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阴货那几年》 第一章 黑店白店 我说了算 古董以前也叫“骨董”,最容易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民国时期,南边小红楼的卢芹斋,北边琉璃厂的彬记古玩,都有不少人倒腾这些东西发了大财。 这类东西有一个统称,“阴货。” 天下玄学千万,并非麻衣一家,在当年凡是能玩得转“阴货”的,那都是很牛的商人。 那时人们常说:“天上繁星点点,地上红光满面,王母惊呼玉帝打颤,感叹天上不如人间。” 这一行业在无神论知识分子的打压下几近濒危。 今天你收了一件雍正的粉彩官窑? 没关系,那有人盯着你呢。 隔天你又收了一尊明永乐的药师佛? 好了,铁证如山! 少吃少喝的伺候你几个月,家里收的那点古董该砸的砸,该埋的埋,不少上了岁数的老人都没能挺过这关。 李白的“上阳台帖”,陆机的“平复帖,”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都是这个时代侥幸存下来的瑰宝。 我们家算是当年少数几个安稳度过的。 无他,因为老文家世世代代的恪守着一个规矩。 八个字。 “只揽阴货,莫渡生人!” 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家里老一辈定下的这条死规矩,有朝一日竟让我给破坏了。 我叫文材,也不知道当年我爸是怎么想的,我寻思着他也不认识九叔啊,怎么给我起了个这名字? 上初中考完试点名那阵,老师一开嗓,“文材,语文,四十分。” 就这时候,有几个捣乱的总是在后面跟一句,“秋生,不及格。” 我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那时候家里的生意做得还可以,除了收点偏门路的“阴货”,爷爷还帮着邻里邻村的看墓办事,时间长了,算是攒下一点钱。 我爸志向大,他活着的那阵老想捡漏发大财,在我爸的极力鼓动下,我们在京北的报国寺开了家古董店。 那时报国寺还允许摆地摊,主要卖的东西是瓷片和铜货,那时候店里生意不错,只要你货确实是老的,就算是档次低点的也有人抢着要。 后来京北大搞市容改革,报国寺取消了固定地摊,自此之后,这里的客流量越来越少,我们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 没办法,生意还得做下去,毕竟还有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啊,总不能都扔了吧? 找亲朋好友借钱,找银行贷款,忙活了大半年之后,我家的小店终于落户在了一个新地方。 “潘家园。” 可另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天有不测风云,我爸因为一场意外说走就走了,也没有什么临终遗言。 他留给我的除了这家小古董店,还有一张八十三万的欠条。 这天,京北的天不好,下着小雨,稀稀拉拉的。 我正坐在店里算着账单,合计着这月要省下多少钱才够给妹妹做手术的,至于银行那边,我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两者相害取其轻,为了给妹妹治好腿能让她从轮椅上站起来,老赖就老赖吧,说实话,我压根就不在乎。 就在这时,关了一天的店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一位瘦黑瘦黑的四眼仔。 另外一位是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妇女,妆容精致,打扮得体,手脖子上带着串一点五的保山柿子红南红玛瑙。 我混潘家园久了,眼也尖了不少,只扫了一眼,我大概猜到了这女的算是个有钱人。 和田玉今年受到韩料和俄料的冲击,价格大跌,而像南红玛瑙,黄龙玉这种地方玉种开始了疯狂涨价,单说这条一点五规格的南红,没个十万八万的根本就拿不下来。 我赶忙草草的收拾了账本,起身迎客。 “二位,随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物件,全都包老到代!” 四眼仔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他笑道:“潘家园还有人敢说自己的东西包老到代的吗? “你这是白店还是黑店?” 说实话,近些年来我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刚开店那会意气风发,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下乡铲地皮收货,那东西肯定都是老的啊。 现在嘛........ 债务缠身,妹妹文玲的手术费也一拖再拖,大环境下我也变得随波逐流了,早已没了当年的心气。 店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从网上批发来的,成本低廉,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想在这行里混的好,必须得会察言观色,见缝插针。 我随手从柜子里拿出来一颗红玛瑙珠子,这珠子是前天刚到货的,卖的还挺好,算上邮费进价要两块五一颗。 我双手搓了两下红珠子,摊开手掌,微笑着看着四眼仔推荐道:“西汉琉璃蜻蜓眼老珠子,这种玛瑙可是当时西亚地区的传教士带过来的,不比唐代的九眼天珠差。” “而且和南红的珠子最搭了,做个三通的话,珠联璧合啊,”我下意识的看了那妇女一眼。 话说三分饱,这女人既然能买得起南红手串,那么我这颗珠子当然是要极力推荐的。 那女的还没表态,倒是有人抢话了。 “哦?曾侯乙墓中的那种蜻蜓眼?路份挺高啊老板,”四眼仔没上手,只是扫了一眼。 我心里一凉,“这恐怕是个老油子,一眼就看出了老祖宗,不太好搞。” “那你这蜻蜓眼珠子卖多少钱?说个价听听?”四眼仔打趣的问我。 “呦呵,这是跟我这装懂行来了?” “挤兑我卖假货?那你可听好了。” 混潘家园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多少,这踩场子的我文材还真不吊你。 我脸上堆着笑,对着四眼仔伸出了一巴掌,“我也不跟你多要,给八万。” 四眼仔听后哈哈的大笑了两声,他指着我手上的玛瑙珠子笑道:“行了兄弟!你赶快收起来吧,这氢氟酸咬过的东西摸多了不长个啊!” “我也不跟老板你逗了,我从别人那听说有你这么一个地方,想来卖一件东西,收不收?” 听到四眼仔这句话后,我心里那点热乎劲顿时泄去了大半。 这事,在潘家园开店摆摊的几乎隔三差五的都能碰到,卖家拿来的也基本上都是些破烂玩意,就凭着胆大来忽悠店主。 上回就有人把剧组的道具当古董来我这卖,还张口就管我要五十万。 “不好意思啊,本店不对外收购古玩,您可以去别家试试,”我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店,向四眼仔推荐道。 四眼仔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一本正经的盯着我说道:“真宝贝,敢收不敢收?” “哦?真宝贝?” “您这是四羊方尊呢还是青铜血方罍啊?说来听听,”我被四眼仔激了一下,脱口而出。 “民国豆青釉小盘,怎么样?收不收?”四眼仔扶了一下眼镜框。 “傻缺.....” 我心里骂了他一句,“这种通货盘子我见了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个了,就算是到代老货,市场价也不超过四百块。” 小放牛嫁妆瓶,光绪粉彩盐罐,民国洋蓝胆瓶,清晚期豆青小盘。 这四种东西被称作是添头铜货,意思就是不值钱,比如说你要是买一件清三代的官窑了,那人家有可能会送你一件这路东西。 可好,敢情你是把我这当垃圾回收站了? 我刚要开口挤兑四眼仔,却见他已经从包里掏出来了这豆青小盘。 只撇了一眼。 我眼睛一眯,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 “扑通!” 这时,戴着南红玛瑙的中年妇女突然直接跪了下来! 她眼眶微红,嗓音沙哑,“先生!我愿意出八十万给你!” “求求你收了这盘子吧!” 第二章 文家旧事 ,豆青小盘 我径直走向店门,拉开了木门,冷冷的对两人道:“送客。” 四眼仔反应平静,他点了根烟,语气轻松。 “名片放桌子上了,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 临走之际,中年妇女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重新坐回桌前,被这档破事一搅合,我有点心不在焉。 店门的窗户没关,凉风夹杂着雨滴吹了进来,额头上多了一丝凉意,我回想起了当年的一幕。 “一炷香、祭四方神灵。” “两炷香、告文家先祖。” “三炷香、求自身平安。” “小文啊,从今天起你就算是入了我们这行了,你要记住,以后行事要恪守规矩,不与人争。” 爷爷和我一同跪在文家祠堂面前,焚香祭祖。 “爷爷,快看外面下雨了,我们的牛得牵回去啊,”我那时候才十一二岁,不懂事。 我就问爷爷,“爷爷,要是坏了规矩会怎么样啊?” 爷爷当时一脸慈祥,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头,从怀中掏出一本破书来塞给了我。 “小文啊,多看看书你就知道了。” 回过神来,我摇了摇头,走近上前关好了门窗,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旧书。 书的品相不好,基本上就是虫吃鼠咬的那种了,还是老式的线装本。 书正面上有毛笔手写的一行小楷字,“《三丁两丙六壬》。” 我静静的盯着旧书发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京大肿瘤医院的座机号。 “喂,文先生吗?这里是京大肿瘤医院,嗯,抱歉打扰您了。” “是这样子的,您妹妹文玲的医药费已经欠了两个多星期了,您当时只付了一部分。” “我们也没办法,医院规定,您妹妹的脊髓手术恐怕要延期了,营养针恐怕也得停药了。” 我脸色一白,握着手机的右手轻微的抖了抖。 “不能停!” “手术要准时进行!” “营养针要准时打!推拿按摩也要最好的专家!”我声音很大,把对面的小护士吓了一跳。 顿了顿,电话那边小护士的声音怯怯的传来,“可...可是您欠的......” 忍无可忍,我直接把手机挨在了嘴边,大声咆哮道:“三天之内我就把钱交齐!医院现在的一切疗程都不能断!” “听懂了没!” 挂断了电话,我无力的摊靠在了椅背上,浑身疲惫不堪。 这段时间,我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骂过自己,“文材啊!你真他吗的废物,连自己的亲妹妹都管不了!” 妹妹文玲得的是良性肿瘤,本来应该是切一刀就能完事的,可谁曾想到,这肿瘤正好长在了她背后的脊髓上。 脊椎类手术在国内一直是属于高危手术,稍微有点叉子的话就可能出事,我是一直拖着没敢签字。 按照医生的话说,这手术不做的话文玲半年之内就会终身瘫痪,因为肿瘤增大会压迫下肢神经。 医生还说,要是做手术的话需要六七百万的综合费用,而且还只有一半的成功几率。 总之就是,不做手术文玲就要终身坐轮椅,做了的话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我怕,我害怕。 文玲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消息,我记得那天,她是从轮椅上硬生生的爬到了我脚下! 她拽着我的裤脚哭喊着,说她不想一辈子做轮椅,求我救救她。 我当时也哭了。 做手术! 不但要做,而且一切都要最好的! 专家!脊髓营养针!康复理疗!都要最好的! 随着我对这本家传老书的研究越来越深,我也多少知道了一点道道。 老文家,从嘉靖年开始入了这行,当时嘉靖皇帝信奉道教,四十年不上早朝。 明代有两位皇帝比较出名,天启年的“木匠皇帝”和嘉靖年这位“道士皇帝。” 当年嘉靖皇帝招揽天下修道人士,这其中有本事的自然不少,文家的先辈们也是其中一员。 历史总是有断片的,有一些事现在无法得知真相。 明嘉靖二十一年,在宫女张金英、杨金莲的带领下她们在乾清宫用一根丝麻绳企图勒死嘉靖皇帝。 但是由于当时宫女们手忙脚乱的将绳子打了死结,嘉靖皇帝憋红了脸留着一口气。 有两个宫女见事不妙去报告了皇后,随后救援人员赶到,皇后侍卫们割断了绳子,嘉靖一口气才喘上来。 最终包括告密的两个宫女,所有参与此事的宫女全部被凌迟处死,数百名宫女血撒乾清宫。 自此之后,嘉靖更加不相信女人了,明代的宦官们开始逐渐爬了上来。 这次事件之后,文家的先辈也离开了皇宫,从此入了尘世,靠着一点三清秘术开枝散叶,养家糊口。 “文家规矩?” “去他的个规矩!”我下了决心。 拿起了那张名片看了一眼,“陆原?”印象中没听说过这人。 “喂,文老板,这么快就想通了?”四眼仔陆原很快的接了电话。 “一百万,今天就要,”我开门见山。 “没问题,你还在店里吗?我们现在就过来,”没想到我直接加了二十万,他倒是答应的蛮快。 “记得拿上那盘子,”我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 这两人确实没走远,他两就在我店门口转悠,像是早知道了我会打电话一般。 刚进了门,这女的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又给我跪下了! 她哭哭啼啼道:“先生啊,都是这盘子害的!我老公都被害死了!” “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我迟早也会死,”她越哭越厉害。 我招呼她坐起来,又帮他接了一杯热水,让她别着急,慢慢说。 这女的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苍白,双手抖的都拿不稳纸杯。 她这是被吓的。 我摇了摇头,轻声对她说道:“看我这里。” 这女的听后茫然无措的抬起了脸。 “哚!” 我一指点在了她的脑门处。 这是三丙中的一式,有醒神护魂的作用。 随着我这一下,这妇人神色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才总算能把话说完整。 这女的名叫葛晓丽,家境殷实,她老公爱玩收藏,但是眼力却十分有限,买假古董着实花了家里不少钱。 因为住在京北,电视台还有点关系,她老公还老是拿着自己新收的古董去参加节目,就是京北电视台里护宝锤那个鉴宝节目。 结果可想而知,每次她老公都抱回来一堆烂瓷片。 这能不闹意见吗? 葛晓丽也不是什么善茬,自小在京北大院长大的她还真不怕,为了不让老公乱买东西,在钱财这方面,她把的死死的! 超过四位数的花销他都不会给! 就是为了让她老公断了老想捡漏这个念想。 可没想到的是,管的越严越容易出事。 这一天,意外发生了。 那天早上,她老公又买回来几件古董,其中就有这件豆青盘子,葛晓丽当场就发了飙,追问他从哪搞的钱。 她老公那时面色惨白,眼神游离,葛晓丽问她从哪来的钱他也不说,就一个劲的傻笑。 “我叫你买!叫你买!买你妈呢!”葛晓丽气上心头,竟然一股脑的将这几件瓷器都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把葛晓丽魂都吓飞了! “老公!” 他老公竟然也追着东西跳了下去! 这可是十三楼! 葛晓丽慌了神,她大喊大叫着跑下楼去,却见到他老公正趴在水泥地上,头上摔破了一个大洞,正死死的抱着这豆青盘子不放手! 从十三楼掉下来,其他瓷器都碎成了一地瓷片,可唯独这豆青小盘还光亮如新! 不仅这样,更让人奇怪的是,他老公此刻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竟然没有一滴点鲜血流出来...... 她老公还看了葛晓丽一眼,也不喊疼,看起来毛事没有。 就在这时,从她老公的上衣口袋里掉出来了一张广告小卡片。 卡片上只有两行小字和一排电话号码。 “正规医院,有偿献血,电话135945xxxx。” “不用体检,毫升不限。” 第三章 卖血买盘,卜卦问明 这事还没完,手脚无措的葛晓丽慌忙中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援人员来了后,七手八脚的将他老公抬上了车。 在被台上救护车那一刹那,他老公凑在葛晓丽耳旁说了句悄悄话话,这声音苍老沙哑,听着就不像是他老公。 “你要把我伺候好喽,在敢往外面扔的话......嘿嘿。” 说到这,他老公看着葛晓丽意味声长的阴笑了两声...... 然后突然的就断了气。 葛晓丽当即被吓得六神无主,而后医院的验尸报告更加让她感到惊恐不安。 验尸报告上写的很清楚。 死者死亡时间是两天前的丑时,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体内血液含量不足百分之三。 她老公竟然为了买这个盘子,硬是生生的卖光了自己的血! 卖血买盘....... 葛晓丽从医院回来后浑浑噩噩,当时她觉得天都塌了。 当天晚上回家,葛晓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边他来到了一处青砖老宅里,在院子中间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坐着的人葛晓丽看不清脸,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这人带着一顶黑色的地主小圆帽,身上穿着一身蓝色布棉袄。 而那个在旁边站着的人....... 正是她的老公! 她老公正拿着一把蒲扇吱呀吱呀的扇着风,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说到这,葛晓丽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哭泣,不愿在说下去了。 我听的有些讶异,想了想还是对葛晓丽说道:“奇怪啊,你都见过正主了,这都有好几天了吧?你还没出事?” 一直旁听的陆原这时插了句话,“他们葛家祖上是晚清时期的小粮商,那会闹天花,官府的赈灾粮款又被剥削贪污,那时候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陆原有感而发的叹了一口气,“这小粮商心善,他当时散尽了自家粮铺里的粮食,就这一口粮食,当年确实是救活了不少人。”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阴缘现报,这是福分,难怪她现在还没出事。” 我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葛丽荣,开口道:“就算你有祖上阴缘庇护,但是毕竟时隔一百多年了,这点气运恐怕马上也就要散了。” 葛晓丽额头上出了不少冷汗,她知道我不是在吓她。 陆原见我一脸轻松,他以为我已经有了对策,便开口追问,“需要什么东西,我现在就去置办。” 我摇了摇头。 陆原不明所以,他纳闷的道:“朱砂鸡血,黄纸木剑,神台灵符,糯米墨斗啥的你不需要吗?” “你僵尸片看多了吧,要那干啥?”我觉得有些好笑,吐槽了他一句。 “那你要什么?”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我没着急回他话,反而是一个人走进了内房。 不一会,我就拿着三样东西走了出来。 一盆清水,三枚铜钱,一个摇骰子的骰盅。 我让陆原把豆青盘子拿过来,他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三枚铜钱,一枚康熙通宝罗汉钱,一枚嘉靖重宝折五钱,一枚宣和通宝小平钱。 和麻衣一脉不同,他们用的一般都是龟背三帝钱来演卦,解的也是源自易经的六爻。 这三帝钱分别是嘉庆通宝、光绪通宝、道光通宝。 我们文家传下来的卦学却有不同。 当年康熙平叛,年羹尧领军,在进军途中出现了军饷不足的问题。 为了稳定军心、激励将士,年羹尧只得向当地寺庙借来铜佛和十八尊金身罗汉,熔化后铸成康熙通宝铜钱用来充当军饷。 为了区别当时发行的康熙通宝,年羹尧特意将“熙”字左边的一竖去掉,本打算等日后班师回朝,再将这批铜钱收回,重新铸成佛像还给寺庙。 不料他回京后不久即被革职入狱,于是这批特殊的康熙通宝铜钱就留在了民间。由于是用铜佛熔化后铸成,所以叫“罗汉钱。” 至于嘉靖通宝和孝文帝的宣和通宝,这两位皇帝一生信佛修道,在当时统治者的带头下,普通民众更是如此。 故此,这三类铜钱是沾染有香火灵气的。 而我手上拿的这只黑色“骰盅”本就为明代所造,其材质用的是一种海龟的贝壳,现在古董行里叫“玳瑁。” 这东西就和某些动物牙制品一样,早就受到了保护,就算是老的,也不允许上拍,不提倡流通。 陆原看出了我的架势,他好意的提醒葛晓丽道:“大姐,你生辰八字多少啊?” “哦.....我想想......”葛晓丽低头思索。 我连忙摆了摆手阻止,“大姐不用,我不是给你算的。” “我是给它算的!” 说完,我目光微凝,一甩手就将这豆青小盘丢到了洗脸盆里! 而后,我抄起来三枚铜钱,一个巧劲就丢到了清水中的豆青盘子上! “把脸盆端起来,对向正南方,”我举着玳瑁骰盅对陆原吩咐了一句。 “端平了,千万别让水洒出来!”我大声叮嘱道。 “啪的一声!” 我将骰盅对准盘子里的三枚铜钱就扣了下去! 不偏不倚,这玳瑁骰盅刚好盖住了盘子里的三枚铜钱。 我扣的这一下力度很大,陆原胳膊晃荡了两下差点没端稳脸盆。 “心事未分明。” “双恐被鬼惊。” “细思犹难解。” “阴间问个明!” 我连喊了四句求卦词,然后对陆原大声喊道:“快把水泼地上!” 陆原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有些寒冷,这丝透骨的凉气正是从脸盆里传过来的! “我去你姥姥的!” 陆原大骂了一句,一甩膀子就将这一盆水泼了个干干净净! “咣当一声!” 脸盆里的豆青盘子也掉落在地,然后这盘子滴溜溜的绕着葛晓丽转了一圈后倒在了原地。 陆原还在原地来回挫着双手,当下只听得他抱怨了一句:“娘的,冻死我了快,真他娘的邪门!” 没理会他,我直接走到了店门口处,然后啪嗒一下关掉了屋内的电灯。 此刻,屋内光线很暗,我们三个人谁都看不见谁在哪。 “快看!地上有字!” “是水迹!” 突然间,陆原大喊了一句! 只见。 幽幽的零星绿光从地板下漂浮而出,缓缓流动着的水迹慢慢的汇聚成了几个小篆文字。 “同治六年,七月初三。” “地主张广氏死于痘花,卒年六十有三。” 第四章 红白肚兜 ,临时大娘 我打开灯,屋内马上亮堂了几分,在顺眼往地上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文字。 走了过去,我将地上的盘子重新捡起,举过头顶对着灯光端详了几眼。 “原来如此.........”看着灯光下闪着翠青色釉光的盘子,我喃喃自语。 “怎么样,文老板,有解决办法了没?”陆原咽了一口唾沫,刚才那一幕他可是看得真真的。 他不知道我当下心里也犯了难。 略微思考了一会,我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毕竟这事若是我强行为之的话,有可能会给子孙后代结下因果。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离子时还有三个小时,我估摸了下时间,时间确实有点紧。 “陆原,你去帮我办两件事,”我面无表情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你赶在子时之前帮我找一个小女孩过来,要七月初三生辰的。” “第二,你去京北南边的影视基地那借两件肚兜来,他们拍电视剧的有库存,要一红一白。”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转身看着葛晓丽问道;“大姐,你包里有口红吧?” 葛晓丽连忙翻了翻皮包,点了点头,随后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来一支名牌口红。 “嗯,有就行。” “陆原你抓紧动身,直接开车去南五环,那有个福利院,你去找找看,记住了,要好好解释,多给人家点钱。” 这个四眼仔陆原我虽然才刚刚认识,但他有一点好,该他办的事他也不多问。 “一定要快!” 我特意加重了最后这句话的语气。 而后,看着两人脚步匆忙的上车离开,我短暂的陷入了沉思。 我摸到了古董店的内室,这里面地方很小,为了节省开支我也一直省钱没租房,就这么对付着。 内室墙角有一张很小的供桌,供桌上放着一盘水果,供桌上也没有牌位,只有一只浅白色的瓷香炉。 我掏出打火机,从抽屉里抽出来三根线香点上。 “爸,要是换成你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吧,”我双手托香,目光平视,恭敬的拜了三拜。 将线香插入香炉,我又从柜子里摸出来大半瓶牛二,这是上次剩下的,也没什么菜,我就这么坐在供桌前干喝了起来。 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渐渐的,不知道是不是假酒上头,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后面有点发凉...... 觉得有些不适,我机械般的摇了两下脖子,而这时,供桌上的燃烧着的线香却发生了变化。 此时,我面前的供桌之上,三柱香还在燃烧,只不过其中两柱香此刻却烧的很短,另外一柱却还是刚刚点燃时的模样。 “哎.....”我叹了一口。 人忌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家中出此香,必定有人丧! “咕咚。” 一大口白酒下肚,直接把我呛的咳嗽了几声。 酒壮怂人胆,何况我文材本来就不怂,二十多岁的小伙青年,怕什么? “横死?索命?” 我咧嘴笑了出来,单手拔出来了三柱线香一把捏断! “你来就是了,看看能不能弄死你文爷爷!” 大半瓶牛二很快就见了底,我还觉得不痛快,又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两罐纯生。 我是心情不好,真喝断片了,趴在供桌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我是被人晃醒的。 是陆原回来了。 “文老板,你个吊毛可真能睡!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醉眼朦胧,我看到了陆原正一脸气愤的指着我大骂。 “坏了!差点忘了正事!”我的一丝醉意瞬间消失。 看了下手机,十一点四十五分。 “还好......还没到子时,”我松了一口气,还有十五分钟。 “人呢?东西呢?”我突然发现了,陆原身边并没有我要找的小女孩。 桌子上还剩下半罐啤酒,陆原也不嫌弃,他一屁股坐在了我对面,仰起脖子就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 “砰!”陆原重重的将易拉罐放到了桌上。 他抹了一把嘴,一脸抱怨的说道:“你说你这都叫什么事,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去哪给你找小女孩?” “还他妈的要七月初三生辰的,我听你的去了福利院,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让人给打出来了!” “差点没把我当人贩子给扣那!”陆原胸口起伏,越想越生气。 我听的一急,当下直接的脱口而出:“你不会没把人整来吧?我不告诉你这事很重要的嘛!” “哎哎,你先别急,听我说先,”陆原一看我急眼了,赶忙改口。 “七月初三生辰的小女孩我是没找到,不过我确实找到了一位七月初三生辰的人” “也差不多,反正也都是同一天生的,你看看能不能将就用一下,”陆原跟我打马虎眼。 “葛姐!快把人带进来,让文老板看看,”没等我回话呢,陆原就朝大厅里喊了一嗓子。 很快,葛晓丽就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我.....”等看到来者面容后,我顿时傻了眼。 “尼玛,陆原,你这尼玛是差不多?我让你找的是小女孩!小女孩知道不!” “这啥?这大娘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了吧?眼前的一幕看的我脏话连篇。 陆原挠了挠头,显得也有点不好意思。 眼看着时间将近,当下在出去找肯定也是来不及了。 “衣裳呢?我要的肚兜呢?”我又追问了一句。 葛晓丽闻言连忙在背后掏了掏,很快,她慌乱的摸出来两件肚兜,一红一白。 这肚兜本来就是剧组的临时道具,也不是给大人穿的,尺码都偏小了一些。 这肚兜是菱形的,看来剧组在服装道具这方面是做过考究的,晚清时期。肚兜都是这种形状。 不像现在的,这肚兜有带,穿时套在颈间,腰部另有两条带子束在背后,下面呈倒三角形,遮过肚脐,达到小腹。 我接过来大致看了两眼,白的上面绣的麒麟送子,红的上面绣的是凤穿牡丹,都是些吉祥图案。 我将白肚兜扔给了葛大姐,又将红肚兜扔给了这位七八十岁的.....大娘。 看了眼对方的年龄和体型,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娘,你委屈委屈吧,完事以后我再给你一千块钱。” 这大娘接过来红肚兜,她看了眼就这么一小片布料,神情变得扭捏了起来。 我刚想劝这大娘一句,让她可千万不要多想。 就这时候,桌子上我的那件骰盅去突然响了起来! 叮当!叮当!叮当! “来不急了!” 我立马催促两人,扯着嗓子大喊道:“你们两个赶紧把肚兜穿上!” 我又拿出口红,在葛晓丽脸上的计都、罗睺、太阳、月宇四个穴位上连点了四个红点。 我左手微动掐印,嘴中轻声念词。 “日月分明是太阳。” “病人不拜当朝相。” “阴阳枯竭终年卒,” “有请人间痘花娘!” “你们记住了,待回你们只需要说三句话,切不可多说,也不要睁开双眼!” “是哪三句?”陆原焦急的问我。 我神色一凝,当下正色道;“葛大姐你说第一句。” “张广氏来了。” “大娘你这时候要跟一句。” “张广氏你坐吧。” “陆原,你听我暗号,我要是敲两下桌子的话你就来说这最后一句。” “张广氏你走吧。” “你们几个听明白了没?” “记住,千万不要睁眼看,会折寿的,”我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 我这个把式在清末的时候很多阴货商都用过,当年传闻宫里那位害了天花之喜。 当年宫里也是有能人的,只是他们在请“痘花娘娘”的时候应该是出了岔子。 痘花娘娘不但没带走那位身上的天花,结果先把他本人给带走了。 而就在这时。 我先前订好的手机闹钟突然嗡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我目不转睛,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豆青小盘。 午时已到……. 第五章 正主现身,说学逗唱 “空闻子夜鬼悲歌,独入玄宫拜老君,焚香不看贱贫身,三尺案头诉冤情。” 午时已到,该办正事了。 我将内室的香炉端出,对着身旁三人淡淡开口,“闭上眼睛。” 余香袅袅,三人惊奇,眼睛猛的闭上后不敢在看。 线香的白烟缓缓升空,随后又慢慢下降,最终大都汇聚在了那豆青小盘之上。 屋内黑暗,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透出,让人感觉到了几分寒意。 我目不转睛,死死的盯着豆青小盘。 渐渐的,豆青小盘周身的线香白烟发生了变化...... 香烟缭绕,一个人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显现了出来。 我轻扣了一下桌面,这是我们先前约定好的暗号。 葛晓丽脸上涂着口红,此时她眉头拧在了一起,闭着双眼声音颤抖道:“张广氏,你来了。” 随着葛晓丽的话语,白烟中模糊的身影开始慢慢的显现。 “小民张广氏,拜见痘花娘娘。” 空穴来风,一阵寒气飘过,嘶哑的声音让人听的不舒服。 正主现身。 死地主张广氏,一身破烂的蓝色棉袄,额头上带着一顶黑色小圆帽,小圆满中间有朵银质的帽冠花,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脓包。 正是死于天花之丧。 我嘴里含着一截苦瓜,是刚才在厨房现切的,这是为了让自己保持神志清明。 咬了一口,生苦瓜的汁水流的我满嘴都是,把我给苦坏了。 “鬼话”能影响人的思绪,听多了会让人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我这么做也是因为不敢托大。 “张广氏,你卒于同治六年七月初三,你可晓得今夕是何年何月?” “回痘花童子,小民不知,”张广氏朝着我微微躬身下拜。 趁着它给我鞠躬的功夫,我轻敲了两下桌面。 “嗒、嗒。” 穿着红肚兜站在一旁的大娘听到了暗号,马上张口,她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北方农村口音。 “张广氏,你坐吧。” 我不敢看穿红肚兜的大娘,她那肚兜实在是太小了,反倒是我更愿意看眼前之人。 “今夜是同治六年七月初四,你于昨日偶得天花之喜,痘花娘娘派我等前来接应,好一同前往痘花宫。” 我这是在诓骗张广氏,因为我知道,它分不清。 “骗人骗鬼。” 由于死人的天魂消散,随着逗留人间太久,它们大都已经没有了什么时间概念。 我这一手,请来请坐请走,左右又有两人身穿红白肚兜,真就好像那唱戏里的说学逗唱。 张广氏脸上痘花满布,脓疮流出,此刻它眼神中显得有几分茫然。 我一看,知道机不可失! “嗒、嗒、”我赶紧又用手指轻敲了两下供桌。 陆原耳朵很灵,他立马知道了我的意思。 陆原紧闭双眼不敢看,他朝前大声喊道:“张广氏,我们走吧!” 此时我也赶紧加了一句,“随同痘花娘娘去痘花宫享福吧!” 门窗紧闭,一阵阴风吹过,掀起来了大娘那红色肚兜的一个小角。 半跪在地的张广氏,它闻言后对着葛晓丽轻轻躬身参拜,随后它周身线香的烟雾开始慢慢消散。 可就在这时! 不知道是哪个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还是老式诺基亚的那种默认铃声! “坏事了......” 我赶忙扭头看去,只见大娘裤兜里的手机屏幕亮出了淡淡绿光..... “你们不是痘花娘娘!” 死地主身上本来慢慢消散的白烟,此刻正在急速的凝结聚集! 就好像抽风机一样! “砰!” 我猛地拍了一声供桌,声色俱厉的大声呵斥道:“张广氏!你胆敢冒犯痘花娘娘!莫不是想受那抽魂之苦!” “痘花宫里已经为你定好了时辰!你是想找死不成!” 我指着地上的那团白烟破口大骂! “小民不敢!小民不敢!小名不敢啊!” “痘花童子息怒啊!”张广氏胆怯的声音从白烟中传出。 “那你还逗留此地作甚!还不快马上动身!莫不是想得罪本童子不成!” 我脑门上出了一层汗,此时故意大声说话,让自己听起来很牛逼。 “这就走.....” “这就走.....童子莫要动怒。” 很快的,地上的白烟缓缓的消散,地主张广氏模糊的身影也越来越淡。 供桌上的线香逐渐恢复了正常,白色的烟雾正常的向上升空。 周遭的寒气也逐渐退去。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 这张广氏生前是个怂货,死后也还是个怂货,稍微碰见个比自己厉害的主,秒怂。 也就只能吓唬一下葛晓丽这样的普通人。 “总算送走了。” 我神色轻松了不少,随后对三人吩咐道:“没事了,都能睁眼了。” “啪嗒,”我开了灯,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葛晓丽三人一点点的睁开了眼睛。 此刻屋内亮堂堂的,四周无恙,又哪里还有什么死地主。 “真走了?”陆原咽了一口唾沫,扭头小心的观察周围。 我点了点头,“自然,已经没事了。” 至于那张广氏,我不知道痘花娘娘正主现在还存不存在,就算在,凭我的这点本事,也只能是请来痘花娘娘的一丝灵气罢了。 今天没开张,一单生意没做成,倒是先骗了一个死地主。 这样也好,善始善终,我双手不沾因果,葛晓丽也免去了这糟无妄之灾。 最重要的还是那一百万,那可以让我能够暂时给妹妹补齐医院的欠款。 那大娘被吓得不轻,我心生歉意,让葛晓丽又多给了两千块钱。 陆原是在马路边找来的这大娘,应该是干夜班保洁之类的工作。 我摇了摇头,心下叹道:“这么大岁数了,但凡家里子女还有点孝心,也不会让老人这么辛苦。” 葛晓丽知道自己以后没事了,当下也直接喜极而泣。 “文先生,等天一亮我就去银行转账给您,您这是救了我的命啊!”葛晓丽说完又想给我下跪。 这次我没阻拦他,我救她一命,她拜我一次。 爷爷当年给我讲过,万事皆有因果,为人处世要坦坦荡荡。 该是自己的,不要推辞,不是自己的,莫要强求。 葛晓丽这一跪。 老文家受之无愧。 第六章 蹊跷图案,女神棍言 次日清晨,我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睡眼惺忪中,我努力的看了两眼,是银行的汇款到账提醒。 看了下金额,是一百万。 我顿时笑出了声,“有钱人的钱是好赚,我就是捡漏件清三代的官窑怕也就这么多吧。” 而且现在的潘家园,你要是还想着能从地摊上捡漏,痴人说梦罢了。 我光着膀子来到了卫生间,挤了点牙膏正准备刷牙。 “咦?” 突然间,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了点不一样。 此刻,我脖子后面窦堪穴旁边好像多了点东西..... 我连忙放下刷牙杯,往镜子前趴了趴,使劲的扭了两下脖子。 “什么鬼这是?”我侧着身子终于看清了。 这是一片黑色的东西,像是图案,又像是文字,直径不过三公分。 我皮肤其实不算黑,此刻这团黑色图案看的很显眼。 我这本来就没有什么胎记,昨天还没有的,杂睡了一觉就长出来个这? 好奇下,我拿着手机对着这块咔咔的拍了两张照片,然后牙也不刷了,转身就走出了卫生间。 现在是科技社会了,不是什么都需要查史书了,这点对我来说还挺好的。 方便吗不是。 我双指将这张照片放大看了几眼,然后又用手机浏览器上的拍照识别功能将这照片传了上去。 很快,浏览器就有了搜索结果。 “西夏文?” “什么啊这是?”我愣愣的看着百科介绍,脑袋都有点蒙蔽。 我本身就是搞古董的,当然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了。 西夏原本就是古羌族的分支党项人所建,因为它们祖先帮李世明打仗有功,所以党项贵族被赐了“李姓。” 刨去李继迁和李德明这两位唐代边关节度使不谈,西夏自立为国,应该是在李元昊时期。 我一头雾水了,怎么好端端的有什么西夏文跑我脖子上了? 况且,这东西现在基本就是死亡字了,就连夏宁博物馆专门研究西夏史的那几位也不敢说自己认得全。 世界上能通读西夏文的,不过巴掌之数。 这种文字本来就是被一人凭空造出来的,和仓颉造字不一样,野利仁荣造西夏文时只是少部分的参考了汉语。 最后删删减减的造出了六千多个文字,而且不知道是这人想在李元昊面前装逼还是什么的,造出来的文字极其复杂,有的一个字光笔画就能有一百多道。 而后,一直到蒙古第六次攻打西夏,越过黄河九渡,兵围中兴府,末帝李岘出城投降被杀,西夏灭国。 李岘也是惨,他是慌乱中被他叔叔清平郡王推上皇位的,他是被坑了。 蒙古兵站在城头下喊话:“兄弟你快出来投降啊,只要你投降我保证没事!” 结果可想而知,李岘出城后就被一刀砍了头,蒙古兵冲入了中兴,杀了四十多万人,白骨京观,血流成河,党项人就此灭族! 蒙古人恨透了党项人,西夏灭国后,元代没有给西夏修史,所以,这个国家是封建王朝中唯一不在二十四史之列的。 往后历经元、明、清数百年,没有人知道这个国家存在过,理所当然,这种复杂笔画的文字也就成了死文字。 我虽然一头雾水的理不清思路,但我也不是什么小白。 抚摸了两下脖子,我喃喃道:“或许.....是我坏了文家规矩所致?” 摇了摇头,我努力的不再去考虑这些。 “命在天公难自由,试数几人能满百,随他去吧。” 自我安慰了两句,我草草的穿好衣服赶到了医院,我来看我的妹妹文玲。 我先前给文玲安排的是特护病房,特护病房在医院的西楼,是独栋的,这里面住的也都是有钱人。 我虽然没什么钱,但也是想办法让妹妹搬了进来,贵有贵的道理,这里的护理自然更加周道。 进了独栋小楼,按下了电梯,电梯一直停在了七楼没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好,买保险吗?” 我正盯着电梯楼层发呆呢,忽然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声。 转身看去,说话的是一名白领打扮的苗条女子,她脖子前挂着个胸牌,右手上拿着一沓文件,正礼貌的向我搭话。 “不用,谢谢了,”我连忙推辞了一句。 正在这时,电梯下来了。 哪料到,我前脚刚进了电梯,这卖保险的后脚也跟着进来了。 她抽出一张计划书让我看,边看边说道:“先生,看看吧,人生意外险,一次性最高赔付四百万!” 我有点不高兴了,心想:“哪有你这样子推销的,你这不是咒人早点死吗?” “让开,别挡着我按楼层了,”我不耐烦的推了她一下。 我这人就这性格,直来直去,虽然也不是什么童子身了,但也是常年吃公粮的那种,自给自足,坚决不做舔狗。 而且我也知道,这种卖保险的女销售个个都是人精,有的为了业绩是能放下身段的,我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见我不接宣传单,这年轻女人也不着急,只不过她在说话时换了一种口气。 “这位先生,你鼻子旁边的财帛宫红润明亮,应该是最近刚得了一笔钱吧,还有,你山根命宫暗削,纹理逆滞,隐隐有青气灰败之感破宫而出。” “先生你恐怕命不久矣,马上就要横死街头了,贪财后果,怕不是十死无生!”卖保险的女孩整理了一下衣领,一脸认真的对我说道。 “所以,我看你不妨买一下我们公司的保险,意外死亡险秒赔,即时到账!” “尼玛......” 这女的一开口就是老麻衣了。 我听的大怒,有你这么卖保险的嘛? 昨天刚解决了个死地主,今天又碰到了个女神棍,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气运不好。 文家六壬,亦可演算生死天命,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同识卦学,我却知道这女的话不假。 相门一脉,开枝散叶,大道归途,卦由心生,不渡己身。 可我就是听的来气。 她这话好像就是说,“恭喜恭喜,发财了吧最近?没事没事,反正你马上也要死了,钱也花不完了。” 我又不是舔狗,当下哪里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我一把打开了她的保险宣传单,指着这女子厉声还击道。 “少吓唬我!” “今天我也送你一卦!” 第七章 请人演卦,文玲命格 我冷着脸,看着保险女轻笑一声。 “我就用你们的话来说吧。” “奴仆还需地阁丰,水星两角不相容,若方三处都无应,倾陷斜纹防小人。” “姑娘你地阁尖斜,受深恩而反成怨恨,纹成败陷,奴仆不周,墙壁低倾,思成仇隙。” 顿了顿,我接着大声吓唬她道:“你最近可要当心了,这是身边有小人要害你啊!” 卖保险的这女孩微微一愣,紧接着,她诧异的说道:“没想到,同道中人啊,你好,温小灵。” 她挪了挪步子,想要和我握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没在继续摆脸色,就和她握了握手道:“文材。” 突然间的。 我脑袋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计划。 相门一脉,算天算地算命格,唯独不能演算自己的骨肉至亲。 文家一门,看事请神收阴货,却也不敢违背这幽冥中的定数。 就是本事再大,强如袁天罡李淳风之辈的超级大佬,他们也绝不敢自观命格,妄断天机! 可这女的能! 我与她既非亲非故又萍水相逢,何不让她帮我妹妹卜上一卦? 心下决定后,我直接对她开了口,并且明确表示了,只要她肯帮我的忙,我就买她的保险。 我脸皮厚过城墙,死猪不怕开水烫。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叫温小灵的女孩听完后竟然直接就答应了。 如此甚好。 温姑娘你先在这等等,我先招呼了她一句,然后独自进入了病房。 病房里。 文玲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户外面发呆,有人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我心头一痛,还是慢慢的靠了过去。 “猜猜我是谁?”走到跟前,我一把从背后遮住了文玲的双眼。 “哎呀!老哥!” “快松手!”文玲的语气显得活泼了几分。 “呵呵,最近怎么样了,”我笑着松开了双手,走到文玲面前,半蹲下来。 文玲的眼色一暗,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我知道自己嘴笨又说错话了,当下赶忙转移话题逗她开心。 “对了,小玲啊,你最近段位升上来没有啊,是不是还是只会用个安琪拉?” “要不要我在帮你打两把排位?”我笑着摸了摸文玲的脑袋。 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孩,文玲本来就贪玩,自打双腿瘫痪后,唯一的消磨时间就是打游戏了。 说到了文玲的开心处,她像个小孩似的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哥,我想要一个皮肤,是抽奖限定款的哦。” “就是贵了点,估计要一两千.....”文玲的声音有点小。 我哈哈大笑了两声,之前的烦心事都被抛到了脑后。 “买啊,啥皮肤都给你买!钱不钱的都不叫个事!”我吹牛比般的夸下了海口。 “哥你最好了!”文玲开心的拿起来手机。 这时。 我跟温姑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进来了。 温小灵进来后先是和我妹妹打了声招呼,然后她拿出一枚铜钱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我知道,她这是在防备我,毕竟我两也算同行,殊途同归,她这是怕我偷学了她的本事去。 玄学一脉,开枝散叶,麻衣相法能传承至今,自然有着它的独特性,故此,我绝不会轻视人家半分。 可以理解。 我安慰了妹妹两句后便走出了房间,在带上房门的那一刻,说实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想知道的是。 “妹妹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万一哪天我突然横死了怎么办?还有没有人愿意给她买皮肤?” “她以后能不能相夫教子,成家立业?”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请温小灵卜这一卦,就是要算文玲的命格! 心里挂念,我也不敢走远,出了房间后我直接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 这条走廊很长,头顶上是一排白色节能灯。 地是白色的,墙也刷成了白色,就连天花板都是白色的,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压抑。 靠在长椅上,我隐约的感觉到有点不舒服,这里是医院,是每天生老病死最多的地方。 也是直觉,我总感觉,在天花板上有个人在看着我..... 我装做无意的模样,悄悄的把右手伸进了裤兜。 我摸到了一件东西,一把很小的短匕首。 这不是普通的匕首,是我爷爷年轻时找能人定做的,我独自出来闯荡后,爷爷又被它传给了我。 和那玳瑁骰盅一样,还有一尊明宣德的真武大帝铜像,这三样东西,都算是我老文家的传家之宝。 “三千法界寻真意,玄门不敢笑红尘,神元内守何所思,灵台方寸当清明。” 我默念了几句醒神词,裤兜中的匕首也攥紧了几分。 闭上双眼,凝神静气,我不在去看天花板。 就在这时。 妹妹文玲的房间门开了,温小灵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 我看她神色疲惫,脚下虚浮,当下心里一惊。 “怎么样?可是算出来什么了?”我着急追问道。 温小灵单手扶墙,眼神复杂,略微喘着粗气道:“艮为山,为止,坤为地,为灵,艮上坤下,水居其中,水中有雾,不清不明,阴雷所生,是离卦,魂困松林格!” 她小嘴不停,又接着道;“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人无往生!” 我听的一头雾水,她这是自家卦辞,我非麻衣门人,又怎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我问个明白,温小灵突然就将那保险单丢到了垃圾桶。 这保险单是我先前签好字了的,这可是算她业绩的。 温小灵俏脸惨白,她慌里慌张的对我说道:“我走了,保险单就当作废了,再见!” 话刚说完,温小灵转身就离开了,她脚步疾快,看起来着急忙慌的。 “喂!我妹妹的卦词是什么意思!还没告诉我啊!喂!”我看着她的背影大喊出声。 这姑娘连头都没回,脚底抹油般的就这么溜了。 “这都叫个什么事?”我心里有些气闷。 此时,我头顶上的白色灯管突然闪了几下。 我眼睛一眯,头顶上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长长的医院走廊此时没有半个人影,连刚才那种消毒水的味道都消失不见了。 突然! 啪!啪!啪!啪! 从我对面的走廊尽头开始,灯光正在一截一截的消失! 伴随着灯光的消失,走廊尽头的黑暗正一段段的朝我蔓延过来! “这是急眼了?” 我狞笑一声,伸手从裤兜摸出了小匕首,就这么死死盯着走廊尽头。 负手而立。 第八章 门神一式,和魂贴脸 虽时逢上午,但医院走廊里一片黑暗,四周不见人影,似乎有丝丝寒气正从墙壁渗出。 我左手将匕首紧攥,眉头一挑,知道事情不一般。 走廊昏暗,我随手掏出了打火机。 “啪嗒,”火苗升起。 借着微弱的光亮,我发现,走廊两旁的房门都消失不见了,除了我站着的这块,四周一片都是黑咕隆咚的。 不像是在医院,倒像是在鬼屋,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间。 我感觉到背后有些异样,像是有人轻轻的用手指头戳了我一下...... 而后,也不知怎么的,我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悲伤,眼泪不自觉的就要往下掉。 而且,我的打火机此时也灭了火。 我额头上出了点细汗,当下也不免的更紧张了两分。 “啪嗒,”我再次点火。 火灭。 “啪嗒。” 火灭。 生世莫徒劳,寻仇去东家,风吹手上烛,小鬼朝你哭。 我知道,这是有些东西在影响我的情绪,说不定,它此刻正搂着我的脖子在笑话我。 说精说鬼说妖说魂,反正不是人。 至于说牛眼泪柳树叶之类的东西,又纯粹是胡编乱造,普通人若不懂门道,就算你喝了牛眼泪吃了柳树叶,也毛线没用。 “尼玛,这是在逗我玩呢?” 一咬牙,我默数了三个数,“一、二。” “三!” 我猛地转身挥刀! 面前空空荡荡,不见半点人踪! 我一刀挥空,又赶忙向着天花板上看去,上面也是黑咕隆咚。 我眼尖,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只人脚。 晃啊,晃啊的,像是在用脚和我打招呼。 这是迷眼之相,在风水学上是要被勾魂的前兆。 “妈的,吓唬谁呢!”我双眼猛地一睁!朝着天花板上大骂了两句。 我左脚轻移,向外划了半圈,左手无名指挤压大拇指移于印堂之前,右脚抬起,高高悬空。 这是三丙中的门神式。 我脑海中观想着尉迟老爷,姿势不变。 熟绢青巾抹额,锦袍玉带垂腰,脚踏乌靴坐折,手持利刃凶骁,怒睁两眼四边瞧,哪路邪祟敢到! “哚!” 舌底上颚,气输丹田,我猛的一跺脚! 右脚落地,像石牛入海,四周景象,如镜面崩碎! 黑暗退却,灯火重生。 病房的房门也显现了出来,此刻我仍站在长椅旁边,同时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 一名护士推着一名老大爷正在好奇的看着我。 略有尴尬。 “你干嘛啊?”小护士扶着轮椅,瞪着大眼睛问我。 “咳、咳,”我轻咳了两下说道:“没事,在房里呆的久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呵呵。” “对了,你是不是叫文材啊?医药科那边好像在找你,”小护士轻声说道。 我有些纳闷,“医药科?我不是刚刚交了欠款吗?找我干什么?” 小护士摇摇头,她笑眯眯的看着我说:“要不我带你过去一趟吧,可能是结算方面有点问题。” 说罢,小护士将老大爷和轮椅暂搁一边,朝我招了招手。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医药科问问去。” 我虽然疑虑,但转念一想,可能或许是我少交了某项费用。 不在疑虑,我便跟着这小护士向医药科走去。 医院主楼那边的医药科我到知道在哪,这西楼的我还真没去过,当下,我就跟在小护士身后,让她领着我。 “不走电梯吗?”走过了电梯间,我不解的问道,这可是在十楼。 小护士闻言回头笑了笑,她对我解释道:“这电梯等的老慢,医药科就在四楼,我们走楼梯下去就行。” 人小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一大男人当然也不会墨迹了,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主。 拐角就到,顺着消防通道,我两走进了楼梯间。 这楼梯间地上堆着一堆工具,定睛一看,原来是楼道口那刚用水泥抹了地面,现在还没干,湿乎乎的。 “唉,你别踩啊,”我话语刚落,小护士一脚便踩了上去。 摇了摇头,我不禁暗想,“长的还挺漂亮的,啥素质啊这是,估计人装修的还得在上一遍工。” 而这时,我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小护士突然转过头来问我话。 此刻,我的眼睛睁的老大,正死死的盯着那水泥地面! 小护士刚才没注意一脚踩上去了,没干的水泥上刚好留下了一个小脚印。 前重后轻,脚跟不落地...... 这人哪他妈的是什么小护士! 我心下一惊,我知道,我前面的也绝对不是什么楼梯,怕八成不是窗台就是楼顶! 而且,我刚才就有点纳闷,我刚来的时候电梯明明在大楼的南面,可刚才路过的电梯明明就是在大楼西面! 西面一楼是挂号科,二楼是专家科,三楼是太平间! 哪里有什么消防通道! “刚才趴我耳边吹气勾魂,现在又想害我跳楼,尼玛的,”我顿时被气的不行。 一波不行在来一波,这是摆明了要把我文材往死里整啊。 怒向胆边生!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一直这么的想害我? 我停在了原地没动,小护士还在跟我摆手,让我跟着他下楼梯。 我咧嘴一笑,怼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看什么啊,再不去医药科的话就耽误事了,”小护士说着话朝我走来。 走到近前,小护士一脸天真的问道:“看什么啊?” 我目光平静,不惧不惊,我从口袋摸出来匕首,大拇指捏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这个,怎么样?好看不?” 小护士哑然失笑,她往前走了两步,和我靠的很近,几乎就要脸贴脸了。 “你这个不好看......” “你看看我这个怎么样.......” 猛然间! 小护士双眼向上翻,嘴角倾斜留着口水,两个眼球此刻只剩了眼白! “嘿嘿嘿.....嘿嘿嘿......”她贴着我的脸,斜扯着嘴巴,声音尖锐的对我笑着。 脸贴脸,她的口水都滴到了我胸口处。 我脸色平静,轻闭双眼,不在去看眼前紧贴着我的小护士,嘴歪眼斜。 “炉鼎香云袭道袍,绛纱灯火明心眼,接魂送鬼舞木剑,山精野怪哪里逃!” 心念道藏,我双眼猛地一睁! “砰的一声!” 我掐着这东西的脖子将他抵到了墙上,右掌翻开,一把就掐住了她的喉咙! 右脚跨步,伸脸向前,双目如电,与其四目对视。 “你文爷是被吓大的!装神弄鬼,装尼玛啊,”骂咧着,我将小匕首抵在了她的胸口处。 “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这小刀是沾过亡魂的!”我色厉内茬的低声讲道。 小护士此刻翻着眼白,嘴角一会向左一会向右的扯着,“嘿嘿嘿嘿,你敢吗?你要桶了我,这个护士也得死!”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你捅啊,快使劲捅啊,嘿嘿嘿....你敢吗?” 我脖子上青筋隐现,握着匕首的右手轻微颤抖。 “去你吗的吧,死去吧!” 忽然间!我高举匕首,势大力沉的向小护士的心脏处扎去! 立刻。 刀刃消失不见了,在小护士的胸口处,只有我握着刀把的右手。 瞬间。 画面转换,先前的楼道消失不见了,此时我正站在医院楼顶处,左手顶着匕首,右手托着小护士的脖子。 “呼......”我轻舒了一口气,赶忙把小护士放倒在地。 小护士平躺在地,双眸紧锁,脸色一片惨白,还好,还活着。 紧接着,我右手轻轻的移开。 小护士胸前衣服都没破,哪里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我收回了小匕首,不禁的摇头轻笑,“这弹簧刀改的好.......” 同一时刻,一丝黑气,悄无声息的顺着天花板,钻入了妹妹文玲的病房。 第九章 桃木枣木 假买假卖 把小护士送到了急诊室,我好说歹说的解释了半天才算完,还好,楼顶上没有监控,要不然估计都说不清。 临走之前,我又去看了看文玲,见他正开心的玩着自己的新皮肤,我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因为知道这医院可能不干净,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文玲的吊坠。 文家的看事手艺传男不传女,这还是老一辈的思想,但文玲打小调皮讨喜,所以爷爷也没少给她好东西。 这个吊坠也一样。 这是爷爷从他一个老朋友那求来的,一尊迷你版的文殊菩萨,样子有点像国外的那种佛牌,但制造工艺上却又完全不同。 这小佛被封存在防水盒里,爷爷让文玲一直贴身携带,希望能让佛爷保其平安。 回到了潘家园店里,我照常的开门迎客。 正在我拿着鸡毛掸子随处擦拭的时候,陆原的电话打过来了,他让我赶紧来潘家园外面,说地摊上可能有一件好东西。 挂了电话,我心下疑虑。 这潘家园市场外面就是马路和人行道,而且早就不让摆摊了,市场里的保安看的严实着呢。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我知道有几个大妈常年在外面打游击,因为外面人流多还不要摊位费。 他们都有一块四角黄布,就是一块地摊布加了四股提绳,要是正摆摊的时候看见保安来了,只需要一提绳子,三秒收摊。 一些潘家园的老油子们还给这伙人起了个外号叫,“黄巾游击队。” 因为是打游击的,他们卖的东西也多是那一类。 树脂核桃,塑料蜜蜡,染色松石,仿古铜钱,镍铅银元等小玩意。 这些大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如果不买你可千万别上手摸,否则他们能追着你进地铁站。 从潘家园北门出去,我一眼就看到了四眼仔陆原。 我知道这个人还是有点眼力的,况且他之前一眼就出了我那两块五进的蜻蜓眼玛瑙珠。 “这外面能有啥东西?还神神叨叨的?”我不解的问。 陆原扶了扶眼眶,小心谨慎的说道:“文老板你跟我来,这东西我摸不准。” 我被他提起了兴趣,在潘家园这么多年,我抽空就会去外面地摊逛逛,别说捡漏了,连个屁都没摸着。 我跟着陆原走了一会,都快走到地铁站了,我看到了一小摊。 严格意义上说这块已经不归市场保安管了,怪不得有人在这摆摊没被撵。 这是个卖木头的小摊,摆摊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汉子。 扫了一眼这摊子。 一堆手串,几个把件,手串是染色科檀冒充的金星小叶紫檀,把件是紫檀柳贴片冒充的海南黄花梨,还有几件黄金樟被当成了金丝楠来卖。 我眉头一皱,当下就没给陆原好脸色,“就这些?你隔这逗我玩呢?” 我可不敢盘这种手串,没准一出手汗,红色就能染我一袖子,洗都洗不掉。 “哎,哎,文老板你先别急啊,大哥你把刚才那东西在拿出来看看,”陆原赶忙解释道。 秃头男闻言一笑,他道:“二位,看看也可以,不过就是怕你们不识货买不起啊.......” “就这,看看吧,”说完话,秃头男从背后摸出来两个蛇皮袋,一使劲就提到了摊位面前。 “呵,还买不起的木头?你这小摊上难不成会有清宫里的老沉香朝珠?”我心里不屑的吐槽了他一句,看不起谁呢你。 “还怪有分量的.......”解开麻袋前,我提溜了一下,很压手。 麻袋解开,露出了七八截长短不一的黑色木头。 这些木头有的有皮,有的没皮,外表成焦黑色,看起来有点像是用过的烧火棍。 “这.......这东西难道是?”我心里大感诧异。 陆原这时着急的开口问我,“怎么样文老板?这老板说是雷击桃木,你看看对不对?” “雷击桃木?”我讶异的看了一眼秃头男。 从他这句话中我就断定了一件事,这木头肯定不是他自己砍来的,他也是个二道贩子,而且我知道他还认错东西了。 这几段木头根本就不是什么桃木。 是枣木! 雷击枣木! 我上手看了几眼这木头的断纹处,心里就已经有了判断。 现在市面上造假的雷击枣木极其泛滥,以某宝为例,雷击枣木作假就那么几种手段,鉴别这东西的一个要点就是看“雷纹。” 雷纹就是枣木被闪电劈过后留下的痕迹,类似于一种黑色年轮。 现在有些人会拿一些树的树瘤子染色来冒充,因为年轮纹很像又做过染色,所以这种方法骗了不少。 还有一种高级点的造假手段。 卖家找一截年轮好的枣木,然后在这枣木身上泼水沾湿,最后在接通一种改装过的高压变压器。 这种改装过的变压器电流要远高于之前,等水完全沾湿了木头后,他们把木头两端一通电。 滋啦啦的一顿电。 只要一两秒钟,这木头就冒烟了,时间还不能长,稍微一长可能就把枣木烧着了。 这种方法仿制的东西,从外观上来看,和真的雷击枣木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而且成本低廉,还能量产。 “哦?那老板你这桃木怎么卖啊?你看你这品相都不好了,”我拿着一截木头笑着问秃头男。 秃头男压了压身子,轻身回道;“不瞒兄弟你说,这可都是向阳长的桃木,我也不跟你多要,你要的话一共给我六千块钱就行!” “六千?” 我抚摸着木头上的一点黑色雷纹,心里稍微有些激动。 这东西可能在观赏性上来说难看了点,但我知道,这东西的真实价值远远不止这个数。 对一些修道人士来说,有一件好的雷击枣木法器,是能被认可身份的。 况且,这东西现在的确对我有用,在我看来,眼前就算是件明永乐的青花也不如这东西来的实在。 “怎么样兄弟?能成不能?”秃头男老板小心翼翼的看我反应。 我表面上不动生色,开口对他说道:“你这两麻袋木头的质量都太差了,你看那芯都烧空了,这样吧。” “两袋子木头我给你一百五,怎么样?” “啥!” “一百五?” “你买柴火呢?算了算了,你不识货,”秃头男气的就要过来抢麻袋。 我表面不动如山,也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 秃头男见状,立马脸色一变,他顿时苦着个脸说道:“兄弟啊,诚心要不?诚心要你就在加点!”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了。 表面上,我做出一番纠结的模样,看着他道:“这东西不行了,太烂了,做不成雕件,我看你背着这么多东西挤地铁也不容易,这样吧,就六百块吧。” “成,你就卖我,不成,你就继续留着,”我双手一摊,表示这是最高价了。 秃头男表情痛苦,他看了一眼两麻袋的木头,又看了看我。 一咬牙,他道:“行!六百就六百!交个朋友!” 交钱,拿货,走人,我一刻也没敢在这地方多待,从北门进去的时候我还看了一眼,我还怕这秃头男跟过来。 陆原小跑着跟着我,他喘着气道:“文老板,你看,我叫你出来没错吧?这东西肯定对你有用吧?” 我一手提着一个麻袋,笑道:“还行,有点用,说吧,你找我来干什么?不是专程是就让我出来买木头的吧?” 四眼仔听闻后嘿嘿一笑,他附我耳边轻声说道:“有赚钱的生意了,咱们进屋谈。” 同一时间,潘家园地铁站边上。 秃头男一边数着一塌钱一边笑道:“我都照你说的做了,那些烂木头都卖给他了,你放心吧,他肯定没看出来,我可是横店特约演员。” “下回再有这好活记得叫我啊!”秃头男把钱装进了小包,乐呵呵的说道。 给钱的人带着帽子口罩,脸上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分不清男女。 第十章 焗油老头 镜中洞天 “啥事?直接说。” 我帮陆原倒了一杯水,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知道陆原这人的工作类似中介,上回葛大姐那事这小子肯定也拿了抽成。 陆原抿了一口,把水杯放到了一旁,他没开口,只是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示意让我看照片。 “嗯?”我眉头一拧。 照片中是一块镜子,红木边框的,看年份应该是在晚晴时期。 这镜子的外观就是梳妆镜,不过尺寸实在是大了点,从照片上看能有一米多高,基本上成落地镜了。 晚晴时期的梳妆镜很多,也不值钱,可这么大的就有点特殊了。 光看照片,我没感觉出有什么问题,就是尺寸大了点而已。 “这东西怎么了?哪不对劲?”我询问道。 陆原脸色严肃,他看着我道:“东西已经让人搬来了,就在外面车上,你还是自己看看实物吧。” 陆原用手机发了条消息,很快的,就有人抬着一块盖着红布的镜子进了店。 领头的是一名微胖的老者,年约七旬,头发倒是黑亮黑亮的,一看就是焗过油的。 “这位......这位就是文先生?”老人看我这么年轻,表情有些意外。 陆原知道他的想法,当下便帮我圆场道:“刘老,放心吧,我你还不放心吗,文老板是有真本事的。” 老头将信将疑的打量了我几眼,不过他还是先开了口。 “嗯.....那好吧,你们几个先退下,把东西靠墙角放好,”这老头打了声招呼就把工人们支走了。 “文先生,还是您自己上手看看吧.....”老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不,指着墙角的镜子道。 “什么啊,还神神叨叨的,至于吗,”我觉得这老头有些墨迹了,当下便近身上前,一把扯掉了盖着镜子的红布! 文家敢收阴货,是仗着手上的本事,凡是阴货,在我们看来,大都有一种气场。 前几天,我一眼看到那豆青小盘时就有那种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和一些电视台的鉴宝专家们一样。 好的东西,老的东西都有一种神韵气质,看多了自然就了解了,回头在看假货的话,一眼明了。 最起码,在这块红木大镜子上我没有感觉到不好的东西。 扯掉红布,红木镜子露出了本体,粗看之下,和现在服装店的试衣镜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品相旧了点而已。 镜子靠墙而立,正好照出了我们几个人脸,还有店里的柜台桌。 清清楚楚,并无异常。 这时,那老头突然就躲到到了我的身后,他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指着镜子,声音微颤,“文老板,你看看你那柜台桌......” 瞬间! 我的瞳孔猛的一缩! 红木镜子中,除了我们几个的人脸外,还有一张柜台桌,而柜台桌边角上还放着一小截头发! 这一小段头发被麻绳捆着,静静的放在柜台桌的角落上。 我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慢慢的回过头看了一眼...... 此刻,我店里的柜台桌上光光滑滑,哪里有放什么碎头发! 我猛地扯过来红布,一把就将这红木镜子给盖上了! “文老板......这是什么情况......”陆原烟了口唾沫,眼神里也有些慌乱。 我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睁开双眼,仍是一头雾水,不过我还是有了一个想法。 “陆原,你去门口买一瓶醋来,在买一双白手套,普通的那种就行,”顿了顿,我扭头吩咐他道。 “文先生可是看出来什么了?”那老头看我这么快就有了动作,心下好奇。 我摇了摇头,“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这东西是从哪收来的?” 老头听我这么问,面色有点犯难,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上来。 我见他这样,便不在多问,毕竟,这事是怎么回事我都还没搞明白。 陆原办事快,门口就有小超市,我两正说话的时候,他就把东西都置办齐了。 我走进内室,把一瓶醋倒进了小锅里,然后打开了电磁炉。 铁锅煮醋! 电磁炉我开到了最高档,几分钟的时间便开了锅,醋汁被煮的咕嘟咕嘟的冒泡,满屋子都能闻到酸味。 随后,我直接连锅带醋的端了出来。 我丢给陆原一副白手套,看着他笑道:“来吧,蘸点醋。” 陆原接住了手套,一脸蒙蔽,他有些生气了。 “蘸毛醋啊!吃饺子呢这是,要不要在放点辣椒油?” “这东西还冒着泡呢,文老板你想烫死我啊!” “你砸不自己伸手,我在给你加点蒜汁!”陆原一本正经的反问我。 看他带好了手套,我摇了摇头面露微笑,也没跟他废话,我走到跟前,一把就提起了陆原的胳膊,直接对准锅里就按了进去! “卧槽!你麻痹,”陆原大喊出声。 “哎?怎么不烫手?”很快,陆原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手掌在锅里搅了搅,不但没感觉到烫手,反而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奇了怪了还.....”陆原掏出手来看,除了白手套被染成了黑色,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这时,我走到那红木镜子前,一把又扯掉了红布! 果然,镜子中还是先前那样。 我直直的盯着镜子中的那段头发,开口道:“行了,你对着点位置,去我柜台桌那摸摸看。” 不光陆原迷糊,那老头也是一脸迷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赶紧的!等会醋干了就不好使了!”我催了他一句。 陆原被我一催,没办法,他咽了一口唾沫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柜台桌前。 “不对,不是那,再往左边移点,”我看着镜子中头发的位置,指挥着陆原道。 “对,应该就那块,怎么样,摸到什么没?”我扭头看着他的反应。 陆原带着白手套,嘴巴微张...... 他脸色有点发白,手指头轻微的哆嗦着,两个指头来回捻了捻,陆原声音颤抖着道:“卧槽,是头发!” “你把它往旁边挪下试试,”说完,我直勾勾的盯着镜子。 “快看!” “镜子里的头发也挪地了!”焗油老头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大声喊道。 “麻痹的,吓死老子了,不干了,”陆原吓得直接丢下头发,摘掉了手套。 我低头陷入了沉思中。 “白发三寸长,缘仇告君伤,不知明镜里,何年挂秋霜。” 这东西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不像邪魂鬼魅,不似妖精山怪,这.....到底是何物? 盖上红布,我扭过头来问话道:“刘老是吧?这事你想处理的话,给多少?” 刘老虽然表情有些紧绷,不过他说话时透露出来了几分底气。 “就按文先生的行规就行,钱那都是小问题。” 眉头一挑,我知道眼前这东西就算是卖了最多也就值个几千块而已,不过听这老头说话的口气好像是个不差钱的主。 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多给钱是好事,文玲的治疗费还差几百万呢。 我点了点头,道:“那行,事办好了再谈钱,东西你们留这吧,你们可以先去忙别的,等我通知。” 随后,陆原又和我闲聊了一会,便带着老头先行离开了。 临走之前,那老头还看了一眼这镜子,眼神有些复杂。 我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我知道,这老头肯定有事瞒我。 同天晚上。 店里黑灯瞎火的没有旁人,我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这红木镜子前。 没有开灯,我喝了一口啤酒。 镜子中的我也喝了一口啤酒。 又拿出香炉,点上三支线香立于镜前,香烟袅袅,镜子中的我看的更加虚幻了几分。 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墙上钟表的踢踏踢踏声。 “铛......” 子时时分。 我将香炉平端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笑了笑,露出了一嘴白牙。 这时..... 镜子中的我没笑......绷着个脸。 第十一章 可惜可叹 道友阴缘 我曾听爷爷说说过一句话。 “家门少置中空,床前不照梳妆。” 中空就是指那些没放东西的瓶瓶罐罐,这些瓶瓶罐罐空久了容易住上别的东西。 另外那个指得就是梳妆镜。 梳妆镜,风铃,和人形模样的摆件,这几样东西是最容易出事的,前几年我也确实碰见过不少。 我就这么端着香炉......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他也在看着我。 或者说是我在看着我。 “你是谁?”余香袅袅,我沉着脸问话。 镜子中的“我”嘴巴没动,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发呆。 “呵,歪门邪道,”我轻呵一声,从身后摸出来了一个木箱锦盒。 “道本无心度有情,德行兼备格天恩,仙风浑朴衍玄裔,人间真武是神君!” “你跟它说吧!” 我将锦盒置前,一把抽调了盖子,露出来了里面的东西。 明宣德真武大帝真身铜像! “可敢映照?”我双眼一眯,将铜像挡在了我的身前。 真武君乃武当得道神祗,号荡魔天尊,这尊铜像在光绪之前受过近三百年的人间香火供奉,一直是文家过去的供上之物! 就在此时.... 镜面突然朦朦胧胧的了一层雾气,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画面虚幻,镜子中我的倒影开始慢慢变的扭曲了起来。 眼前虚妄相,镜花水月间。 我将真武老爷像暂时搁下,然后慢慢的将手朝着镜面伸了过去..... 如云如雾般,我的手指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然后是胳膊,上半身,脑袋,下半身..... 最后,我整个人都从镜子的这一面穿透了过来!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眼神迷茫,感觉到有些匪夷所思。 镜子这一面也是我的小古董店。 饮水机,架子上的古董,柜台,桌椅布局,连吊灯门环都一模一样! 唯一有些区别的是在桌子之后多了一扇小门。 我站在原地,来回扫视了一眼两端,真就是完完全全相同的两家店! 我从这还能看到真武老爷的铜像,静静的待在那头的椅子上。 “唉,这还真奇怪了,这是何故?”我自语自语了一句。 “小门。” “小门之后是什么?” 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我在这行呆的久了,稀奇古怪的事也见过了不少,谈不上害怕,对那些东西我并没有太过的畏惧。 你不犯我,我不管你,如果你要害我,那对不起了,咱们手底下见正章。 我这性格也是受我爷爷的影响,他五十多岁那会也是这暴脾气,往后年岁大了才收敛了点。 蹑手蹑脚,我缓步走到了这扇小门前。 “呼......” 深呼吸了两下,我一把拉开了这扇小门! 一束白光射来,晃得我都睁不开眼睛。 我左手放于额前,眯着眼睛摸了进去。 白光慢慢变淡,终于,我也慢慢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一处小溪,远处群山,三亩良田,小溪旁边盖着一栋茅草屋,茅草屋外面的草地上搭了一栋小凉亭。 溪水清澈,不时有一两条肥鱼越出水面。 “嘎~嘎~嘎~,”远处一群大白鸭子扑棱着翅膀钻进了小溪中。 “这都是啥?”我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镜子里?还是在我店里?还是在某个旅游景点?” 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起了初中时候上过的语文课,那篇文章里的“桃花源记”就是这种? 我忘了桃花源记是谁写的了,不过好像记载的也是类似的情景。 按耐着心底的好奇,我轻手轻脚的踩在草皮上,来到了茅草屋门前。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小屋开门了。 伴随着门扇的打开,我眼前多了一个人。 一位中年男子。 穿着四十年代那种深色布衣,带着一副方框眼镜,很像以前的那种下乡知青。 “道友你好,进来吧,我帮你泡杯茶,”这人声音清晰,脸上挂着微笑,向我做出了邀请。 “你是?”我心下疑虑,不免问道。 这时,小屋里又传出来一句女声。 “小哥,进来说吧,喝杯茶。” 小屋里布置简单,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家具,并无炊具,也不见柴米油盐。 我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女人。 一样的,上个世纪打扮,脖子上扎两麻花辫,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倒是很纯天然。 “不是冤魂鬼怪?”我感知了一下,丝毫没有发现什么不舒服的气息。 中年男子给我倒了一杯茶,笑着开口道:“道友,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二人定居在此已有近百年了。” 他接着道:“我是刘云松,这是我内人,叶小青。” 见我仍有疑虑,他轻摇了摇头,“我们二人是魂非鬼,非妖非怪,你不必太过担心,我生前是一名青城山下的俗家弟子。” 随着他缓缓的解释,我也逐渐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他们二人,亡于四十年代,刘云松本是青城道人,所以才对我以道友相称。 当年刘家是财主大家,刘云松心性淡泊隐修青城,带发出家,并不想过问家族的生意杂事。 可当年子凭父言,刘家长辈还是逼着他娶了正房。 婚后,二人虽育有子女二人,但并没有什么情感基础,更谈不上什么相爱。 时光荏茬,有一日,刘云松遇到了眼前的女子,叶小青。 天性淡泊的刘云松却突然动了凡心,叶小青比他小十岁,普通农户家庭出身。 在后来,二人私下定情,常幽会于青城山下。 刘家长辈得知此事,大怒,而刘云松正房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其娘家也是当地的一方豪绅。 那个年代,陋习不断,自由恋爱意识淡薄。 这两人也算是苦命人。 叶小青被正房娘家人捉到了,连夜就给绑上石头浸了猪笼,魂眠于三钱江下。 听到这,我心下已经有了个大概,便好奇的问道;“所以,是你招的魂?那截头发就是她的吧?” 说完,我看了叶小青一眼。 刘云松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舍去了性命,凭着一点青城道术,花了四年时间才将小青游魂召回。” “我二人躲在这镜中,是当年我那恩师的帮助,不过,想必他老人家如今已经仙去了吧.....”刘云松目光微亮,像是想起了他那师傅。 我点了点头,不免赞叹道:“这镜花水月,自成一世界,你那师傅确实是个了不得的高人。” “也多亏了在这,你们二人的亡魂才没有魂归地府,也免去了那一年一次的阴风蚀魂之苦。” 顿了顿,我像是想到了什么。 “若我猜的没错,外面那截头发便是阵眼,可是这镜中魂阵即将损坏?”我推断的问道。 刘云松脸上表情一寂,落寞的说道:“此事师傅当年就已告知,是我们二人心甘情愿留在此地的。” 说完这句话,叶小青便拉住了他的手,二人四目相对,看起来倒宛如活人。 我知道,一旦这镜中玄术失效,他们二人在短时间就会被阴风吹得魂飞魄散! 因果昭昭,阎王有数。 他们两人已经违背了天道往生,若是离开了镜子,怕是连再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虽然脾气不好,不算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什么无情之人。 “唉,”我叹了口气,不免的开口道:“我可还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 地府幽冥,乃生人禁足之地,单凭我这点本事,要想帮助二人重建这镜中世界,无疑是痴人说梦罢了。 当年的修道大佬那是真大佬,单凭这手镜中建山水,外界骗阎王的绝活就能秒杀现在的人了。 况且,别说这玄阵了,我连符纸都不会画。 “咦?不对,等等!” 就在此时,我脑中突兀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可以这样试试!” 第十二章 阴沉小船 下世再见 “你们在这等我!” 说完话,我直接原路返回了店中,打着手电,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应该就在这的......到哪去了......” 忽然,我在箱子底下发现了一个防潮袋,袋子里装着几张发黄的老宣纸。 我心下一喜,连忙将这几张宣纸抽了出来。 纸张发黄,边缘不齐,像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一样。 我咬着手电,一目十行的翻看着。 “就是这个!” 我眼神猛的一亮,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看了几遍宣纸上的记载,我心下一疑,这大半夜的我去哪里找那东西? 潘家园夜晚闭市,整个潘家园除了我一人挤在店里外,其他老板都是有家有业的不住这。 “不行,这事得快,”我咬了咬牙,直接扭头出了店。 到了东区,我拿手电挨着打量着一排排的店铺,在我映像中,这里应该是有个卖名贵木头的店的。 果然。 手电一晃,我看到了这家店,“仙游木阁。” 不敢多耽搁,我走到了门前,拿手电照了个亮,看清了门上的电话号码后就打了过去。 第一遍没人接,想来人应该是在睡觉。 我立马又接着打,很快的,这次倒是有人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男人的抱怨声,打着哈欠。 “喂,谁啊,这几点了还打电话?”店家听起来不高兴。 “哎,不好意思老板,打扰了,我想从你店里买件东西,你方便吗?”我端着电话,歉声问道。 “买东西?哦,行啊,明天来店里看就行了,”店老板说完话又打了一个哈欠。 我当下一急,连忙道:“不行,不能明天,得今晚,现在就要!” “那不行啊!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啊,都半夜一点了,看个毛啊你,”这老板音调高了一些,看起来清醒了几分。 我不禁一乐,便直接开口道:“这样,你现在过来,否管你东西卖多钱,完事我在给你加一万的跑腿费。” 要不说商人大都爱财,一听白给一万,这人态度就立马温和了不少。 “行啊,兄弟你等着啊,我这就过去给你开门。” 没多久,我在店外也就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这店老板就骑着小电车进来了。 稍微寒暄了几句,进入店中,我直接点名了来意。 “老板,把你那千年阴沉木的小船拿过来,我看看。” 阴沉木是金丝楠的一种,其实单拿稀有度来说,年份好的阴沉木金丝楠是要远远好过新料的水波纹金丝楠的。 金丝楠原树枯死后,沉入河床地下,历经数百上千年而不朽,最后就变成了阴沉木金丝楠。 阴沉木做的棺材,千年不烂,有着极强的防腐性,而且这种木头本身散发有一种味道,谈不上好闻,类似一种霉味,蛇虫鼠蚁的都不咬。 “兄弟,那玩意可不便宜啊......”店老板搓了搓手,眯着小眼笑道。 “你先拿来就是,先看在说,”我催了他一句。 “得嘞。” 店老板从身上掏出来一串钥匙,弯腰打开了一间铁柜子。 这老板又从铁柜子中端出来一个长条形锦盒,打开锦盒,我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兄弟,你看吧,千年阴沉木金丝楠宝船,你看看这金黑色的影子纹,你在看看这雕工,船帆船舱都雕的活灵活现的!” “一口价,三十万!潘家园没有第二个!”店老板将这小船摆在我面前,眉飞色舞的吹着牛笔。 我没理他,拿起这小船看了看。 长度在三十多公分,料子密度很好,有油性,雕工确实不错,很细,淡淡的黄金影子纹不时闪现。 我心里觉得满意,当下便直接跟他砍起价来。 “别我当傻子啊,我也是开店的,你在东区甲排,我在西区丁排,挨着厕所那块。” “说吧,同行的最低价多少?”我眉头一挑,轻声问道。 店老板立马就变了个苦瓜脸。 十分钟后。 我抱着这小船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店中,然后又掂起来了那尊真武像。 和先前一样,我通过了那扇小门,又回到了小茅屋中。 刚进屋,就看到刘云松。 “小道友,你这是?”进入茅屋中,刘云松看着这两件东西疑惑的问我道。 我将真武像轻摆在地上,怀抱着阴沉木小船笑着道;“也是你两运气好,碰到了我文材。” “今日,我便在送你两一场阴缘。” “你们摸一下这尊铜像,看看有事没有,”我对着这两人吩咐道。 他们两个自死后就一直躲在镜中,未受过阴风洗涤,也没害过生人的性命,灵体清醒纯净。 刘云松和叶小青闻言一愣,随后他们二人右手握在了一起。 手牵着手,小心翼翼的向真武像摸去。 随后,刘云松和叶小青双手触碰到了铜像,并无任何异常。 “哈哈,果然,多谢真武老爷,”看到这一幕后,我心里自然十分高心。 转念间,我神色突然正经了起来,看着刘轻松,我凝重的对他说道:“真武爷爷乃会护着你两的。” 我又要了两人的生辰八字。 随后,我摸出来一截红线,当着他们的面这红线点燃了。 “鸳鸯配,男女情,道似无情却有情。” “化蝶意,破镜圆,我替月老续红线,”我默念一段祝词,手指微动掐印。 “刘云松,一九一七,坤造,甲丁葵元,辰申丁己!” “叶小青,一九二七,乾造,丙午庚辛,丁葵丑亥!” “步入黄泉头不转,进看奈何心无涟,回顾三声泪难断,阴沉小船续前缘” “接线!” 我大喊一声,扭头大声道:“你们快附身在这小船上!” 刘云松本就是修道之人,他先是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他拉着叶小青给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小道友此生大恩,刘某无能为报。” “下一世,若我和小青还能彼此相遇。” “奈何桥头上,我必将跪拜道友恩德!” “别废话了,赶紧的!”我脸色苍白的督促道。 瞬间。 一阵凉风吹过,刘云松和叶小青化成了一道白烟,钻到了阴沉木小船之上。 此刻,我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虚汗,气喘吁吁,手上动作还不停。 左脚画圆,轻声念词。 “止水无波通灵界,接亡送鬼有金牌,绕过阎老森罗殿,直达阴司总会门! “哚!” 我双眼猛的一睁,拿起这小船,高高举起! “一路平安!” 说完,猛的往下一丢! 只见,这条阴沉木小船像是被大力的插入水中一样,直接原地消失不见了! 隐约中,地上传来了几声汹涌河水的波涛声。 做完这些,我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断有冷汗从额前滴下。 “希望真武爷爷能护着你两度过阴水河.......” 事罢,我在原地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劲。 我吃力的抱起来了那尊真武像,转身就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 那座凉亭中间的石桌......好像突然亮了一下。 “那是.......”我应声走了过去,凉亭中间是一条圆形石桌。 此刻,在这条石桌桌面上,突兀的多了一本书。 “这是?”我轻手轻脚的向前两步,从石桌上拿起了这本书。 轻触抚摸,是实体纸张的那种感觉,涩涩的。 这书纸张发黄,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光秃秃的。 品相上保存的也很好,最起码比我那本虫吃鼠咬的《三丙两丁六壬》要好上不少。 “啊.....呸!”我吐了口唾沫,湿了湿大拇指,顺手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只有九个毛笔字,写的歪歪扭扭。 ‘老道我的阵图和符录......’ 第十三章刀剑棍棒 斧钺钩叉 民国阴缘,千丝万连,祝词一句,下世再见。 此刻,站在这梳妆镜前,手拿着那本书,我由衷的祝愿了他们两人一句。 我摸到了那一届麻绳捆着的头发,神色平静。 “啪嗒,”火苗升起。 幽绿色的火焰映亮了我的半边脸,随着头发的缓慢消融,梳妆镜的表面像是起了一层雾。 雾气聚拢,随后又慢慢的消散。 我这人有点小酒瘾,没事的时候爱一个人喝两口。 送走了他们二人,在上床睡觉之前,我给自己倒了二两,随后翻阅起这本书来。 此书无名,看着就像是某人的涂鸦笔记,不过,我随意的翻了几页后,却眉头微皱。 此书前半部分是讲的画符。 后半部分讲的是玄门之阵。 前半部分还好,尽管字迹潦草,但我还是能看懂一点,可那后半部分..... 就像是小学生看见了高等奥数..... 一头雾水。 开篇第一段。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亘古有之,凡执符者,需五戒三禁。” “一戒贪财无厌,二戒迟疑不决,三戒鲁莽从事,四戒假公济私,五戒心术不正。” “一禁谋财害命,二禁风流成性,三禁天机泄露。” “此为五戒三禁,乃五弊三缺之本源,切记,切记。” “不过这些都对我没用。” 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一口酒呛嗓子眼里。 平复了下情绪,我接着往下看,发现这书里面只有符纸的步骤拆分画法,完全没有说明叫什么! 更没有配套的口诀身法..... 粗看下来,只有大大小小几十张不同图案的符纸。 “这.....这怎么学?” “不都说道士用符都是脚踏七星,神念天罡的嘛?” “在说了,这哪一张是驱魂镇邪的,哪一张是安神静心的?”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玩意连个说明书都没有,搞不好别画张符把我自己给送走喽。” “边去。” 我合上这书,一下就丢到了桌子角落。 此时已经午夜两点多了,困意来袭,我连忙干了最后一口酒后上了床。 我这人心大觉快,也就没几分钟的功夫,便睡着了。 被子也不盖,两裆夹着个枕头,迷迷糊糊的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我好想听到了一点异响。 打了个哈欠,我从两腿中抽掉了枕头,右眼睁开了个小缝,瞥了一眼。 “你娘类!” “吓死你爹了!” 一个古装女人一动不动的站在了我的床前,正弯腰看着我! 这女人脸上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像是打了马赛克般,穿着一身蓝白色的飞鱼诰命官服。 我被这突然袭击的一下给吓得半死,回过神来,我下意识的去抹铺子底下的小匕首。 “动不了.......” “我的胳膊动不了.....身上也动了不!” “怎么回事!”我心下一惊,奋力的左扭右扭,可是身体仍然纹丝不动,像是被人用胶水给粘在了床板上一样。 我想要开口念词,嘴巴也动不了,张不开。 而这时。 这个马赛克女人对我开口说话了! 声音空灵冰冷,像是加了声卡一般。 “公子,我与你文家先辈有旧,所以我愿多给你一日阳寿,好让你料理后事。” “一日之后,子时时分,我再前来索你性命!” “手帕为证。” 就在这时,我脖子后面突然感觉到一阵滚烫,就是那神秘图案的位置。 “啊!”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出了一脑门的冷汗,紧张的扭头环顾周围,连灯都没关,哪还有什么马赛克脸的诰命夫人。 “做梦吗这是?”我喘着大气自言自语。 随即,我的神色马上一凉。 一只蓝色手帕。 这只手帕就压在了枕头之下,上面绣的海水白鹤纹,看起来十分崭新。 “不.....不可能的,店里面有我文家宝贝镇压气运,不会的....不会的....” 我已经分不清刚才那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我匆忙起身,胡乱的披了一件衣服,紧致的走到了柜台桌前,从抽屉里掏出来了纸和笔。 我在白纸上面写了几个字。 “一加一等于几?” 写完之后,我又将这张纸粘在了床头之上,这样一来,我一躺下,便能看见这张纸。 这是我刚想到的办法。 如果睡着后在碰到了那女人,我若能看清楚纸上的数字并且能计算出来,那就不是在做梦,是在现实中! 反之,要是我看不清纸上面的数字,也没法计算的话,那这就是在做梦! 噩梦! 凡梦境之中,大脑与部分现实信息切断,人们是没有现实物体计算能力的,这还是爷爷说给我的。 重新躺倒在床,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心里装着事就睡不着,越着急反倒是越睡不着了。 情急之下,我又咕咚咕咚的灌了自己一斤白酒。 “嗝......” 打了个酒嗝,我醉眼朦胧的看着半空中说了一句:“来吧,你文爷当年语文不及格,可我是数学课代表!” “就让我在梦中来算算这题......” 倒头就睡....... 哪知....... 一夜安静,别说诰命夫人了,连根毛都没梦到。 第二天。 早上起床刷牙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脖子后面有些发烫,近身看了一眼,那块像是西夏文的胎记红红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下也没怎么重视,因为,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打了个电话给陆原,让他帮忙把这梳妆镜送回去,经过了昨晚一事,我知道那刘老头应该和那青城道士有些关系。 陆原收货的时候还问了我一句,说该问刘老要多少钱。 这事我早已有了决定,当下便直接告知他道:“给十万就行,你帮忙直接转我卡上。” 我帮这二人是因为一场机缘,而收这十万块钱是因为我买那小船就花了十万。 若这二人真在奈河桥上拜我一拜,今生往世,我文家必然会收到一份阴缘福报。 陆原带走梳妆镜后,我直接关了店门,拉上了窗帘。 昨晚那事如此蹊跷,我断不敢拿着自己的性命来赌,若是真应那女子所说的多给一日..... 那,今晚将是我的大限...... 摇了摇头,我尽量让自己集中起来,从内屋提溜出来两个麻袋。 一阵响动,我将刚收不久的那批雷击枣木全都倒在了地上! 将木头按着大小个头排好,足足有十三根,看到这些,我心里安心了不少。 雷击枣木,乃道门灵物,无论是起坛通灵,还是踏罡舞剑都是绝好的物件。 将木头分好后,我先用水仔细挨个的清洗了一遍,然后从屋中搬出来了一个小铁盒。 打开盒子,里面有不少的飞轮刻刀,刨子电钻。 我自己爱好广泛,除了这些手艺外,还会点木匠活,凭着兴趣钻研了几年,谈不上什么大师,但是比一般学徒还是强上点的。 雕工中又分着海派工,扬州工,京工,以及最新的南阳工。 扬州工讲究的是技法,镂雕、透雕、圆雕、浮雕、角雕等无所不用,京工的前身是清宫造办处,更看重料子本身的珍贵度,在以前的时候,这些造办处的匠人们心气高傲,非好料不雕。 木雕也如此,而我却偏爱一种,以前自个摸索试验的也都是这种。 “东阳木雕!” 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里有一句赞词这样写的,“化腐朽为神奇,集数派之精华,刀刻天宫,昝录凡界,是为东阳大雕!” 有段时间没摸刨子了,看着地上的一堆木头,我不由的轻笑一声。 “自个的命自个救,若是今晚那东西真来害我命了.....” 我眼中冷光一闪。 桃木剑并不是固定形式,只是为了方便携带才都做成那样,木剑配道长,更显得有几分仙气。 可...... 眼下我又不是为了装逼......是为了活命! 刀剑棍棒,斧钺钩叉,鞭棒矛耙! 今晚。 设下十八般兵器,摆开演武行,坐等诰命夫人前来! 第十四章黄符木剑 心里一凉 凡阳间游魂,每逢七月初七,必遭阴风吹涤,天魂吹散,溟灭人性,三亲不识。 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那女子的样貌,我手下动作不停。 去皮,打眼,上刀,刻花,由于制作的物件不大,而且也不用什么复杂的雕刻,我的速度很快。 看器型来定,一条笔直不弯的枣木就直接做成棍子。 带弧度的做成了小弯刀。 由于不用过于精细的抛光,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十三支我想要的东西就做好了。 看着地上这些奇形怪状的兵器造型,我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看着还有空闲时间,我又将那本没皮书拿出来翻了翻。 最终,我还是决定试着画画看。 由于不知道功效,不懂路数,我只选择了这本书开篇的第一张符纸来临摹。 我这也是瞎碰运气的,按道理来说,放在最前面第一栏的应该就是最基础,副作用最小的吧....... 按照基本常识,沐浴更衣后又焚香静心。 我走入内室,取出了几样东西。 黄纸毛笔,朱砂砚台,然后我将这书平放,趴在凳子上,照猫画虎般的临摹起来。 第一张,画的七扭八歪,毫无美感。 看着书上原版的符纸,洒脱清秀,一气呵成,我不禁摇了摇头,差距太大了。 我不死心,接着画。 第二张。 第三张。 废纸团越丢越多,画到最后,大半叠黄纸都快浪费完了。 终于,在画废了几十张后,我看着自己的成品,算是稍微满意了些。 意外的,也不知怎么回事,人不都说画符很耗精神力吗? 相反,我并没有感觉到精神的疲惫感,反倒是越画越来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全神贯注的沉浸在了里面。 虽不知符名,不懂功效,但当我仔细观察黄符的符头符胆的部分时,却能感受到一点淡淡的气场存在。 虚无缥缈,如云似幻。 气若游龙,笔锋不减,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我足足画好了六十张黄符。 我停下来是因为红朱砂用尽了,就这点朱砂还是我从同行店里要的,人家朱砂专卖店里的废料都被我搜刮来了。 随后,我嘴咬着毛笔想了想。 嗯......就这么办! 从卧室里翻出来一床被子,这床被子还是前年冬天盖过的,我将这床被子整个摊开,随后,又将画好的六十张黄符一股脑的全粘了上去! 然后,钉钉打打,我将做好的十几件雷击枣木全都安置在了内室的墙顶上。 防患于未然,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我将这床粘满符纸的被褥放于床上,轻手折叠好后,单从外面来看,确实是平平无奇。 再将真武老爷铜像安置于内室供桌之上,插上三柱线香,我轻身祷告道:“子时时分,还请真武老爷护小子周全。” 说完,躬身再拜。 准备好了这一切后,我脱鞋上床,盘腿而坐,微微闭眼。 夜色降临,墙上的钟表报了一个又一个整点。 终于........ 铛的一声,时间已入子时。 随着钟表的报点,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目视着房门处,泰然自若,不惊不惧。 三尺木剑傍身。 小鬼游魂亡灵。 道长剑眉星目。 道声无量天尊。 就在这时。 瞬间! 忽的一下,店内灯光惧灭,窗户外刮起了阵阵阴风,供桌之上的两根蜡烛扑的一下也灭了。 香炉里的线香头红通通的,正在加速燃烧着。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昨晚的那个声音如约而至...... “公子,我应约前来索你性命。” 只听其人,未见其人。 我盘腿坐这床头,听到这句话后不免的冷哼了一声,”既然想要害我性命,难道不敢进来吗?” 我这是在激她,因为我准备的一切手段都在屋内,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阵凉风飘过,吹的我汗毛诈起。 此时,我面前多了一个女人,一身蓝白飞鱼袍,周身阴冷异常。 正是昨夜的那位诰命夫人。 我抬头看了一眼昨天贴到床头的纸张,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一加一等于几。” 能看清数字,也能思考计算,我知道,这次并非梦境。 我目光冷冷的盯着她,沉声开口道:“我文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索我的命?” 这诰命夫人看起来到有几分礼貌,只见他对我微微施了一礼,随后,也不见她开口,一句声音便幽幽的传到了我的耳中。 “公子你身上既然有贺先生的印记,万鬼千魂,自当如此。” 我听这话听的不明所以,“什么贺先生的,我根本就不认识!” 不过,既然你想害我命,那我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看看你那头顶!” 诰命夫人身体僵硬的抬头朝上看了一眼,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些雷击枣木好像对她并无影响...... 我..... 知道形势不利,我一咬牙,将那床粘满了黄符纸的被褥也抽了过来! “去你的吧!” 我来了股狠劲,当下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将这床贴满了黄符纸的被褥直接就盖在了这诰命夫人的脑门上! “几十张符纸.....任你道行在高,怕不是也够你喝一壶的了.....” 可没料到。 下面发生的一幕,却让我大跌了眼睛! “这......” “这怎么回事!”我眼睛一蹬,满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被褥确实完整的盖在了诰命夫人的头顶上,不过,一分钟时间都不到就被她给扯了下来! 随即,以这床黄符被褥为中心,诰命夫人周旁的阴风大涨! 我看不到阴气,但是我可以感觉出来! 此时,我手指哆嗦着,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你妈的,这不是什么驱魂符!这是他妈的聚阴符!” 一时没忍住,用了三无产品..... 我被那没皮书给坑了。 本来估计就干不过,现在我自己又白送了六十张聚阴符....... 这不是白给是啥!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文玲的手术还没做,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一咬牙,我左手翻起,右脚悬空,咬破了右手食指,双手结成竖印于印堂之前,眼观天宫。 头戴金盔光烁烁,身披龙鳞亮荧荧,护心宝镜锁子甲,绣带彩霞飘新,凤眼瞪天星斗怕,千年称护尉,万古作门神! 脑海中观想着叔宝老爷,右脚重重落下! 三丙门神式。 “哚!” “哚!” “我哚!” “这时间,一连尝试了好几次,我愕然的发现,无论怎么使劲,自己的右脚都落不下去了,周遭空气硬实的就像铁板一样,” 而在此时,一声轻叹传来。 “公子你还是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一股冷到骨子里的阴风寒气便向我袭来,刹那间,我的头发被吹得四散飞舞,这股子阴气宛如实质一般直冲天灵盖! 脚不能落,身不能移,手不能动,口不能言。 雷击枣木成了摆设,真武爷爷不见了踪影,六十张黄符成了助攻..... 自打接触阴货以来,我还是头一次被逼的如此狼狈。 我当下不免心里一凉,“这可如何是好?” 第十五章 有人救场 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我的意识也开始慢慢变的有些模糊了......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这诰命夫人,心里万般不甘。 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破窗之声! 是有东西砸碎了店里的玻璃窗,顺目望去,是一块黑色的铁疙瘩,秤砣。 说来也怪,当这铁秤砣滚落到我脚下的时候,没来由的,刚才那种身遭限制的禁锢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大半! 一看机不可失,我咬牙挣扎,浑身用力。 刹那间,我周身一松,直接跪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时,我的店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我抬头看去,从门外走进来三个人。 “是你!” 待看清楚来人面容后,我吃惊的道,我根本没想到是这几个人,这三人中的两人我先前都见过。 来者一男两女,正是温小灵和医院的那个小护士! 还有一位看起来年龄很大的老者,这老者一身青色布衣,须发皆白,手上正捻着一串玉石珠子。 这老人先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然后便弯腰捡起来了地上的秤砣,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眼前的诰命夫人。 老人将手中的铁秤砣拿在手中,高高举起道:“汝可识得此物?可是还想继续害人性命?” “若是还心有不甘,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看看会不会成为这阴阳秤之下的断命亡魂!”老人目光如电,厉声的呵斥道。 温小灵和那小护士站在老人身后,脸上阴晴不定,俏脸惨白,都不敢正眼去看那诰命夫人。 青衣老者此刻挡在我们几人面前,阴风阵阵,吹得他须发飘舞,身上的布衣冽洌作响。 老人话音刚落,我意外般惊奇的发现,周身的阴气正如潮水般的退去,而后,只听的半空中一声空灵的女声传来。 “贺先生自会派别人前来,公子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平静了先来,屋内的温度也没有刚才那么阴冷了。 “师傅,走了吗?”温小灵躲在老人背后,拽着老人的衣角,闭着眼睛害怕的开口问道。 “唉.......”这布衣老人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心有余悸般的叹气道:“多亏我借来了这阴阳秤,要不然,怕不是我们几个都得交待在这了!” 就在这时,小护士突然小跑了两步,小心翼翼的想把我搀扶起来。 “文先生,那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小护士搀着我的胳膊,一脸真诚的向我道谢。 “这......你们?”从地上站起来后,我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人。 温小灵那日帮妹妹文玲演了一卦,完事后啥都来得及说便匆忙离去了,这段时间我有时也会琢磨那几句卦词,可附近的保险公司我电话几乎都打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这个女人。 小护士看出了我的疑虑,当下她急忙的解释道:“这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我叫赵莎莎。”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我这也算是瞎猫装上死耗子了,怪不得温小灵可以在特护病房推销保险,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后门关系。 “那天我妹妹的卦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会来救我?” 听闻此话,温小灵站在原地并没有着急开口,只是眼神中略带愧疚的看了我一眼。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几位还是到我那去坐坐在从长计议不迟。”布衣老人看了一眼我凌乱的房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虽然是后半夜了,但是我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一切的真相,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后我便跟着这几人上了车。 凌晨时分,京北的路况通顺,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没多久的功夫我们就到了正地。 下了车,我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店,“真灵验风水事务所。” 店门外挂着两条横幅。 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测风水勘六合,拿袖中乾坤,天闻若雷,了然今生前世,神目如电,看穿仙界凡间。 走进店内的一家小屋,屋外也贴着一幅红底黑字的对联。 天地万物无所不知,阴阳八卦生死明了,横批,真灵验。 看到这些横幅条幅的,我心里不禁暗想,“哪里有这么高调的风水先生,怕不是生意不好忽悠人的吧,”想完,我偷瞄了一眼这老头。 屋内有一张圆桌,温小灵开了灯后,我们便依次坐下。 “文先生......那日的事情,还......还是对不起了,”刚坐下来,温小灵突然一脸愧疚的向我道歉道。 我有些不明所以,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告诉我文玲的卦词? “啪的一声。” 老者将手上一直转着的玉石珠子轻放在了桌面上,随后他叹了口气接话道:“文小弟,我徒弟那也是迫不得已,她能给你那妹妹卜那一卦纯粹是偶然。” “但......”老者停顿了一下,随即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我道:“水不流涧,人无往生,你那妹妹的命格早已有了定数。”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命格这东西,既然生死簿上已经定好了,凡人又岂能阻止?又怎敢篡改?” 我听的心里一惊,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我出不出事的没关系,可是,文玲一定不能有事! “文玲到底怎么了!我妹妹到底出什么事了!”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词语,我心里慌乱,大声的追问温小灵。 温小灵眼眸一暗,她也回想起了医院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爱打游戏,嘴甜的一口一个叫姐姐的小女孩。 “你tm的快说啊!”此刻,我毫无风度般的盯着她大喊出声。 温小灵眼神纠结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在看到老人轻微的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是命格,枉死之命,任何人想要搭救的话都会受到牵连。” “你!”我手指颤抖的指着温小灵。 “我去医院了,”不在废话,我扭头就走,我心里十分害怕,连腿都是打颤的。 没曾想,我刚走了两步,背后便传来了一句叹气声。 扭头看去。 这老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随后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已经迟了。” 第十六章 孤苦伶仃 无依无靠 听到老人的话后,我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向外走。 “不会的.....不会的....小玲肯定不会出事的.....她肯定还在偷摸的打游戏......”我脸色惨白,自言自语着。 “大半夜的你难道想走到医院吗!”温小灵从背后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哎......走吧,我们跟过去看看,”老人说着话跟了出来。 “我来开车,”我语气冰冷,一把从赵莎莎手里夺过来了车钥匙。 赵莎莎看我眼神吓人,没敢说话阻拦我。 真灵验事务所在南四环边上,离着肿瘤医院不近,一路上,我的油门几乎都没松过。 温小灵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急速飘过的建筑,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安全带。 原本正常一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的被我开到了二十分钟。 车子直接开进了特护病房的楼下,值班保安认识护士赵莎莎,虽然见车子停的不是什么正地,但考虑到大半夜的医院没人,他也没怎么管。 一路不停,出了电梯后,我直奔文玲的病房,身后那几人也小跑的跟着我。 “砰!”我大力的推开了病房门。 打开灯,我看到了,文玲闭着眼睛,正一脸平静的躺在病床上睡觉。 在她的被褥上,微信一直在亮着。 “小玲!”我大喊一声,几个跨步便冲了过去。 “小玲!小玲!小玲你说个话啊,你哥我来了,”我轻摇了几下文玲的肩膀,她没反应。 我脸色苍白无比,双手颤抖的不停,还在继续摇晃着文玲。 “别睡了。” 没反应。 “医生!医生!”赵莎莎连忙跑出病房,在走廊里大声呼喊了起来。 见到此情此景,白发老者轻轻的摇了摇头,温小灵的眼神也黯淡了几分。” 我慌乱的抓起来文玲的手机看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全是微信消息发送失败的提醒,一个个红色的小感叹号看的触目惊心。 “哥,我房里好像有个人在一直看我。” “哥,我害怕,你能不能来医院陪我啊。” “哥,手机有信号,为什么我的信息一直发不出去。” “哥,我躲被窝里了,我不敢露头看。” “哥,你快回信息啊!我害怕。” 我抖着手指往下翻了翻,几十条的消息发送失败提醒。 我看了文玲的脖子一眼,她脖子上挂着一个小佛,拽出红绳,我却发现,这尊小小的文殊菩萨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小缝。 此时住院医生赶到,他翻开文玲的眼皮,慌忙的用手电照了两下瞳孔。 随后,在医生的招呼下,几个护士七手八脚的将文玲抬上了担架车,飞快的朝着抢救室推了过去。 我双手抱头,蹲在病房墙角,一言未发。 想起了文玲小时候的调皮样,想起了她玩游戏时的表情,想起了她得到新皮肤后的高兴样,我心里阵阵剧痛传来,宛如心脏在剧烈抽筋一般。 忽然的,我猛地一抬头,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的布满了血丝。 我一把拉开了病房门冲到了走廊中。 “操你们祖宗!来啊!你们他妈的有种冲着我来啊!” “来啊!”我一把扯掉了自己的上衣,挥舞着衣服,歇斯底里般的朝着天花板上大喊大叫。 医院夜班的几个保安听到了动静,随着对讲机的几声通话,几个保安冲到了走廊这,七手八脚的就要把我往外拽。 正在这时,那位住院医师从急救室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他一边脱着自己的手套。 “滚开!”我一把甩开了几个保安,光着膀子,几个大步便冲了过去。 “医生!医生!我妹妹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我神情激动,双手晃着这医生的肩膀大声问话。 这医生没怎么挣扎,只见他轻微的摇了摇头。 “病人已经脑死亡了,你是病人家属是吧,你们商量一下,看看等会是直接接回家去还是留在医院。” “什么脑死亡!她下午还明明好好的!你说的什么意思!”我红着眼睛朝男医生咆哮了几句,手上的力度也逐渐加大。 “哎,你放手,”医生吃痛的叫了出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脑死亡就和死人性质差不多了,知道了吧?真是的,大半夜的还来搞医闹,”这医生挣开了我的胳膊,一脸愠色。 此刻。 我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双腿无力的滑坐了下来。 “师傅......”温小灵不忍心的看了我一眼,小声的招呼她师傅道。 老人应声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单手扶着自己的膝盖,若有所思道:“看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替这小姑娘挡了一下,此刻她应该是被勾走了天魂。”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天魂主灵,天魂离体后,状若呆傻,只知道一味的跟人行走,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这是这小姑娘的命中定数,”老人顿了顿看了一眼,眼神一暗道:“有恶鬼领路,此刻,这小姑娘怕不是已经魂归地府了......” “七魄有缘归地府,三魂无分升天山,一旦神魂归地府,王母玉帝亦无法,文小兄弟,你还是看开些吧,”老人开导着我。 “不!” “不可能!” 我双手抓着头发,猛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中布满着血丝盯着老人道:“我不会让文玲就这么走的。” “不会......不会的......绝对不会!” 白发老者听闻后只是轻摇了摇头,“过了金银桥,渡过忘川河,若入轮回,必行幽邪路,踏至一水,此为奈河,金银桥上有日夜游神把守,奈何路上有牛头马面看管,幽冥乃生人禁足之地!” “你我区区凡人肉胎,又能如何?” 此刻我状如疯癫,对这老者的话仿佛置若耳闻,轻摇了摇头,我低头看了一下地面,冷冷的开口说话。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绝不会让她就这么孤苦伶仃的被人牵着走。” “若是生人下不了阴曹,那我就变成死人!” 我紧紧的攥着拳头,轻轻的踩了踩地面。 第十七章 超级大佬 后半夜,医院病房内。 文玲还留在特护病房里观察,由于自主呼吸微弱,文玲身上大大小小的插了好几根管子。 文玲的病床上空落落的,我就这么一直干坐在上面发呆。 脑海中,我已经思考了一切可能的办法,但...... “生人生魂想入阴曹,几乎要比登天还难......” 我攥了一下口袋中的小匕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文小兄弟且慢,”正在这时,一直沉默在旁的老者开口讲了话。 “我们没有办法,并不代表世间没人能办到,我知道文小哥你心中在想些什么,”说完这句话,老者眼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就算文小哥你那样做了,以游魂野鬼的状态下了阴曹,也断无半分可能拯救出来你妹妹!” “最终无非落得个双双殒命而已啊!”老人言辞诚恳的劝说着我。 “那你有什么办法!”我知道这老人说的是实话,当下便红着眼睛追问他。 这老人脸色平静,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随后道;“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今晚就先在这对付一下吧,等天一亮,我带你去见一下我的师叔祖。” “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办法,”老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动着手中的珠子。 “你师叔祖?” 闻言,我心里略微的有些吃惊,看眼前这老者的年纪,恐怕最少都有八九十开外了,他还有师叔祖? “那该是多大岁数的人了?” 温小灵眼神有些怪异,此时她开口插了一句话,“师傅,师叔祖他不是很反感见外人吗......我们这样.......” “哎,”老者闻言轻扬了一下手,“文先生是救小妹性命之人,况且,你先前贸然的帮那小姑娘卜那一卦本身就已经沾染了因果。” “此事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帮上一帮,师叔祖要是怪罪下来,由老头子我担着就是了。” 我今天是第一次见温小灵的师傅,更没见过这老人口中所谓的他那个师叔祖,不过,我本人的交际圈子比较小,眼下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看了。 “此人本事如何?”心里不安,我多嘴的问了一句。 “哈哈。” 听闻此言,这老人爽朗的大笑了两声,随即他目露精光道:“当年我在文小兄弟你这么大的时候,师叔祖他就已经道法通幽了。” “四十年代的时候闹大饥荒,那一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游魂乱世,霍乱丛生,师叔祖乱世传道,超度亡魂万万,攒下了百年功德!”老人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微亮,像是回忆到了某些事情。 听这老人说话,我脑海中也自动的脑补出了一副画面。 北方大旱,饥名万万,盗贼聚拢,横死街头路边者不计数数,游魂精怪逍遥蛮横。 一名青衫道冠的中年人,一身正气,长发飘飘,腰挎木剑,目若星辰。 这道人颠沛流离,走南闯北,乱世除妖,安济流民,留下了累累功德,攒下了代代阴缘。 正在我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这老人又道。 “也是当年那个时候,要不是承着师叔祖的照应,我怕不是早就饿死十几次了。”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说完,这老者起身走到了病房门口,然后弯腰躬身,将那个铁秤砣放在了门口处。 “这阴阳秤是师叔祖早年用过的一件法器,对邪魂的压制力非同一般,我将此物放在这,我们大可以安心休息几个时辰,”说完,老人若有所思的朝着走廊外面观望了几眼。 第二天。 天色微亮,我就着急的喊起来了几人,我一夜都没合眼,一直在担心着文玲。 赵莎莎由于有班便直接留在了医院,剩下他们两人带着我去找他们那师叔祖。 由于起得早,时间还没到早高峰,车子一路上行驶还算顺畅,大概四十多分后,我们一行三人便到了地方。 “京北大学附属小学。” “京大附小?怎么来这了?” 我以为,像此等上百岁的道门隐世人物,应该是闲云野鹤般才是,这京大附小毗邻闹市,这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此时还没到上课时间,看着时不时路过的几位小学生,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傅,师叔祖能答应帮忙吗?话说师傅,我跟着你这么久了,还一次都没见他出手过......”温小灵抬头看了一眼京大附小的牌子,眼神有些怪异。 老人摇了摇头,道:“尽量争取吧,师叔祖的脾气怪异,你们等会尽量少说话,我来说就好。” “打过电话了吧?” “嗯,已经联系过了,师叔祖让我们在外面的早餐店等他,他答应了见一面,”温小灵点了点头。 “答应就是好事,我还害怕师叔祖连见都不愿意见,这下,我们机会又大了点啊,”老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早餐店外。 我们几个人点了点吃的,两屉包子,三碗豆腐脑。 我此刻心急如焚,一想到妹妹文玲可能此时正在受苦遭罪,我又哪里能够吃的下去! 一碗豆腐脑都快被我搅合成豆浆了。 “行了,别搅合了,你还是吃点吧,你看你那脸色,都白成啥样了,”温小灵无语的瞥了我一眼。 正在这时。 “师傅,快看,师叔祖来了!”温小灵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马路对过兴奋的喊道。 老人也连忙擦了擦双手,起身相迎,一脸的毕恭毕敬之色。 “嗯?哪?在哪?我怎么看不见?”听到能救文玲的厉害人物来了,我连忙起身,扭头四处观察了一圈,根本一位上了岁数的老人都没看到! 又惊又疑之下,我顺着温小灵师徒二人的目光观望了过去。 此时,马路对过,一名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正背着书包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又看了一眼两人,我发现,他们二人好像还真在看着这位小学生...... “不......不会吧......”我额头上都出了汗。 终于,这小学生走到了早餐店这边。 在离着我们这桌还有七八米距离的时候,温小灵和他师傅顿时神色激动了起来。 只见他们二人对着这小学生弯腰成了九十度,毕恭毕敬的拜道:“师叔祖!”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 十世不泄阳气 “服务员,在来碗豆浆,多加点糖。” “来,来,师叔祖,您吃几个包子,”温小灵一脸掐媚的帮这小学生夹着包子。 “说吧,可是又想找我借什么宝贝了?” “怎么没醋?”这小学生吃了一口后,老气横秋般的说道。 “有,有,在这呢师叔祖,”布衣老人脸上堆着笑递过来一小碟醋。 “这次我真不是来找师叔祖你要宝贝的!” “我是有个朋友有点事,也不是啥大事,就是一个女娃的天魂被带下去了,您看看能不能给想个办法帮帮忙.”老人说完话马上给了我个眼色。 看着眼前这师叔祖不过也就十一二岁,顿时我心里泛起了嘀咕,“这能行吗他,这么点的小学生,怕不是我一脚就能给踢飞喽......” 见我迟疑,那老者显然看出了我的不相信,顿了顿,他立马一脸正色的对我说道:“文小哥,师叔祖修的是金蝉子秘法,号青阳道长,你现在看到的这般儿童模样,不过是师叔祖的第二世罢了。” “金蝉子秘法乃唐初道教秘法,如今亦早已失传,要是能保持十世阳身不泄,师叔祖定然也能修到玄奘大和尚那般!” “什么?” “这么玄乎?还什么金蝉子秘法?” “这小学生还是第二世?” 西北地区的有些活佛转世我确实相信,不过,这道家一门,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此等异景。 “还十世不泄阳气?” 联想到这,我心里一阵恶寒,若真如这老人所说,我大致的估摸了一下年纪。 “上一世就算他活到了九十吧,那现在这小孩也才十来岁......” “二世总共百年.....” “百年的童子身?乖乖,这么一想,我感觉到还是挺牛笔的了......” 当下,虽然有些尴尬,但我还是毕恭毕敬的拱了拱手,道:“小学....哦,不是,这位道长,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助我妹妹?” 小学生青阳道长一口吞掉了一个小笼包,此刻,他鼓着腮帮子咀嚼着说道:“丢了天魂让我帮忙,这叫容易?” “莫云山你这个老头怕不是傻了吧?你说,现在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肉身入阴曹的?去去去,别来烦我了,这事谁都没辙,”小学生道长一边吃着小笼包,一边连连的对我摆手,意思是在赶我走。 “师叔祖......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帮那女娃,”这个被唤作莫云山的老者一脸诚恳之色。 “哦?你的面子?小山子你的面子能值几个钱?说了,别来烦我了!” “走,都赶紧走,哪来的快回哪呆着去,”小学生道长说着话,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一脸的不耐烦。 说完话,这小道长也不在管我们,只见他拿着根牙签捅了捅牙缝,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打起游戏来了...... 看着眼前这身高才刚到我肩膀边的小娃,我顿时就有点气上心头了,温小灵在一旁正拼命的咬着筷子对我使眼色,我却直接装做了没看见。 这么点个小娃派头这么大,你到底是有真本事呢还是骗吃骗喝的装神弄鬼,让我文材试试你便知! “嗯,就这么办。” 暗自下了决定以后,我左手起势藏于桌面之下,正准备轻声开口念词。 “小子,别鬼头鬼脑的老是做什么小动作,今个我是心情好,要是赶上我脾气不好的时候,你小子怕八成是要玩完了,”青阳道君的声音幽幽的从邻座传来。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腹语?不,不对,他虽然嘴巴没张,但腹语肯定不是这个语调的。” “真言走耳?现在竟然还真有人会这种失传的东西.......”我心下暗暗一惊,幸亏自己没动手,这让我想起了当年爷爷讲过的一段话。 “当某个人物修行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就可以舍弃眼鼻耳。” “上手闻味道,跨坐听响声,心眼看万物,金言定乾坤!” “看来,这个叫青阳的小学生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就凭刚才他这一手,顿时让我心里有了衡量。” 你越厉害自然越好,你越厉害我救回我妹妹的机会就越大! 不过,很快的,我就换了另外一种方法来接近他,既然你软硬不吃的话,那我就给你来套组合拳。 “哎哎,青阳道长,你玩什么呢?”我变了一个脸,一脸微笑的把脑袋凑了过去,看着他打游戏。 “滚,滚,都说了没法帮你了,还赖在这干什么?”这小学生道长说起话来江湖气很重,也不怕挨打。 我自然没听他的话,继续看着他打游戏。 “怎么?看什么看?道长我就不能接触一下新鲜事物吗?” “没事,没事,您玩您的,”我脸上挂着笑。 小道长用的英雄角色很简单,和文玲最擅长的游戏英雄是一样的,安琪拉。 只见,小道长原地放大招,对方芈月一个遁地,随后起身一顿乱点........ 此时,我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废物。” “什么?你敢在说一遍?”小道长闻言脸色一黑,胸前系着的红领巾竟然无风漂浮了起来。 “怎么,不服啊?” “不服你可以和我比试一下,咱们来局一对一,你要是赢了我任你处置便是,不过......” “你要是输了的话,必须得想办法搭救我妹妹!怎么样?敢不敢赌?”我激着他道。 小道长脸上神色一冷,只听得他沉声问道:“你什么段位?” 知道眼下机会来了,我赶忙回他话道:“我段位不低,白银二的!” “来!” “比!” “赌就赌,我堂堂青阳道君还会怕了你不成!” 三分钟后。 我的马超二级开着疾跑,直接戳死了对方的安琪拉。 “不算,这把我有点卡,再来一把,”小道长抵赖般的抱怨道,毫无半分高人形象。 又三分钟后。 刚升四级,我的猴子又三棍子敲死了对方的安琪拉。 眼下,我看着他脸上青红交接,当下不免心里一乐。 “没点技术我能帮文玲代打?我可不是什么白银二的。” “我是王者五十星。” 第十九章 黄铜机关盒 真灵验风水店内。 我躬身弯腰,朝着小道长抱拳道:“若道长真能救得了我妹妹,今生今世,我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说完,我单手指天,就欲要发誓。 “哎,你这小子,我要你做牛做马干什么?”小道长双手一背,样子有几分滑稽。 “先别提那件事,就先说说你吧,你是怎么招惹上阴气那么重的亡魂的?” “那晚要不是有我的阴阳秤,你们怕不是早就一起玩完了,”小道长说完还瞥了温小灵一眼。 “小兄弟你八字是多少?我来帮你起一卦看看,”此时,老者莫云山也十分好奇这件事,并提出了要帮我算一卦。 我知道,招惹这一切的根源可能就是因为我坏了老文家的规矩。 我帮人看了事,所以脖子上才多了这么一块印记,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我完全是一头雾水,不得而知。 眼前既然有机会,我也想尝试下看看。 我在黄纸上写好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便递了过去,莫云山接过来看了几眼后眉头微皱。 “甲丑亥,乙末葵,好硬的八字,”莫云山轻叹出声。 “你们在这等我,”莫云山说完便拿着我写着八字的黄纸向内屋走去。 “他这是?” 温小灵赶紧帮忙解释道:“师傅起卦向来就是单独一人的,这是他自己的规矩而已。” 点了点头,我没有在说什么,眼下便在屋外等着莫云山的卜卦结果。 很快,大概也就刚过了不到十分钟。 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的小道长忽然眼神一变。 “谁!”小道长一抬腿便跳上了桌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半空中厉声大喝。 我心下一慌,刚忙扭头向四周看去。 眼下,除了我们三人外,哪里有半个人影? 就在这时。 只听得从内室里传来了一声噼里啪啦的响声,小道长眼睛一眯,从桌上直接跳了下来,快步的朝着内室跑了过去。 掀开内屋门帘,眼前的一幕把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师傅,师傅!” 此刻,莫云山整个身子趴在了桌面上,卜卦用的龟壳和铜钱撒了一地,一丝殷红色的血迹慢慢的从他的嘴角流出。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莫云山的侧脸就好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一般,皱纹满布,没有半点血色。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温小灵焦急的大喊大叫道。 “嗯?想走?”小道长突然神神叨叨的对着半空中说了一句。 “没那么容易吧。” “真当我许青阳是吃素的不成?”小道长说完这句话,一把便扯掉了系在自己脖子上的红领巾。 只见他脚步飞快的在地上踏了几个点,随后单手就将这一条红布丢到了半空中。 “本源在上,念起三清!” 说完,小道长朝着半空中的红布一指,随后,这条红布就像是被定身一般停留在了半空中。 突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 这一小条红布直接在半空中四分无裂,破成了好多快的红布,飘飘洒洒的从半空中落下。 最后,这些破碎的红布条缓缓的落地。 “这......这是?”看着碎布条有规律的落下来,我惊呼出声。 碎布条落地,最后缓缓的拼接成了一个小篆字。 “贺!” “怎么会是这个字!”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那晚诰命夫人留下来的一句话,“贺先生自会派别人前来.....” “贺先生是谁?谁是贺先生!我tm根本就不认识啊!”又是和这个什么贺先生有关,看了眼已经失去意识的莫云山,我咬着牙道。 “莫云山究竟是算到了什么?怎么会落得如此,”我越想越疑惑。 先是文玲,现在又是我,老文家的规矩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越想越不痛快,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玩耍却又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让我很抓狂。 “小子,你先回去吧,今晚上等我消息,至于你那妹妹之事,道长我只能答应你尽力而为。” “你可是招惹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啊......” “你妹救不救得出来,多半要看她自身的造化了,”说完,小道长抬头冷冷的看着半空中。 “唉......” 被突然的下了逐客令,我也没办法。 “哎,小子你先等等,”小道长忽然从背后叫住了我。 他眼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中的莫云山,随后便扭过头看着我道:“割破你的中指。” “叫你割就割,快点的,”小道长眉毛一挑,脸色颇为不悦。 “来,朝这滴上两滴,”说话间,小道长递过来一张黄纸。 既然还有求于人,当下我也只能配合他了。 只见,他拿着这张滴了我血的黄纸小步的走到了莫老的书桌旁,随后,他又从书架上抽出来一只毛笔。 左手持笔点朱砂,右掌压符微俯身。 小道长眼神专注,手上笔锋不断,几乎是一气呵成般的画好了一张符纸。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十秒内,很快,很自然,很顺畅,颇有些行云流水般的感觉。 “随身携带,保你三天没事,”说完,小道长便把这张画好的黄符递给了我。 我赶忙道谢,同时心里暗想道:“这人看起来对画符一项研究颇深啊,我那没皮的三无书得抽空让他帮着看一下才行。” 最近奇怪的事情是一桩接一桩,而这其中的起源,我猜八成就是因为那只豆青小盘导致的。 回城的路上,我摸出来文玲的手机看了一会。 登上文玲的游戏账号,看着她那一排排的红色战绩,我心里感觉到一阵难受。 回到潘家园已经是下午了,我也没什么心思开门迎客,打开了店门后就要从里面反锁上。 “唉,文老板等等,有你的快递,”突然的,市场的快递小哥叫住了我。 “我的快递?谁给寄的?我没记得我最近有从网上买东西啊。” 接过来快递,我好奇的看了下寄货人信息,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双龙古玩批发行。” “嗯?”我大感意外,这不就是我一直从网上进货的那家店吗? 怀着好奇心,我反锁好店门后便摸出了我的小匕首,稍微划拉了一下便打开了这快递。 “什么玩意这是?” “盒子?机关盒?” “这不像是新的啊,民国的啊这是,”拆开后我看到,快递里的是一只小铜盒。 这小盒长不过二十多公分,通体由厚实的黄铜打造,素面包浆,最特别的是在这小铜盒的锁眼处,这锁眼是十字梅花形状的。 这是只民国时期的黄铜机关盒。 “那网店老板会送我这?” “不,不可能的,”我连忙自我否认的摇了摇头,虽然我从他那店里买过一两万的东西,但他肯定不至于送我件这。 机关盒一类的盒子自古就有,虽然这黄铜盒的年份浅了点,但我知道,这种神秘的偏门古董价格一直不低。 单看这铜盒的品相来说,最少也能值个小万了。 “唉,还没有钥匙?这是要闹哪样?” 这类古代的机关盒要是没有配套钥匙的话,即使是在现在,也不容易打开。 少部分是因为年代久远,锁具里面都锈死了打不开,大部分都是因为遗失了配套的钥匙。 另外,就算是有钥匙,开这类机关盒也有一个小技巧。 就是用四十五度角去开。 插入钥匙后,用手拧着这钥匙向四十五度角旋转,至于具体是朝哪个方向的四十五度,这只能挨个试验才能知道。 “谁给寄的快递,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搞不清楚。 眼下,我并不太在意这万把块的机关盒,只是我隐隐觉得,这里面应该会有点什么东西。 随即,我马上做出了决定。 想法子打开它看看。 第二十章 西夏拓片和唐王 一般情况下,没有钥匙想打开这种盒子的话,只能选择用外力破坏这种。 但是我认识一个人,这人也是在潘家园常年练摊的,还有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锁子李。” 这人先前是个很厉害的扒手,后来刑满释放出来后,就在这潘家园落了户,靠卖假古董为生。 关上店门,我手拿着这机关盒走到了西地摊露天区。 稍微打听了两个熟人后,我顺利的找到了锁子李的摊位,三排三十号。 “呦,文老板,稀客啊,来,来,坐,”锁子李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递过来一个小马扎。 “什么事啊文老板,该不会是看上我摊上的哪件东西了吧?”锁子李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扫了一眼他这小摊,汝窑,钧瓷,元青花都有,还都是一些入不了眼的低仿品,估计一摊子的东西加起来都不超过三千块钱。 