虽然也有所预感,但诺德看着五条悟此时的表情,多少,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难过地补充: 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信任我。诺德接着说。 五条悟撇嘴,抓了抓柔软的白发,嘛,这个一般都不会随随便便信任别人吧 没关系,没关系,他对自己说,按下多余的情绪,诺德接着说下去,但也还有另一个证明的方法。 嗯嗯,什么?五条悟配合地问。 这个。诺德开口。 伸手,但并不是去触碰,只是示意。 张扬地在五条悟的颈侧占据了一席之地的耳坠,虽然理论上并不是他所赠送的那一个,但从银饰的样式到宝石的纹路都一模一样,从刚才开始就令人分心地随着悟的动作而轻轻摇晃着。 悟是什么时候打的耳洞?他问着。 而五条悟,没太理解地眨了眨眼,哪怕是摸了摸自己的耳坠,也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违和就像此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样,五条悟迟钝地出声:诶?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那个是我的东西,我送给我的悟的东西。诺德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所以这里也并不是过去,你、 又没办法说下去了。 如果狱门疆是一个领域,那么进入领域之中需要服从领域的规则也不奇怪。诺德无奈地安静下来,等待着五条悟的反应。 好像是想了一会。 其实也不代表什么吧?五条悟开口,我确实对这个没有印象,明明最近一直戴着却完全没意识到,但也有可能是你用了什么混淆类的术式,让我意识不到这个东西的存在。虽然我不觉得我会轻易被人诅咒啦 说着,五条悟把信标取下来。 理智地去想是那样没错。 不能只是因为龟壳上显现出异常的花纹,就预言世界要毁灭了吧?这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难以接受。 五条悟更喜欢坐在他的身边,坐在像这样可以轻易触碰彼此的距离,所以诺德也很熟悉那双蓝眼睛从侧面看上去的角度。 就像现在一样。 虽然有时被墨镜遮着,坐在身侧时却是可以看到的,总是睁得大大的,也能看见圆润的弧度,还有盛在苍天之瞳里明亮的光。有时候柔软的白发会散下来,并无所谓视线被遮掩的五条悟也不在意这些事,但也不反对诺德帮他理一理。 也会想要伸手去碰触明明就在近在咫尺的距离。 但是诺德不甘心地问,你没有一点记得我吗? 他收回手。 虽然只是片刻,但诺德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 像是有形的空气,像是无形的警告。 无限。 他碰到了他和五条悟之间的无限。 我知道了,诺德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那你要怎么处理那个? 什么?五条悟愣愣地反问。 那个,信标我是说,耳坠,他的声音大概有些冷淡,应该是陌生人之间恰到好处的冷淡,戴着就会被我知道在哪里,是跟踪器一样的东西。就当是我诅咒了你吧。你现在知道了,要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五条悟还没回过神来。 不需要的话就扔掉吧,诺德回答着,耳洞也是,啊,悟会用反转术式吧,所以其实也是无所谓的事。 不该对这个五条悟生气的。 悟不记得他,这件事不是从刚才就知道吗?所以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啊是不记得他啊。 说到底如果不记得他的话,他应该以什么立场待在这里? 你干嘛突然发脾气啊。年轻的五条悟皱着眉,显得不太高兴。 我没有、 诺德本能地否认。但否认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就是那样,他在喜怒无常地单方面发泄情绪。本来应该用更温和,更友善的姿态去接近才对。既然已经知道五条悟不记得他,就应该想办法博取信任才对。 对不起。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话。 当然就算这么说也不会得到回应。不要道歉也好,道歉之后的事情也好,都是和眼前的五条悟无关的约定。 蝉鸣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有些烦人了。 五条悟没表态,看了眼手里的信标,诺德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直到年轻的悟把那个来路不明的饰物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干嘛又不是你叫我丢掉我就要丢掉的。五条悟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 轻巧地从椅子上下来,打算结束这段对话。 我走了哦。苍蓝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五条悟开口告知。 第106章 即使只是一时的情绪化, 也不应该说出让悟丢掉信标的话才对。原本也许没有想过的事,听到他人提起之后也会开始想。 而丢掉信标对诺德来说, 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 魔法师坐在长椅上反省。 人并不是理智的生物。 诺德第无数次意识到这件事。 他恐怕也没有给五条悟留下什么好印象。 十八岁的五条悟说完那句话非常干脆地离开了,实在让人心情复杂,诺德任由自己消沉了一分钟,开始思考怎么办。也许应该找出这个世界的漏洞,也许应该向五条悟证明未来的事情,也许 分卷(84) 现在的五条悟很强吗?如果是无法展开领域的悟,也许他也可以直接把对方带走。 不, 这个选项放到最后吧,失败的话大概会被警惕。 信标的位置在高专里移动。 没有选择跟进去, 而是短暂地离开。喜久水庵他来过很多次了,在这里意外能看到这家老店十年前的样子, 并没有那么多变化,只是不支持电子支付。 如果支持的话他的手机能不能连上这个世界的帐户? 离开五条悟身边的时候,诺德也有心思开始想这些枝节末梢的事情。而在五条悟面前则很难保持冷静。 毛豆奶油味吗?本店应该没有这个口味您看要点别的吗? 那有些不那么令人满意。他每种买走了几个。 应该等一段时间,诺德很清楚。操之过急地接近不是什么好选项。 理智上他完全清楚。 同样清楚的事情是, 大概等他再次站在现在的五条悟面前, 又会很快变得情绪化,因为一点点小事而生气。 这样非常不好。 魔法师先生花二十分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信标接近了。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也许是要出任务,五条悟提过他从还没进入高专就开始出任务了。当然,也不排除悟只是把信标随手一扔或是交给他人处理的可能。诺德有些不安, 但他尽量不让不安泄露出来。 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是陌生的面孔。当然了, 伊地知洁高这时候应该还没毕业。后座上有人, 但再多就看不到了 车停了下来。 降下车窗乍然看到五条悟总是很容易让人觉得惊艳, 雪白的发色和几乎与白发同样浅淡的肤色, 偏偏被深色的制服和墨镜衬得格外分明,神情里又带着点不谙世事,还有,那双眼睛。 干嘛这样看着我。五条悟不自在地开口。 抱歉,诺德不明所以地道歉,移开目光。 高专学生的制服看起来和教师的制服有微妙的不同,衣领不,更不礼貌了。 你没走啊。 他听见五条悟说,于是重新看向对方。这次没有收到什么抗议。 中途离开了一会嗯,没走,诺德简单地回答,试着问得礼貌一些,我在这里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你去干嘛了?五条悟问他,没回答。 喜久福,诺德想。但又想到那样会不会太可疑,手里的袋子忽然变得微妙起来,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希望你不要觉得不愉快,总之他开口,我 看了看他,又一下了然地看向诺德手里的袋子,六眼一点也没掩饰自己的视线,五条悟纡尊降贵地开口问:那个? 嗯被察觉了反而让人松了一口气,诺德把手里的纸袋递出去,谨慎地保持在被拒绝了也不会太尴尬的距离,是刚买的,我想你会喜欢里面有收据,不是什么可疑的 你好啰嗦。五条悟打断他的话。 被悟这么说还是第一次。 毕竟是事实,也没有什么值得感到受伤的,不如说意外要更多一些,这个时候的悟还真是直白啊,心里生出这样的感想来,稍微想要露出微笑。 而十八岁的五条悟把纸袋从车窗接过去,放在一边,再次抬眼看向他,你回去吧。我要出任务了。这样对他说。 要是这样问的话稍微有点得寸进尺。 可以再来找你吗?诺德出声问。 年轻的五条悟看起来并不太笑,还没有到把笑作为一样社交工具的年纪,不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近,但蓝眼睛无辜地眨着。 你猜?五条悟那么说。 有点恶劣。 不想显得太毛毛躁躁,所以等到车驶离了视线,诺德才任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猜可以。 在狱门疆里,诺德是没有落脚的地方的。 毕竟十年前他还不在日本。他的住所对应的公寓楼甚至还没建起来。 好在他也并不需要一直留在这里。稍微有了些空闲,于是诺德也去确认了一些事情。 狱门疆里的时空处在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不能说得上是进行,因为当他在狱门疆之中时,小源的魔力没有再生,虽然还没有尝试,但再待下去大概也不会感到饥渴。 但又确实有时间在进行,车辆会向前行驶,云会流动,太阳会西落。 带着点不安离开了狱门疆,魔法师非常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放在外面的手机确认时间至少时间的流速区别不大。再次返回,这部分也非常顺利。 那么,剩下的事就是,要怎么才能说服五条悟呢?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悟的很多事情他都并不那么了解,尤其是高专时候的悟。 家入硝子在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是一副谢天谢地你没搞出什么事情来的语气。 诺德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也隐约知道他这几天的行事风格,给家入他们的立场上带来了一些麻烦。但之前他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那么,怎么样了?你用的办法。 家入硝子可有可无地抿着啤酒。进入东京的咒灵清理得还算顺利,具体的数字诺德并不清楚,至少百貌向他报告的数量明显减少了。唯一的反转术式术者有时间能喝着啤酒和人闲聊也能看得出来。 我进了狱门疆一趟。诺德回答。 医疗者顿了顿,把啤酒罐放下,谨慎地吞咽一下,确保自己不会呛到,才开口:你进了什么? 我进了狱门疆一趟。诺德再次重复。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行你接着说吧。 狱门疆之中是一个近乎真实的幻境,他可以自由出入,在狱门疆中魔力无法恢复,但一旦离开就可以完全摆脱影响。那么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只要也将五条悟带离狱门疆,就可以让悟摆脱封印。 但他无法让十八岁的五条悟信任自己。 家入硝子在听他叙述的过程中恢复了可有可无的态度,啤酒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听完他的话,也考虑了一会。 家入小姐觉得怎么做比较好?高专时候的悟容易相信陌生人吗? 啊家入硝子又喝了一口啤酒,但啤酒罐已经空了,她倒了倒,才有点失望地放下,就是觉得忽然间变成了好普通的问题啊。 什么? 你看,毕竟是那个五条悟被封印了是一件很大的事吧?家入硝子坐下来,脑袋支在手上慢吞吞地说着,结果现在是要考虑这种事,怎么骗五条悟,当然,也不完全是骗哎呀,就还蛮像过家家的。别生气别生气,啊?你心情还不坏? 也不诺德一时语塞,还挺,难过的,他不记得我。 但不是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悲伤。 嘛,没事没事,等他出来就好了。家入硝子安慰他。 不过他没能在家入硝子这里得到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 中学时候的五条也不算非常有戒心,毕竟是他嘛,没什么人能伤到他,他也不需要有太多戒心。不过听说他从小就会遇到各种暗杀,挺微妙的。记仇应该也不太记仇。没了紧张感,家入硝子更像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和他聊天。 最后给出了一个听起来不怎么可靠的结论。 既然也是个选项,不然你就试试强行把他带出来?在三选一中选了优先度最低的一个,家入硝子分了他一瓶啤酒,看向他,事先说明,我不太建议你追求他,倒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意见 我并没有打算追求高专时候的悟,我只是想取得他的信任。诺德纠正。 行,就当是那样,家入硝子敷衍地说下去,只是忠告,高专时候五条的性格总之很差,你别和他说两句话自己自闭了,回头五条出来了又要找我诉苦。 的确和男子高中生五条悟说了两句话而难过起来的成年男性诺德弗雷姆,我知道了。 噢,对了,给他带甜食。家入硝子举起铝罐。 那话说得高专的五条悟像是会因为甜食投喂而增加好感度的小动物。 我知道。诺德带着点笑回答。 第107章 在真正的喜久水庵购买的毛豆奶油喜久福, 可以带进去。 在2008年尚不存在的换了好几代的智能手机,可以带进去。 五条悟熟悉的人不能。咒术师在传送的过程中会耗尽咒力,而狱门疆中咒力无法恢复, 也就是说, 会变相进入永远的昏迷。六眼神子的非咒术师熟人又非常少, 显然少数的几个十年前就在高专的辅助监督没有达到可以劝说五条悟将性命交付到陌生人手上的程度。 没错,这件事的麻烦之处在于,对于自诞生之处就暴露在各方的视线下,不时会遭遇来源不明的恶意的五条悟而言,耗尽咒力这种任人宰割的选项, 实际等同于交付生命。 即使证明了自己来自未来,也不代表就能让对方向自己交付生命吧。 这么一想, 家入小姐的建议忽然有了可行性。 这会儿诺德又觉得自己擅长等待了。还是便利店前的长椅, 他安静地等待着,一边查看着信号全无的手机。这也是预想之中的, 虽然狱门疆之内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世界,但多半还是一个幻象。 几乎是有所预感地抬头。 远远地,他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下一秒, 鲜活的、生动的、还带着干净的风的气息的五条悟, 停在他面前。 有吓到吗 我给你带了一点 他们同时开口。 诺德确实习惯五条悟用着无下限一下来到他身边, 甚至一时间没想起来这有什么特别。 再意外一些会比较好吗?惊吓总是会希望观众有反应吧。 年轻的悟居高临下审视地看着他, 诺德示意手里的纸袋, 补上没说完的话:一点礼物, 我想你会喜欢嗯,是无下限? 他尽量做出来的意外表情显然不太有诚意, 五条悟跳过了这个话题, 在他身边坐下。 喜久福的包装袋当然在十年间换过款式, 五条悟举着打量封边的日期,那里写着2018年。 要是为了恶作剧搞一台印刷机可真是大手笔不,也还好吗,这东西也不贵。五条悟自言自语似的说。 意料之中。 五条悟很喜欢这个口味的大福,所以一想到不会作为食物被接受还是多少有点挫败。压下那份心情,诺德拿出手机。 喔对!五条悟也扭着腰从裤子口袋里掏手机,我还没和你交换联系方式你叫什么? 男子高中生说着就低头开始新建联系人。 诺德顿了一下,我只是想让你看一下我的手机。这几年更替了很多代,我想这个可以证明我来自未来。嗯我的手机在这边不能用。 说着他把手机递出去,又想了想,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地开口: 摩尔定律悟有听过吗?电子元器件翻一倍?我也记不太清了。这台手机的芯片会更复杂一些吗?诺德没什么底气地说。 听了那句话的五条悟勉强摆弄了一下手机,猫一样的眼睛侧着看向他,这个证明很微妙呢。 也是。诺德颇为赞同地点头。 这上面就没有什么游戏吗?水果忍者之类的。过了几秒的高中生已经完全转移了兴趣,毫不生分地玩起了他人的手机。 我不太,玩游戏。那个名字也有点久违,更像是上一个时代的记忆,不过诺德谨慎地不想显得像有优越感,我下次会安装上去,好吗? 唔你就不觉得说服救世主这件事应该更简单明了一点?漫画阅读量很大的男子高中生毫不买账。 我也多少发现了,现在这个情况我很难说服你。诺德无奈地开口,所以,虽然有些粗暴,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不会觉得生气。 你先说。五条悟不打算表态。 很严格呢,和他不熟悉的悟。 但很难开口。 这也可以理解吧?就像是对着一个人说我要把你打昏,但你别生气一样。 纠结了一会措词,诺德才缓慢地说:我还是想试着直接把你带到那边,即使很多咒术师都和我说过耗尽咒力非常不愉快,即使这样会违背你的意志。虽然现在我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办法解释一切,但这些事离开之后你也都会立刻理解。我并不是想要伤害你,或者对你有什么别的企图,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件事我可以立束缚 你真的啰嗦,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耐心可言的十八岁的五条悟揉了揉额头,忍无可忍地开口,不能用十个字说完吗? 十八岁的五条悟刚刚还没青涩的外壳,没有半点圆滑,丝毫不打算掩饰自身的锋芒,不是美酒的醇香,而是烈酒一般的凌厉,仿佛和柔软的情爱之类完全无缘,只是名为五条悟的存在。 但又更单薄一些,只是一点点,身高也不至于光是看到就让人心生警惕,也就是说,有种容易被掌控的倾向。 是有些失礼的想法。 分卷(85) 是经过考虑的最优解。 但也许是因为五条悟忘掉他这件事,还有被封印这件事总之,擅自丢下他这件事,让他多少有些生气。 我会强迫你,诺德说,犹豫了一下,补充着,别生气? 那不是在通常对话里会出现的内容。 所以五条悟也一下没明白,眨眨眼,嘴角翘起来:啊,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这句话吗? 蓝眼睛看上去跃跃欲试,还带着点危险的攻击性。 最强当然有理由为自己的存在本身而骄傲。 我知道、诺德回答。 如果他真的有好好把五条悟当作一个对手,那么此刻他应该做的就不是回答。 裹挟着狂风的赫从他原本的所在擦过去。 深红色的光团带着冲开一切的气势撞倒了高专门口不知道几十年的巨木,粗壮的树干砸下,不管不顾地倒在地上,激起一地尘土。 同样立刻接受了对战开始的事实,诺德闪现在白发的少年身后,在五条悟回身时放出魔力,抹去无下限抓住悟的手悟的术式需要结印,那么控制、 无论术式还是体术都毫无破绽的年轻的特级咒术师反手按住他,紧接着便是一次踢击、! 五条悟的力气很大,出现在两米外诺德分心地想。 苍蓝色的眼睛一下追上他的位置,即使是在烟幕一般的沙尘中,无法预判的空间魔法也不会对全视角的六眼造成任何困扰。用火焰吗?排除;打晕他吗?排除。 糟糕,他很难对五条悟动手。 再次躲开一个赫,诺德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 只能消耗悟的咒力了。 魔力像水银一样灌进肺里黏膜是魔力的通道,那不会很好受。诺德谨慎地保持着距离,看着明明无法观察魔力,但同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屏住呼吸,凶狠地瞪着他的五条悟。 一瞬。 再次于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前,与之相伴的是近乎零距离的猩红爆炸。 作为攻击就不那么令人笑得出来了。 同样不受任何限制的瞬间移动,以保持距离拖延时间和击溃对方结束战斗为目的的对峙,也就是说,他要和悟比较反应的快慢了。 将魔力当作什么廉价的消耗品一样不计代价地释放出去。 为什么是赫? 诺德在下一次闪现之前轻声发问, 他的声音很容易淹没在狂躁的风中,但五条悟听见了,至少不太自然的眼神说明悟听见了。 你倒是很悠闲啊!五条悟不满地冲他喊。 我认识的你会更多地用茈,为什么?还用不了吗?诺德接着问。 只是单纯地发问,倒也没有除了疑问之外的意思,甚至连好奇都缺缺,只是客观地评估战力。 然而五条悟却瞪大了眼睛,好像受到了什么冒犯,紧接着势不可当的虚空向他扑咬而来。 啊, 拉开安全的距离,诺德回头看茈留下的痕迹。 以六眼的拥有者为前提,以一次攻击为标准来评判,不算是太准确的攻击。 不想让笑意太过明显,但还是觉得很高兴,也想让悟知道他的心情,所以诺德还是忍不住开口,在再一次试着控制五条悟结印的间隙: 在对我放水吗,悟? 哈?少年反手就给了他一次肘击,当然,没有击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很高兴只是想告诉你。再次闪现的诺德说。 你闭嘴啦!被拉开了距离的五条悟冲他大喊大叫。 诺德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知道五条悟剩余的咒力的量。 无论如何,就那样僵持了十几分钟,五条悟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太舒服了。额发被汗水打湿,动作也迟钝了些。那副样子还是让诺德有些迟疑看上去很难受。 没有关系,只要找到空隙控制住五条悟,剩下的很快就会结束了。他对自己重复。 那么想着魔法师做了再一次的尝试。没有预想之中的反抗,白发的少年几乎是一下子被他反扭着手按下,甚至脚下一踉跄,下一秒就要摔到地上。 于是压制的动作变成拥抱,本能的愧疚一下涌上了,没事吗?诺德担忧地问,却在同时看到五条悟嘴角的笑意。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第108章 片刻后, 五条悟,目瞪口呆。 你为什么不受影响?五条悟扭过头,狐疑地盯着他。 我在无下限的里侧。诺德也不确定这个时候该做的事情是不是解释说明, 但既然五条悟问了, 他还是习惯性地听从,我抓着你的手,嗯因为魔力直接抵消了你身上的无限,所以我应该算是正在和你直接接触。悟没有对自己的领域做过测试吗? 哈?要你管。五条悟对于话语里隐约的质疑表示不满, 苍天之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那你放开我。 这个时候一般来说都不会放吧。年长者委婉地表示拒绝。 五条悟想了想, 说:你放开。或者我把你的那个什么信标丢掉,然后现在立刻跑掉, 你是不可能找到我的我的术式可是可以 诺德理解了那个意思。 年轻的最强咒术师接着夸耀着他可以瞬间移动数公里的术式使用技巧,但诺德没有什么应和的兴趣。 虽然理智上当然知道是这样,既然以暴力的方式胁迫,自然要考虑对方逃脱的可能性。 但是好过分。用信标来作为威胁好过分。 依言松手, 本来以为会在下一刻陷入无量空处之中, 但五条悟也同时撤掉了领域。本来这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友好的举动,五条悟悠闲地在被毁掉了半个角的长椅坐下,心情丝毫没受影响地拎起完好的纸袋。 你刚才说了魔力吧, 所以你是什么?魔法师?地狱火焰的那种?五条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 那些话语进入了大脑,也被处理成信息, 但没有很好地被听到。 就像家入小姐说的, 他可能不适合和这个时候的五条悟接触。 明明只是过家家一样简单的事情, 到了他这里却像是不可能完成的艰巨任务。 他开始考虑用正统的方法对付狱门疆了。诺德想起之前家入硝子发给他的信息。他不相信在羂索的死灭洄游中的术师, 也不认为天元有多么可信, 但是 你干嘛不理我啊?一旁的五条悟不开心了。 那个声音稍微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啊对,是魔法师。诺德想起来回答。 消息的内容不多,好像只留下了寻找那名术师一个选项,同样具有无效化能力的咒具,黑绳被销毁了,天逆鉾被五条悟带到海外有了。 悟,能告诉我你把天逆鉾封印在哪里吗?我并不是要在这个世界获取它,即使你之后立刻把它取走也没关系。光是想要这么说就觉得很难受,但诺德还是补充着,告诉我的话,我就不会再来纠缠你。 你要那个干嘛?五条悟看向他,手里的喜久福拆到一半。 轻信。 食物可以下毒,而他是一个别有所图的可疑人物,尽管某种意义上算是被五条悟信任很让人高兴,但放在此情此景之下就是轻信。 你不应该随便吃别人给你的东西诺德忍不住开口。 什么啊,你到底要让我吃还是不要让我吃啊?你下毒了吗?五条悟皱眉,示威一样地咬了一大口。 我没有 喔!喔喔!眼睛一下亮起来,五条悟声音模糊地说着,这个好腻害、! 该说是怀念,还是拿这个人没办法呢。 好厉害,十年后的喜久水庵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终于把食物吞下去,十八岁的五条悟颇为敬畏地感叹,像第一次吃到小榛子的松鼠一样迫不及待地去拆下一个。 你喜欢就好。诺德柔声说,又觉得有些伤感,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解释着,我需要用天逆鉾解除一样咒物的效果,放心,不会伤害任何人,这件事我也可以立束缚。结束之后我会把它交给夜蛾先生保管。 不知道是在考虑,还是被毛豆奶油喜久福吸引了注意力,五条悟一会没回答他的话。 他总是可以等一会。但也许没办法等太久,诺德想。他在五条悟面前总是无法那么好地控制情绪,现在他更想回家了。他偶尔也会有不想待在悟身边的时候。 安静了一会,五条悟瞥向他,嘴里还嚼着大福,声音有些含糊,你别那样看着我。 什么样?诺德毫无头绪地问。 就那样。五条悟重复。 已经是第二次了诺德移开视线。并不知道自己的注视传达了什么信息,总之五条悟不想让他盯着看,那么就不看。 说到底,五条悟只是在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待他。 那应该没有什么的。诺德再次对自己说。 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年轻的悟开口。 不算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但和上次被问及名字时完全是不一样的心情。上次应该说是有些受宠若惊吗。 我不想说。诺德回答。 名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啊?五条悟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天逆鉾、 天逆鉾天逆鉾烦死了啦,知道了,五条悟不耐烦打断他的话,那就立束缚。 诺德松了一口气。 我只会用天逆鉾解除一件咒具的效果,不会用它伤害任何人,并且会在结束之后立刻将天逆鉾交由夜蛾正道保管。他重复了刚才的内容。 你要给我带喜久福,刚才那个口味的。五条悟则说。 ?诺德没回过神来,不太确定地开口,这是束缚的条件? 对,是束缚的条件。任性妄为的男子高中生把那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可以,我是说,不需要作出交换我也可以给你带,多久都可以。诺德无奈地接受了五条悟的一时兴起。 真的? 真的。 那你给我带一个月喜久福,我告诉你天逆鉾原来在哪里。五条悟认真地考虑着这场甜点交易。 好。 束缚成立。 又是一个月。 虽然知道只是非常随意定下来的时间,但还是不免让人心情复杂。 那么我会每天早上把喜久福寄放在那家便利店里。诺德看了看旁边7eleven里见怪不怪的员工。大概是咒术界相关人员,至少是知情者,他想。 好喔,回答的时候听上去心情不错,但很快又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五条悟看向他,啊所以你不亲自给我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诺德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悟需要由我拿给你吗? 好像反而是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五条悟诧异地回答:当然了,嗯比如说,万一被人下毒了怎么办?你不想亲手拿给我吗? 