我摇了摇头,态度温和的拿出了那黄铜机关盒,开口道:“完完好好的打开它,开了的话,给你一千块。” 当下,锁子李朝着我拱了拱手,“承蒙文老板关照,老李我定不辱命。” 锁子李在入狱之前就是以专开保险柜闻名的,此刻在他看来,开这黄铜小盒就能给一千块钱,简直跟白给的一样。 “三分钟就好,文老板你等着。” 说罢,他从自己的小包中掏出来两根带弯钩的铁丝,一长一短,一粗一细。 在我的注视下,锁子李将这黄铜小盒平放在地面上,随后他拿着两根弯头铁丝小心翼翼的向梅花锁眼里伸了进去。 才几十秒的功夫,锁子李脸上的表情就不好看了....... “这不是普通的机关盒......” “这里面的锁道结构远比我想的复杂,”锁子李收回来了铁丝,脸色凝重。 我重新拿起来这小盒看了几眼,然后对他道:“我就问一句话,能不能开?” 锁子李一咬牙。 “能!” “给我两个小时时间,我肯定能打开他,这世上就没有我打不开的锁!”锁子李一脸的自信。 “文老板,你在这帮我看下摊子,我去取两样东西来,”他说完便直接向市场外走去。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背影,我摇了摇头,当下便直接坐在他的摊位上,帮他看起摊来了。 帮忙看摊的这功夫,有一中年人还向我问起了价。 他拿起了锁子李摊位上的一只均窑小碟问我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在古玩行里有一个规矩,在帮人看摊或者看店的时候,要是有人这时候来问价了,你就往死里要就对了,不求卖出,只求无过,就这么个理。 “两百万,”我眼睛一瞥,淡淡的说了个价。 我话音刚落,人就放下盘子跑了。 我帮锁子李看了半个小时的摊后,他终于提着个布兜回来了。 “文老板,这可是高科技东西,就和电影里演的是一样的,”锁子李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布兜。 “行了,赶紧的吧,我晚上还有事呢,”我板着脸催了他一句。 晚上我要等那小道长的消息,那事关文玲的性命,那才是正事! 锁子李讪讪的干笑了两声,随后,他从布兜里掏出来了一件小机器。 这带着线头的东西,还真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一样,锁子李把铜线线头一接,伸进去锁眼里后,机器外面有个小显示屏,里面锁具的结构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在他这摊上等了一个半小时,本来昨晚就没睡,真就差点睡着了。 “咔蹋。” “文老板!开了!”锁子李兴奋的喊了一嗓子,让我昏昏欲睡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双手扶在这小铜盒上,我深呼吸了两下。 然后,猛地一下,我便打开了这小盒! “这是啥?拓片?这还有封信?”打开铜盒后,看着里面的这两样东西,我一脸疑惑。 又仔细看了两眼,发黄的纸张上有大量的黑色拓痕,上面隐隐的显示出来一些文字。 “这.......” 这是西夏文? “西夏文的石碑拓片?”看了几眼这拓片上的内容后,我被吓了一跳。 西夏自打灭国以来,历经六百多年到现在,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发现西夏文石碑的! 更别说是从石碑上拓字了! 这让我对寄快递的人更加好奇了,这人到底是谁? 至于那封手写信的内容,更让我摸不准了。 看信纸的发黄氧化程度,这信最起码也得有大几十年的时间了,甚至能推到民国。 信纸是毛笔字书写的,虽然字迹潦草了些,但因为不是西夏文,我也勉强能看懂。 这信上写着有这么一段话。 “蒙达,你配合帮助尊贵的客人,务必要找到哈拉浩特,找到后,请原路返回,不要打扰了尊贵的客人。” “哈拉浩特!”看到这个词后,我双眼猛的一睁。 “黑水之城,死亡之地,哈拉浩特.......琦尔草原上的.....西夏疆土最北边。” “这个叫蒙达的是谁?那尊贵的客人又是谁?”我费力的想了一遍,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贺先生,神秘人寄的快递,我脖子上的印记,西夏文石碑的拓本,还有这封手写信。 隐约中,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有着某种联系。 “看来只能等翻译完这张拓片后在看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自我开导着。 给了锁子李一千块钱后,我便又抱着这铜盒回到了店中。 在裤兜里摸了一下小道长给的符纸,顿时,一股淡淡的清凉感传来,我情绪也平静了不少。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小道长只身一个人来到了我的小店。 “道长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了?”这时间,我急切的问。 小道长坐在我店里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他摸着我柜台上的一串青金石手串笑道:“我确实知道一个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我心里着急的不行。 我是着急,可他却不紧不慢的。 “小子,有没有听说过唐王下阴曹借三十年阴寿的事?” “唐王?李世明?”我微微一愣。 小道长轻拍了两下手掌,笑道:“当年传闻魏征下了阴曹买通了一名地府小官,唐太宗本该死于贞观一十三年,结果这小官趁着没人注意在一上面加了两道杠,就变成了三。” 所以,李世明他又多活了二十多年。 我听的愣神,当下不免好奇的说了一句,“这些不过是些野史传说罢了,在说了,这些和救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啪。” 小道长一把青金石手串丢到了一边,紧接着,他笑着道:“正史未必见得就比野史真。” “当年唐太宗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大发善心了?还让玄奘行万里路的去取真经?” “凡事皆有因果,唐太宗给玄奘做的那场盛大的水陆法会,明面上是为了恭送玄奘,实际上是为了安抚他在阴曹中见过的那些仇人罢了。” “他父亲,他哥哥,他兄弟,谁知道他在下面见了些什么东西把他吓成了那样!” 小道长说完这些,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既然当年有人能做到的事,现在未必就不能做到。” 顿了顿,小道长接着说道:“他李世明既然能还阳,那你妹妹亦有可能。” “他魏征能下阴曹,你亦有可能。” “不过.....”说到这,小道长看了我一眼,随后他大拇指和食指来回的捻了捻。 “这是......” “你小子真缺心眼,钱啊!钱啊!” 你真当地府不用开支的啊。 第二十一章 北瓜 晚上十点多,潘家园漆黑一片,只有我这小店里还亮着灯。 “你这书是从哪来的?”小道长翻阅了两下,眉头直皱。 我不敢隐瞒,当下便把那红木梳妆镜的事告诉了他。 “嗯......你先随身带着吧,写这书的人怕是也不简单,”吧唧了两下嘴,小道长将这没皮书递了回来。 我对这事根本就不怎么上心,眼下,我更担心文玲的事。 随手将这没皮书丢到了一边,我着急的问道:“道长,你说那钱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要我给自己烧点纸钱?” 要真那样可就奇了怪了,那可算是自产自足了。 “憨货!” 小道长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了一句。 “你没看过野史吗?野史上是怎么说的?” “唐太宗说:朕回阳世,无物可酬谢,惟答瓜果而已。” “十殿阎君喜回道:我处颇有东瓜西瓜,只少北瓜。” “唐王即答:待朕回去后,必多多送来。” “看懂了这几句没?”小道长脸上挂着笑,考验着我说道。 听他提了这么两句,我好想还真想起来来了有这么一段记载,说唐太宗还阳后还真赐给了魏征一车瓜果。 就是不知道这北瓜是什么..... 要是金银打造的话......我估计自己钱不够。 小道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我乐道:“阎王要的是北瓜,于是唐太宗派人给阴间送去了北瓜,于是世间只剩下了东(冬)瓜、西瓜、南瓜,再无北瓜。 “这.......” “那我去哪找这北瓜?”我心里郁闷。 “当年没有了,不代表现在没有,现在嫁接技术这么厉害,当年阎王都稀罕的东西现在遍地都是!” “西葫芦!” “北瓜就是西葫芦啊!你个憨货,”小道长轻笑着数落我。 看我要开口询问,小道长这时连忙摆手道:“别问我为什么人要西葫芦,我又不是阎王,我哪懂人家的口味。” “没准人就爱吃这一口。” 西葫芦我店里冰箱还真有,小道长喝口茶的功夫,我就从内室的冰箱里掏出来两。 “小道长,你是说这?”双手拿着西葫芦,我一脸纳闷的问向他。 “那我们如何下去给人送礼,怎么才能找到我妹妹的天魂?” 小道长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肉身下阴曹你就别想了,就是当年的符王和蛊王都做不到,更别提现在的你了。” “不过......”小道长说到这停了一下,若有所思。 “不过什么?”我着急的追问。 “不过让魂体下去的办法还是有的。” 我一听这话,当时就泄了气,那不是还是要我死吗,死了肯定能下去啊,好嘛,绕了一大圈子白绕了这是。 “非也,非也,此魂体非彼魂体,”小道长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 “我有秘法助你,两天内,若是你找到了你妹妹的天魂,只需要对着她大喊一声她生前最喜欢的事物,那么她自会跟着你走。” “等她跟你走到无人之处时,你只要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咬碎口中的药包,那样,你们两个的魂体就会自动还阳,”小道长说完,便递过来一小包黄符纸包裹的草药。 我接过来闻了一下,有种淡淡的清香味,还挺好闻的,再看看那包裹着草药的黄纸,上面好像有一些不明含义的文字图案。 小道长继续叮嘱我道:“等会你换上古代人的打扮,头上顶上三枚西葫芦,等到了下面后,若是碰到了刁难,就送一只西葫芦给它。” “切记,若三只西葫芦都送完了还没找到你妹妹的话,你一定要咬碎嘴中的符纸药包即刻还阳。” “不然.......” 小道长没有说后果,我也没问,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小道长你这么大本事,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一转头,我讨好的问了他一句, “你这小子!” 小道长忽然脸色一变,严厉的指责我道:“道长我金蝉秘法才修到第二世,怎会和你干如此危险之事!” “别说是你妹妹了,就是换作道长我的亲妹妹,我都不会这么干!” “得得,当我没说......”我不敢得罪他,当下赶紧认了个怂。 既然知道了办法,当下我直接给陆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再去影视基地那借一件古代衣裳给我过来。 随后,我又仔细的从冰箱里挑选出了三只西葫芦。 这三西葫芦大小匀称,表面光滑,若是和鸡蛋一块炒的话,就是我平常喝酒时最喜欢的一道小菜了。 陆原这四眼仔办事效率很快,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拿着一件灰色长衫来到了我店里。 “文老板,是不是你又接什么私活了?不地道啊你,”进了店后,陆原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 我知道,他这是想歪了。 上次那红木梳妆镜的事件过后,我和他约定过,由他负责牵头周旋找需要办事的客户,我则负责实际的解决,事后我们六四分账,我六他四。 知道他是误会我跳过他想单干吃独食了,不过我也没想怎么解释,只是对付了他一句。 “我吃独食会大半夜的把你喊过来?还专门告诉你?” “行了你,别瞎想了,我现在哪有心情干那些,”我一本正经的说落了陆原一顿。 陆原这时忽然看见了小道长,只见他一乐。 “哎,这小孩是谁?看样子是小学生吧?怎么,文老板你上次不是说你没结婚吗?” “难道这是你的私生子?看不出来啊......文老板也是性情中人啊.....” “呵......” 陆原正想淫笑两句,忽然,他直接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手下留情啊,道长,”我赶忙扶住了陷入昏迷中的陆原,急忙的求情道。 “这死扑街仔,说谁私生子呢,这次让他长点记性。” 小道长背着双手,扫了一眼地上的陆原,道:“我当你太爷爷都够够的了,没大没小的。” “行了,行了,你也赶紧准备一下吧,准备好了就告诉我,我送你下去。” 我闻言点了点头,先是把陆原扶到了我内室的床上,然后直接就地的换起了衣服。 这件灰色的古装长衫有股汗味,估计应该是不少群众演员穿过的,不过当下为了救文玲,我死都不怕,这算什么。 穿好衣服后,我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了照。 “嗯,就是头发短了点,要是在留个小辫的话还真挺像回事的。” “快点的,墨迹什么呢,马上就十二点了,”小道长在屋外不满的催了一句。 “来了,来了,这就来,”我赶忙向外跑去。 五分钟后。 我站在店里,穿着古代衣裳,头顶上顶了三根西葫芦,嘴巴里含着一小包黄符药包。 “准备好了吗?”小道长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后,一脸凝重道。 我嘴里含着东西,所以就没说话,只是神色坚定的对他点了点头。 “小子你记住我刚才的话,若三根西葫芦都送完了还没找到你妹妹的话,一定要咬碎口中的东西!” 我再次点头。 这时,墙上的钟整点报时,午夜十二点钟了。 此时。 小道长点燃了一张黄纸,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将这烧着的符纸丢在了我脚下,口中念念有词。 “三源三冤三愿,凄凄惨惨戚戚,哭哭啼啼闹闹,叫一声阎王安好?” 他脚步不停,连续的在屋内踩踏了几步。 我双手扶着西葫芦不敢动,慢慢的,我眼前的景色发生了一点变化。 还是在我店里,只不过在我眼中出现了一条小路,道路两旁的杂草都是黑色的,小路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 此时,小道长的声音在半空中幽幽的传来。 “走两步。” 第二十一章 绿脸小灵 我轻迈脚步,慢慢的向着这条小路摸去。 随着我越走越深,小道长的声音也消失了,我知道,他害怕自己出事所以没有跟来。 “咦?我的西葫芦呢?” 忽然,我发现自己头上的西葫芦不见了,我顿时慌了神,连忙在身上摸索了起来。 “怎么变成这了?” 我在长衫的内衬中摸到了点东西,拿出来一看,好嘛,这大西葫芦直接变成小西葫芦了。 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大小上不足原来的五分之一。 舌头动了下,我能感觉到舌头下面也还有一个小药包。 看着雾气蒙蒙的小路,我摇了摇头,“先走着在说。” 由于雾太大,我不敢走的太快,步子也迈的很小,也不知是走了多久。 忽然,我眼前的景色有了一点变化。 我看见,在小路两旁,多了很多红色的小花,这小花的颜色鲜红似血,在这雾蒙蒙的小路上就好像是灯塔般的显眼。 我心里好奇,便走到了路边摘了一朵这小红花。 “喂,兄弟,啥时候死的?” 忽然间,一个人从背后向我搭了话,我赶忙将这小红花塞到了怀中,随后我一扭头..... “卧槽,我当时被吓了个半死!” 一个穿着蓝衣服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我,他脑袋开了瓢,满脸都是血,额头部位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兄弟,吓着你了,”这满脸是血的男人说完话后还摸了摸眼睛。 “我叫刘全,出车祸死的,你呢兄弟?我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是病死的吧?” 我看着他这幅惨样,胃里好一阵翻腾。 “嗯,我是病死的,话说,刘兄弟,这是哪啊?”强忍着恶心,我向他打听道。 “啊?你不知道?” “这是黄泉路啊,再往前面就到鬼门关了,你没看路引牌吗?”刘全疑虑的问我。 “路引牌?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兄弟,”只见刘全手上黄光一闪,凭白的就多出了一块黄色的小纸牌。 这黄纸牌正上方写着刘全的名字,出生年月日,以及死亡时间。 黄纸牌中间部分画着一副小地图,小地图上标注的有路有河有房有桥。 而这纸牌最下面则盖着两个红色的大印章,“阴司城隍印和丰都县衙印。” “嗨,这个啊,我有啊,在我兜里放着呢,”看了两眼后,我赶忙跟这刘全扯谎。 刘全摸了两把额头上的脑浆,咧着嘴笑道:“兄弟,咱们前面应该是同路的,就搭个伴一起走吧。” 我赶忙点头说好。 就这样,我和这刘全一拍即合,两人搭着伴向前面的鬼门关走去。 刚走了没多久,我又看到了一些东西。 死人......很多的死人。 成百上千都不止。 这些人脸色苦恼的在小路两边踱步,他们个个都死状凄惨,缺胳膊少腿的更是不在少数。 “嘘.......” 刘全突然压低了身子,小声的对我说道:“兄弟,我两慢慢走,别出声,这些人都是阳寿未尽枉死的,他们没有路引牌便过不了鬼门关,只能在这黄泉路上游荡,要等生死簿上的阳寿耗尽了才能通过鬼门关。” “兄弟,你可要把自己的路引牌藏好了,别让这些人给你抢了去,”刘全压低声音,善意的提醒我道。 “嗯?”听他这么一说,我当下就有了疑问。 于是我问他道:“不是说枉死的没有路引牌吗?你出车祸死的肯定也算枉死吧,那你这牌子是.....” 哪知,刘全听完后,脸上一乐,他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随后挡着嘴巴小声的对我道:“我上头有人。” 说完,刘全指了指天。 我听的心里一乐,没想到这人还挺逗的,被他这么一说,我看着他这幅惨样也就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兄弟,前面就是了,”忽的,刘全停住了脚步,指着正前方扭头喊我道。 我抬眼向前看去。 只见,在雾气重重中,正前方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红色木门,这木门颜色鲜红,先是用血刷成的一样。 这木门尺寸巨大,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估计最少也得有数十丈高,在这大红门两旁又立着六尊石雕怪兽,不是貔貅麒麟,更非三牲六畜。 这些大石雕通体漆黑如墨,也不知是用什么石头刻成的,看起来栩栩如生。 而更让我惊奇的是,这些石雕的眼睛一直在左右移动,像是在扫视着什么一样.... 这巨大的一门六兽在小路尽头显得分外惹眼。 鬼门关的红色大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当下,刘全在前面招呼了我一声,让我跟他一起去排队。 走到跟前,我们两便排在了这队伍的最后面。 我隔着刘全朝前看了一眼,好家伙,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脸色惨白,身穿蓝衣白衣,一副死鬼模样。 随着队伍的缓缓前进,我终于看清了前面查看路引的小鬼吏。 这小鬼吏穿着一身晚晴时期的衙门衣服,头上带着一顶白色毡帽,脸是绿颜色的,非常绿,像是刷过绿漆一样。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牌子呢?” “没牌子你还想过鬼门关?” “真当你爷爷们是吃素的不成!” “来人啊!将这没路引想蒙混进关的人给拖出去,先把他鼻子眼睛给挖了!” “鬼爷饶命啊!” “鬼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哼,还敢求饶?在把他的舌头也一道割去吧,”绿面小鬼冷声吩咐。 很快,就有两人上来,一前一后的按住了那人。 “饶命啊!” “饶......呜....”他话还没完,就被人拽出来了舌头,随后麻利的一刀两断。 没有了舌头,这人还呜啊呜啊的惨叫着,只见那两人手上动作不停,随后又用小刀将这人的鼻子切去,眼睛搓瞎。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顿觉一阵发毛。 随手摸了摸脑门,并没有汗水流出来,这才让我意识到,我现在是魂体而非肉身。 “兄弟,到我了,我在前面等你啊,”很快的,队伍就排到了刘全,他转过身来对我说道。 当下,我心里更紧张了几分,因为我也没有那什么路引牌。 在我的注视下,那绿脸小鬼仔细查看了两遍刘全的牌子后便放行了,随后他看着我招了招手,“下一个。” 我心情忐忑不安,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牌子呢?”这小鬼盯着我问。 见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这绿脸小鬼脸上凶光一露,“又一个想蒙混过关的,想找死不成!” “你也当你老爷们是吃素的啊!” “来人啊!”绿脸小鬼立马就喊人了。 我一看时机不对了,当下便连忙的向前靠了一步。 我先是在自己胸口处摸了一下,然后我隐秘的抓住了这绿面小鬼的右手,附身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兄弟,行个方便。” 我两的手指相接,他先是用余光扫了一眼,然后就飞快的将东西收了回去。 看到他收了我的东西,我以为他下一刻就会放我过去,哪料到,这绿面小鬼仍然挡在我面前不让我走。 他的右手指还悄悄的对我勾了勾。 这意思就在明显不过了,他还想要! 我当即一怒,心想道:“我总共就带了三根西葫芦,才走这第一关就被要被要去两根?” “这怎么行?” “那后面在碰到什么事了该怎么办?” 我记得真真的,小道长之前千叮万嘱的对我说过,要是用完了三根西葫芦就得立马咬碎药包还阳。 我还没见到文玲,又怎会轻易的离开! 想到这些,我便给自己壮了壮胆,深吸了一口气。 我一把便捏住了这绿脸小鬼的手指头。 第二十二章 望乡台 那绿脸小鬼见我捏住了他的手指头,顿时脸上表情微怒。 我哪里会管它,只是附身在他耳旁小声嘀咕了一句:“剩下的是给几位老爷的。” 绿脸小鬼闻言大惊,只见他连忙挣脱我的手后,扯着嗓子朝前喊了一句:“路引无误,放行过关。” 话音刚落,只见,那巨大的红色木门缓缓的打开了一个小缝。 见此情景,当下我哪里还敢逗留,只是一个闪身便钻过了门缝。 “兄弟,你砸这么慢?我都等你好半晌了,”刚过了门,就见到刘全正蹲在地上发牢骚。 我没想到这人还真会在前面等我,看起来还挺讲义气的。 寒暄了两句后,刘全从地上站起来在前头带路,我不认路,也只好跟着他走。 过了这红色的鬼门关后,视野开阔,四周一片荒原,漫天的风沙碎石,一不小心就能给迷了眼。 “兄弟,你可要跟紧我,别自个走丢了,要在这迷路了,十年八年的都走不出去!”在头前带路的刘全转身叮嘱了我一句。 黄沙漫天,不见太阳,在路上只是依稀的能看到一些朦朦胧胧的人影,就像是在沙尘暴中迷了路的驼队一样。 走了好一会的功夫,渐渐的,眼前的风沙突然越来越小了。 我眯着眼睛朝前看去,只见,在远处的荒原边上矗立者一座数十米高的黑色塔楼。 环顾了四周一圈,我看到聚集过来了不少游魂,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缓缓的向着黑色塔楼处走着。 随着距离拉近,我终于看清了眼前塔楼的样子。 塔楼整体由黑色石砖砌成,类似于电视剧中关押白娘子的那座塔,八面十六方。 黑塔最下面是一双敞开的黑色石门,站到了石门处,抬头打量,门上悬挂着一副金漆黑木的大牌匾,大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 “望乡台。” 天堂地府,善恶由心,死生迷悟争先,登高忘乡台,道一声再见。 就在这时,从石门后面走出来两个小差,他们催促着众游魂向上攀爬。 进了黑色石门,面前是一段段的楼梯,刘全走在前面回头对我说道:“兄弟,等会上去了可要听人家指挥啊。” “哎,可怜我了那长的像明星的老婆啊,年纪轻轻的就要守寡了.......”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对生前爱人的留恋,而这望向台,能让他看其爱人最后一眼。 我摇了摇头,安慰他道:“阴阳两隔,命运轮回,生老病死,人生旅途罢了,兄弟你看开点。” 攀爬了十几分钟后,大部队顺利的到了塔顶处。 “都排好队,一个个的来,每个人两分钟,”小差努力的维持着秩序,声音洪亮。 在这塔顶上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白玉盆,盆中有水,清盈剔透。 刘全跟我解释道:“兄弟,这白玉盆叫望乡盆,盆里的水叫望乡水,等会你站在盆前,就能通过它们看到现在阳世的亲人在做什么。” “我老婆肯定是伤心欲绝,消瘦憔悴的茶饭不思了,唉,”刘全叹了一口气,一脸悲伤之色。 我两排在队伍的正中间,忽就听的前方或传来癫狂大笑,或传来哀怨抱叹,还有的人在破口大骂。 有一些人嗓门大,他们说的话我听的是清清楚楚。 “哎,我擦,我才刚死几天啊,几个兔崽子就想着卖掉老子的房子!” “娘啊,你别哭了啊,孩儿不孝,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每个人只能看两分钟,如果超时了还不肯走,就会遭到小鬼差的皮鞭抽打。 或哭,或笑,或骂,或悲,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队伍走的很快,很快就轮到了刘全。 “到我了兄弟,我先去了啊。” 只见,刘全说完后便兴冲冲的走上前去,双手把主这白玉盆的口沿,低头向里望去。 我这角度刚好,看的清清楚楚的。 刘全想到还能看自己的阳间妻子一眼,本来是一脸激动的,哪知道,才看了几十秒,我就看到他变成了个黑脸。 此时。 刘全脸上的表情活灵活现的,脖子处青筋暴露,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两分钟后,小差把他赶了下来,我看他脸色不好,便多嘴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兄弟?” 刘全脸色青黑,状若厉鬼模样,只见他死死的瞪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个婊子,我他妈才刚死几天,她就跟别人打起仗来了,炮火连天啊!” “打仗?” “哦......” 我忽然明白了过来,在看着刘全这个模样,嗯,可以理解。 从先前一路的交谈中,我知道这刘全就是个倒插门的,算是赘婿,女方家财势挺大的。 “看来这兄弟也看错人了啊.....”我在心底里替他默哀了一句。 “兄弟,我就不跟你同行了,我要在这等这个婊子,等她个几十年!” “等她死了以后,我要在这好好问问她!”刘全声色俱厉的发了狠,对我说道。 我顿时心里一慌。 “这怎么行?我前面还指望老哥你带路呢!你撂摊子了不要紧,我可是要走弯路的啊!” “不行,我得开导开导这人......” “啪!” 突然的,我猛地打了刘全一巴掌,这巴掌我使了不少劲,直打的他一个踉跄才稳住身子。 刘全捂着半边脸,愣在了原地,一脸蒙蔽的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他。 我绷着个脸,背着双手,看着刘全开口了。 “兄弟!你我堂堂七尺儿郎,本求精忠报国,建功立业,虽身死,那亦为鬼雄!” “刘兄此等鬼雄,却为一个区区阳间赘婿的身份苦恼,岂不让人耻笑!” “大丈夫本该主家立业,在家中一言九鼎才是!当什么废物赘婿!” “刘兄还是应该跟我同路前行,早日投胎才对。” “二十年后,刘兄你在找到这女人,到那时,狠狠的给她两巴掌,岂不痛快!”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刘全被我说的脸色一阵激动,面色涨红。 “好!兄弟你说的对!这个婊子不值得我在这浪费几十年的时间!” “什么垃圾婊子,什么废物赘婿,老子不稀罕!老子是鬼雄!”刘全神情激动,单手握拳,憋着个红脸说道。 见此计有效,我赶忙表态。 “好!很有精神!” 听到他这么说了,心下,我不由的长舒一口气,好嘛,总算给忽悠上道了。 “喂,该你了,还磨磨叽叽的干啥,找死不成?”忽的,一名青面小差拿着鞭子指着我,大声呵斥。 “对不住,对不住,官爷,这就来......”我赶紧小步跑到了白玉盆前。 低头看了一眼白玉盆,我看见了..... 水。 只有清水,除了水还是水,除此之外,什么亲人的影子都没有..... 我这才联想到了,我这还不算死,是小道长投机耍把的把我送下来的。 又偷偷的瞥了左右小差一眼,见他们正冷冷的盯着我,我心里发毛,又联想到刚才看到其他人的模样。 顿了顿,我努力的酝酿了一波情绪。 猛地一下!我一把抱住了这白玉盆,看着里面的清水顿时就嚎了出来。 “爹啊!你死的好惨啊!” “哦,不对.......” “我死的好惨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情绪感染到了身后排队的队伍,我趴在白玉盆边上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巧见到了有几人正偷偷的抹眼泪。 这番下来,我在这茫茫游魂中要想找到文玲,就像是那大海捞针一般。 咬了咬牙,我给自己打了打气,继续装疯卖傻。 “爹啊.......” 第二十三章 恶狗岭 金鸡山 下了望乡台,刘全继续在头前带路,此时他还沉浸在刚才我那一番豪言壮语之中。 一路上,刘全不停的给我吹嘘自己生前是多么多么牛逼,以前几个校花都暗恋过他等等,直听的我是头昏脑涨。 我估计走了大概两三个时辰,刘全忽然停下了脚步,我顺目看去,前面的小路上出现了一家客栈。 一条黑底红色的条旗挂在客栈外面,被阴风吹的咧咧作响。 “黄老爷客栈。” “兄弟,我们吃点东西吧,你家里人应该给你烧钱了吧?” “过了这客栈就到了恶狗岭和金鸡山,我们得在这里买上点东西才行,要不然定走不过恶狗岭,翻不过金鸡山啊!” “买东西?买什么东西?”我疑惑的问了刘全一句。 顿时,刘全用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我,随即他翻了翻白眼,道:“兄弟你是属狗或者是属鸡的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啊,怎么了,我属龙的。” 刘全拍了拍自己的大脑门,一脸正色的说:“那你更得买了,你平常吃过狗肉和鸡肉吗?” “这叫什么话,”我顿时心里无语了。 “我没吃过狗肉啊,不过我又不是和尚,时不时得去几次肯德基不是很正常吗......全家桶真没少吃。” 刘全见我不解,便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 “兄弟啊,若是生前杀狗吃狗的人来到了这恶狗岭,若不买上这黄老爷客栈里的一根打狗棒,嘿嘿.....” 说到这,刘全阴阴的笑了两声,“若没有打狗棒,这些游魂定会被那恶狗岭上的万千恶狗扑咬,分食殆尽!” 见我沉着脸,刘全以为我是害怕了,于是他继续洋洋得意的解释着。 “这恶狗岭和金鸡山本就是连在一起的一山一岭,爬过了恶狗岭便到了金鸡山。” “而这金鸡山上更是可怕,那些公鸡都生的是秃鹰般的铁嘴钢爪,一下子就能啄瞎你的眼,挖出你的心来!” 刘全越说越真,描绘的就好像他轻眼看见过一样。 狗扑人,鸡啄眼,还真是奇了怪了。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相信刘全的话,毕竟他先前说的都一一应验了,同时我自己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等回去以后,我怕不是再也不去吃肯德基了。” 进了这黄老爷客栈,里面无桌无椅,无酒无饭,只有三支还在燃烧着的巨大蜡烛立在屋子中间。 有几个小游魂正席地而坐,背靠着这巨大的白蜡烛。 只见,蜡烛之上燃烧着的白蜡油滴下来了一滴,然后下面靠着蜡烛的这人赶忙张嘴接住,同时一脸的满足状。 “这......阴间滴蜡?” 看这这怪异的饭菜和进食方式,我是真不敢恭维,也真提不起来什么胃口。 这时间,迎面走来了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小矮人人,身高不到一米五,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十分沙哑,跟破箩筐是的。 “二位,吃喝点什么,吃烛还是闻香?” 刘全这时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我前头,道:“我刘全有的是钱,我和我兄弟怎么能吃那些粗食?” “去,把你黄老爷的三点水倒两碗来!要大碗的!” “在给我们兄弟两找两个小妹来,记住了,别整那些死相难看的缺胳膊少腿的,”说完,刘全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大把冥币,直接就塞到了这黑袍小矮子手中。 “三点水?那是啥?饮料?” “还有小妹?丫的,这服务还挺全啊,”我不解的问了刘全一句。 刘全神秘的对我笑了笑,然后压着声音对我道:“放心吧兄弟,咱哥俩有缘在这黄泉路上相遇,直到投胎之前,你就跟着哥吧,哥有的是钱!” 我顿时一脑门黑线....... 很快,黑袍小矮人就领着两个女孩走了过来,两个女孩还一人端着一个大碗。 我打量了一下两个女孩,五官轮廓还不错,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只是脸上看起来白的吓人,还很油,像是抹了一整瓶大宝一样。 “兄弟,怎么样?这两是自杀的,还满意不,不满意我们再换。” 刘全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了其中一个女孩一脸的恐惧。 我摇了摇头,感叹红颜薄命,轻声说道:“挺好,不用折腾了。” 那个女孩顿时朝我投来一束感激的目光。 从女孩手中接过来大碗,我看了两眼,碗里像是水,半透明的,又不像水,因为这碗边沿上还起了一层白沫沫。 我犹犹豫豫的没敢下口,只看见刘全那边已经喝上了。 “咕咚,咕咚,”刘全仰着头大口的灌着。 “哈哈,爽,痛快!”刘全几大口便喝完了,砰的一声便把空碗放到了桌子上。 “来,给爷捶捶腿,”刘全打了个饱嗝,把右脚搭在了桌子上,对着另外一个女孩勾了勾手指头。 那女孩闻言乖巧的跪在地上,面无表情,轻手轻脚的帮刘全锤起腿来。 “喝啊兄弟,等会放久了就不好喝了,”刘全靠着椅子上,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对我说道。 “这就是那什么三点水?什么做的?看着不像水啊?”我问了他一句。 “嗨,兄弟,这三点水就是生人女子的口水啊,而且是不满二十岁的妙龄女子,对咱们游魂来说可是大补之物,可贵着呢!” 刘全指着自己面前的空碗给我看,“就这两碗,刚才都花掉我八十万!” “卧槽!” 我大叫了一声,我哪里想到这他妈的什么三点水是唾沫星子,当下就被恶心的不行了,更离谱的是,唾沫星子还要买,还要八十万! 我直接把我这碗给刘全推了过去,道:“您请,您请,我胃口不太好。” “真不喝?” 我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心里吐槽了他一句,“倒找我八百万我都不喝。” “那我可就喝了,”刘全说完,兴冲冲的一把将这碗也端了过去,放在鼻子边闻了两下,一脸的陶醉。 就在这时,那黑袍小矮人走了过来。 “二位,要什么等级的打狗棍和小米,我这就去准备,”黑袍小人开口问我们。 “兄弟,这钱我可没法帮你付了,这是下面的规定,买这两样东西只能用自己的钱来买。” “还有兄弟,那打狗棍是驱赶恶狗岭的野狗用的,一共分三个等级,等级越高的价钱越贵,自然打狗的效果就越好。” “至于那小米,倒是不分什么等级,只不过是论两卖的,一两十万,买的越多,你活着翻过金鸡山的概率就越大。” “要是有鸡群来啄你眼了,你就撒一把小米就行,所以说啊兄弟,这事关性命的东西还是多买点好,我准备买五斤!” 我听完刘全的解释,就好像是在听说书的一样。 “小米一斤十万?怕不是钻石做的小米都没这么贵吧?” “五斤.....五百万.....” 定下心来,我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空空如也,一毛都没有。 又摸了摸胸口处,那里还剩下两根西葫芦。 咬了咬牙,我知道,眼下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西葫芦换小米....... 要是不换,恐怕我过不了那金鸡山,毕竟我之前吃了那么多的肯德基套餐,这要是没这小米的话,怕不是连头都得给我啄开瓢了。 下定了决心后,我把这黑袍小矮子拽到了一边。 “你看看这个行不,能不能换你店里的打狗棒和五斤小米?”我神神秘秘的从口袋中掏出来小西葫芦,一脸正色的看他反应。 这黑袍人接过来我这颗小西葫芦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随后又不放心的高高举起,对着烛光照了照。 随后,黑袍里传来一声沙哑的说话声。 “不行,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叫黄三爷来。” “东西太贵重了。” 第二十四章 游魂女小银 “贵客还请在这稍等片刻,”黑袍小矮人说完就把我的西葫芦还了回来。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又看看自己手中的东西,不禁的咂咂嘴,“这北瓜看来还真是个稀罕物件。” 我等了没多久,那黑袍小矮人就行色匆匆的领过来一个人。 “阁下可是有北瓜?” 我打量了一下说话这人,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身材高大,比我还要高半个头,想来这就应该是这家客栈的主人,黄三爷。 那黑袍小矮子和这身高马大的黄三爷此刻站在我面前,还真有点像电视剧里的胖瘦头陀一样。 “自然,我想用这北瓜和黄老爷你换那两件过山宝贝,”我轻笑了一声,便把小西葫芦递给他看。 黄老爷脸色凝重,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了我的小西葫芦。 和那小矮子一样,黄老爷也是对着烛光看了半天,随后,只听得他道:“小兄弟,这笔生意我做了。” 黄老爷轻轻的抚摸了两下这北瓜的表皮,一脸的迷醉之色。 他又道:“兄弟,我黄三做生意光明磊落,绝不占你便宜,你这北瓜是很珍贵,所以我可以给你换一件特级的打狗棍,以保你平安走过恶狗岭。” “至于过鸡山用的小米,我可以给你十斤!”黄老爷说完双手高举,五指张开的跟我比划着。 “这.......” 这打狗棍刘全不是说只有一二三级吗......还有特级? 看出我的疑惑,黄三爷轻笑一声,露出了几颗大黄牙。 “来人啊,把我那特级打狗棍拿过来,给这位小兄弟过过目!” “还有,上好的鸡山小米也给装十斤过来,一定要给足分量!” 我这还没答应他呢,就听这黄三爷已经吩咐下去了。 不一会,两个仕女打扮的女孩就拿过来了两样东西,一根纯黑色的棍子,一袋布包的小米。 “兄弟,上上手先,不是我吹牛,有了这根阴檀打狗棍,在凶的恶狗都不敢靠近你三米之内!”黄老爷亲手抚摸了一下这黑棍子,眼神中还有点小不舍。 既然交易已经谈妥了,我也不敢在这客栈里多逗留了,毕竟我还记得小道长给我的期限。 两天之内,找不到文玲就得还阳。 三根北瓜用完了,也得还阳。 而眼下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半了,西葫芦又只剩下一颗了,我却连文玲的影子都还没见着。 临走之前,这黄三爷还好意的叮嘱了我一句,让我把小米和棍子藏好喽,不要让那些没钱买的穷鬼给摸了去。 这点道理我自然知道,财不外漏。 我将这跟黑棍子别在了背后,然后用衣服一盖,顺手提溜上一袋小米,便走出了屋外。 喊了刘全一声,叫上他,我两继续朝前赶路。 可没想到的是,我两刚出了客栈,就有一堆游魂围了过来。 他们有的大哭,有的大笑,我知道,他们这是没钱进客栈消费,更没钱买这两样翻山的东西。 “爷爷啊,你带上我过山吧,我给你当牛做马啊!” “小相公,带上奴家吧,奴家很会伺候人的,”此刻,一堆人就把我和刘全围在了客栈外,苦苦哀求着我两带上他们。 “滚开!别挡了你爷爷们的去路!”刘全怒骂着,一脚便踢倒了一人。 看到这一幕,我摇了摇头,心下感叹,“阴间阳间,穷人都同样存在啊......” 就在这时,我忽听的我身后客栈门开了,随即一声女声传来。 “公子,带上我吧,求求你了!” 我向后一看,发现说话的女人正是刚才给我端三点水的那女孩,此刻她正一脸奚翼的盯着我看。 “你不是客栈里的服务员吗?怎么?你.......” “公子,是黄老爷同意的,他说只要你同意了,就可以带我走,公子,求求你了,你就带上我吧,”说着说着,这女孩竟然开始抹起了眼泪。 我知道这女孩先前在客栈里应该过得不好,从之前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刘全这时在我旁边阴阴的笑了一句,“兄弟,我看八成是她看上你了吧,我看不如就带上她吧,路上乏了,也多一个捏脚捶腿的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我没理会刘全的调侃。 “公子,你叫我小银就行了,公子你是答应带我走了吗?”女孩说着对我咧嘴笑了笑。 我这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耳根子算比较软的,此刻看到这白脸女孩苦苦的一在哀求,便心软了。 “等会你就跟在我后面,别乱走,”摇了摇头,我率先向着野狗岭那边走去。 身后刘全和这叫小银的女孩也紧随其后。 就这样,我提着小米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便走到了野狗岭的入口。 说是入口,其实就是一个四十多度的斜坡,顺着斜坡向上看去,路两边长了不少半人多高的黑色杂草。 这野狗岭上方的天空阴沉沉的,明明天上没有一朵云,却给我一种马上就要下大雨一样的感觉。 我们三人站在这土坡之下,也没有听到什么狗叫,静悄悄的。 “往上走吧,”我向土坡上看了一眼,右手伸到腰间摸出了那根黑色的打狗棍。 刘全也摸出了一根黄颜色的棍子断后,小银一脸恐惧的走在了最中间。 这野狗岭的土坡一眼看不到头,我们三走了一个多小时,别说野狗了,连一只鸟都没看见。 “公子,我好像听黄老爷说过,野狗都在睡觉的时候,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小银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小土坡,突然说了一句。 “我们也应该就地休息一下,这么走是走不出去的,我们得等它们醒了才行,”小银看着我提出了建议。 刘全听后一脸气氛,他看着土路两边的杂草骂了一句:“草,怎么狗搞的和人一样了都,还朝九五晚的。” 无奈,当下我们三只能原地坐了下来,要按小银的话说,我们还得等这这些野狗睡醒了才行。 “公子,我这里有支魂香,等香烧完了估计这些野狗就要醒了,”小银解释了一句,便自顾自的把这根什么魂香给点着了。 这香点着后被小银插到了地上,随后,一丝丝白烟缓缓的向半空中飘去。 说来也怪,我也算是经常烧香的人了,却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的香。 香味很重,我细细的闻了一下,仿佛还有一种新韭菜的味。 闻着这股怪异的味道,忽然的,我莫名的有了一种困意。 随着魂香的缓缓燃烧,这种困意越来越重,我的眼皮开始打起架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了脸上有中湿湿的感觉,像是下雨了一般。 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却吓了我一大跳! 卧槽! 哪里是什么下雨了,只见,一直吊睛黑眼的大黑狗正趴在我头顶上流着哈喇子! 我吓得猛地一下就从地上坐了起来,两脚像划船是的飞快的向后退去。 “快起来!” “快跑!”千钧一发之际,我扭头看了一眼刘全,此刻这家伙还躺在地上打着呼噜,一点也没有要转醒的意思。 见我向后退去,这大黑狗压着头低声哼唧了几声。 随即,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不断的有一只只恶狗从杂草堆里钻了出来,越聚越多! 片刻之后,这小土坡上怕不是有了上百条的恶狗! 看它们的样子,一个个毛色黑亮,眼睛里泛着幽幽的绿光,哈吃哈吃的对我留着口水。 我心下大慌,连忙伸手向别在腰上的打狗棍摸去。 “卧槽,我的棍子呢!”腰上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匆忙的朝着昏睡中的刘全看去,他手上的棍子也不见了! 就在此时,土坡下面忽然传来一声吹口哨的声音。 我眯着眼睛朝坡下看去。 只见,那个叫小银的女孩正一手拿着一根棍子,笑吟吟的站在坡下朝我挥着手! “你麻痹的!”我大怒。 “被坑了!” 第二十五章 打狗撵鸡 此刻,我看着身旁不断聚集,越来越多的大黑狗,心里顿时就凉了一半。 没有了那打狗棍,面对着数量这么多的恶狗,该怎么办! 我大气都不敢出,向后退了一步,野狗群却向前了一步。 “草!追你文爷作甚,”我暗骂了一声。 忽的,我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软踏踏的。 我回身一看,发现是我那袋小米。 我赶紧弯腰捡起来这袋小米,掂在手上抡了一圈,沉甸甸的还。 想来,客栈的黄老爷和那叫小银的女孩应该以为我必会被恶狗分食,他们应该是想着等我死后在上来轻松的拿回小米。 这样一来,他们分文没出的就骗走了我那根北瓜! 我心里憋着股火。 要是以后消息传出去了,说老文家的文材被野狗扒拉着吃了,那我可就是死的太憋屈了。 何况文玲我还没找到,顿时,我心里来了一股狠劲。 “土鸡瓦狗!文爷爷岂会怕你们!来吧!”我将手中的这袋小米抡着圆圈,呼呼的作响。 猛地! 一条大黑狗弹跳了一步,流着口水龇着牙就朝着我脑袋上咬来! “滚!”我大骂一声,抡着米袋子就朝着这畜生脑袋上砸去! “砰!” 这十斤重的小米压得瓷实,此刻就像是个大沙包一样,这大黑狗被我一下就砸飞到了一旁! 见有效果,我心里一喜,最起码有这玩意比赤手空拳的要强上不少。 这些大狗也凶得很,见到同伴吃了亏,反倒不退而进。 瞬间,两三个,两个三的朝着我扑咬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爪,很快的,我的身上就挂了不少彩。 我的脚后跟,小腿上和胳膊上都被咬了好几下,直疼的我咧嘴大叫。 我也发了狠,红着眼睛,发了疯似的抡着布袋。 毕竟是十斤重的袋子,只是抡了一会后我就感觉到胳膊一阵酸痛,在这么下去,非得被拖死不可! 可就在这时候,土坡的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笛子声。 这笛子声空灵幽远,节奏好像是三长两短,这空灵的笛声仿佛是在诉说着一段故事,听久了能让人陷进去。 这些红了眼的野狗在听到这笛声后瞬间就止住了身形,野狗们彼此呜咽低沉的叫了两声,随即飞快向土坡两旁的草堆里退去。 我一手掂着米袋,大口的喘着气,四向打量了一眼,却没见到吹笛子的人。 “啊.......” 这时,刘全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卧槽,兄弟你怎么这是?让狗咬了还是咋的?”刘全看见我不少地方流着血,顿时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喘着气问道:“妈.....妈的,让那小贱人给搞了,打狗棍又被黄老爷偷回去了!” 刘全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干他姥姥的!走!兄弟,找他算账去!”说罢,刘全撸起了袖子就要往土坡下走。 我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人家敢这么干,能没点保障吗?我们难道回去送死不成?”我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眼下这些恶狗都退去了,我们还是尽快通过这恶狗岭才对,我们还有小米,金鸡山应该好过不少,”我喘着气道。 “可.....兄弟你这没事吧?”刘全指了指我身上的伤口。 我不知道魂体还会流血,还能这么清楚的感到疼痛,哎,也不知道这下面有没有狂犬疫苗。 “走吧,趁现在,赶快,”我缓了缓,立马就抬脚朝前走去。 “等等我兄弟,我帮你拿小米,”刘全从身后超了过来,帮我接过去了米袋。 而就在这时,我看着小土坡的前方,好像是站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 朦朦胧胧中,这女人好像一手拿着一支长笛,一手牵着一只狗。 我揉了揉眼,连忙问向刘全:“你看到了吗?前面是不是有个女的?”说完,我指着土坡的正前方。 刘全好奇的朝前观望了几眼,随后他疑惑的道:“没有啊兄弟,前面就是土坡的尽头了,哪里有什么女人,你怕不是失血过多看花眼了吧!” 我使着劲的摇了摇头,在定睛向前看去。 土路尽头,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吹笛子的女人。 恶狗群退去以后,我们没走多久,便走出了这恶狗岭,刘全感叹了一句,“还好,还好,算是平安过来了。” 看着他这样,我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tm光睡觉了,我都快被咬死了。” “兄弟,从这下去就是金鸡山了!”走出土坡后,刘全指着一条向下的黑色小路介绍道。 “怎么不是爬山?还是下山......这金鸡山难道是朝下长的嘛,”我一脸疑惑。 看我这个模样,刘全又能展示自己的存在感了,他给我科普道:“兄弟,这金鸡山还真是朝下长的,我们从这黑色小路走下去算是到了鸡屁股的地方吧,”刘全挠头头,尴尬的笑了笑。 “从这鸡屁股下去就到了鸡背,那鸡背上可有老些铁公鸡了,一个个凶的狠里,它们扇着翅膀能刮起大风,这大风能迷眼,等咱们迷了眼了,这些铁公鸡肯定会来啄咱们的!” “还有兄弟,我们要是过了这鸡背就到了鸡冠上了,传闻那鸡冠上住着一只独眼天鸡,身高得有一米八!简直是鸡中霸王啊!这畜生独自守着鸡冠,我们最少要留下半数的小米喂他才行!” 刘全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我却听得一阵头晕目眩,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不敢想象,和我一样高的大公鸡该是长的什么样子的....... “全家桶吃多了.....不知道会不会报复我....”我心里忍不住一哆嗦。 这事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家养的一条大白鹅,那大鹅小时候老爱撵着我跑,那时我才七八岁,好几次都被吓得不敢去上学了。 后来还是爷爷逮住那大鹅杀了,算是给我报了仇,我才渐渐的走出了阴影。 这东西就像是被狗咬过的人害怕狗一样,直到现在,要是有大鹅啥的追我的话,我还是有点心有余悸,这不是害怕,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刘全一边介绍着,一边在头前带路,我们顺着这小黑路就摸了下去。 要按照他的话来说,我们现在这是进了鸡屁股里了。 刘全将手中的米袋打开,抓了一把塞给我,道:“兄弟,拿着点,要是看见黑毛公鸡了就往地上扔一把,它们要是去吃米了咱们就赶紧溜。” 我点了点头,小心的接过来一把小米捧在手心里。 走着走着,眼前的道路变的宽敞了起来,不像是刚才那条小路那样狭窄了。 这时,刘全冷着个脸,沉声说了一句:“兄弟,准备好,我们现在应该到金鸡山的鸡背上了。” 刘全话音刚落。 就在这时! 我看见,前面的半空中忽然飞来了一小群黑影,貌似还扑棱着翅膀。 “不好!兄弟,快撒米!”刘全也看到了,他大吃一惊,慌忙的将手伸进米袋中抓出来一大把小米,猛的一下就撒到了身前的空地上! 我也见状学样,一把就将手心里的一捧米跟着撒了过去。 只见,远处半空中的黑影越来越近...... 是鸡。 这鸡是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的模样,它们毛发通体漆黑,像是刷了黑漆的刀片排列在一起一样,连鸡爪鸡冠都是黑色的,还有一双小红眼睛.....看着渗人。 “咕...咕咕,”这些黑鸡落地以后无视了我两,低头在地上啄起了小米来。 “兄弟,轻点走,”刘全小声的说着话,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我蹑手蹑脚的绕过黑鸡群,成功的走到了旁边的空地。 “快走,那点小米撑不了多久的,”刘全回过头来冷着脸对我说道。 就在这时。 “我.....我.....”我指着刘全的背后,声音颤抖的都说不出话来。 刘全赶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只见,一只一人多高的黑色大公鸡正好奇的盯着我两看,它鸡嘴上的两个小眼还喷着白气。 “一.....二.....跑!”刘全忽然撒下一把小米,扭头狂奔! “卧槽!” “咋回事!你丫的不是说这大公鸡在鸡冠上吗,怎么就跑到鸡背上来了!”我狂奔着跟在刘全身后,喘着大气问他。 刘全也喘着大气,回头给了我一个大苦脸。 “兄弟,这大鸡估计下山觅食来了。” 第二十六章 扇你丫的 一边狂奔,我一边紧张的扭头向后看去。 只见,那黑色大公鸡看都没看地上的小米,扑棱着大翅膀,扇起来阵阵阴风,大老远我都能感觉到后脑门被吹的痛。 “快看兄弟!前面有个山洞!” 刘全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先钻进去再说!” 听闻前面有躲避的地方,我也加快了步子,然后猛然一个急转弯,飞快的钻进了这小山洞里。 “嘘!” 刘全和我贴的很近,对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说是小山洞,其实就是一处大山缝,我两双手向后贴着石壁,大气都不敢出。 “咕.....咕咕。” 没敢探头往外看,只是听到外面传来了几声低沉的鸡叫声。 我两躲在这山缝里,估摸着躲了二十多分钟。 渐渐的,外面好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走了?”我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你看看去?”我指了一下刘全,毕竟我们老是在这躲着不是个事啊。 刘全咬了咬牙,闻言后对我点了点头,随后他摸着石壁,慢慢的将脑袋朝外探去。 这石缝狭窄,我努力的收了收肚子给他腾点地。 忽然! 刘全猛的将脑袋收了回来,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大变! 他对我比了两个手指头,看他那口型好像是在说:“有两人。” 而这时,石缝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对男女的对话声。 “黄爷爷,这两人是不是被大鸡给吃了?那咱们的小米是不是也被浪费了?” 听到这声音后,我眼睛一缩,这说话的分明就是偷走我和刘全打狗棍的小银! “哎呀,黄爷爷你好坏啊,怎么老摸人家干啥啊,嘻嘻。” 我听的双目喷火,心里大骂一声:“这害人精,也不知道她以前这样害过多少路人!” 看着表面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背地里却是如此的歹毒! 我躲在这山缝之中,只听得黄老爷的声音淫笑着传来。 “这两憨逼,还真以为我会将我的宝贝棍子给他,小银,你去那边找找尸体,这事你干的不错,这月第七单了吧?嘿嘿,你放心,你黄爷爷晚上会好好奖赏奖赏你的。” “你把这天鸡哨子带上,它能帮你暂时控制鸡群。” 随后那小银又是一阵发骚,直把那黄老爷哄的是呵呵直笑。 “狗男女!” 刘全在前头听的头皮都快炸了,眼瞧着他就要冲出去了,就在这时,我一把从身后拽住了他。 看我阻止,刘全一脸不解的扭头看我。 我只是阴着脸,对他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有更好的办法。” 想来,这两人凭借着这客栈做掩护,估计暗地里不知道害过多少过路游魂了! 在我的示意下,刘全和我又继续猫在山缝里等了十几分钟。 我听了外面一会,没有啥动静传来,想来应该是这两人分开了。 “走!” 知道时机已到,我便催了刘全一句,让他往外挤。 挤出了这山缝后,我朝两边看了一眼,在确定了方向后,便对刘全吩咐道:“听刚才这两人说话的声音,那女的应该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说完,我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方。 刘全当下知意,于是我们两轻踩着草皮,朝着小银刚离去的方向摸去。 从刚才偷听这两人的对话中,我知道这女的身上应该有个什么哨子能暂时控制住鸡群,我估计黄老爷也是仗着这哨子才敢上来这金鸡山的。 我眯着眼,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要我搞到了这哨子,这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女人还不是随我宰割?” 这时。 “哎,兄弟,你看看那,是不是那个女的,”忽然,刘全停下了脚步,他悄悄指着前方一处让我看。 “果然,”我聚着目光看了一眼,不是她是谁。 “走......” 说完,我小心的朝着这女人的身后摸出,刘全也偷偷摸摸的跟在我身后。 我两每一步都迈的很小心,尽量让自己踩在草皮上不发出声响。 慢慢的,越来越近......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这叫小银的还在朝着前方观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 “动手!” 突然间,我爆喝一声! “干!”刘全回了我一句,一个大跨步便闪到了我身前。 “你们!呜呜...”这女的刚喊出声来就被头前的刘全一把捂住了嘴。 “叫你妈啊,”刘全使劲的搂着她的脖子,脸上怒气陡升。 就这时,我看到了这女的右手挣扎着抬起来向自己的脖子处摸去。 一个闪身,我快步走到了她跟前,一把便将她脖子上的小绳扯断了。 我拿在手上打量了两眼,这小哨个头很小,白色的,像是用某种东西的骨头磨出来的,小哨上面还有六个小眼,看起来怪怪的。 我将这骨头哨子攥在手中,朝着刘全摆了摆手,示意让他暂时松手。 “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啊,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啊,我是来给你们送棍子来的,我怕公子你出事啊!” 刘全刚一松手,小银就脸色苍白,轻声细语的朝我倒着苦水,眼睛里都朦胧的起了一层水气,看起来马上就要哭了。 看她这幅楚楚动人的可怜样,我摇了摇头,心下感叹:“你上辈子怕不是北影毕业的吧,哎,屈才了。” “果真?”我一脸平静,淡淡的问她。 此时,小银俏脸上滚落下来了一行清泪,她红着眼睛,咬着下嘴唇哭着道:“公子,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呜呜,你可担心死我了,”小银一边说着,一边轻声哽咽。 “放了她,”这时,我冷着脸说了一句。 “卧槽,兄弟你......”刘全话还没说完就给我一个眼神怼回去了。 小银被刘全放开,随后她向前走了两步,伸出他那纤细的小手就要来摸我的脸。 “公子,让我看看你,受伤了吗?”小银看起来一脸心疼。 而这时,我左手抬起,抓住了她摸来的右手。 我两此刻脸贴的很近,见我抓住了她的胳膊,小银抬起头看着我,大眼睛眨了眨,随手闭上了眼睛。 看着这女孩一副任君所求的模样,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啪!” 我抓着她胳膊,给了她一巴掌。 “公子,你!”小银睁开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 “啪啪!”我又是两巴掌。 这三巴掌我没留手,很快,小银的半边脸就红了,嘴角都流了一点血。 而这时,我却仍不解气。 “妈的,你想让野狗吃了我们?我要是死在了那野狗岭,谁去救我妹妹!谁还管文玲!” 我越想越气,下手毫不留情,毫无绅士风度的抡着胳膊,狠狠的扇了她十几巴掌! “我本可怜你,从那客栈中将你带出来,哪知道你心肠如此歹毒,却要害我文材于死地! 瞧我下手这么重,刘全在一旁看的连连点头道:“兄弟,够劲啊!” “就该抽她丫的,这女的和那老头狼狈为奸,天知道在这野狗岭上害死了多少人!” 小银此时已经明白了,她也不说话了,一双眼睛没有了先前的柔弱,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我,眼神歹毒,看起来十分渗人。 见状如此,我知道,要是此番我放过她了,她定然会在次的在暗中害我,想到这些,我已下定了决心。 我将这女的松开,随后我招呼了刘全一声,我两扭头就朝前走去。 小银看我放了她,先是疑惑的看了我两眼,随后她脚下一动,玩命的朝着远处跑去。 我停下身来,看着她逃命的样子,摇了摇头。 将那骨头哨子拿起,用嘴咬上,我随后腮帮子一鼓。 顿时,哨音尖锐,传向了四面八方。 小银也听到了哨子声,当下她脸色更白了,和发了疯似的,连滚带爬的朝着前方跑去。 同一时间。 我抬头朝着半空中看了一眼。 只见,半空中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了一群黑色大公鸡,它们在听到哨子声后,两颗小眼更是通红,扑棱着大翅膀,咕咕怪叫着朝地上的小银扑了过去! 而地面上,一只一人高的大公鸡也在迈着步子狂奔而来,红着眼睛带起来了阵阵阴风。 跑的再快,也没有飞的快。 随后,一声凄惨的大叫声传来,直听的刘全头皮发麻。 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同情。 “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十七章 供养阁 金银桥 “兄弟,那老阴比呢?不搞他了?”到了金鸡山脚下,刘全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我却是分的清轻重缓急,为了节省时间早一点找到文玲,我先前是打算咽下这口气的,可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女的自己撞上来了,我也就正好收拾了她。 黄老爷既然能在这下面支起摊子来开客栈,想必手上应该还是有一些底牌的,当下寻找文玲最要紧,暂且放他一马。 “刘兄,前面是到哪了?”我故意岔开了话题问他。 刘全先是拿出自己的路引牌看了看,随后他若有所思道:“兄弟,按照路牌的指示,咱们再往下走的话应该就到了金银桥了。” “金银桥?”我心下一愣,原来还真有这么个地。 我想起了之前温小灵师傅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这金银桥上有什么日夜游神看管,也不知真假。 当下我便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哪知刘全听完后哈哈一笑。 “兄弟,那是上面的传言罢了,这下面什么神不神的,根本没那回事,要有的话也都是鬼怪游魂罢了!” 听刘全口气轻松,我心里也宽松了不少,要是真有什么日夜游神的话,我估计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收拾完那女的,我心里也确实出了一口气,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可她也不算女人,顶多算是个坏了良心的女鬼才是。 爬过野狗岭,下了金鸡山,我眼前的景色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要说之前算是六环外的荒郊野岭的话,那此刻我眼前这地方就算是到了三环内了。 一路上,我不时的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游魂,有的还是身着古装,有的却是西装革履的白领打扮,看起来就像是在剧组的片场一样。 刘全这时给我解释道:“兄弟,这里就是供养十三阁了,阴间所有的游魂都会来这领取家人给烧的纸钱香火,至于这里面人的衣服奇怪,是因为它们死前就穿那样。” “供养十三阁?”好奇心下,我数了数眼前的几栋房子,还真是十三座。 这十三座建筑制式大小看起来都一样,只是有的建筑看起来很破旧,有的看起来却富丽堂皇。 像是明代的那种烧香的庙宇,一共十三座,每座房子的大门前还都有两个小兵把着门。 听完刘全的解释,我心里了解了个大概,这个什么供养阁的性质就应该类似于上面的快递站,那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应该是给有钱人取钱的,这些游魂们算是取的特快空运件。 至于那些看起来年久失修又很破旧的,应该是供给穷人们使用的,相当于邮政小包。 “兄弟,你家里人给你烧钱了吗?我去取点钱,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刘全眼露精光的看着一间富丽堂皇的供养阁。 我翻了翻白眼,心里暗道;“我还没死,给我烧什么纸.......我可不希望有人给我烧。” 表面上,我对刘全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快点就行。” “得嘞兄弟,”刘全留下一句话,小跑着向其中一间供养阁跑去。 刘全进去后,我一个人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乱跑,当下便靠着门外蹲了下来,好奇的观看者来来往往的人群。 只见,有个人生的五大三粗,脸上一脸烙腮胡,他拖着一截手腕粗的大铁链,铁链后面捆着五个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子,这大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拽着手中的铁链,像是在牵牛一样。 我不知道这烙腮胡大汉是什么身份,至于多看了他们两眼纯粹是出于好奇,我也没有打算多管闲事。 可就这时,这烙腮胡大汉像是发现了我在看他了,只见他晃荡着手中的铁链,牵着五个女人朝我这走了过来。 我眉头一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兄弟,可是看上我的母牛了?”那大汉走到离我两米远处,开口便问我。 “牛?” “这他妈不是人吗?什么牛?哪来的牛?” 看我不明所以,这大汉扑的就朝我吐了口唾沫,他嚷嚷道;“不买瞎几吧看什么,滚一边去,在看把你家女的都抓来卖了,你妹你妈都还在吗?”大汉说完阴阴的笑了两声。 我脸色一黑。 站起身来,我笔直的走到了这大汉身前,冷着脸看着他,“你在说一遍。” “哈哈,孙子,找事是吧,呵呵,你听好了,我说你妈你妹还在不?你要卖的话我收!哈哈!”这大汉扯了扯粗大的铁链,放声大笑。 “我买你妈!” 猛然间,我一个箭步朝前,一脚就踹到了这大汉的肚子上! “哎呦....”大汉毫无防备的吃了我一脚,当下便疼的弯下了腰。 眼见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我一看机不可失,当下直接又是一记飞踹,一脚就蹬到了他脸上,看这大汉的体型壮硕,所以我这一脚毫无留手,铆足了劲。 哪曾想到,这壮汉受了我这一脚后直挺挺的向后躺了去,随后白眼一翻,便没了知觉。 而这时,恰巧刘全取完东西从供养阁出来了,他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就被吓得肝胆欲裂。 “卧槽,兄弟你疯了!你知道他背后是谁嘛!”刘全急忙跑过来看了一眼,他看到了昏迷在地的大汉,扭过头来对我大喊着。 “你是孙猴子啊,还想大闹天宫啊,走,快跑路吧!”刘全说完,便拉着我向外跑。 “等等,”我挣脱了刘全的胳膊,返回了原地。 蹲下身来,我在这大汉腰间摸到了两把钥匙,解下来后我将钥匙丢到了那五个女子脚下,看着她们道“打开链子,你们也跑吧。” 刘全又急急忙忙的返回来,他道:“兄弟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你忘了黄三爷那的小银了?还救!” “你要真是孙猴子大闹天宫被抓走炼了丹还好,我就怕你被人抓走喂了厉鬼!” “赶紧跑吧!” 就这样,我们两人一前一后的开始奔跑起来,跑的路上,我还问了刘全一句,“那大汉后面是谁?让你这么怂?” 刘全黑着个脸没回我,只是一个劲的往外跑。 跑了好一阵子,我两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扭头朝后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发现有人追来。 刘全停下了脚步,弯着腰大口喘气。 “兄....兄弟,还好我看见的及时跑得快,前面就是金银桥了,到那我们应该就安全了,”刘全喘着气看着我,朝前指了指。 我朝前看了一眼,只见,在离我不足两百米处有一条小河,这小河不大,看起来水流也不急,在往上看,这小河上架着两座桥。 一黄一白,一金一银。 金银桥。 阳间传闻,金银桥是用七千六百万两黄金和九千九百万两白银建成,重达万吨,屹立于阴水河畔,阴水河险恶汹涌,凡是走上桥头,若是对这金银起了贪心,这时,桥下阴河的万鬼千魂便会把你拉下水去。 还有传闻,说奈何桥上有孟婆卖汤,金银桥上有老人看相。 我摇了摇头,暗道:“看来传闻始终是传闻,这小河还没有健身房的游泳池大呢,哪里有什么波涛汹涌,又哪有什么万鬼千魂。” “兄弟,我们两得分开走啊,这桥一次只能过一人,我们在河对岸碰头。” “兄弟你走金桥还是走银桥?”刘全问了我一句。 “走金走银的有什么说法吗?”我不解。 “那倒没有,那我走金桥,兄弟你就走银桥吧,”刘全提出了建议。 见我同意后,我们两人就在这分开了,刘全向左走上了金桥,而我向右边走上了银桥。 这桥是个拱形,踏上桥后我便朝上走去,低头看了看脚下纯银的桥石,我不禁的啧啧称奇。 而就在这时,猛然间! 原本狭窄平缓的小溪忽然间变成了血红色! 原本只有几米宽的溪水此刻却仿若汪洋大洋一样,时不时的还有一两声惨叫声从水下传出来,血红色的河水像是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我大吃一惊,连忙朝着桥中间挪了过去,而我这刚一挪步,就瞧到桥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头。 这老头坐在桥中间,一身白衣,戴着副圆片墨镜,他面前撑着一个小桌子,桌子旁边还插着一杆黑色小旗。 旗上有写四个大字。 “银桥鬼卦。” 老头和这桌子旗子的摆在桥中间,算是挡住了我的去路。 当下,我小心翼翼的摸着桥边,绕过了这个卦摊。 而就这时,我背后传来一句话声。 “客人既然路过银桥,何不算上一卦?” “算的准了,意思意思,算不准了,分文不取。” 第二十八章 银桥灵卦 田黄罗盘 我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不过这老头的话我是听的清清楚楚。 “银桥鬼卦。” 听起来还挺牛逼的,这要是搁上面,你要敢在过街天桥上摆摊,否管你是烤红薯的还是算卦的,我看八成得给你工具都没收了。 转过身来,我看着这老头好奇的问了一句,“哦?那我要是不算这卦又怎样?” 白衣老头咧嘴一笑,他将自己的墨镜镜片掀了起来,我看的一愣,这墨镜下面还有一双老花镜,是个双重眼镜。 “还挺潮啊你......”我心里暗想。 只见,白衣老头看了我一眼后站了起来,随后他手腕一抬就拔掉了插在身边的小旗。 他拿着小旗杆两步就走到了我身前,他个头不高只到了我下巴处,估计也就一米六多点。 “砰的一声!” 这老头竟然直接把小旗杆插到了我脚下,这一下整的动静不小,把我吓了一跳。 我看了地面一眼,像是银子的坚硬桥板竟然直接被插了一个大洞! 嘴角一咧,我尴尬的笑了笑。 “来,来,没事,不就是算个卦吗,那老爷子你就算吧.......”我一脸诚恳尊敬之色。 “老先生,你是看手啊,观面啊,还是要我的生辰八字啊?” 白衣老头轻轻的抚摸了两下自己的下巴,我看他嘴巴下面一根毛都没有,也不知道在摸个什么。 “银桥鬼卦,第六十三代摊主,算翻天。”这老头自我介绍道。 我脸上表情精彩,却没敢笑出来,我怕他拿那根小旗给我身上来一下,那我可受不了。 “算翻天没听说过,地包天倒是知道,”我心里嘀咕了一句。 像是看出了我的这点小心思,这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半排老黄压,他道:“所谓鬼卦,不看手,不相面,不问生辰,不需八字,我只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即可。” “老夫我观你踏上银桥之后,河水急变,遭千魂妒忌,想来你身上该是有什么秘密才对。” 老头说完,嘴角一勾,露出一丝玩味,道:“我算卦只需要你三滴精血,而且老夫我最喜欢看看别人的秘密了....” 刚说完,老头右手往后一摸,就拿出来一个黄红颜色的玉石八卦盘。 这时,我瞳孔一缩,“这......这他妈的.....这么大块的田黄!” 我本身就是行里人,这老头刚一拿出来这盘子我就吓了一大跳,乖乖的,这玩意故宫里都没有吧..... 田黄本是寿山之下的无根之石,无矿无脉,就好像那戈壁中的神奇金丝玉一般,犹如天外来客。 过去古董商常说一两田黄十两金,这话要是搁在现在,一两田黄百两金怕都能换到。 在我印象中,见过最好的田黄也就是故宫博物院里的那枚三套四方田黄大连章,可现在看来,无论是从质地,色泽,大小来比,都还稍逊于老头的这件田黄八卦盘。 “伸出手来。” 算翻天单手举着田黄八卦盘,命令我道。 我虽然疑虑,但还是慢慢的将手伸了过去。 “哎,我草。” 忽然间,这老头猛地一下,也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了一只小刀,一下就把我的食指割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滴出,一滴一滴的落到了这田黄八卦盘之上。 随后,老头算翻天将八卦盘高举过头顶,一脸虔诚的朝着桥头的东南方跪了下去。 “盖坤无阴,自震一阳,求启-逆阴阳六十四卦罗盘。” 跪拜中的老头话音刚落,我惊奇的发现,这只罗盘上的风水针竟然逆时针的开始了旋转! 随后,算翻天起身,将八卦盘平放在小桌上,一边看着罗盘上的指针走走停停,一边眯着眼睛用手掐算着。 看到这一幕,我心下惊奇不已。 我们老文家虽然卜卦不是强项,但我还是知道一点麻衣门道,可眼前这老头算卦不看手脸,不问八字,更为离奇的是,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倒着来推演六十四卦的! “这......完全不合乎风水卦学的常识!” 温小灵师傅前段时间也帮我算过一卦,而结果呢?倒是把他自己给算的吐血住院了..... 我不知道眼前这白衣老头会怎样,其实,我心底里还希望他也出点事.....这样,我最起码能尽快的离开这银桥。 “咦?” 忽然间,算翻天掐动的手指停了下来,随后,他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我。 老头的眼睛瞪的老大,隔着镜片,我都能感觉到他那种吃惊的感觉。 “小友,你不是人啊,”老头忽然说了一句。 “你咋骂人呢!” 我刚想挤兑他,忽然联想到了现在的处境,随后我挠了挠头,笑道:“没错啊,我死了,我这不是来下来投胎来了吗。” 算翻天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道:“非也,非也,我不知是哪位高人送你下来的,但你阳魂仍在,你上辈子怕是.......” “罢了罢了,既然我的八卦盘都不敢在往后推了,那我还是不说为好。”算翻天此时脸色凝重。 “说吧,你这次下来所为何事?你我有缘,我可帮你问上一卦。” 他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先前的话说一半又给咽了回去,还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什么不敢推演的。 不过,他有一句话却是说到我心坎上了。 “老先生,我求你帮我算算我妹妹现在具体在哪里?”我拱手歉身,一脸真诚的拜托他。 老头又摸了两下自己下巴,随后干笑了两声。 “凡金银桥问卦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可以帮你算,至于算出的卦词结果吗......” 老头顿了顿,好奇的朝我脸上看了两眼,他接着说:“卦词结果,一字一年。” “小兄弟你可敢做得这笔交易?” “我帮你算了这卦,而我的卦费是要用你阳间寿命来交换的。” “我说一个字,减你一年寿命,你可还要问卦?” 顿时间,我心下大惊,“怎会有如此奇怪的规矩,那你要是和我说文玲先走到了哪,又走到了哪,现在到了哪。” 这一来一回,怕不是稍微多说上两个字我就得变成满头白发了。 看出了我的担忧,这老头笑着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也可以选择保底买断模式,我一次性收你十年寿命,若是卦词结果超出了十个字,我亦不会多收你的,这样可好?” 老头这小算盘打的响,我不知道他要我十年寿命干什么,自从下来后,一米多高的大公鸡都见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 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很快我就做了决定。 咬了咬牙,我知道小道长给我定的时间快要到了,要是两天时间我还没找到文玲,我绝不甘心接受这个结果! “成交!” “就用我十年阳寿来换我妹妹现在的消息!”我一脸的坚定之色。 “好!” 听到我答应了,老头大喜,随后只见他重新把八卦罗盘的指针归位,嘴巴轻启,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老头也没问文玲的八字,就这么凭白无故的硬算! 看着八卦罗盘上不断飘动的方位指针,老头双手并用,像是摸了电门一样的乱抖。 忽然间,只见这老头的眼神一亮。 “有了!” “你那妹妹魂在东南,离阙之为,阴火微弱,应该是遭了恶鬼押送,此刻怕不是已经过了还魂衙,到了那炼狱山下了!” 嘴巴不停,老头单手掐指,一股脑的便说出了文玲的下落。 我眼睛一红,联想到了刚才那烙腮胡手拿铁链的所作所为,顿时就心里一酸。 “那什么炼狱山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名,当下,我心里万般着急,恨不得能坐上飞机赶去,我怕文玲受苦啊!” “告辞!” 我一转身,对着老头拱了拱手,就向着桥下跑去。 可没想到,我才刚跑了两步,忽的一下就被人从身后给拽住了。 “你干什么!我现在赶时间!”我扭头看着拽着我衣服不松手的老头,着急忙慌的问道。 此刻,这老头脸色不好看,阴晴不定。 他指了指自己那田黄八卦盘,苦着脸看着我道:“小兄弟,你刚刚付款失败了。” “你只有半年都不到的寿命了。” 第二十九章 阴间大马蜂 我瞬间黑了脸。 自从帮了葛晓丽那一次后,而后又紧跟而来的诰命夫人,我不傻,我知道我应该是卷入了某种事件之中。 自问天公几时收,人间几人能满百,这段时间我一直抱着这样一种拖日子的态度。 我掰开了这老头的手,神色平静的看着他道:“你忘了?刚才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搞的,保底买断合同啊!” 这老头悻悻的收回了手,一脸的可惜。 不过,等我快走到桥下的时候,这老头幽幽的说了一句话。 “小兄弟,我会在这等你的。” 我没理他,直接走下了桥。 下了银桥之后,我又向前走了一会,果然,我看到了老熟人,刘全。 “兄弟,为啥你每次都这么慢?你是睡桥上了还是咋的?”刘全看我来的这么慢,想来应该是等着急了。 “行了,走吧,”我装着心事,也没有多和他解释。 按照那老头的指示,我是奔着那什么炼狱山去的,听老头那意思,这炼狱山前面还有个什么还魂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感觉到现在时间有点紧了,按照时辰来算,我顶多还有大半天的时间。 “刘兄,从这银桥出发,有没有什么近路能绕过还魂衙,直接走到炼狱山下的?不行你在看看你那路引牌,”想了想,我决定还是问问刘全,看他知不知道什么小道近路的。 “嗯......这个嘛.....兄弟你等等啊,”说罢,刘全便拿出了他那路引牌。 “兄弟,你看,我们现在在这!”刘全指着路引牌上的两座小桥的图标说道。 “至于兄弟你说那个什么炼狱山,我没去过,不过我知道的是,那地方不在阴司十三处之中,所以这路引上并没有标注出名字,想来应该就是这座山!” 刘全的手指点了点路引牌的边角处,那里只画了简单的几笔,看起来像是座山,连个名字都没有。 我接过来刘全的这路引牌仔细研究了下,我发现,从这银桥开始,这座没名的小山恰好在我的最西边。 若是我按着大路继续朝前走的话,肯定是走成了拐弯的路线,这样一来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 我眼神坚定,在确定好了方位后,便把路引牌还给了刘全,同时我对他抱了抱拳。 “一路上承蒙刘兄关照,我现在有要事要办,恐不能随着刘兄继续走大路了,我们二人还是在此分别吧。”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以后还能在见到兄弟你,”我一脸真诚的说道。 “兄弟,你看你这话说的,见外了是不?”我话音刚落。刘全就有点不高兴了。 “我刘全以前没几个朋友,现在到了下面碰到了兄弟你,我们两就是有缘啊!” “若你真要去那什么山上,我刘全自然会跟你走一遭的,阎王老爷那报道又没限点,你多一个人路人也有点照应不是,”刘全这话说的一脸真诚。 没有多说什么,我只是拍了怕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下面没有太阳,天空基本上一直是阴天,要是没有刘全手上的这份路引子来对比参照物,我们还真有可能会走迷路。 计划偏离,我们离开了通往迷魂衙的大道,反而是向着南边走,上了小道。 说是小道,我们在走了几公里后,我发现,眼前已经不能被称作道了,根本就没路。 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高过膝盖的黑色杂草,没有绿芽的枯树,草丛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微的沙沙声,四周人迹罕至,不见半人踪影。 刘全这时候走到了一边,他从枯树上掰下来了两根树枝。 “兄弟,小心点啊,这里草这么多,当心草里有什么蛇虫鼠蚁才是,”刘全担忧的说着,随后便把一根干树枝递给了我,让我探路用。 说来也奇怪,自打来了下面以后,我唯一见过的动物就是野狗岭和金鸡山上的野狗和公鸡,别的动物像是牛啊羊啊猫啊的倒是一只都没见到。 不过,小心点总没错。 接过来树枝后,我一边朝着打着杂草,一边低头向前继续行走。 而就在这时,我好像耳旁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像是蜜蜂一样。 我赶紧回头看去。 好家伙,一只手指般粗的大马蜂正绕着我脑袋上转圈! “兄弟小心!” 话语刚落,刘全挥着树枝就朝着大马蜂打来。 “低头!” 慌乱中,我猛的蹲下了身子,随后脑袋上一阵破空声传来,刘全的树枝从我头顶上划过。 “打到了!” 刘全着急的向前跑去,我也好奇的起身追去。 只见,草地上躺着一支红白相见的大马蜂,它半个身子都被刘全给打烂了,此刻只有头上的两双触角还在不停的扭动着。 我害怕这玩意有毒,所以不敢去碰,这么大的马蜂,要是给我蜇一下了那还了得。 看刘全那表情,我知道他应该也没见过这东西。 “兄弟,这啥玩意啊,”刘全用树枝捅了捅大马蜂,发现它此刻已经不动了,应该已经死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这下面鸡都能长那么大个,这马蜂也长这么大,见怪不怪了。 就在这时。 “嗡....嗡....嗡,”远处天上出现了一小片黑云。 刘全和我脸都白了。 “兄弟快跑!”刘全扔下了树枝,一马当先的朝前狂奔! 这地上的杂草又黒又硬还老长,刚才慢慢走过来的时候还没事,可此刻跑起来后,我却感到了膝盖和小腿处非常难受,像是有人在用小刀割一样。 我两都感觉到了吃痛,速度就不自觉的降了下来。 我不敢朝后看,只听的耳边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不......不行了兄弟,我.....我们跑不过带翅膀的,”刘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认命似的抱怨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我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为何要打死我的红蜂?” 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一名带着面具人,看不清长相和年纪,只是光听声音的话,是个女人。 一群大马蜂围成了一个团,正漂在面具女的头顶之上,黑压压的一大片,直看的我面色发白。 “我.....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不知道这马蜂是有主的,一时失手打死了你养的马蜂,抱歉抱歉,”我赶忙起身,向人家道了个歉。 这时刘全也插了句嘴,“我们是打死了你一只蜂,你要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了。” “赔?” “你们拿什么赔?我这红蜂从小喝着奈何桥上的阴河水,采着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产出的也是最好的阴蜜,要几十年才能长这么大!” “钱?一堆废纸罢了,如何能够赔得起?”面具女说话明显带着几分怒气。 “呵呵,赔不起是吧?” “既然赔不起干脆就拿你们来采蜜吧!”说罢,面具女朝着半空中的马蜂团举起了手。 “等等!”我朝着面具女大喊了一声,她刚刚举起的手还没挥下。 看着这天上恐怖的大马蜂团,我其实心里紧张的很。 深吸了一口气,我强忍着道:“我来赔你的马蜂就是了,姑娘你莫要动手。” 说完,我朝着怀中一摸。 掏出来了我那最后一根宝贝。 “姑娘,此乃北瓜,你可识得此物?我就用它来赔你的马蜂。” “我将北瓜给你,你放我兄弟二人离去,可好?”我一脸坦诚的道。 而后,这带着面具的女孩也开口了。 “你有病啊,超市三块钱一斤的东西,如何能比的上我几十年的一只红蜂?” 瞬间,如晴天霹雳一般。 我愣在了原地。 ” 第三十章 面具女的条件 万古江山几变更,历来数代败和成,周秦汉晋多奇事,谁似唐王死复生。 “北瓜,”乃阴间供上之物,当年李世明以一车北瓜换来了二十年阳寿,除了有大能魏征的帮助外,这个东西本身就很稀缺。 要按照小道长之前说:“世人不明,就是给九泉之下的亲人们烧一车的金银细软也不如几根北瓜来的有用。” 宋末元初的几本老书,比如《太平广志》,《劫余灰》,《洗冤集录》中就有一些关于北瓜片段的记载。 这些虽然是野史小记,但书里面有记载了几人离奇的还阳经历,而他们都提到了北瓜这种东西,起初我还对小道长这看似滑稽的做法感到有些好笑。 现在,经过了一路的考验,我却是庆幸自己听了小道长的指挥。 不过,当下这带面具的养蜂女竟一语磡破了这西葫芦的路份,先不说她是人是魂,最起码也是和我是同时代的才对。 我和刘全贸然打死了人家养的马蜂,这事怎么说也确实是我理亏在先。 于是,我继续朝她真诚的解释道:“这位姑娘,我打死了你养的蜂确实是我不对,不过我现在有要事在身,还请姑娘能放我一马,”说完,我双手抱拳,朝她拱了拱手。 “怎么?不赔了?想跑路了?”面具下,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玩味。 我脸色发白,要是这女子如此刁难下去的话,那我就是真摊上事了。 忽然,这女子话锋一转。 “喂,你是不是刚从银桥上下来的?那你应该见过算翻天了吧?”面具女突然问了我一句。 微微一愣,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嗯.......这样吧,我给你个清单,等你上去后给我烧点东西下来,就算是你赔我的那只三十年红蜂了。” 我听的发愣,“她也能看出来我不是真死?” 很快,没多大的功夫,这女人就写好了一张白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看了两眼,如她所说,这还真是一个物品清单,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密密麻麻的一排,最起码十几条。 “古驰,香奈儿,lv,发卡,护发素,修眉刀,指甲油,白色蕾丝内衣,等等等。” “这!” 我看的目瞪口呆! “你是人还是鬼啊?你在这下面要这些作甚?在说了,这些东西我怎么烧给你!你这不是开玩笑的嘛?”我双手拿着这张清单纸,一脸蒙蔽的问她。 我刚抱怨完,就瞧见这面具女子抬起了右手。 顿时,她头上如黑云一般的马蜂群发生了嗡嗡嗡的躁动。 我立马变了脸。 “没问题!这些都简单,等我上去了我就烧给你哈,行了吧?我能走了吧?”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暗骂了一句:“等我上去了还吊你这?烧个屁吧给你!” “等我回了潘家园,你怕不是还在这下面养马蜂,你能奈我文材怎样?”我心里已经做好了赖账的计划。 在说了,我上哪去给你搞这些东西,还要白色蕾丝内衣......有病。 “你不会是想赖账吧?”看我答应的这么快,马上,面具女略带狐疑的声音就传来了。 我一摆手,连忙道:“不会,不会,姑娘你想多了。” “那就好,不过,你要是想赖账的话也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让马蜂去蜇你。” 说完,这面具女子随手从路两旁折了一截黑草,近身上前,她把这根草递给了我。 “等你东西都买好了,到时候在地上画个圈,连这根草一块烧了,那时我自会收到。” 我还多嘴的问了她一句。 “那些东西都都要真的吗?纸扎的能成不?” 面具女子抬了抬手,立即就有一只马蜂嗡嗡叫着落在了她指尖上,这马蜂还是屁股朝着我,我很清楚的看见了它那根大头针似的毒针。 “纸扎?你说呢?”不咸不淡的语气。 顿时,我浑身一个激灵,道:“肯定都给姑娘你烧真东西,放心吧!” “记住你这句话。” 面具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走到我跟前,捡起来了那只死掉的马蜂。 “你们走吧。” 一听到这句话,我如刘全像如临大赦般,立马就扭头朝前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唉,兄弟,不是,你不会真能上去吧?”一边走着,刘全匪夷所思的看着我,同时用手指了指天。 刘全此人待我不薄,虽然我下来的时间还短,但他确实帮了我不少忙,也是真拿我当朋友看待的。 我不想瞒他,于是便对他点了点头。 我以为接下来刘全会拜托我什么事才对,比如上去后给他烧点东西了,再比如,替他抽他那偷人的老婆一巴掌等等。 但,我想错了。 刘全什么要求都没说,他只是神色落寞的低了低头。 不过,很快的,刘全就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他搂着我的脖子道:“行!兄弟,上去以后好好活,活够本了在下来!” “这下面日子也过得快,我就在下面等你,别忘了,咱两还没收拾黄老爷那个老阴比呢!哈哈。” “哈哈,”我也大笑了两声。 阳间自有阳间事,阴曹亦有朋友情,不过几十年光阴罢了,弹指即逝,那黄三爷敢往死了阴我们,那就等着我两以后的报复吧。 不是不干你,是我文材还有事要办,等到了我真正死了的那天,我必然会再次的登门拜访。 到那时,我叫上刘全,砸了你的客栈,毁了你的香烛,也让你黄老爷尝尝野狗岭上的滋味才对。 况且,要真如那银桥上的算翻天所言,那我只有半年不到的寿命了。 我不怕死,也不敬畏鬼神,我唯一有担心的只有文玲而已,若真是只有半年时间了,我必须得好好的理清思路,给文玲多留下点东西才是,最起码也得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才行。 “兄弟,你看那里,”就在这时,刘全指着远处一座模糊的小山让我看。 我用手挡在额前,努力的朝前看了看,远处的小山是黑色的,模模糊糊的隐藏在浓雾之中,若影若现。 要不是刘全眼力好,不细看的话,我还真看不见。 我又让刘全拿出了路引,细细的比对了一番,果然,按照参照物的方向来看,那座笼罩在浓雾之中的小山应该就是炼狱山了。 阴间诺大,粗分下来有十三大司,这里看似毫无秩序,其实也是受着各大佬看管的。 阳间人们只知道阎罗王官大,厉害,其实不然,真要论着厉害程度和辈分排下来的话,阎王连前六都进排不进去。 “城隍司、黄泉路、鬼门关、望乡台、金鸡山、恶狗岭、供养阁、迷魂衙、酆都城、界碑堂、莲花轮、还魂涯,”共十二大司。 莲花轮上与恶鬼讲经的和尚,界碑堂上刻字写书的老人,还魂涯边上记账点数的先生,酆都城里掌兵派兵的督督。 阳间修道,阴曹修德,麻衣神算也好,修道大佬也罢,纵然你生前有着天大的本事,到了这些人面前,怕也是翻不起一点浪花来。 而至于像阴水河,金银桥,奈何桥,以及阎王殿和十八层地狱,这些不在十三司之中,属独立建筑机构。 想来,这炼狱山也是如此。 另外,地府有三大罚罪之地。 十八层地狱主受苦受难,炼狱山主净化躯体,界碑堂主感化天魂。 十八层地狱里我知道有些油锅刀山什么的,而对这炼狱山上有些什么,古书上没有半点记载,我也是知之甚少。 我眯着眼看着眼前这笼罩在浓雾中的小黑山,心里已经下了决心。 若文玲上了山,我自然也会上山。 就算这炼狱山上是刀山,我也会踩着刀刃走上去! 我的妹妹,我不管......谁会管? “兄弟,开路了,”刘全拿着一截树枝对着远处的小黑山遥遥一指道。 我眼神一亮。 看到了希望。 第三十一章 驼背老太 指路小猴 “兄弟,这山上好大的雾啊,”走了三个多时辰,我和刘全走到了这小黑山山脚下,刘全抬头看着雾气缭绕的山上抱怨道。 我也看的啧啧称奇,说来也奇,这黑山山脚下的视野一望无际,而偏偏这山上却浓雾陡生,这些雾气就像是人工降雨下喷出来的一样,无根无源。 由于雾太大,观望了好一会我都没有找到上山的路。 “走走看吧,”无奈,我摇了摇头对刘全说道。 又往前靠近了几百米,此刻,我和刘全周身也飘起了一层雾气。 “看着点,别走散了,”我担心的提醒了刘全一句。 而就在这时,忽听的浓雾中传来一声大喝声。 “亡魂来者何人,何故行至炼狱山下,报上名来!” 我大惊,连忙循着声音看去。 话音刚落,只见浓雾中走出来一位身穿古代铠甲的男人,这人还带着一副黑色的生铁头盔,手上拿着一根丈余长的单尖大矛。 这人说完话便举起矛头对准了我,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一看他这架势,我就知道这人不好惹,于是当下赶紧朝他解释道:“这位兵爷,我有要事需上这炼狱山上一趟,还请兵爷给个方便。” “砰!” 只见,这盔甲大兵将长矛插地,发出了一声闷响,我耳朵灵,就听这一下动静,我估计这大矛最起码也得百斤开外重。 “炼狱山上不过游魂野鬼,尔等速速离去!” 这盔甲大兵说的斩钉截铁,一点好脸色都没给我。 我心下一愣,暗想道:“游魂野鬼不给过?那我妹妹是怎么过去的?” 不过转念一想,我还是没选择撕破脸皮,因为我还有一个办法。 我快步走到这大兵身旁,悄悄的拉了他一把:“来,来兵爷,咱两这边谈。” “呔!你这游魂,拉你爷爷作甚!”这人甩了一下膀子,一脸生气的看着我。 我见他生气,连忙伸手从怀中摸出了最后一根北瓜。 “来,来,兵爷,一点小意思,”说笑着,我隐秘的将这小西葫芦朝他的盔甲缝里塞去。 塞了两下,我发现塞不动了,卡住了。 而后,这盔甲大兵眼睛一转,啪啪的原地跳了两下,身上的盔甲铁片一阵叮当作响。 他这么原地一蹦,顿时,我那小西葫芦就钻进了盔甲缝里了。 “若有人问起,你们游魂二人可曾见过爷爷我?”这大兵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我和刘全见状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两是从别处上山来的!” “嗯,,,,,,,”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说完,这盔甲男便拄着长矛走开了。 “走。” 见状,我赶忙给刘全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赶紧跟上我。 绕过了这看山的大兵,我终于看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这小路跟楼梯似的一截一截的,歪歪扭扭的盘在山脚下,顺着小路往上看,七拐八弯的看不到尽头。 “兄弟,你在后面,我给你打头阵,”说罢,刘全一迈步子,上了这条小道。 我紧随其后,爬了好一会,我往身后看了看,雾越来越大了,刚走过的小道都盖的看不清了。 “注意脚下啊兄弟,别踩空喽,这地方险的很啊,”刘全在前扭头提醒了我一句。 由于道路险峻,雾又太大,我两爬的很慢。 就这样,我两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忽然,小路前面开阔了起来,出现了一栋建筑。 一间茅屋。 这小屋突兀的立在道路的中间,显得有几分碍事。 我心下好奇,说不定文玲就在屋里呢,想了这些,我便向这小茅屋中走去。 就在这时,刘全看着我突然大喊了一句。 “唉,兄弟,是这雾太大了还是我看花眼了,我咋看你右边的胳膊有些发淡了?咋回事?”说着,刘全又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发淡?什么意思?”听罢,我不明所以的朝着自己的左边膀子看了一眼。 “这........” 我惊恐的发现,从我的小臂处开始,竟然隐隐变的有些透明了,而在看看右边手臂,还是很清晰,完完好好的。 这时,我脑海中突然联想到了一件事。 小道长说的,“三根北瓜用完了我就必须的还阳,”当时他没说后果。 “难道这就是后果?”我看着自己变的有些透明的左臂微感诧异。 可要按那银桥老头所说的,文玲应该是走到了炼狱山了,这是我头一次离文玲这么近,当下我哪会轻言放弃。 要是此时我咬碎了符包还了阳,先不说还能不能下来了,就算是我下来了,恐怕文玲也早就离开这小黑山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看着自己左臂,咬了咬牙,发了狠。 没来得及向刘全解释,我直接走到了茅屋前面,一把就推开了小门。 “这......这啥?” 意外的,推开了这小门,里面竟然还有一道红颜色的小漆门,小漆门上面还有一个小牌匾。 “炼狱山平价超市。” 没时间多想,我又推开了这道红色的漆门。 “几位,要点什么?”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发老太太。 这老太太驼着背,手里拿着一根黄铜错金银的大烟杆,烟嘴还是那种豆地阳绿的老翡翠,说话间,这老太太吧唧吧唧的又嘬了好几口。 这种烟杆我以前店里也卖过,还是从网上的双龙古玩行里批来的,九十多块钱一根。 错金银是贴花的,阳绿的老翡翠是岫岩玉染色的b货,说白了,这东西就是现代工业的残次品。 那岫岩玉先用强酸咬,破坏了玉质本身的结构,再放到绿色工业颜料里去煮,水煮开后,这些绿颜料就顺着强酸破坏过的小气孔渗了进去,这样就做成老翡翠了。 这东西有毒啊! 夏天戴身上出汗了都能引起皮肤病变,更别说是老太太这样用嘴含着了! “大.....大娘你这个......”我指了指她这烟袋锅。 哪料到,这老太太将这烟袋锅在手中转了一圈,玩了个花活,老太太抬起头看着我笑道:“怎么样后生?我这宝贝不错吧?” “这是上次有人给我换的,他用这烟杆换走了我的一只指路灵猴,”老太太说完一笑,露出了两颗独牙。 “指路灵猴?” “那是什么东西?”我一脸不解。 老太太看出来了我的心思,她笑着朝着吐了一口浓烟,直呛得我咳嗽,我也抽烟,但是不知道她这是抽的什么烟叶子,味道实在太重了。 “你两刚上来吧?” “你们现在还没上去,要是上山了,那里的雾比这大上十倍都不止!” “没有我训练的小猴带路,就凭你们盲目瞎走的话,要么十年八年的在原地打转,要么就直接摔到山下面去了。” “啊?”我一惊,这么厉害? 老太太说完,便引着我和刘全向她屋里走去。 掀开门帘,我看到了两大排货架,货架上摆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百分之九十的东西我都没见过,唯一见过就是一只红色大马蜂和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黑公鸡。 大马蜂是面具女那的阴蜂,黑公鸡是金鸡山的那种啄人眼的公鸡。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长着一条腿的白皮蛤蟆,半红半黄的死人手掌骨,编着真头发辫子的小稻草人........ 各种古怪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堆在货架上,而在这货架底下的柱子上还拴着一条小猴。 这小猴毛发纯黑,除了没有尾巴外,看起来倒是跟平常的猴子差不多。 我只是看了一眼,这猴子还龇牙咧嘴的对我发火。 老太太这的东西稀奇古怪不说,关键还都不知道干啥用的,要按照她之前所说,这小猴应该对我有用,山上雾那么大,它能给我领路。 “后生,你想用什么宝贝来换我的指路猴?”老太太朝着我吐了一个烟圈。 第三十二章 忽悠王 “宝贝?” 我当下就慌了神,此刻我身上三根北瓜用尽,两袖清风一览无余,哪里还有什么宝贝。 “这位老.....这位大娘,不知能否暂且赊账?”我想了想,颇为无奈的道。 驼背老太又将烟杆转了一圈,看来她应该十分喜欢这件东西,随后她眼睛一眯,露出几颗老牙笑着道:“你别叫我什么大娘了,就叫我泰奶奶吧。” “另外,后生啊,我这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若是你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你们还是离开吧,”老太太斜眼撇了一眼地上的小猴,继续抽着她的烟。 “泰奶奶?” 听到这句话,我脑海中猛的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可正当我想去仔细回忆时,却又完全记不起来了。 “泰奶奶.......总觉得好像以前在哪听过......” “走吧...走吧....吃不了白食的,”老太太下了逐客令。 闻言,我刚想开口在争取两下,那边刘全却先一步行动了。 “泰奶奶啊,您看你心地这么善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哥俩从山上掉下来摔死吧?” “您就发发善心,把这黑猴子借给我们兄弟用用,成吗奶奶?”刘全一边帮老太太捏着肩膀,脸上挂着假笑。 “哎呦呦,烫死了!” 只见,老太太手腕一扭,拿着还在冒烟的烟袋锅一下就扣到了刘全的手背上! 看着这一幕,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这老太太是不吃软的。 “来硬的?” 这想法马上就被我否决了,这老太太敢在这炼狱山上一人开店,接待过路亡魂恶鬼,想来应该是有些自家手段的。 我估计干不过人家。 “软硬不吃嘛........”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对,就这么办!”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口了,我说话的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轻视。 “泰奶奶是吧,我看你这根烟袋杆子不咋的啊?” 这时,老太太嗦着烟嘴的嘴巴忽然停住了,脸色也有了两分变化。 “太好了......”我心里一喜,看她这个表情,我应该是说到点上了。 没给老太太开口的机会,我继续眉飞色舞的朝她讲道:“我店里有一根烟杆,乃是当年阅微草堂纪晓岚定制的三支烟杆之一!” “当年纪大人用惯了那一支,也一直没换,这根绝世烟杆算是保存了下来。” 我一边瞎几把吹,一边偷偷打量着老太太的反应。 果然,观看她的表情,她应该是快要上套了。 我心下一喜,接着说道:“后来这根烟杆在晚晴时期又重新流入到了宫里,成为了清宫旧藏。” “后来大鼻子打到了紫禁城,百官出逃,慈禧西下避难,清宫里就剩下一堆的太监宫女了。” “这些小太监一看老佛爷都跑路了,顿时就翻了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般的偷拿夹私,从宫里面不知道偷卖出去了多少宝贝!” “后来老佛爷回宫,一看自己的东西都被卖光了,顿时大怒,下令让那些收了东西的民间商人们主动归还,否则直接按法查办。” “有些人不想还东西,又怕被官府查到自己,尤其是以瓷器为主,随后,这些收了东西的商人用锉刀将这些瓷器底款都磨掉了,这就是当年的“闹官窑”事件。” 见老太太仿佛是听进去了,我趁热打铁道:“可这烟杆不一样啊,它上面没款没字的,谁能说他就是你宫里的东西?” “所以啊,泰奶奶,在民国时期,这支烟杆最后流到了我们老文家,属实是个了不得的宝贝!” 这时,白发老太太眼神一亮,她下意识的便问了我一句:“是个什么烟杆?可比的上老身这根?” “啪!” 老太太话语刚落,我就猛的拍了一下货架,把刘全和地上的小黑猴都吓了一跳。 我提高了嗓门,道:“如何能相提并论?云泥之别,天地之差!” “我那祖传的纪大人烟杆,杆身用的是烧造宣德炉时剩下来的西亚风磨铜,这点黄铜精炼过十三遍,比生铁还要硬实!比黄金还要明亮!” “这还不算啥,我那烟杆身上用的是铜胎画珐琅的工艺,画的是佛家八宝中的轮螺伞盖,花鸟鱼肠,而主画工的匠人就更了不得了,相传是郎世宁的大徒弟画的,这人当年在造办处古月轩上班,一手珐琅彩画的灵动传神,千金难求!” 说到这,我偷偷瞥了老太太一眼,我仿佛都能感觉到她呼吸都变的粗重了。 我知道,这还不够。 吹牛,那就得奔着往天上吹才行。 “在说我那烟杆的尾部,这可就更了不得了!” “这里有一小截用的是脱胎景泰蓝工艺,这可是几近失传的工艺啊!除了雍正时期的督陶官唐英在一种镂空瓷器上用过以外就在也没见过实物了,更别说还是用在一支烟杆上了!” 刘全嘴巴微张,表情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接着道:“最后还有我那烟杆的杆头,这杆头上面是用的点翠烧蓝,点的是最好的翠鸟羽毛,要是在抽烟的时候吐一口气,这翠鸟毛还会轻微摆动,高贵的很啊! “还有,这烟杆头下面还缀着一片老坑冰种的满绿翡翠山水牌,别的不说,就单这一块翡翠挂牌,上次就有人给我出过八百万!” 这时。 “啪嗒.....”泰奶奶的烟袋锅掉在了地上。 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我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反正,我脑海里想到了什么好东西就都给烟杆添上去了。 风磨铜,铜胎珐琅彩,脱胎景泰蓝,点翠烧蓝,古月轩画师,郎世宁徒弟....... 最后,我在脑海中费力的想象了一下这东西的样子。 不过,想了半天,还......还真想不出来,因为我也没见过。 这事说白了就和工地老头卖国宝的一样。 穿上破衣,带上黄帽,在撑两张报纸,上面摆上铜炉,铜盘,铜尊,铜羊四件套,剩下的就是吹了。 吹好了,国宝四件套被人买走了。 吹不好了,收摊回家,明天换个地继续,完全没有什么损失。 此刻我就是抱着这个心态的。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为了找到文玲,我愿意试一下,我想要这小猴帮忙领路。 “你.....你所说可属实?真有如此神品?”老太太那烟杆掉地上了,她也不捡,此刻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一脸的神往之色。 我板着个脸,一脸认真道:“千真万确。” “那......可.....可否将这神物转卖给老身?”此时,泰奶奶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当然,这猴子我可以送给你们领路用,”她赶紧又加了一句。 刘全此时正在朝我挤眉弄眼,也不知道他具体想表达个什么,不过大概来看,应该是让我赶紧领走小猴跑路吧之类的。 我没理他,当下,我做出了一副难为之色。 我的表情都被泰奶奶看在眼里了,只见她很快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拉着我的手小步就走到了货架旁。 “后生,你等等,”泰奶奶说完便转身进了小屋。 很快的,也就三分钟不到,泰奶奶就端着一个红漆木盒走出来了。 “后生,你看看这些,”说罢,泰奶奶就打开了红木盒让我看。 “这盒里都是我多年以来留下的宝贝,还有这,这些,”说着话,泰奶奶连忙指了指我身旁两边的货架。 “后生,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我拿这些东西换你说的那根烟杆,怎么样?随你挑!” “加上这猴子,我用三件东西来换你那宫里的烟杆!行吗后生?”泰奶奶说完,一脸奚翼的盯着我看。 “这.......”我没想到这老太太会反应这么大。 见我迟疑了一下,顿时,泰奶奶咬了咬牙。 “五件!” “五件怎么样!” 第三十三章 灵猴指路 终见文玲 一个时辰后,我和刘全牵着小猴走出了茅屋。 路上,刘全又问了我一遍,“兄弟,你刚才和老太太在小黑屋里干啥了?你都跟她说了啥?她先前不是不给赊账吗?” 我闻言后尴尬的笑了笑,随后用手拍了拍刘全的肩膀,道了一句:“这是秘密。” 最终,我不但牵走了指路猴,还顺手从泰奶奶那换来了两样东西,她是跟我提出来可以换五件的,不过我这人脸皮薄,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要五件。 我朝着怀里摸了摸,那里虽然没有了北瓜,但现在也是鼓鼓囊囊的。 共有五样东西。 一朵在黄泉路上摘的小红花,一个白色的骨头哨子,一张面具女折叠好的清单纸,这都是我先前就得到的。 还有另外两样东西、 一个巴掌大的小铜镜和一根两米长的麻绳,这是我从泰奶奶那诓骗来的。 “兄弟,你真有那种烟杆?不会是你瞎编的吧?”此时,刘全略带狐疑的问了我一句。 “行了,走吧,走吧,”我笑眯眯的轻推了刘全一下,想就此接过此事。 我心里暗想:“我去哪给你整根纪晓岚的烟杆?还是先救了文玲在说,要是我真半年后死了,到时候我下来了,任你们打骂便是了。” 这便是空手套白狼,面具女那也好,泰奶奶这也罢,只要能让我早点找到文玲,你就算是要飞机大炮我都会先答应了在说。 我担忧的看了自己的左臂一眼,刚才是小臂上,现在已经过了胳膊肘,又变淡了几分。 “哎.....”我轻叹了一口气。 此时这山上雾气极大,基本已经看不到三米之外的景物了,我和刘全挨得很近,生怕走丢。 “卧槽,你慢点,别瞎跑,”这时,刘全牵着的这只指路猴,正左右左右的来回乱窜。 “猴哥,真靠你了,可别你爷爷带到山沟里去了,”刘全拽着绳子,一脸认真的对这猴子说道。 这小猴也灵性的很,听完刘全的话后,它马上就停了下来,然后它将毛茸茸的胳膊挡在了眼前,像是在浓雾之中观望着方向。 “好!猴哥你可看仔细喽,”刘全顿时大喜。 很快,这猴子吱呀的叫了两声,扯动了绳子,当下就带着刘全换了一个方向。 就这样,在这猴子的领路下,我们在满是大雾的炼狱山上走走停停,也没了什么时间观念。 四周都是雾气,看不见天空,也看不见花草树木。 可就在这时,这领路的小猴子好像突然看见了什么似的,它一手拽着脖子上的绳子,单手指着大雾的西南方向,吱吱的直叫唤! “怎么了,怎么了!”刘全连忙用力的拽禁了手中的绳子,惊慌失措的朝前观望。 这猴子此时力气极大,它奋力的朝前扯着绳子,几乎是带着刘全在往前跑! “卧槽,砸这么大劲!”惊慌失措下刘全也不敢松手,当下直被这猴子带着向前跑。 我怕一个人迷路,也紧跟在刘全身后。 跑了一阵,小猴子突然停住了,它此刻蹲在地上,眨着眼睛正死命的盯着前方! “难道有什么东西?” 好奇下,我也停下了脚步,朝着小猴注视的方向,努力的朝前看去,试图在这大雾中能看到点什么。 忽然! 我瞳孔猛地一缩! 我好像隐约的在大雾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女子的身影。 好像是短发,个头看不太准,但绝对不高,顶多不超过一米六五。 “文玲!”我大喊了一声。 “文玲!”我瞬间就向着前方跑去! 可是,才跑了没几步,由于雾气太大,我又看不见那个身影了。 刘全牵着猴子小跑着跟了过来,他扯着嗓子朝我喊了一句:“兄弟你不要命了!啥也看不见还跑那么快!前面是悬崖怎么办!” 此刻我一脸激动,我没顾得上理会刘全的担忧,微微一蹲身,我蹲到了这猴子跟前。 “快!你刚才是看到了吧?快带着我去找她!”我晃着这小猴的身子,大声的道。 “快!快啊!”我眼睛都红了,这猴子被我晃的直叫唤。 我不知道这猴子是不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只见它的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即突然就在我手上挠了一下! 我一下吃痛,轻哼了出来,低头一看,这猴子的指甲上沾了一点血迹。 随后,这小猴嗦了嗦沾着鲜血的手指头。 “吱吱!” “快走!跟上它!”我朝着刘全大喊了一声,让他两在头前给我带路。 刘全也瞧到了我这一脸认真的表情,当下他也认真了起来。 前路看不清,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悬崖万丈,我两此时算是把性命都交给了这领路的小猴。 它跑,我们跑。 它拐弯,我两也拐弯。 一刻不停。 就这时候,跑着跑着,我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眼前的大雾越来越淡了。 大雾还没有完全消失,只是相比十来分钟之前的那种程度,能见度上来说是提高了不少。 “兄弟快看!那好像有人!”突然间,领路的刘全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也看到了,在前面大概离我一百米的地方有一棵大槐树,那大树底下好像还站着五六个人。 由于离的太远,具体看不清人都长什么样,只是从体型上来看,好像是有男有女。 “嘘!” 刘全瞧我神色激动,赶忙对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由他领路,我们从侧边小心的向大树这摸去。 不过百米的距离,转瞬即到。 此刻,我终于看清了。 我看到了。 文玲。 文玲现在穿着医院的那种病号服,脸色惨白,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此刻双手被铁链子捆着,衣服破破烂烂的,眼神呆滞没有焦点。 铁链的这头被几个男的拉扯着,而且这几人都死相难看,奇丑无比。 这其中有一个人我还认识。 死地主,张广氏! 此情此景,看到文玲受到了如此虐待,我顿时被气的头都要炸开了! “cnm!”我朝前大骂了一句,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 死地主张广式这时也看到了我,他先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随后,他的表情变的有些精彩。 “呦,这不是痘花童子吗?童子不是跟随着痘花娘娘回痘花宫了吗?哈哈,怎么到这了?张广氏还是先前的模样,一脸的红痘脓疮。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万万没想到,本以为早就送走了的这死地主,才是害我妹妹的人。 当时我因为不想沾染因果,也是因为第一次替外人看事,束手束脚的没放开。 哪曾想,到头来,还是我害了自己的妹妹...... 如果不是我帮葛晓丽,文玲也许就不会出事,更不会被张广式勾走了天魂! 是我害了文玲..... 是我害了文玲.....我喃喃自语着。 “呦,痘花童子啊,你不装了吗?啊,哈哈,你继续装啊!” “张广氏你来了?张广氏你走吧?哈哈,幸亏我机灵,要不然,就真上了你的当了!” “这可是在下面,你的本事恐怕都使不出来了吧?” 死地主张广氏阴阴的笑着,他使劲的扯了一下手中的铁链,一下就将站着的文玲给带倒了。 “来啊,痘花童子,我们这现在四个人,你现在不过是个游魂而已,你来扶你妹妹试试啊,啊?哈哈。” 张广氏和另外几个人看着倒在地上的文玲,阴阴的笑着。 文玲被人拽倒在地,她自己也不知道爬起来,宛如没有意识的木偶玩具一般。 我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一切,此刻,我已经不想在说什么了。 刘全这时也松开了小猴的绳子,他来回的扭了扭脖子,看着眼前的几人朝我笑了笑。 “兄弟,干不干?” “你可不是一个人。” 第三十四章 狱山黑麻绳 阴曹兄弟情 话音刚落,刘全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几个人,没有上蹿下跳,也没有暴跳如雷。 若在阳世,我有好几种方法能办这几只游魂小鬼,但我现在并非生人,阴曹之下,有些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我初中毕业文化不高,在个人修养上可能比不过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才俊。 但! 若是有人想害我身边的亲人,谁碰了谁就得死! 谁来了都不好使,就算是在阴曹地府,阎王爷我都不吊你! 文玲还是状若痴傻的趴在地上,看到了我也没反应。 张广氏又朝着朝文玲头上踩了两脚。 “哈哈,你看这女的傻不傻,”张广氏用自己的脚底板在文玲脑袋上来回碾着。 “干!” 刘全怒吼了一声,甩开膀子便朝着死地主一伙人冲了过去。 我紧跟着刘全,两个大跨步便走到了张广氏面前,借着冲劲,单腿抬起,一脚就朝张广氏脸门上踹去! 我没有了文家的本事,道家的术法,张广氏也没有游魂般幻化迷魂的本领,此刻在这阴曹炼狱山上,这一大堆人顿时就胡乱的扭打在了一起。 张广氏早有防备,见我一脚就下了死手,他顿时脸色一变,只是稍微的一扭身,堪堪的躲过了我这一记飞踹。 十八九岁那阵,由于不上学了,我没少跟着外村的流子们瞎混,三天两头净打架了,后来还是我爸给了我买了辆摩托车,他让我跟着他一块去铲地皮收货,这才慢慢的上了正道。 虽然距离那时候都过了快十年了,我也是马上要奔三的人了,但一些底子还是在的。 踹人脸、踢人裆、打人眼,打架时候的三大法决。 “哎呦....”死地主躲过了我的飞踹,却没有躲过我这脚正蹬,顿时,他被我从背后一脚踹趴在地。 我红着眼睛,一把便骑在了张广氏的身上,死死的把他压在了身下。 张广氏被我两胯用力压的死死的,两腿死命的乱登着。 我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握拳高高的举起。 拳拳到肉。 “砰!砰!砰!”我骑在张广式的身上,一拳一拳的朝着他脸上砸着,就跟砸面团一样。 死地主张光氏脸上的天花脓包都被我打烂了,黄红色的浓水和鲜血溅了我一脸。 “你......你打啊!你杀的了我吗!” “哈.....哈哈!”张广氏嘴里含着血,牙齿都是红色的,他此刻状若癫狂的对着我大笑。 进入阴曹轮回,没有生死界限,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日日受尖刀油锅之刑,也不会魂飞魄散。 除了地府本身设立的一些机构,如野狗岭和金鸡山,这些是畜生道的轮回怨念所化,受的是因果之命,如此才能超脱地府规则之外。 生前杀鸡虐狗,死后葬身鸡爪下狗腹中,连下十八层地狱受苦还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张广氏依仗的就是这个,他知道,我现在杀不了他,我不是野狗岭上的野狗,也不是金鸡上的天鸡,此刻,我只是一介游魂。 这里不是阳间,没有道门的香火灵气,没有佛家的梵音悲咒,这里,没有生死,只有轮回和苦难。 但。 张广氏错了。 我不是野狗,也不是天鸡,但我也不是普通人! “呸!” “你打啊,你继续打啊,反正你妹妹我们早就玩够了,嘿嘿.....”张广氏怨毒的朝我吐了一口血痰。 骑在张广氏身上,我俯下了身子,四目相对,我眼神冰冷的盯着她。 摸到了怀中,那里有一截黑色麻绳。 嘴角一咧,我将这解麻绳掏了出来,随后,我将麻绳左右两手都缠了好几圈。 泰奶奶的话语声仿佛在我耳边响起,“狱山捆鬼绳,亦有殿前判官之能。” 张广氏此时也看到了这根麻绳,他顿时大惊失色,直接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 “来人啊!” “来.....”他话还没说完,因为说不出来了。 “呃....呃.....” 张广氏被我用麻绳死死的套在了脖子上,随着我双手力气加大,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像是快被勒爆了。 他两脚大力的胡乱摆动,而我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 “呔!” “何方游魂在此作孽,还不快放手!”突然的,一声暴喝传来。 四名手拿单头尖矛的盔甲大兵同时齐刷刷的将矛头对准了我。 “还不放手!” “阴曹命数,自有判官大人审查,你莫不是想下那十八层不成!”盔甲阴兵对我厉声呵道。 我手上的劲道缓了一些,麻绳也松了一点。 “咳.....咳!” “嘿嘿嘿.....”张广氏咳嗽了两声,阴阴的看着我笑着。 “对不起啊.....”我笑着朝张广氏说了一句。 闻言,张广氏神色一喜,得意洋洋的瞥了我一眼。 “我还没说完呢,你乐个什么劲啊?”我轻笑出声。 “对不起啊......又让你多活了一分钟....我的错。” 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此时,张广氏的眼睛猛的一瞪! “呔!”盔甲大兵大喊着朝我冲了过来。 我直接反躺在地,将张广氏抵在了身前,随后我脖子朝后一仰,双手发力! 狱山捆鬼绳此刻就像是一把被凳紧的钢丝一样。 我额头上青筋暴起,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句。 “啊!” 瞬间,下一秒的画面,就犹如快刀切豆腐一样。 “砰!” 张广氏倒在了地上,只不过是由一段身体变成了两段。 “游魂怎敢!” 四名盔甲大兵瞬间暴跳如雷,几乎同时的,他们举着长矛就朝我身上扎来! “草!” 刘全刚才一个打两,此刻他满脸是血,大叫着同时,刘全一把就挡在了我身前。 “兄弟快跑!” 四支单头大矛威势不停,瞬间就扎穿了刘全的身子! “快跑啊!”刘全一把搂住了长矛的杆子,扭过头来朝我大喊,他嘴里都是血,牙都染成了红色。 “妈的,疼死你爷爷了,你是傻逼吧,快跑啊!”刘全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矛杆上,死命的拽着不松手,四个大兵扯都扯不动。 我直看的肝胆欲裂! 猛地跑到了文玲身边,我使劲的晃着文玲的肩膀,“文玲!文玲!” 文玲没反应,就好像不认识人一样。 我急得不行,就这时,我突然想起来小道长对我的叮嘱。 “见到你妹妹的天魂后,对她大喊一声她生前最喜欢的事物,她自会清醒。” 我急得抓耳挠腮,大喊道:“文玲!你能做手术了!你能站起来了!” 没有反应。 “卧槽,兄弟!我顶不住了快!”刘全咬着牙,满嘴是血的大喊道。 千钧一发之际,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文玲!安琪拉出新皮肤了!” 我话音刚落,刘全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哥......哥......”文玲抬起了头看着我,眼神迷茫无措。 眼见有了效果,我顿时大喜,我赶紧将右手搭在了文玲的肩膀处,舌头一蠕动,我直接将藏了一路的小药包给咬碎了。 随即,我感到了周身凭白无故的刮起了一阵阴风。 瞬间。 炼狱山,迷雾阴暗的天空上突然落下来了一束淡淡的光线,照亮了我和文玲的身体。 我站起了身,沐浴在这白光之中,眼神复杂的看了刘全一眼。 “噗通。” 双膝一软,我朝着刘全跪拜了下来。 而后。 白光越来越刺眼,我渐渐看不清刘全的脸了,只是听到了刘全卯足力气的一句呼喊声,刘全的声音很大,听的很清楚。 “兄弟啊!” “上去要好好活着啊!” 第三十五章 还阳之后 白光笼罩下,无依无靠,不痛不痒,我就感觉自己在慢慢的升空,不消片刻的功夫,我便失去了知觉。 周身软软的,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睡觉做梦一样。 刘全,绿脸小灵,小银,黄老爷,算翻天,养蜂女,泰奶奶....... 就像是在做梦,我都快分不清那是虚幻还是现实了。 我轻闭上了双眼,睡着了。 而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像是睡够了一般,幽幽的转醒了。 睁开双眼,我抬头便看到了一张白纸。 白纸上字迹潦草写着,“一加一等于几。” 额头前凉凉的,像是敷了一块湿毛巾。 “醒了!醒了!师叔祖!他醒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了温小灵的叫喊声。 口干舌燥,我感觉嘴唇干的都粘在了一起,想开口说话的时候被扯的生疼。 “阴缘阴缘,你小子运气够好的啊,”此时,我又听到了小道长那稚嫩中带着老气的说话声。 “接杯水来,”小道长吩咐了温小灵一句。 我睁眼看着他,想开口说话,但是说不出来。 小道长接过来水杯后,随后他从怀中一摸,便掏出了一张黄符纸。 将这符纸点燃放入水中,小道长把纸杯递到了我嘴边,道:“喝了它。” 我只是喝了一小口,顿时就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精神上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温小灵小心的扶着我坐了起来,我靠着床头上缓了好一会,努力了两下,终于能开口了。 “道....道长,文玲怎么样了,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痴儿,痴儿,”小道长背着双手,神色平静的看着我道:“你那妹妹虽然天魂受苦,但被你找回来了,这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小子,挺厉害啊你!”说完,小道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见我不放心,温小灵这时便说了一句:“文材你放心吧,天魂既然已经苏醒,自会回到本体之中的,等你身上好点了在去医院看你妹妹吧,到时候她也应该醒过来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此事因我而起,文玲也因我遭受了苦难,否管老文家的规矩和什么有牵扯,此刻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小道长此时十分好奇,他一再追问我在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温小灵也竖起了耳朵,看来她也很好奇。 我本就没想隐瞒小道长,当下便把记忆中遭遇的奇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二人听。 就像是说书一样,从客栈喝八十万一碗的口水在到炼狱山上的老奶奶超市,他们二人听的表情精彩万分。 要不是他们也是行里人,他们肯定会认为我疯了。 怕二人不信,我连忙朝怀中摸去,先前这里是有北瓜的,现在却换成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将这些东西都掏了出来,摆在床上给他们看。 哨子,小花,麻绳,铜镜,清单纸。 “你......你这是去救人的还是去进货的.....”小道长眼睛瞪的老大,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的这些东西。 “三阴镜!捆鬼绳!” “还有这不知名的哨子!你.....你他妈的是撬了谁的保险柜啊?”小道长一时没忍住,直接就爆了句粗口。 我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了,总不能说这些东西都是我靠忽悠人得来的吧。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银桥上的算翻天,随即我便向小道长问起了这人,而关于那人说我只剩了半年寿命这事,我却没说。 “银桥鬼卦?”小道长眉头一皱。 “你真见到了?”小道长语气声有些质疑。 当下,我看着小道长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还把他那倒推阴阳六十四卦的事也说了出来。 “哎......” 听完了我的话,小道长不明所以的叹了一声,随后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道:“他不是人,也不是鬼,他既然能现身见你一面,说明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兴趣。” 顿了顿,小道长抬起头看了天花板一眼,喃喃自语道:“传闻,当年鬼卦第二十七代传人和泾河龙王打赌求雨,他那一卦算是要了老龙王的命。” “我一直以为是有人夸大神话......没想到啊......鬼卦都传到六十多代了。” 我见小道长感慨万千,便忍不住的问了他一句:“道长,那这人厉害吗?他算的卦准不准啊?” 我问这一句也有一点我的私心,毕竟是那老头断言我只有半年寿命了的,要是小道长说这人不行,那这老头就是在诓骗我。 “厉害?呵呵。” 小道长摇了摇头,随后,他像是看白痴般看着我,轻声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鬼卦吗?” 我一脸蒙蔽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小道长一脸凝重的继续说道:“因为阳间万事万物都被他们算尽了!” “没什么可算了,所以他们才会去算鬼!” 我一听,大为惊讶,便道:“这么牛逼吗?那比之唐代的袁天罡,李淳风又如何?” “嗯.......”小道长先是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他便开口道:“不能这样比,这两方人马,一方算的是阳数,一方算的是阴数。” “就好像那太极图上的黑白一样,互相制约,又不分高低。” 听闻此言,我不由的大吃一惊,同时心想道:“我记得这算翻天还说过,他算我命的时候说它的田黄八卦盘都不敢推演了......” “难道我也这么牛逼?” 猛地摇了摇头,我赶紧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知道。 “或者说.......是老文家的先辈们牛逼?”一想到这些,我顿时就苦恼了起来。 我们文家祠堂上供奉着几十尊灵牌,我记得当时爷爷还跟我说过,说这灵牌是从嘉靖年开始立的,文家族谱上也只能追到嘉靖年,在往前的话,文家的祖先是谁,这些就都不知道了。 当年嘉靖皇帝以九五之尊的圣旨号召,以六大道门为首,龙虎山,青城,三清,正一,茅山,武当,集合了天下超过半数的牛逼人物。 要按照我们老文家的族谱时间来推算,当年进入乾清宫面圣的应该就是那一位了。 文家祠堂供奉的第一序列灵牌。 “文显君。” 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顿时就一个头两个大,要按照辈分来算,这当年进入乾清宫的文显君算是我的太太太太太爷爷了。 我不知道老文家的这规矩是这位定下的还是之前定下的,要是在往前的话,这文显君的爸爸是谁?爷爷是谁? 没有族谱可查,这些根本就无从得知,可这文显君能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在当时和六大道门平起平坐的被请进了皇宫。 这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人! 那又是谁教给他本事的....... “喂,文材,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温小灵看着我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 摇了摇头,我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暂时抛到了脑后,既然小道长说那银桥鬼卦那么牛逼,那么他算的肯定是准的。 我只有半年可活了。 这事我也不打算告诉第二个人了,因为我早已做了计划。 先还清银行的贷款,不然要是我成了老赖了,以后肯定也会影响文玲的学业和生活。 然后在给文玲存一笔钱,“嗯......这笔钱还得刨出去几百万手术费才行。” 时间紧任务重啊...... 我理清了头绪,此刻眼神明亮的看了小道长一眼。 “西夏文的图案,机关盒里的拓本,哈拉浩特的达蒙,面具女的清单,泰奶奶的烟杆什么的,都上一边去吧,爱咋的就咋的吧。” 当下我的任务只有一个。 “给文玲存钱。” “存很多钱。” 第三十六章 姥姥托梦 当天下午,潘家园旧货市场。 “兄弟,我文材承你这份情了,”我点了三根香,恭恭敬敬的朝供桌前拜了两拜。 原本空荡荡的供桌上此刻多了一张灵位,这灵位牌是用最好的小叶檀打磨的,暗红色的木质上,牛毛纹和棕眼清晰可见,在灵牌的边角上还有一些金星,这是一块老料的金星小叶檀。 灵牌上用朱砂红笔写了两个大字。 “刘全。” 将烧着的线香插入面前的香炉中,我心里不免感慨万千。 “人生一世间,忽如远行客,”我看着这檀木灵牌,落寞的摇了摇头。 我这小店已经关了好几天了,现在整体市场不景气,大家闲钱都不多,也没多少人来逛市场买古董了。 要想赚钱,还是得走别的路子才行。 老文家的规矩都让我给坏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不就是横竖一死吗,多大点事。 我眼中寒光闪过,随即便摸出了手机。 打电话给了陆原,又问了一遍确切地址后,我直接关了店,打车来到了这个京北南边的豪华小区,“珠江帝景。” 这单生意也是陆原前几天给介绍的,那时候我忙着文玲的事,算是耽搁了两天。 有传闻说这小区里住着很多明星,而且这地段装修和档次高的很,单平米房价更是高的吓死人。 我没让陆原来,因为要是按照他在电话中跟我说的那样的话,这事不难办,他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来了也是纯起哄,事后他拿他那一份抽成就好了。 我徒步走到了小区北门入口,小区的保安一下就把我拦住了,他说没门禁的要么让住户出来接,要么就不让进。 没办法,我又打电话给了陆原,让他给客户联系一下,让人出来接我一下。 打完电话后,我在小区门口站了不到十分钟,很快的,从地下车库里开上来一辆纯黑色的辉腾。 这辆辉腾直接停到了我对面,连窗户都没摇下来,保安也看到了这辆车,随后他脸上堆着笑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可以进来了。 拉开车门,上了车。 “你就是陆老板说的有本事的先生?”驾驶位上,一位带着鸭舌帽和超大号墨镜的女子诧异的问我。 这女的把自己捂得严严的,好像生怕别人认出来他一样,我看不清他的全貌,只是瞧见她露出来的皮肤挺白,光溜溜的。 “是我,先上去在说吧,”我不咸不淡的回了她一句。 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这珠江帝景小区着实很大,怪不得这女的要开车出来接我。 车子停到了六号楼下,她们家住在顶层,是两套房打通的复式。 招呼我进屋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年龄大概四十多岁,同样的打扮精致,看起来就像是个富婆。 “你就是文大师吧?媛媛,帮客人倒杯茶来,”中年妇女很有礼貌,边说着边招呼我坐到了沙发上。 “又一个骗子......”这个叫媛媛的女孩小声的在背后嘀咕了一句。 我眉头一皱,没跟她一般见识。 “大师......”中年妇女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丫头嘴厉害,你别往心里去啊,主要是我们先前找过两位风水先生了,钱没少花,关键是没起啥用。” 听闻这话,我稍微有点惊讶,要真是陆原电话里说的那种事的话,不应该啊...... 一般稍有点本事的应该都能办到才是,难道是这娘两点背,遇到的都是假大师? “妈!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别老一天天什么神神鬼鬼的,现在是科学社会,根本就没那种事好吧!”这叫媛媛的女孩说着说着仿佛生气了,她一把摘掉了自己的蛤蟆镜丢到了沙发上。 皮肤白嫩,五官清丽立体,很好看的一个女孩。 可我总觉得以前好像在哪看到过..... 中年妇女脸色一绷,立马怒声道;“你经纪人前两次都找的什么先生,这次我是通过一个葛姐介绍才找来的文先生,媛媛你放尊重点。” “葛姐?葛晓丽?”我莞尔一笑,看来这京北的富人圈子说大也不大。 我没和这小丫头一般见识,看他那年纪,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信不信鬼神玄学的无所谓,随她去吧。 “除了托梦还有没有别的事发生?”收回了思绪,我直接开口向中年妇女问了一句。 被我问到,中年妇女脸色突然就变的有点不自然了,她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本.....本来是没有的,可....可就在昨天夜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我眉头一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说到这,中年妇女脸色有点白,她转身从书房里拿出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到我面前。 “头....头先是我光做噩梦,梦到我姥姥来看我了,她身上穿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直拽着我胳膊不肯松手,都给我抓疼了,姥姥说她日子过得苦,她没钱,要我给她烧点钱。” 我点了点头,问了她一句:“那你这电脑是.......” 中年妇女此时手都有些抖了...... “文先生,你....你打开电脑看一眼界面吧,密.....密码是六个零。” 听他说的邪乎,我虽然搞不清状况,还是打开笔记本,输入了密码。 “这........” 刚打开界面,我就被吓了一跳! 笔记本能正常开机,电脑桌面上的各种应用软件也都没问题,但..... 壁纸有问题。 win八的电脑系统,电脑主壁纸竟然是一张黑白色的老照片..... 照片色调晦暗,看拍摄背景后的砖房,应该是在农村或者郊区, 这张黑白照被放大了,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一位穿着棉袄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老太太微笑着坐在马扎上背靠着一颗大槐树,她身前的小女孩背着个红色书包,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我又看了一眼这靠在大树下的老太太照片,她笑得很慈祥,好像.....