我不想,自暴自弃地说出那句话,诺德抿唇,稍微重拾一点理智,这样好了,你把信标放在宿舍,或者教室,或者就随便哪里,你觉得合适的地方,我会放在那。 你不想和我见见面吗?和我说说话什么的?五条悟那样问,天蓝色的眼睛看向他,好像这本来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我不想见你勉强说完,大概到这里就是极限了,诺德打算离开,那么,如果没有别、 为什么啊,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五条悟不高兴地看着他。 就、看起来是那样,年轻的五条悟有点心虚地补充,难道不是吗?你是我的男朋友吧? 所以悟知道啊 虽然刚刚就隐约觉得了,无论是装出虚弱的样子也好,拿信标的事情威胁他也好,五条悟知道啊,因为知道诺德喜欢他,所以才故意那么做。 不觉得很过分吗?即使是陌生人之间也不应该这样做吧。 呼吸都变得酸涩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诺德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从五条悟的面前离开,从狱门疆离开,单方面地结束对话。 真的好恶劣。 明明以前还对他说没有让自己的爱慕者伤心的兴趣。 房间是一个很小的世界,一个岩层间的粗糙空洞,不开灯的时候是绝对的黑暗,空气中稍微有些尘土的味道。 除了他谁都不会到这里,除了他谁都不可能到这里。 无论如何,明天再想吧。 诺德任由自己短暂地停止了烦恼。 睡眠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朦胧的黑暗之中,情绪会稀释,淡到看不出轮廓。 再次醒来时,诺德勉强回到他的家里,查看这段时间的信息或者说,打算查看。 有什么不对。 手机, 没有向悟要回来。 第109章 真要说的话, 诺德的手机里没有什么称得上是隐私的东西,他也不是对个人信息非常重视的人。 分卷(86) 因为不留纪念的习惯,他甚至没有任何和五条悟的合影。不然的话这件事说不定还会简单一点不, 大概也不会有用吧。 聊天记录本来也没有什么的, 被看到就被看到了。 但一想到大概会被用无所谓的语气评头论足就觉得窒息。 一想到要和高专时候的悟见面也觉得非常窒息。 说不定悟并不会看他的手机。 诺德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还是需要履行和悟的束缚。和昨天一样买了喜久福。旁边的店在推销新款的班戟,薄蛋皮包着鲜奶油的甜点,像是五条悟会喜欢的口味。也买一些吧,至少见面的时候有什么可以转移话题, 不至于太尴尬。 闪现。 狱门疆里的坐标并不像外面的坐标那么清晰, 诺德没办法大概知道在哪里。他本来是想着可能会在教室之类的地方,也许需要等一会和悟见上一面、 唔哇!吓我一跳。坐在床上的五条悟本能地和他拉开距离。 吓到了,但没完全吓到, 五条悟的脸上写着这件事。 悟在自己的宿舍里。 不是预想之中的情况。 抱歉, 我以为你会把信标放在、 知道了啦!你、你先出去五条悟可疑地有些紧张。 那很少见。 看他一时没有动作, 五条悟甚至过来把他往外推仗着无下限的存在赤着脚踩在地上, 毛绒绒的睡裤下面露出光裸的脚踝让人觉得非常不合时宜。 但是那是五条悟。 即使是高中时候的五条悟, 总觉得也不是会因为被看到刚起床的样子就觉得羞恼的类型。 诺德在门外等待, 有些分神地想着。 十分钟后, 五条悟以一副足可以现在去出任务的正式样子推开门。 更奇怪了。 但诺德也并不想面对这个时期的五条悟,所以他只是递过纸袋, 开口:刚才很抱歉我没有什么别的事, 只是把这些给你。对了,我的手机落在你那里。 五条悟刚刚伸手去接, 听到他的话又被烫到一样地缩回手, 啊?手机?眼神瞬动着, 哦、手机 对, 我的手机,可以还给我吗?诺德轻声问。 抓了抓白色的头发。 看向他。 又立刻移开视线。 怎么了?即使诺德不太愿意面对五条悟,但这个状态还是让他觉得担心。 没啊?五条悟满脸无辜地回答。 是我的手机怎么了吗?诺德耐心地问下去。 没、没啊五条悟含糊地敷衍着,我给你拿。 说着扭头跑回房间里,耳边闷闷的脚步声让人产生一种亲昵的错觉。诺德挥散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开始回忆,他的手机他并不常和五条悟在手机上说太多越界的话题,他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的。 啊,是狱门疆?家入硝子给他发的短信里有那部分内容,所以刚才的五条悟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吗? 也太不像。 诺德从还在回避对视的五条悟手里接过手机。 都说了你不要那样看我。五条悟嘟嚷着开口,靠在门框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 诺德不置可否,转而打开联系人列表,想着找出家入的信息,一边说着,悟是因为看到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看你的手机。五条悟连忙摇头否认。 太奇怪了。 而那条信息在屏幕上看起来直接消失了,这倒不意外。 他把手机屏幕转过去,眼前的男子高中生像只炸毛的猫一样避之不及地退了退,片刻才探头探脑地观察:哦硝子的信息吗,怎么了?这个确实是硝子的号码啦,但就算是硝子的号码 这条信息看起是什么样的?诺德试着问。 硝子在和你说信标的事?五条悟狐疑地回答。 不是,再下面那条。 天逆鉾和黑绳?五条悟肉眼可见地不爽起来,天逆鉾是我封印的啦,怎么了啦,那种危险得要死的东西当然要封印 和他看到的一样。 没什么,不是说这个。诺德收起手机。 干嘛啊,不要故弄玄虚啊。五条悟抱怨。 抱歉,我不是想让你觉得困扰手机的事给你添麻烦了。诺德回答着。社交辞令的好处就在于可以不加思考地说出来,他想,那么我、 啊,你等一下。五条悟拽住他的衣服,猫一样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 说是拽住,在诺德真正停下,用问询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五条悟又讪讪地松手了。 你昨天干嘛突然走了啊,你生气了?五条悟有点别扭地问。 没有 他真的很不擅长应对这个五条悟。 是我不好啦,没有得到有用的回答,五条悟勉勉强强地开口,我不应该反正就是对不起啦。 十八岁的五条悟看起来很不擅长道歉。 我请你喝奶茶?苍蓝色的眼睛看向他。 不 你有别的事?对于自己的设想接受良好,五条悟单方面大方地说,我可以等你。 也不是有别的事,诺德有些为难,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悟的确一直是这样。 很容易因为简单的事情开心。开心是很纯粹的开心,生气大多也是一下就过。对高专三年级的五条悟来说情绪还要更直白一些,只因为得到了应允就一下子高兴起来,刚才的尴尬全部甩到了脑后。 大摇大摆地跑到辅助监督的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在地下停车场嘀嘀地按着钥匙找着车的位置,等找到了才转过头问他:你会开车吗? 会但我没有能在这里使用的驾照。诺德不太赞同地回答。 我不会开。五条悟理直气壮地看向他。 该说是直接呢,还是拐弯抹角呢。 是初秋微凉的天气,在郊区的路上已经不用开空调了,把早晨的车程当作一次兜风,高中生把车窗开到了最大,任由风把白色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 你还有在生气吗?悟忽然转过头问他。 没。诺德愣了愣才想起来否认。 到了商业街的奶茶店,把班戟一人一个地分在瓷盘里,喜久福则十分吝啬地只给了他一个,剩下都堆在自己那边五条悟一边认真地进行着甜品的分配,一边点单要着额外加糖的奶茶。在这样的地方幼稚得过于认真,反而显得可爱了。 啊,你还想要吗?察觉他的视线,五条悟纠结了一秒,又分给了他一个。 谢谢。诺德心情复杂地道谢。 他大概本来也没办法真的对悟生气。 在等待饮品的期间,五条悟乖巧到反常地坐得好好的。 时不时瞥向他,半天了,才憋不住一样地开口:既然你没有生气了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所以悟很在意吗?这件事。 诺德弗雷姆。诺德轻声说。 哦。五条悟点点头。 嘬了嘬奶茶,又不着痕迹地看向他。 想要这个味道的吗?虽然觉得不太可能,诺德还是象征性地推了一下杯子。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白发的少年接过去,同样尝了尝他的那杯,但看上去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又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开口问着:你和我进展到哪一步啊? 问出那句话时候的五条悟没在看他,盯着桌上的餐巾纸,好像上面有宇宙真理一样。 什么叫哪一步?诺德问。 就是哪一步嘛,五条悟别扭地嘟嚷,会亲嘴吗? 今天一直是在介意这件事吗? 五条悟可疑地沉默了一下,不讲道理地说:你还没回答我。 会。 拿着手里的叉子反复刮着盘子里的奶油,却迟迟不吃掉,五条悟又问:那比亲嘴更过的事也会做吗? 那不太是诺德预想之中看完手机信息记录之后的五条悟的反应。 会。总之诺德回答道 对亲密接触的具体认识大概只停留在接吻这种程度的男子高中生僵了一下。 过了一会,好像决定了什么,年轻的五条悟抬头望向他,问:那你喜欢我吗? 这很复杂。 别问这种问题,好吗?诺德委婉地拒绝了回答。 所以你不喜欢我?五条悟反而起劲了,一下靠近了,执着地问。 喜欢。他低声答。 至少这件事他没办法否认,也不想否认。 五条悟审视地看着他,手还因为刚才追问而压在诺德的肩膀上。片刻之后,悟的另一只手也试探又不容抗拒地搭上来,年轻人偏高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夏装透过来。 是暗示。 拉近的距离也好,肢体的接触也好,因为干渴和期待不时吞咽的咽喉也好。眼前的五条悟和他对视,掩饰得很好的紧张却经由那双美得不似凡物的眼睛露出来。 略微阖上眼,但一点点摄人心魄的苍蓝还是从雪白的睫毛下显出来。 五条悟靠近了亲吻他。 再在下一刻,因为诺德轻轻抵在他嘴唇上的手指而没能成功,一下子睁大眼睛。 悟,我喜欢你,但别因为我喜欢你就捉弄我,好吗?年长者无奈地开口,我会很难过。 第110章 但别因为我喜欢你就捉弄我, 好吗?我会很难过。 诺德尽量平淡地说出那句话。 说到底,会觉得难过,也只是当事人自己的事情, 如果因此指责他人、向他人提出要求,从逻辑上来说是站不住脚的。但因为眼前的人是五条悟, 所以诺德还是想试着以此作为请求, 至少,希望五条悟知道。 他并不觉得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家入硝子也警告过他了,这个时候的悟大概是不太顾忌他人心情的性格, 仔细去想的话也能知道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爱玩, 会捉弄别人, 他的悟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只是亲嘴就是在捉弄你啊?五条悟勉强愿意退让, 但看起来不太高兴,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 是十年后, 我是十年后的五条悟的男朋友。诺德纠正。 那个回答没有让悟满意。 年轻的最强咒术师没好气地说:《黑客帝国》、《楚门的世界》我也是看过电影的,总之就是说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吧你没办法告诉我的内容。所以被诅咒了?就是我吧,十年后的五条悟, 对吗? 诺德愣了愣。 所以手拿开啦我要亲你。五条悟盯着他说。 为什么下一句话会是这个。 发展成这样完全不在诺德的预期之内,但某种柔软的、令人眩晕的、冒着热意的情绪,还是让他顺从地按悟的话做了。 亲吻。 还没从咒高毕业的五条悟显然连亲吻的概念都没有,只是贴着他,像是面向少女的恋爱电视剧里称不上是亲吻的借位亲吻一样地亲吻他, 顶多感觉到些许的水气,和唇珠擦过皮肤的痒感。 明明只是这样而已, 明明身为主动的一方, 十八岁的五条悟却连脸颊都泛上了粉色。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回应我吗?一般来说。停下来时的五条悟不太高兴地, 别扭地开口。 那样亲昵地抱怨着的语气和他所熟悉的五条悟重合起来。 所以也会想要触碰眼前的人。 但只是产生这样的念头,与之相伴的是条件反射一样的畏惧。 无下限可以撤掉吗?诺德低声请求,拜托? 哦,五条悟慢吞吞地回答着,其实撤掉了啦。 即使得到了那样的回答,还是在即将触碰之前本能地停顿了一下毕竟悟看起来很喜欢捉弄人。 存在的温度,下颌的弧度落在掌心里,发烫的耳廓,手指顺着耳后的线条触摸,头发柔软的触感。 只是触碰。 只是触碰而已,却让完全没有此类经历的五条悟整个人僵住了,肩上的手攥着他的衣服,甚至可以说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是悟想的那样没错,诺德于是停下,柔声说,但是你都不记得吧?所以悟并不对我负有责任。只是我单方面喜欢你而已,我们现在并不是在交往的恋人的关系这样不合适。 年长者叹了口气。 说到底,不要只是因为我说了,就把无下限撤掉啊。明明没有相信我吧?这样我会想太多的诺德心情复杂地说。 五条悟一会没说话,之后,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那个举动也和他的悟一模一样。 分卷(87) 所以你不是应该证明吗?证明你是我的男朋友?五条悟轻声说。 我没办法证明这种事,悟。如果你喜欢我,我就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你不再喜欢我,我就只是你的爱慕者。诺德原本并不想把这些话直白地说出来的,但说出口之后反而莫名地觉得轻松,你会和我交往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我并不奢望你再来一次也会喜欢我。 为什么?既然我们交往了就说明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吧。五条悟盯着他,苍蓝色的眼睛显得有些执拗。 并不是那样开始的交往。更像是雏鸟情结吧。诺德含糊地回答。 这个说法显然没有让五条悟满意。 雏鸟情结。五条悟不置可否地重复。 刚才那个是初吻哦, 年轻的最强咒术师看着他,开口,五条悟的初吻。这样有够雏鸟情结吗? 带着点挑衅。 诺德。五条悟呼唤他的名字。 并不复杂的发音被咬在舌尖,稍微有些湿润的唇瓣拢起,粉色的舌贴着上齿拘着一小束震颤的气流。 他并不常与他人保持亲密的关系。五条悟与谁都会毫无距离地直呼姓名,但对诺德来说,如果细数的话,会相互称呼名字的人只有悟一个而已。即使是五条悟,也不会经常喊他的名字。 不知不觉,光是呼唤名字这件事都变成了某种特权某种奖励。 心脏鼓动的声音,条件反射一般加快的心跳。 会再喜欢你,五条悟贴着他说,用尚且青涩的嗓音模仿着暧昧的音色,十分清楚那句话会带来什么效果,蓝眼睛里带着狡黠,所以现在,你应该亲我了吧?唔、 并不想要显得太急切。 但本来也离得很近,所以将眼前肆无忌惮地挑衅着,说着自己大概也不理解的情话的五条悟搂近,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温热柔软的舌探进口腔里,对此完全没有任何预想的五条悟一下睁大眼睛,那副样子看上去有些好欺负,所以诺德贴着无意识张开的唇瓣吮吸,劝诱着未经人事的舌也贴上来纠缠,又在悟试探地回应时不怀好意地用舌尖扫过如一片泥泞的舌底。 唔嗯、 白发的少年因为过度的刺激而发出些声音,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无意识地推拒着,比起拒绝更像是邀请不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更激烈地反抗吧,既然是悟的话。 即使是刚成年,偶尔也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吧,悟。 理所当然地那么想着,大概也带了点火气,诺德不轻不重地抵着五条悟的颈后,原本搂着眼前人的手顺着衬衫的下摆探进敏感的腰侧,于是那一点下意识的躲闪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年轻的悟只是仓促地喘息着,对他予索予求。 啊 贴得太近的结果就是,五条悟的反应对他来说清楚得像是无处遁形。 察觉到他的停顿,也几乎在同时意识到他是因为什么而停顿,五条悟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本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立刻移开视线。 你怎么把舌头伸进来五条悟小声抱怨,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他。 嗯,他是有些过了。 但会因为亲吻,就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兴奋起来,该说这时候的悟果然是高中生吗? 无论如何,他确实不应该这样对待年轻的五条悟。 对不起,是我太过了,诺德尽量诚恳地道歉, 嗯我可能有点情绪化,但是也有悟的问题吧?你也不应该随便对别人说这种话啊。 啊五条悟一下看向他,试探地伸手碰了碰他,好像有点担心,所以你还是在难过吗?那个、因为我之前捉弄你 被担心了。 那句话的内容里,唯独无关紧要的情绪化被作为重要的关键词抓住了。 手指是温热的,还有点小心翼翼,不像是他那样为了唤起对方的反应的别有用心的触碰,只是碰一碰确认他的存在,是这种程度的触碰。 不,我一下没能说下去,诺德试着深呼吸,是,我有一点难过。 看了看他,过了一小会,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一样,天蓝色的眼睛里亮起光彩,五条悟又凑近了。 安慰的亲吻。 还是很生涩,诺德任由五条悟生涩地接过主动权,试探地舔他,像是小动物舔舐伤口那样。 坦白就会得到安慰,那不就像是他的悟一样吗。 明明是主动的一方,一会儿之后,五条悟还是自己奈不住了,本能地挪着位置在他身上磨蹭,那一下让气氛变了,诺德好笑地顺了顺男子高中生的背,示意对方停下来。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嘲笑的,尽管诺德并不是那个意思,五条悟还是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但没太纠结这件事,而是又靠过来,像是想用接触作为安慰一样。 那个是因为你的反应很有趣啦。五条悟好像在解释,我没多想、总之就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声地和他说话。 没有怪你,毕竟我对你来说只是诺德习惯性地那样回答,停顿了一下,又收回过于消极的话,我只是习惯了你喜欢我,一下没能适应。我希望你也能喜欢我。但这不是你的错,悟,你没有做错什么。 五条悟眨眨眼,喔、视线游离地一下,最后,又像决定了一样地看向他,接着,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少年气的笑容,那我喜欢你!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这次是在捉弄他吗? 还是会忍不住那样去想。但他知道,想太多一直是他的缺点,他并不想那样揣测悟。 嗯,这样就没问题。诺德轻声地回答。 年轻的五条悟嗯嗯地点头,对于对话的结果非常满意,甚至松了一口气,接着想要坐起来 又缩回了椅子上。 这个、五条悟不自在地去拉他的手,向诺德示意着自己的情况,吞吞吐吐,一脸苦恼地说,怎么办啊。 第111章 当一个青少年因为这种事向自己求助, 该作出什么反应比较好? 回车上?诺德为难地说。 被看到怎么办?年轻的五条悟似乎真的非常坐立不安。 我抱你回去?他试着说。 不是什么好提议。 但蓝眼睛几乎是叮地一下亮起来,五条悟朝他伸出双臂,好喔好喔!毫不介意地这么说。 被人抱着这件事无所谓啊。 这时候的五条悟比他印象之中要轻一些, 和人亲昵的态度像是理所当然,也并不因为他人的视线感到羞怯,这部分一向如此, 唯独目前的生理状态让男子高中生觉得不自在, 被抱起来之后倒是很安静。 诺德放下他, 替他打开后车门。 接着, 就被年轻的最强咒术师一起拉了进去。 无下限包覆在他们身上, 撞到座椅也不过像是撞进了海绵里,天蓝色的眼睛得逞地看着他,五条悟一边探身关门。 后座的空间歪歪扭扭地挤进两个人有些逼仄。 悟诺德头疼地开口。 帮我弄嘛, 好嘛, 五条悟拖长了声音,说到底也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男朋友要负责○欲处理嘛。 果然是故意的。 只是处理完全不是什么需要纠结的事情,但莫名有些火气,不是真的对悟生气了, 但有些火气。 明明可以直接和他说, 却非要用恶作剧一样的方法。 那些撩拨的话语也是火上浇油。 所以会稍微有些粗鲁。 蔽体的衣物被脱下不需要多少时间,忽然暴露在空气中让五条悟稍稍抽气, 接着那点气息被吞下去, 被亲吻搅得黏黏糊糊呜咽着化作温暖的吐息。诺德一边亲吻着年轻的五条悟,一边按照肆意妄为的青少年的要求为他处理。像诺德所想的那样, 这个时候的悟对直白的刺激反应很明显。 没有过多久, 过度的感官刺激就从未经人事的少年喉咙里弄出呻吟来, 但因为不服输、不甘心,或者是这样那样属于这个年纪的自尊心,五条悟别过头,倔强地不愿意发出半点声音。 直到扬着颈、痉挛地结束,五条悟才靠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苍蓝的眼睛茫然地盯着旁边的一点,还陷在余韵里。 他是不是对悟太过分了。 没有半点抵抗地,五条悟接受诺德替他擦去身上的一片狼藉,不愿意动弹,这会儿倒是愿意出声了,嗯嗯唔唔地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声音,好像也没有觉得不快。 末了,才懒洋洋地抬眼,拽着他的衣服。 不接着做吗?五条悟问他。 光是看着那双苍天之瞳,里边透出不谙世事的纯洁来,像璀璨而无瑕的宝石。 虽然不是不知道悟的意思 接着做什么?诺德开口问。 唔嗯,就是,你和以后的我,会做吧,五条悟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就是进到我的身体里 看起来五条大少爷说不出荤话。 虽然诺德自己也是一样。 但还有一件事不对。既然他第一次遇到五条悟时悟对这种事一无所知,那么,无论怎么想,十八岁的五条悟也 昨天到今天,他的手机。 诺德顿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他的手机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和五条悟相关的影像。 所以你看了你发给我的,视频。诺德不知道怎么才能描述五条悟发给他的猫咪视频。 啊,嗯。男子高中生终于没再遮遮掩掩,小声承认,你要不要和我做啊? 说着转过身,像只伸懒腰的猫那样,把后背暴露出来。 我这边也是第一次哦?五条悟很高兴地说。 悟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话啊?? 罕见地生起了点负罪感,大概是诱骗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的少年的负罪感但实际当然不是这样。 五条悟是这么自由的性格吗?明明一天之前还会只因为男朋友这个概念就坐立不安。 头痛,总之觉得非常头痛,诺德无奈地开口:悟,我和你现在不是这种关系 前一刻还很高兴的猫猫肉眼可见地低气压起来。 什么啊你亲都亲了,摸也摸了,现在又说不是这种关系吗?五条悟皱眉,那是什么关系啊,你和谁都会随随便便亲嘴吗? 完,全,不,对。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对,以至于诺德一时间哑口无言,不耐烦的五条悟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近,看了看他。 交涉失败就主动夺取,悟会这样做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年轻人的手探进衣服里,胡乱地抚摸着,甚至透出一股争强好胜的劲头来。诺德半是拿五条悟没办法地抓住他的手,结果却被悟不满地凑上来咬了他一口。 真当自己是猫吗,悟。 等一下好吗,悟。诺德只好柔声说。 哼? 蓝眼睛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你在不高兴吗?年长者十分熟练地安慰起自家的大猫虽然是更活泼爪子也更锋利的那一个。 摸摸头发,顺顺背,让温热的手掌带去一点体温,再亲亲额头或是脸颊。 别生气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诺德一边说。 五条悟意味不明唔唔了几声,被摆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先听我说,好吗?诺德放轻声音,我和你不是这样的关系不要生气。虽然我很愿意,但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好奇就和他人尝试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更谨慎地对待自己 这件事除了年龄之外还有另外一些微妙的悖德感,像是不认识他的五条悟到底能不能算是他的悟。 但诺德在这方面一向很模糊。和记忆有关的事,他总是没有太多的发言权,换到他自己未必能作出更好的选择,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感想。 但对眼前的五条悟来说是什么样?只是觉得有趣想所以想试一试吧。 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想试试看。 和谁都可以。 所以你要不要做啦?五条悟生硬地打断他,只是问,不愿意再说别的话。 因为被拒绝而觉得受到了冒犯,甚至是觉得有点受伤这个年龄的自尊心是很敏感的。 看起来很难哄好。 悟,虽然你对我很重要,但我对现在的你来说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尽管我并没有立场干涉你对于这种关系的态度诺德还是试着说。 停、停停停!五条悟打断他,不满地说,什么叫毫无关系的人啊,男朋友怎么会是没关系的人?你是我的,那不管我记不记得你都是我的啊、你没有想着什么既然我忘了你我们之间就结束了之类的事情吧? 五条悟狐疑地盯着他。 某种意义上来说很不得了,悟的逻辑和本人如出一辙的理直气壮。 虽然六眼不是测谎仪,片刻之后,五条悟又干巴巴地补充,但是仔细去看的话还是能知道的,视频有没有造假,和你发消息的是不是我还有你看我时候的、嗯反应。所以,就,让我再相信你一点? 分卷(88) 诺德看向他。 对上诺德的视线,五条悟不太自在地眨了眨眼。 嗯。诺德轻声回答。 再理了理悟的衣服,把过于活跃的青少年安置在后座上,他退到驾驶座启动了车。 嗯是什么啊嗯?你没有更明确一点的回复吗?五条悟乍乍乎乎地凑过来,趴在驾驶座的车座靠背的肩上,在他耳边问着。 你的男朋友就是这样拐弯抹角的性格,多少适应一下吧。诺德回头亲了亲他。 男子高中生安静了一会。 怎么了?诺德有些在意地回头看 五条悟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眼,不那么明亮的车内,漂亮的天蓝色一闪而过,很快又藏到了墨镜后边。 你不要看我啦。五条悟小声说。 白皙的皮肤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五条悟的肤色是那样,什么反应都藏不住。 啊,会不好意思啊,现在的悟。 嗯。诺德轻笑地回答。 足足要过上好几分钟,脸皮很薄的男子高中生才想起来要问。 所以你答应了吗?五条悟从后视镜里瞥着他,我们现在去哪? 酒店?诺德好笑地说,总不能在车上吧。 哦。悟点了点头,立刻拘谨起来。 五条悟大概是经常在外住宿的,酒店不应该是让悟觉得陌生的存在。但和他走在一起的男子高中生在诺德和前台说话时扭头四处打量,然后开口问他:我们是在开房吗? 太直接了,悟。诺德无奈地回答。 乘坐电梯,寻找房间,这一套必要的流程让五条悟等得有些焦躁,时不时看他,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为什么不能在车上?终于进入房间,五条悟出声问。 这个问题看起来憋了很久但还真是大胆的发言。 诺德凑近了亲吻他。 悟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吧?这种事可能会有些疼有些难受,诺德安抚地揉了揉五条悟紧绷的肩颈,我希望你能觉得舒服一点,好吗? 第112章 像只幼兽一样, 不知道收敛爪牙, 一样黏人, 还有, 一样信任他。 被要求了就会努力迎合,被说着放松时真的会一下放松下去。虽然很快会再因为生理的本能而绷紧身体。 喜欢夸奖,被夸奖了会一下子高兴起来,漂亮的蓝眼睛亮起来, 像是迫切地想要得到认可, 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掩饰着高兴,装作若无其事地眨眨眼。 也会不时因为陌生的感受不知所措, 一开始是想要掩饰的,好强又不愿意示弱,被弄得太过了才会发出小小的惊呼久了似乎觉得没有掩饰的必要, 于是像只大猫一样贴在他身上, 坦诚又黏腻地喘息着。 那是融化的蜜糖一样,黏黏乎乎,散发着馥郁的甜香, 令人沉醉的亲昵。 明明今天早上还不知道接吻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却想要很多、很多很多的亲吻。 完全没有在事后保持适当社交距离的概念, 大概也不觉得需要, 想要抚摸会毫无顾虑地开口, 懒洋洋地拉着他躺在一起, 让气息和温度都交缠在一起。 不要这么轻信, 这句话现在说不出口了。 在对象是自己的时候就说不出口了。 真的是很严重的雏鸟情结, 诺德十分乐意地顺着五条悟的脊背, 悟贴着他, 靠在他身上魇足地小声说话, 这件事让他沉浸在轻飘飘的眩晕感之中。与此同时,另一半的自己抽离出此情此景,近乎冷静地思考着。 但也无所谓。 都是他的了,所以无所谓。 这样的舒适柔软的亲昵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是肚子里传来的饥饿的声音才提醒了他们。五条悟很不好意思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又在姿势变换之后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接着,诺德就能看到淡淡的粉色从五条悟的耳尖一路蔓延到脖子大概是因为身体里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悟好容易害羞。 同时注意到的事情还有,五条悟在这个世界会感到正常的饥饿。当然,咒力也会恢复,那是之前就察觉的事情。就像是原本就在这个世界中的存在一样。 如果只是正常地生活,谁也不会没事就想要冲破这个世界吧? 狱门疆活着的封印。 你想吃点东西吗?五条悟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他。 先洗个澡吗,悟。诺德轻笑地问,不出意外地被瞪了一眼,或者让客房服务送过来? 那我去洗澡!五条悟说着就起身。 原本流畅的动作,又忽然间慢下来。 看着男子高中生明明因为身体的感觉而僵硬,还非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是很有趣的。 我能一起吗,悟?诺德无害地开口问。 啊?五条悟下意识地出声,显然是受到了震惊,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补救地说,你、你要一起吗?也不是不可以啦 谢谢,那么请让我一起。年长者收敛了笑意回答,来到五条悟身边,再次把五条悟抱起来。 喔!好像觉得好玩又好像觉得不好意思,五条悟发出一声感叹。 稍微出了点汗的皮肤贴着,有种不算让人讨厌的粘在一起融为一体了似的感觉。一想到之后会好好地冲洗打理好又觉得惬意。 尽管如此,悟似乎根本没有想过一起洗澡就会有肢体接触。 光是被摸摸脖子就痒得瑟缩起来。 被水润湿了之后的触碰是更容易让人起反应,即使如此悟也可以说是很敏感。 你没有在趁机乱摸吗?五条悟扭过头看他。 天蓝色的眼睛里没有遣责,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没有,背后自己洗不到吧?只是这样。诺德好笑地说。 洗得到啦,我柔韧性超好的!五条悟于是转过头去,没再对他的动作表示意见,反而很得意地说。 好可爱。 至于十八岁的悟只是被摸了摸就恢复了精神这件事,完全在意料之中。 虽然察觉了,但半是顾及青少年的自尊心,半是出于不太能说出来的坏心眼,诺德保持了安静的视而不见。 而五条悟也什么都不说,不如说过于安静了。 亲了亲五条悟的后颈,那让悟像是要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一样地绷紧了身体。 你是故意的吗?男子高中生立刻不高兴了。 是在说什么?诺德明知故问。 悟转过身,看了看他,做了什么决定在简单舒适的本能和没有必要的逞强之间。 帮我嘛。把声音软下来,带着点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拒绝的自信,五条悟说。 面对着他,放松了身体,交出所有的主动权。 除了浑身都泛起粉色这件事之外,简直可以称作是游刃有余。 悟会介意我说你很可爱吗?诺德轻声问。 因为实在很想那么说,所以就问了。 啊?可爱苍蓝色的眼睛打量着他,虽然我是男人啦但是那个是在夸我吗? 是,是在夸你,悟很可爱。诺德柔声重复,我想让你觉得开心。 嗯。五条悟勉为其难地回答。 然而亮晶晶的蓝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也是有私心的。 既然是第一次,那么想给悟留下印象深刻的体验。 但男子高中生比他预想的脸皮更薄一些,被触到的一瞬间像是过电一样僵住,反射性蜷起的腿在水面拨开水花。与他接触的这处身体远比身体的拥有者本人更诚实,反应很明显呢,小悟。 虽然过程中只是别过脸一言不发,结束了却马上凑过来打量他,稍微有点担心,又有点好奇地,伸手触碰他的唇瓣。 是要看吗?诺德有些故意地说,但是吞下去了。 才不是要看年轻的悟一下满脸通红,声音也小下去。 那个结果是五条悟在接下来都回避着对视,准确地说,回避着看到他的脸。然后也把餐盘里的甜食一股脑地拨到他这边,和过去一样,大概是担心会留下什么味道。 把喜欢的东西和他分享这件事也很让人高兴。单纯而又令人快乐的好意。 满足了饥饿,也满足了饥渴,牙尖爪利的猫也变得懒洋洋的,五条悟坐在副驾驶座上伸懒腰,接着又那么伸着双臂靠过来给他一个拥抱。 啊,他是被喜欢着的啊,诺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 要送你回高专吗?诺德轻声问。 五条悟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好像早就想好了,不回去~在幻象里还上课也太可悲了吧? 也是。十分有五条悟风格的回答,诺德想,也接着说,但如果我说谎了呢,如果,我是骗你的。 唔五条悟装作思考了一会,那我就得写检讨了,你要帮我写吗? 这个时候的悟是会写检讨的啊。诺德好笑地说。 以后的我不写吗?五条悟大受震惊。 连报告也不写。 报告我也不写啦。高专的悟十分骄傲。 就那样晃晃悠悠打发一下午的时间,他们自然而然地说起了正式的话题,在不那么正式的时候。 虽然你不能说,但是要么是我脑海中幻象,要么是生得领域?不管哪个都会有漏洞,真的构建出一个世界这种事就算是我也是做不到的。年轻的最强咒术师十分自然地以自己为标准。 诺德想了想,示意超市一角的抓娃娃机,悟知道那个的构造吗? 喔!你问我啊,所以说这是基于我的记忆所造成的幻象?五条悟主动抓住了关键,想法是很合理,就算是我也不会没事拆一台抓娃娃机看。不过很遗憾,因为我的眼睛,大部分东西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个啦。原来如此,我的记忆啊那的确会很真实。 这样不会太轻信我吗?诺德不算太认真地问。 我还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五条悟摆手,完全没放在心上,我没去过的地方怎么样?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世界上哪个角落都去过吧。 我想大部分地方悟都是去过的。诺德谨慎地说。 呜哇,我已经从这句话猜想到我坐着飞机到处跑都没时间去买甜点的未来人生了!五条悟夸张地捂住心口。 接着装作心灵受伤的男子高中生就跑到窗口买了两个甜筒。 你来过这一带吗?诺德问。 嗯?应该是有经过,但没有怎么在这里逛过啦。五条悟舔着甜筒回答着。 我家以后在这附近,这种心情能称得上是怀念吗?诺德柔声说,示意街角的店铺,我可以用这个证明吗?你会喜欢那家店的西瓜刨冰。 不可以~五条悟作出一副严格的表情,接着说,但你会给我买吗? 好啊。 六眼几乎可以看到一切,五条悟几乎去过世界上的所有地方。 所以四舍五入,咒术界的最强咒术师几乎知道世界上的一切。 这就像是在一个细节极度真实的梦境,要怎么才能知道这是一场梦呢? 悟会看物理方面的书吗?他问。 嗯嗯年轻的悟抹不开面子地纠结了一会,还是承认,不会。 我在想,我一直知道弦理论的存在,但没有主动了解过具体的细节,如果悟也是一样的话,我们可以去图书馆找一本书,看看里面的推演是否合理。诺德考虑着。 诶~又是这种微妙的证明?五条悟笑了笑,好像更像是乐于纵容他,回答着,也可以啦。 明明悟才是年下的一方。 那副模样让他心里生起柔软的熟悉感。 半小时后,在图书馆里,五条悟趴在桌子上,伸直了手臂,天蓝色的眼睛藏在墨镜后面,看样子恨不得直接睡着。 悟。诺德好笑地轻声呼唤。 蓝眼睛瞥了瞥他,压低了声音,五条悟神神秘秘地说:我怀疑不管它合理还是不合理我都看不出来。 悟不是天才吗?他半开玩笑地说。 天才也不能看这种东西!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那副明明白白表达不满的样子也很可爱。 啊。 诺德停顿了一下。 不是太着急的事,只是百貌对他的例行报告。 东京的咒灵已经不多了,但一级咒灵仍是足以称为危险的存在。那是五条悟在乎的一直努力守护的人们,他不希望在悟不在场的时候把一切弄得过于狼狈。 我可能要稍微离开一下,悟,可以等我一会吗?诺德开口问。 第113章 诺德回来时见到的是情绪不高的五条悟。 瞥了他一眼, 摆弄着墨镜的少年开口问:你去哪了啊? 他应该的确只离开没多久,十分钟,不会超过十五分钟,诺德不着痕迹地瞥了瞥图书馆的时钟。 一些咒灵的事, 虽然也不是很着急, 但我想还是去处理一下比较好, 诺德尽量诚恳地解释, 试着执起五条悟的手,亲了一下手背, 抱歉, 让你不高兴了?下次我会错开时间的, 原谅我? 分卷(89) 亲吻手背没有太多特殊的意义,只是在不适合太过亲昵又想要表达亲昵的时刻的选择, 但第一次被这么对待的五条悟显然有些无措,没什么力气地抽了抽手, 诺德没有放开,于是只有落在他掌心的指尖像挣扎一样地动了动。 、知道了啦。五条悟有点不自在地回答。 好容易原谅他啊,悟。 大概是身为各种意义上经验更丰富年长者,难免会有这样的兴趣,见到青涩、好懂又乖巧的年轻人总是想要逗弄一下, 就像悟之前拿他开玩笑也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那样。 当然,五条悟和乖巧这个词并不那么相符。但也是一样的。诺德再次落下一个亲吻, 一边抬眼望着五条悟。 年轻的五条悟被他盯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一下子抽手, 起身就要收拾桌上的书。 你不要那样看我啦!五条悟在他靠近时低声埋怨。 之前就想问了, 我是怎么样看着你的, 悟?诺德轻声地问。 你不知道?五条悟半信半疑地。 我不知道。诺德回答。 唔五条悟盯了他一会, 好像原本打算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没好气地说,你去照镜子嘛。 啊,好别扭。 并不早了,图书馆也到了闭馆的时间,刚才的书似乎确实让六眼的咒术师头昏脑涨,在离开的路上一路打着哈欠。 诺德在车上更详细地对五条悟解释起咒灵的事出于某些原因,大量的咒灵进入了东京,所以最近他会去帮忙,另外因为他想找一个诅咒师,所以他打算把日本的咒灵清理一下。 五条悟看上去困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他的话,问起具体的做法,于是诺德也简单说了一下利用从者侦查魔力源的方案。 哦?伸着懒腰的五条悟晃了晃脑袋,忽然回过神来,精神起来,所以你是打算把日本的咒灵全部祓除? 只是顺带。诺德轻声说。 哇喔,很疯狂的想法嘛,我喜欢~五条悟吹了个口哨, 那个诅咒师做了什么? 这是我没办法说的部分。 五条悟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噢是那个诅咒师。 接着五条悟开始对未来感兴趣,即使有些部分说不了也不觉得扫兴。 坦白说谈到羂索让诺德有些烦燥,但问他的人是五条悟,那就还可以接受。 不回高专的话晚上总要找个过夜的地方,对此五条悟表示,没问题,他在外边也有租房子住。考虑到五条家家主的身份,也不怎么让人意外。 男子高中生的家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推开房门时五条悟才想起来,匆匆忙忙地收拾散落在床上的杂志,一边转移话题地开口:那天元怎么办? 他们刚刚聊到天元可以与全人类同化的事情。 是呢,放在火箭里加速到第三宇宙速度丢出太阳系怎么样?像旅行者号一样。诺德半是认真地说。 生活在咒术世界观的五条悟对过于科幻的设想目瞪口呆:这个是不是实际上完全能做到? 对,完全能做到。诺德的视线停在刚被叠在桌上的杂志上,接着五条悟就把那些全塞进了抽屉。 那万一天元大人在宇宙旅行过程中超进化回来毁灭世界怎么办?试图转移话题的男子高中生没边没际地说。 《星际迷航》?诺德轻笑,是呢,那样就糟糕了。那还是扔到比邻星吧,就算所谓的不死,也不能在恒星中存活吧? 天蓝色的眼睛转了转,你有打算真的这么做吗?五条悟显然是在想着什么了。 嗯还没有,我打算征求你的意见。说到底,天元无论变成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这也不是应该由我决定的事。诺德开口回答。 我觉得可以啊,不如就这么干?年轻的五条悟作出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回答。 我可能需要,征求另一个你的意见。诺德顿了顿,说。 那句话会让五条悟一下子安静下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和眼前的悟谈论未来的世界,谈论他们的关系,谈论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关于另一个五条悟则不是一个太好的话题。 抱歉,让你介意了。诺德试着安抚他。 五条悟嗯嗯地应着,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不像刚才那么有精神了。 你今晚会希望我留在这吗?转移话题的人变成了诺德,我回家也很方便,我是说,那边的家。我可以明早就来找你,给你带早饭。 你不想留下来吗?五条悟曲起腿坐在床上,不时看向他。 都可以,我是说,你来决定。诺德柔声说。 那留下来?终于有了兴趣,蓝眼睛眨了眨,陪我睡? 该说是大胆的发言,还是纯情的发言呢。 好啊。诺德回答。 这里虽然不是五条悟给了他钥匙的那处住址,但人的习惯总归不太会变化,平时大概住在宿舍的悟好像在自己的家里找不到方向,打算用上六眼找东西,诺德越过他,从抽屉里取出新牙刷,这让五条悟愣了愣。 可以用吗?诺德无辜地问。 当然。苍蓝色的眼睛明显在想着什么。 我和你住在一起。大概是出于隐约的占有欲,诺德开口说出了完全没必要说的内容。 虽然,现在是他一个人。 虽然只是一段不算很长的同居。 有多久?两周?三周?无论如何,是他在重新变成独自一人的时候会觉得寂寞的长度。 这样啊。五条悟眨眼,显然没有应对过于亲密的话题的经验,不太好意思地转过头认真刷牙。 十点多,洗漱,窝进被子里,留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 悟看上去确实是困了。 即使五条悟并不主动展现什么攻击性,他也是一个存在感非常强的人,但犯困的时候总是显得更柔和一点。 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即使如此还是大方地掀开被子,拍了拍他那边的枕头邀请着。 窗户关了,但窗帘没有拉上,今天是新月,关灯之后房间里显得很暗,年轻的五条悟自然而然地凑过来,像抱一个抱枕那样拥抱他,好像的确只是打算纯睡觉。 其实你不用再证明了啦,五条悟又打了个哈欠,那让诺德也多少觉得有些困了,那边也没办法一直等下去吧?我也不是分不清状况还要无理取闹的中学生,虽然必须要我做什么这种正论也很讨厌,但只有我能做嘛,也没办法。 比月光还要清澈纯粹的苍天之瞳看向他。 你要是想杀掉我的话今天随时都可以吧,五条悟慵懒地蹭了蹭他,所以我相信你啦,你可以把我带走。 所以,今天是在试探我?诺德轻声问。 唔有一点啦,不要生气嘛。年轻的五条悟故意用亲昵的声音和他说话。 没有生气,诺德回答。 也许本该是觉得生气的,但没有半点生气的心情。反而因为五条悟的语气,而不由得觉得舒适和满足。 但有一点难过,诺德柔和地说,可以安慰我吗,悟? 那是带着些许故意的言辞,是用于讨要关注而展示的弱势。 是策略。 但并不是说就不是真心。 那让五条悟有些无措,这个时候的悟真的不习惯过于亲昵的话呢。他的大猫试探地摸了摸他的脸,再顺着他的头发,对诺德之前做过的举动有样学样,不熟练地放轻声音,真的小声安慰起他:不要难过 会想要微笑。 于是,诺德给了明知故犯,也笃定不会被责怪的大猫一个亲吻。连悟的这种地方都觉得很可爱,这算不算是没救了呢。 那么喜欢我吗?诺德试着开口问。 嗯嗯,喜欢哦。五条悟回答。 想也没想地,在他开始后悔问出那个问题之前,回答。 于是他也能接着说下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非要悟去解决的事情,诺德对着五条悟微笑,嗯特别糟糕的事情都结束了,东京还有些咒灵,应该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除了悟也有其他的特级不是吗?九十九由基和乙骨忧太都在日本啊,乙骨是你的学生,咒高二年生。 二年级就已经是特级了吗?不愧是我的学生?五条悟十分配合地感叹,说着也笑了。 声音因为倦意而稍微低一些,更多地和十年后的五条悟重合起来。 所以不用太着急也可以,世界稍微离开五条悟也是会继续转的。诺德半开玩笑地说。 还真是微妙的说法我都不知道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男子高中生在他耳边乍乍乎乎地感叹。 睡吧。诺德亲了亲眼前的人。 这个时候的五条悟同样还不习惯他过于自然的靠近,还会因为只是亲昵意味的亲吻而脸红。 不置可否地低下头,蓝眼睛时不时瞄向他。 静不下来这一点也一样。 那为什么来找我?五条悟开口,撇撇嘴,既然也不需要把我带走的话,为什么急着来找我?你很激进呢,连什么要强迫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知道你说不定会被我当诅咒师直接杀掉吗? 还有这个可能啊。 被杀掉吗? 是他坏掉了吗,在想到这件事的一瞬间,竟然会觉得那样也不错。 不,还是不好吧,死亡终归是不好的事情,悟之后记起来的话也会很伤心。对了,他还答应过,会好好重视自己的生命。 不会的,我还算比较强。诺德轻声说。 自大,年轻的最强咒术师哼了声,你在转移话题? 那个算是什么问题啊,诺德微笑,不想让气氛太严肃,一般来说都会来找你吧,就算不是我,你的朋友,你的学生总会有人来找你的。 不是在说这个啦。五条悟对答案不满意。 那个回答让悟不高兴吗?是因为什么?对此的惊讶还要占多一些,诺德打量着会生闷气的五条悟。 好容易闹别扭啊,悟。诺德好笑地说。 当然,那样看笑话一样的语气只会让男子高中生更加不高兴,五条悟闷闷的,瞪了他一眼,不愿意再和他说话。 对悟不高兴的原因完全没有头绪,诺德只能无奈地亲吻少年的额头。 他的确不觉得着急。 躁动被安抚了,渴望也平息了,他现在可以耐心地等待。 啊,对了,诺德想起来,继续说着,你给我留了信号。那不是让我来找你吗? 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心里柔软起来,他去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信标。在黯淡的光线下那个浅蓝色的耳坠远没有悟的眼睛好看,只是一块没有意义的石头。 但五条悟却愿意为他留下这个,那真是一件非常让人高兴的事情。 不是需要你做什么,只是想见你,诺德那样说,我很想你,我能来找你,所以我来找你了。 天蓝色的眼睛抬起来看他。 见到就好了吗?五条悟问。 见到就好了。他回答。 第114章 视线。 虽然并不像五条悟一样拥有无死角的视觉, 诺德也能隐隐约约察觉到视线,更别说咒术师的存在像移动的光源一样显眼。 悟起床了,正在看着他, 但不出声。 是因为什么?诺德带着点兴味思考着。 十八岁的五条悟更像是一个谜题。 熟悉的、活跃的、可爱的, 但捉摸不定的、若即若离的、还未向他展现全部的谜题。 当然, 也很直率那并不矛盾。 如果能被这样的五条悟喜欢会是一件让人非常快乐的事情。 但思考, 对现在的他来说, 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诺德在小桌前站了一会, 缓解让人找不着方向的眩晕。 字面意思上的眩晕。 他在狱门疆里并没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进食这部分没问题, 即使不觉得饿也同样可以进食, 大概并不是真的吃进了什么,所以也没有饱腹感。 但他也不觉得困。 在夜里十二点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五条悟那时已经睡着了,悟总是喜欢身体接触,无论是十年后还是现在。睡着了也不自觉贴在他身上这件事让人高兴, 诺德也乐于不动地当个抱枕,他自认睡姿还是安稳,也喜欢这样亲昵的接触。 但是不困, 丝毫也不觉得困。 如果狱门疆的时间对他来说不在流动, 那么待多久他也无法入睡。 也许回到现实世界回房间里睡一觉是更好的选择,但首先诺德不希望悟半夜醒来见不到他无论他们之间是不是会因为不告而别而觉得受伤的关系, 他都不希望五条悟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失望和怀疑。 其次, 即使回到现实世界, 他也未必能睡着。 如果身体状态停止的想法成立,那么他现在的状态, 是在早晨起床大约一小时之后他今天在狱门疆之外停留了多久? 之前去处理咒灵时, 隐约察觉到的不在状态, 并不是匆忙之下的错觉。 长时间保持清醒对精神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那个过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以至于思考这些事情都变得困难起来。 分卷(90) 狱门疆是否对五条悟有相同的影响?在时间几乎停滞的情况下,脑内忽然被填入大量信息 啊,这不就是无量空处吗? 也许也还好,他记得悟说过无量空处的影响是可以被反转术式治疗的。 之后和咒术界那边的人商量一下吧。 任由自己出神了一会,诺德才意识到年轻的五条悟还在盯着他看也不起床,也不说话。 悟?诺德出声,回过头,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规规矩矩的白色睡袍,毛绒边看起来很柔软,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也让人觉得很柔软。白发睡翘了,但也不难打理,只要梳一梳就能压下去。至于刚醒过来的青少年,则是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看着他眨眼。 很可爱,虽然已经说过了,但他现在也想这么说。 诺德坐到床上,靠近了,轻声和五条悟说了句早上好,只是例行地打个招呼,还有早安吻年轻的最强咒术师却睁大了眼睛,有点慌张,半推半就地推着他的肩膀。 我还没刷牙。五条悟小声说。 误会了呢,悟早安吻是更纯情的事情。 那亲脸颊可以吗?并不纠正,诺德只是柔声问。 纠结了一下,五条悟对他点头。 至少这次,诺德并不是太坏心眼地想逗弄眼前的五条悟,只是习惯了干燥的手掌贴着颈侧挪到耳下,因为指下的触感令人愉快而不由得稍微摩挲,他捧着五条悟的脸,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亲吻,再习惯性地和悟碰了碰额头,拨弄垂在眼前的白发。 然后悟忽然一下脸红了。 太过毫无征兆,以至于诺德甚至愣了一下。 五条悟推了推他,大概因为不想让他心里觉得受伤所以没用半点力气太过体贴,甚至不像是他预想中十八岁的五条悟会有的顾虑,诺德也一时没有想起来让开,于是男子高中生才窘迫地开口: 我去一下洗手间。 啊,是早晨的问题。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事的诺德,也迟来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因为昨天后来的解决方案太过了,所以悟现在不敢让他帮忙吗? 这还真是 洗手间是在卧室里,距离的隔断近似于无,声响更是一下就能透出来。五条悟大概是压抑着自己不发出声音,但在里边没有半点声音本来就显得可疑,何况仔细去听还是能听见。诺德既觉得好笑,也觉得有点被撩拨到。 悟,我去买些早饭,一会回来。诺德隔着门说这是因为不想让五条悟觉得尴尬。 嗯。含糊的回答。 床头柜有润滑剂,会舒服一点。这是因为坏心眼。 那边没有回答,只有什么东西被碰倒的乱七八糟的声音,啊,他的确有些坏心眼。 去买早饭并不是谎言,只是诺德还在途中顺便拜访了高专的医疗室当然,是真正的那个。 我有些头晕,还有注意力不集中。诺德有些拘谨地,像个真正的病人那样,对家入硝子说明着自己的症状。 并且在医疗者心情微妙的目光下感觉有些心虚。 我不确定是由于狱门疆本身对我的影响,或是因为我无法在狱门疆里入睡导致的问题。魔法师不由得补充。 从头说吧,你做什么了?家入硝子双手环胸,不置可否地说。 我在狱门疆中度过了大概24小时的时间。诺德回答。 是省略了非常多细节的回答。 女性挑眉:虽然还可以再确认一下不过你不觉得这只是通宵后遗症?反转术式不治疗疲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个选择有些让人为难。 我在想,诺德提起另一件事,既然悟一直在狱门疆之中,狱门疆会不会对他造成相同的影响?当然,现在看来他就像是那个世界中的其他人一样,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回到文件柜翻找一番,把一些零散的资料交给他粗略扫了两眼,是狱门疆相关的资料。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也没事 这沓资料显然已经被翻阅过很多次,女性熟悉地就着颠倒的视角翻到其中一页。 狱门疆有过几次被在咒术师身上使用的记录,倒是有过其中的咒术师在离开之后精神异常的说法,但是,最长的一个被封印了多少年来着?过了几个月最后也没事,而且因为封印的关系没有衰老,还寿终正寝活了三十几年。家入硝子说完,总结着,这才过了多久总之,是那个五条悟,比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更强的毋庸质疑的咒术界最强,担心谁也不用担心他。 我只是确认一下。 显然被对方觉得过度保护的诺德不太好意思地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吧?家入硝子换了一副语气,这会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了,不管有什么影响,我们要做的都是尽快把五条悟从猫包里拎出来所以怎么样,还顺利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家入硝子的语气有些促狭。 怎么说呢诺德模棱两可地回答。 十八岁的五条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喃喃着,露出笑,虽然我觉得那家伙那时候真的很烦人,不过也有可爱的地方?喜欢的话就不是烦人而是活泼了,他也没什么恶意,对熟悉的人还是知道分寸的。啊,容易害羞? 不是他的错觉。 一下理解了对方意思的诺德有点不好意思,是很可爱。但他还是回答。 那让家入硝子轻笑。 好了,不捉弄你了,去找他吧。医疗者对他摆摆手。 第115章 悟好像觉得摆在眼前的缸中之脑问题很有趣。 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想去玩。 等诺德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五条悟正坐在床上, 摊开了地图册,颇为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看到他时,年轻的悟自然地和他说起话:以后的我要是很忙的话, 应该没空去没有诅咒的地方吧, 南极北极之类的我可能没看过极光?