也在看着我。 “这张照片里的就是你和你姥姥吧?”我将这笔记本扭了过来。 “呀!” 中年妇女立马吓得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我笑着摇了摇头,合上了笔记本问她:“这照片不是你设置的吗?或者说不是中了啥木马了吧,你找修电脑的看过吗。” 我像是说到了点上,中年妇女此时颤着声音道;“这照片都是三十多年前照的了,早就丢了,而且....而且....” “而且我都找人重装过五次系统了,这壁纸根本就更换不了!” “修电脑的都吓着了,现在我打电话人也不接了,都不敢给我修了。” “妈!这些人都是骗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这就是中木马了,你做梦肯定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 “真是的!妈你砸就这么迷信呢!”叫媛媛的小女孩瞪了我一眼。 听到这,我有些生气了,这小丫头片子,一口一个骗子骗子的,隔谁听了都不舒服。 “你.......你要干嘛.....”瞧我身高马大的一步步逼近了她,女孩怯怯的说了一句。 没理她,我径直的走到了厨房。 在她家厨房扫视了几眼,我拿出来了三样东西。 一碗盛满了的白米饭,一双实木筷子,和一块在冰箱里还没化冻的生肉。 我先将这块冻肉放在了电脑前,然后又将这碗白米饭压在了冻肉之上。 冻肉是不规则的形状,我摆了好几次才找到了重心。 回过头来,我起身将木筷子递给了中年妇女,我对她叮嘱了一句:“关了灯以后,你将一根筷子藏在自己胸口处,另外一根筷子反着插到米饭上,听懂了吧?” 中年妇女疑虑的接过来筷子,犹豫了下后点了点头。 我走到窗户边,按了一下电动开关,不愧是有钱人家,连所有的窗帘都用的是高科技。 窗帘落下后,屋里光线瞬间暗了一个档次,随后我又走到了门口处。 “啪的一下,”我关了灯。 瞬间,屋里变的黑洞洞的,只有桌子前的那台笔记本的待机键还在一闪一闪的亮着小蓝灯。 “去插筷子吧。” 黑暗中,我轻声开口。 第三十七章 烧纸钱的办法 借着一点微光,中年妇女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一步步的朝着笔记本走了过去。 按照我的吩咐,她先是将一根筷子塞到了领子里,然后她颤颤巍巍的拿着另一根筷子,一点一点的朝着米饭那插去。 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一根木头筷子被中年妇女立着插入了米饭碗中。 “切.....装神弄鬼,”黑暗中,我身旁传来了那女孩的吐槽声。 “大...大师,接下来该怎么做?”中年妇女也疑虑的问了我一句。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桌子上的那台笔记本。 过了三分多钟。 就这时。 突然间,本来一直处在待机黑屏中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而后。 中年妇女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睁的老大! 壁纸....... 只剩下壁纸了...... 电脑微微亮着的屏幕上,原先几十种应用软件都消失了,整个电脑屏幕上,现在只剩下了那张黑白壁纸! 幽蓝色的屏幕背光中,老太太还是穿着一身棉袄,正微笑着看着我们这边..... “啊!” 我感觉胸前一软...... 那叫媛媛的女孩被吓着了,一头就撞到了我怀里。 中年妇女也怪叫了一声,飞速的向我这边退来,我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想来应该也不比这媛媛好到哪里去。 中年妇女跑着按下了灯光开关,瞬间屋里就明亮了起来。 在往桌子那看去,电脑还是处在黑屏状态下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我推了一下我胸前的女孩。 “额......”这女孩两步就跑到了一边,小脸煞白,看起来还没缓过神来。 “活该.......”我心里面幸灾乐祸的笑了她一句。 当下,我安慰着中年妇女道:“你怕个什么劲,这是你亲人啊,她还能害你不成?” 中年妇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老人有托梦,你们给烧过纸钱吗?”我问了一句。 这妇女看了一眼笔记本,心有余悸的道;“烧过啊,前两次请来的先生都让我们烧了,我都快把那家寿衣店的纸钱都买光了!” 我眉头一皱,说道;“他们让你怎么烧的?” 中年妇女想了一下,然后回我道:“按照那两位先生说的,我都是在六环外的荒地上烧的,烧的时候画了个圈,然后叫着我奶奶的名给烧的。” 听完话后,我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同时暗暗心想道:“这样烧纸钱,人能收到才怪了。” 脸色一正,我轻声开口:“这事我能办,费用需要五十万。” “五十万!你抢钱啊你,上回那两人才要了七八万!”我话音刚落,叫媛媛的女孩立马阴阳怪气了起来。 我眼神冰冷的撇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道:“这就是我的价钱,干不干随你们就是。” “另外,我在提醒你们一句,现在老太太还念着点情分,要是真变成穷鬼了的话.......怕不是要的就不是钱了。” 这句话其实是我故意吓唬他们的,为了能多要点钱。 这事在我看来一眼明了,就是老太太在下面日子过得苦,坚持不下去了才托梦给她们,让她们看在往日情分上给自己烧点东西,望着能改善一下自己生活。 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托梦,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后代们,这是人伦常情。 但是,若是死的不明不白,或遇上儿女不孝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要遇到了这种情况,处理不好的话是会死人的。 “没问题,五十万就五十万,只要先生能帮到我就行,”中年妇女倒是显得很大气,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当下,我也松了一口气。 这比我卖假古董来钱快多了....... “行了,你们去准备一下吧,把衣服换了,金银首饰的都摘了,穿的朴素一点,”我着重的看了一眼那媛媛。 我接着道:“另外,你们买点东西,我说你们记。” “第一,要黄色的钱眼贡纸,记住,只能要淡黄色的,上面也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花纹。” “第二,你去纸扎店找人叠几十个金元宝,元宝的直径不要超过十公分,八九公分最好。” “第三,去买一个纯铝的铝盆,顺便你打听一下你那姥姥的出生的年月日,然后和名字一块写下来,装在信封里。” “还有一点,你要找一根表面光滑无伤的西葫芦来。” 我拖着下巴想了一会,道:“嗯.....应该就这些,你们去办吧,都买办齐了然后在外面的大望路路口等我。” 中年妇女一边点头,一边拿手机备忘录记着我的话,她还问了我一句:“先生,银元票你忘说了吧?前两次我都烧了很多了。” 听罢,我摇头一笑,道;“那天地银行的票子没用,不用买,买了也白搭。” 我可是看见过供养阁的,刘全在黄老爷客栈里付钱的时候我也看见过,他拿的那种钱是下面自己印的,压根就不是上面这种天地银行几亿几千万的红绿票子。 不过,几千年来,自古不变的有一点,金钱银钱,金银元宝。 这东西烧下去才有用,让去世的人自己去换钱就行了。 而且这烧钱的地方也很有讲究,我将地点选在十字路口也是有说法的。 一年之中,除了清明那一天,其他时间的话你在坟头上烧钱上坟是没用的,就算是烧了,也大都被孤魂野鬼抢去了,根本就到不了自己过世亲人的手里。 另外,大的十字路口四通八达,暗通幽冥,深夜时分,阴间邮差时常路过,他们看到了就会帮忙带下去,这是最快的办法。 这就像那件事,有时候你开车路过一些路口的时候,时常能看到一些人蹲在马路边烧纸,这些老规矩传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清明节那天就像是上面的双十一,大部分阴曹邮差都上班,这时候你在坟头烧的纸钱有用。 其他的时间,要想烧钱,还是得自己去投递才行。 “媛媛,你跟我一块去吧,我一人估计拿不了这些东西。” “文先生,那你就在大望路路口那等着我们吧,我们买好了东西就过去找你,”中年妇女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便签纸。 “也不用一会,这事最好在深夜干才好,”我看了一下点,还有好几个小时。 “哦,对了,这件事很重要,你姥姥的出生年月日和大名一定要搞清楚了,千万别搞错了。” “如果你记不清的话就打电话给村里查查,”我一脸认真的叮嘱道。 “行,文先生你放心吧,我这就去办。” 就这样,交代好了一切后,我们几人便分开了,同时我和这母女两约好了,晚上十一点多在大望路路口碰头。 当下,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本来是想去医院看看文玲的,结果医院的小护士赵莎莎告诉我文玲还没醒。 闲着也是闲着,我顺道去了一趟国博图书馆,而后,这一待就是四个多小时。 我来图书馆的目的也很明确,我想找一些关于西夏文翻译的书籍,但结果却不太好。 以国博的藏书体量,有关西夏文记载的翻译书籍却屈指可数,我还特意问了一下图书馆里的老研究员,而他却说。 “小伙,那种东西太少了,不过,我知道有一本西夏文和汉字的对照本,是李元昊时期编写的,叫《番汉合时掌中珠》。” 随后,这老研究员一副痛心的模样道:“哎!可惜了,这等重要的文物在民国时期就流到国外了,现在这本西夏辞典馆藏在乌拉国的皇家地理协会,我们连想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国博的老研究员还感慨了一句:“要是有这辞典和被盗走的那一批文献,贺兰山脚下出土的那六千多块西夏皇陵残碑,最起码能翻译出一半来!” 见我有兴趣,这老研究员笑着招呼我坐了下来,然后他眼神明亮的看了我几眼。 “小伙,想不想听听一百年前在贺兰山脚下发生的事?” 第三十八章 哈拉浩特 天色渐暗,我不知道这老研究员的身份,老研究员也没问我姓名,他把我叫到了会议室,又亲自煮了一壶安化的黑茶。 黑茶入口,有种淡淡的绿豆香味。 老研究员放下了茶杯,他靠坐在木椅上,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语气平淡的开口说话了。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这事也是老一辈人告诉我的。” “早年的时候,蒙内地区人口少,大多都是黄沙干地,这里除了一些少数的土著部落外,外人基本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一个。” “也就是这年秋天九月份,大西北黄沙地突然来了十几个大鼻子,他们领头的普通话说的很好。” “这十几个外国大鼻子和驼队随身带着干粮,一直沿着贺兰山奔北走,最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定居在黄沙地的本地少数部落。” “土尔扈特部落。” “大鼻子中领队的男人叫洛克斯夫,是乌拉国边城人,他们找到了土尔扈特部落的首领,达西王爷。” “这洛克斯夫会来事,他以一套当时比较先进的留声机作为见面礼,送给了土尔扈特的达西王爷,并且希望达西王能给他一名熟知沙地的向导。” “达西王何曾见过这会说人话的铜喇叭,当场就十分高心,他兴高采烈的收下了这套留声机,并且还把部落里最老的向导借给了大鼻子的驼队。” “洛克斯夫向这名向导说明了来意,他想找一座埋在黄沙中的古城遗址,为了让这名向导尽心尽力,洛克斯夫还送给了向导一台二手的博朗小枪。” “随后,向导领着十几人的驼队兜兜转转,在一望无际的黄沙地中转了十几天,就在驼队的淡水快要耗尽时,他们在沙地中心看到了一处残缺的城墙。” 这露出地面的一截城墙,离着贺兰山不足两百里,其位置就在额济纳河中游荒漠地区,靠近现在的哈市额济纳城。 听到这,我忍不住打断了一下老研究员,“您说的这额济纳城.....哈拉浩特?” 老研究员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他道:“嗯,小伙不简单啊,这个词现在可真没多少人知道了。” “现在有些研究西夏史的人都叫黑水城了,哈拉浩特是南羌语的汉译音,意思是不干净的水,浑浊的水,所以都叫黑水城了。” “那后来呢?这大鼻子的驼队怎么样了?”我好奇的问他。 老研究员脸色平静,他又给我满了一杯茶,放下了茶壶后,他沉声道:“洛克斯夫供职的是皇家地理协会,他就和当时牛约远东部主任普艾伦一样,为的都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东西!” 唯一区别的就是,一个买,一个挖罢了,一丘之貉。 说到这,老研究员的眉头很不悦的皱了几下,“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腙,孝宣帝和文庄皇后的帝后礼佛图,隋代的二长身汉白玉大立佛,包括黑水城中的这批东西,哪一个不都是绝世之品!” “哎.....”老研究员有感而叹。 他接着道:“这洛克斯夫先是从露出来的城墙处开始挖,他们沿着这城墙周围百米画圈,在挖了三天后,他们发现了第一座地宫。” “从这座被掩埋的地宫中,他们的驼队挖出了三大箱东西,随后,洛克斯夫便把这三箱东西通过水路偷送回了乌拉国的皇家地理协会,而后,他本人也离开了额吉特,驼队选择继续南下去龙门附近勘探。” “十三天后,这三箱东西到达了皇家地理协会,但是,随着一开箱.......” “三头三脸的双面男相观音,风格诡异的骨铺唐卡卷轴,一种像是鬼画符的奇怪文字抄写的经书典籍......” “这些记录在木板羊皮上的文字,非篆,非行,非草,非楷,要是单轮笔画的复杂程度,九叠篆恐怕也稍逊一筹。” “这些研究我国中高古文明的大鼻子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将会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惊天大发现!” “他们立马发电报给洛克斯夫,要他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尽最快的速度回去。” “而后,从川省返回到西北,洛克斯夫只用了不到八天时间,这一次,他们将人手扩充到了近百人!” “两个月的时间,这伙人挖遍了那里的地基黄沙,又发现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地宫,最后,这些人一共挖走了近六万件文物!” “触目惊心啊!” “砰的一声!”老研究员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拍在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洒出了不少。 我知道,在文博界里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都这种事都十分反感,我虽然是九零后的年轻人不像这些人反应这么大,但是我心里也不舒服,跟吃了个苍蝇是的。 好一会,老研究员的情绪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他沉着声音对我说道:“所以啊,小伙,你要是想找西夏文翻译的书籍,那就趁早别费劲了,国博都没有的东西,就算是故宫的文史馆也不会有的。” 我只是轻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老人的问题。 老研究员说的这段历史对我有不少的帮助,他让我联想起了那天收到的神秘快递。 快递里的民国黄铜机关盒,还有那盒子里的西夏碑文拓片和一张手写信。 “达蒙.....达蒙.....尊贵的客人......”我好像摸到了一丁点的头绪。 而后,我和这老研究员又闲聊了一些古董的趣事,他知道了我是在潘家园开店的时候还笑了笑,说抽空一定去我店里坐一坐。 顺便在看看我店里的宝贝。 对于这,我连忙推辞了几句,笑话了,我那店里有什么宝贝,都是从网上批发来的东西,几十块来的我给客户要十万..... 虽然说这是这行当的普遍现象,我也是为了救文玲.....为了生活..... 但,毕竟不是啥光彩事。 告别了老研究员后我就离开了国博,临走的时候我还告诉了老人,等以后有空闲了再来看他,一起来讨论讨论古董学术方面的趣事。 老研究员心态也很年轻,他笑着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时间,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刚才我都没注意到,我在图书馆里竟然呆了这么久。 怀着一点心事,我应约来到了大望路,晚上车流量不多了,环视了一圈,很快,在十字路的红绿灯下我看到了那母女两。 “文先生,你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刚走到跟前,中年妇女便担忧的看着我说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他们脚下,一个大铝盆,盆子里面还放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黑塑料袋。 “东西齐了?”我问她。 “没错,都齐了,都是照您说的买的,”一边说着话,中年妇女蹲下来身,她打开了塑料袋让我看。 “纯色的黄纸、折叠好的小元宝、已经封好口的信封,还有一根光秃秃的西葫芦。” 看到了这西葫芦,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东西好是归好,我走了一路能顺利的找回文玲的天魂,也是因为有这北瓜帮忙。 但.....财多遭人妒。 黄老爷那事我是深有体会的,考虑了一会,我心想道:“北瓜这东西送下去不一定好,普通游魂拿着这东西说不定会出事。” 临时改了计划,我决定光烧黄纸钱和金元宝试试。 说干就干。 蹲下身来,我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c字,这叫画圆留口,留这小口是为了方便拿东西。 将铝盆放入c字圈里,然后在将黄钱纸和金元宝都倒入铝盆中。 我只是看了一眼那信封并没有打开,随后我注意了一下红绿灯,在变红灯的时候我赶紧起身走到了十字路口的中间,然后一弯腰,将这封信封放到了水泥地上。 恰好这时候临近深夜,也没有什么车来轧。 小跑着返回路边,我赶紧摸出了三根袋装的线香。 “啪嗒,”我单手把着一头点燃了香。 “你拿着香,对着信封那边,把香插到地上,等会等我招呼一声便跪下磕头,要诚心点,”我将三根香递了过去,对中年妇女叮嘱道。 说完,我又看了媛媛一眼。 “小姑娘,你也跪下。” 第三十九章 坏事的小姑娘 这年轻女孩不知道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咋的,反正脾气挺臭的。 甩给了我一个白眼,在她妈妈的拉扯下,这女孩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我也懒得搭理她了,只想着赶紧办完事收钱走人,年轻人不敬鬼神,以后碰不到还好,要万一碰到了了,也就晚了。 “你们两把头低下去,我喊你们磕头的时候在磕头,”我端着铝盆朝马路中间走了过去,顺便回头对这娘两叮嘱了一句。 来到十字路口中央,我看了一眼脚下的信封,没什么变化。 我将这装满了黄纸元宝的铝盆压在了信封之上。 先拿出来三个元宝两条黄纸点燃,我顺手就撒到了马路上。 四周无人无车,静悄悄的,我冷着脸看着周围道:“给你们是因为我心善,拿了这点就走吧。” 没有人回话,只是此时刚好刮起了一阵风,把铝盆里的纸钱和元宝吹到了外面不少。 “哼!” 冷哼一声,我一脚便踩在了铝盆里,当下厉声呵斥道:“滚一边去!这些阴钱乃有主之物,你们找死不成!” 说罢,我一掏裤兜,摸出来一截纯黑色的粗麻绳。 “狱山捆鬼绳。” 我这黑绳子刚一掏出来,刹那间,这股阵风也停了,铝盆里的纸钱也不在往外跑。 没在管这些,我蹲下身来掏出打火机,便点着了盆里的纸钱。 天干物燥,铝盆里的纸钱烧的很旺,窜起来的火苗照亮了我半边身子。 我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那只玳瑁筛盅,将烧完的一些纸钱灰烬往筛盅里装了一点,随后,我将这筛盅端了起来。 隐隐的火光中,我眯着眼,静静的盯着十字路口的正南方向。 此时,一丝阴风飘过。 我嘴唇轻启,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开口道:“咬嘻呼,君是鬼使,还是神差?” 说罢,我便把筛盅里的那点灰烬洒向了前方。 不落地。 余灰纸烬不落地。 这些黑色灰烬打着旋的在半空中旋转了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我赶紧将铝盆底下压着的那一封信封掏了出来。 “供养六阁,还请大人代收,”我拿着信封,弯腰躬身的朝前说道。 我话音刚落,只见那被风吹着,盘旋在半空中的灰烬突然就掉了下来。 随后,这阵莫名刮着的凉风也停了。 我心下暗喜,连忙将这信封丢到了还在燃烧着的铝盆里。 同时间,我朝着马路边那头喊了一声:“行了!你们两赶快磕头,磕六下头,别磕少了!” 磕前三下头告知亲人,磕后三下头恭送阴差。 这是最后一步了,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媛媛,你瞎拍个什么啊!赶紧听文先生的,磕头啊!”中年妇女焦急的喊着。 那媛媛此刻半蹲在地上,捂着嘴正在轻笑着,“妈,你看我刚才拍到什么了吗?哈哈,笑死了,这男的一个人刚才装模作样的说了不少话呢,搞得他身前真有个人似的。” “哈哈,不行,我等会得把这段视频发朋友圈里去,太逗了,”这女孩笑着就站起了身。 而就在她刚刚起身的瞬间。 “噗!” 铝盆里的火突然熄灭了,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一样。 火盆熄灭,里面的纸钱元宝烧了个七七八八,只有那一封信纸还残留着一半。 我握着拳头,紧紧的咬着牙。 “这傻逼女的,去你吗的吧,这事老子不管了。” “文先生,文先生,你去哪啊!”见我扭头就走了,那中年妇女跟着追了上来,一把就拽住了我的胳膊。 “文先生,怎么了?是事办完了吗?我姥姥她收到钱了吗?” 我被气的不行了,一把便甩开了她的胳膊。 “收个屁吧,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怎么跟你们说的?我说等我说话的时候,你们就磕头!磕头!” “现在呢?” 我一脸气氛的指着那年轻女孩道:“好玩是吧?还拍?行,那你等着她发朋友圈吧。” “你姥姥刷到了这条朋友圈肯定会给你点赞!” 说罢,我扭头就走,看都不看这两人一样,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忙活了一天,所有步骤都走完了,就这最后一下就出了叉子,隔谁恐怕都得给气着。 “文先生!文先生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等等啊文先生!”中年妇女哭喊着又拉住了我。 “文先生,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啊!”说着话,这女人抽泣了起来。 “媛媛小,她不懂事,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啊。” “明天!我们明天在来一次不就好了吗!明天我保证让媛媛乖乖的磕头!”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冷着脸道:“这片地的阴差都让你那傻闺女给得罪了,再来一次也没用了,它们不会帮忙投递的。” “我看,你就等到明年清明的时候吧,到那时,你两去坟头上烧纸吧。” 这妇女听完我的话,脸更白了。 “明年.......这还早呢!不行啊文先生,您在帮忙想想别的办法成不?您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是不是?” 而这时,女孩媛媛也走过来了。 “妈,你干啥呢,还这么求他,根本没必要好不!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帮你排解一下近期的压力就好了。” “真是的,”说完,媛媛看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屑。 “你闭嘴!” “文先生,你别跟我女儿一般见识,她还小,不懂事,”妇女冷冷的蹬了一眼自己的闺女。 此时,我忽然改变了注意,看着这一脸牛逼的小姑娘,我决定了一件事。 “治治他。” “说我是骗子?是神棍?不信我?没关系。” “给你招来点好东西,吓吓你在说。” 想到这个计划,我心里一乐,暗想道:“要是你到时候还牛逼轰轰的发朋友圈,那我文材就算服了你了。” 这是我临时起的一个坏心眼,主要是因为这女孩连着怼了我好几次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别真以为自己是个宝! 这是我的计划,我当然不能告诉孩他妈,说了肯定就办不成了。 想好了这些,我立马就换了一副脸孔,在说话的时候也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 “也不是不可以在帮你,就是.......” 中年妇女一听我愿意再次帮她了,那这事就有转机了啊,也不用等到明年清明了,她表情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先生,就是什么?是不是还需要什么东西?” 我双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苦恼之态,道:“刚才这种办法是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可是你也看见了,因为你闺女她......” “哎......”我轻叹了一口气。 我弯下了腰,将手探进已经熄灭的火盆里,抹了一把黑灰。 我朝着女孩媛媛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干嘛!吓唬谁呢你!信不信我把你传网上,”一过来,这女孩又是尖牙利嘴的怼我。 我笑着走到了她身后,趁着她没注意的时候,将纸钱的灰烬抹在了她衣服上一点。 我动作很隐秘,这女孩并没有察觉到。 做完了这一切,我笑着拍了拍手,看着中年妇女道:“我可以在帮你们一次,但,我现在多了一个条件。” “这条件你要答应了,我在继续办事,要是不答应了,你就另请高明吧。”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句,连路边的游魂野鬼都收到了金元宝,你那姥姥却啥都没得到.......” “恐怕老人家不高兴了......”我脸色阴沉,一脸认真的说着。 “文先生,什么条件,你说,”妇女一听自己姥姥不高心了,当即脸色惨白的对我说。 顿时,我脸一黑道:“得加钱了。” 第四十章 关灯迎客 中年妇女名叫秦榕,老公从事着娱乐圈方面的管理工作,家里条件很好,要不然也住不上珠江帝景这样的小区房。 “行,文先生,八十万就八十万,只要你能帮我们家摆平这件事就行!”我随手报了一个高价,没想到秦榕连还价都没还。 “那......先生......今晚还能烧纸吗?”秦榕看起来对这事很急切。 我好奇的问她道;“现在都半夜了,难道你现在去买那些东西?人店都关了吧?” 秦榕赶忙摆了摆手,“文先生,这事好办,那几家的店主电话我都有,我直接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行了,而且我姥姥的那封信重写一封就行。” 我眉头一皱。 “秦女士,你如果非得赶时间今晚办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还得多准备几样东西才行。” 我斜着眼看了女孩媛媛一眼,指着她道:“她得给供养阁的小差赔礼道歉。” “媛媛你闭嘴!” 秦榕严厉制止了想要开口辩驳的媛媛,随后她对我换了一副笑脸。 “文先生,你说吧,该怎么让媛媛来道这个歉呢?” 这事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干,不过我还是知道个大概流程的。 所谓鬼神,即鬼神不分家,就像那道藏中所标注的六甲阳神和六甲阴神一样。 善念清气者为神,恶念浊气者为鬼,又如六甲阳神中的元德、节略、通元、林齐、潺仁、衮昌。 这六人生前或为书生郎中,或为道士和尚,此为正神,正神是不会上人身的,所以民间中对这些人知之甚少。 像是以前的跳大神,苗疆蛊术,出马,降头,以及茅山正一中的一些秘法,这些沟通的东西都是六阴神众。 六阴神众不单指六个人,六阴神众中也有好有坏,这其中包含了一个很大的范围,最初的六阴神是指文伯,仁恭,仁高,文卿,压女,闻元这六人。 汉宣帝时期,霍光的外甥女,年仅十九岁就已经成为了太皇太后的上官瑾,就是这个女人点头同意了霍光的废帝计划,废除了当时在位仅仅二十七天的二代昌邑王刘贺。 汉景帝死的时候共点名了五位托孤大臣,这其中就包括霍光,而四年以后,霍光或用阴谋或用阳谋的杀掉了另外四位托孤大臣,这四人中有一人就是上官皇太后的爷爷,上官桀。 霍光都敢杀了上官桀为何却不敢动年仅十几岁的上官皇后? 班固的《后汉书》正史中有一些含糊不清的记载。 “太皇太后拜于黄道人门下,终日清修寡淡,凡米食不过三两,曰之辟谷。” 我想,可能正是因为有这位“黄道人”存在,霍光才没敢对十几岁的小女孩上官瑾动手! 这黄道人后被追封为那六阴神众,就此打破了以往的传统,自此,凡入道者,不论鬼魂精怪,皆可获准六阴神位,视为皇封,为正统。 “秦女士,你这有纸笔吗?”我已经计算好了所需要的东西,当下便问她。 “有的,文先生你稍等。” 几分钟的功夫,秦榕就已经备好了纸笔。 铺开白纸后,我脑中一边思考着一边写,这些都是需要用到的东西。 我以供养六阴神的高规格来供奉那阴差,这已经是极高规格了,想必它应该会欣然接受媛媛的道歉才是。 “黄纸四领,祭巾四条,香花五菜,清净酒脯,这是四大件。” “白糖、红枣、果脯、干枣、木耳、茶面,这是六小件。” 写完这些东西,我看了一下时间后对这女人道:“若你在一个半时辰内置办好这些东西,今晚可能还来得及。” 另外,我斜着眼看了一眼女孩媛媛,笑道:“你得穿上白寿衣才行,待会你给邮差老哥敬一杯酒,要是它喝了,就代表原谅你了。” 顿时,媛媛脸色一变,就在她想开否拒绝我的时候,却被秦榕面色铁青的拉到了屋外,想来应该是去思想工作了。 这叫秦榕的女人心大,同时也是个急性子,也不见她对我防备,只是和我说了一声后便出去购置东西了。 她两走后我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顶楼公寓了,闲着没事干,我便在诺大的客厅里转悠了起来。 一边晃悠着,我不禁啧啧称奇,两三个酒柜的名酒,七几年的茅台,剑南春,五粮液等可真不少,光这两个酒柜的老酒我估计怕是不下一百万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就是看看,感叹一下这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 而后我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我估摸着还没到一个半小时,这娘两就提着好几个大包回来了。 不得不佩服,有钱办事就是效率,大半夜的都能这么快买齐这些东西。 那叫媛媛的女孩则是费力的提着一个双层黑塑料,我瞥了一眼,里面是一只整猪的猪头。 我帮忙将这些东西一块堆到了屋子的地板上,此时秦榕喘着气问我:“文.....文先生,我们是在这办还是去马路上办。” “不用,”我摇了摇头,“在这就行,我摆了这么大的排场,上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他们应该赶着来才是。” 我收拾出来了一张空桌,然后又去厨房端来了一摞碗碟,将那四大件六小件的贡品按位置摆好。 “秦女士,你出去吧,这事和你没关系,你看多了也不好。” 顿了顿,我指着年轻女孩道:“你让你闺女换好衣服就行。” 吩咐完,我去卫生间洗了把手脸,凉爽的自来水也让我精神了几分。 二十分钟后。 媛媛穿着一身白色寿衣,正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我叫她也没反应,根本就不搭理我。 秦女士已经听从我的话出去避嫌去了,此刻房间内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木桌之上,香炉置前,瓜果清酒摆上,黄纸祭巾铺在下面,正中间放着一个大猪头,左右各点了两根白蜡烛。 点上三炷香,我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香炉中。 口中轻启念词。 “春用上元曰,夏用八节曰,秋用中日曰,冬用下元曰。” “丁卯神,甲子旬中,丁丑神,甲戌旬中,丁亥神,甲申旬中,丁酉神,甲午旬中。丁未神,甲辰旬中,丁巳神,甲寅旬中。” “东家文材,六阴宴席已置,还请供养阁阴差大人入座!”说罢,我朝前搬了一把木椅,躬身一拜。 “滋.....滋......嗯,不错,装挺像啊,一套一套的还,”媛媛拿着手机正在拍我,一脸的戏谑之色。 我双手背后,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空椅子,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 突然间! “啪!啪!啪!啪!” 卫生间,卧室,客厅,乃至楼道的灯都同时熄灭了! 屋内瞬间陷入了黑暗,只有供桌之上还在烧着的两只白蜡烛,微微亮着点火苗。 虽然才入秋,但是屋内慢慢变的凉了起来,好像人呼出来的白气都能看见了。 “怎......怎么停电了?好冷啊.....”媛媛瞬间站了起来,捂着胳膊紧张的四处观看。 冰箱门的待机键还亮着,说明没有停电。 “哎,怎么开灯没反应啊,”这女孩一连按了好几下的开关。 忽然。 我面前闲置的木头椅子,突然吱呀吱呀的响了起来! 随后,这张椅子凭白无故的两腿抬起,只有两腿落地......像是有人在朝后压着椅子一样...... “噗通!” 女孩媛媛面色惨白的瘫跪了下来,她也看到了这一幕。 正主已到。 我看着面前的这把椅子,晃晃悠悠摆个不停,像是躺椅一样。 我也坐了下来,隔着中间的供桌,和这把椅子面对面。 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我又往面前的空碗里倒了一杯,先加上一勺白糖,然后往酒里丢了两块干果脯。 我端起酒杯,目视着空椅子,道:“文材敬大人一杯。” 说罢,我一饮而尽。 第四十一章 红袍戏子 阴神众 “文.....文先生......这椅子......”媛媛看着面前不断摇晃的椅子,小脸苍白。 我呵呵一笑,这丫头称呼到是变的很快,刚才还一副不吊我的模样,现在都叫上先生了。 我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给老大哥敬杯酒。” 小姑娘脸色一变。 “我......我不去......我要出去!”媛媛恐惧的看了一眼椅子,一扭头就朝着门外跑去,估计是真吓着了。 而就这时。 一丝阴风吹过,吹的我额前的一点刘海都飘了起来。 “啊!啊!怎么回事!救命!救命!” 小姑娘没能开门出去。 此时,媛媛的胳膊朝后摆起,正在飞快的向供桌这边倒退走来,像是有人在拽着她的胳膊一样! “呜呜.....呜呜.....我不敢了,我不玩了,”她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我眉头一皱,藏在桌下的手悄悄的朝裤兜里摸去,我握住了泰奶奶给的黑麻绳。 神神鬼鬼,喜怒无常,要是它万一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了,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小姑娘就是爱耍嘴皮子,但坏不至死。 被看不见的东西硬生生的拖拽到了供桌旁,这女孩眼睛红红的,俏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浑身发着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只是恐惧的看着我,用眼神在向我求助。 我瞧见她这幅模样,摇了摇头,同时神色一正,对她开口道:“姑娘,敬一杯酒给这位大人。” 说罢,我帮她倒了一杯,递给了小姑娘。 “这位姑娘算是我的朋友,对于之前确实是得罪了,还望大人能看在这桌宴席的份子上,放她一马。” 说完,我掏出了狱山黑绳,轻轻的摆在了桌子旁。 小女孩媛媛此时俏脸惨白,被吓得不轻,酒杯都端不稳,颤颤巍巍的,酒水都洒出来不少。 而下一秒发生的一幕却让她惊叫出声! “啊!” 只见,一杯加了白糖果脯的米酒竟然在慢慢的下降....... 有人在喝酒。 很快,这杯米酒就见了底,瞧见了这一幕,我不由得暗舒了一口气,对这女孩摆摆手,我让她先上一边去。 这女孩当下哪里还敢停留,头也不敢回就跑到了卧室里,咔蹋一下的反锁上了门。 我朝椅子处摆了摆手,躬身道了一句,“多谢。” 说完,我随手拿起来了信封,轻声道:“那这件事就麻烦大人了。” 说完,我将信封朝着半空中一扔。 随后,一丝绿色的火苗亮起,这封信竟然在半空中一点点的被烧成了灰烬。 信封烧完,米酒碗空。 一丝凉风吹过,我感受了一下周遭,我知道,这人应该是走了。 总算完了。 揉了揉鬓角,我感觉有点头疼,先前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会被搞的这么复杂。 看了下点,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这栋楼房是珠江帝景的顶层,我站在落地窗前观看,京北的夜景还是挺好看的。 笑着摇了摇头,我正准备去敲门让小姑娘出来。 可就在此时! 突然间,供桌上点着的两只蜡烛噗的一下灭火了! 同时间,蜡烛上亮起了纯绿颜色的火苗...... 随后。 我感觉头顶上像是有一台巨大的空调一样,一股寒到骨头里的冷气从我头顶处铺天盖地的灌了下来! 一咬牙,我猛地一抬头! 一抹红色映入眼前...... 一个男扮女装,留着长发,身穿红色戏袍的白脸男人缓缓的飘了下来...... “可是你摆的阴神宴,”红衣白脸男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听的尖锐,像是女人在说话。 “草!” 我暗叫一声不好,这来了个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我强打精神,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朝手掌心里挤出来了几滴鲜血。 “啪!” 一拍巴掌,两掌合十,怒目圆睁!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这是小道长教我的一式道门净身咒,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哪料到,我姿势刚摆好,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呢,忽然,这戏袍男轻笑着对我挥了挥手。 “我......” 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就把我推飞了出去。 “砰!”我重重的靠在了卧室门上。 这推力很大,我感觉后背处像是散了架似的。 “咔蹋一声,”卧室门开了。 “文先生,你都弄好了是吗?”卧室门打开,小姑娘小心的将脑袋探了出来。 而后。 “砰的一下,”卧室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完了完了......这他妈的可能是阴神众啊......干不过,我为啥要摆这么大的摊子,唉,”我心里暗叹了一声。 一股寒气透骨而入。 我想伸手去抓狱山麻绳,却抓不到,手不能动,硬邦邦的。 “刘全兄弟,估计我这就得去见你了.......” 眼前越来越模糊...... 可就在这时,忽听的这客厅里传来了一声笛子声。 笛子声三长两短,空灵悠扬。 这笛子声听起来有些熟悉,我好像以前就在哪听过。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是迷糊了多久。 “文先生!文先生你怎么了!” 缓缓的睁开了眼,叫喊着的人是秦女士。 朝落地窗前看了一眼,远处的天边亮起了一丝鱼肚白。 天都已经亮了。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使劲的搓了两下脸,努力的回想着昨夜的那一幕。 我记起来了,那笛子声分明是在野狗岭就听过的! 好像吹笛子的是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我记得那女人身边还蹲着一只大狗,当时我还问刘全了,他却说什么都没看见,那时我还以为是自己被狗咬的失血过多眼花了。 “文先生你怎么睡这了?媛媛呢?”秦女士看来也是刚回来,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砰砰!”我敲了两下卧室的房门。 “不开门!你是人还是鬼啊!走吧,你赶快走!”卧室里面传来了小姑娘的几声大喊声。 “媛媛!是我啊!我是你妈!开门!”秦女士怒气冲冲,砰砰的敲了两下门。 “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妈?”媛媛疑惑的声音传来。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姑娘怕不是给吓傻了吧。 没在这多停留,我和秦女士交待了两句,告诉让她晚上在家里烧点纸钱就行,她姥姥能收到的。 她姥姥要是收到了纸钱和金元宝,估计也就不会在给她托梦了。 我还告诉了她一句,让她把八十万打到陆原卡上就行了,如此一来,这单生意就算是办完了,回头就等陆原把我那一份钱打过来就行了。 交代完这些,我便走出了这家,至于这小女孩怎么证明她妈是她妈,那我可管不着,我又不是她爸。 我知道,这次事过后,这小姑娘应该会嘴上有点把门了。 没有回潘家园,我是直接打车去了京大肿瘤医院,我来看看文玲,按小道长说的,天魂苏醒后会自己回去,那这时文玲应该是醒了才对。 坐在出租车上,我百思不得其解。 昨晚是不是我的幻觉?野狗岭上吹笛子的女人到底存不存在?我好像就没看见过她的正脸! 要是她确实存在的话,为什么要救我?我那时可是打了不少野狗啊。 着实想不通...... 不过经此一事,我觉得自己以后得收敛点了,不能盲目的瞎干了。 阴神众.......我现在哪一只都惹不起。 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第四十二章 密宗 黄铜剪金大矛头 京大肿瘤医院。 文玲还躺在病床上没有转醒,小脸苍白,一头短发没有经过打理,显得有些杂乱。 轻轻握住文玲的小手,看着本来天真活泼的文玲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病魔,苦痛,阴魂,她才十几岁...... 回想往事,老爸死的早,我知道是我没本事,我没照顾好文玲。 上午,中午,下午,晚上,我就这么在文玲床前坐了一天。 小护士赵莎莎下午还给我打了一份饭,看到了我这样子,她也没敢说什么,放下盒饭就走了。 我在等一个人。 在医院夜班护士换岗的时候,小道长终于来了。 “小子,这么着急吗?”小道长背着双手进来后,一把就将那本没皮书丢在了我面前。 “照你说的,符箓篇前几十张我都做了标录。” 说到这,小道长的神色认真了起来,“那最后的七张符我没标,那东西我年轻的时候还可能,现在估计也画不出来,给你标了也没用。” 我随手翻开了没皮书,果然,在每一张符纸的旁边都多了一行小字。 符头的地方写着名称,符胆的地方写着功效作用和注意事项。 此时,我又听道小道长沉声的说:“你运气好,这是高级别的正统道门符术,不是那种网上的偏门货,是正版货。” “画符的人应该是和我同时代的,虽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从这些下符的风格来看,应该八九不离十和青城有些关联。” “青城?”眼睛一眯,我好想记得那镜子中的男人提过这个词。 “啪!”小道长没来由的朝我后脑门上打了一下。 “你小子,别乱想了,百年前的青城可和现在不一样。” 说到这,小道长抬起头来若有所思,“若是当年的符王活到了现在的话,就算是他的一张普通的祝香咒,方圆两里之内都不敢有邪祟作乱。” 小道长神色落寞,“天道轮回,生死有命,老前辈们都看开了,我却是着相了。” “苟延残喘罢了......”小道长语气悲凉,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像是个垂暮老人一般。 像是勾起了他的往年回忆,气氛变得有些安静了。 此时我想打破气氛,便笑着问小道长,“道长,你不是答应借给我妹妹一个宝贝护身吗?不是诓骗我的吧?” “啪的一下,”小道长又给了我一下。 “你这小子,你就和那师徒两一样,天天就想着掏我的这点老底了!” “都快被你们掏空了!” 说着说着,小道长随身掏出来了一个小布包,显得一脸肉疼。 “先说好啊,这是借的啊,等以后可还是要还的!” 我表面上连连点头,同时心下暗想道:“要是这东西真能保护文玲,还个屁吧,它就是文玲的了。” 将布包放在床上,小道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布条。 布条打开,我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是一把矛头。 通长不过二十多公分,表面上有一些黑锈皮壳,在矛头的刀刃上昝刻着一些不规则的金色火焰纹。 铜器上若有这种皮壳,一定是没有入过土的,这是传世品的特征,行里人管这种锈色的铜器叫黑漆古。 铜器上的锈色大致有这么五种。 水坑水银锈,干坑红斑绿秀,平坑透骨锈,脏坑要命锈,传世黑漆古。 要是年代相近,品级相同,这黑漆古锈的铜器价格最高,水坑的次之,脏坑的价最低。 我就是搞古董的,只看了一眼,我就给这把矛头断了代。 材质是精炼的黄铜,不是青铜,而且这种火焰纹的金色纹饰流行在藏区一带,就和那些带有背光火焰纹的藏传佛像一样,当断代为明代早期。 这种工艺只流行在永乐,宣德两朝,和战国西汉时期的错金银不一样,这种在宣德后就失传了的工艺叫“大花剪金。” 明代的铜器制造工艺当属古代巅峰,将十来吨风磨铜能精炼到一吨内,由钦天监吴邦左监工,最后铸成了一批精工宣德炉,硬超铁石,光如黄金。 在到后来破天荒的景泰蓝横空出世,将铜器铸造工艺推到了历史巅峰。 青铜礼器商周为最,高古老玉战汉比美,金胎银器大唐为尊,风雅书画赏玩宋元,铜器铜货当属大明。 这把传世包浆的黄铜剪金大矛头,传世于藏区密宗,绝非凡品! 是特级文物! 此时我心里一跳一跳的,这东西要论着仪仗礼器的评级来定的话,最起码也得是诸侯王级的..... 要是碰到一些喜欢收藏兵器的藏家,这东西要在上了大拍,那价格怕不是...... “这恐怕是国内最富的小学生了吧?他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好货藏着?”我小眼一眯,露出了一丝精光。 搓了搓双手,我笑着将这把矛头接了过来,小道长还拽了两下,一脸痛苦的不舍得放手。 “谢谢道长了!”我一使劲,就从他手里将矛头拽了过来。 “扑街仔!”小道长两手空空没了宝贝,当下气的又大骂了我一句。 斜着眼看着躺在床上的文玲,小道长道:“你将矛头压在他铺盖下,小心别让人偷了去就行。” “道长,这样就行吗?你用不用在给文玲画张符什么的?”我拿着矛头,仍然不放心的问她。 上次那件事给我吓怕了,文玲的安全是我现在最担心的。 “画符?切。”小道长小手一摆。 “这王级的铜剪金大矛上一世的主人是谁知道吗小子?护着这小姑娘安全绰绰有余了,你要是不要了就还我。”小道长脸色一板。 “要!要啊!”我赶紧抓住了他的手。 “别急啊,道长,我就是好奇的问问嘛,你看给你激动的!” 此时我又小声的加了一句,“道...道长,要是六阴神众呢....能顶得住不?” 说完,我一个撤步后退,看着他的反应,生怕他打我。 “阴......阴神众?”小道长眉头一挑,“不可能吧,那种东西会来害你和一个小姑娘?” “难道你碰到了?你身上没有那种气息啊?”小道长神色一正,一脸认真的问我。 我哪里知道什么阴神众的气息,我就知道昨晚是有一个吹笛子的女人,说不定气息都被吹跑了..... 这里面门道复杂,我才多大岁数? 见小道长不信我,我赶忙向他说起了昨晚的那件事,那个红袍白脸男。 我断断续续的讲了十来分钟,从烧纸钱一直讲到最后,包括那好像存在的吹笛子女人,我都告诉了小道长。 笛子声响起来后我就昏了过去,我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要是万一今晚那人妖阴神在来害我怎么办? 我打不过这东西,还是赶快交待了老底的好,抱大腿才是明智之举。 “啪!”我后脑勺又挨了一下,这次小道长是跳起来打的。 “你个傻帽,你才几斤几两!还敢摆阴神宴!你还不如给自己烧点纸钱!” “完了完了.....那种上了年数的东西比黄鼠狼还要记仇,你小子算是死定了.....再见,”小道长一拂袖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他要跑,我哪里会让他走,我还不想死,我还想活够半年呢。 我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小道长。 “道长!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他要是没走的话肯定还会来找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这小子,放开我!”小道长挣扎了两下发现,我的胳膊就像是大铁钳一样搂着他,纹丝不动。 要是文玲此时醒着的话肯定会笑话我,她爱看动画片,有时候还爱发给我看。 上次文玲还发给我看了一集,动画片里有个脑残保安就用的这一招。 “罢了罢了,你先放开我,我答应晚上帮你了就是,”小道长语气缓和了起来。 一听这话,我心里一喜,这死皮赖脸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哪知道。 我刚松开胳膊,就只见...... 小道长跑了..... 跑的飞快,头也不回。 第四十三章 问道茅山 青阳道君 医院病房,子时将近。 小道长气冲冲的在病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扭过头来看一眼床上的文玲。 “你呀,你呀!”小道长此时换上了一身青衫道袍,他又开始落起我的不是了。 他看起来这么小,此时穿着这定做的青衫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小修士一样,没看出来几分庄重,只有几分滑稽感,我看了甚至想笑。 在他身前,摆着一张贡桌,上贡四大件六小件。 看这架势,分明是在再摆阴神宴! 小道长近身上前,轻轻的抚摸起了贡桌之前的一把木剑,他的眼神中好像带着几分对老朋友的怀念,这种眼神,在我这外人看来,说不清,道不明。 “老伙计,有二十多年没活动过了吧.......”小道长摸着木剑把柄,喃喃自语着。 从我这看来,这把木剑整体黄黑色,在剑身两段的剑刃上有两道红线,这两条红线沿着木剑剑刃笔直的压了下来,看起来像是朱砂描的,又看起来好像是真的红线一样。 除此之外,这把木剑看起来制作也算不上多精良,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符文雕刻。 对这种东西我不太懂,但是我知道这木头我以前也用过,只是可能木头的档次不一样,都是真正的雷击枣木。 雷击枣木,又分九转,即经历过九次雷击不死的枣树。 九转雷击枣木.......太少太少了,几近绝迹。 柳树聚阴,槐树成精,若是这些东西有了意识,就算是有违天道,植物如此,动物亦是如此。 就如那传说中的白娘子一般。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清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白娘子即使挨过雷劫修得了人身,但还是要被关在雷锋塔下千年之久。 不是法海无情,是天道如此。 我不是道门中人,连道家度牒都没有,虽然不知道这把木剑是几转的雷击枣木,但我不会过多的对小道长乱问什么。 “文材小子,点烛念词,请贵客前来吧,”此时,小道长沉声对我说道。 我赶忙点头上前,按照之前母女那的顺序,一步一步的重新做了一遍。 “去,把这张符贴在病房门上,一些杂牌军自会绕道而行,别乱吃了我的酒席,”小道长单手一抖,向我丢过来一张黄符。 这黄符画的洒脱,红笔朱砂一气呵成,看起来就像那么一回事,我没敢推辞,连忙将这符纸贴在了门口。 照小道长说的,这是表明身份了,没资格的孤魂野鬼连闻一闻味道的资格都没有。 “你那三阴镜呢?”小道长问。 “三阴镜?”我一愣神,随后马上想到了从狱山泰奶奶那骗来的那小铜镜。 我脸一苦,道:“没带啊,那东西还在我店里的保险柜里锁着呢,我都不知道那镜子干嘛用的......” 小道长拍了拍自己脑门,恨恨的道:“算了算了,你个憨逼,你躲床底下吧,把这个捧在手里,别撒了。” 说完,小道长递过来一杯茶面,这是以前农村地区常吃的那种炒玉米面,这些大锅炒制过的玉米面被放在了一次性纸杯里。 “记住了,看归看,别发出声来,乖乖躲着就好。” “动作麻利点!”小道长看了一下点,着急忙慌的催了我一句。 “哦....好,”随即,我一附身,便爬进了文玲的病床下,手里捧着那一小杯茶面。 这种特护病房的床上半部分都是带自动升降的,床下空地不小,主要是为了放一些尿盆杂具用的。 钻下来后,文玲床上的白色床单便滑了下来,从外面看,刚好盖住了我的身子。 我躲在床底下,顺着这一条小缝,密切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各个病房都关灯休息了,我们这也一样,唯一和别的房间不同的就是,我们这多了一点亮光。 那是供桌之上的两根白蜡烛。 小道长取出来三根香,顺着蜡烛烧着的火苗点上了香。 夜半子时,道士烧香,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唉!”小道长轻叹了一声,也不知在对谁说话,“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秉烛夜谈?” “呼......” 我躲在床底下,此刻也发现了,自己的呼吸都变成了白气.......冷。 突然间。 一道火光亮起。 先前被我贴在门板上的黄纸竟然自己烧着了! “你是何人?”黑漆漆的天花板上,缓缓的飘下来了一个声音。 脸色青白不似生人,红袍戏子,声音尖锐,不男不女。 “坐吧。”小道长指了指身前的空椅,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 “为何是你这小娃摆的宴席,他人呢,”红袍男声音冰冷。 “他走了,不在这里。” 红袍男子脸色一愣,随后只见他打量起房间周围来。 吓得我赶忙一缩脖子,双手捧着茶面便钻了回去。 “既如此,何故设宴?” 小道长说:“想和你谈谈昨晚之事。” “昨晚之事?你这小娃,你知道昨天我碰到了什么吗?我这百年道行都差点没能离开!” 听闻谈起了那白衣女人,我好奇的又钻出来点,继续偷瞧。 “你以证得六阴神众位,免去了阴间的阴风之苦和轮回命数,本当多做善事民间留名才是,他日若行善够了,茫茫众生中必然会有人为你造庙敬酒。” “何故以大欺小?况且,对那小子来说,你放了他,也是功德一件,”小道长缓缓的说着。 “到时,食一方香火,护一地平安,阴间造册,书上有名,未尝不能当一个土地城隍般的正神。” “呵呵.....” 只听的一声阴冷笑声传来,“正神?小娃娃你口气太大了,自古游魂精怪,又有几人得正神位享造册福的?” “小娃,你把那人藏起来,又设下这六阴神宴,莫不是以为你能阻挡我不成?” “唉.......” 小道长轻叹一声后起身,走到了贡桌前,将拿起那把枣木剑呼呼的舞弄了两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剑花。 “另外,这位阴神,我可不是什么小娃娃了......” “可能论着年纪,我也不比你小了........” 小道长单手背木剑,一拂道袍衣袖,笔直的站在了那里。 “师承茅山李道子,俗名许一玄,道号青阳。” “呵呵,呵呵......”还是如之那般,这红袍男人仍然是一脸的戏谑之色。 “你觉得这些小孩子般的东西能制的了我?”红袍男人轻笑着指了指已经燃烧殆尽的那张黄符。 “茅山?那是什么玩意?一堆老骗子罢了,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就收了你吧,看你这年纪,在我身边做个阴身童子倒也合适。” 我在床底下紧张的脑袋上都出汗了,我知道这东西的厉害,现在我又不敢去帮忙,着实的替小道长担心。 瞬间,阴风大涨! 这风吹的小道长头发乱飘,身上的青衫都向后飞了起来! 我单手紧紧的抓着落下来的床单不敢放手,看杯子里的茶面都快要被吹出来了,我又赶忙用下巴堵住杯口。 “哼!” 小道长冷哼一声,只见他单手挑剑,双脚动身,踩踏罡步。 小道长不知从哪里用木剑挑起了一张符纸。 一张紫色的符纸。 蜡烛的光照下,这张符纸边缘好像闪着淡淡的紫色光晕。 小道长声音浑厚,不卑不亢,他道:“九华道场,普陀庙观,你太狂妄自大,怕不是......” “太小看正统道门了!” 说着话,小道长眼神坚定,轻轻的抚摸着木剑剑身。 “若在民国时期,你如此张扬的性子应该是活不下去的。” “杀你......一张李道子的火符就够了......” 此时,我躲在床下看的脸色通红,牛逼,太牛逼了!这才是高手该有的风范! 空气凝重,只听得小道长最后的话语传来。 “你虽已是阴神众,但浊气混重,心无善心,我许青阳今日就奉茅山之命。” “斩阴神!” 第四十四章 炉火紫符 万物生灵 “火符”在道门中是仅次于“雷符”的存在,而要想能画出真正的雷符,就必须要求画符之人本身能接近这个境界。 遭天道因果排挤,降之天雷,就现在的道门中人来看,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前几年网上有流传过一个南方很有名的短视频,说是下雨天的时候,天雷滚滚,有人拍到了天上的闪电中好像有一个人,那时网友还戏谑的称赞了一句,“何方道友再次渡劫?” 这事没有轻眼所见,我也不敢乱说,但是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万事万物,别妄下断言。” 此时。 “斩阴神?” “呵呵.....就你?”戏袍男戏谑的看着小道长,仍是一脸的轻松之色。 小道长脸色平静,只见他将木剑竖于眼前,两指紧贴压在剑刃处,在剑尖上还插着一张紫符。 “赦令!” “北斗正君!四值功曹!老君丹火!惶惶威灵!” “去!” 小道长眼睛猛地一睁,小小的脸庞不怒自威,好似正神入体一般,让我看了都害怕。 随后,这张紫符缓缓的飘向了戏袍男人,这紫符漂浮的速度很慢,就好像是有人在用嘴吹着一般。 紫符落地,飘到了戏袍男人的脚下。 “这......”我紧张的一脑门汗,“怎么回事,难道是符纸年头过长,失灵了?” “哈哈!” “你这小娃!”戏袍男子一摆衣袖,红色的袖口带起了一阵大风。 纹丝不动。 这张紫符就好像是粘在了地板上一样,不受一丝一毫的影响。 小道长将木剑收回背于身后,看着戏袍男子轻声开口道:“火符已通灵,你完了。” 而后。 小道长的话音刚落,我的瞳孔中就倒影出了一片红色....... 火.......非常红的火。 也就一两秒钟,眨眼的功夫,我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一丝热感传来..... 戏袍男前一秒还在笑着,随着红光一闪,就好像瞬间被高温汽化了一般,没了...... 只留下一缕黑烟缓缓的升了空,地板上都没有留下一点火烧的痕迹。 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嘴巴张的大大的,“这......这就完事了?我想象中的天雷地火,牛逼的斗法呢?” 不说什么斗气化马,气功对波吧,可这......这也太快了吧! “这就完事了?死了?”我钻出来脑袋,不可思议的问小道长。 这怎么跟打火机点蚊子一样,就冒了个烟? 小道长此时脸上也轻松了不少,他拿着木剑就过来打我的头。 “你个小子!什么他妈的打火机点蚊子,那一点火是老君炉火!别说区区一个游魂阴神了,就是孙猴子挨上一下也得吃痛!” “妈的.....道长我攒了几十年,就这么一张火符了啊!哎,算是被你小子浪费了!”小道长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用枣木剑戳我。 我被戳的吃痛,一个滚身就从床底下滚了出来。 我钻出来后,小道长也不打了,只是一个人在那感慨了起来。 “唉,当年师傅留给我六张紫符,这么多年来,我扣扣搜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用一次跟割肉一样,好几次命悬一线的时候都忍过来了!舍不得啊!” “没想到......没想到,或许,这就是机缘命数?”小道长感慨完,又眼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神色一正,也不敢胡闹了,我相信小道长的话,也深知这紫符的珍贵。 弯腰鞠躬,我拜了拜小道长,“感谢道长今日救我和我妹妹,大恩不言谢。” 其实我心里还在琢磨一件事,“听小道长说的意思,这东西应该还有存货......我想弄两张过来。” “一张我自己用,一张留给文玲。” 想了想,我还是没敢开口,我知道,我开口了,肯定会再挨打,他肯定舍不得。 “来日方长......”我心里默默一念。 先前摊子摆的这么大,到头来我都没想到,紫符落地,两秒就完事了。 看了看时间,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 “咕.....咕.....”此时,我肚子叫了两声。 饿了...... 我在文玲床前坐了一天,连小护士给我打的那份饭都没吃。 “道长,我点个外卖吧?你也饿了吧?道长你吃点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点开了外卖,搜罗着附近还在营业的商家。 “小子,你觉得你用了我的紫符,就吃顿饭就完事了?”小道长眉毛一挑,看起来很生气。 半个小时后。 “嗯.....嗯....不错,这鱼烤的还行,怎么没要香辣的?”小道长嗦着一筷子烤鱼,噗的一下就吐出来一根刺。 我夹了点豆芽,正在扒拉着米饭,便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道长你刚才不是说不吃嘛,我不太能吃辣,就点了豆豉味的啊。” “哼!”小道长冷哼一声,不高兴了,他一把就将自己吃剩的鱼骨头丢到了我的米饭上。 我受了凌辱,却敢怒不敢言。 此刻灯虽然熄了,但是我把供桌上的蜡烛移了过来,我两也就借着这点光吃饭。 “道长啊,你说说,为什么鬼还分着个三六九等?”我又拿出了一盒新米饭。 烛光中,小道长擦了擦嘴边的红油,他笑着和我说道。 “人死后,先为灵,即灵体,生灵。” “生灵不单指人,也包括了一些上了岁数开了灵智的动物,过去老一辈人叫仙灵,其实就是山精罢了。” “最常见的就是狐、黄、灰、白、柳了,另外,还有一些死物也可能会生出灵智,而这种死物开灵的现象却又十分的少,大都是机缘巧合下融合了某些阴气怨念所生。” “类似桌椅板凳之类的,在海那边,湾岛人有一种类似的职业,叫椅压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玄而又玄,万物生灵啊,”小道长有感而发。 关于一些玄学的理论关系,我虽然有认知,但是并不熟悉,眼下既然有了机会,我又向小道长问了几个我不太明白的问题。 “道长,民间有术士和道士,那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或者说两者的祖宗都是一个人?” 听我这么问,小道长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后他摇了摇头。 “非也,术士是术士,是民间法师的一种,风水师也算是术士,不能算是道士。” “这里面的关系太复杂了,现在硬扯估计都扯不明白了。” “出马仙,保家仙,萨满,跳大神,民国以前的摸金人,大同那边的后土娘娘,还包括妈祖,黄河上的捞尸人,包括你们文家的这种收阴货。” “说到底,都属外偏门,不囊括在三教九流之中,要说现在这些外偏门中混的最好的,恐怕也是就相师和医师这两种了。” 我听的疑虑,便问小道长,“道长,相师和风水师我到知道,难道这医生不是都讲究科学的吗?” 小道长又摇了摇头,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自黄帝内经成书以来,中医辨证就分了阴和阳,此外,还有一种经过祝由术和苗医融合过的传承,这种医术脱胎于西羌萨满,后来又融合了苗疆地区的一些本地风俗。” “落花洞女,情蛊,都能算是是这一种祝由术融合的东西。” “另外,别的就不说,现在人们知道的,大名鼎鼎的鬼门十三针也都是脱胎于祝由之法。” “啊?”我惊讶出声。 “鬼门十三针?”一听这名就知道没戏了,电视剧电影的都快拍烂了。 “不光什么鬼门十三针了,还什么太乙神针,一线神针的都有了,都进化了!” 小道长翻着白眼瞪了我一眼,他没好气的道:“都什么什么玩意!” “银桥鬼卦和鬼门十三针要搁在以前,那都是偏门中的偏门,你要没有门路,想找到一个正统的传人......” “估计不比你在高速上找熊猫要简单。” “无知!” 第四十五章 秉烛夜谈 拜师青阳 而后,小道长又给我讲了很多理论上的东西,先前我有一些不懂的东西,慢慢的忽然茅塞顿开了。 此时,我忽然又联想到了一件事。 我想起了之前在真灵验店里的那一幕,那个碎布条飘落下来后形成的一个字。 “贺。” 还有诰命夫人那没头没脑的一句,“公子既有贺先生印记,万鬼千魂,自当如此。” 见我问起这些,小道长看起来对这件事还印象挺深的,只见他眉头一皱道:“那件事过后,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 说到这,小道长疑虑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想不通。” “不过我应该知道,你脖子上的那块图案,应该和这个人有些关系,”小道长指着我脖子说道。 “那.....帮我算命的莫老他?” 听我问起莫老,小道长神色一暗,他道:“如果你所言属实,若银桥鬼卦的命盘都不敢推演,那就是小山子太过托大了。” 这件事就像是个谜一样,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我。 “难道是老文家的规矩是这姓贺的定的?那么文显君和这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这太太太太太爷爷当年那么大本事,都被请进皇宫面圣了,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遭此一难? 如果说这姓贺的能认识文家先辈,文显君都是四百多年前的人物了,那这姓贺的...... 我的命格,小道长看不出,莫老不敢算,鬼卦也不敢算,那.......我文材到底是个什么命数! “你想活着吗?”苦思冥想之际,小道长突然一脸正色的问了我一句。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废话嘛,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根本不用多考虑。 屋内烛火微光,小道长一身青衫道袍。 “拜我为师。” “归入茅山。” “啊?”我脑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那张紫符,是现世中唯一存世的一张丹炉火符,当年我师傅传于我,五十年后又用于了你,这是你和茅山的机缘。” 我一脸迷惑,“可.....可我练的是文家的本事,本非正宗道门中人,这可使得?” 小道长点了点头,“可。” 我继续道:“还有那没皮书,道长你既然帮我做了标录,我也学习过了上面的青城符术,这可使得?” 小道长脸色没变,“可。” “噗通!”我直接跪了下来。 “师傅!”我磕头一拜。 二拜。 三拜。 我文材想活着,我的本事传于文家,并没有现实意义上的师傅,既如此,我就不用推脱虚伪。 能学到本事保护文玲,能活过半年,这理由就够了。 况且这青阳道长二世为人,底蕴深厚,仅用一张符纸就灭了六阴神众,如此牛逼的人物要收我为徒,能教我本事。 求之不得! “行了,你别光拜我,也拜一下你师祖吧,”说着话,小道长往袖口一摸,摸出来一截丝纱绢布。 撑开画像,这超薄的丝纱上竟然画着一位老道士。 老道眼角含笑,头发花白,拄着一根拐棍坐在了一块青石之上。 在这绢布画的右下角还写着三个小子,“李道子。” 我愣愣的盯着这画看的出神,忽听的小道长的话声传来。 “文材,我师傅当年跟我说过,拜师不拘泥形式,无茶无酒,不用度牒,只看缘分。” 我马上又对着这画像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你拜我三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许青阳的徒弟了。” “你又拜三拜,从今往后,你就是李道子的徒孙了。” “天下之大,险恶莫名,若你以后出了事,我和你师祖自然会护你周全。” 我不明,便问小道长,“那,师傅啊,师祖他老人家不是早就驾鹤西游了吗?如何能护得了我?” 小道长笑了笑,他道:“为了避嫌,你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师傅,还以道长相称就行。” “另外,你师祖虽然仙逝了,但是仅凭着符王徒孙这个名头,普天之下,六道八门,谁敢动你!” 