说起来极光是怎么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他, 发现了诺德手里拎着的袋子而露出纯粹的笑容这个年纪的少年就像是喂不饱的怪兽。 因为位置的关系,诺德一眼就能看到,浅蓝色的耳坠摇晃着闪着光。 早饭是什么?五条悟说着伸了个懒腰,跳下床。 焦糖玛奇朵和岩烧乳酪,对其他人来说是有些腻的搭配,而对悟大概只是刚好。 诺德从橱柜里取出餐碟,没有回头, 尽量漫不经心地开口:信标悟戴上了? 啊嗯。五条悟简单地回答。 他不算问出了一个问题, 毕竟直接就能看到。 十八岁的五条悟大概更不是会直接说什么的类型。诺德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等他们一起坐在餐桌前,五条悟片刻都没有拿起刀叉, 而是忽然笑了一下,略微侧过去展示,问他:漂亮吗? 像是心脏被柔软地击中了。 很美诺德稍微有些说不出话来,非常漂亮, 我是说,谢谢。 知道了啦,五条悟一下轻快地说,又好像是掩饰着自己的不好意思, 好啦好啦, 不要因为这种事对我说谢谢啦。 决定去玩、去探寻这个世界的异常之处后, 五条悟非常有行动力地立刻订起了机票, 打开电脑查起攻略。 经济舱还是商务舱?悟头也不抬地问着他。 那一幕和他的记忆重叠起来。 忽然间要说接下来的话让诺德有些愧疚。 我可能, 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悟我很抱歉,诺德想了想,补充,而且,我和你曾经有过一起旅游的经历,我让你很不开心。我想我不会是一个好的旅伴。 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五条悟一下支棱起来,你要走了吗?咒灵的事? 不,那边还好,只是这个封印?领域?世界?诺德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出口的词,这个世界对我有一些负面影响,比如说,我无法在这里入睡。所以我大概不能待太久。 啊,五条悟一下凑过来,苍天之瞳仔细地打量他,再不确定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一边说着,你昨天没睡着吗?真的不是我吵你了? 被自家的大猫一副我很担心你的表情弄得想笑,诺德轻笑地回答:不会是你的原因,我们经常一起睡我只是得先回那边,至少需要确认一下。 好喔好喔,快回去吧,好好休息?年轻的大猫好像没怎么因为这件事感到介意,说完还不太熟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因为这种事被安慰让诺德有些哭笑不得,但又因为被安慰了而松了一口气,魔法师取出一些石英片:这些也是信标,如果需要联系我就捏碎一个,我会知道。 说起来是哦,电话是打不通的。五条悟像是刚想起来这件事。 即将离开五条悟还是让他不由得觉得不安。 但是这个,诺德试着伸手,碰了碰那个不断吸引着注意力的银饰,不由自主地说,这个不要再弄坏了,好吗? 年轻的最强咒术师看了看他。 我弄坏过啊。五条悟若有所思地说。 好逊啊,十年后的我。五条悟说着,十分迁就地向他保证,就像是哄劝不愿意听话的小辈那样,嗯嗯,我是绝对不会弄坏的。好啦好啦,快回去吧。 就像是被当作任性又黏人的恋人了。 明明他才是年长的一方。之前就是,现在更是了。 被悟那样哄劝着让诺德很不好意思,他亲了亲五条悟的嘴角掩饰这份心情:那到了就联系我吧。 随后魔法师回到自己的家里。 物理上的倦怠让人觉得烦闷。 疲劳是真实的疲劳,偏偏又睡不着,繁杂而无意义的念头在脑海里叫嚣。于是躺了一会,他又不得不起床做些事。 也会觉得不得不消磨时间有些烦闷,那甚至明显到了谁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总之决定先处理一下咒灵的事情,诺德联系了禅院真希,适应了魔法交通方式的高个子的少女很快挥着咒具解决了几批咒灵,这几天多少和他熟悉一些了,天与咒缚走过来,在走神的诺德面前挥了挥手,大大咧咧地问:怎么了?感觉没意思? 不这些是几级?诺德随口问。 我也不太清楚,一二级吧?真希问,太弱?嘛,特级很快就会搞出动静被忧太处理掉,所以不怎么遇得上啦。 他倒不是在追求刺激。 中午糊弄地吃了些东西,终于有了睡意,诺德看了一下时间,四个小时再睡六小时大概就可以了。保险起见,看来他应该保证一半的时间在狱门疆之外。 一半啊。 五条悟并不是一个黏人的人。 虽然后来会花很多时间和他待在一起,但一开始很独立,大概一开始才是最强咒术师原本的习惯。所以诺德也并不是因为觉得离开会让年轻的悟觉得介意而是他,是他自己觉得难以忍受。 被呼唤的时候诺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闪现。 映入眼里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环境转变得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穿着厚厚的外套,被冷风吹乱的白毛和羽绒服兜帽的毛边融为一体,冬季装扮的五条悟拉开车门催促着他进去,十八岁的高中生自己却坐进了驾驶座 你有好些吗?年轻人不太熟练地扮演着体贴的关心者角色,回过头看他。 嗯,好多了。诺德平淡地带过去,看了看周围,这里是? 啊,嘛,这个五条悟抓了抓头发。 理所当然拥有各国护照的五条悟毫无障碍地完成了订购机票、乘坐飞机和到达目的地的流程。 然后操作一番,不可思议地成功租到了一辆车,开始极地自驾游。 再然后 抛锚了呢。诺德无奈地看着拧动汽车钥匙示意的五条悟,说到底,悟不是不会开车吗? 就是刹车油门方向盘嘛,这边又没有人,怎么都不会出问题。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说着忽然想起来,伸着手去拿后座上的羽绒服,推给他,对了,我给你带了外套。 年轻人显然因为自己细心体贴的考虑而觉得骄傲,心情写在了脸上。 我不会觉得寒冷,诺德说明着,但是看到悟那副样子谁都会想给他夸奖,所以他顺从地穿上,但是,我很高兴。谢谢。 啊,嗯。悟看起来并不太习惯接受直白的感谢,很快转移话题,兴致很高地说起来,我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过夜,然后等晚上看看会不会有极光,我连野营帐蓬都买了哦! 在这种气温扎营啊。诺德委婉地指出了问题。 升一堆篝火?年轻的五条悟丝毫没受到打击,我也有带柴火哦。爱斯基摩人不也生活在北极吗? 分卷(91) 五条悟看起来确实喜欢新鲜的事物,旅游当然在那个范围之内。 说了一会儿,身边的少年发现他有些安静,蓝眼睛问询地看向他。 还是不舒服?五条悟问。 不。我只是在想诺德停顿了一下,你看起来很开心。我想起来之前去旅游,我让你扫兴了,我现在觉得很抱歉。 五条悟愣了愣。 不该对现在的悟说这些的。 先看看车怎么了吧。先说明,我也没有太多和汽车相关的知识。诺德开口说。 试试看?好像一下就抛下了刚才的话题,对此有些兴趣的男子高中生翻出一本不知道哪来的极地旅行汽车故障手册。 五条悟的体质很好,最强咒术师很健康,但就像悟一向耐不住热一样,寒冷成功让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五条大少爷打了个喷嚏。 要不悟先回车上?诺德好笑地建议。 诶,不要嘛。五条悟抽了抽气,脸颊也被冻得发红。 发动机看起来像是戈尔迪乌姆之结。 要不然这样,我试着提升这里的温度,我们去车上等一会,看看能不能解决。诺德试着说,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五条悟的脸。 悟会一下子贴上他的手掌是他没想到的。 你真的不怕冷啊。天蓝色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了,五条悟新奇地感叹,接着双手自然地覆上来,才想起来回答,唔,也行?提升温度,怎么做? 一点点火焰。诺德回答,用另一只手唤出火光,毕竟我是地狱火焰的那种魔法师。 啊,好可靠。五条悟也跟着笑了笑。 在寒冷时靠近热源是人的本能。 厚重的衣服也只能提供隔热,不能提供真正的温暖。诺德并不是生来就不受温度影响,他知道冻僵了再被一点点捂暖和是什么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块冰,真的融化了,一边融化一边感到刺痛而舒适的酥麻。 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年轻的悟会一下子靠近他。 这下的五条悟有点像平时给人的印象了,白皙的皮肤碰上去也是凉的。接着羽绒服的拉链被拉开,去掉了衣服的距离,大猫放松了和他靠在一起。 副驾驶座不是为两个人准备的,总有些狭窄,诺德把手拦在五条悟的后脑,好笑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年轻人。 怎么了?冷吗?诺德问。 那算是明知故问吗? 嗯 五条悟抬眼看他,苍天之瞳俯视着看去在白色的睫毛衬托下格外吸引人。 我有过这种经验了,年轻的悟对他眨眼,那现在可以在车里面吗? 那也是明知故问。 第116章 车内并不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地点。 我想去拿润滑剂。诺德是想那么说的。 不许去哦, 五条悟像是早就想到了一样打断他,高高兴兴地说,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都快天黑了。 把这种装可怜的话说得高高兴兴是不是也太不加掩饰了。诺德无奈地亲吻得逞样子的男子高中生, 这时候的五条悟就能非常坦然地接受亲吻了, 甚至会凑上了索要。 但是,润滑剂诺德不太甘心地再次开口。 总觉得他们在进行非常幼稚的讨论。 不许去。五条悟好像觉得他的表情很有趣。 总觉得悟在打算着什么。 似乎对于诺德慢吞吞的回应不满意,很快悟的手就挪到了不该待的地方。年轻的五条悟在这种事上还很生疏, 但一点不影响眼前的少年摆出一副我很熟练我游刃有余的样子。 好吧, 诺德想,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需要更多的耐心。 耐心地,缓慢地, 一点一点地把上一刻还肆无忌惮地撩拨着他的人打开。 不是说他不喜欢。 但对五条悟来说可能会有些难受。 年轻人这会安静下来了, 大概是被身体的感觉占据了全部的想法, 懒懒地任由他摆弄。 不是疼痛, 他会小心的, 他并不打算把五条悟弄痛。 但拖得太久了也会变得难耐, 狭小的车内会升起热度, 呼出的湿气在寒冷的玻璃上结出一层霜花,潮湿的空气让呼吸和思考都变得困难起来, 车外的世界也就不甚清晰了,隐约能看见极地还没完全暗下来的天空, 漂亮的深海蓝色。 还不行吗?五条悟小声催促他,开始策略性示弱,撒娇一样地说,你先摸摸我?胀得好难受。 像是心脏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一下。 不要。但是诺德这样回答。 声音还是柔和的, 回答的内容却不会让五条悟高兴所以说, 他也是有些坏心眼的。算是对悟的回敬吧。 唔?你不愿意摸我?白发的少年睁大眼睛, 好像不太相信他会这样回答。 我愿意,但不是现在。再等一等,悟。诺德捉住五条悟犹犹豫豫打算自己解决的手,轻轻地落下亲吻,再十指相扣地捉在手里。 对这样带着讨好的亲昵很弱呢,悟。 轻易被哄得晕晕乎乎的男子高中生应了声,鼻音听上去很甜腻。 握着的手温度有些低,所以诺德把悟的手按在胸口,想要捂热,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能一点一点让悟暖和起来是很好的事情。 诺德最后安抚地亲吻五条悟的脸颊,大概把这当成什么信号,蓝眼睛一下精神起来,又期待又好奇地盯着他,直到发现诺德接下来的动作和自己的预期不一样,五条悟有些在意地开口问:你在找什么? 嗯 刚好找到了,黑色塑料小方包装的东西。 要直接开口回答有些奇怪。 一般人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吗?五条悟一下子垮下脸,作出一副遣责的样子说。 为什么不高兴?诺德看向他,好笑地问。 嘛五条悟吞吞吐吐了一会,我刚才在旅馆洗过澡了,洗得很干净的,所以,就是、 所以从出门就在打算啊。诺德饶有兴趣地打趣着,年轻人总会让人想要逗弄。 对哦,是故意的。五条悟强撑着理直气壮地说,不可以吗? 可以啊。诺德笑了一下。 大概是他答应得太快,年轻的悟还愣了愣。 但是这里面有一点润滑,我还是想用。诺德耐心地请求,下次就可以,好吗? 眨了眨眼,白色的羽冠扫过宝石一样的眼睛,五条悟考虑了一下,那我们可以做两次,一次唔、 太过了。 年轻人很容易说出这样天真的话,正因为悟自己都不理解自己在说什么,所以那样的话听起来格外撩人。 又坦诚又好强。 所以让年轻的悟发出声音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这时候的悟很敏感,也还不习惯过于强烈的刺激,会本能地遮掩自己的反应,但遮不住的部分也会透出来,肤色染上薄红,手使劲攥着他,肌肉在触摸之下小幅度痉挛。 他做得很过呢。 但还来不及升起的愧疚和后悔,会在五条悟凑近亲吻他时一下烟消云散。 等到五条悟忘了羞耻心,在他耳边可爱地喘息,就更让人开心了。 两次?诺德故意问。 两次。十八岁的五条悟逞强地回答。 毕竟还在寒冷的户外,车内的环境是那样,温度不算低,但也远远算不上舒适安全,所以衣服没有被完全脱下,厚厚的羽绒服虽然脱下了,但还披在身上、铺在座位上,更像是柔软的棉被,而这个狭小的空间,则是一座隐秘的巢。 他们还没有这样做过。各种意义上的。 悟好烫。 诺德是那么想的,也那么说了,凑近了带着夸奖的意味在五条悟耳边低声说,那让他一下被紧紧地环绕。 你在说些什么啊,你明明、五条悟别过脸,那句话没说完。 被过度使用的身体比刚才更敏感,年轻的五条悟大概是因为受不了而泄出些呜咽来,漂亮的苍天之瞳失了焦,又是想靠近又是想躲闪,最后扬着颈绷紧了身体,好一会才放松下来。 那副样子也很漂亮。 这时候的触摸大概不会太让人愉快,但五条悟总是个例外,悟对来自他的触摸不分好坏全部接受,喉结被碰到时忍不住吞咽,锁骨被碰到则让大猫痒得缩了缩脖子。 过了好一会,五条悟才出声,问他: 刚才那是什么。蒙上一层水雾,还有些失神的蓝眼睛茫然地眨着。 什么? 就是五条悟吞吞吐吐地,我好像没但是又好像到了,然后,很舒服、酥酥麻麻的 干性□□? 想要理解对方意思的冲动掩盖了思考,所以诺德没作多想就把那个词说了出来。 说出来才觉得非常羞耻。 啊,年轻的五条悟一下涨红了脸,干巴巴地说,这种是真的存在的啊。 嗯诺德不太自然地回答。 你和那个我每天都会做这种事情吗?五条悟又问,蓝眼睛看向他。 也不是每天。 车里忽然有些热得难以呼吸。 开窗大概又会太冷了。这样考虑了一下诺德多少捡回了自己的理智,想起来善后。 五条悟的个子是很高的,即使是十八岁的五条悟,但衣服同样是选的长款,加上悟这会儿由于身体的感觉而蜷缩着,所以躺在羽绒服堆里的五条悟看起来显得更小一些,让人想要把他好好地安置在自己的巢里保护起来。 刚才就有点在意了,你的钱包里五条悟忽然开口。 怎么了? 悟对他伸出手。 诺德顺从地递过去,他应该没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刚才的不算。 接着悟就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糖纸。 真的是啊。记忆力很好的最强咒术师感叹了一下。 是一张糖纸,白色的,简单地印了些花纹,已经洗过又晾干了,之前被用来包裹一颗奶糖。 悟给他的那颗。 为什么留着这个?五条悟看向他,不置可否地问。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被问起了忽然觉得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羞耻的事情。 诺德想拿回来,但悟抽回手。 只是留个纪念。诺德试着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忽然觉得,我没有太多、这一类的东西。 戒指,五条悟送了他戒指。 但当对方不再把这个戴在手上的时候,那个金属的指轮忽然让人觉得冰冷起来。 当然不是悟的错。 五条悟的一言不发让诺德觉得有些难堪。 抱歉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只是想要道歉,那就不要了,那个本来也是带不出去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这么慌反而有点可疑呢。五条悟忽然对他笑了笑,没收了啦,不要把这种东西当成什么一样收着,挺不好意思的。我会,嗯,送你别的。 说着年轻的五条悟亲了亲他。 天黑了,我们是不是该扎营了?白发的少年轻快地说。 野营帐蓬还是很舒适的。 弹性和韧性都很好的碳纤维支起来,再铺上隔离垫,冷风就被隔在了外面,只是去触摸帆布时才能感到些低温。 极地的夜空也很清晰,大概是雪地里的反光,夜晚也不显得那么黑暗,恍然间有种不在人世的感觉。 诺德五条悟不太好意思地喊他的名字。 几乎是有所预感地回头。 五条悟正拉开透明的塑料布,下一秒连同卷走温度的北极的夜风,蓝绿色的光带映入视线中,点亮了缀着繁星的夜空。 呜哇,好冷好冷。怕冷的青少年夸张地感叹着,一下子靠过来,没拢着衣服,反而脱了外套往他身上钻,那个是等离子?然后是它让氧气发出的光?怎么会有等离子? 太阳风。诺德好笑地拥住他回答。 唔其实因为什么都好。凑近了的悟回过头亲吻他。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五条悟迷迷糊糊给了他一个早安吻,落在脸颊上。那时天刚稍微亮了些,被窝很温暖,刚想起床的悟又因为外界的寒风缩回来,懒洋洋地往他身上靠。 你晚上没回那边啊。六眼的咒术师即使没睡醒也什么都知道。 被发现了。 晚上回那边不是比较好吗?反正是睡觉嘛。五条悟打着哈欠说。 嗯。诺德轻声应。 干嘛委屈巴巴地答应啦。五条悟好笑地看向他。 我诺德并不觉得自己有表现得多么委屈,但他还是试着调整了一下语气,我不想走。 说完那句话再听上去,就觉得像是撒娇了向小自己十四岁的恋人撒娇。 他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这么黏人啦。悟笑了一下,好像不觉得有什么,饶有兴趣地开始安抚他。 大致是拥抱,再摸摸头发,比起亲吻更喜欢拥抱,年轻人对此莫名很有兴趣。 那,五条悟过了一会再次开口,要把我带走吗? 分卷(92) 简直像是一个邀请。 诺德知道他该说的,也许应该选一个更清醒一些的时候说,无人的雪原,极地的夜空,毫无间隙的亲昵,还有因为一夜的独处而带来的隐秘的占有欲,这些会让他变得太过情绪化。 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悟。诺德终究还是好好开口了。 嗯? 这个世界很真实,从书籍到极光都很真实。诺德停顿了一下,虽然我觉得,悟不是会在虚幻之中逃避一生的类型 但是?蓝眼睛睨向他。 我只是想,你有必要知道。我们聊过一次类似的话题。诺德柔声说,你和我说,你是最强,所以,如果你会被关起来,那一定是因为是你愿意的。 是在说什么才会聊到这种话题啊。五条悟懒洋洋地笑了。 因为慵懒那个笑显得既亲昵又诱人,声音也低低的,比起青涩的的少年人更像成熟的果实。悟一边伸手触碰他,诺德温顺地接受这些触摸。 怎么说呢,那时候我想告诉你,我可能会把你关起来。诺德也回以微笑,但稍微要拘谨一些。 关起来?男子高中生挑起眉问。 嗯,关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你成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诺德轻声说。 那让五条悟安静了一会。 诺德也同样,安静地等待审判。 然后整天对我这样那样?五条悟小声地问。 仔细去看的话少年的耳廓泛着红。 悟还是很容易害羞,但几天的时间已经让他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一下子别扭地回避,反而像是享受令人生疼的渴望那样,享受着足以让肌肤升上热度的情绪。 冷冽的空气像是被升了温,甜丝丝的暧昧一下取代了其他的心情,诺德一下子忘了他刚才在想什么。 一般来说不会最先想到那个吧。 其实想想还挺刺激的。说着那句话,五条悟终于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完全是火上浇油。 不是这种的,不对,我们不是在说这个。诺德勉强找会自己的理智,花了点时间重拾一开始的话题,我只是想问,嗯虽然把一句玩笑话当真也不好,但是,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是自愿陷入现在的境地里的?因为,悟是最强吧? 自愿丢下自己的学生、责任,还有其他一些只存在于那边的东西,到一个与现实找不出丝毫区别的,十年前的梦境里来。 他不想那样的想的,毕竟悟还给他留了信标。 去比较感情的深刻程度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怎么会有人自愿被诅咒啦,想太多了,最强也是会失手的。五条悟好笑地说,没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比如说,如果有在虚幻之中才能得到的东西呢?诺德轻声说下去。 他的态度终于让五条悟有点在意。 比如说?悟不太确定地看了看他。 我不能说。诺德回答。 六眼的咒术师停顿了一下,那就是需要我自己想了。 将之视为一个任务一般,五条悟作出判断。 我其实没有太多重视的东西啦,五条悟颇为轻松地说,所以选项很简单,你认识硝子,认识夜蛾、 的确是很简单的选项。 因为说了半句话,悟自己就停了下来。 说起来之前就有点在意了,你的手机里没有杰的号码,五条悟平静地问,所以是杰? 太平静了。 所以,这句提问本身就是答案。 就像悟也能从他的沉默里知道答案一样。 啊,你知道杰是怎么死的吗?年轻的五条悟随口问着。 这会的五条悟又更像是他一开始偶尔见到时的样子了,有些距离感的六眼神子。 是很敏感的话题,他知道,他不应该自以为是地在这件事上插嘴的。 我知道。但是悟问了要怎么样?诺德反问。 什么怎么样?五条悟勉强耐着性子配合他。 因为,问这个的意思就是,悟打算永远留下来吧?他有些强硬地说。 苍天之瞳睁大了些,好像刚刚意识到这件事。 如果你打算留下来,也就是说,无论哪个你都打算留下来诺德慢慢说下去,那么,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也会回答你,那边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但是 但是那就意味着他是被扔掉的存在吧。 但是我、诺德轻声说。 原本是想说的 但没办法说出口。 你刚才还说你刚认识我。 不是刚认识。我在五月的时候认识你,现在那里也是九月。 四个月? 那么,他和眼前的五条悟认识多久了? 一周? 让五条悟在二者之间作选择这件事也显得可笑起来,至少用更好的筹码来说服啊,虚幻和现实、学生和未来、诅咒和代价,哪个都比这个 所以说不出口了。 但如果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口,其他的理由也不想说了。 就只是,选吧,悟拜托。诺德移开视线。 天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好像不明白诺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因而带上了点遣责的意思。 抱歉,让你面对这样的选择,那让诺德本能地感到了愧疚,也习惯地想用亲吻表达歉意。 但不合适。时机、场景、对象都不合适。 会选哪边一目了然。 等待变得漫长起来。 看来他只在觉得安全时才擅长等待不会受到伤害,或者是期待落空也不觉得失望,这些都是安全的定义。只是现在哪个也做不到。 至少证明悟对他的影响很有效,他好像有点,非五条悟不可了。 被拒绝的话会怎么做呢?不,不算拒绝吧,只是说明他被五条悟放在优先度更靠后的位置,不是说他对悟来说毫无意义对吧? 这样不是很糟糕吗难舍难分这种事只有在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浪漫,结束之后就只是麻烦而已。还是不要变成这样才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变成这样才对。为什么悟那么说的时候会觉得是个好主意呢? 如果非哪个人不可,只会在结束的时候非常痛苦啊。 啊,说起来,他还答应过悟不能忘掉呢。 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太苛责他了。 所以说,五条悟碰了碰他,让他注视自己,你干嘛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答应我啊。我也没有说非要怎么样吧? 你想要我选哪边,告诉我。五条悟单方面地命令。 虽然是十八岁的悟,也有很强势的一面。 告诉我嘛。五条悟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是亲昵的,自信的,信赖的要求。 于是说出那句话比想象中的容易一些。 我想要你选我在的那边,诺德回答,我想要你选择我。 第117章 诺德应该承认, 有一瞬间,他是想直接回到他的另一个家里的。 不是离超市几分钟,住宅区无数格子中的一个, 位于东京的,悟曾经和他共享过的那个家, 而是除了他谁都到达不了, 谁都不会来打扰, 与世界隔绝的那个家。只是只是因为他最近都在那里度过时间。 但是太简陋。 太狭小, 太黑暗, 太干燥,有硫磺的味道, 没有阳光。 他可以在任何地方,但五条悟不应该在那里。 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诺德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想了些什么。 爱是危险品。他知道的。 即使如此也没有半点负罪感,理智在一旁说着危险,但理解这是事实也不会生出更多的感触。他被选择了蓬松的欣快感让他想不起其他的情绪,只是觉得眩晕而满足。再说,就算悟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会生气的,也许还会答应。 这样不是很糟糕吗? 悟太纵容他了。 但理性判断的警告声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他应该可以暂时不去烦恼这些事。这么想着诺德露出微笑。 无论如何, 他回了家。真正可以称为家的那个。 总觉得久违了。 人们常说失去意识的人抱起来更重, 也许的确是这样。悟比他更高一点,昏过去了, 所以软塌塌地靠在他身上, 把悟抱起来有些困难。很久没回家了, 诺德不太记得哪个房间是哪里, 第二次闪现才重新来到床边, 小心翼翼地把五条悟安置在床上。 被子, 是不是两周没晒了。 年长者有些不安地用手指摸了摸床头柜,还好,没有灰尘。 冰箱里的食物应该都快坏了。秋天的话可以买些苹果,也许可以做苹果派。 他开始漫无边际地想些事情。 但是都可以先等一等。 现在想要贴贴。 诺德不太好意思地躺上床,再因为身边另一个人的热度而觉得心满意足。 但是睡着的五条悟并不会回应他黏人的请求,那就稍微有些让人伤感,只是稍微。 信标似乎属于狱门疆所构筑的幻境的一部分,现在已经不在了。做一个新的会很容易,悟也会收下,但是怎么才能确保这个人不会再次离开呢?没有那样的办法吧。 想要被安慰一下啊,拥抱或是亲吻都可以。 所以他靠近了擅自要了一个亲吻。 视线的模糊让人有些茫然。 好像是因为低着头,所以眼泪自然地顺着重力落了下去,没有接触皮肤,所以也没有半点感觉,甚至没意识到。 啊 诺德觉得羞愧地,小心翼翼地擦去落在五条悟脸颊上的水迹。 并不困,按照在狱门疆之外的时间计算的话,他才刚刚睡醒。充斥着各种各样信息的思绪也让他像踏在云端一样眩晕,过度运转的大脑是很难平静下来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他却不可思议地很快睡着了。 并没有睡多久,大概是几十分钟的长度,醒来时不过是早上七八点,短短的时间却让他觉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醒过来那样清醒得不可思议。 东京也刚刚醒,从遥远的街道传来汽车的引擎声,蝉鸣声已经消失,是秋天了。 该和家入小姐说一声他把五条悟从狱门疆里带出来的事情,也应该让对方来确认一下悟的情况。 他在天元那里留过信标,但没有后续再和对方接触。 高专的辅助监督联系过他,希望他能提交一下祓除咒灵的报告,还说只要数量就可以一直拖着没有回复。 五条家通辑他的事情还没有和那些长老友好地谈过,他不希望悟醒来就要因此烦心。 九十九小姐好像和他说过有空想和他聊聊。 找到的诅咒师啊,这部分悟应该会去处理吗。 之前被放置的,不想理会的,根本不在乎的事情,一件一件地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魔法师窝在床上,慢吞吞地编辑着信息。 发送。 对方正在编辑在状态栏闪了一秒,紧接着的是来电。 想也不想地挂断了。 他的大猫正在他身边睡觉,大脑是这样认知着现状的,所以挂掉来电也是理所当然。但离开这里到阳台之外的地方总觉得难以忍受,让没有意识也没有信标的五条悟离开视线这件事难以忍受。说到底,悟不是在睡觉,而是失去了意识 总觉得自己在纠结一些十分细枝末节的事情。 家入小姐。诺德有些拘谨地回拨。 这个鬼鬼祟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你们没正在干什么吧。家入硝子噎了一下,要是在干什么还是挂了吧。 不,悟还没醒过来。我的传送 对了,我想起来了。女性微妙地不太想细听,那在哪,我现在过去方便吗? 诺德给出一个地址。 安静了一下。 是我家。诺德谨慎地补充。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接下来是应该去做些什么的,又不是真的黏人到每时每刻都要在一起,他的工坊应该也很安全,但出门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抵触。 无所事事了半天,魔法师开始进行毫无必要的阵地优化,检查书架后的魔法阵,在这边加上几个结界,那边加上几个触发防御。 有人在门口 一次攻击蓄势待发,下一刻闪现在门外人面前的诺德对上家入硝子的视线。 然后他尴尬地背过手。 我很抱歉诺德为自己的敌意开口道歉。 我懂,神经紧张,我充分理解,家入硝子十分无所谓地举着手,好像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打断他没说完的话,走吧。 反转术式的使用者对诺德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同样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中立地评论了几句。 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医生,家入硝子见怪不怪地说着,但你可真像个焦虑的病人家属。 家入小姐不是真正的医生吗?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冒犯,诺德还是忍不住开口,像个焦虑的病人家属那样。 分卷(93) 放心,家入硝子头也不回地摆手,不会把你男朋友治坏的。 那句话稍微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检查很短暂,用没好气的医疗者的话来说,是因为五条没什么事没有受伤,咒力在以正常的速度恢复。大脑没有损伤,考虑到狱门疆内的情况,可能会有些精神混乱吧,不过那家伙一向心大得很,别太担心了。 并不是说,只是家入硝子作出了没事的判断,诺德就能放松地安心下来。 在五条悟真正醒来,真正开口和他说话之前,他大概是怎么都不能安心下来的。毕竟自称不会受伤的最强咒术师还不是只是几分钟就让人封印了。 但得到他人的保证还是多少会让人觉得轻松。送走了家入硝子,诺德终于可以稍微去处理一些事情忽略掉空间魔法师每隔几分钟就会回家一趟的事实,他应该算是很正常。 人可以很简单地活着。 只需要水,和食物,然后就可以活着。 在商业社会的帮助下,二者甚至可以合一,商店里就有瓶装代餐饮料,进食的步骤可以在一分钟内完成。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诺德的确想不起来,花费时间准备食物,在餐桌前完成进食这一生理活动的意义是什么。 超市的奶酪试吃促销,奶酪的名字是诺德完全没有概念的一串片假名。对甜点缺乏品鉴力的购物者还是尝了尝,除了两种奶酪的不同之外尝不出区别。 这是法国的布里奶酪,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一款奶酪喔!这是意大利的特莱森萨奶酪,用来做佛卡夏的奶酪,配面包或者做披萨都非常合适! 年轻的女售货员总是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迷迷糊糊地买了食材,按着食谱做成了面包,再放进烤箱里烘烤,定时器按部就班地走着。 悟还没醒啊。 诺德坐在床边,凑近了打量睡着的最强咒术师。 至少五条悟睡得很安稳,不再做噩梦了,也不再在睡梦中皱眉了。 别再有下次了,拜托,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低低地说,单方面要求着。 当然,不是说话就能得到回应的,不应该对昏睡中的人有这样任性的要求。 不能醒过来吗?我很想你诺德轻声说,再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虽然这几天也有见面。 诺德试着俯下身,和睡着的五条悟靠在一起,额头贴着额头,亲昵的举动总是让人安心。 我很害怕,悟。 酸涩像是顺着脉搏扩散到全身,那并不是让人讨厌的感受,既然他的男朋友就在他身边,酸涩也是甜美的痛苦。 想要倾诉,是因为想要得到安慰,也因为,那些是在五条悟醒着的时候反而说不出口的话。 当然像是浪漫故事一样,只是因为呼唤就能让昏睡之人醒来,诺德并没有期待过这样的事情。 也因此,当冰一样的苍天之瞳茫然地睁开,再看向他,诺德也少见地有些意外到不知所措。 接着,五条悟懒洋洋地露出微笑。 摄人心魄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明明上一刻还因为刚刚醒来而困惑,在看到他时又好像一下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没什么力气的手臂抬起,哄着他一样给了他一个拥抱。 嗯,醒了醒了,为了你醒过来了哦。五条悟在他耳边说。 第118章 间章独白 五条悟 五条悟自认为, 他并不在战斗中轻敌。 当然,他会吊儿郎当地对付低级咒灵。但就像人不会在提起一袋甜点之前铆足全身的力气一样,这只是一种正常的应对方式。 但是对付诅咒师和特级咒灵他还是会认真的哦, 相对来说。是什么战斗类型,用着什么样的术式, 有什么企图,他都会好好去看的。 看到各种各样的术式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嘛。 至于和羂索的对峙, 最强咒术师可以问心无愧地这么说, 他从头到尾,都把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诅咒师, 当做一个极端危险的敌人警惕。 羂索这个名字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只是, 就像高专时候的他没有想到伏黑甚尔会拥有天逆鉾, 如今的他也没有想到羂索会拥有狱门疆。 五条悟闭着眼观察这片天幕。 在已经被狱门疆封印,陷入无法调动任何咒力,连身体也没有半点力气的境地里,他现在有很多时间思考。 这应该算是天真?还是傲慢呢? 就如同失去的力量一样,五条悟的存在本身也在被狱门疆翻阅着, 高专时候的记忆, 杀死夏油杰时候的记忆,作为六眼神子诞生之出的记忆, 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回,稍有不慎就像是要溺毙于其中。 高专学生宿舍的床, 有点矮因而不太舒服的桌子,自动售货机里难喝的新品。 如果是正常人,被这么大的信息冲刷, 脑子早就变得不正常了吧。 咒物在解读他, 试图掌握他, 或是把他变成什么更加易于掌控的样子。 而他拥有的反击手段少得可怜。 但还不算是绝境。就像此刻,在狱门疆之中,他同样能看到狱门疆之中的咒力流动,也能看到狱门疆之外的空间。六眼还是五条悟的眼睛,这是即使被封印也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个诅咒师所说的 接着,五条悟看到出现的咒灵捡起地上的银饰。 已经坏掉了,宝石上龟裂的缝隙沾了些泥土,再被当作什么廉价的战利品一样没当回事地捡走。 开什么玩笑,别随随便便,碰别人的东西啊。 清晰地从心底涌现的情绪是,愤怒。 像是静静燃烧的青蓝色高温的火焰。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情绪失控也是一种无能,但他没有失控,他很冷静,五条悟如此判断。 啊,不是想解读他吗?那就看吧,狱门疆。 五条悟的人生也好,此处到彼处的无限也好,又或是在瞬息之间在虚空中产生而又湮灭的无数有与无也好。 不要搞错了,只是一个特级咒物,死人的尸骨而已,不要以为能把他洗脑啊。 狱门疆之外,大量的咒灵被放出,在曾经的交流会场地四散肆虐。 但那些孩子都是很优秀的咒术师,夜蛾在,硝子、冥冥、九十九也在,即使最强咒术师一时大意狼狈地被人封印,也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什么阴谋得逞啊。 诅咒师捡起他所在的狱门疆。 然后因为狱门疆违反常理地坠地而露出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即使如此还是虚伪地笑了笑: 还真是很会给我找麻烦啊五条悟。诅咒师说。 而一旁的咒灵,摆弄着它不该拿的东西,开口轻快地说:那我去帮你吸引注意力哦~ 该死。 几乎一瞬就可以猜出咒灵的目的,无为转变,拥有可以改变灵魂的术式的咒灵,当然也可以改变自己的样子。 越过狱门疆,越过隔绝视线的林木,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咒灵,直到它消失在完全看不见的视野尽头。 五条悟时常会注视那个在他颈边摇摇晃晃的小饰物,像轻纱一样,像月光一样,像萤火一样,难以辨明的魔力在里面流动。并不是说最强咒术师对魔法有多大的兴趣,他会想要看,只是因为那意味着信标在向无论位于这个世界哪个角落的诺德忠实地报出他的位置,只是因为诺德看到这个就会很高兴。 回想一下的话,所谓的魔力到底是怎么流动的? 想起来啊,不是天才吗? 虽然一旦开始回想,浮现在脑海中的全都是另外的画面不情不愿地在他的要求下把属于他的礼物送给他,拘谨地微笑,回避着视线;在亲手为他打上标记的时候眼里燃起的漂亮火光,很快又后悔地抿起唇;虽然会被吸引视线,但总有些含蓄的伤感。 他们曾经是那么生疏的关系吗?总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咒术师的术式是与生俱来,也是不可改变的构筑术式也是独立的一种术式,即使他是六眼的拥有者,可以完全解构某物的存在,也不代表他可以构筑出一个实体。 但现在的情况很特殊。 狱门疆在解读他,恐怕下一步不,正在改变他。变成什么样?什么时候的五条悟最容易掌握?但他可不是放在这里供人翻阅的一块大脑。只要确信这件事那是他的一部分,信标,那是无论什么时候的五条悟都拥有的一部分 魔力在宝石中像精细的环一样流淌,数股细线彼此缠绕,就算对六眼的拥有者来说回忆这些也有些困难。 这根线在上,还是那根线在上? 狱门疆中的白发青年摸了摸耳下凭空产生的银饰。 摸上去有点凉。 能听到吗?有弄错吗? 虽然五条悟这次真的很逊,但是千万不要被那种家伙骗到啊。 听到我啊。 如果有时钟会嘀嗒嘀嗒地走。 如果有沙漏会沙沙沙沙地落下。 等待漫长而枯燥,如果要问他的话,五条悟会回答,他完全不喜欢等待。 然后世界毫无征兆的燃烧起来,热空气隆隆地咆哮。说起来,他的男朋友还没有给他看过呢,火魔法。 诺德还是十几分钟前出现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年长者的着装一向很普通,和东京街头的大多数人没有太多区别如果不是行走在一地燃烧的火焰里的话。 橙红色的火光明亮得让人反而看不清,但六眼的咒术师并没有这样的烦恼,即使是在封印之中也能清晰地看见,燃起火焰的魔法师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好像宛如地狱一般的燃烧的景象不值得施舍半点注意力,抬头看向诅咒师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已死之物, 完全不像平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才会和他说自己很危险吗?好危险好危险,快点过来把他捡起来吧?他有把信标做对吗? 诺德。 在谁都看不见也听不到的狱门疆的内侧,五条悟勾起一个笑。 而完全不可能地,几乎就在他开口之后,他的男朋友在狱门疆前停下,那副无机质的表情没有完全蜕去,但是稍微有些不高兴稍微重新变得像人了。 有听到吗?当然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但是有听到他做的信标吗?总之真是太好了,没事就是好事。 悟?诺德轻声呼唤他。 但狱门疆并不会给出什么回应。 四方的石制咒物既可怖又硌人,什么声音也不可能传出去。 没有得到回应不出意料让诺德有些失望,他的男朋友一下移开视线,眨着眼,深深地呼吸。啊好想安慰他。 真的对不起啦。 那么,怎么才能回答呢。 这样可以吗? 前一刻还在对抗着狱门疆拖延时间的最强咒术师,闭上了苍蓝色的眼睛,任由封印完成了最后的一步。 他陷入黑暗里。 封印之外,特级咒物像一件无害的摆件一样,被魔法师的手捡了起来。 再次恢复意识是 再次? 恢复意识? 思考很困难,静谧的幽暗包裹着他,像是在羊水里一样安逸。蓝绿色的极光,有些凉意,却不觉得难受,火焰,嘴唇上柔软的触碰 他在被亲吻吗? 要说是亲吻也太纯情了,中学生才会这么亲来亲去吧,接着脸上有什么凉凉的触感,只是一瞬间,很快被拭去了,那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在意,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但他很想说话,虽然并不是有什么要说的内容,所以他是想说什么?但是慢吞吞的呼吸从喉咙吹向鼻腔,并不愿意在声带停留。 不能醒过来吗? 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是有想说的话,也是有该做的事情才对。 我很害怕,悟。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倾诉。 啊、 忽然想起来了。 微凉的,落在他脸上,又被小心翼翼擦掉的,是眼泪吧。 哭了啊,这家伙。 身体很沉重,眼皮很沉重,但能睁开眼睛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五条悟看向他的男朋友诺德还有些茫然,但因为他露出微笑,所以也会马上安心下来。 嗯,醒了醒了, 真的好黏人啊,他有说过吗,他很喜欢被全心全意地依赖。 为了你醒过来了哦。他轻声说。 第119章 虽然说了很帅气的话, 但事实是,五条悟没几分钟就又睡着了。 模模糊糊地知道被抚摸了,只是单纯的, 带着亲昵意味的抚摸他的男朋友某种意义上是个很纯情的人, 就算被邀请也不太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是记忆侵入了他的睡眠。 就像是每个昨夜里的梦一样, 很容易在醒来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 但又会在下午或是再之后的一天想起,虽然清醒的自己真正意义上想到这件事是在此刻,但同时又可以非常确定没错,那是昨天梦到的事情。 那是他在狱门疆中梦到的事情。 在此刻想起,在此刻亲历, 但无疑是发生在过去几天的事情。 就算是五条悟, 一下接受了小半个月的记忆也有些混乱。十八岁的五条悟当然也是他,但又不完全是他,按照他所知道的一套逻辑行动,但时隔十年看上去又觉得有那么点不赞同。 会说些过分的话,因为眼前的人显然被自己的话语牵动而产生隐秘的优胜感;会说些挑衅的话,因为眼前的人露出为难的表情而想要变本加厉地捉弄真是恶劣呢,十八岁的他。 人是很难在梦里清醒思考的。 无论如何, 在一场十年前的梦境里有他的男朋友出现都很奇怪本来应该很奇怪, 但是放松下来的大脑好像也放弃了思考, 对所见的一切全盘接受。 分卷(94) 视线像是会灼伤一样。 高专时的自己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接着就被引燃了, 像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一样, 理所当然地靠近火光, 然后如愿被亲吻和拥抱, 慌乱又愉快, 迫不及待地索要更多。 那些也像是,此时此刻所经历的事情一样。 以至于单纯的触碰也像是爱抚一样令人躁动。 啊 隔着一层纸一样的景象忽然清晰起来。 最强的咒术师睁开眼睛。天还没有黑,窗帘被好好地拉上了,但对六眼来说意义不大,五条悟转过头,看到诺德在他身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在下一秒睁开。 还会因为看到他,而有那么一点,惊讶。 你、五条悟试着说。 再次开口说话时,他才意识到声音有多沙哑。 那会一下让诺德在意起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床头放着水杯,诺德很快起身,也想把他扶起来。诺德的确很喜欢照顾人,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所以五条悟笑了一下,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示意。 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诺德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的男朋友一向拿他没办法。 饮下一小口液体含在嘴里,再温存地贴近了,嘴唇润湿了泛着点水光,反而让人更加干渴了。 会是什么?蜂蜜?能量饮料?或者只是水? 啊,是柠檬茶。 五条悟拥着诺德加深了这个吻。 抱我?他抬眼看向诺德。 没太把他的话当真,诺德只是给了他一个字面上的拥抱,低声问他:没有什么不舒服吗,悟? 除了因为我的男朋友和年轻的男子高中生贴贴而产生了微妙的危机感,以及身临其境兴致高涨之外,就没有了。五条悟装作无辜地说。 非要说的话还有浑身无力,但这个不算啦。 但是得到的回应并不是他所预想的回应,既不是接受暗示也不是无奈的拒绝,诺德移开视线,显然在不安 我不知道你会在意诺德低声说,对我来说都是你,我想不,抱歉、 一般来说,他不会在诺德道歉的时候回以过于热切的亲吻,毕竟这么做的意义不是这个嘛。 安全感为零呢,他的男朋友。 虽然是他的错啦。 一下就被带跑了呢。五条悟开玩笑地说。 是说道歉的事吗。诺德还有些拘谨,我忘了,我 看样子还想再说一句对不起。 嘘,嘘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也可以再亲一下,身为非常大方的男友,五条悟这样想。 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人总会倾向于熟悉的应对方式。 而诺德的应对方式总是更不健康一点。 好像一夜之间,他的男朋友连自己是被喜欢着的这件事都不确定起来。 那副因为他而很轻易难过起来的样子会让他非常想要安慰这是二十八岁的他和十年前的他不一样的地方。但不是说,他就丝毫不会觉得被吸引。 易碎的事物总是让人觉得更美。 嘛,高专时候的我五条悟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性格真的很差啦,猫嫌狗厌的那种,说实话很招人讨厌。所以那个我会觉得你好像把他当世界中心一样小心翼翼地和他道歉很有趣 嗯。 但是不要道歉了啦,你没有做错什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最强咒术师顿了顿,为自己能把这句话毫无抵触地说出口感到一丝惊讶,明明是我的错嘛。 诺德总是倾向于不责怪他,好像五条悟是什么没有一丝缺陷的水晶雕像。但是那样想显然不对嘛,五条悟蹭了蹭诺德的额头吸引他男朋友的注意力,把游离的视线拉回自己的身上。 对我生气吧,他说,对不起啦。 没关系,不,我是说、回答的声音很模糊。 我总觉得你面对那个我要更坦率一点呢五条悟拖长了声音,为什么?喜新厌旧? 诺德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男朋友会边这样说边露出微笑:只是因为,我对十八岁的五条悟来说是陌生人,被讨厌也是正常的。 不想笑就不要笑嘛。 最近有点爱哭呢。五条悟轻笑着用指腹摩挲诺德的眼角。 那让诺德几乎立刻掩饰地眨眼,别过脸抹了抹,再一脸认真的样子低头确认手指上有没有水迹,那副样子让他觉得好笑。说起来诺德会觉得在他面前哭很丢脸吗?毕竟是男人嘛,这么想也很正常。 不是因为十八岁的我很热情(熱い)吗?充满活力的男子高中生比我讨人喜欢吧。五条悟故意说着,对我生气嘛,好不好? 诺德轻轻叹了口气。 那些话语当然是故意的,他们都知道,但他的男朋友还是拿他没办法地亲吻他。 悟明明说自己很强,很让人放心,不会受伤。诺德叹息一样地说。 嗯嗯,对不起,让我道歉吧。像只大猫一样,五条悟凑近了,用肢体接触代替言语。 这种道歉啊。诺德不赞同地看向他。 太轻浮? 不是、 那就不是道歉,是我想做。五条悟认认真真地说。 认真地说这种话会很奇怪吗? 但是他没办法说啊他们立过束缚,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那句话。 想说。 违反束缚说出口的话会让他的男朋友安心一点吗?还是会反而逃开呢。但如果诺德的决定是不让他说,那就不说吧。 虽然不说,但如果相互拥抱,灼热地、亲昵地、心跳都重合在一起的话,多少也能明白吧。 还是说要和在车上做两次才愿意原谅我?他低声笑着说。 似曾相识的用词显然也让诺德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男朋友给了他一个无奈的亲吻。 通常都是从亲吻开始的。 就像他们的关系是从亲吻开始一样。 被打开的感觉一开始并不那么舒适,所以诺德会亲吻他让他分心。 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大概是狱门疆的原因。这件事五条悟没有说,说了肯定会被要求好好休息有时候很不解风情呢,他的男朋友。 虚弱会带来微妙的被掌控感,虽然他从来也没打算拒绝,但是不能拒绝又是另一回事。 弗雷姆先生真的很烫(熱い)呢。五条悟开玩笑地说。 悟。那让诺德有些窘迫。 其实并不是觉得他的男朋友喜欢上了另一个自己啦,说到底那也是他嘛。也并不是真的觉得在意。 只是能亲密无间地拥抱还是让人很开心。 诺德还是有些低落,那些情绪会在小心地安抚他的动作里透过来。也许稍微也有一些生气,但即使如此也很克制。其实对他粗暴一点也可以啦,既然觉得生气就对他生气嘛,对他生气,然后原谅他。 然后和他在一起。 感官的刺激无序地冲向大脑,他其实本来也不是那么清醒,这会儿更觉得有点过载,乱七八糟的念头让他难以思考。 我总觉得五条悟开口说,在让人失神的感觉里断断续续地说。 嗯。 那个我要是选错了的话,你现在已经,嗯他顿了顿,离开我了。 嗯。 我不是什么尊重别人决定的类型哦,五条悟抱怨地说,我会超级超级伤心的,所以不要离开我了。 诺德一时没有回答,虽然他的男朋友搞不好想糊弄过去,好过分啊,这个家伙最好不是这样啦。 五条悟耐心地等待,他不那么喜欢等待,但他也是会等的。 相较之下保持清醒还更困难一点。 好像过了很久,一时间有种意识模糊的感触,意识不清的混沌分不清长短。他被按着,分不清方向,脊背发麻地战栗着,啊他在被拥抱。 突如其来的清晰认知让他浑身绷紧,呜咽地出声。 还好吗,悟?诺德有些担心,难受吗?我、 五条悟凑上去回以一个亲吻。 我很喜欢,他喘息着,低声重复,不要对不起,我很喜欢 你。 第120章 所以, 你是不是没有回答我。 五条悟,二十八岁的最强咒术师,正认认真真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嗯。他的男朋友又那样柔声地应。 某种意义上诺德很擅长敷衍他。 但五条悟是个不屈不挠的人。 然后呢, 答案是?五条悟没好气地接着问。 事先声明过了, 和他习惯退让的男朋友不同,他, 五条悟,并不是一个我把选择交给你, 无论你选哪个都可以的人。 拒绝只不过意味着晚一点到来的同意而已。 自信是他的优点哦。 是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想一想。诺德回答。 诶五条悟拖长声音。 一般来说都会直接回答吧,对于不要离开我这种示弱的请求。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心大了,所以不会让人有那种什么事都想答应他的冲动?那这样很吃亏呢, 五条悟考虑着改变策略。 被禁止道歉的诺德看上去原本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转而对他微笑,转移话题地开口问:我烤了面包,要一点吗? 要哦。五条悟很好说话地被转移了话题。 新鲜出炉的面包有一种无法取代的诱人香味, 在现代社会是一种奢侈品因为时间是一种奢侈品。即使拥有每餐都在预约餐厅消费的经济能力, 商品化的面包坊也不会按照一个客人的到访时间单独烤制一炉面包。 啊, 不,商量一下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吗。 他只是想说,他很喜欢, 在家里,在弥漫着小麦香气的餐桌前,和他的男朋友一起分享面包这件事。 就算不加额外的果酱也让人心情愉快。 我会等的, 五条悟轻声开口, 但是最后要答应我哦。 当然是在说刚才的事情。 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要求啊。诺德露出无奈的笑。 是男朋友的请求啦, 迁就我一下嘛。最强咒术师毫无心理障碍地死缠烂打。 我会考虑的。年长者温和地,不予表态地说。 五条悟打量着他的男朋友。 诺德平时一向很沉稳,从刚和他认识就是这样。但大概只是习惯,其实也很容易不安,而明明不安还努力装出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沉静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作为合格的恋人,五条悟现在可以确定了。 唔,很认真地在考虑呢。 不要去想只是一种暂缓,现在的话也是可以的吧?再进一步。 那好吧。他眨眨眼回答。 既然诺德和十八岁的他是那样说明的,最近大概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发生。 但要说风平浪静想也是不太可能。和他一起被封印在狱门疆里,今天也还电量充足的手机,很快忠实地显示了伊地知发来的委婉的催促。 伊地知人缘真的很差呢,每次这种不受欢迎的工作都会被推给他。五条悟在心里咂舌。 嘛,能者多劳? 说来很巧,狱门疆里是秋天,现实中的高专也到了入秋的时候了。 门口的行道树换了一批,但黄叶都在同一个时节落下。 要冰淇淋吗?五条悟看着门口的便利店跃跃欲试。 好。 天气已经转凉了,但冰淇淋是不分季节的。不辱甜党之名,五条悟点了一个超豪华三重旋风甜筒,再点了一个巧克力。 总觉得悟很开心。诺德浅笑地接过去。 嗯嗯,很新鲜,有种久违十年回到母校的感觉。五条悟煞有介事地说。 十年,听起来可真长啊。 不同时间的高专看上去当然也有些不一样,旧的砖瓦会剥落,新的校舍会建起,即使如此 啊。 后山,还真夸张呢五条悟意识到了违和感的来源。 烧掉了。诺德低声说,稍微有些为难。 这时候一般不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烧掉了吧?五条悟舔了舔甜筒,没有多少认真的意思。 说起来,悟也许应该先和同僚了解一下情况。我是说,单独地。诺德拘谨地说,我可能有给你添一些麻烦。 虽然有些谨慎,但没有多少不安。 本质上是个太不在乎规则的人吗,他的男朋友。 不过他倒是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啦,毕竟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嗯,我都会处理好的,五条悟毫不介意地说着,讨要告别的拥吻,巧克力味的,他想,接着对诺德伸出手,那,是不是有什么应该给我? 信标。 在狱门疆里做出来的那个说到底只是狱门疆这个领域内的投影,能生效都谢天谢地,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能被带出来在现实世界里存在的实体。 分卷(95) 真正属于他的那个信标已经失效了,而且被缝合脸的咒灵捡走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真人具体拿那个去做什么了,也不想问起让诺德回忆起这件事。 就像墨镜戴久了,忽然摘下来总有些不习惯,心里静不下。耳坠的重量微不可察,但没有了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接着诺德给了他一把亮闪闪的晶片。 居然是量产型,五条悟咕哝了一下,我还在期待项链项圈○钉什么的呢,我总觉得你会很喜欢这一类的。 悟,诺德习以为常地轻声叹气,这个不容易被发现吧?