我听的头晕,我这师祖老道士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这么牛逼? “那在当年又是怎样的一番神采?”我一脸的向往,开始崇拜了起来。 “道长虽已逝,道号威仍存。” “符王,”这称号乃江湖所赐,敢称王者,代表此人已经在符箓这条道上达到了登峰造极。 我磕完了头,又问小道长,“那,我要不要给师祖上一炷香啊?” “不用那些虚的,”小道长摇了摇头,“你师祖不看重那些,他是很开明的一位长者。” 此时我又换了种语气。 “那,师傅,我既然已经拜入师祖门下了,那......”我干笑着来回搓了搓手,意思呼之欲出。 “滚!” 小道长看出了我的意思,大骂一声后脸色铁青的看着我,他道:“你这妹妹已经拿到了我的剪金矛头,此物以足够护她周全,你还想要什么!” 我脸色一变,委屈的指了指自己,道:“我啊,那我呢?师祖不是有留下来六张紫符吗?师傅你不给我一两张啊!” 随后,我又挨了几下。 隔天。 我一个人躲在潘家园店里,店也没开,此刻我正在专心致志的研究着那本没皮书。 按照小道长的意思,他不阻拦我学这书上的符法,也不排斥青城的道术。 先前的那一幕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强如六阴神众那般的生灵,在一张紫符之下,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化成了烟。 我心里神往不已,“要是有一天我也能画出这紫符了,那就厉害了。” “我一张符卖一千万!” “什么帮人看事了,算卦了,捡漏了,哪有这种方式来钱快?” 小道长标录的这些符,粗看下来有三十多种。 “祝香符,净身符,破秽符,聚阴符,北斗符,招魂符,天女符,功曹符,回向符等等。” 我上次通过自个瞎琢磨,画出了不少的聚阴符,这次我想尝试画个别的看看。 小道长还说了,等我入了门,在教我一些茅山的符录之术,这样一来,青城和茅山的符我都可以学着画了! 正在我埋头研究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是陆原打过来的。 “文老板,可以啊,上次弄了个大户啊?你的钱我给你打过去了,收到了吧?” 我一愣神,放下了纸笔翻了翻短信,果然,有一条昨晚就到账的转账提醒,可能我昨晚忙着那事给忽略了。 “砸的了?”我此时心情不错,笑着问了他一句。 “嗨....我给你打电话还能怎么着,难道我会叫你出来大保健啊?” “又来活了啊!” “啊?”我微微诧异,这也太快了吧,难道是陆原这小子是尝到了甜头,把我当牛使唤了? 牛也得睡觉啊! 看出了我的不乐意,陆原在电话那头笑着讲道:“这是好事啊文老板,现在京北的上流圈子里已经流传开了,说我认识一个了不得的大师!” “而且你上次帮那个秦女士,你知道他老公干啥的嘛?”陆原笑着问。 “娱乐圈啊!娱乐圈懂不!那里面可都是金凤凰啊!随便下个蛋都够我们哥俩花的了!” “这些明星们经过秦女士的卖力宣传,现在都知道京北出了你这么一个人!” “还有人请我联系你看相,看风水,测运势什么的,还不少呢,有六七个人的电话都打到我这了。” 我听的一乐,我一收古董的怎么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一个这? 我会看相,但也是一些基本的入门,比起那些职业相师来,我嘴皮子上的功夫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摸着女明星的小手.....难道让我说,“你最近阳气太弱了,需要输送点阳气?” 我马上恶寒的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是正牌道士了,许青阳的徒弟,李道子的徒孙! 我不敢啊! 当下,我直接劈头盖脸的骂了陆原一顿。 “说吧,什么活?”想了想,我还是问了句。 听我问话,电话那头,陆原声音立马就沉了下来,开始从头到尾的把他知道的告诉了我。 握着电话,我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机,直听的眉头一皱。 “四重丧?” “哪家这么凶?” 第四十六章 惨上惨 四重丧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不能平静,也无法专心继续画符了。 皱着眉头,我还在考虑着刚才陆原的话。 若他所说属实,那这户主家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重丧是一种叫法,东北那边也叫“犯呼,”就是家里在短时间接连有直系亲属过世,而这个接连的时间也从七天到半年不等。 要是一家里有两口人接连过世,这就能叫重丧了,而要是有三口人过世,就是三重丧。 凡三重丧者,几乎八九不离十和风水命格有关,这都是很惨的。 除了那种一家子坐一辆车一块出事的,像这种有过渡时间的重丧,还是四个人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就算是冲了风水,祖坟被人挖了,都不会有这么快,这么严重的业障报应! 这是要断子绝孙的! 我知道,这件事恐怕不会有那么简单。 凡人死的这天,要是请过风水先生的,一般都会避开四种情况。 在风水上来说就是,“建、平、开、阴、” 即,建为太岁破大耗,平为勾陈收作绞,开太阴星执小耗,阴路避面躲猫猫。 八字犯冲太阴星,太岁星,勾陈星者,直至下葬之前,耗子和猫这两种东西是绝对不能见的! 若是八字对冲,家里生人见了猫和鼠,此时就不可在将亲人盖棺了,必须要找位有本事的先生来帮忙才行,否则一旦盖棺之后,阴数即为成,直系亲属们有很大概率会出事。 但...... 一切都还要等我看过后才能定论,接连四人过世,我估计已经不单单是八字对冲的重丧了...... 去了趟菜市场,我买好了几样东西,想着待会可能会用到。 我住在朝阳这块,由于距离太远打车太贵,所以我是坐地铁的到的目的的。 顺义,天竺别墅区。 我背着小包找到了十三号独栋的门牌,门外挂着两大白灯笼,陆原此时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别墅门口停了七八辆车,陆原应该也是刚到,只是我看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陆原知道我要问他,他没让我说话只是给了个苦笑,拉着我就进了别墅内。 别墅分三层,一层是一百多平的大厅,正中间摆成了一个小灵堂,上面依次摆着四张黑白照,有两个小年轻跪在照片边上轻声抽泣着。 遗像照里,两男两女,看样子应该是子女关系。 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除了我和陆原之外,这灵堂里还有另外七八个人,这些人穿着打扮怪异,看起来不像是这家的主人。 “各位,人都到齐了吧?”见我最后一个进来了,一位四十余岁的光头男说话了。 “咳咳.....”光头男人轻咳了两下。 “我们柳家也是真遇到了难处,所以才把各位道上有名的先生都请来了,事先没有告知,还请多多担待,”光头男人先道了个歉,对我也拱了拱手。 “柳五东家,你要是不信任我们手上的本事直说就行,何故找这么多人来?” “莫不是看不起我等不成?”一位留着八字胡的老人阴阳怪气的嘲讽着。 “唉......” 光头男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声音有些虚弱的道:“柳某绝无此意,我请各位来,是想请各位一块来想办法,帮我柳家平了这事,要在这么下去,我柳家就无后了啊!” “各位的份子钱只多不少,还请放心。” 此时。 我盯着小灵堂上的黑白照看了两眼,照片中的女人四十多岁,笑起来看着很知书达理,另外我发现,跪着抽泣的那女孩看起来和这中年女人有几分相像,应该是母女关系。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唉......看着跪地抽泣的女孩,我心里暗自叹息。 叫柳五的光头男招呼人奉上了茶水,同时他开后道:“从老爷子过世第一天起,今天刚好是第七天了,如各位所看,我姐,我姐夫......唉。” “我姐夫是淹死在了后院的游泳池里,我姐是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里被发现的,心源性猝死。” 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男孩和女孩,柳五眼神黯淡,“若.....在继续下去的话,恐怕就轮到我两个侄儿了。” “事关重大,柳家不能无后,各位来自天南地北都是有本事的先生,我......拜托了!” 柳五深深的朝着我们这几人鞠了一躬。 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看着地上的那小女孩,我莫名的联想到了文玲,看年纪,她两差不多大,顶多也就是个高中生。 十几岁的小孩,家里一下走了四位至亲,这打击可谓是天大的。 坐在我右手二位的是一位抽着烟的老太太,老太太此时吐了一口烟,露出了一排黄牙。 “东家啊,头七没过,老太公接连勾走了三人,这事在老身看来有些蹊跷啊......” “老身我帮人过阴几十年了,你家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一般到了三重丧就顶天了。” 老太太夹着烟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女孩,“照眼前这个势头看,老太公的心怕是不小啊.......” 说着话,老太太丢掉了手中的烟头,看着一伙人认真的道:“各位,既然都来了,就别在嚷嚷什么了,替事主消灾才对,大家不妨趁此认识一下,老身主过阴问事,混东边的。” 这老太太说话条理清晰,大大方方的,如此这般,众人也不在如刚才那样膈应了。 “老马,保家门的,祖上三代供奉黄大仙,到我这第四代了,”一位扎着小辫的长头发男人站起来做了个介绍。 “白朴,混南边的,精通摸屋选地(看阴宅)。” “噗嗤,”一位和我同龄的女孩突然笑出了声。 “对不住啊,白嫖先生是吧,主要是你这名有点个性,一时没忍住,见谅啊。” “大家叫我云云就行,现在是单干的,天南地北的哪都跑,吃的是眼睛给的饭,”这女孩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中长发,笑起来牙挺白。 “眼睛给的饭?先天阴阳眼?”我狐疑的看了这叫云云的女子一眼。 据我所知,阴阳眼这东西很玄乎,在一些刚出生的小孩上倒很常见,有一部分不会说话的小孩老爱哭,说不定也和这种有些关系。 小道长说这种眼睛连着一根阴门骨,等小孩会说话吐字了,这阴门骨就会自动闭合。 还有一种说法是后天性的阴阳眼,比如某些新闻案例,有些人脑袋受了重伤或者脑内长了肿瘤,经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人形重影等。 医学上给的解释是脑垂体和部分脑干神经受损,所以产生了幻觉,不过我不是学医的,对此也不专业,不知真假。 “天眼”和“天生阴阳眼”不是一种东西,前者是现在一些道门中人编纂出来的东西,我还问过小道长,小道长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照小道长那时的话说,这天生阴阳眼的人最适合修道,这种阴门骨后天没有闭合的人在道家来看,多半是背负着天命的,是带着任务出生的。 可能她某天完成了某一件事,阴门骨就会自动闭合,阴阳眼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但也有可能到死那天都没碰到这件事。 天命这东西,玄而又玄,凡人又如何去窥探得知。 一般这种人在小时候意外夭折的比较多,小孩的时候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常常容易被游魂精怪的骗走了性命,一般都活不到十八岁成年。 想到这些,我不免对这位叫云云的女孩起了几分好奇,看她的样貌,明显和我差不多,早已过了十八了。 “喂,你们三呢?”这女孩大眼睛看着我。 我随手拿下了背着的布包,看着她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文材,收古董的。” 听我说话,这女孩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古董?收阴货的?好偏啊你。” 听他说的有趣,我笑着没回话,心想道:“我是偏,不过你也正不到哪去,咱两也就是个偏对偏。” 我介绍完了,还剩下两人,都是男的,一位年轻的长得挺帅的,皮肤白,五官立体清瘦,一身白衫道袍,看起来应该是很吸引女孩的那种气质。 这么一对比,那年长点的男子看起来就很明显了。 破衣烂衫,头发乱糟糟的闪着油光,活脱脱的丐帮帮主模样。 还是丐帮帮主先开的口。 “诸位先生好啊,叫我老杜就行了,不过我的活计不太能说的出口,抱歉了,”说完,他朝着几人拱了拱手。 这时有柳家的人帮我倒了杯茶,看着冒气的茶杯我也没喝,就这么端在了手里,先晾一会。 “哈哈,还不能说?闻你身上的味,八成就是打洞的吧?”白衫道袍的帅小伙斜着眼睛,语气调侃的对众人说道。 我端着茶杯吹了吹气,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人。 一摆长衫,这帅小伙剑眉星目,一身正气的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赵云峰,道号纯阳子,师承茅山宗李道子,承让,承让。” “噗!” 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吐了对面那女孩一脸。 第四十七章 灵堂守夜 八门八人 “对......对不起,”我赶紧起身,伸着袖子想要帮这女孩擦脸。 这女孩刘海都湿了,脑门上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是烫着了。 “没关系,没关系......”女孩制止了我,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看她没打没骂没还口,只是没来由的笑了笑,这下我心里更不安了。 小道长说,“外八门的偏门中,有些人大都性情古怪,有可能表面上是个不悲不喜的扑克脸糊涂蛋,实则暗地里是个闷骚奸诈的主。” 我怕这女孩记仇,日后想要暗地里迫害我..... 电影里就有这种情节,邪门歪道里就有人用,偷偷摸摸捡你根头发,暗地里扎个草人...... 我赶紧坐了回来不敢在看她。 至于那年轻人,自称是茅山宗门人,还开口就是李道子徒弟,我这番失态也是被他惊的,李道子要活着该多少岁了?估计比你太爷爷都大!嘴上没把门,张口就来啊,我估计这人八成就是来混的骗子,应该也没啥真本事。 另外,我才是正版货好不好....... “侄儿,侄女,你两先起来吧,”此时,舅舅柳五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姐弟两开口了。 女的是姐姐,男的是弟弟。 这女孩听了自家舅舅的劝,抽抽噎噎的起身就要扶弟弟。 “小柳,先跟姐姐起来站一会吧。” 男孩并没有起身,只是还在那跪着,像是没有听到人说话一般。 此时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了。 这小男孩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也没有她姐姐的那种悲伤,脸上不悲不喜的,像是一切与我无关。 拉不动,叫不起来,也不说话。 他舅舅柳五此时尴尬的对我们解释,“各位,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是我姐收养过来的,前几年得了自闭症,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了,唉。”说罢,柳五叹了叹气。 我不太懂这种病,只是从别处听说过一点,好像是一种心理疾病,得了这病的小孩一般不说话。 说话间,那叫云云的女孩忽然起身,蹲到了这小男孩的身边。 她脸上的茶水已经收拾干净了,众人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嘛。 女孩没说话,就这么蹲在了小男孩身边。 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就在众人忍无可忍的时候,忽听的那小男孩说话了。 “你是谁?为什么蹲在这?” 女孩云云笑着说:“那你是谁?为什么蹲在这?” 小男孩道:“我是蘑菇啊,蘑菇肯定不能动的啊。” 女孩说:“我也是蘑菇啊,你看我都能动啊,”说罢,女孩站起了身。 迟疑一下后,小男孩也跟着站起了身。 这女孩以这样的方式和自闭症的孩子沟通,虽然没有几句话,但我也看得啧啧称奇。 “诸位先生,今晚就是头七的最后一晚了,我们住在楼上,几位可以商量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还有,今晚还得拜托诸位帮忙守夜啊。”柳五一脸诚恳之色。 最开始的那留着八字胡的老头此时说了一句话,我知道这人应该是个算卦的。 “东家放心吧,既然你请我们过来,那晚上自会护得你柳家周全,你就踏实的睡吧。” 柳五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说完她又对她那小侄女交待了一句:“梦瑶,你先留在这吧,要是诸位先生问你什么事了也好帮着解答解答。” 交代完后,这柳五就转身离去了。 看到这一幕,我心想:“这啥舅舅啊,大晚上的留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守灵,自己反倒是害怕的先跑了。” 柳五离开后,这大厅小灵堂中就剩下了这么几个人。 东家留下来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八字胡的算命先生,老周。 会过阴走阴的老太太,陈阿婆。 出马保家仙路数的,老马 看阴宅搬迁的长发男,白朴。 一直是单干的阴阳眼女孩,云云。 摸金打洞发阴财的丐帮帮主,老杜。 自称茅山大弟子不知真假的道士,赵云峰。 还有我,潘家园开店收阴货的文材。 经过一番盘点后,我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事。 刨去东家的这对孩子,我们八个人,几乎集全了外偏门的八种职业...... 至于这些人是否都有真本事,我不得而知,而且当下我也没法验证。 陆原已经走了,他就是带我过来跟东家认个脸,领个路。 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沙发上小脸苍白的小女孩,我摇了摇头心道:“她这舅舅,也不知是疼她呢,还是不疼她......”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别人请我出来办一次事不便宜,若是遇着的是有钱的主,我一般都喊价很高,几十万起跳的那种。 一次请来八个人看事,从这不难看出,这柳家的财运人脉和底蕴。 另外我知道的一点是,碰到这些有钱人求办事了,我价还不能要低了,要是我要的钱少了没准他们心里更不安生了。 虽然老话是这么说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有钱人有时大都会这么想,算是一种自我安慰,破财消灾,多花点钱自己能心里安生。 茅山的道士,出马仙,过阴人,阴阳眼,算命的,迁阴宅的,倒斗的,收阴货的, 八路偏门齐聚,先不说他们手上都各有什么绝活本事,就单单从头七守灵的今晚上来看。 这架势...... 这是要死保这两小孩了...... 这柳家最先出事死的,也就是小女孩的爷爷,他要是真变魂变鬼了,在这个阵仗下,怕是也得灰溜溜的躲起来才是。 “若他还想把自己的这外孙女也带走,敢勾魂的话......” 想到这,我眼中冷光一闪。 重丧也分急重丧和慢重丧,急重丧有一个时间点,就是头七。 头七过后,阴差上门拘魂,生人亡灵会被带下去。 慢重丧也有一个时间点,八十一天。 犯了慢重丧的不如急重丧那么凶,但是也要时刻注意,尽量避免夜晚到公共厕所,少开夜班车,少去荒废的老房子,医院太平间,破庙,偏僻的酒吧夜店这些地方。 相反,若无高人相助的话,每日更应该少吃肉食,减少杀生,若得空了应该多去寺庙烧香才是,只有挨过了慢重丧的八十一天方才能得平安。 这对小孩被留在这灵堂里陪着我们八人守灵,从小女孩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她很害怕。 此时,那茅山大弟子轻着脚走到了小女孩身边。 “呵呵,姑娘啊,别怕,你道士哥哥在这呢,放心,只有我在这,任何孤魂野鬼都害你不得,”说完,自称道号纯阳子的赵云峰就拉住了女孩的小手。 看到这一幕,我头皮发麻,很想此时开口大骂。 “你个狗叼小白脸!我!我文材才是正宗的茅山门人,符王徒孙!你个狗屁纯阳子啊,看你这吊样,怕不是阳虚子才对。” 我不是嫉妒他比我长得帅,我就是看不惯这个人! 忍了忍,忍了在忍,我还是把到嘴的话给咽回去了。 过阴的陈阿婆此时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诸位,大家应该都办过不少事,应该不难看出吧?” 保家仙的老马点了点道:“那是自然,阿婆啊,依我看,那棺材里的人已经不是老太爷了......” 他又说,“我刚才问过我家老仙了,老仙告诉我,它能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这灵堂里。” 我听的眉头一皱,当下便对这出马仙怀疑了起来,我也接触过不少这类东西,除非是道行特别高,高到六阴神众那般的,否则,我肯定能感觉出来点不对劲。 相反的,此时我并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游魂在旁。 “呦呵,你叫老马是吧?”这叫云云的女孩忽然笑出了声。 “你说你家老仙?” “是不是趴你脚下的这只黄皮子啊?” 第四十八章 午夜守灵 瘸子传说 “小丫头,嘴上把点门啊,难道让我找个东西给你堵上?”老马斜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呵呵.....”叫云云的女孩顿时掩嘴轻笑。 “我实话实说吗,长仙我都见不少了,你这黄仙又咋了,难道你老仙还想害我不成?” 长仙就是长虫,蛇。 和黄仙不同,好的黄仙是和户主共生的,一般情况下能保几代人,历代吃着本家的香火,借着香火供奉来继续修行。 长虫不一样,长虫不能和人待在一块,待一块就会出事,两方都不得安宁。 按照野史来看,长仙之王应该就是白素贞了,她千年的道行那么牛逼,想和许仙一块活个几十年都不行。 我没有阴阳眼,看不到女孩所说的黄皮子,也不知她这话的真假。 “哎......”此时陈阿婆叹了叹气。 “诸位,都是行里人就不要在争了,眼下我们还是要保护好这两娃娃才行,”陈阿婆说完指了指蜷缩在沙发上的姐弟两。 “老太爷死的这么蹊跷,老身我得下去问问熟人才行啊,等我打听出来点消息了,咱们在从长计议也好,”刘阿婆烟不离手,一边抽一边说着。 “下去?走阴?”对这件事,我又起了几分好奇心。 我当初下去找文玲是因为有高人相助,是借了小道长的福。 我也知道,传说这走阴过阴的在下面都有几个熟人,要是找不到正主了就会向这些人打听门路。 比如说,“亡人是不是上了黄泉路?鬼门关门前有没有人看到过?亡人是在下面享福呢还是吃苦受罪呢等等。” 以凡人肉体,分窍天魂下放阴曹,打听出你的前世今生,此谓过阴。 我以前也没有见过这种绝活,也不知道是有哪些步骤禁忌,当下便不由的起了几分观看之心。 刘阿婆背着小手走到了梦瑶小女孩身边,慈祥的笑着,刘阿婆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女娃啊,你爷爷他叫什么名啊?告诉阿婆。” 小女孩看起来十分憔悴,想来应该是一直没有休息好。 “阿....阿婆我爷爷叫柳明寅,阿婆,爷爷以前最疼我了,他不会害我的,对不对阿婆?”小女孩说完,一脸奚翼的看着刘阿婆。 刘阿婆轻摸着小女孩的头,安慰她道:“当然了,你爷爷那么疼你,怎么会害你呢,快别瞎想了,啊,听话。” “来,小女娃你去那边坐着,让阿婆在这躺会。” 柳梦瑶起身让出了沙发,老太太便把小鞋一脱,平躺在了沙发了。 老太太躺下的时候手上还捧着一只自己的布鞋。 另外那一只布鞋被老太太摆弄了一下,将鞋尖对准了柳家的大门方向。 两手交叠放在胸前,陈阿婆紧紧攥着布鞋道:“诸位,等老身先下去问问熟人,你们帮忙照看着点,别动我的身子就行。” 交待完后,躺在沙发上的陈阿婆忽然唱起了歌。 是哭着唱的。 “哎呀......哎呀.....起风了,迷眼了......柳明寅你在哪啊......” 唱着唱着,老太太头颅猛然的左扭右扭,头扭到左边的时候是个笑脸,头扭到右边的时候就变成了哭脸。 如此持续了两三分钟后,刘阿婆突然间双腿一蹬,没了动静。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阴阳眼女孩云云此时盯着门口的方向,她淡淡的开口道:“阿婆已经走了。” 我看的不免心下称奇,果然,天下之大,奇人异事者不在少数啊。 “诸位,别干等着老太太了,这样,我也帮忙看看这房子是个什么路数,”长发男这个叫白朴的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白朴是偏门中靠阴宅发财的,属垡头派,他们这一门在寻龙风水之上是要强过普通风水师的,他们这一种职业主要分着南北两个派数传承,南边的叫理气派,北边的叫垡头派。 南方地势平坦,多云阻挡,这些人主要靠的是星象六壬辨风水福地。 北方山峦丛生,垡头派门人靠着一双腿和祖传的八卦盘来辨阴阳看风水。 说完话,白朴便从随身小包中掏出来一个黑色的木质罗盘,罗盘上只有一根指针,看那样子是银质的。 白朴举着这木头罗盘一会走到了灵位前,一会又走到了主卧的门口,嘴里还神神叨叨的小声嘀咕个不停,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怪.....” “怪啊.....”白朴围着大厅转了一圈,忽然自言自语了起来。 “这家宅福源深厚,连绵不绝,福荫后人,看来老太公夫妇二人生前没少做好事,可.....可....怎会如此!” 那八字胡的算卦老头此时也点了点头,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那叫柳梦瑶的小女孩。 “唉.....其实刚才我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一直忍着没说而已,这女娃的阴数是要当富贵公主的,可现在却成了个丫鬟命。” 八字胡的老头摸了摸自己下巴道:“若老夫推测的没错,这丫头的命.....” “三生债一世偿......没处说理啊!” “苦也!苦也!” 八字胡说的玄乎,没头没尾的,只是在那一个人发着牢骚,不过她这最后一句话让我摸到了点门道。 他这句“三生债一世偿”出自宋代的一本手写的典籍《贤安包公记》。 宋仁宗赵祯时期,在现今大凉山一带有一家孩子,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瘸子,走路时一高一低,常常受人嘲笑。 这孩子虽然从小残疾,但是生的白净相貌不差,慢慢的长大后村里人也不在那么排挤他了。 有说这孩子叫王云,也有说叫王观的,后者大多数更为认同,但,这个现在已经没法考证了。 王观十七岁那年,为了救一个同村的小孩被恶狗撕咬,咬断了左臂,这下好,本来一条腿就不好使,现在一条胳膊也没了。 这村子外面是一条小河,每年到七月雨季的时候,上流河水大涨,就会抬高小河的水位,由于村子穷修不起桥,等涨河的时候村名就无法出行了,要想出村只能多走几十里山路来绕行。 有一天,村子里一个老伯忽然看见王观在往河水里搬石头。 王观瘸了一条腿,少了一只胳膊,看起来搬运的十分吃力和别扭。 老伯问:“王观,你搬石头干啥?” 王观笑着说:“我用石头搭桥啊,等石头堆高了,村里人不就不用绕路了吗。” 村里人都以为这瘸子不但残疾,应该还傻了,往后也没人搭理他了。 但是有一个叫素常的女孩不这么想,他非常欣赏王观的这种精神,而后,不顾家里面的强烈反对,他每天天一亮就会来到河边,帮着王观一块搬石头。 但...... 石头桥还没搬成,在一次凿石头的过程中王观被碎石崩瞎了右眼,素常看到后心疼不已。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村子的人慢慢的被王观搬石造桥的行动感动了,不断有村名加入了搬石头的行动,王观看到这么多人来帮他让他感到十分开心。 两个月后,村名和王观齐心协力把石头桥造好了。 竣工这天,刚好是下了大雨,本以为老天下雨会为这座新造好的石桥洗去尘土。 哪知,在村名眼睁睁的观看下,一道天雷劈下..... 王观和素常双双殒命...... 王观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少了一只胳膊,辛辛苦苦的造好了石桥..... 村名们大骂老天不公,纷纷为王观和素常打抱不平。 三天后,不知道这事怎么就传到了包拯耳朵里了,包拯也是气奋难当,如此好人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天理何在!怎敢如此! 世人不知,这包拯本身就是一走阴大能,时常会阴间断案,诉问冤魂。 包拯大气之下,随即便枕上阴阳枕,就要下去帮王观和素常讨个公平! 第四十九章 观常石桥 棺材上门 包拯枕上阴阳枕入睡之后,便下了阴曹。 哪知,询问过后,包拯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孩子前世作恶甚大,判官判他需要三世受苦来还债。 第一世,瘸腿眼瞎,无轻无故。 第二世,断臂残疾,孤苦伶仃。 第三世,天雷劈下,魂归阴曹。 判官说:“王观修桥为民亦感动了我,我一次性让他用今生一世来还三世的债,包公你如何能怨得我?” 包拯不明,便又问他,“那素常怎么回事,为何也要被天雷劈死!” 判官言:“那是素常心甘情愿的,吾等先前曾托梦与他,此女性情刚烈,势要与王观同心公死,包公你可怪不得我啊。” 此事过后,在大凉山里,后来又莫名的多了许多石桥,时至今日,那里还存着几座石桥遗迹。 石桥无名,不过有村里老人听说过,那桥叫,“观常石桥。” 观是王观,常是素常。 世事无常,谁人无死?若是认识的好心人某一天意外去世了,人们在悲痛之余,不妨换一个方式来考虑。 现在人天天看视频刷新闻,说某某好人不该死啊,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好事却还死了,为何有些坏人还活的好端端的? 若是人人都知道了王观和素常,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相信因果的话,想必心里会好受点。 白朴看了罗盘,八字胡算了命,当下,我听这哥俩的意思就是说,“这柳家的小姐柳梦瑶就是这个命。” “公主身,丫鬟命!” “狗屁!”道士赵云峰突然指着两人骂了一句。 “柳小姐如此温文儒雅,绝色天香,什么什么的丫鬟命,你两别在那瞎嚷嚷行不!”赵云峰厉声呵斥。 白朴脸色一变,正要还击,可就在这时候...... “叮咚......叮咚.....”柳家别墅的门铃响了起来。 几人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这大半夜的谁会来串门?何况这家还刚死了一家四口!”我心里一疑。 打开房门,众人却意外的发现,外面空荡荡的,并没看到按门铃的人。 “你们快看!” “棺材!” “四口棺材!”云云忽然指着面前惊喊出声。 四口传统老式的黑漆楠木棺材,成竖排并列,整齐的摆在了柳家别墅门口! 众人刚才都在屋里谈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把这四口棺材拉来这的! “爷爷.......” “是爷爷和妈妈他们的棺材......”柳梦瑶指着黑棺材,声音有些颤抖。 “呵呵.....装神弄鬼的.....我见的棺材怕不是比你们见的人都多,”摸金倒斗的丐帮帮主突然笑了出来。 “走,看看去,”他说笑着便向黑棺材走了过去。 众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当下只是惊疑一下后便回过来了神,跟着他便走了过去。 “咦?怎么这棺材里还冒着烟?” 几人看到,在右上边的第一个棺材上,有一些烟熏的白烟正慢慢的从棺材缝里往外冒..... 这棺材还没封钉,有些缝隙也正常,可这烟...... 要不都说倒斗的胆大呢,我们这边还在疑惑呢,这家伙竟然直接上手了。 “让我看看你是人是鬼!” “划的一声!” 这人直接推开了棺材盖! 而后,丐帮帮主老杜便愣在了原地.....脸色很不好看。 众人疑惑,便上前观看。 “卧槽!”假道士赵云峰大叫了一声! “这......”我看着棺内的情景,也被吓了一跳! 棺材内躺着的是柳梦瑶的爷爷,柳明寅。 老太公死了几天了,脸上看起来有点浮肿,几块黑红色的尸斑在脖子上看的很明显。 让人害怕的是老太公的脸! 像是在笑着,脸上有一半发黑,另一半发白,而且还有这双眼睛,一只眼睛是正常闭着的,另外那只眼...... 斗鸡眼! 只有眼白的斗鸡眼! 而且老太公手里捧着一个小型的铜香炉,刚才的白烟就是从香炉里冒出来的。 柳梦瑶看到了他爷爷这个样,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饶是我们几人见多识广,此刻见到了如此怪异的老太公,也不免的心头一跳。 另外,还有这香炉里的香味,我也算是三天两头的烧香客了,但这种香味十分奇特。 有种烂菜叶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简直就是臭香! “盖棺!快!”倒斗的老杜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就脸色大变! “砰的一声!”说着话,老杜便亲自动手一把推上了棺材盖! “走!快回屋!” 我们几人以为老杜认出了点什么,便要跟他回到灵堂里。 “唉,几位,等会给我开下门啊,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得上个大号,”算卦的八字胡老头忽然捂着肚子说了一句。 柳家是大户人家,在别墅门口就有一间自家盖的厕所,原本就是供应着家里的闲人入厕用的。 八字胡忽然闹肚子,我们几人也没管他,便重新进入了别墅内,顺带把门关上了。 毕竟一开门就对着这四口黑棺材,心里也膈应的慌,要是八字胡来了按门铃,到时在给他开门便是了。 阿婆还躺在沙发上没有动静,手里攥着一只小布鞋,脸色惨白。 回了灵堂后,倒斗的老杜便直接开门见山。 “诸位,那老头子的样貌几位也都看到了吧?” “黑白脸,斗鸡眼,”我们几个点了点头。 老杜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沉着声音说道:“前几年我在湖南那边,掏一个水洞子的时候见到过这种!” 水洞子是指那种整个泡在水里的古墓,一般南方多雨,常见于南方地区,北方基本见不到。 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这种水洞子一般情况下多是汉墓,汉墓,尤其是高级一点的墓,一般情况下都埋的很深。 要想掏这种水洞子,必须要有专业的潜水设备才行,而且是绝对掏不干净的,基本上就是浑水摸鱼的性质,摸上来啥算啥。 前几年在钱江摸出来的那枚“永昌大元帅自作印,”就是这种性质的水洞子,这是李自成的帅印。 金印分为上下两截,上一截是一条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金老虎,下一截是一块方形金底座。 盗墓的先是摸出来了这金老虎,当时收古董的就给了价,八十万。 这盗墓的留了个心眼,他没卖,隔天他又去水底摸,果然,又摸出来了底座。 “咔蹋,”金老虎卡在了底座的小孔上,严丝合缝,浑然天成。 翻过来一看,金印上书:“受命于天,即作永昌。” 先前只有金老虎,多了一个这座后,立马就被古董商用现金八百万收走了。 而后,倒了一手,这东西流到了浙江,变成了六千七百万。 我也是搞古董的,老杜说的我也懂,水洞子的货只要没被掏的,都保存的非常好,有些瓷器出水后,光亮如新,连一点划痕都没有,新的连有些鉴宝专家都不敢认。 “结果呢?你们不是在水子洞里见过这种尸体?难道是诈尸了?”赵云峰扯着脖子问老杜。 老杜眼睛一眯,随即他像是在回忆。 老杜摇着头,“不,不是诈尸。” “那是什么?”有人问。 老杜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痛苦的事,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当年在湖南那次,我们一伙六人,都带着气瓶下去的。” 说到这,老杜停顿了下,脸色复杂。 “后来穿过西耳室,我们哥几个摸到了主墓室,主墓室里进了不少泥沙,我在翻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棺椁,那东家泡在水里千年,除了泡肿了一圈外......那脸就和老太公一样!” “那时候,墓主东家没动手,倒是我们自己动了手.....” “我那几个兄弟.....” “在水里面就发了疯,气瓶面罩都用牙齿咬坏了.....” 第五十章 弥天大谎 身陷死局 “你确定?不是诈尸?”听这倒斗的说的玄乎,道士赵云峰狐疑的问了一句。 “嗨,你这小子,不信拉倒!”老杜见他不信,也来了气。 “迷眼了?互相咬死?”我也在琢磨着这事,也感觉十分离奇。 “各.....各位......”叫云云的女孩此时忽然开了口。 她指着大门的方向,颤抖着声音,“阿....阿婆被抓住了....” “阿婆要被带走了!”云云突然大喊了出来。 八字胡的老头去厕所还没有回来,不过他的木头罗盘留在了桌子上,此刻这罗盘上的银针齐刷刷的指向了大门的方向,针尖轻微晃动,摇摆个不停。 这云云说自己有阴阳眼.....谁会来抓阿婆?难道...... 几个人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他们知道,要是万一真是自己想的那样,稍不留神,自己可能会被一块带走。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们快想想办法啊!阿婆她一直在朝我叫救命啊!”云云气的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几人支支吾吾的不敢回话,连眼睛都刻意的避开了大门的方向。 我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老太太,轻叹一口气。 在女孩和几人的注视下,我赤手空拳的走到了大门边上。 双手一抱拳,我躬着身子道:“文家文材,素于黄三爷交好,狱山上的泰奶奶乃是我长辈,还望几位官爷能给个面子,放阿婆一马。” 几人听不懂我的话,也不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若有机会,下去后必将登门拜访,以北瓜之礼相赠,”说完,我又朝前拱了拱手。 过了三分钟。 云云捂着小嘴,吃惊的看着我,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些什么。 “咳.....咳!” “陈阿婆醒了!”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慢慢的睁开了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陈阿婆颤颤巍巍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不知怎么的,她身上冒着不少热气,像是刚蒸完桑拿一样。 “小兄弟,阿婆多谢你了,唉,唉,”陈阿婆说句话大喘了三口气。 “这次还奇了怪了,往常都不会难为老身的.......” “小兄弟你认识黄老爷?”阿婆疑惑的问我。 我笑着回他,“嗯,认识,有过一段交情算是。” “难怪.....难怪....这两兵爷应该是经常光顾客栈的,难怪他们会卖你个面子。” 其他几人听不懂我两的对话,什么客栈,什么黄老爷,他们听的一头雾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安慰着陈阿婆,又帮他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 喘了半天气,陈阿婆又喝了几口水才算缓过劲来。 “我问过朋友了,柳老太公早已经过了鬼门关和望向台了!” “勾走他儿媳和儿子的根本就不是老太公!” 众人大惊失色! 起先大家都以为是老太公冲了太阴星犯了重丧,可....可要是不是老太公做的..... “叮咚....叮咚...”忽然,门铃响了。 “是我啊,我拉屎回来了,帮我开开门,”八字胡老头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道士赵云峰离门最近,是他给开的门。 “拉完了?够墨迹的啊你,”赵云峰开了门,吐槽了一句。 “嗨,估计早上吃的煎饼不新鲜了,”八字胡摆着手就走了进来。 “你这是掉水里了?”屋内灯火通明,大家伙才发现,八字胡身上和头发都湿漉漉的,脸上也很白,没什么血色。 “没事,刚才外面黑没看见,不小心踩到泳池里了,没啥事。” “哎,姑娘,把那条毛巾递给我一下,”八字胡脸色平静的对云云说着。 看他身上湿漉漉的难受,这女孩便拿起了身后搭着的一条毛巾,向前走了两步,就要伸手递给八字胡。 “嗯?你干嘛?” 我一把便抓住了女孩的手,她站在原地问我要干嘛。 “你不是有阴阳眼吗?看不出来?”我抓着她胳膊,看了眼八字胡。 “没啥东西啊,怎么了?”女孩左顾右盼的看了一遍,好奇的问我。 我脸色阴沉,将这女孩往我这边拉了拉。 指着八字胡,我轻声道:“他已经死了。” “小兄弟,你瞎说什么呢?咋的,你还咒我老周死啊?这玩笑可开不得啊!”八字胡语气急促,看起来有些生气了。 本来是正常的,任谁要是说自己死了,想来都不会高心的。 可...... 我不一样。 具体也说不上来,我虽然没有女孩的那种阴阳眼,但是我能感觉的到,能分得清生人和死人! 我将阴阳眼女孩拽了回来,随后我从包里掏出了黑麻绳。 把麻绳缠了几圈绕在了手上,看着八字胡,我冷冷的道:“说吧,你是个什么东西!” “嘿嘿......嘿嘿.....” “偏八门中果然有能人啊,我这借尸还魂,有尸有魂的都能被看出来.....没想到啊....嘿嘿,”八字胡说着说着嘴角一咧,阴阴的笑了起来。 “不过嘛.....已经太迟了!” “哈哈!哈哈!”八字胡突然间开始了疯狂大笑,笑着笑着,不断有鲜血从他的眼睛里留下来...... “砰!”大笑了几声,八字胡直挺挺的躺倒在地,没了动静。 在观其面色,一脸青白,死死的瞪着眼睛,双眼淌血,根本就是一副活脱脱的尸体! 早就淹死在泳池里了! 而在这时。 “啪!啪!啪!”有人开始鼓起了巴掌,拍的响亮。 柳五脸上挂着笑,拍着双手从二楼楼梯上走了下来,在他身后还跟着那自闭症的小男孩。 “文先生是吧?厉害啊,”下了楼梯,柳五朝我比了个大拇指。 “主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柳五问向身后的小男孩。 听到柳五问话,这小男孩脸上表情精彩,哪里还是什么不会说话的自闭症孩子! “嗯.....是早了一步,不过也差不离了。” “我爷爷奶奶和我老爸老妈,还有我那姐姐,正好一门五亲。” 小男孩看着我们一伙人笑道:“在加上这外八门的八个人,一共十三条生魂,应该够堂主他炼魂用了。” “哎,虽然是养父母和姐姐,但是我心里也难受啊,哈哈,”小男孩大笑着瞥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柳梦瑶。 柳五说道:“主人,这偏八门的传人不好找啊,我也是费了不少劲才把他们找来的,还有我那姐夫,可是我亲自按着头淹死在池子里的啊!” “堂主那边.......” “放心吧,等堂主炼魂炼成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的就是,”小男孩冷着个脸。 随后,他看着我们一伙人幽幽的道:“药效应该到了。” 只听他话音刚落,除了我在外的,其余七人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昏了过去! 砰砰的撞到了不少桌椅。 我大吃一惊,刘阿婆和女孩云云就倒在了我脚下,像是突然就睡着了一样,叫都叫不醒! 其他众人也都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没了知觉!连一句话都没说! “咦?” “你怎么没倒?” “不应该啊,那茶水和香炉里的药都是特配好的,你们单喝了茶水没事,要是在闻到了棺材里的香味......” “不应该啊?”小男孩疑惑的看着我,大为不解。 我忽然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 柳家下人给端上来了热茶,我一时失手喷了女孩云云一脸......而后,便没心思在去喝那杯茶。 至于其他几人,应该是都喝了的...... 就在此时。 “砰的一声!”柳家别墅的大门忽然被大风吹开了。 屋里轻一点的东西顿时被吹得七零八落,瓷器落地和桌椅板凳的破碎声不绝于耳。 这股风又冷又大,伴随着大门打开,吹的我头发乱飘,脸上生疼。 一个带着斗笠,身穿黑袍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眼前。 强行让自己冷静,我朝前大喊道:“你是何人!” 这人扶了下自己的斗笠,浑身藏在了黑袍之下,只是听的一声晴朗的说话声从斗笠下传来。 “截阴教,副堂主。” “封已然。” 第五十一章 白玉棺材 封已然 这人浑身藏在黑袍斗笠之下,捂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长相。 柳五和那小男孩见到此人,顿时一跪。 “拜见封堂主。” 来人自称封已然,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路数,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截阴教是个什么东西。 但....... 看了眼周身七零八落昏迷倒地的众人,我知道,我要是完了那就都完了...... “炼魂......听着就不是个什么好词啊!” 这次前来,什么老太公勾魂,什么四重丧,都是有人做好的局! 为的就是聚起来这偏八门的人! 黑袍男封已然声音不大,但我此时神情高度紧张,听的很清楚。 “虽然少了苗疆蛊毒和鬼卦一脉,但想来,你们偏八门的天魂应该也能替代......” “你要怎样?”我攥紧了缠在手上的黑麻绳,冷着脸问他。 至于这男人说的苗疆蛊毒一门,这个我没有接触过所以不是很清楚。 但.....要是他说的鬼卦是指的金银桥上的那老头的话....... 我估计,以那老头的本事,拿着小旗就能在你身上戳上八十个洞! 可我没有银桥老头那本事,此刻也只是一人....... “他妈的。” “拼了!” 一对一单挑,我文材还没怂过! 大骂了一句,我凭着一股狠劲,直接的就朝着这什么狗屁堂主冲了过去! 通过先前这人的说话,我知道他是人,不是鬼。 打架的老三样,踢人裆,打人脸,戳人眼! 哪知,这黑袍人不闪不避,就这么站在那,像看小猴一样的看着我龇牙咧嘴的朝他冲来。 看到被如此轻视,我心里更怒了几分,起了杀心。 我这拳没留手,卯着劲就朝这人脑袋上招呼了过去! “而后......”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感觉我都没反应过来,像是肚子上被人踹了一脚。 这脚踹的我直挺挺的向后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五脏六腑一阵气血翻涌,我感觉昨天的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躺在地上,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我眼前开始出现了金星,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在这时。 意识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了躺在我身边的是那阴阳眼女孩云云。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眼了,我看到这女孩睁开了一只眼,偷偷的朝我眨了眨眼...... 再而,我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一天。 我感觉到脑门上一阵冰凉,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堂主,弄醒了,”有人拿着一瓢冷水泼醒了我。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后发现,我被人用铁链子绑在了一根石头柱子上,离着地面大概半米,手和脚都被捆在铁链子里面,铁链子上扣着一把大铜锁。 我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一样,只是都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他们也被绑在了石柱上,也包括那早已死去的八字胡。 这八根石头柱子中间围着个圆形石床,床上摆着一个长约两米的白玉棺材。 白玉棺材是用的和田玉,我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看棺材周围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块籽料原石掏空掏出来的...... 这东西也刷新了我的认知,因为我以前压根就没听说过哪里有这么大的籽料原石的,就算不是籽料,是山流水的那种山料,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原石。 那自称什么教的封已然慢步的走到了玉棺材旁,他双手滑过棺材盖,喃喃自语道:“老婆,你马上就能活了......” “我说过,我一定会救你的.....”封已然趴在棺材盖上,轻声的说着。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快放了我!” 我被绑在柱子上,奋力的扭动挣扎着大喊。 封已然从棺材盖子上抬起了头,看着我这幅惨样说道:“文兄弟,我与你无冤,也与你们这八偏门的术士无仇,今日做局把你们八人请来这,是因为需要你们八人的命魂作引。” “八偏门,阴路成,抽其天魂,炼于一体。” “如此,便可逆阴曹轮回,使死人往生。”封已然客客气气的跟我讲述着。 “操你姥姥!炼你妈啊!”我大骂着甩下一只鞋,不偏不倚就砸到了白玉棺材上。 封已然脸色一变,他一把就从棺材盖上拍掉了我的那只鞋。 “老婆,老婆你没事吧,”封已然手忙脚乱的用袖子在白玉棺材上擦了起来。 “堂主,要不要把这小子脚给砍下来?权当给夫人赔不是,”柳家的那小男孩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 “呸!”我在半空中朝着这小男孩吐了一口痰。 “你这杂种!你柳家父母收养你有恩,你非但不思感恩,还做下如此歹毒之事!” “弑父弑母,连你那姐姐都不打算放过,你他妈不怕天打雷劈吗!”我一脸怒色的张口便骂。 小男孩脸色一阴,“堂主,怎么样?用不用我把这逼的右脚砍下来?” 封依然还在那仔细的擦着白玉棺材盖,闻言后没说话,只是背对着摆了摆手。 “嘿嘿.....嘿嘿.....” 小男孩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杀猪刀,笑着就朝我脚下走了过来。 “这只脚是吧?”看我右脚没了鞋,小男孩拿着杀猪刀对着我比划了两下。 此刻我周身被绑,又惊又怒。 “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割整齐点,要不然.......我给你割个三角形出来,嘿嘿。” “数学老师说了,三角形具有稳定性,我给你割个三角形你没准还能站呢?哈哈,”小男孩不断比划着手中的杀猪刀,一脸的阴毒之色。 “我求你妈!” “到了下面,我求你妈上来收了你这小杂种!”我仍然大骂着。 半空中,杀猪刀缓缓的朝我右脚脚踝处割来...... “等等!” “等等先!”我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 我看着趴在白玉棺材上的封已然大喊道:“我师傅是许青阳,我师祖是李道子!” 果然,封已然听到后楞了楞,他挥了挥手,示意这小男孩先退下去。 小男孩走后,封已然笑着走到了我跟前。 “怎么,你不信?”我强忍着怒火问他。 “信,怎么不信?我相信你。” “你能知道许青阳,还知道许青阳和李道子是师徒,凭这点我就可以相信你了,”封已然依然脸上挂着笑。 “那你还不放了我?难道等着我师傅找上你来报仇不成!”我强行装着强横。 “啪!啪!啪!”封已然又鼓了鼓掌。 “符王之名,如雷贯耳啊.......” 说到这,封已然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那你可知道,茅山和截阴自古以来就是数百年的死对头?” 瞬间,我脸色一白,心如死灰。 “要是换成别的副堂主在这,肯定会留你一命去向上面讨功用,可我嘛......” 封已然看了一眼那白玉棺材,扭过头来一字一句的对我道:“任何赏赐都比不上让我老婆重生!” “符王如何?” “许青阳又如何?” “在我封已然眼里,一文不值!” 说完,封已然袖子一挥。 “来人呢!准备仪式,先放血!后抽魂!” 第五十二章 嘴里藏针 胡仙上身 “完了......完了.....”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凉。 刚才我那番大骂也只是逞些口舌之能罢了,我也不是什么高文化人,骂归骂,可到头来...... 无能为力。 现在这是要给我放血了..... “副堂主.....”就在这时,一名很胖的下手走进来在封已然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封已然听完下属的汇报后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对着报信的人吩咐了一句,“看好了,等我回来在进行仪式。” “放心吧堂主,”这胖子连忙跪地担保。 “嗯。” 交待完后,封已然就带着那小孩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那小孩还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的十分歹毒。 封已然暂时离开后,此刻这空间里只剩下我们被绑在石柱上的七人和这个看守的胖子,至于门外面有没有看管,我也不知道。 这大胖子也不跟我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棺材面前,像条看门狗似的盯着我们几人。 “喂,兄弟,兄弟商量个事,”我浑身被绑,小声的向这胖子搭着话。 这人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说话。 “喂,胖子,胖子!”我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句。 还是不搭理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太过紧张了还是怎么的。 此刻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段电影片段,大话西游中唐僧被绑在柱子上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啊。 看管唐僧的是牛魔王的两只老牛,最后唐僧生生的是把两人给烦死了。 我想把他勾过来,想着等他近身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死胖子,喂,死胖子听到没有啊,就说你呢!看啥看,有准来打你文爷啊,呸!”我朝着胖子吐一口痰大骂道。 “果然.....” 这胖子抖了抖身上的肥肉,阴着个脸就朝我走了过来。 “你在叫我死胖子试试?” 我脸上笑着,嘴不饶人,“死胖子。” “砰!” 忽然间! 这胖子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我肚子上,刚才封已然踢的那脚还隐隐作痛呢,此刻又被人来了这么一下,伤上加伤,顿时就疼的我脑门上出了一层虚汗。 “呦,挺硬啊,”见我没有叫喊,这胖子晃着拳头笑眯眯的道。 “那在来一下,是这是吧,”胖子比划着我肚子上受伤的地方。 他一个后撤步,拳头高高的举了起来。 这一拳要是砸实喽,我估计非得被打出来个内出血不可。 可就在这时。 大门紧闭,这密室里凭白无故的起了一阵风,直吹的密室里插着的火把摇曳不定。 我闭眼咬牙,肚子里憋着一股气。 可另我意外的是,想象中胖子的殴打并没有来。 睁开眼睛,我却发现了..... 这胖子竟然在原地浑身抽搐了起来....然后大概抽搐了两分多钟,这胖子剧烈抖动的身体忽然又停了下来。 “小子,”这胖子开口说话了,声音听着嘶哑,像是个老太太的声音。 “你....你是?”我发问。 “某家胡太娘,堂口靠的是马保元。” “堂口?马保远?老马!”我大吃一惊。 “你是老马的保家仙!” 这胖子听后轻笑了一声,那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块,笑得还是偏女人的那种,看起来有点让人反胃。 说完话,这胖子迈着小碎步,大屁股一扭一扭的朝着绑在我对面石柱上的老马走了过去。 “醒来吧!” “啪!”老马被胖子狠狠的删了一巴掌。 老马脸上挨了一大耳光,随后幽幽的转醒了。 “老仙!”老马看了胖子一眼,立马就叫出了声。 而在这时。 “砰砰!” “里面没事吧?”门外边传来了一个人的喊话声。 “没事,好着呢兄弟,放心吧,”这胖子又变回了原来的说话声。 我看的惊奇,原来保家仙并不像是传说中那样只能上供奉人的身子。 听这保家仙说话,应该是个雌性,自称姓胡,那就是胡黄一脉,应该是胡太奶奶的后辈子孙才是。 不光人有祖宗,这保家仙也有祖宗。 胡家(黄皮子)和柳家(长虫)这两家一直就不太对头,这里面辈分乱着呢。 现在所有的雌性胡仙都认得是一个祖宗,即“金花教教主,金花奶奶,胡金花。” 还有六只公的祖宗,“胡天祖、胡天南、胡天龙、胡天清、胡天豹和胡天山。” 这些都是胡家祖宗辈的,按着堂口排列下来,每家的小辈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 有的保家仙会治病,有的则是主管问事不办事,还有一种则是又能办事又会问事。 此刻看这胖子这样,我知道,老马家堂口的保家仙应该是属于最后一种的,这种保家仙是最厉害的,联想到之前,老马说自己家已经供奉了好几代了。 “胡仙,胡仙救救我们啊,”见事情有了转机,我赶忙求救。 “小丫头,别装了,”没回我的求救,这胖子倒是对着女孩云云说了一句。 “哎......”刚才还在昏迷中的女孩忽然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了眼。 这丫头知道自己谁也打不过,从刚才开始就是装的! “大仙,如何能搞到钥匙啊,”此时老马扭了扭被铁链子捆绑住的身子,看着铁链子上的那大锁愁眉苦脸的道。 “那钥匙应该在那小男孩手里!”我赶紧大声提醒他们,刚才那孩子离的我近,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他腰上就别着一串钥匙! “嘿嘿......”女孩云云忽然狡黠的笑了笑。 “看我的。” 说罢,只见这女孩嘴巴一嗦一嗦的开始动了起来...... 很快,这女孩张开嘴,将自己的舌头伸了出来,我惊讶的发现,她舌头上竟然放着一根很细的带着拐弯的铜针! “乖乖的,这要是吃饭的时候用点劲,还不得把这么长的针头给吞进去?”我看的连连称奇。 果然啊,这女孩说她一个人单干的行走江湖,看来还真有点本事防身。 云云用嘴咬着这根拐弯的针头对了对自己手上的位置,随后舌头一推便松了嘴,而后,这东西不偏不倚准确的落在了她的手掌心里。 她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角度,两个指头便夹起了这根铜针头。 扯着脖子斜着眼,这女孩比划了半天才对准,她将针头带小弯的这头慢慢的捅进了大锁里。 像是捅到了什么,这女孩咧嘴一笑,“简简单单。” “咔蹋,”锁开了。 整个过程也就不到三分钟,效率很高,一次成功。 开了这铜锁,这女孩解放出了双手,随后她将手向着后腰摸去。 “咔蹋,”后边柱子上的那把锁也被打开了。 大锁一开,铁链子立马就松了不少,云云一下子就从柱子上落了下来。 为防止铁链子落地造成响声,她还轻手轻脚的将这链子盘了起来,堆在了一旁的地上。 而后,胡仙上身的胖子又挨个叫醒了另外的五个人,云云手脚麻利速度不减,咔蹋咔蹋的打开了所有的链子锁。 除了那还绑在柱子上早已死去的八字胡外,此刻这密室里我们一行七人站在了一起。 “怎么行动?”老马指了指们那边小声的开口说话。 “外面就四个人,这胖子都告诉我了,”“胖子”自己开口道。 “没事,看道长我的,”半天没说话的道士赵云峰此时忽然开了口,一脸的自信。 在我们的注视下,赵云峰从口中摸出来一个小瓶,小瓶上好像写着一些外国文,密密麻麻的看不懂。 赵云峰指了指自己这小瓶神秘的笑了笑。 “你们先憋口气啊,一分钟就行,”说罢,赵云峰将这小瓶挨在火把边烤了烤,随后他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小门那边。 随后,赵云峰将那小瓶挨在了门缝处,又用手朝外面扇了几下。 很快,几乎是立竿见影般的效果。 门外传来了几声人倒地的声音,估计有一人倒下来的时候撞到了门上,还砰的响了一声。 回过头来,赵云峰神情兴奋的道。 “卧槽,我要给这卖家好评!这进口货就是好使!” 第五十三章 逃出生天 夜游五环 赵云峰朝我们摆了摆手,意思让我们过来。 “怎么样?干不干?”赵云峰问了一句。 “你这年轻人,磨磨叽叽的,刚才是我被下药了,真要干起来谁赢谁还不一定呢!”丐帮帮主老杜一脸蛮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逼。 “他奶奶的,让开,我来!”说罢,他一把就拉开了小门! 一个看门的昏迷后靠在了门上,老杜一拉门,这人直挺挺的倒在了我脚下。 “这......” “这是哪!”看到了门外的景色,赵云峰最先被吓得大喊了出来。 开了小门,门外一片漆黑。 没有路,没有天,没有动植物,不见风雨雪。 就好像是一片虚空一般,除了一片黑暗,再无半点其他的颜色。 我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门槛,门槛之内就是灯火通明的密室,哪能料到,开门之后变成了这幅场景! “迷眼之相?”我看着黑洞洞的外面,疑惑的说了一句,眼下这幅场景让我莫名的联想到了在医院的那次。 那时候医院的天花板上也是黑洞洞的,和眼前的确实十分相像。 “喂!你不是道士吗?”云云忽然扭头问了赵云峰一句。 “看你了啊,这是魂迷眼的无妄像啊,我们要是就这么直接走,非得被坑死不可!” “还愣着干嘛?做法啊?你不是茅山的什么弟子吗?”说着话,云云轻推了赵云峰一下。 “我......我.....”赵云峰顿时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 我看了眼身前的一片黑暗,心道:“我来的时候拿的那布兜有一张破秽符,是照着小道长标录后的那本没皮书描下来的,而且那张是我画的最满意的一张。” “要是那符还在手里,对眼前这种状况应该有用才是。” 要是没破秽符的话......用文家的观想门神试试? 我这边正在考虑着办法,却忽听的身旁传来一声大喝! “北斗星君,附我真灵,邪邪魅魅,一念之间,急急如律令!破!”赵云峰两手交叠,嘴里大喊大叫着朝前一指! 五分钟后。 “哎呦,可能是刚才那药劲还没过去,此刻怕不是发挥不出来我的道法啊,”赵云峰忽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虚弱的作势要倒。 我看的一阵无语,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 不会就就不会,假道士就假道士啊,都快死了还要强撑着装面子,这破秽咒念的,满嘴放炮啊这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推开他,近身上前,站到了正门槛处。 看着面前黑洞洞的一片,我深吸了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开始观想了起来。 眼前的这局看起来比在医院碰到的那次要大的多,为了能有效果,我这次尝试着一次观想两位门神老爷。 “熟绢青巾抹额,锦袍玉带垂腰,脚踏乌靴坐折,手持利刃凶骁,怒睁两眼四边瞧,哪路邪祟敢到!” “尉迟恭!” “凤眼朝天星斗怕,环睛映电小鬼哭,护心宝镜幌祥云飘,金盔金甲身上胯,千年都尉,万年门神!” “秦叔宝!” 文家两丙中的这招门神式,极其耗费精神力和专注力,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一次观想两位门神。 脑海中的画面渐渐展开,两人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了...... 哚! 此时,我双眼猛地睁开,右脚重重的踏在了地面上! 而后,在我的眼中,眼前的一片黑暗就好像是镜面般,像是被我一脚踩碎了,一块一块的崩坏。 “好本事!” 丐帮帮主老杜此时惊了出声。 很快的,我们面前的景象就有了变化,渐渐有了光明。 眼前哪里是什么黑洞洞的虚无,分明就是在大马路边上! 我们现在所处的小屋就在京北,在五环边上,抬眼望去就能看到远处的高架桥,桥上灯火通明的有不少车流来往。 这地是北五环的一个废弃养鸡场! 离养鸡场不远处就是北五环的一个入口,这是香山那边的入口。 “你们看!刚才我的破秽咒起作用了!你们看,好了!”赵云峰指着前方一脸兴奋的道。 我是实在懒得搭理这个憨逼了,瞧见四周无人,便走了出去。 “奇怪?费了这么大劲的把我们几个人抓起来却看守这么弱?”我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有些不解。 “这封已然不是要炼我们的魂吗?还说什么炼化八门阴魂可使死人往生。” 先不说那白玉棺材里是不是有他那死鬼老婆,可这防备也太松了点吧? “临时改了注意?打算放过我们了?” 我虽然疑惑不解,但有人却不这么想。 “快跑吧!还在这呆着生小孩呢!等会那人杀回来了怎么办!”赵云峰扭头喊了一句便奔着北五环入口那跑去。 他这么一带头别人也不好在说什么了,估计其他人也一样,都不想在这多待了。 虽然现在是半夜了,但是路上车还不少,快走到路口的时候.....我感觉背后好像有人在看着我..... 这是我的一种直觉,也说不上准不准。 一咬牙,我猛地回头! 紧盯着下方的养鸡场,我好像瞥到了一个身影,像是封已然,但是仔细一瞧,又什么都没有了。 “走啊,还愣着干嘛啊,那道士拦了一辆小货车,”看我还在看着养鸡场,云云开口催了我一句。 五环路上打不到车,我们七个人都挤在了这小货车的车斗上,赵云峰和司机商量好了,等到了前面繁华区了在把我们放下来。 这车是晚上给饭店小馆送肉和肥肠的,车斗上有股腥臭味。 深夜的京北,微风拂面,四周路灯通明,这辆送肉的小货车平稳的行驶在北五环上。 车斗里坐着我们一行七人,本来是八个人的,这一趟死了一个八字胡。 我们八门七人,不说是什么大佬吧,但好歹的,外面有钱人要是请我们办事了,那也得先真金白银的供奉上,在尊敬的喊上一声先生。 可....... 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夜风吹的游人醉,八门八人遭陷害,香山鸡场受苦难,一死七生真狼狈。 “唉,”我叹了口气。 我知道,还是我本事不行,虽那时另外的人都闻香昏迷了,可要是我打赢了那什么截阴教的副堂主了,又怎会落得现在这般。 车子开了几十分钟,到了繁华地段,司机把我们从车斗上放了下来。 “各位,我说一句啊,”道士赵云峰此时开了口。 “虽然大家伙这次都没挣到钱,但好歹也是运气好,保住了一条命,俗话说得好,出门靠朋友,以后我们行走江湖,天南地北的也算认识了一场。” “不妨大家都互相留个联系方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有缘再见啊,”说完,赵云峰便笑眯眯的掏出了手机。 这人没什么本事,但是长得帅,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真是天生当神棍的料。 我不知道要是告诉小道长了,说有人冒充你徒弟在外面把妹骗财,不知道小道长会是个什么反应。 而后,我们几人又各留了联系方式,那叫小云的女孩还缠着我加了个微信。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但若是他想给我施展美人计仙人跳想骗我钱的话,断无可能! “喂,加你个微信砸了,你看你那吃亏样,咋的了,看不起人啊,你真是个葫芦!”这女孩临走之际还回头数落了我一顿。 几人都陆续离开了,但还有一人留在我身边,丐帮帮主老杜。 我知道这人是倒斗的,我们两这行当算是能沾上点关系,但我不知道他留下来干什么。 “兄弟,和你商量个事,”见人都走了,老杜笑着说道。 “来兄弟,”老杜说完笑着递过来一根烟。 我顺手接过来烟也没让他点,便问了他一句,“啥事?” 从鼻子里吐出来一口烟,他弹了弹烟灰笑着道:“兄弟,我知道你也是倒腾古董的,还在潘家园开店的是吧?” “这样子,我手里有几件闷头货,热锅里出来的,兄弟有没有兴趣给收了?” 第五十四章 马蹄金 麟趾金 “热锅蒙头货?”我有些吃惊。 老杜说的是他们那行的黑话,我是搞古董的,所以多少知道一点。 他们有时候把下墓叫做吃火锅,分着冷锅和热锅,冷锅的意思就是说这墓以前被人摸过了,出不了什么东西了。 相反,热锅的意思就是坑里的东西保存完好,自墓主下葬起就没有人动过,这种坑容易起出来大货。 蒙头货的意思就是说是第一次拿出来给外人看,你是第一个看到的。 