放在口袋里就可以,也很方便。 你绝对不是因为这种原因才给我这个的。五条悟抬眼,冰一样的苍蓝色眼睛不留余地地看着他。 不适合你。诺德温顺地对他微笑。 但是我想要,五条悟凑近了亲了亲他的男朋友,留下一句话,这个也考虑一下? 高专看上去一切还好如果忽略后山那片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的森林。虽然听说九十九最近都在国内帮忙,不过看到她在学校里闲逛也不让人意外。 不如说是好事。 特级的存在是一种保证不会有无可挽回的事态发生的保证。就像五条悟在这里是一种保证一样。 反而是硝子看到他吓了一跳,字面上的,真的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同期兼同僚意外地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不知道为什么受到了嫌弃的五条悟大为不满。 家入硝子看了看他,好像五条悟染了一头黑发一样,一脸古怪地开口: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刚醒的大猫十分无辜。 否认没有让气氛放松下来,硝子谨慎地把手里的易拉罐放下,才一脸凝重,如临大敌地问: 分手了? 才没有啦!在说什么呢硝子!五条悟大受震憾,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吗? 单就最后一个问题我还是可以回答一下的。女性说。 五条悟:? 不,就是家入硝子少见地有些尴尬,我还以为,接下来你男朋友肯定会形影不离、黏黏乎乎地跟着你。 这个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情况有点复杂嘛。五条悟撇嘴。 哇噢,一旁看热闹的九十九由基起哄,你们是这种类型的的情侣啊~ 嘛,算是吧。五条悟承认起来没有丝毫障碍。 坦坦荡荡的男人好帅~九十九吹了个口哨,翘着腿摆弄起手机,话说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其他人? 不,稍微等一下,五条悟制止她,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先和我说说? 咒术师至少活下来的那些,天生带着一种冷漠。 适当的损失是可以接受的,也是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因此当他那么问的时候,也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于是五条悟听完转述,本能地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信息。 家入硝子一边给他做着检查倒没什么好检查的,反转术式他自己也能用,再没有什么是比六眼更精密的检查工具。总之,医疗者拍拍他的肩膀,一边说着一边给了他一句你健康得很。 不,我不是来做检查的。最强咒术师没回过神来。 说起来狱门疆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何?九十九由基一副坐没正形的样子插话着。 先等一下,目前听起来是没发生什么事吧,死灭洄游的区域也隔离了五条悟好好学生地发问。 也不能说没什么事家入硝子语气复杂地说,上面的人,还有环保主义者很生气? 环保主义者就不必了吧,这里是日本又不是美国。 暂时别管那些了,死灭洄游的事可能要处理一下,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关起来的那些诅咒师,家入硝子给出结论,其他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魔法师先生忙今天忙吗?一旁的九十九仍然插话向五条悟提问,我一直想找他聊天一开始明明觉得是个聊起来很有意思的人,但是最近因为你不在变得很难交流啦,完全对人爱搭不理的。 他不太忙。五条悟回想着。 那我去找他了!九十九从桌子上跳下来。 这个也给我稍等一下,五条悟严肃地打断她,一般不应该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 诶,是这样吗?一向不拘小节的九十九一脸意外,那我能去找你男朋友聊天吗? 这样一本正经地问出来反而更微妙了呢。家入硝子凉凉地说。 可以吧。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五条悟想了想还是回答。 好耶! 九十九离开之后的医疗室仿佛一下安静了下来,他和硝子熟到不能再熟了,也不会为了缓和气氛而闲聊。 那么,来恋爱相谈?家入硝子挑眉。 不是哦,是他让我单独和同僚了解一下最近的事,他担心自己给我添麻烦了。真是的五条悟伸了个懒腰,说着抱怨的话,嘴角却有点上翘,对了,恋爱相谈,以后不会有了哦,不会再来烦你了。 看向他,敛了敛表情,家入硝子难得真情实感地表示了一下关心: 不会真的要分手吧?虽然由我说也很奇怪,但你男朋友挺敏感的,分手的话你要好好 不是啦,硝子真的完全不会想什么好事呢,五条悟失笑,只是因为不会再需要了啦。 第121章 「悟会介意家里来客人吗?」 『你的朋友吗?』 朋友啊 诺德抬头看向客厅里的人, 考虑了一下。 「勉强可以算是」 『这是什么非常勉强的说法啦~』 「晚饭吃芝士火锅可以吗?」 『好哦』 五条悟有一种对大多事不过分追究的随性。 大概是因为需要最强咒术师关注的事情太多,不可能什么事都关注到,因而六眼神子本能地选择了一种对维持自我非常有利的生存方式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不在意, 而更像是对信息的分级筛选,那些对谁都没有伤害的, 更不可能伤害他的事情, 悟就不会深究。 简单来说,悟很好哄。 在五条悟的警戒心被触动的时候, 六眼的咒术师既敏锐又执拗,让人有种在冰天雪地中被毫无遮掩地看透了的心悸。但除此之外的大多数时候,五条悟更像只懒洋洋的大猫。 在悟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就更是这样了。 因为被信任是一件让人非常愉快的事情, 所以诺德也一如既往说不出没有防备心之类的说教。 这一切让隐瞒五条悟变得很容易。 老师!晚上吃火锅吗!虎杖举着手提问。 诺德点头。 那我要做虎杖独家配方牛肉丸!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少年干劲十足地说。 身为一个常年独居,社会关系也很淡漠的人,诺德并不太擅长面对这样的场合。 很热闹。 大家都很有精神呢, 乙骨忧太在他身边感叹, 我没有什么去别人家里做客的经历, 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一想到是五条老师家又放松下来了。 看来悟的确很受学生欢迎。 去年才接触咒术界的年轻特级咒术师坐得很端正,是大多数人都会欢迎的礼貌的客人, 这会儿正帮忙切着水果。 忧太现在好多了啦,放轻松。禅院真希大力拍了拍他的背,非常不合理地拍得乙骨踉跄了一下。 单马尾的少女大概天生就是性格飒爽的类型, 坦白表示了自己完全不会做饭, 最爱是垃圾食品, 随后展示了对于就当是在自己家这句话的充分理解。 这个面包很不错!真希毫不吝啬地给予赞美。 诺德则打算把家里打扫一下。 有些人会说器物如果不被使用就会逐渐毁坏,像是换掉的电子设备, 无人居住的房子。虽然没有太明显的灰尘痕迹, 悟也没有发现, 但空置了两周的家总让他觉得缺乏打理。 而且,也不是很想让悟知道,他在五条悟不在的这段时间过得无比混乱这件事。并不想显得太可怜,也不想让悟太担心。 但说了的话也许会亲昵地安慰他。 诺德按下了这个念头。 狗卷棘拿着一团彩带连比带划地想和他说些什么。 是想挂彩带吗?当然可以。还是希望我帮忙?诺德试着说。 但好像都不是答案。努力理解过但没有成功的魔法师有些为难地示意手机,询问能不能用手机打字,伏黑惠听到这边的对话,走了过来,解释着:狗卷前辈是想问有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顿了一下又说,也可以用鵺飞起来贴,我可以帮忙。 多少有些好奇,他甚至拿出咒具眼镜看了一下那一幕。 巨大的猫头鹰抓着小个子中学生的外套把人拎了起来,稳稳地拍打翅膀停在空中。 咔嚓 手上还沾着姜粉的虎杖怂恿钉崎拍了张照片,感叹着:啊,真的呢,式神也是拍不出来的。 等准备得差不多了,诺德被那群孩子拉过去讨论正经的问题。 是要挂横幅,还是要在巧克力牌子上写字?胖达一本正经地征求意见。 谁会在巧克力上写五条老师回归欢迎会啊。钉崎毫不留情地吐槽。 但是悟应该比较喜欢巧克力吧!可以吃!胖达坚持自己的立场。 字很容易弄花。诺德保守地参与了讨论。 这样怎么样,乙骨试着开口,大家可以在老师回来的时候一起喊,还有那种彩带拉炮和喷花筒 稍显内向的少年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而有些拘谨,于是补充着: 我在电视剧上看到过,一直很想试试看 但是有无下限吧,胖达举手,这样就不能看到悟挂着满脑袋彩带的画面了! 重点是这个吗!真希敲了同期熊猫的脑袋。 好痛!熊猫哀嚎。 彩带拉炮。 那像是一个很遥远的节庆道具,相关的印象的确也只是电视上的影像,甚至连要去哪里买都没有概念。 十五分钟后,拜访了附近大多数商店的诺德才找到目标。 是一家不大的礼花商店,踏进去像是踏进了一团鲜艳的色彩里。 说起来,夏天应该去看花火吧?也没有机会去祭典。还有什么?海边?总觉得有很多想做的事。 他把战利品带了回来,意料之外又不意外地,这群年纪不小的孩子围过来,十分单纯地发生惊呼。 这个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虎杖一脸好奇地拿起来打量,又转向他,老师!我能先试一个吗? 可以,我买了很多富余的。诺德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还有线香花火虽然这个不能在室内玩。 于是粉头发的阳光少年带头拉响了一个彩带。 绚丽的色彩炸开,飘带和花瓣打着旋闪烁着落下来,少年少女们不约而同煞有介事地发出一阵噢的惊呼。 「悟大概几点会回来?」 『就快了哦』 『你没有给我添麻烦啦,担心太多了』 『想我吗?』 『再黏我一点也可以哦』 「嗯」 好像是因为悟的学生正在客厅里打打闹闹,和悟发信息难得让诺德有些不好意思。他和这个世界和他人的联系,无论怎么也说不上紧密,大多时候,他并不在意其他人的任何看法。 汤底可以了!自觉接管了厨房的虎杖宣布。 嗯,悟快回来了。诺德开口说。 咒力 对诺德而言,是一片空白。 单就人类,或是魔法师的本能来说,异常且不可知的事物应该让人反感。 但如果那片空白,有时候对他来说是大多数时候,会代表名为五条悟的存在,他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觉得讨厌了。 悟的电梯到了。 喔! 鲑鱼! 弗雷姆老师给倒数信号? 嗯。 拥有魔法师的感知范围以及信标的诺德,理所当然地担起了播报的角色。 诺德是真心觉得,五条悟的性格很好。无论谁和他开玩笑大概都会兴致高昂地接受,遭到冷遇也不会真的失望和生气。是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老师呢。 这样用词并不太男性化,但是是很甜美的性格。 此情此景微妙地觉得像是在和悟的学生一起合谋捉弄他。 所以,并不觉得心虚,反而有一种恶作剧的期待。 说起来悟会提前看见吗? 三、二、 一。 门没有锁,擅长精确推演的魔法师把这一点也考虑了进去,在他的男朋友习以为常地推开门时给出了最后一声。 我回来、日常的问候说到一半。 漂亮的苍蓝色眼睛抬起来,像是极地的冰雪和将明未明的清晨,五条悟看上去有些惊讶作为最强咒术师来说半秒的愣神也太大意了。悟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所以诺德也反射性地对他的男朋友露出微笑。 分卷(96) 嘭 彩带飘在空中,像一层彩色的帘幕。 五条老师!欢迎回来!围成一圈的咒高学生们大喊。 这还真是夸张地搞了一通。五条悟感叹。 他的大猫正坐在沙发上,顶着一头蓝蓝紫紫任由他打理。悟的发质很软,这些小纸片很容易夹在头发里。 啊,我以为老师会开无下限。乙骨忧太看上去有点抱歉。 在家不会哦,五条悟说,所以完全没想到,超意外的,啊,是高兴的那种哦。 最强的咒术师笑了一下。 嗯,我回来了。五条悟说。 第122章 诺德看着桌上的信标有些为难。 那是一个嵌着宝石的银质耳坠。对, 他做了一个一样的。 至少看起来一样的。 挑选颜色合适的宝石并不那么容易,即使是同一类的矿石,每一颗原石的色彩也都是独一无二的。但那并不是他烦恼的原因不如说, 一边挑选一边想着那和五条悟的眼睛是否相配,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但桌上的那个,和他上次送给五条悟的信标不一样。 上次他只是送出了一个特殊的信标,除了标记位置之外,也只是能向他说明那是五条悟而已。 但是一次性的信号不觉得很不安吗?在使用过后就会失效, 失去联系。 把这件事当作一个问题, 魔法师认认真真地考虑了解决方案在他的体系之中当然也有更可靠的方法。只不过是对象追踪而已,千百年来有无数人研究过这类的方法, 如果不考虑简洁性的话, 哪怕是现代科技也能做到这一点。 以血液为媒介 诺德打断自己的回忆。 一不小心就做成这样了。 不仅是位置, 还有现在的状态:体温、心跳是不是把信标取下来, 取下之后短时间内持有者的位置,他都能知道。 应该说, 在信标被取下来的一瞬间, 诺德会立刻收到通知。 但是这样做怎么想都不对吧。毕竟上次的情况只是特例, 耳坠是饰品, 并不那么方便的饰品,入睡和清洁的时候都会取下来, 他都要一一反应过度吗? 何况这和监视有什么区别。 诺德叹了口气。 但他也不想只是做一个普通的。 他需要承认了,他对五条悟的占有欲已经超过了临界点应该需要警惕的临界点。但他的负罪感完全没在工作, 甚至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悟对他太纵容了。 在这些事情上询问五条悟的意见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他的大猫甚至乐见其成。昨天还对信标的样式发表了不得了的意见。 以至于诺德会不经意注意商店柜台的choker。 五条悟的肤色很浅, 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健康的白皙, 用本人的话来说, 是怎么晒都不会晒黑啦。阳光的确没有在六眼神子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领口和袖口也没有晒痕,好像连这种地方都在说明着五条悟的与众不同。 所以非常适合戴上装饰。 不需要真的戴上,光是想象,脑海中都可以浮现黑色的饰带在白皙的颈上勾勒出的优美线条。 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因为那是五条悟,要是加上什么人造的装饰品,反而觉得多余,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悟光是存在本身就很美。 再这样想下去的话,他会觉得信标和戒指都是多余的东西了。 你在想事情吗? 熟悉的声音,他喜欢的声音,让他安心的声音。 诺德回头,对上那双苍蓝色的眼睛。 五条悟无辜地对他眨眼,然后凑近了和他贴贴脸颊。 啊悟。 最强咒术师当然永远是他人注意力的焦点,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诺德隐约能知道,五条悟喜欢被关注也就是说,非常不喜欢他走神。 但这可真是巧妙的吸引注意力手段,他拥住靠近了的大猫,轻声地嗯了一声,因为柔软的亲昵而感到让人不愿抵抗的依恋。 想事情是可以啦,五条老师煞有介事地教育他,但是不要钻牛角尖哦。 五条老师说得是他附和着地回答。 那让悟稍微愣了一下,又笑起来,你叫我老师啊。好像那是多么特别的事情。 他们正在高专门口。这个地方当然是不欢迎他的,诺德知道他并不后悔之前狱门疆事件期间在高专选择的举动,但也不想影响五条悟的立场。而且他也不应该总是这么黏着自己的男朋友这和悟怎么说没有关系,就算悟说可以,没有个人空间的关系也只会让人觉得窒息。 但是他不想主动告别。 哪怕晚上就会见面,开口告别也还是很难。 你今天有事吗?五条悟问他。 嗯诺德模棱两可地回答。 重要的事?五条悟显得很大方。 不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是重要的。 悟好像想了一会,我今天得去听证会,面对一群超级烦人的烂橘子,非常需要男友贴贴~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的男朋友想陪我吗? 看上去像是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诺德好笑地提议。 还是要去的吧?事情也挺大的,还是应该说明一下。五条悟习以为常地说,陪我嘛。 当然好,诺德轻声回答,我只是担心我在那里反而会让气氛紧张。 作出自己原本就想作出的回答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毕竟你也夸张地搞了一通呢。悟说着,听起来很为他骄傲。 在骄傲些什么啊。 话虽如此,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和悟一起去。他既没有作为相关人员本邀请出席,也不是询问的对象。所以诺德只是等在那栋巨大的日式建筑外面,不时和走进去的熟悉面孔点头致意。 说来,他没有被质问还有些让人意外。 九十九小姐看上去比悟还不耐烦,那副表情看上去很熟悉,也许是在考虑着怎么溜走。 啊,被京都校的学生拉进去了。 毕竟是涉及人数众多的会议,看起来没有刻意设下防止窥伺的帐,如果魔法师想的话,他也可以用一些手段听到会场里的声音这样也许不太好,毕竟也算是偷听。悟会生气吗?他想了想答案当然是不会。 那也许也没有什么不好。 所以犹豫了一会,诺德还是拜托哈桑进入了会场。百貌哈桑的所有个体共享一个从者份的魔力,因而单个个体的魔力微不可察,本身也是暗匿者,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暗匿者对这项任务同样没有什么异议,从者不带感情地向他转告会场之内的内容。 怎么说呢。 冗长,重复,令人生厌。 悟听起来的确很习惯了,满不在乎地回答着。 如果悟觉得这样比较好的话也没有什么,听起来双方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相互制约的平衡。 特级咒物狱门疆的处理应由御三家共同商议后决定。五条悟,即使你是五条家的家主,也不能单方面决定狱门疆的处置方式,尽快将狱门疆上交,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那并不是一连串的提问和宣布之中最冒犯的一个。 但却让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五条悟才回答:啊,狱门疆啊那个东西很危险呢,我不打算交到其他任何人手里哦。 毕竟是悟,那么说也不奇怪。 唯一的问题是 狱门疆不在五条悟手里。 诺德无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或者说,他的潜意识让他根本就没有想起来。 对,可以封印最强咒术师的狱门疆,还在他这里。 悟也没有问过他。他的男朋友很体贴,真的。 诺德按下拨号。 现在打电话会不太好吗,毕竟那边是很正式的听证会。 五条悟!你与羂索合谋的嫌、 稍等一下五条悟打着手势示意。 现在是在、 我是说你闭嘴一下,五条悟单方面命令,我有很重要的电话要接。 啊,这种说法有点作弊了吧。悟难道知道他在听吗,诺德不太好意思地抿唇。 接通了。 悟他一如既往地轻声呼唤。 嗯嗯,怎么了? 电话的背景里很安静。 那很奇妙,无线电的信号把一墙之隔的世界连在一起。 我在听我很抱歉,我是说,我在监听听证会里的声音。也抱歉现在给你打电话。诺德先是习惯性地道歉,接着才想起来他不应该道歉这件事,但现在并不是一个 不要抱歉哦。五条悟柔和地打断他,怎么了? 因为被过于纵容而感到一丝不安,诺德压下那点想法,接着说,狱门疆在我这里,需要我拿给你吗?我现在可以拿给你。 不用哦,五条悟轻轻地笑了一下,模糊的笑音传过来,你拿着就好。啊,你想听吗?你可以进来陪我,我刚才是觉得这里会让你烦。 这样好吗? 来陪我吧。祈使句。 电话背景里的安静延续进了现实,即使是现在,会场里也保持着一种秩序井然的安静。九十九唯恐天下不乱地吹了声口哨,同样没有人开口喝斥,声音在会场里回响。 他以为会更混乱一些。 诺德走到五条悟身边,他的男朋友对他露出微笑。 咳可以继续了吗。 诺德看向声音的来源。 应该是刚才在提问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反常态地收敛了些。 悟好像也觉得好笑,毫不掩饰地笑了一下,再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回答:可以可以,请。 第123章 嘴角上扬, 声音里也带着点笑意。 悟想笑。 甚至没有费心掩饰这件事,就用那样不太正经的声音回答着提问。 也在走出会场的时候,毫不掩饰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笑起来。 稍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落在他耳边。 你看到了吗, 他们那副拼命暗示我把你赶出去, 但是又不敢直说的样子。搂着诺德肩膀的身体笑得发抖, 五条悟听起来很高兴,所以你之前想说的是这个?你做了什么? 简直像是下一刻就要夸他了。 一些事, 诺德暧昧地回答, 再问着,喝点水吗? 好哦。 太长了听证会的持续时间, 长得像是一场审讯。 也许本身就是一场审讯。 如果不是悟不在意, 他可能会生气。 五条悟有一会没接过他递过去的饮料, 诺德抬起头, 对上他男朋友的视线,白发的青年无辜地对他眨眼,食指点了点嘴唇。 自己喝。诺德不好意思地轻声说。 诶 悟只是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吧? 不是啦~ 所有的东京校一二年级学生,以及京都校方面的学生,因为事情发生时在交流会的会场之中, 所以全部都是事件当事人。只不过是被卷入的学生明明不可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还是不得不被叫过来参与全程。 那大概是令人疲劳的。 共同对抗咒灵让学生们之间的关系好了些, 休息的时候也混着坐在一起, 但两个学校的成员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不同。大概也和京都校的学生缺席一名有关。 机械丸会怎么样呢长发的女孩靠在桌上自言自语。 诺德也对那个女孩有些印象,是想和悟合照的那孩子,三轮霞是吗。 没事哦, 歌姬老师会保护他的。五条悟没正经地笑着, 轻快地说。 但是毕竟是那样的事三轮叹了口气, 好像不太乐观。 又没有真的出什么事嘛,年轻人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五条悟一点也没有长辈样子地哄劝着。 五条先生想的是很好,但是不是谁都三轮说着,忽然停下来,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哦,在我身上不算什么的事轮到别人就未必能好过,这点事实我还是知道的。五条悟十分大方地摆摆手。 乖巧系的女孩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要老师帮忙吗?五条悟笑嘻嘻地问。 可以吗?三轮霞睁大眼睛,机械丸也参与了五条先生被封印的事 要叫老师。五条悟摇着手指纠正。 五条老师,三轮霞立刻纠正,想了一会,才小心地,带着点期待开口,五条老师可以帮帮机械丸吗?我之后一定会好好和他说、 可以哦。五条悟好商量地答应了。 诺德好笑地看着整个人都心情很好的最强咒术师。 辛苦五条老师了。他搂住靠过来的大猫。 分卷(97) 不辛苦不辛苦。他的男朋友煞有介事地回答。 下午的流程似乎并不需要悟的参与。 代表官方、代表提问者的那一方也就是所谓的高层,似乎巴不得五条悟早点离开,那大概和悟总是会插手对其他咒术师的处理方式有关,但是,诺德也隐约知道,有他的原因。 魔法师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如果咒术界的高层是连能随时将整个会场的人在一瞬间杀死的最强咒术师都敢挑衅的人,那么他没有做出什么算是特别出格的事情。 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畏惧。 无论如何,高层不愿意五条悟在这,和悟会不会选择留在这里没有关系。毕竟最强咒术师要照看他的学生和同伴们。 我烧了山,拿走了狱门疆诺德低声对五条悟说,试着回忆。 他们坐在旁听席上,暂时不是人群的焦点,所以也能稍微说些无关的话题。 我可能态度不太好。我知道所谓的高层讨厌我,但我并没有太理会。诺德没什么头绪。 就这些?五条悟对他挑眉。 嗯因为是你被狱门疆封印了,所以你家的人反应很大,我和他们谈了谈。诺德停顿一下,补充,没有做得很过分。 没事没事,我又不会怪你。五条悟很快凑过来安抚地亲吻他,把刚升起来的一点点不安也打消了。 有人在看着。 令人刺痒的视线来自四面八方,最强咒术师当然是人群的焦点。但又不是来自具体的哪里,当他抬头看过去时,每个人都正襟危坐。 并不是说,他会在意被人看着。 诺德回应了五条悟已经停下来的亲吻,覆在因为他的举动而勾起些许弧度的唇角他的大猫对此欣然接受。 所以他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那是一个宣示所有权的亲吻。 漫长的一天总归是结束了。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诺德并不是一个难以忍受虚度时间的人,但这样耗费一天还是让人觉得可惜。 他们走在离开高专的路上。 五条悟一边看着手机信息一边噗嗤地笑出声。 你带真希去处理诅咒师了?五条悟问他。 啊嗯。诺德回答。 不太合适吗?禅院真希无咒力者的身份的确比较尴尬给那孩子造成麻烦了? 然后让她告诉你眼前的人是不是诅咒师?五条悟问着又笑起来。 嗯,因为我对咒术界不熟悉。诺德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这可真是没录下来太可惜了,我是禅院直生,直哉的哥哥,真希,我们小时候还见过对吧!悟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模仿,然后自己笑了出来,那是会留下心理阴影 好像有过那样的一幕。 但记得不太清楚了。 那段时间的事都记得很模糊。 悟总是会很快察觉他的情绪波动。 他一向喜欢说话的男朋友很快安静下来,放轻了声音,不太高兴?五条悟问他。 不我只是,他并不是想让悟担心,所以诺德尽量回答得委婉了一些,我那时候,没有注意那些。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的人。 这样。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回了句。 那当然,不是他原本想说的话。 再过一会天色就会暗下来了。并没有什么现在就要去做的事,所以一会他们可能会一起回家。 是啊,白天也是可以看到月亮的,看来今天是一轮满月。 会是个很好的夜晚。 我前段时间过得不太好。诺德开口,不太好意思地说。 眨眼,再眨眼,嘛,我多少能猜到。五条悟看着他。 悟是知道的吗?光是注视他就能让他得到安慰这件事。 他可以凑近了亲吻他的男朋友,不会被拒绝。 诺德也那么做了。 说出那句话不难,因为是事实但是说出来的时候稍微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我有点离不开你了,悟。诺德轻声说。 那不是件好事吗?五条悟一向十分纵容他。 是吗? 是啦。 他们站在路边,车就停在一旁,让人不适的话题回家再说可能会好些,但诺德并不希望五条悟想到他们的家时会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狱门疆在我这里。诺德开口。 我知道啊。五条悟好像拿他没办法,轻笑着回答,我说了吧,你拿着就好。 但是,诺德顿了顿。 要说吗? 悟知道我是为什么想留着那个吧。他那样说了。 嗯,知道哦。五条悟愿意的时候可以显得很温柔,回答没有半点犹豫,你拿着吧,是男友特权哦。 反而更让人愧疚了。 被准许本来是一件好事,唯独此时此刻,却像是明明白白地映射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是被五条悟喜欢着的,那本来也应该是一件好事。 诺德摇了摇头,不应该是这样仓促地说。 等、 狱门疆诺德把那个沉睡在与世隔绝的地底的咒物取来,拉过五条悟的手、 本来是打算交给他的。 但是反而被扣住了手腕。 连带着另一只手也被抓住,身后是车,诺德不明所以地被五条悟压制着,试着开口解释:悟,狱门疆我想、 啊,狱门疆可以等会再说。五条悟打断他,单方面地说,两个星期你就忘得很彻底呢道歉的事也好、不许从我面前逃走也好。 年长者的确花了几秒才理解了话里的意思。 他用了传送,在没有和悟说好的前提下。 还有不许单方面和我分手的事情五条悟故意叹了口气,就着这个姿势靠在他身上。 有些别扭,双手被抓住让浑身都很僵硬,更像是被悟抵着肩压着。他并不是想反抗,但还是下意识挣了挣,悟 我收下也可以啦,狱门疆,五条悟十分勉为其难地说,但我想要你拿着,你真的不愿意? 那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这样吧,要不,蓝眼睛盯着他,五条悟干巴巴地开口,好像作出了莫大的让步,但盛着星屑的苍天之瞳也透着点期待,我们打一架? 第124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觉得自己是擅长战斗的类型?还是不擅长的类型?好像真的来了兴致, 五条悟提问着,再用手指着自己,顺便一提我当然是擅长的类型哦。 我觉得应该算擅长。 那是喜欢战斗的类型?还是不喜欢战斗的类型?五条悟煞有介事地点头, 我是喜欢的啦, 虽然大部份人对我来说都很弱, 但是和对手交锋还是很有意思的。 我不知道, 诺德有些不在状况地回答, 为什么我非要和悟打一架不可。 毕竟是我被别人关起来了这件事不好吧?所以我得重新向你证明我还是最强嘛。五条悟十分理所当然地说。 那是什么跳脱的逻辑,他需要的并不是五条悟是最强 不,也没错吗。 如果悟真的强到不会被任何人伤害的话, 那的确很让人安心。 啊,对吧对吧。一直盯着他的五条悟很快就从他的表情上得到了信息,好像想了什么,又说, 还是说我输给你会更好一点?容易控制的对象更让人有安全感?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问吧?诺德无奈地说。 所以是哪边?五条悟摆着手指向他要求回答。 诺德看向他。 向我证明悟是最强。魔法师说。 苍蓝色的眼睛亮起来, 五条悟笑了一下悟在被挑衅之后的反应总是很特别。 那你要认真一点哦, 上次对那个我放水了吧。五条悟一下子离开他, 远离的体温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我也会认真的。 手指搭在一起, 白发的青年嘴角还带着弧度。 茈五条悟开口。 像是要把大地和空气一同吞噬殆尽,狂乱的气流将一切都一并卷入 深紫色的虚空迎面扑来。 仿佛世界退去了声音和色彩,瞳孔骤然扩大,下一刻诺德闪现在空中,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存在感。 姑且说明一下, 如果你没躲开我会拉开你的, 悟在他耳后亲昵地说, 给了他一点适应的时间,我有比十年前的我强一点吗? 很快、! 诺德再次拉开距离。 立场完全反转了,和在狱门疆里的那一次比起来。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对手,不出意料地在下一刻看到五条悟消失在原地。 但是茈近距离用还是太危险了,所以我会对你动手哦,身侧的声音。 还有破空的风声。 太近了! 攻击、能够意识到那是一次近身的攻击,而试图去接是他今天到现在为止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出于盲目的自信,出于对付咒灵的经验,出于魔力可以与咒力相抵的单纯的认知。 的确是接到了,徒手作出的攻击徒手去阻挡,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更像是被重武器击打了,被巨石砸中了,被列车碾过了,正面对上的是连存在的质量都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异兽。苍蓝色的眼睛在视野里一闪而过,像是巨龙带着好奇注视人类。 eksplodi、!! 几乎以为会被就此碾碎的心悸让他想也没想用爆炸拉开距离。 连视线都短暂地一片模糊。 也有过那样的记忆,对上自己完全对付不了,一击就将致命的敌人,仓惶地用上所有想得到的魔法,迫切地想要远离黑洞一般的危险来源。 虽然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但也是深深刻在反射神经里的事情。 几乎是本能地逃离,下一次闪现已经准备好了快速施法,手臂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如果仔细去想的话能知道那是疼痛,但是冲进肾上腺素掩盖了所有的疼痛。 被触动了战斗神经的魔法师下意识回身,看到五条悟若无其事地挥散了燃烧的空气无限保护了这个人,而且毫发无损。接着,远远地,悟对他做起口型。 不,要生,气? 就像他对十八岁的悟说过的话。 割裂的错乱感让他愣神了一瞬间。 这算什么,记仇?但悟在对上他的视线时露出笑意,看起来反而很高兴,所以应该不是那样。 然而过于强烈的危机感让诺德没有余裕继续思考这些。 魔法师皱着眉,和眼前的对手保持着距离。 也很好理解,悟说过他可以看到魔力,那么当然也能确定他的位置对于六眼的咒术师而言,确定位置所需要的时间,还有确定之后来到他身边的时间,都是,瞬间。 也会在下一刻欺近,像只猎豹一样,像要咬断猎物的喉咙那样给出攻击。 也许会死。 如果不小心的话,如果没有躲开的话,如果真的是敌对的对手,连茈一起用上的话也许会死。 那会很糟糕。 相较之下,明明不可能伤到悟,还顾忌着这件事情而束手束脚就变得可笑起来。 像被触发了开关,魔法师像一台机器一样评估着眼前的对手。 他可以拉开到悟无法辨认的距离,但那样就没有胜负的意义了。 他们正在高专的后山。已经烧成平地的山地也无所谓再被怎样毁坏,因此阻碍对手行动的大规模施法是可行的。悟可能同样会暂退不,不会,逃掉的最强还是最强吗? 说起来,他们是为什么会对峙起来的? 不,不重要。先赢,然后再说。 但是这么做可以吗? 悟。诺德出声呼唤。 嗯?五条悟停下来,没有半点勉强,连带声势浩大的茈也在他的指尖毫无抵抗地消失,他的男朋友就那样略微仰视着他等待下文。 更像是目睹疾驰的列车骤然而止。 我可能会伤到自己。诺德说。 五条悟想了一下,可以。开口应允。 诺德需要很久才能意识到那句对话的问题。现在他更多地想着对付眼前的对手,所以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 总之他得到了允许。 所以魔法师开始咏唱。 la fajro estas en la kos mo, dum mia sango brulas en mia vejnoj 树木已经被烧尽了,连大地都被熔结成了块,这样的地方本来是不会燃起火的,但魔法师就是用魔力做到非自然之事的存在。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悟会等他念完咏唱。 燃烧的烈焰显然不足以阻隔五条悟的视野,那双美得让人心悸的眼睛几乎在一瞬间锁定了他的存在即使没有看到也能感觉到,像是在深海中被大得几乎像是海洋本身一般的巨鲸盯上了,即使想要逃离也无从逃离。 十年前的我啊,对这些用得都还不是很熟练,无下限也好,嗯,领域也是五条悟一边悠闲地说着。 分卷(98) eksplodi,诺德在心里默念。 轰、 无论是大地上燃起的火焰也好,爆炸的火光也好,都不足以突破名为无下限的屏障,最多只是让五条悟咳了咳微不足道的小麻烦,仅此而已。 无下限也是可以调整的,虽然咒力消耗得这么快也是少有的体验,但是只要用上更多五条悟说着。 悟有在认真吗?他问。 魔力从淌着血的伤口中凝结,然后在顷刻之间生长,再次闪现,是为了拉开距离,但只是躲开一次攻击而又再次出现,他将手中的结晶刺向那层无限之中。 血。 并不算是取得了多大的成果,因为下一刻便是回身的重击 堪堪能够躲开。 只是让悟流血了,深色的制服被划开,露出染血的皮肤。伤口很快愈合了那副景象不知道怎么让他觉得着迷,诺德不由得盯着看了一下。 而悟在笑。 好像那是什么绝无仅有的体验一样,被打开了奇怪的开关 再来一次?五条悟轻快地说,看向他。 像是劝诱,也像是挑衅。 那好吧。 魔力的结晶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强度,只是格外适合用于对付咒灵。他放开手中正在生长的泛着火彩的晶体,任由它在空中被分割,如同一杆杆尖枪将他的敌人毫无死角地围困其中悟的术式移动仍然是点对点的直线路径。 这样做会死吗? 不会。 不会就可以了。 但退无可退的五条悟更像是傲立于世界中心。 会用领域吗? 很快魔法师就知道了答案。 无论是无下限顺转反转还是虚式统统都无法对付单纯从本源上与咒力相悖魔力结晶,但当然可以抵消,五条悟需要的大概也只是这么一个空隙,突出重围来到施法者面前,直接使他丧失行动能力就能解决一切的空隙。 至于身后紧追不舍的利刃则全然无视。 他原本是躲了的,躲开茈的落点,但像是早就预判了他的目标一样,势不可当的攻击骤然呼啸而来。 很难说那是痛,更像是眩晕,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踢击,诺德找不到方向地再次闪现他很擅长忍耐疼痛,但疼痛永远不利于施法毫不意外地,难以预判的攻击把他重重打在了地上。 悟向他走过来。 、! 嗡鸣声。 同样分不清是被怎样攻击了。 所以悟会好好地让他的对手失去战斗能力难以思考地大脑那样想着。 他被拥着肩背翻过来,模模糊糊映入眼里的是深色的天空,还有五条悟受伤了、微不足道地受伤了,看起来伤口在短短的十几秒就愈合了干净,只是还留着血痕。大概出了些汗,额发散乱地贴在白皙的皮肤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扩大了,嘴角还带着有些狂妄的笑意,确确实实地因为战斗而兴奋。 悟要杀掉他大概也很容易吧。 痛吗?五条悟凑近了问他,毛毛躁躁地一边和他亲吻。 有铁锈的味道。 为什么,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很艰难,诺德断断续续地开口,会在这种时候兴奋起来啊。 悟大概又笑了,耳边还有些模糊所以听不太真切,但是笑意的颤动从胸口传来。 如果我用茈会更快哦,最强咒术师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贴着他亲昵地说,或者用领域,下次试试看? 他现在应该是浑身上下哪里都在疼,但本该升起的自我保护本能完全没在工作。亲昵像是另一种麻醉剂。 悟还真是,对这种事热情高涨。 他大概是含糊地应了声。 那让五条悟很高兴。 你关心我是很好啦,但不要太担心了我说过吧,我不是易碎品,五条悟轻松地说着,懒洋洋地抱着他,和他一起躺在地上,所以,狱门疆,你能收着吗? 好吧。诺德声音沙哑地回答。 第125章 医疗者总是对不爱惜自己的人感到恨铁不成钢。 现在的情况还要再复杂一点。 一般来说会这么干吗!家入硝子对着他们两个大叫。 诶五条悟不满地拖长声音抗议。 诺德看上去昏昏沉沉的, 大概都没有太明白现状,但还是模糊地回了句抱歉。虚弱让他的男朋友显出一种异样的冷漠,说完那句话魔法师就接着低下头, 像是树袋熊一样, 脑袋也耷拉在他的肩膀上。 你跟我过来一下。家入硝子忍无可忍地对他说。 我现在不是可以和硝子私下谈谈的状态啦~五条悟大声说。 最强咒术师承认他有在凡尔赛。 而他十几年的同期看上去有被烦到。 悟?诺德被他的声音唤回了一点注意力。 嗯嗯, 我在哦,他像只大猫咪那样十分体贴地给予更多搂搂抱抱和亲昵的抚摸,难受吗?再休息一会?还是直接回家?休息的话可以去那边的床上躺着哦。 想回家他的男朋友靠过来,依恋地亲吻他的唇角。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家入硝子叹气,没把那句话说完,而是把他们赶出了医疗室。 照顾他人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狭义上的照顾啦,就像是时刻注意面前的人是否觉得干渴和疲惫, 觉得冷了或者热了, 给予安抚的触摸, 大概还在头晕所以要小心对待, 出了汗黏在衣服上的感觉会很不好, 如果再吹吹冷风就更糟糕了。 天气转凉了呢。 他的男朋友并没有太强的战斗意识, 五条悟对此多少能够理解。 瞬移和无下限在一些时候的本质是一样的,都代表着不会被伤害,因此也就不需要多少防备。他本来也几乎没有在诺德身上感到诸如警惕或者敌对之类的意识,那也是他一开始会以为诺德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原因。 但是这么虚弱用诺德的话说,这么不体面的样子,就不算多见了。 想到这里五条悟笑了一下。 诺德总是倾向于在他的面前保持更为完美的形象, 该说是年长者的包袱吗,还是说是因为想要被他喜欢呢。 说起来, 他们之间是说过那样的话。 而现在的魔法师看上去下一刻就要睡着了。 他亲吻诺德的额头, 把他的男朋友安置在车的后座上。 这个情况只能叫伊地知来了, 五条悟按着电话,什么时候能有全自动无人驾驶呢总是叫伊地知也不好,而且也很破坏气氛。 嗯?诺德看向他,好像在努力理解他的话。 随口说说,五条悟会意地靠近了,你想休息一会吗?我不吵你了? 我喜欢听你说话。诺德想了一会,对他轻声说。 那个回答有点作弊哦。 会是个无云的夜晚,月色皎洁,五条悟难得注意起这些事。明天大概也是个好天气,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 是圆月呢,真亮啊。五条悟惬意地感叹着。 说起来,好像是十五夜。 一下意识到了,夏天已经结束了。 是月色真美的那个说法吗?诺德轻轻笑了笑。 不是哦,是八月十五,五条悟轻松地说,你不是不让我说吗,我是很讲信用的啦。 诺德没有回答,琥珀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我回家的路上拐过去买月见团子会很过分吗?五条悟没太认真地问。 去吧。他的男朋友一向很纵容他。 我一会让伊地知去买。五条悟想了想。 那让诺德轻笑。 确实是一轮漂亮的圆月,用来告白也很合适。回到家时他看着窗外的月色想着。 悟。年长者轻声呼唤他。 嗯。 我会诺德顿了一下,带着有些疏离的微笑,我会无休止向你索要这些东西,耐心、保证、安全感 没关系哦,五条悟亲吻他,啊,不对吗,应该说我很乐意才对?不对,你根本没有向我要啊向我要吧。 你让我不要离开你。 嗯,不要离开我。 我有好好想过,没有钻牛角尖,好好地考虑了,诺德说得很慢。 但是? 但是,诺德因为被他接了话而笑了一下,那不一定是好事你看,比如说,悟总是太轻信我。 诺德伸手碰了碰他。 他的男朋友喜欢触碰他,他也喜欢被触碰,那不是很好吗?所以五条悟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那是在说无下限。 那个一般会说信任啦。五条悟装作不高兴地抱怨。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有时候很顽固呢,他的男朋友。 怎么说? 我偶尔会想,狱门疆里的你,是不是也可以算作是只属于我的?诺德对他微笑着,是那种完全不想笑的微笑,然后我会想到,我现在也做得到啊。 真的会想啊。五条悟轻笑。 嗯,令人作呕。诺德说。 这么想可不好哦。 你太纵容我了诺德说着又停顿了一下,不,不是在怪你,只是不应该让我再这么想下去了,我们应该保持一点距离,悟。 我不喜欢那个说法呢。五条悟无奈地试着亲吻他的男朋友。 我在说重要的事,悟,诺德好像以为他只是在习惯性地贴贴,完全不接受他的安慰,这种关系是不能长久的,即使没有狱门疆,你也有你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重要的事啊 我不应该这样无休止地黏着你。这样不健康,你总是会烦的很快就会觉得烦。 倒是问问他本人的意见啊。 而且我也,诺德说那句话时说得有些艰难,我在离开你的时候,也会很痛苦。 啊。 我想,我应该和你保持更合适的距离,如果,你真的希望我一直留在你身边的话。很快压抑了泄露出的情绪,那些话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诺德自顾自得出了结论,琥珀色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好像觉得需要补充,我是说,如果,你现在还希望我留在你身边的话。 别补上这句话啊。 我们只在晚上见吧,我会在九点八点回家,也不一定要每天都要见,不要勉强。 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什么可行合理的建议,诺德想了想,认真地说起来,再自顾自地向他解释,绝对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不对,悟,我爱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见到你也会很开心,我只是希望以后也许明年,我也会和你在一起。 这个人的最多只想到明年啊。 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的话,还是可以联系我,诺德亲吻他,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会来的,我保证。 不是很让人满意呢。 反而像是被点起了火一样,躁动不安。 是和你打了一架不好吗?五条悟没好气地说,没怎么认真,只是想要引起诺德的注意力,因为我很强,所以你又觉得我不需要你了? 诺德茫然地看向他,不是,艰难地解释,我最近一直都在想 那就是把你放置了两周不好呢,果然还是会胡思乱想。五条悟夸张地叹气。 诺德安静了一会,嗯,那个很不好。 啊,还是有在生气? 有一点,暗金色的眼睛略带责怪地看着他,又柔和下来,真的只是一点 要说的就这些吗? 就这些。 什么啊,我还真的担心了一下。他耷拉在诺德身上。 他的男朋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个一般都会反过来吧,稍微有点想笑,但也想要认真一些,五条悟说着,因为你会觉得不安啊,所以我应该黏黏腻腻地陪在你身边,让你再也不会那么想。 悟,我认为 之前问你的事情现在相信了吗?五条悟单方面地说。 什么? 总感觉是很久之前了呢,他稍微有些感慨,清了清嗓子,压下声音,五条悟尽量认真地在诺德耳边说,我喜欢你,我在意你我想和你交往。 既是复述,也是告白。 因为他的男朋友禁止他说嘛,这种情况会变得超级想说。 有,那让诺德很不好意思,我相信。 那就可以了,五条悟点点头,下一步是让你相信我不会离开你呢。这部分也交给我吧。 分卷(99) 接着又叹了口气。 你想稍微试试别的相处方式我也不反对啦,五条悟认为自己需要充分表明立场,但是只有晚上能见面也太少了吧?我会寂寞得死掉哦。 那是什么说法,悟明明很独立吧。诺德失笑。 独立和我想要你在是两回事嘛拥有漂亮眼睛的最强咒术师冲他的男朋友眨眼。 诺德拿他没办法地轻声回答。 然后, 然后,五条悟顿了顿,虽然有点仓促啦但我觉得必须现在给你才行。 好像有些预感,诺德安静下来,只是注视着他的举动。 深色丝绒的小盒子,和其中金属的戒指。 从款式来说差不多。 说出来有点邀功的感觉,但是我有认真挑哦,五条悟尽量自然地说,我也想过要不要有钻石的,这个可能有点朴 这个很好,诺德轻轻地打断他,只要是你给我的,只要是你愿意送给我的,这个就是最好的。 糟糕,有点不好意思。最强的咒术师不着痕迹地确认了一下脸上的热度。 说了会送你别的吧。五条悟有些不自在地飞快说着,那我会有回礼吗? 回礼? 嗯,他侧过颈,嗯我的,项圈? 是稍微有些激进的说法呢。 这样说可以吗?不要那么容易被吓到嘛。 诺德拿他没办法地抿了抿唇,只有耳坠 耳坠也很好哦,你会送我吗?五条悟积极地接话。 嗯。 那个信标,也几乎一模一样。 银白的金属环绕着苍色的宝石,就像是从未毁坏过。 因为是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存在,见到它完好无损不,见到它如同完好无损一般被重铸,甚至会泛上些感动。 取下来的时候我会知道,诺德委婉地说明着,这样会有些麻烦,我想,如果你能事先给我发消息 没事哦,我不会取下来的。五条悟接过信标,再放进他的男朋友手里,如果需要的话,我只会让你帮我取下来,这样就可以了吧? 诺德今天一整天都和他在一起,所以信标不是今天做好的。 所以,在做好之后,他的男朋友至少纠结了一天。 而此刻,好像完全没有想过这可以算是一个解决方案,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意外地看着他。 帮我戴上啦。五条悟亲昵地催促。 他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呢? 他不是别扭的男子高中生了,他喜欢被注视,被充满喜爱和眷恋地,好像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一样地注视。 我喜欢你看着我。五条悟对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男朋友说。 标记也好,戒指也好,这部分是仪式让人心情愉快的仪式。 意为订婚的那个指环被取下,诺德安静地看着他的举动,稍微,只是稍微,有些不安。 然后再在无名指戴上另一个吧。 他说过吧,他并不是给出选项让出选择的人。 和我在一起。五条悟在戴着戒指的指背落下一个亲吻。 【正文完】 第126章 番外2 高塔上的兔子魔法师 1 雪应该已经下了很久。 回家穿上羽绒服, 还翻出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最强咒术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重新踏上这片雪原。 积雪至少有二十厘米, 覆盖了地上的一切, 只留下平坦的雪原。没有鸟雀、野兔或是郊狼, 明明还是白天, 世界却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如果说这也是秋天, 那还真是凛冽的北风(norther)。 远处有村庄和树林,更远处有山,但这里,除了厚厚的积雪, 只有一座高耸、孤独的塔。 更像是欧式建筑里附属的尖塔, 砖石颇有些年代感。不像是供人居住的建筑, 没有遮雨的屋檐, 连雪都无法落在上面,塔身仅有的几个开口也小得可怜。门口没有足迹,至少在这场雪里没有。更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堡垒。 六眼的咒术师能隐约感觉到周围仿佛无处不在的非人之物的视线。那是什么,使魔? 这也很像堡垒呢。 无论如何,他要找的人在这里。 但是该怎么让诺德给他开门呢?白发的青年再次徒劳地敲了敲那扇沉重的门。 明明看到他了却无视是不是有点过分? 起因是一件非常小的事。 五条悟摆弄着手指间的石头方块。 特级咒物狱门疆,现在在他的手里。 名为羂索的咒术师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狱门疆的支配权,但那也在那家伙被地毯式搜查地从日本海上的小岛上找出来之后结束了现在的狱门疆, 是完完全全的无主之物。 未知的力量研究透彻更易于掌控当然要选择可信的合作伙伴, 最强咒术师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九十九由基的参与, 因此得到了对方抱怨的短信轰炸。 大致的情况已经了解了, 先是拿些小动物做了尝试。作为狱门疆的所有者控制它并不困难, 封印的启动条件是封印对象原地不动经过一分钟的时间, 解封更是随意, 随时都可以做到。 然后,下一步,理应验证它用于封印人的效果。 这个虽然不怎么难但也有点微妙呢,五条悟难得认真地想了想,和我相关的人最近都被看得很严,消失了绝对会被知道,涉及特级咒物不愧是不能在路边随便找一个诅咒师。 悟还想过随便找啊。他的男朋友轻笑着感叹。 姑且想过啦。 可以对我试试?诺德随意地说着。 哇,相当若无其事地说出来了呢。 怎么了?诺德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然后又笑了笑,虽然我不是咒术师,但是作用效果还是可以转告的。啊,还是说悟想做些别的事情? 说着,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他,好像真的完全没当回事。 那我试试看。完全不矫情的最强咒术师就这么答应了。 然后现在,他得到了一个狱门疆,里面装着他的魔法师男朋友。 明明只是可以拿在手里那么大的小方块,真是不可思议。 那么在狱门疆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幻境?五条悟饶有兴趣地想。 无论五条悟之前的设想是什么样的,总之没有根本就见不到人这一条。 所以这是法师塔吗?他记得诺德曾经对塔有些在意。 幻想作品里虽然经常有描写,没想到真的会住在塔里啊。 六眼不是透视眼,五条悟只是单纯地能看到更多的信息,比如说两三堵墙之后的房间,但是再多的也会受影响,所以他现在只是能知道这座塔里有人在,其他的就不行了。 喂我要冻死了!五条悟没诚意地站在门口大喊。 他的声音在旷野里回响。 完全没有反应。 冷酷无情,呜哇。 倒也不是不能暴力突破,这世界上没有一个茈轰不开的东西,不行就两个。但初次见面就破门而入总归不太好,五条悟颇为靠谱地想着。 他打算在附近转一转。 本来是这么想的。而五条悟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步行向着远处的村庄,用无下限跨越两千米距离,接着他又想起来,停下来掏出手机记录目前的信息。 他并没有被封印,但看来既然他进入了狱门疆,在这个世界他的咒力就无法恢复这部分和诺德之前提过的一样。另外,消耗也很快。不过身为狱门疆的拥有者,看来他也能隔绝这种影响 然后再对着电池电量骤降,在几十秒后关机的手机咂舌。 这倒未必是狱门疆的影响,可能单纯只是被冻的。 接着,六眼的咒术师有所预感地回头。 高塔的门打开了。 两千米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足够遥远的距离,因此法师塔的主人大概认为他离开了是诺德,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魔法师走出来,带着一种冷淡的警惕打量着四周。 那的确是诺德,一个成年人往往不会在十年的时间里有本质的变化,顶多是气质有些不同,性格有些不同,五条悟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男朋友。 但也有些不一样。 年轻的魔法师穿得很单薄,但也很讲究,贴身的衬衫熨得平整,宝石的扣子扣到最上一颗,款式类似马甲的皮革衣服上刻着暗纹,再是一件长长的黑袍,只有法师袍的下摆稍微露出点动物毛皮,毛绒绒的边在靴子边上摆动,还稍微显出与季节相近的气息来。 就算真的无所谓温度也没必要穿这么少吧,看起来会很冷嘛。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想。 而且,没有表情啊。 诺德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也许带着些笑意和他说话,或是微微皱眉,那些就是最明显的表情了。但是表情不明显和没有表情还是不一样,怎么说呢就像是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有必要表达情绪。 年轻的魔法师在查看他的足迹,好像那是什么谜题。 现在忽然出现的话会让诺德吓一跳吗? 也许下次,五条悟想。 耐心是很重要的品质,他的耐心不太充足,不过一点点的话还是有的。 一天拜访一次应该是很合适的频率。 最强咒术师离开这个幻境,把狱门疆放进了口袋里。 稍微有点放不下心。 没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什么,但这样好像有些不谨慎,五条悟若无其事地确认口袋里特级咒物的存在。 你口袋里是什么?路过的硝子对他挑眉。 狱门疆?五条悟无辜地回答。 家入硝子完全不想多问地走开了,看他的眼神像是在说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不过也有一点问题。 像是中午的时候不会有车停在高专门口。 不会有短信。 不会有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下班,晚饭想吃什么。 啊,门锁着。 他翻找着没怎么用过的钥匙。 好像原本是打算做苹果派走进门内,五条悟站在玄关想了一会。 他不会做呢。 把脆谷乐倒进牛奶里,他心不在焉地思考起来。 是这种感觉啊。 当然,他知道诺德就在他的口袋里啦这个说法听起来很可爱,只是放在实际情况里就没有那么可爱了。 敷衍地吃着晚饭的五条悟,认真地在小十岁的男朋友和立刻能够陪在他身边的男朋友直接纠结了一下。 唔还是再等一等?五条悟相当纠结地做出了决定。 然后把狱门疆放在床头。 这个想法非常勉强地维持了两天。 第三天的法师塔也同样对他大门禁闭,在凛冬的寒风中沉默不语。 五条悟颇为不高兴地忍住了踹门的冲动,想着回头绝对要对他的男朋友抱怨。 