这东西,咋说呢,买卖这东西肯定都是走的黑路子,但是,现在市面上流的那么多的东西,包括各大电视台的鉴宝节目和几大拍卖行,那些青铜器和高古玉都哪来的? 潘家园近十年这些都很少了,要搁以前,以前在潘家园北门东边,过了桥头那有一栋楼,一楼是个网吧,二楼是个招待所,那招待所连个牌子都没有,行里人一般叫马飞招待所。 这马飞可不是那个直播的马飞,是原先这家招待所的主人,人就叫马飞,恰巧重名了而已。 潘家园每逢着周日凌晨三点半到清晨七点之前,有一个鬼市。 外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潘家园鬼市里摆摊的都是那些熟面孔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两口子或者一家子叔侄什么的,基本上凌晨这个人摆,到了天亮了以后另外那个人就来接班了,直接两班倒,卖的也都是装做出土的假货。 真正的好东西大隐隐于市,就都流转在这家小招待所里。 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否管你是倒斗的,还是铲地皮收荒货的,渐渐的,在这小招待所里就组成了一个高质量的圈子,叫“床交会。” 跑地皮的货主开间房,也不睡觉,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摆在床上,在把大门敞开,然后脱了鞋盘着腿,也不用吆喝,就在那抽着烟刷着手机等金主上门。 沿着走廊的金主要是瞥到了床上的东西了,一般情况下先敲两下门,敲两下门的代表是金主,是来买东西的,敲三下门的代表是同行,是来串门交流的。 头十年,这小招待所的床交会可实打实的流出来了不少大货。 苏富比拍的那只有两条大冲线的明永乐海水云龙纹抱月瓶,这瓶子的青花发色堪称苏麻离青料的巅峰之作,蓝中泛紫,高猛低铁,铁锈斑十分明显。 虽然这瓶子有两条大冲,但是七月份的时候在苏富比成交价加佣金一共拍了一千七百多万,这瓶子最早就是从这流出来的。 这瓶子贵是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皇宫里的重器,扬州博物馆有一只,那只是完整的,算是扬州博物馆的六大镇馆之宝之一,其地位一点不亚于萧何追韩信的那只元青花梅瓶。 那几年还从这出过不少名品。 八大山人朱耷的那副山水立轴,大雅斋款的那一对光绪定制的洋彩壁瓶,明永乐甜白釉带天字款的压手杯,元初枢府釉的暗刻龙纹的玉壶春,康熙五彩的试样品绿头弹簧龙大盘,等等。 直到后来被人举报,这个地算是被公家一锅给端了,慢慢的又过了几年,这地聚集起来的人气算是散尽了,到了今天,很多新入行倒腾古董的都还不知道有过这么一个地。 当下。 我听的这老杜说的神秘,便也被勾起了点小心思。 黑货...... 只要东西路份高,我也敢收! 干这行就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现在但凡是叫的上的古董商和专家,我相信他们也不怎么干净。 想发横财,就得担着对应的风险,要是大家都这么干了,那这种风险无形中就被降低了不少,只要自己不作死的显摆,一般都没事。 偷偷摸摸的买进和卖出,这才是路子。 “什么东西?”我点着烟抽了一口,悄默声的问了一句。 老杜丢掉了手中的烟屁股,先是朝着四周看了看,在确定了周围没人后,老杜趴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金器,马蹄金和麟趾金。” 说完,老杜笑眯眯的站在了原地,等着看我的反应。 我眼皮一跳,着实被吓了一跳。 “马蹄金和麟趾金......” 这是汉代时一种特贡皇家的金器,是汉代的皇帝们赏赐给皇子和贵族们的一种东西,民间是绝对不敢私铸的,就算是霍光那样的大臣,要是没有赏赐,他家里也绝不敢存这种金器! 这东西起源于汉武帝刘彻,而且传说和一个女子有关。 李夫人。 有两个成语现在人尽熟知,“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就是起源于对李夫人的形容。 汉武帝打猎时,忽然看到了一只白色梅花鹿,随即他便追着这白鹿跑了十几里,最后忽然看到了坐在凉亭里休息的李夫人。 刘彻有感而发,“月下美人,犹如花香,一眼看倾国,再看便倾城。” 经过一番苦战,刘彻终于抱得了美人归,顺利的把李夫人发展成了自己的情人。 这一年,汉朝国立鼎盛,边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无不俯首称臣。 刘彻认为这都是李夫人带给他的好运,是天降的祥瑞。 随即下令工部,造出来了马蹄金和麟趾金,用于赏赐之用。 我知道,这东西相当罕见,除了前几年昌邑王墓的那次大规模出土外,在外面流通的很少很少,不足百枚。 昌邑王刘贺墓里出土了过百枚的马蹄金和麟趾金,这超过当时所有天下已发现的汉墓金器总和。 除了汉墓十墓九空外,刘贺当过二十多天的皇帝,虽然后来被废了,但确实是当过皇帝的人家。 也是他的接班人大气,接他班的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小子,汉宣帝,刘病已...... 汉宣帝大手一挥,刘贺才能把这么多金器带入地下。 “东西在哪?有几枚?”我强行装着镇定,问向老杜。 老杜咧嘴一笑,伸手对我比了两个数。 “两枚马蹄金.....一枚麟趾金.....” 我又小声的问他,“成色怎么样,带戳(年号)不?” 老杜神秘的笑道:“足金,足新,明戳。” “东西在哪呢?什么时候能看货?这东西必须得上手才行。” 老杜见我来了兴趣,便继续乐呵着说道:“既然文老板有兴趣,明天,明天下午我亲自带着东西去你店里。” “至于价格嘛.....文老板你看过货后再定,怎样?”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谈好了明天下午碰头的时间,老杜便离开了,我也打了个车准备回潘家园。 在车上的时候,我心里还在忐忑的打鼓。 “这东西要是真货的话......” “别的不说,就单说那一枚麟趾金,就这一枚,我估计就够付文玲后期的所有治疗费了。” 虽然连东西都还没见到,但我已经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麟趾金卖掉付手术费,剩下的两枚马蹄金,我自己留一枚存着当镇店之宝,剩下的那枚给文玲,留着给她当以后的嫁妆,我知道,这东西肯定是越放越值钱。” 一联想到这些好事,我不由得笑了笑。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兄弟,大半夜的啥好事啊,是追到了新女神了还是中彩票了?” 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京腔话,乐呵呵的问我。 我笑着跟他含糊了几句,算是应付了过去。 回到潘家园店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四点多了,开门的小保安和我挺熟,叫了声文哥后便把我放了进来。 我着急的回到了店里,打开了我那破保险柜。 里面除了那小红花和镜子外,没多少现金,大概七八万的样子。 我又查了一下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 脸色一变....... 就这点了..... 第五十五章 算盘落空 囊中羞涩 保险柜里算八万,建行卡里三十多万,还有余额宝里有五万多。 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才四十多万。 “这点肯定不够啊......”我刚想了起来,银行贷款那边刚划走了卡里的大头。 虽然不知道这老杜要价多少,但是他干倒斗的,眼界估计不比那些所谓的专家差,我想白菜价捡漏的话估计不可能了,没这个条件啊。 打开了店里的窗户,远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不知不觉又折腾了一夜。 我心里装着事,现在又被小凤这么一吹,原本的一点困意也消失了大办。 还有昨天那封已然,还有那什么截阴教,听都没听说过的名词,我在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道长。 照封已然的说辞来看,茅山和那什么截阴根本就不对头。 现在官面上已经没有茅山宗了,而大部分流散在民间的茅山道士也都归为了正一派门下。 现在的茅山道士是真正意义上的民间道士了,就像昨天的那赵云峰一样,自称茅山大弟子招摇撞骗也没人出来管他。 世风日下..... 也没睡,从市场外面买了几个包子,我一边吃着一边又翻阅起那本书来。 看着这本书符术篇最后面那两页,我眼中露出了一丝异彩。 符纸无名,但是光看外观,无从从符头还是符胆部位的笔画构成来看,要远远的比前面那些复杂的多,单单符头部位的那几笔,七拐八弯四相接,笔画繁缛却又不显得拥挤,看起来十分的潇洒自如。 我不知道这本书的原著是谁画的,但是光看这两下子我就知道,画符这人在书法上肯定也有一些造诣。 翻过这篇,我又翻到了以前很少看的后半部分,阵图篇。 开篇,九宫保父阵。 主守身敛魂,分之九宫,一白桃花星,二黑去病星,三橙是非星,四绿文昌星,五黄灾害星,六青太白星,七赤破军星,八蓝旺财星,九碧文曲星。 九色落九宫,挟之黑旗落位,对天罡九宫,聚集星力,方保平安。 这上面还表明了一些方向和插旗子的角度方位,我对照了一下店里的空地,在脑海中思考着旗子的落地位置。 “这......太复杂了.....”比对了老半天,我发现根本就对不准! 想来可能是因为我本身没有基础,没学过九宫八卦四位的知识,所以才找不准位置。 知识少......算是吃了亏了。 虽然没有专业的学识,但我还会一招,“照葫芦画瓢。” 书上说要用小黑旗埋地下才能聚阵,我没有小旗,我考虑着用别的东西代替也行。 我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小包玛瑙珠子,这种玛瑙就是我最早卖葛晓丽的那种红玛瑙,几块钱的进货价,摔坏了也不心疼。 我拿出来了九颗红玛瑙珠子,把这书一卷,书后面在立个茶杯,这样这书就靠在了桌子上。 蹲下身子,我开始比猫画虎般试验了起来。 每往地上摆一颗珠子我就看一眼书,对照着角度来推算着正确方位。 九颗玛瑙珠被我不停的挪动着位子,可当我每摆好一颗珠子的时候,在看上一颗,又老觉得方向偏了点。 重新来过。 我要是受过高等教育或者上过大学的话,没准还能分辨出这个方位。 可这不是没学过嘛...... 将九颗玛瑙珠摆好在地上,我又拿出来一根画符用的毛笔,稍微蘸水蘸湿了毛笔尖后,我小心的在珠子中间开始了划线。 水迹干的不是很快,能勉强保持个两分多钟。 连好了线后我又拿着书过来对比。 果然.....还是稍偏了点啊,看着这书上的连接走线,我眉头一皱。 “好难啊这.....” 不想轻易就这么放弃,我又接连的尝试了好多遍。 就在我尝试到第六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我摆的这阵里起了一点小风,这小凤好像是吹在了手掌上,我能感觉的到。 “嗯?难道就是这个方向和角度吗?” 此刻窗户关着门也关着,也没开空调风扇啥的,我下意识的就将这小凤和我摆的阵联想到了一块。 “九宫保父.....这名字倒是听起来怪怪的。” 书上说插阵眼要用黑色小旗,我也不知道这小旗要用什么材料,这事怕不是还得请教小道长才行。 我心想道:“这上面说这九宫保父阵主防,照我理解的是防守的意思。” “乌龟壳啊......” 我心里给这九宫保父阵换了个名,还别说,这东西没准还真对我很有用。 要是在碰到了封已然那样的人物,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我盯着地上的玛瑙珠子发呆,自言自语着。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那老杜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到我门口了。 打开店门一看,果然,这人还是先前那模样,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的,只不过相比较于昨天,这人手上多了一个小包。 “进来说话吧,”我将老杜迎进了店,朝门外的左右两边又看了两眼,在确定没人偷看后我才又关上了店门。 “东西呢?”老杜刚坐下,我就迫不及待的问他。 “哎,你这也太急了,咋的,你是生怕我不卖了还是生怕我瞎喊价啊,”老杜靠在我柜台那边的玻璃柜旁边,一脸轻松的道。 “放心吧文老板,我说让你看就让你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蒙包货,除了我们几个行里的兄弟外,文老板你绝对是第一个看的人!” “呐,就这,看吧,文老板,”说罢,老杜直接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锦盒。 打开小锦盒,里面有三包缠着严严实实的卫生纸团。 剥开了这一堆卫生纸。 忽然,一道金黄色的颜色露出来一个小角..... 真金。 “西汉马蹄金,麟指金,掌眼吧,文老板,”老杜笑着将这锦盒推了过来。 我轻轻的接过来了锦盒,将卫生纸丢到一边,我两个指头一夹,将这东西拿了出来。 通体金黄,晃得人眼前一亮。 这是枚小麟趾金,底部稍微有点凹陷,上面写着阴刻文,“武帝,十五两五铢。” 这东西长七公分多,直径五公分,高度估计不到四公分,金子的正面从底部朝上收缩成了一个弧形,背面光滑无比,金灿灿的。 我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感觉手头也对,含金量最少也在九七以上,这在古代已经是极高的含金量了。 将这枚麟趾金轻手放下,我又拿起了那枚马蹄金。 这种金底面呈圆形,内凹,中空,状如马蹄,在大小和分量上都要比麟趾金高上不少。 不敢有一点托大,我又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将这三件东西看了好一会。 轻手放下时,我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无论从黄金的质感,磨损感,阴刻文的下刀上来看,这几样东西都应该是实打实的到代西汉! 我虽然心里有些激动,但是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我自己的底气我知道,我现在家底总共就四十多万,我也不知道这丐帮帮主知不知道这东西的实际价值。 所以,我必须得让他先开口报价。 他要是不懂行了,报了个低价,那我肯定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偷摸的收了就行。 “兄弟?吃准了吗?看半天了都,”老杜笑着盖上了锦盒。 “嗯.....东西还行,你要卖多钱?”我语气轻松的的问他道。 老杜往椅子后面靠了靠,朝我摆了摆手道。 “兄弟,我觉得你人不错,我也是想交你这个朋友才给你看这高货的。” “咱两掏心窝子的说,实打实的,一口价啊。” “你给个三百五十万就行了,”老杜报这价的时候,都是咬着牙报的价。 瞬间。 我脸色一黑。 第五十六章 金器到手 文玲苏醒 “怎么样兄弟?这价可以吧?你要知道,有门路的话光这一枚就不止这价了!”老杜笑着单手拿起了那枚小麟趾金。 “三百五....差太多了,”我心里有些忐忑。 表面上我仍旧装做不动神色,“嗯,还行,我考虑一下在说吧。” 我这句话的语气不咸不淡,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波动,但是我知道,他这边肯定会在问价。 “文老板,别介啊,生意都是谈出来的,不是吗?你在看看东西,”老杜笑着便把锦盒又推了过来。 “唉,不用,”我制止了他。 “杜兄,你也知道,若这东西传承有序,拍卖行上著录有册的话,那这东西确实值这么多。” “但,”我话音一转,微笑着看着他道:“兄弟你既然想卖给我,恐怕是没人敢买?没门路吧?” 我这句话像是说到了他的要害。 老杜此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讪讪的道:“看兄弟你说的,这不是主要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吗。” “别介。” 我指了指装着金器的锦盒,“交朋友归交朋友,但咱们一码归一码,谈生意归谈生意。” “这样,杜兄你还要卖的话,我就直接出个价了。” 说完话,我注意着老杜脸上的反应,慢慢的,在他眼前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万。” “不行,不行。” 听到这个价格,老杜立马脸色一变,他看着我阴阴的道:“兄弟,心大了点吧?” 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看着对方,脸上一本正经。 “这就是我的价格,杜兄你要是不卖的话,不妨先回去考虑考虑,和你兄弟们商量商量也好。” 起初我就知道,这人报这个三百多的价格不算高,但我此番敢报一百万,其实也是在赌。 我猜,“这东西肯定在他们内部产生了意见,而且这人在京北应该没什么门路。” 这西汉皇家金器好是好,但对他们这种团伙来说,一旦处理不好留下尾巴了就是个烫手山芋! 说白了,这东西哪来的,官面人都心知肚明,关键就是这其中差了一道工序。 “传承。” 先去国外的小拍上溜达一圈,然后在港岛那边的大拍重新评级上拍,一来二去,这东西的风险性就能被大大降低。 想到这些,我轻声开口,说了最后一句。 “杜兄,你若卖给我,我还能给你保证一点,无论这东西怎么转手,最后都不会转到你那边。” “就这些了,兄弟你考虑一下吧,我知道,你去别人那肯定有人能给你更高的价格,但是.....” 我话没挑明,但说到这已经够了,剩下的,这单生意能不能做成,就要看运气了。 老杜靠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我一言不发,也不催他,就这么和他面对面的干坐着。 过了五六分钟。 老杜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兄弟,一锤子买卖还是......” 我笑着道:“细水长流。” “啪!”老杜拍了一下桌子,随后他便站了起来。 朝我拱了拱手,他道:“兄弟手段高眼力好,我就算在跟你谈下去,加个十万二十万的也没什么意思,况且,老杜我也不差这么点。” “这点差价就当是我送兄弟的,就凭兄弟你那句话,细水长流嘛....哈哈。” 谈古董生意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买卖双方意见分歧有着很大的差价,但是要是找对了门路,照样能成。 他让一半利,买一个安心。 “什么时候能拿钱?”将锦盒推到我这边,老杜笑着问了一句。 “一个时辰就可以,”想了想,我给了他个点。 我现在身上有四十万,要是还是开头那价的话肯定没法凑了,但是对方直接降价了这么多,还差六十..... 应该能借。 我让老杜在这稍坐一下,说完我便走出店外,打了通电话。 打完了电话回到店中,此时我不免有些小激动,我知道,这单生意是成了。 “银行到账十几分钟就行,杜兄你稍等一下,来,我给杜兄你倒一杯,”说笑着,我从内屋拿出来半瓶白酒。 翻出来两个小杯洗了洗,我两正在这喝着呢,我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到账短信提醒,是陆原刚转过来的七十万。 没多耽误事,我很快便将凑齐的一百万转给了老杜。 老杜等着他的到账提醒,我们两又喝了几杯,互相开始瞎攀谈了起来。 过了一会,老杜看了眼手机,他确认了钱没问题后便站起了身。 朝我拱拱手,老杜笑道:“兄弟,那东西你就留下吧,我还有事就不耽搁了,另外兄弟你可要记住那句话啊。” “来日方长,细水长流嘛.....放心,我们还有的生意做,”我也表了个态,让他放心。 老杜走后,我看着桌子上留下来的这小锦盒,忍不住又将马蹄金拿出来把玩了一番。 看着这明晃晃的纯金马蹄金,我心里不免暗想道:“放哪呢.....” 站起身子,在屋内来回踱步的走了两圈,我还是决定了,先放保险柜里在说。 虽然我这当初买来的是个二手保险柜,等级也不高,但好歹是个保险柜不是,放这我心里能稍微安生点。 另外,我心里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我虽然没有这手出土文物洗白的能力,但我以前认识一个人,我知道这人有! 而且行里人也都了解,这人胆子大,只要东西够得上是“老、好、精、稀、绝,”那么无论来头多大,出处在哪,这人都敢收! 锁好了保险柜,我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激动,反正突然有了一种捡了大钱的感觉。 就像捡了钱,又怕那丢钱的失主突然找了过来,就这么种感觉。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一边自饮自酌着,一边考虑着这金器的处理问题。 可就在这时,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 “什么,我妹妹醒了!”我忽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兴奋。 “行!我马上过去医院,”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我瞄了一眼保险柜后便锁上了店门,直奔肿瘤医院而去。 到了特护病房楼下,小护士赵莎莎已经在那等我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怎么了?”我问。 小护士看了看四周无人后,小声的附在我耳旁说道:“你妹妹先前被诊断为脑死亡了,可....可现在不是突然就醒了吗,外科主任和副院长都快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我一脸疑惑。 见我不解,小护士便继续解释道:“文材你想想啊,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不是算成是主任医师误诊了吗!这是影响医院口碑的大事啊!” 我听的愣在了原地,我以前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仔细想了想小护士说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小护士又偷偷的对我说:“所以啊文材,现在医院这方面肯定是想给你点赔偿,想让你嘴上把住门,不要把误诊这件事给说出去。” “万一这事要传到那些媒体小报那,这事就大了!” 听到这个逻辑,我莫名的感觉有些好笑,我估计也没法解释,要让我怎么说? 难道要让说:“我妹妹是被恶鬼勾走魂了,我是下地府把人救回来的?” 否管有没有人信,这么说肯定不行啊,估计这院长都会把我当精神病看了。 “走,先上去看看再说,”想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先看看文玲。 上了电梯,到了文玲病房前,我发现文玲正靠在床上摆弄着那剪金矛头。 文玲穿着病号服,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确确实实是醒了。 我眼睛一红,慢慢的朝文玲走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文玲手术 求见道长 “哥!你来了!”文玲瞧见了我,高兴的一把就丢了那矛头。 走到跟前,我坐在了文玲的病床前。 文玲高兴的像个小孩,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松手。 “行了,行了,你看你都这么大了,”我笑着将文玲推开了。 “小玲,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记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 文玲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哥,我就记得那天我给你发了很多信息,你都没回我.....” 我心里酸酸的,联想到文玲可能在下面的一路遭遇。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我道:“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对了哥,这啥东西啊,我刚醒过来就感觉背后硌得慌,这东西就压在铺盖下面,”文玲拿着那矛头比划了两下。 虽然有些话不能多说,我还是严肃的给文玲交待了两遍,让她以后一定要把这东西随身携带,就是让护士扶着去厕所的时候也一定要带上。 文玲虽然听不懂意思,但看我这么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她笑着朝我吐了吐舌头。 “这位就是病人家属吧?”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句声音。 我扭身看了看,是一位带着眼睛的医生。 对这人我还有些印象,文玲确诊脑死亡就是那天晚上她说的,为这我还朝他发过火。 “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出来谈一下?”这主治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意识清晰的文玲后说道。 跟着这医生出去,他直接把我带到了院长办公室。 “你就是文玲的哥哥文材是吧?”刚开了门,副院长就笑眯眯的走过来跟我握了握手。 “坐下谈吧。” 落座之后,这副院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是这样,想必事情原委你心里也有个谱了,这应该的确算我们医院的误诊失误,为了赔偿小兄弟你的精神损失费。” 副院长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十五万,十五万怎么样?这笔钱算是医院单方面的诚意。” 没等我说话,副院长又加了一句:“当然,关于你妹妹病情的事.....” 听完副院长的说辞,我脸色平静,只是对他摆了摆手。 “我不要你这十五万,关于文玲的事我可以不说,但我有另外一个条件。” 副院长对我拒绝这白给的钱有些意外,所以他讶异的问我;“什么条件?” 我看了看身旁的主治医生,便问他:“文玲什么时候能动手术,脊髓肿瘤的。” 副院长听我问这个,看了眼主治医生,“那,小周,你就说说那女孩的情况吧,她一直是你负责的患者。” “院长啊,是这样的,那女孩的手术议程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就已经过了,她醒来后我又给她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照目前的体检结果来看,手术可以马上做,没问题的。” “听到了吗小伙子?你刚才要的条件是什么?”副院长转过脸来问我。 听到了医生对文玲现在身体状况的判断,我暗暗舒了一口气。 “我不要你们医院的钱,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我要你帮我找来全国最好的脊髓手术医生,由这个医生来给文玲做手术!”我盯着院长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出了我的条件。 “这.....这个.....”副院长没想到我提出来的条件是这种。 “这位病人家属,我才是主治医师,你当者院长的面这么说....莫不是不信任我的医术不成?”主治医生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有点不高心。 我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没错。” “你!”这医生没想到我这么不给他面子。 “唉,别吵了,”院长挥了挥手,制止了想要发作的医生。 “小伙子,目前国内脊髓手术做的最好的是刘文永教授,刘教授现在正在京北做一个学术研讨会。” “这样,我和这刘教授以前是同窗,现在关系也不错,我可以把他请来,来帮你妹妹做这台手术。” 说到这,副院长看了我一眼,“最近医院内部人事有变动,我也有可能在进一步,所以.....” 我很干脆的点了点头,“没问题,只要你找来最好的医生,那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行了,那这件事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副院长笑着站起了身和我握了握手。 随后,我跟着他们又在办公室聊了一会,最终,确定了文玲的手术时间。 照我之前的了解,我知道文玲的肿瘤一直在长,越早切除对文玲后续的下肢恢复就越好。 文玲的脊髓手术时间最终定在了后天,后天晚上十点钟。 这个点是副院长打完电话才定的,因为那个最好的脊髓专家这个点刚好有空。 临走之前,副院长表情凝重的还提醒了我一句。 “小兄弟,我虽然不是外科专科的,但我也知道一些。” “就算是最好的专家医生来做这台手术,你妹妹的手术成功率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这点我还希望小兄弟你心里要有个数啊。” “你要是现在就能决定的话,现在就可以签手术确认书,剩下的我来安排就好,”院长说完,让护士拿进来了一份风险确认书。 我轻轻的翻了翻风险通知书,手有些稍微抖。 一直以来,我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给自己施加的影响大了,有时候我都会认为,只要文玲做了手术就好了,做了手术她很快就能站起来了,就能像个正常少女那样出去玩,出去吃好吃的,去谈恋爱,去上大学,去结婚生子..... 我又想到了那天。 文玲从轮椅上爬下来,拽着我裤腿大哭。 我握着签字笔的手有些抖........ 写的断断续续,歪歪扭扭的。 我签了字。 出了院长室,我又回到了文玲病房,并且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文玲听到自己能做手术了,自己有机会不用坐轮椅了,高兴的像个小孩,靠在床上左扭右扭的。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安,陪着她一块闹。 “哥!我们来打游戏吧,你带我啊,”文玲乐乐的拿出来手机。 “我玩射手,哥你辅助我啊。” “你玩个肉点的啊,别老抢我人头,对,你就选这个,选张飞,......” 好的时光过的很快,不知不觉的,天色就暗了下来。 我离开了医院,心情沉重的上了出租车,直奔着小道长那赶了过去。 到了真灵验风水店内,莫老还在医院调养身体,温小灵有事外出了也没回来,只有小道长一个人留在店里。 我向小道长说了我妹妹醒来的事,并且也告知了他我的来意。 “嗯......”小道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 忽然间,小道长眼神一亮。 “没错!还真有这么一种仪式,这种虽然不是茅山派的专长,但是我也知道一点。” 小道长站起了身子,来到了窗前,他背着双手,看着傍晚处的天边淡淡的道。 背对着我,小道长的声音缓缓传来。 “祝由之术,本就是祈福之术,西羌萨满,以活人生畜贡献,祈求祝融共工保佑羊群草地。” “千年之前,传于内地,道教宫观以“济世度人”为宗旨举行道教斋戒法务活动,俗称做道场,亦称为水陆法会。” “根据信徒的诚信度和目的的不同,数十名道士们起坛净面,踏罡持念《三官真经》、《北斗经》、《高上玉皇本行集经》、《太上老君说五斗经》中的一种,” “另外,《北斗经》中的近篇,即《洞玄灵宝紫薇经》,这是唯一的非回向业力的祈福经。” 说到这,小道长转过身来看着我,一脸正色的道:“水陆法会乃是数十名甚至上百名道士才能开启的,回向的是芸芸众生,要想单人来做大念力的定向回向祈福,徒弟,你愿做到哪一步?” 听闻后,我脸色坚定的看了一眼小道长。 双腿屈膝,我直接跪了下来,两手放前,用额头挨着地面道。 “一切。” 第五十八章 文王二十七天罡步 “紫微星红霞之运,受历代帝王所竭拜,自钦天监成立起,万物生灵,芸芸众生,又有哪个不想得到这紫薇祈福之力?” 说到这,小道长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定向祈福本就有违命数公平,若个人强行为之,自身必然会气运丧尽,有损生人命格啊。” “这个后果你可要承受?” 我仍然虔诚的跪着,头也没抬,不加思索便道:“还请师傅教我。” “唉,你这小子,和年轻时候的我是一模一样啊,起来吧,”小道长眼神复杂,像是想起了某位故人。 我站了起来,眼神平静的看着小道长。 “拜一拜你师祖吧,”小道长指着供桌那边给我看了一眼。 供桌之上,无炉无香,只挂着那张我先前就见过的绢布画像。 画像中的老人还是如先前那般慈眉善目,云淡风轻的坐在青石之上。 我又赶紧对着这师祖的画像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后起身,就在这时。 “拿着,”小道长一把将他那把木剑丢了过来。 “这木剑有名,并非枣木,名为大柳剑,乃百年前取于一棵柳树身上,那柳树有灵,历经了九次雷劫而不死,乃是九转之木。” “柳木?”我意外的看着手中的这把木剑,我起初一直以为是雷击枣木剑。 “这木剑无智,但并非无灵,我今天就把它赠送给你,算是我给你的第一件拜师礼了。” 我心里激动,当初小道长木剑挑紫符,灭杀阴神众用的就是这把大柳木剑! 这是宝贝! 小道长又道:“若要吸引紫薇星祈福之力,这木剑可以让你事半功倍,另外,我在将《洞玄灵宝》中的罡步教给你,到时你起坛通灵,会有大用!” 我连忙拜谢。 “另外,要做这定向祈福,你还要做两件事才行。” “第一,你要用一张回向符包裹上你那妹妹的一丝头发,回向符背后要写上你妹妹的生辰八字。” “第二,道场地点,做这场祈福你必须要去玉虚观才行。” 我有些好奇,“玉虚观,是挨着十三陵德胜路口的那个旅游景点?” 小道长点点头,“正是那里。” “另外,你那妹妹是后天晚上十点做手术,你也要在晚上十点做祈福,必须要同时进行才有效果,”小道长又叮嘱了一句。 “所以啊徒弟,”小道长说到这笑了笑,“我虽然给了你大柳剑,也告诉你了祈福神坛的要点,但是那踏地罡步吗......” “你得从头开始学啊。” 此时我连忙上前表态,“我可以学啊师傅,我现在就可以学!你教我啊!” 小道长此时没好气的对我摆了摆手,“没说不教你,你慌个什么劲!” “我的意思是说你时间不够了可能!” “你知道我当初学会这套踏地罡用了多久吗?”小道长莫名的对着我说了一句。 “十天啊!” “你后天就要用,如何能够在一天内记得住?”小道长看着我道。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凉,我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算不上聪明,连高中的数学题都算不出来。 但是...... 此刻是为了文玲的性命,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也要学会,也要记住! 咬着牙,我在次躬身拜向小道长,“我要学!” “呵呵,”小道长笑着摇了摇头,“我早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了,跟我来吧。” 小道长背着双手走在前头,把我领进了店里的内屋。 “换上吧,”小道长从柜子里找到了一件青衫道袍,手一扬便丢给了我。 我接过来展在身前看了一眼,这青衫道袍有些旧了,虽然洗得干净保养的好,但是边角处皱巴巴的,可能是折叠的太久了。 我将这青衫穿在身上,别说,大大小小的还真合适,稍微抬腿活动了一下,无拘无束。 小道长一乐,“这是我年轻时候穿的,刚才猛地看到你感觉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一样,呵呵。” 我低头看着小道长,现在的身高...... 在看看现在穿在我身上的青衫道袍..... 没想到啊,小道长当年也是这般挺拔啊,我心里自恋般的嘀咕了一句。 我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穿着道衫,手里拿着木剑,要是在做个古装发型的话还真挺像那回事,都能去拍电视剧了。 昨晚没睡,我使劲的用冷水搓了搓脸,提醒待会自己一定要精神一点。 从卫生间出来,小道长已经准备好了。 他看着我道:“这也是今天你的第一课,仔细听好,能理解多少是多少。” “大禹仿鸟学步后,力大无穷,其所传步法有三种:大禹七星步,天罡八卦步,和太极玉真步。” “后人又补充了文王八卦步(又称后天八卦步),茅山之中,我教你的这套罡步就是脱胎于文王八卦步,文王编周易撰经书,这套罡步对个人专注力和天赋力更为看重。” “有缘有天分的,一点就透,踏的二十七步罡步亦有通玄之力。” “若是无缘无分的蠢笨者,就算是练上一辈子,也难以达到入门之境。” 说到这,小道长看着我笑了笑,“不过我相信,我许青阳的眼光应该没那么差才是,至于你说想要一天内学会,那你就自己试试看吧......” 小道长继续教道:“踏文王二十七步,先需熟知口诀,若熟练后,心中默念,事半功倍。” “一炁混沌灌我形。” “禹步相推登阳明。” “天回地转履六甲。” “蹑罡履斗齐九灵。” “亚指伏妖众邪惊。” “文王助我潜身去。” “一切祸殃总不侵。” “小子,记住了吗?”小道长念了两遍后便问我。 “啊?啥啊,听不懂,也没记住啊,”我苦着脸回他。 小道长又念了一遍后问我,“记住了没?” 我摇了摇头,“没。” 小道长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憋着股气又念了一遍后问我,“这会记住了吧。” 我脸有点红,便不好意思的朝他道:“师傅要不你给写下来吧,我没记住啊。” 随后我头上又挨了好几下。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小道长才把这些词给写了下来,我拿到手上后一刻也不敢怠慢,直接背诵了起来。 整整两个半时辰,我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记住这套口诀....... 小道长坐在桌子上,脸色阴沉的可怕,早已没了刚才的笑脸。 “唉!”叹了一口气,小道长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怎么会如此蠢笨!这东西我当年五分钟就记住了!” “背几个词都这样,那下面的罡步落点你要学多久!” “就这,你还想一天学会?” “我怕给你一年都学不会!”小道长大声的朝着我嚷嚷道,一点都不留情面。 虽然挨了骂,但我脸上也挂不住,我知道小道长说的没错,怪我太笨了,没准他看错人了,我不适合做茅山的弟子....... 接下来,小道长又连续给我演示了好几遍二十七罡步的落点,每踩实一步小道长都会停下来问我一句,“记住了没?” 我一夜没睡,眼睛里不少血丝,此刻我眼睛睁的大大的,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个步骤。 我知道,我要是学错记错了一步,文玲就收不到定向的祈福回向。 二十七步......一步都不能错! 我一直在练,小道长一直在教,不知不觉的都已经到了后半夜。 “小子!你这蠢驴!又踩错了!” “算了,算了,你在这慢慢练吧,道长我这身子骨顶不住了......道长我要去睡觉了,”小道长骂了几句后精神蔫了下来。 说走就走,小道长打着哈欠还回头对我说了句,“你看你那黑眼圈,明天在练吧,”说罢,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去了。 我对他的这句话置若罔闻。 此刻,屋外漆黑一片,室内却灯火通明。 我就像是魔怔了似的,一步一步的踏着步子....... 第五十九章 梦中机缘 茅山符王 “不对,刚才道长不是踩在这的!”我眼中布满了血丝。 “不对,重来!” “再来!” 我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凭着一股劲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动作。 “记不住......我太笨了,我记不住!” 终于,我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我一脸的难过自责。 这段时间来我一直疲于奔命,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现在经受了如此高强度的训练。 就像是一根一直凳紧的钢丝一样。 断了...... 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喊;“不能睡!文材你不能睡!你这个废物啊!你要救文玲啊!” 可是...... 全身酸痛,脑袋肿胀,我眼前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不能睡.....不能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猛然从地上惊了起来! “该死,我怎么睡着了,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了!” “唉,我手机哪去了?”我想看看现在几点了,却忽然发现原本在裤兜里的手机不见了。 内室的墙上挂着个钟,我顺眼看去,却发现自己看不清钟表上的数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几点几分。 “咋回事?难道我累得近视了?” 就在这时。 “吱呀,”内室的门开了。 见到来人,我大吃一惊,“你是谁!” 我看的真真的,推门进来内室的是一个白衣老头,岁数很大,眉毛都白了半边。 “呵呵,你说我是谁?”白衣老头指着自己笑着对我道。 我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厉声喝道:“何方游魂,你也不看看这是哪!莫不是想勾你文爷爷的魂不成!” “这里可是茅山禁地!有青阳道长坐镇!”我踩了踩地面,不依不饶的对老头喊道。 “哈哈,”白衣服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突然大笑了两声。 “小玄子啊......好久不见他了。” “小玄子?许一玄?小道长的俗名?”听到这句话,我大吃一惊,这老头认识小道长! 忽然间,我脑中灵光一闪。 “你......你是......”说罢,我慢慢的转头,看向了那供桌之上画像。 绢布之上,青石依在,却不见了画像中的老人..... “李道子!” “你是李道子!”我被吓得大喊出声。 白衣服老头站在原地,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真是李道子! 老头此时仍旧是一脸慈祥的微笑,他道:“这还有假不成?另外,你可不能叫我李道子啊,你得喊我一声师祖才行。” 我激动的脸色通红,眼前这人真是那往世符王,道门高手的李道子! “拜见师祖!”我直接朝着白衣老头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祖为何要见我?我这是在做梦吗?”联想到刚才我看不清墙上钟表的数字,我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梦又如何,现世又如何,不过是走一趟罢了,”白衣老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我来,是与你有缘,想给你一场机缘,你可想要?”李道子笑着对我说道。 也不管是不是在做梦了,听闻此言后我又连续磕了好几个头。 “要!” “要啊!” “师祖可是要给徒孙什么宝贝不成?”我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一脸兴奋的说道。 白衣老头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以给你一件宝贝,也可以教你一套道门罡步,如此,你要选哪一个?” “只能二选一吗......” 我这时便问了一句,“师祖,这套罡步能祈福用吗?” 白衣老头笑着对我点点头,“不在话下。” 咬了咬牙,我没怎么犹豫便做了决定。 “师祖,我不要宝贝了,我选择学这套道门罡步!” 我学这套罡步是为了祈福,是为了救文玲性命,此刻别说是一件宝贝,就是一百件,一千件都没用! 白衣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你近前上来,”他对我招了招手。 近身上前,白衣老者在只是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 不痛不痒,一点感觉都没有。 “师祖,你要怎么教我步法啊?我可能有点笨,怕是不好学,”我红着脸问道。 “痴儿....痴儿......” “你已经学会了.....” “啊?学会了?”我不明所以,刚才只是在我头上点了一下啊,还什么都没教呢! “嗯?”白衣老者刚才一直都是微笑着的,此刻忽然眉头一皱。 “你脖子上的这东西怎么来的?”他莫名的问了我一句。 不敢隐瞒,当下,我便从头把这件事又讲了一遍,包括银桥鬼卦的推演,和那个我不明真相的“贺先生。” 老者陷入了沉思。 随后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十分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把你上衣脱掉,”老人凝声说了一句。 “转过身去,”我脱掉了上以后,老人又吩咐了我一句。 屋内此时光线很暗,而且我又是背对着的,根本就看不到老人在后面干了什么。 忽然.....我只觉得背后一热。 像是被人扣了个火罐一样。 “好了,转过身来吧,”从我身后传来了老人的说话声。 我不知道他在我背上干了什么,便问;“师祖,刚才那是什么啊?还有,那个贺字是什么意思啊?是一个人吗?” 此时,老人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他叹了一口气。 “唉......命数啊......” 说完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老人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 “徒孙,纵使命格有数,但我茅山一门,源自三清,你要记住我的这句话。” “天下为公,济世为名......” 说完,在我的注视下,老人的脸庞开始慢慢的变得模糊了起来。 “师祖!师祖!”我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浑身就刚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 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说来也怪,这觉睡醒之后,我感觉浑身神清气爽,先前那种昏昏沉沉的乏力感也一扫而空。 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绢布画像,还是如先前那般,一动不动。 “我真的是在做梦吗......” 两个时辰后。 小道长穿着一身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边走还边打哈欠。 见我正坐在地上发呆,也没有练习二十七罡步,小道长顿时大怒! “蠢蛋!你还想不想救你妹妹了!还在这偷懒!不知道笨鸟先飞吗!” 骂骂咧咧着,小道长就要抬脚过来踹我。 我赶忙起身后撤了一步,朝着小道长连忙摆手道;“停,停啊师傅,我没偷懒,我学会了一套新的罡步!” 我不说还好,我一说小道长好像更来气了。 “叫你装逼,叫你装逼!连二十七步都学不会!还学什么新的!”小道长发怒般的朝着我屁股上踹了两大脚。 “停!” 我双手交叉摆了个手势,急声的对着小道长道:“我来走一遍,师傅你看看就知道了。” 没有看他,说完,我便走到了内室的正中央。 微闭双眼,我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双眼缓缓的睁开,目光清明。 像是天生就会一般,我步子不停,一步一步的踏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我每踏下一步都感觉到空间中有些变化...... 十分钟后。 我停了下来,便问了小道长一句,“师傅,我走完了,你看看怎么样?” 此时,小道长两手耷拉在身前,嘴巴张的大大的。 说不上话来。 第六十章 起坛祈福 踏罡舞剑 晚上九点半,玉虚观。 观门已闭,白天热闹的烧香游客已经散去,入夜十分,难得的有了几分清静。 露天台上置办了一张供桌,上面只摆了简单的果盘和香炉,我就这么盘腿坐在供桌之前,闭目养神。 小道长之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我是没想到的,当我走完那一套罡步后,小道长足足用了半刻钟才缓过神来。 我追问小道长这是什么罡步,比之文王二十七步如何? 小道长那时眼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只是跪在了师祖像面前,什么也没跟我解释。 供天不需要像供神那样需要丰富的祭品,而是更看重上贡之人的仪式和诚心,照小道长原话说,一直以来,祭天就走入了一种误区。 观古往今来,历代帝王,祭天时场面隆重,万民跪拜,可又有哪位做到了江山永固,长生不老。 来玉虚观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医院,从文玲那取来了两缕头发,一缕被我包裹在回向符里随身携带,另一缕我按照小道长的吩咐留在了医院的楼顶上。 将那缕头发放在楼顶上对应文玲房间的位置,然后我又在上面盖了一只碗,碗上面压了两块红砖,防止被大风刮跑。 定向祈福需要祈求紫薇星力,这东西无相无形玄而又玄,我这么做也是怕这丝祈福之力被别人抢了去。 临近十点时,我睁开双眼,情绪已经调整到位了,此刻我双目清明,心中除了文玲之外,已然摒弃了一切杂念。 想着心中的目标,即是心诚则灵。 起身上前,我拿起了供桌之上的大柳剑,又将供桌上的线香和蜡烛点亮。 露天台上一阵微风吹过,蜡烛的火苗摇曳了几次后又顽强的燃烧了起来。 京北晚上的天空已经好久没有繁星了,我此刻抬头看了一眼亦是如此,只有一片黑暗,不见那传说中的紫微星在哪里。 脚踏罡步,手舞木剑! 师祖教的这套罡步只有十二式,在步骤上来说比文王二十七步要简略不少,但作为施术者的我却能感受到一份意境,一份周遭炁场的变化。 两脚站立于中宫,身体下蹲,左脚直线向前趟,踏入乾卦。 右脚弧线向左趟踏入兑卦,左脚直线向前趟,踏入离卦。 右脚弧线向左趟踏入震卦,左脚直线向前趟,踏入坤卦。 右脚直线向左趟踏入巽卦,左脚弧线向右趟,踏入坎卦。 右脚直线向右趟踏入艮卦,左脚弧线向前趟,踏入中宫。 方丈之地,脚开六合,起势之时,踏入中宫,木剑指天。 一旦起势,进入八卦方位中,就必须要走完,以中宫为界点,往返三圈。 心中默念口诀,我手脚不停。 三圈完毕,我猛地踏步近前,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将木剑扶正,狠狠的朝供桌之上的回向符刺去。 “祈灵!”我大喊一声,一把就挑起了这张回向符。 “降福!” “噗的一下,”木剑上的黄纸忽然自动开始了燃烧。 这回向符燃烧的极慢,就像是在一小段一小段燃烧一样,我紧紧的咬着牙,下嘴唇都咬出了血。 本来轻飘飘的木剑此刻像是有上百斤重一样,我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空了....... 手臂轻微的摇晃着,我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漆黑的天空,必须要等回向符整个燃烧完! 手臂肌肉的颤抖浮动越来越大,我不曾想到,这原本轻飘飘的木剑此刻竟然如此沉重! “啊!” 黄纸燃烧,点点灰烬顺着木剑飘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抬头望天时,我好像看到了天上有一颗星星瞬间亮了一下。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我猛地就软到在地了。 大口的喘着粗气,我伸手摸了摸脸上留下来的汗水。 小道长说,定向祈福有违命格,看来其所言非思绪。 此刻,我手脚摊开的仰躺在露天台上,木剑丢在了一边,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露出一丝微笑。 “成了。” 我就这么躺在露天台上,甚至连动一下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半小时后,我渐渐有了一点力气,用木剑拄着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身上沾了不少灰尘的道袍,我不免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是小道长赠与的道袍,我怕见到他后被他数落,离开之前,我去了趟卫生间,想着清理一下。 打开水龙头用水摸了一下脸,我抬头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我都被吓了一跳! 面色青白,黑眼圈看的很明显,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肾虚过度了一般....... 比之没祈福之前,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将露天台的东西收拾好,又将供桌费力的搬回了原位,我这才离开了道观,向医院那边赶去。 脚步虚弱,步履蹒跚,那出租车司机看到我这样子后还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了一句:“兄弟,年轻就是本钱啊,好好干啊。” 到了医院的手术室门口,本来早已应该下班的小护士赵莎莎已经在那等我了。 看到她对我们文家兄妹的事这么上心,我心里其实是很感激她的。 “文材,你怎么这样了,面色这么难看?”小护士看着我,狐疑的问了句。 “怎样了,手术怎么样了?”我故意岔开了话题。 “放心吧,文玲小妹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可爱,”小护士扶着我坐在了躺椅上。 文玲此刻正在生死关头,我心里装着事,又哪里能够心安的干坐着。 又过了大概四十分钟,手术室的灯光突然变了个颜色。 “出来了!”小护士叫了我一声。 主刀医生带着口罩手套,想来应该就是那位医术很好的刘文永教授。 “怎么样了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刘医生摘下了口罩丢到了垃圾桶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如释重负般的说了一句:“幸不辱命啊。” “手术很成功。” 一听这话,我直接高兴的原地蹦了起来!可是脚下虚浮,落地的时候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隔天。 文玲还在icu里观察术后情况,我隔着玻璃在外面守了她一夜,在小护士的再三劝说下我才无奈的离开,小护士说文玲醒过来后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她会帮忙照看的。 向小护士道了谢后,我便暂时离开了医院,虽然后续可能还需要一些系列的治疗,但是眼下已经走过了最关键的一步。 没回潘家园,我还是直接去了真灵验,温小灵和小道长都在店里。 不知怎么的,我进来后温小灵看着我一直阴阴的笑着,看的我很不舒服,她还调侃着跟我说了一句,“文材,要不要我帮你买点肾宝片?” 当下我哪里会给他好脸色,毕竟要是按着辈分老算,我可比她大啊,我叫小道长师傅,她叫小道长师叔祖,压得她死死的。 “师侄女,还不快来给师叔捏捏脚?”我笑着调侃。 “你!” “行了,行了,你们别闹了,”小道长打断了我两的说话。 “文材,你还不知道吧?”小道长说。 “你打开手机看看就知道了,看看这个短视频,”小道长说完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不知道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是什么意思,疑惑着便接了过来。 只是看了一眼。 “这......” 这段视频是被上传在一个很火的短视频平台,发布日期是昨晚上的十一点多,而视频的内容正是..... 正是昨晚上我在玉虚观露天台上起坛祈福的视频! 而且在短短一夜之间,这视屏的点赞人数就达到了数十万,直接被推上了短视频平台的热门搜索..... 标题起的也很操蛋。 “玉虚观惊现高手道长作法......” 底下短视频的评论区更是热闹了。 网友:“青衫木剑啊,你们看那符纸了没?卧槽,自己就烧了,还烧的那么慢,这是道长在驱鬼降妖啊!” 网友:“哇,道长好帅,像看电影似的......” 网友:“你们都是猪!这就是人网红公司包装出来,蹭热度的!都是假的!” 网友:“呵,你懂个屁!这是真高手。” 一夜之间,玉虚观前游客大增,甚至惊动了一些地方电视台和小报媒体前去抓拍。 而这些评论声中,更有一条被网友顶帖置顶了。 网名仙女云云的评论:“我认识这个人!” 第六十一章 抓药进补 再见云云 “嘿嘿.....被偷拍了吧.....恭喜你,你要红了,”温小灵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我此刻气不打一处来,压根就没想到昨晚上那里还会有游客! 被人莫名其妙的偷拍了下来,还给我传到了网上!否管火不火的,这事隔着谁都会不高兴。 “行了,行了,小灵你先出去,我和文材有话要说,”小道长笑着摇了摇头。 支走了爱八卦的温小灵后,小道长看着我说:“身体怎么样了?我没骗你吧?” “这定向祈福已经损伤了你的命格气运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虚样!” “在这等着!” 小道长说完就转身走来了内屋,没一会的功夫就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给你,去药材铺子转转,照方抓药。” 我拿起这张纸看了几眼,是毛笔字手写的中药药方。 鹿茸、葫芦巴、破故纸、川栋子、熟地黄、益智仁、山茱萸、代赭石、赤石脂、禹余粮、龙骨、海螺蛸、熟艾、丁香、沉香、乳香,台椒红、木香、杜仲、苍术....... 整整近三十种中药材........ 小道长道:“这方子能从各个方面帮你恢复一些,你此番祈福,道行不够强行为之,不光是你的命格气运受损,在我们道家看来,你的本元精力也受到了创伤。”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补药,我心里一阵嘀咕,“我文材年纪轻轻的,用得着这么补吗......” “师傅,那这个药方是不是比十全大补丸还厉害?”我有些疑虑的问了一句。 “什么狗屁十全大补丸,怎么能和道长我的药方相比!”小道长有些不高兴了。 “那.....师傅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吃这个方子啊?” 后来我又挨了一顿打。 拿着这张药方我去了南三环木偶剧院的一家中药铺子,至于那家原先在外地很有的xx堂我却没去。 我知道的是,这种老字号的铺子现在早已不如当年了,抓个药死贵还不说,看病的大夫还牛逼的不行,现在开的分店也都是加盟模式了,性价比真不高。 木偶剧院后面有家中医铺子,规模不大,但是在三环这边挺有名的,药价也良心,慢慢的,这铺子的好口碑就传开了。 进了铺子里,我直接将药方拿给了大夫看,坐堂的是一位五十余岁的男人,穿着白大褂。 大夫看了一遍药方后眉头一皱,他提醒道:“客人,这里有些进补之药不可同用,药性相冲啊,我多嘴问一句,可是给家中老人抓的?” “或者说......是年轻人你自己吃?”大夫看了几眼我的面色,有些拿不准的说道。 我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心想,“要不是为了文玲,我至于虚成这幅鸟样吗......” 后来没办法,在我的一再要求下,这大夫还是照着方子给我抓好了药,临走之际,这坐堂大夫还好意的提醒了我一句,“年轻人要节制啊。” “我........” 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店里,小道长翻出来一个小砂锅,顺道着就帮我煎起药来了。 我将坐堂大夫的那句药性相冲的话告诉了小道长,小道长听后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说的没错,可你这次情况特殊,伤的是所谓的本源,非这样进补不可!” 我也不敢还嘴,小道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药熬了两个多小时,我喝了一口,那味.......太苦了...... 苦还不算完,喝完了药小道长还逼着我,让我把残渣子也吃掉,还美曰其名,不能浪费! 喝完了药,我躺在内室的床上休息,无聊的翻看着手机。 好家伙。 那段视频的热度现在都快破百万了,而且仙女云云的评论已经被赞了六万多次...... 一看这名我就知道这女孩是谁了。 就是上次的那个单干跑江湖的阴阳眼女孩! 评论里全是回复的这种,“楼主,求作法道长的联系方式啊,楼主,你说一下呗,给大家介绍介绍。” 我越看越来气了,这女人万一嘴上没把门,把我卖出去了怎么办? 他可是知道我真名的! 没办法,我上了微信,翻了翻前天的记录,有一个微信号加我好友我没同意,这微信号正是那晚那女孩加的我。 通过好友后,我直接给她弹了一个视频过去。 视频接通。 “嗨,这不是收阴货的文老板吗?咋回事啊这是?直男变弯了?想起了通过我微信了?”视频中这女孩好像在一辆车里。 我没给她好脸色,严厉的数落了她一番,让她别把我的消息给泄露出去。 “呵呵......” “青衫道衣,夜半舞剑,文老板,没想到,厉害啊!”她隔着手机屏幕给了比了一个大拇指。 “过来见我一面,你要是答应帮我一忙我就帮你保守秘密,”女孩说道。 “你!” 我指着屏幕中的对方,眼色一冷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视频中,女孩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文材,潘家园旧货市场西区丁排二十五号,有个妹妹住在京大肿瘤医院,刚做完手术。”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在哪.....” “这就对了吗,那你现在赶过来吧,地址是.......” 虽然心中来气,但我此时已经做好了决定,现在这社会,网络这么发达,一旦这女孩把我身份曝光了,那我这段时间就别想太平了。 我还好,文玲现在正在关键的恢复期,她是万万不能受到半点打扰的。 没有告诉小道长,我偷摸的就从风水店里溜了出来,奔着这女孩给的地址赶去。 西山一号院。 按着她的指引,我上了一辆suv,在车上终于见到了这女孩。 “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忙,”我看着眼前这女孩,冷冷的说了一句。 “呦,文老板别生气嘛,也不是啥大忙,就是我最近刚接的这单生意碰到了点问题,本来我都打算退出了的,可这不是刚好在网上刷到了你吗?” “直接说事,别那么多废话!” 云云摆弄着她那小手,看我着急了,她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整洁的牙齿。 “不让你白跑,我知道你现在缺钱,这单生意要是做成了我两五五分账。” “这次的东家这事呢......咋说呢,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不过我认为他应该是借了钱了,就是贷了款了。” 都是行里人,我一下就听出了女孩话外的意思。 “借鬼钱?” “现在还有人能碰到这事?借了多久了?”我皱着眉头问她。 “借鬼钱,”和“背阴债”不是一回事,至于后者,我本身就背着一屁股阴债,养蜂女让我给她烧的东西,泰奶奶的纪晓岚烟杆,这都是我之前承诺过给人家的,现在我打算赖账了,这就算是背了阴债了。 至于债主哪天上门问我要这些东西,那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埋就是了,在说了,我上哪去给泰奶奶搞一根纪晓岚的烟杆...... 至于这“借鬼钱,”我以前也只是听过类似的故事,和这女孩一样,我也从未碰到过。 《太平广志》里有记载过这么一档子事,明代有个穷秀才,自从借了鬼钱后就发达了,不但中了状元,还娶了一方豪绅的大小姐,自此就算是咸鱼翻身了。 可.......借东西都是需要还的。 要按照那书里最后记载的结果来看,这笔借款是还不完的....... 就算那秀才散尽了家财,最后剃度出家当了和尚,最后也还是难逃一死。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有借有还,在借不难,可问题就出在这了,凡是借了鬼钱的人....... 第六十二章 东家暴富 泗阳公盘 “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下了车,云云在头前说了一句。 我没功夫跟她扯这个,我答应她这件事不单单是因为怕身份被曝光这件事,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原因。 “钱。” 照这女孩的推断,这户主开了好几个大沙场,是特有钱的人,要按照之前协商的分账,我最起码能分到几十万。 有了这钱我就能早点还清陆原,毕竟买那西汉金器的钱大头都是借的人家的。 对“借鬼钱”这种事我没有处理经验,但是还是决定先看看在说,毕竟几十万摆在那,说不动心是假的。 西山一号院这地装修其实很高档,之所以这块地的房价不高是因为位置,这小区背后就靠着西山公墓! 京北有几块埋死人最多的地方,最早以前的公主坟,那里是埋晚晴太监宫女们的地方,清朝三百多年,埋在那块地的老太监不计其数。 在就是现在的八宝山和西山公墓了,人们买房是图吉利喜庆的,虽然你环境好装修好,但靠着这么一个地,房价想高起来都难。 这叫云云的女孩姓秦,至于她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也没问,反正她这种偏八门单干的人,假名假姓的太多了。 西山一号院,八号楼,八零三房。 “记住了,等会看我眼色说话,”按门铃之前,女孩提醒了我一句。 开门的是一位女士,年约五旬,短发,烫着一头大波卷。 “这位是?” 秦云云莞尔一笑,他撩了撩额前的刘海,道:“刘姐,还是之前我说的那事,这是我专门找来帮忙的朋友,还是之前的价格,你要是还想办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哦,哦,请进,请进,”刘女士听明白了话,连忙恭敬的把我两请了进去。 “鞋就不用拖了,直接踩就行。” 坐在了沙发上,刘女士又帮忙接了两杯水,这才开始说起来她家的事。 原来这次我们的东家并不是眼前的这位刘女士,而是她的老公。 她老公叫王德明,原本是地道农村娃,一家子本来是在城中村租房子住的,也就是在八年前,他老公莫名其妙的就发了一笔财。 那次王德明和朋友一块去彩票店,本来不玩彩票的他在朋友的怂恿下就买了一张二十块的刮刮乐,这可好了,刮出来后他自己都吓到了! 一等奖! 自从这次刮刮乐中奖后开始,老王的财运就莫名的旺了起来,起先是开了个小饭馆,结果生意是火爆的不行,后来他嫌赚的少,又跟人合伙去缅南公盘赌石头。 照理说,王德明对翡翠赌石这行当完全就是个门外汉,甚至连最基本的种水色都不懂。 可能是听闻朋友们说干这个能发大财,不顾和老婆刘女士的吵架,王德明卖掉了生意蒸蒸日上的小餐馆,带着一百七十多万就去了缅南仰光。 仰光是翡翠原石圈子的天堂,同时也是造假者的集中地。 原石开窗后牙膏染色,注绿胶,烧皮,沾皮等等,各种原石的造假手段一直在不停的更新。 王德明虽然不懂,但他也知道一个理,知道去正规的地方买,越大越正规的地方自然假货就越少。 所以,他直接从仰光出发,来到了莫谷的一个地方。 “泗阳公盘。” 王德明以为自己身上带着一百多万巨款,能轻松的买几块好石头,哪知道的是,这点钱在公盘上交了保证金后,连一块高级点的石头都没标到...... 而后他那朋友就带着他认识了一个老缅,并且在朋友的劝导下,最终花一百四十万从老缅手上买了一块后江场口的色料原石。 这石头不大,只有不到一公斤,是一块赌高色的牌子蛋面料,之所以值这么多钱,是因为这块石头右上角被人擦过皮了,擦出了一条小拇指粗的红春色带..... 红春就是翡翠中的紫罗兰,同等种水的情况下,红春紫罗兰的价格仅次于帝王绿,要高过无色或者飘花的玻璃种,也高过普通的满色阳绿。 灯光稍微这么一打,乖乖的,这条小拇指粗的红春色带粉的妖艳,看着就抓人眼球。 后来成交之后,他这朋友就和那老缅突然就消失了,电话都联系不上...... 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了问题,王德明将这块石头拿到了解石坊,结果人切石头的老师傅瞥了两眼后就告诉了他,“老板,东西不对啊,估计上面早就被擦开皮了,这是后来又粘上去的假皮!” “估计里面只有外面看到的这一点红春,最多值个十五六万顶到头了!” 王德明大为吃惊,而后,他做了一件事。 “解石。” 第一刀,砂轮片切掉了红春那块的原皮,果然,里面没色......只有小拇指一条般的色带原先就露在了外面。 切掉后,露出的种水到达了糯冰,完全没有颜色,到处都是白棉和黑点,根本不值几个钱。 王德明不服,他又让师傅切第二刀,结果人师傅就明告诉他了,“老板啊,没得用喽,下面肯定是一样的,跑不了的。” 王德明见这人磨磨叽叽的不想给切,气的他直接亲自上了手。 上固定台,加水,扣盖,开机。 五分钟后。 当切石机盖子被打开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石头吓傻了....... 