年轻的魔法师甚至不再在他离开后露面,只是毫无诚意地差遣些常人看不见的使魔在周围巡视,如果他折返了,甚至连那些使魔也会在片刻之间消失无踪简直就像是什么警惕心极强的小型食草动物。 完全~没有进展呢,比高专时候的他还难搞。 最强咒术师苦恼地在法师塔门口待了一会,忽然有了主意。短暂地离开,再次出现,他在门前放上一枝玫瑰。 是花店里最好的一枝,他有好好挑选过。 在看吗? 六眼的咒术师捕捉到周围的视线,冲着视线的来源露出微笑。应该有好好看到他吧。 再不和他说话他真的要忍无可忍了。 拉开距离,单方面地看着,一分钟,三分钟,十五分钟,终于,诺德再次从门口走出。 魔法师以一种非常认真的态度审视着地上的礼物,丝毫没有收下的打算。 下一刻,再因为他的忽然出现,还有被抓住手腕、按住肩膀,被无下限挡住使魔和所有的攻击而略微睁大眼睛。 你、年轻的诺德本能地开口。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大概是那些问题在魔法师的喉头打转,又被咽了回去。 最后,诺德只是警惕地盯着他。 被这么看着稍微有点受伤呢,五条悟眨眨眼,想着。 他捡起雪地上的花,新雪很干净,没有弄脏。 能收下吗?五条悟露出他最迷人的微笑,把花递给他的男朋友,问着。 第127章 番外2 高塔上的兔子魔法师 2 诺德手里拿着那枝简单包装过的花。 大概是迫于武力威胁而不是好感, 年轻的魔法师让五条悟进入了那座塔,顺着环绕塔身的狭窄阶梯一路向上走。也迫于他的要求收下了他的礼物,现在正坐在五条悟的面前, 拿着玫瑰的样子像是拿着一块烙铁。 这是诺德轻声开口。 不是五条悟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 但他却能听懂。 这是一种植物?诺德不太确定地问,它原本有刺, 你削掉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某种宣战? 五条悟愣了愣。 然后失笑。 把刺削掉,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被扎到, 最强咒术师耐心地说,这是花我送你花, 是想送你礼物。这里没有用花表示好意的传统吗? 分卷(100) 有,但是诺德的视线可疑地游离了一下, 接着,谨慎地说着,已经是冬月了,为什么会有花。 垂下看向玫瑰的视线里带着警惕, 好像那不是一枝花, 而是一个咒物。 那样的视线, 连带着无处不在的使魔和在他踏入房间时激活的隐匿魔法阵, 都让五条悟觉得背后刺痒。 在他眼前的是诺德, 是他的男朋友。五条悟还没被自己的男友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 无论是在他暴露自己是咒术师的时候, 差点分手的时候, 还是和诺德打了一架还用上了茈的时候。 明明在被他打伤之后都会黏人地凑上来贴贴。 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 五条悟坦然地回答, 也稍微有点不高兴, 所以是礼物啦,你能收下吗?是玫瑰的花,花语是我爱你。 间接的告白没有打动年轻的魔法师。 我并不认识你,诺德轻声说,态度没有软化,我不认为你是让人见过了会忘记的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是在夸我吗?说我让人印象深刻?五条悟饶有兴趣地问。 诺德移开视线,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你很强,我会尽可能配合,你没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 那我首先希望你对我态度好一点,一向被惯着的最强咒术师确实开始不高兴了,五条悟撇撇嘴,你的那些使魔?能撤掉吗?我对敌意是很敏感的呢在外面吹了三天冷风,还指望能有暖和的床和热牛奶,这种待遇也太过分了吧?我没有恶意哦,你可以对我搜身。 诺德为难了一下,依言遣散了那些无处不在的守卫,再谨慎地指出话语里的不合理之处:你能够自由地离开,完全没有必要在附近逗留。 用无下限离开被看到了。所以诺德之前果然在注意他。 但是我是来找你的嘛,轻松了许多的六眼咒术师十分大方地说,所以你不搜我的身吗?我没有带武器哦。 你可以轻易杀死我,有没有武器都是一样。诺德坐在原地没动。 来嘛~五条悟脱下厚厚的羽绒服,十分积极地举着双手,晃着手指,就当是证明我的诚意? 即使是在高塔之内,温度也不算高。 大概是零上几度。 狭小的室内没有风还算好些,加上咒术师的体质不错,五条悟至少不会冷得发抖。 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适合居住的温度,屋子的一角有壁炉,这里看起来是个小型的会客室,只是塔的主人丝毫也没有点起炉火的意思。 诺德抿了抿唇,相当不愿意地靠近他。 外边当然,是说狱门疆的外边,正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时候,不算热也不算冷,不怎么下雨于是也不潮湿,秋日的天空都会让人心情愉快,所以去掉那件临时加上的羽绒服,五条悟穿得也不多。 口袋里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有手机和信标,五条悟走神地想着。 诺德的确如他一向所说的不惧低温,温热的掌心匆忙地贴在他的腰侧确认着。而五条悟确实也在刮着北风的雪原里待了好一会,另一个人的体温让人不由得觉得舒适。 可惜只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威胁。 啊,他是真的觉得一旦进到塔里就会被好好欢迎。就像是累了一天,理所当然地觉得回到家就能有温暖柔软的被窝,能够躺下来伸展手脚,什么也不用担心地惬意地休憩。虽然现实未必总是尽如人意,但是他的男朋友总不应该对他这么严格吧? 我都被冻僵了哦,五条悟开口抱怨,对着就在他身前的诺德展开手掌,你摸摸看? 诺德上一秒还有些在意他侧边口袋里的信标,接着被他忽然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后退,顿了一下,才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又很快放开。 对吧?五条悟征求着同意。 嗯。诺德小声应着。 所以你不觉得应该先给你的客人一件毛毯吗?在你咄咄逼人地对我提问之前?五条悟没好气地说。 年轻的魔法师看上去不太赞同。 但终究勉为其难地取来柴火,再抬起手,念着异国的词句,轰地,烈焰毫无征兆地在火法师的手指下燃烧起来。 橙黄色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室内。 五条悟也终于有心情打量室内的布局,简单的木质桌椅没有盆栽,没有雕塑。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 只有炉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听起来稍微让人觉得舒适。 回答你的问题,我是未来的你的男朋友啦。五条悟伸着懒腰说。 诺德正从另一个房间取来毯子,厚重的毛毯被抱在怀里。 那句话似乎让年轻的魔法师犹豫该不该走近。 不过说男朋友也不太准确,五条悟别有用心地咬着字句,苍蓝色的眼睛无辜地看向他,我向你求婚了哦,你也答应我了。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啦这种关系应该算什么? 那当然不是在提问。 魔法师看上去欲言又止。 怎么了?五条悟提醒着僵在原地的诺德,毛毯,不给我吗? 我烘一下。诺德不自在地退了一步,轻声说。 年轻的魔法师现在也没有对他放下警惕,某种意义上很习惯被他人警惕的最强咒术师思考着,是他出现的方式太突然吗?但并不是时刻注意他一举一动的那种警惕,更像是自暴自弃尽管觉得他可疑,但又因为他很强,而在同时判断过度防备也没有意义。 因而反倒奇妙地显得有些放松。 五条悟看着背对着他的诺德。 年轻的魔法师在壁炉旁展开毛毯,默念着什么,羊绒的厚毛毯被热空气吹起,而魔法师本人则有点心不在焉,显然是在想事情。 我不认为诺德低声说着,向他走来。 是因为分神吗?魔法师自然地靠近,在他面前俯身这时的诺德的身高也和他记忆中差不多高,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已经彻底长开了,即使是五条悟以自己为标准也能意识到眼前的是一个成年的男性。 毛毯带着点草木的气息和令人安心的重量把他裹了起来,干燥的热气扑在身上,冻得有些麻木的指尖传来一阵舒服的战栗。诺德好好确认了毛毯不会从他的肩上滑落,温热的手指划过颈后。 作为陌生人来说太过亲昵的距离。 年轻的魔法师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最强咒术师则十分无害地没有出声提醒。 我不认为我会和谁结缔这样的关系。诺德自言自语似的说。 为什么? 一言不发。 有喜欢的人?五条悟故意问。 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他,在火光中显得很鲜艳。 我自始至终无可替代的爱人,只有唯一的那一个诺德看上去不太想说话,声音里还带着点质疑,我想,如果说你和我之间存在着某种程度的亲密关系,你应该是知道的。 喂喂,不是吧。 那还真的有点微妙,坦白说不太想面对这样的情景。 虽然,五条悟是有能够胜过任何人的自信,但光是想到会被自己的男朋友在心中与他人比较,眼前的人会用爱慕的目光投向他人 就觉得,非常不爽。 客观上知道诺德有过其他交往对象,和主观上面对这种现在进行时,甚至亲口听到,完完全全是两回事。 嗯,你没和我具体说过五条悟多少有些闷闷不乐地回答。 这样。 无言,对视。 是什么样的人?五条悟开口。 结果还是问了。 稍微有点紧张。 诺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告诉我嘛。五条悟若无其事地以回应催促着。 确实带着认真和庄重,诺德抿了抿唇,颇为正式地开口。 是魔法。他年轻的男朋友回答。 最强咒术师安静了几秒。 啊,是这种类型吗。 因此,诺德好像有些不自在,我不认为我会和谁结缔不必要的婚姻关系。 实在说不好这种完全不想和那种完全不认为能做得到哪个更不健康。 我知道了,五条悟也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完全接受,完全ok,你的第一位是魔法,我充分了解了。 是吗。年轻的魔法师并不太适应这段与感情相关的对话。 但是第二位可以是我吧?你有其他喜欢的人吗?五条悟凑近了说。 诺德有些坐立不安地躲了躲。 即使如此 要我证明吗?我是你的男朋友?五条悟盯着他。 年轻的诺德看着他的眼睛,稍微有些出神,片刻才不太确定地开口,问:怎么证明? 五条悟露出一个笑。 来接吻。他一字一顿地说。 第128章 番外2 高塔上的兔子魔法师 3 接吻也不能证明什么吧。 诺德退了退, 十分委婉地表达了不赞同,没有说出什么斥责他的话,只是皱着眉, 近乎客观地说。 如果不是五条悟能看到他一下收紧的心跳,看起来确实无动于衷。 不可以吗?五条悟故作讶异地说, 能知道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以后的你喜欢我, 现在的你也会喜欢我吧。 那和接吻、 至少是很舒服的事情嘛, 五条悟又凑近了些,来嘛。 他抓住诺德的手腕。 并不像施法者一贯给人的印象那么孱弱, 住在高塔里的年轻魔法师似乎并不缺乏锻练。但是因为忌惮他吗?还是天性如此呢诺德只是消极地挣了挣, 半推半就地被他拉近, 脚下踉跄了两下,不看他, 别开眼。 嗯有种在强迫他的男朋友的乐趣。 这副不情愿但又不是完全不情愿的样子。 说起来,这真的是强迫吗?五条悟饶有兴趣地用指腹抚过诺德的下颌,年轻的魔法师一下闭上眼睛。 他接着靠近了,又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停下来,就着几近于无的距离开口:我更喜欢你看着我呢诺德。 蜂蜜色的眼睛慢吞吞地睁开, 已经退无可退了, 所以只是象征性地移开视线。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诺德低声说。 过近的距离显然让他很不适应,不自觉地抿唇。 啊, 很在意? 五条悟, 我的名字。五条是姓所以叫我悟。五条悟耐心地劝诱着。 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开口。 好嘛, 我的男朋友一直对我这么冷淡我也是会觉得受伤的。五条悟拖长声音。 一向很迁就他人的诺德最后妥协地呼唤他, 悟。 三个音节的名字。 多少有些不熟练的、带着异国情调的、不确定的声音在唇间打着转, 然后被轻轻舔吻着吞下去。 很让人高兴, 被呼唤名字是很非常快乐的事情,五条悟亲吻着刚刚知道他的名字的男友。 并没有想象中会有的抵抗和青涩,一开始有些意外,再然后,诺德不太熟练但同样坦诚地迎合他。 是对这种事情接受度很高的类型呢。 稍微有些惊讶。 一点点。 拿同龄的自己当参照的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承认。 但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快,因为接吻的确是很舒服的事情。 高热的体温,温热的手指带着点犹豫搭在他的颈侧,无意识地拨弄着柔软的发丝,呼吸的气息,不那么游刃有余,所以不时会因为意外而泄出的些许声音。 很新奇的体验。 结束时还被安慰地碰了碰嘴唇,看来诺德的确如他所说的习惯照顾他人,至少在对待恋人上是这样。 很难说还被年纪比自己小的男朋友当作需要小心对待的对象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他撒娇得太过了吗。 喜欢吗?五条悟低声问,相信了吗? 诺德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不太爱谈心呢,年轻的魔法师先生。 不喜欢吗?五条悟半是故意地说,不应该啊,一般会有点初始好感度什么的吧?从他的经验来说。 那是什么?诺德不置可否地轻声问。 保密。五条悟对他眨着眼。 但,无论如何,亲吻甚至比他想象的更有效。 略微绷紧的空气软化下来。 窗外还在刮着风,这会风更大了,从砖砌的窗洞里吹进来,外边是无垠的雪原,高塔与世隔绝。 诺德稍微离开他,合上了多少有些简陋的木质窗,再不太自然地回来,在他身边坐下。 如果,年轻的诺德开口,只是如果,你说的是事实。 嗯嗯。 那么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来找现在的我? 最强咒术师沉默了一下。 分卷(101) 啊,总不能说只是因为年龄操作好像很有趣,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不太说得过去,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虽然诺德会很乐于纵容他的心血来潮但不是现在这个。 是多久以后的我?那个我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之类的吗?诺德没有执着于那个问题,接着问下去,观察着他的表情。 没有。五条悟摇摇头,回避了具体的解释,嗯你现在几岁? 大概20岁。 为什么有大概?五条悟挑眉,嘛,那应该是12年后,你和我说的是理论上是32岁。 魔法师思考了一下,又想起来,回答他的问题:大概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实际的出生时间,我是弃儿。 看起来并不太在意。 但作为话题还是不太好。 在五条悟还在考虑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魔法师接着问:是为了改变什么事? 不是。 那是?似乎把他脸上纠结的表情理解成了别的意思,诺德替他考虑着,不能说吗? 这就是和容易想太多的人说话的好处,他们会自己帮你找好原因。 大猫稍微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能回去吗?诺德想了想,问。 啊? 他的反应也让诺德愣了愣,魔法师不确定地看着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能够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你的时间里吗? 完全没解释,还是一个意思。 微妙的心虚反而增添了不快,你在赶我走吗?五条悟不高兴地问。 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诺德十分自然地解释,并不是在说我不愿意配合你,你需要我做什么? 有哪里不太对。 是那种目的与合作的论调让人觉得不对吗? 至少告诉我你能告诉我的那部分?诺德补充着。 没有什么特别的,最强咒术师含含糊糊地说,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嗯,给我一个房间? 好。诺德认真地点头答应。 确认他的安全啊这个说法。 五条悟跟着法师塔的主人来到另一层,心不在焉地想着。 嘛,什么都不说的话确实显得可疑?诺德当时是怎么和那个他说的?啊,是高专的他自己想明白的吗。 也对吗,回到过去听起来是很夸张,一般当然是不会有事没事这么做的。 但要直说这里只是一个幻境也很微妙。 难搞。 所以,诺德背对着他开口,我成功了吗? 嗯?五条悟完全没明白。 那个不在状况的回答似乎让他显得可疑,诺德略带怀疑地看着他,勉为其难地解释,fulasuporto,我能用了吗?还是,这个也不能说? 那是一个无法直接理解的词汇,似乎在涉及魔法的语言上都是这样,像是刚才升起火焰。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领会意思 空间传送?五条悟试着推测着,那个可以哦。 诺德好像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年轻的魔法师明显放松下来,将注意力转向室内,把小桌上的一摞硬皮书抱起来,一边说着,你可以先住在这里过几天我会另外整理一个房间。 这是你的卧室吗?六眼的咒术师注意到桌上还有余温的蜡烛。 是,那让诺德停顿了一下,稍微有些窘迫,我需要一点时间打扫一下新的房间,还有另外做一张床、 哇喔,五条悟心情很好地接受了诺德的好意,在原本属于对方的床上坐下,十分愉快地露出笑,这可真是了不起的优待,所以你有点喜欢我,对吗? 诺德不说话了。 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睡,不对,我想和你一起睡。五条悟冲他眨眼睛。 说着,他轻快地拍了拍床。 冬天是很冷的嘛。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说服性格谨慎的魔法师花了一些时间。 包含一点物理说服。 好像是被人侵入了领地的动物,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也只能消极抵抗。 但也不算真的想抵抗。他拉着诺德一起裹进棉被里,踢掉鞋子,为了窝在被子里而难得愿意折起腿坐着,光裸的脚踝和另一个人贴在一起。觉得冷并不是在骗人哦,好像也察觉了这一点,魔法师半是不愿意半是无奈地看着他,再有些犹豫地靠近,捂着他的手。 简而言之,非常有趣。 所以为什么要确认我的安全?五条悟把从刚才开始的违和感的来源抛出来,你担心我我是很开心啦,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因为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带你离开即使你说我成功了,但那个我的过去,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诺德有些意外地说。 离开?去哪里?五条悟接着问。 离开这个世界?诺德反而觉得奇怪似的,半是反问地回答。 好像那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129章 番外2 高塔上的兔子魔法师 4 这个说法无论如何都太让人在意了。 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五条悟一脸古怪地问。 光是问出那句话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什么还是说, 是在说狱门疆?诺德发现了吗? 啊,年轻的魔法师反而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没和你提起过吗?也对。 这是懂了什么。 我在等你说明哦。五条悟不是很好哄地说。 至于诺德, 这家伙好像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需要气氛沉重正式交流的事情。 刚才就隐约觉得了,悟应该不是魔法师?他的魔法师男朋友轻声问他。 不是哦。五条悟回答,撇撇嘴。 那等晚上吧, 那样说起来更方便一些。他年轻的男朋友简单地说。 岔开的话题冲淡了旖旎的氛围, 也带走了诺德面对他时的手足无措。魔法师像是一个贴心的友人那样细致地询问他的需要,在确定五条悟没有什么要他做的事情之后,就自顾自地走出房间, 大概是去忙自己的事情, 也不觉得需要给予他更多的关注。 虽然放任他在自己的塔里自由行动也是一种信任吧 但非常习惯作为他人注意力中心,而且还被黏惯了的五条悟总觉得不是特别高兴。 不黏人呢,现在的诺德。 那探索法师塔? 高塔的楼梯很窄,刚够一个成年人行走。诺德察觉到他的声音,在原地等了一会,稍微带着点好奇回头打量着他。 你吃早饭了吗?五条悟跟上去问。 没有,诺德回答, 好像在思考,接着问他, 我们应该一起吃早饭吗? 嗯嗯。大猫十分满意地点头。 魔法师的食谱看起来很简单面包, 一块烤熟的肉类,还有清水。对于五条悟来说有些过于简单了,最强的咒术师心不在焉地嚼着面包,琢磨着从现实世界带点东西过来。 一天的日程也同样很简单。用不到十分钟解决进食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是看书用诺德的话说, 是光泉遗迹的记录和文献, 啊魔法师想起来要对他解释,那个时代的人使用一种将城市与城市之间的人们连接在一起的魔法,即使跨越遥远的距离也能知晓彼此的状态,这应该是基于同调共鸣的一种回路,先构建一个稳定的环形核心 听懂了完全听不懂在说些什么这件事。 你想看吗?魔法师友好地和他分享自己的书,想了想,我还有一块旧护符 最强咒术师理智地拒绝了,并在难以无视的气氛之下,心情十分微妙地离开取来了纸笔,和正在阅读的诺德在一个房间里写起了任务报告。 辅助监督看到他交上去的报告一定会很感动吧,五条悟晃着笔分神地想。 到了临近中午时魔法师会冥想,收拾了厚重的书,再轻声和他询问之后,换了个房间安静地进行这一魔法师的日常活动。 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使魔则活动起来,好像是在做一些零碎的工作,像是打扫房间,巡视领地。一只鸟类一样的使魔还带来了信件。 下午 说起来,他白天也是有工作的。 诺德似乎并不执着于向他要一个说明,对于五条悟表示自己要出门接受良好。 他年轻的男朋友显然不是很排斥他,好像有点喜欢他,但要说冷淡嗯,也有点冷淡。 雪已经停了,风还是很冷,五条悟确定自己消失在诺德的视线范围之后,再次离开狱门疆。 但能随时找男朋友贴贴还是很让人心情愉快的,黄昏时他高高兴兴地在餐馆里等着打包的苹果派。 诺德给高专的他带甜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吗?不,大概不一样吧。 一份要了加甜,一份普通口味。 也许到时候再放在壁炉上烤一烤。明火是不太能在现代社会看到的东西,因此久违地见到了甚至莫名觉得兴致高涨。 他拎着两份苹果派站在高塔之前。 乍然从宜人的秋日来到冰天雪地,随之而来的是清清楚楚的换了一个世界的认知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条缝,比他稍微矮一点的魔法师谨慎地从门后探出脑袋。 应该早就知道是他了,否则也不会开门之前可是把他拒之门外三天呢。 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还是在见到五条悟的时候略显惊讶地眨了眨。 悟?年轻的诺德轻声唤他的名字。 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啦。 不让我进去吗?五条悟玩味地问。 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年下的男友不好意思的抿唇,让出位置,快进来吧。诺德柔声对他说。 啊,有点可爱。 总觉得很好欺负。 北地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论这里是哪里,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早的。 看来下午的时间会做笔记,六眼的咒术师扫过那支还带着余温的羽毛笔。 是苹果派哦。五条悟把带来的食物放在桌上说明着。 似乎无论是苹果、派还是装着打包盒的塑料袋都让诺德觉得茫然,年轻的魔法师伸手去触摸那个容易发出响声的袋子。 也是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诺德轻声问他。 嗯嗯,来一点? 看来会被投喂完全在诺德的意料之外。 对于被五条悟拿着递到他嘴边的食物,诺德既没有想要拒绝,也不知道如何接受,犹豫了一会,才试探地,小口地咬掉一点。 察觉了他的视线,吞下,再轻声询问,不是要让我吃吗? 是哦,从头到尾盯着对方的五条悟心情很好地说,味道怎么样? 很好。魔法师有些拘谨地回答。 塔的高度在十层以上,他没有细数。他们沿着环绕的阶梯一路向上,经过那些像是藏书室、工作室、储物间之类的地方,最顶层的房间里放着 看起来像是望远镜。 制作的样式有很大不同,但装在套筒里的镜片是十分典型的结构,使魔接手了搬运的任务,将东西搬到再上一层,到无遮无拦的夜空之下。 年轻的魔法师轻车熟路地调整着那台仪器,再柔声让他去看。 看起的确是用来观测星空的望远镜,五条悟没有对这类东西有过太多的兴趣,他的眼睛能够很大程度上达到借用辅助设备能做到的水平 啊, 最强咒术师顿了顿。 那是暗星,诺德在他身边解释,我们叫它暗星。我出生时它就在了,两年前它吞噬了第六星。在魔法师的感官之中,它的存在感很强,非常强。虽然对于它到底是什么还没有达成一致,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是黑洞啊。 这个世界会毁灭,诺德平淡地说完,再问他,悟是别的世界的人吧?所以才不知道这件事。那,你是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的,对吗? 信息量有点大。 关注点是这件事吗。 嗯,可以回去哦。随时都可以。五条悟于是回答。 年轻的魔法师好像放松了些。 那就好。诺德轻声说。 反应好平淡。 他们下楼,继续分享没吃完的晚餐,热过的苹果派像新鲜出炉一样散发着香气。过于精致的食物让诺德有一点不自在,但还是愿意接受他的馈赠。 魔法师晚上的安排是制作什么的物品,诺德和他道别之后去了别的楼层。过了一会儿,五条悟装作路过,他年轻的男朋友在工作台上雕刻着宝石,在他经过时看向他对他微笑。 更像是在对待一个有好感的朋友。 大概没怎么和人相处过,更对交往毫无概念。这方面能清楚地让人意识到眼前的诺德弗雷姆年纪不大的事实。 所以稍微有点沉重了,五条悟想。 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是那么悲观的态度吗?因为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一个注定毁灭的世界? 分卷(102) 这些事完全没和他提过呢,是因为不想和他说,还是不想回忆? 但现在的诺德看上去又很习惯。 也许就像自出生起就拥有灵视,于是也会对憎恨人类杀死人类的咒灵无处不在这件事习以为常。 旷野上的夜晚很安静。 他现在拥有狱门疆的控制权,所以并不像诺德曾经进入狱门疆时那样被无法入眠所困扰。白天上班,有空的时候可以和随身男友贴贴,这样想不是很浪漫吗?只是玩一玩,他没有想要触及太过沉重的事情。 毕竟他的男朋友是很敏感的性格嘛,他都愿意慢慢来。真的不想说的事不说也没关系。 这么想着,五条悟望向被推开的门。 诺德有些拘谨地和他点头,走过床前,从柜子里取出另一套枕被,犹豫了一下,抱着被子回过头,轻声问:我应该和你一起睡吗,悟? 像是询问,让人听不出倾向。 你来决定嘛,明明是你的卧室,为什么问我?五条悟对他的男朋友露出笑。 因为,我很在意你的想法。把那个问句当作了一个问题,诺德认认真真地回答。 真坦诚呢。 五条悟愣了一下,然后对他的男朋友伸出双手,大大方方地笑着说:来吧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