第二刀,白棉全部化成了清水底,黑点杂质也没有渗下来,而且...... 种水翻色....咸鱼翻身..... 高冰种,满红春! 是一整块清水底色,紫的发妖的满色紫罗兰! 后来有传闻,这块石头起货出了四块满色牌子,三个满色蛋面,有的说卖了一千五百万,也有人说卖了两千五百万。 回到京北后,王德明还很是牛逼的在老婆面前装了一把,随后他又包起来沙场,而且一干就是七八年,从最早的一个沙场发展到现在的六个大沙场。 事到如今,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了。 听完了王德明的暴富发家史,我还纳闷的说了一句,“这不挺好的嘛?” “唉,”刘女士听到称赞后却一点也没有高心,反而是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下面可就不好了,刘姐你接着说吧,”秦云云摇了摇头,示意让刘女士接着说。 说到这,刘女士的眼神之中忽然多了一丝惊恐,她也没怎么说话,只是拿出了她的手机,给我放了个视频。 手机拍摄的质量不高,镜头还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偷拍的一样。 视频中,深夜时分,王德明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正走在西山北街上,一边走着,王德明还一边不住的回头观看。 走了四十多分钟,路两旁的车越来越少了,最后,他走到了一条长着杂草的小道上。 顺着小道,王德明来到了一个地。 西山公墓。 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偷摸的跑到了墓地旁边,跟拍的人可能是有点害怕了,视频的画面一直在轻微摇晃。 王德明顺着公墓往里走,最后走到了一块没牌坟包边上停了下来。 西山公墓不单单有一些现在墓,其实早在京北没有大搞改革之前,这里就有不少的坟包了,也没人能说得清这些坟包是啥时候的,反正就这么一直遗留了下来。 而后。 王德明从塑料袋里掏出来一瓶茅台,又哗啦啦的一抖,倒了一地纸扎的金元宝...... 王德明在地上画了个圈,将金元宝倒了进去,一边烧着金元宝王德明一边哭笑着..... “老哥,你在缓两天,缓两天啊.....” “来,来,老哥你先喝点......” 就在这时..... “谁!” 王德明猛地扭过来了头! 视频最后两秒,手机镜头拍的清清楚楚的,这王德明此刻....... 翻着白眼,嘴角留着口水......根本就没有瞳孔! 第六十三章 龙湖公园 溺水危机 “梦游?”看完了视频,我疑惑的问了一句。 刘女士也陪着我看完了视频,她此时也是一脸的慌张,“不是!不是梦游!” “我老公回来后倒头就睡,第二天就会把昨晚上的事忘的干干净净的!我也问了他了,他说根本就没有去什么公墓!” “后来呢?后来怎么了?”我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 光从这视频上来看,说是借了鬼钱可能有点勉强,有很多中邪的人也会有这种行为。 想到这,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我便问:“后来.....是不是你老公还去烧过寒衣?” “你怎么知道!”刘女士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还没来得及说呢。 “烧寒衣”也叫“烧冬衣”,以前在京北这块还时常能见到,不过现在基本没有了,这东西很晦气,要是万一有人哪天碰到了,千万别从火盆上跨过,也别踩那些烧完了的黑灰。 以前在劲松那块,挨着光明桥底,每年七月初七的这天,会有不少上了岁数的老人在桥底下烧寒衣,这些衣服都是死人穿过的,有可能是自家人的,也有可能是从别家搞过来的。 还有以前广渠门那块,往南有个地下通道,那里以前也有一些老人会烧寒衣。 刚死去的人,也就是头七没过的人,有人认为在这个时候,他们身上或者以前穿的衣服都有灵性,要是把这些衣服烧了,过路的游魂野鬼就能马上穿上保暖。 这些收到寒衣的游魂野鬼有时候会报答生人,比如让你突然发一笔横财了,或者说有个你暗恋很久的妹子突然就向你表白了。 其实啊,这些都是表象,这些东西是要还的....... 游魂们不会每年只想收到些衣服,他们还想要些别的...... “那......那先生可是有办法救我老公,”刘女士听的头皮发麻,颤抖着声音问我。 “嗯.......这个嘛,”我拖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确实不好解决,因为这东西在下面是受到保护的,就像是上面的借贷一样。 上面还好,比如要是利息过高的高利贷,法院肯定会判你赢,不用还这部分钱。 但是下面,这个......说不好。 我不知道下面有没有法律,或者说法律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是什么律师。 “咔蹋。” 正在我苦思冥想之际,这家的房门忽然开了。 “你这婆娘!又他妈给老子找来这些!滚啊!你们快滚!”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脸色铁青,进门后就大发脾气,要把我两往外撵。 “老公!老公你别这样!” “这是能救你命的先生啊!”刘女士死死的拽住了王德明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滚你妈的!”王德明大骂着,反手就甩了她老婆一巴掌。 “滚!滚啊你们!”王德明黑着脸,疯狂的朝我咆哮着。 我看了这人一眼,脸色青白,印堂发黑,耳朵后面却红红的,不用那些专业算卦的帮忙我都能看出来,这完全就是一副将死之相! 看了他这面相,我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个判断,现在在来办这事,恐怕已经晚了...... “走吧,”我看了一眼秦云云,直接站起了身。 “不!先生!你们不能走啊!你们得救救我老公啊!不能走啊!”刘女士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红着眼眶一把就拽住了我。 可能是同为女性,秦云云感受更深一些。 她看了一眼刘女士,轻手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道,“为了这种男人,至于吗你?” 刘女士丝毫没注意脸上的红肿,她连忙摆着手道:“不,我老公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疼我的。” “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要,否管多少钱,你们不能不管他,你们一定要救他啊!呜呜,”说完话,刘女士竟直接跪在我面前哭了起来。 我轻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救你老公,那借鬼钱是受着阴间保护的,不是谁人想毁约就能毁约的。” 刘女士仍然跪着哭喊着,“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公啊,若先生能救我老公,我....我愿意给两百万!” 她话音刚落。 “刘女士快快请起,济世救人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我答应你便是,”我笑着将她搀了起来。 秦云云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为了避免她老公乱发脾气,我两下了楼后又把刘女士叫下了楼。 “你老公最近有没有从外面拿回来过什么东西,比如说一些奇怪的木头啊,石头啊之类的?”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刘女士一句。 “好好想想。” “好......好像还真有个,”刘女士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那东西有点邪性,我一直以为那东西不吉利,我.....我给偷偷的扔了。” 我眉头一挑,急声问道:“什么东西,你给扔哪了?” 刘女士说话支支吾吾的,“我......我给扔到龙湖公园的湖里了,好像是只铁拐棍......” “龙湖公园,铁拐棍?”我一脸疑惑。 两个小时后,龙湖公园。 望着身前的人工湖,秦云云回过头来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喂,文材,能行吗这!你看看多少人在看我们呢!” 我正蹲在地上捣鼓着东西,闻言向两旁看了一眼,还真是,不少好奇的大爷大妈都在盯着我两看...... 系好了绳子,我提溜起了这件东西。 一件银色的磁铁,学名叫钕铁硼,是一种吸力很强的小型磁铁。 这东西我以前就用过,以前跟我爸那会,我老爱拿着这东西乱逛,村子里的老井,山沟里的小河,我都搞过,那时候小,纯粹是因为好玩,老想着自己能吸上来个金元宝银元宝啥的。 可后来的结果证明,捞上来的都是破烂,从剪刀铜锁到钢镚铁丝都有,那时我捞上来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晚晴时期的虎子,就是尿盆,黄铜的也没工,不值几百块。 可现在不一样,我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捞刘女士口中所说的那件东西,“铁拐棍。” “要不你来丢?没准你运气好一次就捞上来了呢?”我系好了绳子,对着秦云云晃了晃磁铁。 “哎,我不,你自个扔吧,你看那么多人都看你呢.....你不嫌丢人啊.....”秦云云赶紧跑到了一边。 “你看你这,这有啥好丢人的,看就让他们看呗,咱们一不偷二不抢的,这龙湖公园又不是个人的,”说笑着,我抡起膀子,呼呼的将这小磁铁转起圈来了。 “走你!” “噗通......”磁铁被我大力的丢到了湖水中央。 “文材,这能捞起来吗?我咋感觉你这是在刻舟求剑啊?”秦云云蹲在我旁边,双手托着下巴道。 我一边来回拽着绳子,一边回了她一句,“没准这笨方法还真管用呢,那刘女士说她就是站在这块扔的,这是个死湖,捞捞看就知道了。” “有东西了!”忽然间,我感觉绳子一沉,连忙叫道。 在秦云云好奇的注视下,我缓缓的往回拽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往河岸这边回收。 “草!” “是半个烂洗脸盆......” 没有灰心,我又继续下磁铁。 指甲刀,铁筷子,一毛钱硬币,菜刀,啤酒盖,易拉罐,烂铁丝,乱七八糟的啥玩意都有。 “噗嗤,”秦云云看着我身边堆了一大堆废铜烂铁,直接就笑了出来。 “文材啊,你看看你捞的这些玩意,没准这也是个营生啊,干好了一天也能有个百八的啊。” 我在这已经捞了两个多小时了,刘女士丢的铁拐棍没找到,净是些破烂玩意。 天色渐暗,龙湖公园的太阳能灯自动亮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 我忽的脸色一变.....白色的尼龙绳被绷的笔直。 “什么玩意这是,怎么拽不动!” 第六十四章 纯黑铁棍 九宫保父 “卧槽!这么沉!”我脸上涨的通红,憋着一股劲。 “文材,你不是吸住什么小黄车了吧?”秦云云在一旁看热闹般的说道。 我扯着嗓子吼了他一句:“什么他妈的小黄车,快过来帮我忙,一块拉绳子!” “你使劲啊!”我又吼了她一句。 “唉,死文材,你哪里看到我没使劲了!”秦云云站在我身后拉着绳子,不服气般朝我嚷嚷着。 “啥玩意这是!” “拉!使劲拉!”我也来了一股气,心里下了决心,今个非得把这东西拉上来不可! 我两脚斜着朝前,上半身拼了命的往后仰,我的头都挨着秦云云的头了。 “砰!” 就在这时......我买来的尼龙绳断了....... “卧槽,”由于正使着大劲,这绳子突然一段,我整个人的重心瞬间就朝后躺去了...... 意料之中的脑壳着地的剧痛并没有传来,相反,毛事没有,还软软的.......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才看到了,我背后压着的秦云云...... “对,对不起啊.....”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秦云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生气的推了我一把,没让我去搀她。 “你没伤哪吧?”我讪讪的说了一句。 “呼.......”秦云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一点。 “要......要不你帮我看着点,我下水里摸摸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要下水?游泳?”我这个提议吸引了她,让她暂时没给我发脾气。 “文材你确定吗?你水性怎么样啊?这天可是都黑了,”秦云云揉着自己的胸口处说了一句。 “你不是北方人吗?还会游泳啊。” 听她说这句话,我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 “难道北方人就不能会游泳?看不起谁呢你,我不说是什么精通水性吧,但八九岁的时候就精通了狗刨,这小湖而已,算的了什么。” 我还记得小时候在村里,我还跟邻村一个小孩比过扎猛子,那小孩水性很好,我们同龄人都叫他水猴子。 虽然那次比赛后来是我输了。 站在河岸边,我借着公园里的路灯朝湖中央看了一眼,在确定了下水后大概要摸的位置后,我便开始脱衣服了。 脱掉上衣,脱掉鞋和裤子,没多大会,我就穿着个三角裤衩站在了岸边。 我脱光衣服是因为怕等会上来后没干衣服换,别失温感冒了。 “把手电递给我,”我扭头喊了一句。 “哎,哎,你耍流氓啊,”秦云云说着话扔过来一根电筒。 没有理会她,甩了甩膀子,我稍微活动了几下筋骨后就将手电筒咬在了嘴里。 “呼.....” 瘪着肚子我深吸了一口气,用牙咬着手电筒,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小湖里! 现在已经是秋后了,入夜后温差还挺大,这湖水凉丝丝的。 我手脚并用,嘴里咬着手电,像青蛙游泳似的朝着湖中央狗刨着。 湖水虽然不太清,但是借着嘴里的强光手电,还是能勉强能看清一点。 水草不少,时不时有几条小鱼从我身旁游过。 猛然间,我的手电筒好像照到了件什么东西...... 游到近前,我终于看清楚了,等看到这一幕,我才知道为啥我拉不动,为啥绑着磁铁的绳子会断了。 尼龙绳绕了一个圈,看起来是打了一个死结。 我那块强磁铁吸在了一根铁棍上,而这铁棍上压着一块直径超过一米的石头大磨盘。 这时候我憋得这口气都快耗完了,便赶忙向前蹬了两下水,一把便抓住了这铁棍。 没时间考虑这水里为啥会有磨盘,我抓着这铁棍来回晃了晃,带起来了不少的泥沙。 感觉到了有些松动,我又使劲抽了抽。 抽出来后,我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 哪里是什么铁棍,分明就是一根前面带着弯头的拐棍! 我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抽出来这根拐棍后便准备向上游。 可就在这时。 猛地一下!我感觉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脖子! 在往水底下拽我! 而后,我扭头惊恐的朝身下看了一眼,翻滚的泥沙中,我好像看到了一截人的手掌骨...... 我拼命的乱蹬乱踹,可都无济于事,这东西就跟个钳子似的,抓着我我死不放手! “咕嘟.....”我呛了一大口水,嘴里咬着的手电筒也掉了下去。 “咕嘟,咕嘟......”我接连喝了好几大口水。 肺部越来越难受......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越来越模糊了。 “我这是.....要淹死了?” 眯着眼睛朝湖面上看了一眼,隐约中,我好像看到了一条大鱼在朝我这边游来,好像一条美人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胸口处传来一阵胀痛。 感觉像有人在拍我的脸蛋。 “文材!文材你醒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我看到了秦云云湿漉漉的头发和紧张的小脸。 “吓死我了你!你刚才差点就淹死了知道不知道。” “拜托,没那本事你刚才装啥装啊,这可好,要是我没去捞你,你就真成水猴子了!” 我在这湖边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神,人家秦云云这次可是救了我的命,当下我连忙向她道谢。 秦云云摆了摆手,她盯着湖中央小声道:“这湖里可能不干净,算了,算了,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朝旁边看了一眼,草皮上放着一根黑色弯头的铁质拐棍,联想到刘女士之前交待的模样,我基本能确定了,这东西就是他老公带回来的那根。 我穿好了衣服,又在宾馆外等了一会,没多久,秦云云就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刚才那身衣裳都湿透了。 “怎么样,刘女士那边都准备好了吗?”我沉声问了一句。 “嗯,刚打过电话了,照你说的,刘女士找人买来了九面小黑旗,应该也给他老公吃下安眠药了。” “走,”我说了一句后,便带着这根拐棍朝着西山一号院赶了过去。 走的路上我还想了想,“我没有拿小道长的大柳剑,也没有拿黑麻绳,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行......” 到了西山一号院,坐电梯出了八层,我带头敲了敲刘女士家里的门。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来了!你们要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刘女士见到我两显得很激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先进去在说。” 到了屋内,我照着刘女士说的,推开了卧室的门...... 他老公王德明此时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椅子上,王德明低着头,像是还没有醒过来。 “摄像头和旗子都准备好了吗?”我沉声问了刘女士一句。 “照先生你说的,这是您要的东西,另外,那摄像头我们家里本来就有,还是很高级的那种,用蓝牙连上手机就能看见屋里的一举一动。” 说着话,刘女士朝我递过来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我打开看了一眼,里面不多不少,正好有九面小黑旗。 “刘女士你先去客厅等着,这就先交给我们了,”我拿起了铁拐棍,向刘女士吩咐了一句。 “文材,你是想.......”刘女士走后,秦云云看着我的动作,狐疑的说了句话。 这种旗子是刘女士按照我的要求定做的,每一根小旗下面都带一个方形小座,这样一来,就算是家里的地板上也能立得住。 我没有回话,只是在尽量的让自己专注下来。 “九宫保父”是那本没皮书上开篇阵法的第一篇,其作用是主防守,保平安。 这阵法暗合了九宫八卦中的方位,此刻我精神力高度集中,一点点的调整着每个小黑旗的落点。 摆弄了二十多分钟,九面小黑旗终于被我安顿好了位置。 如果此时有人从天花板上往下看,就会发现,这小黑旗围着的中间露出来一块空地,很像一副正方形的八卦图。 我又在每一面小旗中间点了一根白蜡烛,关了灯后,九根蜡烛微弱的火苗慢慢的烧着。 我和秦云云一块使劲,将喝了安眠药后的王德明连人带椅子,一块给搬到了九宫格的中间空地上。 将这根铁棍拐杖轻轻的放在了离王德明一米处。 我看了眼忽明忽暗的蜡烛,扭头对秦云云说道:“走吧,我们去外面看监控。” “看看这债主到底是男还是女。” 第六十五章 又遭算计 鲜血招魂 屋内关了灯,九根插在地板上的蜡烛忽明忽暗,绑在椅子上的王德明却毫无动静。 我和秦云云拿着刘女士的手机藏在小卧室里,紧张的盯着手机上的视频监控。 秦云云咽了一口唾沫,小声的道:“文.....文材,这有没有用啊?” “哎,你靠我这么近干啥,”我往后推了一下她,好家伙,为了看个监控都快脸贴脸了。 “你不是有阴阳眼吗?你看不到啥?”我狐疑的问了她一句。 这女孩说话讪讪的,“我.....我那阴阳眼有时候有用,有时候不管用.....你推我干啥啊,我刚救了你的命!”秦云云有些恼怒的朝我后脑上来了一下。 “嘘!” “别说话!有动静了!”我连忙制止了她的胡闹,小心的端着手机看监控视频。 监控中。 王德明身体扭了扭,悠悠的转醒过来了。 “疯婆娘!疯婆娘!放开我!快放开我!”刚一苏醒,王德明就大力的抖动了起来,椅子直接被他晃荡的吱呀作响。 “我知道了!” “疯婆娘你想烧死我!他妈的,等老子出去非得抽死你丫的!”王德明手脚被绑,发了疯的疯狂咆哮。 九面小黑旗围成的法阵和那根小铁棍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就算是九宫中的黑旗落点有些许偏差,也不该一点作用都没有啊?”看到监控里的情况,我直接皱了皱眉头。 “砰砰!”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我吓了一跳。 “先生,我来给你们送两杯水,”门外传来了刘女士的说话声。 我疑惑的起身帮她开了门。 “不是让你别进来的嘛?” 刘女士道:“先生你帮我家德明这么辛苦,我只是怕你们渴着了。” “女先生,你也喝口水吧,我老公现在怎么样了?”进门后,刘女士朝着秦云云也递过了一杯水。 秦云云专心的盯着监控,连头也没回的对刘女士摆了摆手,“行了大姐,你把水放桌上吧,等会我在喝。” 我喝了一口水,总觉得哪有点不对劲。 刘女士之前一直叫王德明的是“我老公怎么怎么样,”可刚才她好像说的是“我家德明”,我摇了摇头,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女先生,水还是趁温喝吧,等会凉了别喝坏肚子了,”刘女士不依不饶的将水杯直接递到了秦云云面前。 “哎,你烦......”秦云云有些恼怒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眨眼的功夫,我发现,秦云云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的惨白! “你是谁!” “文材别喝水!”秦云云吓得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单手指着刘女士,手指都在颤抖。 “不好!” 我马上意识到了可能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云云小心!”忽然间,我看到了一个黑影,手里拿着一根类似棍子的东西,悄默声的摸到了女孩的身后。 “草!”我大骂一声,猛地一甩手,将手中的水杯朝那黑影中砸去! “文!”秦云云刚想喊我的名字。 “砰!”一声闷响传来,随后,女孩晃荡了几下身子,指着我的右手也滑了下去...... 背后的黑影缓缓的显现了出来,王德明此时拿着铁拐棍,脸上翻着白眼,嘴歪眼邪的在对我笑着....... 望了一眼昏迷倒地的秦云云,王德明手上的铁拐棍还沾着一点鲜血.... “你妈了个xx”,我气的怒火中烧,随手抄起来了一把椅子,就朝着王德明的脑门上拍了过去! “嘿嘿.....”王德明嘴歪眼斜,留着口水阴阴的笑着。 “笑你x”,我大骂一声,手上的力道不减,反而加重了几分,我这一板凳要砸实了,不死也得让他得个脑震荡。 可就在这时。 我的脚下一软...... 王德明仍然是那副可怖模样,他咧嘴道:“臭婆娘,小旗买的不错啊,我让你加八十片安眠药,你加了几片!” “我......我......”刘女士颤抖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对.....对不起,我要是不这么干的话,我和我老公都得死,对不起了!”话语刚落,我眼角余光处好像瞥到了一丝银白色的反光。 一种危机感让我下意识的往左边移了一步。 而后,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从我头顶上砍过! 我现在腿脚发软,脑袋中昏昏沉沉的,特别的想睡觉,我知道,刚才那杯水肯定有问题! 刘女士手里拿着菜刀,一刀挥空后,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砰!”我左摇右晃着,撞倒了桌子上的一个瓷瓶,瓷瓶落地摔了个粉碎,一地瓷片散在了我脚下。 “不能睡.....不能睡.....”我努力的咬着舌头尖,眼见余光瞥到了昏倒在地的秦云云。 “拼了!” 我强撑着意识,从地上捡起来了一块碎瓷片。 将瓷片的切口对准我的小臂,手上一使劲划拉...... 瞬间,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我胳膊上流了下来。 “只能.....只能这样了!”猛地一抬头,我眼中露出了一丝疯狂。 “想害我!那我就先弄死你!” 沾着手中的鲜血,我先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然后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一把就把桌子上的小闹钟拿了过来。 将中指沾染上鲜血,一弹指,一点鲜血就被我弹在了闹钟镜面之上。 弹指七遍,取於食器,於净地上,展臂泻之。 我轻声默念,“太上敕令,外作邪精,登山石裂,收摄不祥!” “召:腐木之鬼,血瘟之鬼,黑瘟之鬼,黄瘟之鬼,左扶六甲,右卫六丁,九丑之鬼入人身形!” “赦令!” 话音刚落,瞬间! 我发现,闹钟里的指针就像是被放慢了一般,一点一点的..... “你他妈疯了!” 王德明瞬间咆哮了一句,发了疯似的就准备往窗户外跳楼! “咔蹋......” 就在此时,闹钟上,时钟秒钟表钟都停了下来,像是突然静止了一样..... 伴随时钟停止,我胳膊上的伤口也不在往外流血了。 “呼......”随着我一呼吸,肉眼可见的白气飘散了开来。 一丝凉风刮过,半夜卧室里,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十几度。 我眯眼前看,朦胧中,好像卧室的门变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黑色,丝丝黑气从门后冒出,一个身影缓缓的自门后走出。 面白如玉,鼻孔朝天,古装长袍,腰间垂落悬挂有一块红色玉佩,单手拿着一捆黑铁链子。 相伯有恶鬼。 我盯着这周身阴冷的身影,喃喃的叹了一口气,“哎.....” 《左传·昭公七年》记载了一个叫伯有的厉鬼,当时在郑国人之间,人们都用“伯有”来吓唬小孩吃饭,“伯有来了!再不吃饭伯有就来吃你了!” 当时有一个和尚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伯有说要在壬子时辰杀死驷带公子(郑国贵族),在到丑时会在杀死公孙段(郑穆公孙子),郑国人不信,都认为老和尚疯了。 可后来,壬时先死一人,子时在死一人,这两位皇亲国戚与睡梦中突然暴毙,死状凄惨,宛如勾魂。 后来传闻,郑国公请来了大道士,道士告诉他,“相伯有不受阴差之命,不惧无常二人,国公要想示好,只能封赏伯有后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郑国公听后大惊,生怕自己的性命也被勾了去,随即连夜下令,赏赐给伯有家后人金银万两,这才保住了性命。 此番,要是通俗点来讲,这相伯有死于公元前,有名有姓,堪称厉鬼中的厉鬼。 我面色惨白,双手扶着桌子尽量不让自己倒下。 只听得一声阴冷的问话声传来。 “庶民何姓,可有遗言。” 第六十六章 酆都卤煮 恶人大汉 我知道念招鬼咒会招来恶鬼,可我没想到,来的是...... 相伯有。 我看着白脸老人相伯有摇了摇头,“伯有公,我只有一愿,”说完,我指了指蜷缩在窗户下瑟瑟发抖的王德明。 “可,”白脸男只是喵了王德明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他拖着铁链子缓步走到了王德明身前。 “大相饶命!大相饶命啊!” “哈......”白脸男罔若未闻,只是对着王德明张嘴哈了一口气。 随后,一丝黑气从王德明的嘴里钻了出来...... 这丝黑气仿佛还在半空中惨叫了两声。 白脸老者嘴巴大张,这丝黑气像是被吸面条一样,滋溜一下,就被他吸到了肚子里..... 我看着这一幕头皮发麻,这是大鬼吃恶鬼啊。 这下面,只有孟婆那类的阴官能这么干..... 这丝黑气被吞后,王德明整个身子像是被吞了魂似的,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上路吧。” 话音刚落,我惊骇的发现,此刻我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圈铁链! 在往下看,我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昏倒在地,睡了过去。 我这是被勾了魂去了...... 我被这铁链子朝前拽着,链子那头是白脸老者相伯有,就这样,我被牵扯着,拽过了卧室的小黑门。 眼前的景象陌生,是一条小路,天空昏暗没有日月,路边的杂草都是半人多高的黑草。 “停!停!”我伸手拽住了脖子上的铁链,朝前喊停。 相伯有一脸阴气的扭头朝我看来。 我生怕他一生气把我也吃了,便连忙向他解释,“老先生,我那女伴还没死,你让我回身子里几分钟就行,我打个急救电话就行!” 相伯有听闻后松了松手中的铁链,仿佛在思考。 很快,他那冰冷的声音传来,“小儿此话有理。” 五分钟后。 “叮当....叮当.....”铁链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响动。 “死文材!你为啥要回来!”秦云云此时脖子上套着铁链,一脸愠色的朝我发怒道。 “这下好了!连老娘我也勾走了!” 我苦着脸,一脸无奈道:“姑娘,我本意是想救你,可是碰上了这么个脑残的鬼,我有什么办法!”说着话,我恨恨的朝前看去。 “伯伯.....伯伯你放我还阳吧,我跟这人没关系啊!”秦云云抓着自己脖子上的铁链,满脸可怜的朝前说话。 前方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的拽着铁链,我和秦云云被凳的直往前走。 我两精神萎靡,被铁链锁着走了好一会,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栋栋建筑物。 近前一看,城门之上挂着一片黑木红字的大牌匾。 酆都县城。 我上次下来是救文玲的,只是到了几个地方就找到了文玲的天魂,这酆都城压根就没来到过,往常听说也只是在一些野史传记上看到过。 进入城后,房屋建筑林立,路两边还有不少穿着古装的小贩叫卖。 “卖馍馍喽.....”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卤煮啊.....好吃的卤煮啊.....” 天空昏暗,沿街叫卖的布衣小贩脸色青白,不似生人,热闹的集市在我看来,只觉恐怖。 相伯有拽着铁链,锁着我两停在了一家小摊子面前。 “老板,来碗卤煮,”相伯有自顾自的坐在了小凳上朝小摊老板喊了一句。 “好嘞,客观要带红汤的还是白汤的?” 相伯有语气不咸不淡,“当然是白汤的,红汤没味。” “好勒,客官稍等,这就来,”说罢,卤煮小摊的老板从身后摸出来一把大木勺,在面前的铁锅里搅合了起来。 “白汤卤煮一碗!” “来喽,您慢用,客人还要点啥干的不?”老板端上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碗,笑着问项伯有。 “那就在加半斤红面馍馍吧,切点馅多的啊,”相伯有说了一句。 我离着近,只见,相伯有吹了吹碗上的热气,随后拿着小勺喝了一口汤。 “老板!” “你这分明是红汤的!这么淡都没味!我要的是白汤的!这是什么!淡不拉几的!” “砰!” 相伯有拍了拍桌子,一脸的怒气。 “别介啊,客人别生气啊,这就给您加点白,淡了是吗?” 说着话间,摊主便从路边拉来了一名中年男人,随后摊主拿起了一根铁管。 “噗!”一把就将空心铁管插到了中年男人的脑袋上! 一丝白白的液体顺着空心铁管流了出来,都流到了相伯有的碗里了。 “客观,您在尝尝咸淡。” 我看到这一幕直接被吓得汗毛直立,至于秦云云,她直接就吐了出来...... 至于那碗里的卤煮,煮的是什么,我尽量不去想了,也不敢在往那边看了。 “唉?这不是相伯吗?今个怎么有心情吃卤煮了?”忽然间,远处走来了一烙腮胡的赤膊大汉,这大汉手上也拉着一根铁链,身后还牵着三名女人。 “我x.......”看清楚来人面孔后,我大吃一惊。 这人不就是那天被我在供养阁外一脚踹晕的烙腮胡大汉吗! 那天还是刘全拉着我跑上了金银桥,还说这大汉背后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我赶忙将头扭到了一边。 “柳蟒,相爷我吃卤煮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 “呦......不敢不敢,瞧相爷你说的,”这叫柳蟒的大汉说笑着看了秦云云一眼。 “相爷,您这母牛挺好的啊,不知道卖不卖?我想买过来。” “哦?”相伯有吹着碗里的热气,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愿意出多少钱?” 秦云云不是傻子,哪里听不懂这对话。 她此刻脸色铁青,听到对方把自己比作母牛,直接就忍不住原地爆炸了。 “你妈!谁是母牛!你在喊一句试试!看姑奶奶不把你底下那小xx给你剁下来!” 我直听的目瞪口呆..... 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骂起人来嘴就够臭了,没想到.......好像是这女孩更厉害啊....... “呦呵....小丫头片子嘴挺硬,刚死的吧?等到了严老爷府上,你不就是母牛吗?嘿嘿.....”说着话,大汉便开始淫笑了起来。 “开个价吧项伯,要价合适,我连这头公的也帮你收了。” 相伯此时摇了摇头。 “女的可以卖给你,但是这男的嘛......我怕你出不起价钱啊......”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黄三爷发布的千万悬赏通告,这男的正是那通告之上的人啊,我要把这人送到客栈那,去领赏钱,”相伯有说完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啊?通告?” 忽的,大汉像是联想到了什么,随后他脸色一变! “小子!转过头来!” 我当做没有听见,不为所动。 “你他妈的!我让你转过头来!”大汉说完使劲的扯了一把铁链子。 被这链子一带,我不自禁的就把脸转了过来。 “卧槽!是你小子!” 看到了我的脸,这大汉激动的都原地跳了起来。 我此刻被治的死死的,无奈,我只能苦笑一声,朝这大汉拱了拱,“这位兄台,别来无恙.......” 此刻,这大汉用一种很恶毒的眼神盯着我,像是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一样。 “相爷!” “今天,还希望相爷能看在严府的份上,卖我柳蟒个面子,把这小子让给我来处理,我给你一千一百万!” “怎么样相爷?” “就算你把这小子送到客栈了,也不过就一千万!呸!”大汉激动的说完,直接就朝我吐了一口唾沫。 “完了完了.....”我心里一凉,“这要是落在仇人手里,还不得脑袋上给我插根管,把我做成卤煮了.....” 可就在这时,在我背后处,忽听的又传来一句喊声。 “相爷且慢!” “我愿意出两千万!” “就买这两人!” 第六十七章 再见旧人 坐轿吹坟 顺声扭头朝后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又把我吓了一跳! 叶小青! 刘云山! 这喊话的两人我认识,正是以前在那梳妆镜中认识的,为了送走她们两,我当时可是费了不少劲的。 “怎么是你们!”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叶小青没有理我,只是偷偷的给了使了个眼色,让我先别说话。 两个时辰后。 烙腮胡大汉还坐在那小摊上,一脸阴毒的望着我,至于那相伯有,已经不见了身影。 我两被叶小青给买来了,花了三千万阴钱...... 等走到了没人处,叶小青慌忙的解开了我和秦云云脖子上的铁链。 “恩公!” 说完,叶小青和刘云山直接就朝我跪拜了下来。 “快快请起,”我连忙上前搀扶。 “恩公何以到这酆都城中,可是已经身亡?”叶小青轻声询问道。 “哎.....” 当下,我便把原先发生的事给讲了一遍,叶小青直听的绣眉微皱。 “恩公,你阳体此刻仍在,要是不赶紧想办法还阳......” 刘云山也点头附和道:“是啊,要是耽搁久了,阳体死亡,怕恩公就回不去了啊。” 我不知道这两人为啥会出现在这,还突然变得这么有钱了..... 我当初做的那场法式,是直送亡魂过阴河,并且绕过了奈何总会门的,为的就是她两下一世还能记得彼此。 却没想到..... 本以为文家后辈们会得到的这份福报,此刻机缘巧合,宛如天意。 “没错,文材啊,他两人说的对,我们现在得赶紧回去才行,要回去晚了,你估计还没事,我估摸着早就凉了,”秦云云插了一句话,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处。 “恩公随我来,我有办法了,”叶小青忽然说了一句。 我想问她两是怎么到这来的,怎么不去投胎,可眼前怕是没时间细问了,这叶小青说的对,要是耽搁了,我和秦云云估计就真变成孤魂野鬼了。 他两人把我和秦云云带到了一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店,这小店门上还贴着一张白纸,白纸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吹大坟。” 叶小青让我和秦云云在这等她,交待完,他就和刘云山钻进了店里。 我在原地等待,看了这小店一周,顿觉心下好奇。 这小店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红布,每条红布上还都系着绳子,绳子下面栓着一把把的铜唢呐。 这些铜唢呐有大有小,大的有半米多大,小的只有巴掌多大,样子和我平常看到的唢呐一样,只是这大小上有些区别。 “哇.....还真有这种店啊.....”秦云云看到满墙的唢呐,惊叹出声。 我刚想问她知道些什么,就在这时,从店里走出来一位小个老婆婆,老婆婆身后紧跟着刘云山和叶小青。 “年轻人,八字报上来吧,”老婆婆笑着看着我两说了一句。 我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了,随后,我将我的八字写在了一张长方形的白纸上,随后便将白纸递给了老婆婆。 秦云云也有模学样。 这老婆婆拿起两张白纸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她迈着小脚走到了店外,扯着嗓子便喊了一句:“孙子!来活了!” “来了!来了娘!” 很快,应声跑进来店里一小伙,看年纪和我差不大,只是看起来挺瘦的,有些尖嘴猴腮。 “你两把衣裳换上,然后我在给你两上妆,”老头太说着话递过来一身蓝色寿衣。 穿好了寿衣,老人又在我两脸上画了一副图案。 这没有镜子,我看不到自己脸上画了啥,不过我能看到秦云云的脸。 这幅图案是用红笔画的,在我们眉心处,两鬓太阳穴处,各画了三个小人,这小人画的很简单,寥寥几笔有胳膊有腿的,但是没有五官,看起来有点像火柴人。 老人用红笔画线,将这几个小人在我脸上连接了起来。 “走吧,走吧,上路吧,”老人说着话,拍了拍我的胳膊。 “上路?去哪啊这是?”我不解的问了一句。 “哪来的,回哪去.....” “走吧,客人,跟我走就是了,”老婆婆的孙子,那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说着话从墙上拽下来一把铜唢呐。 用衣服擦了擦唢呐的把手,这人看了两眼白纸上的生辰八字,随后将白纸揉成了一个小纸团。 而后,他一张嘴,便将这纸团吞到了肚子里! “吹大坟喽!”这人走到门外,朝路两边喊了一嗓子。 当下,这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拿着一根唢呐在前,我和秦云云则穿着一身蓝布寿衣跟在他后面,脸上也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小青和刘云山站在店外目送着我两,还朝我喊了一句,“恩公,别在下来了!早日还阳啊!” 这人在头前带路,我和秦云云跟在他后面,一行三人一步不停的朝酆都城外走去。 到了城外,我看见了一顶红头轿子,这轿子不大,看风格样式像是晚晴时期的,有四个轿夫打扮的光膀中年人看起来早已等候多时。 “二位,委屈一下,挤一挤吧,这轿子本来就是给一个人坐的,”说话间,年轻人走到跟前,一把就掀开了帘子,指了指里面,示意让我和秦云云坐进去。 随后,我还隔这疑惑呢,反观秦云云,倒是毫无防备心的一屁股便坐了进去。 “来,文材,你坐这,咱两挤挤吧,”秦云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朝我笑着道。 坐上了轿子,我还数落了她一句,“你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吗?怎么女孩子家家的一点防备都没有!” “呵.....你看你!” “防备什么?都死了你还防备什么啊!”秦云云说这话时显得一脸的无所谓。 放下轿帘,只听的外面传来了一声吆喝声。 “起轿喽!” 一阵失重感传来,晃晃悠悠的。 我十分好奇,便想掀开门帘朝外面看一眼。 哪知,一声呵斥声随之传来,“客人,好好坐着!不要乱看!要不然,你就还不了阳了!” 我坐在轿子里听的清楚,说这话的就是那尖嘴猴腮的年轻人。 不敢在往外看,我乖乖的和秦云云挤在了小轿里。 而后,只听的外面传来了一声唢呐声,这唢呐声很大,听起来吹得很卖力。 吹啊吹,吹啊吹,这唢呐不愧是流氓乐器,这声调悲凉,听起来就像是亲人哭坟一样,让人听了以后心情低沉,黯然神伤。 轿子晃晃悠悠,外面响起的唢呐声时而高亢,时而悲凉,我和秦云云紧贴着,一起一伏之间,就这么朝前走着。 “文材!你不能收收肚子嘛,老挤我啊干啥,吃那么胖!”秦云云不满的朝我喊了一句。 “我......长这么大了,有人说我穷,有人说我没文化,有人说我奸诈,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我胖!还是个女孩说的.....” 我也没给她好脸色看,相反,我更加的往那边挤了挤。 我这是头一次坐这种古代轿子,以前完全没有这种体验,这可好了,这一晃一下的,直晃的我头晕目涨,跟晕车的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觉恶心的不行了,要在这么走下去,非得把隔夜饭都给我晃出来不可。 正在想开口向外面问话的时候,忽然,这时候,轿子停了下来,不晃了,吹唢呐的声音也停了。 只听的轿外传来一声喊声。 “二位,到家了,你们得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才能下轿。” “脱了衣服,下了花轿,你们便是活人了。” “啊?”秦云云惊呼出声,随后,她看了我一眼,扭扭捏捏的说了一句,“在这脱啊?能不能找个单间给我啊?” 轿外传来了回话声,语气坚定:“不行啊姑娘,生人回避,阴阳不能相见。” 一听这就能还阳了,我心头一热。 无视了身边的秦云云,往后一仰,两腿一蹬。 直接就开始脱裤子了。 “墨迹个什么!” 第六十八章 魂魄归体 散尽万财 “文材!你眼往哪看呢!” 我有些不服气,“谁稀罕看你呢,这轿子这么小,你没看我都闭上眼了吗,快搞快点。” 说话间,我眼睛偷偷的眯了个小缝。 “嗬.......” 真就像那老太太孙子说的那样.....脱光光了。 “客人,下轿吧。” 我尽量闭着眼睛不去看旁边,我估计那秦云云应该也是这样。 轿子前方五十米处有一滩小泉,这泉水是黑色的,有点像温泉,咕嘟嘟的冒着泡,黑洞洞的也看不见水底下有没有鱼。 老婆婆的孙子指了指这黑泉,悄声道:“从这跳下去,二位就能够还阳了,待二位还阳之后还希望对下面的事保密,”说着话,这人朝我拱了拱手。 看着眼前这像是开锅了一样咕嘟嘟的黑水,我心里有些打鼓,“这能行吗这......” “哎,等等!” 我还没思考好了,却发现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很大的推力,直接就把我朝着小池塘里推下去了! “走吧......”河岸上传来了一声。 秦云云也惊的在半空中大喊大叫,双手仍然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 “噗通,噗通.....”两人应声入水。 本以为会是温泉的滚烫,没想到,掉水水中后我却感觉到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凉意。 我扑棱着水想要浮上去冒头,但是更本没用,这黑水潭里的水就像是死海的弱水一样,根本就没有浮力! 我一直在往下沉...... 黑暗中,秦云云的手抓住了我的手...... 下沉....下沉.....不见落底,好像这小水塘有万米之深一般。 越往下越黑,隐隐约约的,我好像看见在水的周围出现了一些人影,这些人影宛如深海大鱼瞧见了光源一样,正在飞快的超我两扑来! 秦云云抓着我的手,抓的死死的,我惊恐的看着四面八方,像是鱼群一样扑过来的人形黑影...... 可就在这时。 忽的,我感觉到自己面上很热,像是有人在我脸上泼了一勺热油一样,很烫。 而后,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在秦云云脸上也一样...... 先前唢呐店里的老太太在我们脸上画的小人,此刻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扭动着火柴人般的身子,从秦云云脸上和我的脸上跳了下来! 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这些在我们脸上用红笔画成的小人遇水就变大,随后这些小人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四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的黑影扑了过去! 我们的身子在继续下沉,那些小人没有在回来,我看到了,他们被一团团的黑影围住了,像是遭受了食人鱼群撕咬一般...... “啊!” 我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呼呼的喘着粗气,我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看了两眼,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实心的! “回来了!我回来了!哈哈!”我忍不住兴奋的大喊了出来。 “哎呦......疼......”,那边,秦云云低声的呻吟声响了起来。 我赶忙跑过去将她服了起来,用手帮她按着脑袋后的伤口。 “没事吧,”我托着她的头,扶着她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是在刘女士和王德明的家中,地板上,刘女士和王德明还在昏迷中,四周地上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瓶倒地的桌椅板凳哪都是。 秦云云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一直说痛,没办法,我只能在这家里寻找了一圈,运气还好,顺利的找到了一个家庭备用小药箱。 剪了一截纱布,稍微上了点云南白药,我帮秦云云简单的包了一下。 “文材,这两人怎么处理,”包好了伤口,秦云云恨恨的看了地下的两人一眼。 我走过去踢了王德明一脚,见他没有反应,又蹲下身来在探了探他的鼻息。 “嗨,这孙子命真大,还有气呢!” “把她两抬到客厅的沙发上,他妈的,想害我们,这次非得让他们大出血不可!” 这两人足足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五个多小时才醒过来,在这期间,我想出来一个方案,我只是随口把这个想法说了一下,没想到秦云云一口就同意了。 等这两人醒来后,自知理亏,看来还记得先前发生过的事。 我阴阴的吓唬刘女士道:“你们不答应也行,至于这后果吗....你可以猜猜......” 秦云云这时神色很夸张,她一脸的恐惧,“文....文材,你不是想用那招吧?” “不行啊文材,那招太狠毒了!后世子孙十八代都要跟着倒霉见鬼啊!”秦云云说的声音很大,咬字清楚。 刘女士顿时面色惨白如纸,他是知道我的本事的。 一想到我要对他们家的报复,刘女士直接被吓得破了防了。 “我答应!我答应你们的条件!先生可不要害我们啊!”刘女士哆哆嗦嗦的,从他的表情和说话中就能感觉出来,她是真害怕了。 王德明醒来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那么呆呆的坐着,就像是个傻子一样。 我知道,他后半辈子应该也就是这样了。 这次,我们从刘女士家里一共搞来了近四千万的巨款,据我的大概了解,除了那些固定资产,这些应该就是她家的全部家当了。 至于之前,对这笔巨款的用处,我也早就和秦云云商量好了。 王德明本身就是靠着鬼运发的横财,我和秦云云本身就是行内人,对因果报应这事都一样,忌讳莫深。 刘家虽然是破产了,看他老公那样子,沙场也肯定是经营不下去了,这次的事,他们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这是碰到我,要是碰到了别人,估计就不光光是家破了。 处理这种沾染有很强因果关系的钱财,大多数人用的都是一种办法。 布施。 不是简简单单的捐款给某会一样,先不提我信不信任这些人,要想不留因果,最好的办法就是过手散财。 过百人手,分百家饭,散千家财。 只有这种办法才有用。 虽然我现在很缺钱,也舍不得,但没办法,作为相信因果轮回的行内人,这事我必须得这么干。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笔钱散尽了,在想办法从别处赚回来就是了。 而后,我两去了京北的一家大型私营超市,秦云云还买了顶帽子,戴在头上刚好盖住了头上的纱布绷带。 我向超市老板说明了来意,而后,这超市老板像是傻了一样,接连问了我十几遍。 “你确定吗?” “你确定吗?” “先生你确定吗?” 我被烦的不行了,当场就再三的表了态,“麻溜的你,烦不烦啊一直问,你要是不干我就去别的超市!” “哎,别介!” “干啊!” “只是....先生,恐怕您得先付款......” 我没给他废话,直接将那张卡递给了他,让他直接刷大额的pos机就行。 直到看到刷卡成功的凭条打印了出来,这超市老板还是没缓过神来....... 当天晚上,京北的一些电台,小报,都刊登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 “某某富商不留名做好事,东四华联生鲜百货大超市举行了为其三天的零元购活动!” “无需登记,所有广大居民都可享受零元购活动。” “海鲜生肉,粮油米面,家用百货,玩具母婴,五金工具,统统零元购!” 隔天。 我和秦云云站在东四街道对面的过街天桥上,看着对面排的乌压压的人群,不免感叹起来一些大妈的战斗力。 有的甚至是昨天半夜就来排队了,还带着小马扎和水杯! 整点一到,超市大门一开,黑压压的人群就好像是下雨天的蚂蚁搬家一样,人推着人往里挤...... 有位五十多岁的大妈从超市里扛出来了两袋大米,单手还提着两桶金龙鱼,而后,这大妈把大米和豆油放到自己的电瓶车后座上,又小跑着去重新排队了。 微风吹过,将秦云云鸭舌帽下的纱布吹出来了一截。 我两扶着栏杆,吹着小风,静静的看着下方的米面粮油,海鲜大战。 秦云云这时扭头笑了一句,“文材,这不比某国的黑色星期五还厉害啊?” 我注视着人群,托着下巴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没得比。” “还是我们大妈更厉害。” 第六十九章 南茅北茅 截阴教派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布施也是如此。 至于有没有余香我不知道,反正我心里还是有些肉疼的。 下了天桥,我准备回小道长的风水店,没想到,秦云云也一直跟着我。 “你跟着我干啥?”无奈,在上出租车之前,我回头问了一句。 “谁跟着你了,这马路是你修的啊,”这女孩还死嘴硬。 我上了出租车,她也上了出租车,我坐在了前排副驾驶,她坐在了后排位置。 我没办法了,总不能赶她吧。 向司机报了地点后,车就上了二环路,一路上,我忍不住的还朝后面看了两眼,两人大眼瞪小眼的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兄弟啊,大哥我是过来人,这吵架了是吧?咱们是男的,该服软就得先服个软啊,人家脸皮薄,知道不?”司机道。 我直听的脸色铁青,就差给这大哥这么说了,“大哥,你别拱火了行不,我多给你一百车费,求求你闭上嘴巴吧!” 司机一路上一直哔哔个没完,瞧见我两脸色都变了,这司机还以为自己说到了要害,顿时,哔哔的更厉害了。 到了地方,我还特意的看了一眼这出租车的车牌号,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等着吧你,有空我就投诉你!” 秦云云跟在我屁股后面也进了真灵验。 进店后,小道长黑着脸看了我身后的秦云云一眼,随后指着我就开始大骂,“你个扑街仔!谁让你喝完药就跑了的!” “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咋的啊!你这是要上天啊!还把不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了!”小道长骂完,气冲冲的一脚踢倒了一把椅子。 秦云云看的目瞪口呆,她这是第一次见小道长,完全搞不清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我被骂的屁都不敢放,赶忙上前堆着个笑脸,讨好般的道:“师傅,哎,师傅你消消气,我那是有急事,所以才偷跑走的。” “狗屁急事!咋的啊,在大的事还有你自己的小命重要吗?那药你最少还得喝五六锅!” 表面上我是个哭脸,其实心里还是暖暖的。 长这么大了,除了我那过世的老爸外,还真没有几个人对我嘘寒问暖过,包括前些年交过的一两个女朋友,就知道逢年过节的给我要红包,屁用没有。 其实有件事我之前就想告诉小道长了,也因为最近事多,算是一耽搁,我给忘了。 入座之后,我先是给小道长介绍了一下秦云云,随后我又把上次的那事如实的告诉了小道长。 “什么!”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小道长在听到了截阴教封已然的时候,直接就拍了桌子了。 我苦着脸回他,“师傅.....我这不是一时事太多,给忘了吗.....” “师傅?” “师傅!”见小道长陷入了沉思,我直接加大音量喊了一嗓子。 “喊啥喊!我还没死呢!”小道长回过神来,一脸的怒气。 “那.....师傅,这截阴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还有师傅,听那人的说话,他们好像认识......认识你和师祖他老人家.....” 说话间,我发现小道长此刻脸色阴沉的害怕,往常小道长都是一脸牛逼轰轰的形象,除了六阴神那次,这是我第二次在小道长脸上看到这种认真的表情。 “哎......”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没想到啊,都三四十年了,那些人还活着吗?”小道长有感而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这次,我估计是躲不过去了,我现在是二世身,实力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若是......” 我听小道长这话,听出了一种无奈感,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师傅,要不我们先躲起来?先避避风头!”我皱着眉头提了一个建议,那封已然我之前就接触过,其实力完全在我之上,而且,他好像还是只是个什么副堂主。 小道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没用的,既然他们知道我许青阳还在世,也知道了符王已经驾鹤,找到我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徒弟,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说到这,小道长拍了拍桌子站起了身,“那个叫封什么然的小辈,无缘无故,为何要放你回来?” “啊?”我张大了嘴,联想到了一丝可能。 “我啊!”小道长指了指自己。 “他们想顺着你找到我啊!” 小道长忧虑了一会后重新坐下,他开始讲起了当年的往事。 茅山派只是现在人对修道之人的一个统称,细分下来,茅山派的传承不可谓不杂。 若追本溯源的细分下来,当年茅山共有一百零百派系,又分着上茅山派三十六座和下茅山派七十二堂,除此之外,还分流出了二十四清堂和三鬼派一门。 北宋时茅山与龙虎山、皂山同为道教三大符箓派,号称三山符箓。 后来内乱,上茅山派分离出了南北两军,南茅山为北宋年间的葛洪所创,这个地现在在广东的罗浮山。 北茅同样为北宋分离,创始人为修奉三清秘法的陶弘景,在陶弘景创立北茅之前,北茅这一派就出过很多了不得的人物。 先秦时有仙人展上公、郭四朝等,秦汉时有高道李明、左慈等,两晋时有祖师魏华存、杨羲。 南北朝时有鬼修大师陆修静、孙游岳,隋唐时有王远知、潘师正、司马承祯等,可谓高道辈出,为道教正宗与道门主流。 若是放在现在,这些唐宋先秦时期的道士们,哪一个都能被称为道家祖师,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而,“截阴派”就脱胎于南茅山的分流,三鬼派。 唐朝时期,三鬼派同样香火鼎盛,门人众多,虽然带个“鬼”字,但那时他们所修行的仍是三清秘术,自称正门。 当时三鬼派系共有六大道士,即,张果、罗公远、吕洞宾、赵远山、李含光和叶法善。 传闻,北茅山山上有所谓的修行圣地,“第一福地”。 三鬼派中也有一块修行宝地,叫做,“第八洞天。” 就如那少林中的思过崖,达摩堂一样,道门中对这些修行福地的书面记载所提甚少,几如秘闻。 六大道士中,排在最末尾的道士,叶法善。 当年他为了修成那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偷偷的躲进了第八洞天中,致此,一躲就是九年之久。 人们那时以为叶法善应该是失踪亡故了,吕洞宾还亲自题写了祷文来悼念老友。 哪曾想到,叶法善有一天突然从第八洞天中钻了出来,而且此时,这人样貌性情大变,状若痴癫。 不但实力猛涨,更是放言天下,说自己找到了修行正道,可使凡人脱离生老死别之苦。 第八洞天前,叶法善批头散发,以血刻碑,即“法善道门追魂碑”,也叫“追魂碑。” 叶法善性情大变,宛如魔头,见人就杀,见到这种情况,当时六大道门高手怒不可遏,随即联手攻之。 有传闻,那一场大战,道门高手死伤无数,六大高手除了吕洞宾外,全部送命在叶法善之下。 这一战,算是亡了南茅山,叶法善以一敌六,虽击杀五人,但也是身遭重创,吕洞宾久寻不得,终日借酒消愁,后人见状,戏称他成了“酒仙。” 十年之后。 叶法善成立了一个全新的教派,将教派的死对头直接指向了陶弘景的北茅。 创教之除,叶法善收揽五湖四海的亡命术士及邪佛鬼道,共设立三舵十一堂,号称教众万万。 并且,他自封为第一代截阴教教主。 自此,北茅与截阴就开始了一场持续数百年的内斗。 一晃如梦,直至今日。 第七十章 躲祸跑路 三阴铜镜 鬼道,邪术蛊毒。 正道,三清秘法。 李道子在世时,道门高手凋零,但符王仅凭借着单人之力,压制的截阴中的三舵十一堂不敢冒头,纵然你邪术在高,北茅惶惶雷符之下,只敢抱头鼠窜。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咧着嘴,苦着脸看了一眼小道长道:“那.....师傅,我成了你的徒弟,符王的徒孙了,这些人会不会来搞我啊?” 小道长双手一背,一脸正色,“那是自然。” 这下好了,我更加欲哭无泪了...... 我只是个收阴货的小人物,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多攒点钱,多给文玲留下点嫁妆,我,我真不想卷入你们什么道门大战中啊...... 小道长好像是看出了我的忧心,他拍了拍我的胳膊,安慰道;“徒弟啊,虽然自你师祖逝世后我北茅凋零,但是你师祖那么的高瞻远瞩,又岂会没考虑到这些?” 小道长说完话,缓步的走到了师祖画像面前,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虽北茅凋零,但是截阴中还忌惮着许多人物,除非哪一天这些人都死光了,否则.....他们不敢跳的太厉害的。” 小道长有感而发,回头对我说了一句。 “徒弟,你莫要小看了正统道门,虽然符王已逝,但光我知道的,比我岁数还大的人,最少还有五六个人存在。” 我知道小道长说的是他的前世,而此时,我还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那....师傅,这五六个人不都得成了老古董了吗?那他们和你谁牛逼啊?”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牛逼不牛逼的,这些人都是你的长辈知道不,是和你师祖是同辈的!” 我连忙改口说了句抱歉。 顿了顿,小道长看着我,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 “文材,既然截阴教的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那我就不得不做防备了.......” 说完,小道长恨恨的咬了咬牙,“若是在等十五年,不,在等十年!等到道长我成年之迹,到那时,我实力恢复巅峰,又何须躲着这些土鸡瓦狗!” “文材啊,这样,这家店先关了,你去帮师傅租一套房子,也不用太大,嗯.....三室一厅就行,”小道长沉吟道。 “卧槽!啥!” 我听的一阵上头,还不用太大,三室一厅就行!你知道京北的房价多高吗,我自己都为了省钱住了几年店里了!师傅要不你睡桥洞底下吧..... 当然,这话我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道长帮我救活了文玲,又收我为徒教我本事,这些.....我还不清的。 照着小道长的意思,他这次关店搬家是为了暂时躲避这个什么截阴教,想到这,我忽然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那.....师傅,我会不会有事啊?那封已然那天说什么八门炼魂,想要复活他的什么老婆!”说着话,我脑海中又想起了那副巨大的白玉棺材。 也不知道他那棺材里的老婆长得什么样,是一堆白骨呢还是一具尸体不腐的女尸..... 小道长摇了摇头,“文材啊,你说的那八门炼魂之法我也没听说过,想来应该是截阴教派中的某一类邪术,只要是阳寿已经,正常死亡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完完全全复活的。” “歪门邪道而已!” “不过.......徒弟你最好还是先关了店,暂闭一下风头吧.......” 出了真灵验,我手里拿着几副草药包,小道长让我把这些补药拿回去自己煎着喝,我心里还盘算着呢,要在哪帮小道长租他要的三室一厅呢? 还有,我要是关了店,我住哪啊? 想到这些,我不免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北漂十多年,落到最后,别说买房了,我连一平米厕所都没有买到...... 京北的房价这么贵,要是三室一厅的话肯定得大千过万了,我前天刚买了那几件西汉金器,手头上捉襟见肘的没有余钱。 要是在问陆原借的话,这......我真开不了这口,前几天刚借的还没还上呢... “唉?”忽然间,我脑袋中灵光一闪。 朝后转身,我看着带着鸭舌帽的秦云云,阴阴的笑了两声..... “喂!”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这十万块可是我借你的,你有钱了可是要还我的!”秦云云给我转了十万块,转完钱后,还不忘大声的叮嘱我。 我笑了笑,“放心,我文材借的东西都是有借有还,我的本事你还不了解吗?” “切?什么本事.....游个泳都差点淹死,差点就变水猴子了......”秦云云小声的呢喃着。 她虽然吐槽的声音小,可我耳朵灵,听的清清楚楚的。 “对了!” 猛的,我想到了那次在湖底下看到的手掌白骨,我知道,那次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那条湖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还有那大磨盘,那种石头磨盘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人工湖的湖底? 肯定不是为了什么观赏用的。 “不过.......”想到这,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那晚湖水入腹,濒临死亡的感觉我现在还历历在目,那种感觉,想呼吸呼吸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声,肺部肿胀,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这人办事向来都是这种,“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但是......” 民间传说的河伯,水鬼,河童,水猴子之类的东西很多,这些东西要找替身的时候都会拉人下水,淹死生人后自己再去投胎解脱。 我知道,这只是一种说法,而且这些东西大都出现在一些大河,或者人迹罕至的小河中。 比如黄河和地方上村里的某个小池塘。 黄河上的那种捞尸体的捞尸人,也是属于外偏门的一种,他们对这一类东西确实接触过很多。 可这里不一样啊,这可是龙湖公园,每天的游客量巨大。 这成百上千的人群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阳气气场十分强大,这里的水里应该不会有这种东西才对....... “文材......你不会是还想下水吧?”秦云云有些后怕了。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不管那湖里有没有东西,是什么东西,既然它想要害我,那我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再说了,要是万一以后有人到湖里游泳洗澡了怎么办?那是要出事的!” 秦云云仿佛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她道:“你那天没看吗,那湖边立着那么大的牌子,禁止下水游泳!” “也就是你,谁还会那么干。” “没羞没臊的脱光了在公园里游泳,你想出名啊!”秦云云小嘴不停,犀利的朝我吐槽着。 她说的没错,但,她有她的想法,我有我的考虑。 我隐隐约约觉得,那石头磨盘下,应该隐藏着什么东西...... 秦云云的话并没有动摇我的想法,我这人,一旦决定了的事,一般人都改不了。 我让她在公园里等我,然后我快速的回了趟潘家园,从我店里的保险柜拿了两样东西。 三阴镜,狱山黑绳。 六阴神众那天后,小道长就告诉了一些有关这小铜镜的一些知识。 三阴镜,即,照阴魂,照阴气,照阴缘。 从小道长的言谈举止中,我知道这小铜镜应该是个宝贝。 我没有阴阳眼,看不见一些无形中的东西,不过小道长既然说这三阴镜能照阴魂。 那.......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带着铜镜在下一次水.... 照照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第七十一章公园树林 替身纸人 所谓“水鬼”,在我们看来是最难超度的一种东西。 水本属阴,附阴而生,这种东西的后果只有两条,要么就是拖生人下水自己投胎,要么就是潜伏多年从不害人,最后修成正果,被下面造册,封为河伯。 搜寻野史传记,凡是有河伯河神之类的传说,就代表这东西以前没有害过生人,心地善良。 相反,若是一人某日在小河或者水边看到了这几种情景了,应该赶快离开,切勿下水。 比如妇女在河边洗衣,衣服自己沉到水底下了,并且还在往河中央漂浮,这时候决不能下水去捡。 还有,若是旅游爱好者在山间水沟里看到了河里有好看的鲤鱼,不可下水捞鱼,也不要喂食,应当转身离开。 小孩子,若是某日领着小孩到河边游玩,要是发现了浅水区漂浮起了一两样玩具,要照看好小孩,不可下水去捡那玩具。 迷人之相,这些东西只是想千方百计的骗人下水,若呆在岸边不理不睬,自然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龙湖公园晚上八点半就不让游客进来了,我从店里面拿回来了小铜镜后,就和秦云云一直躲在公园的小树林,因为怕公园看门的大妈撵,所以我两也不敢大声说话。 “喂.....文材,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先说好了,这次你要是再被缠住了,我可不下去捞你了,”秦云云坐在一颗桃树下,小声的抱怨着。 我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铜镜,笑道:“放心,上次我没防备,什么工具都没带,是让那东西给偷袭的。” “这次我有备而来,又怎么会落得像上次那样狼狈!” “切,你就吹吧......”秦云云一脸的意兴阑珊,靠在大树上刷着手机。 “唉,文材,你那个视频的热度越来越高了啊!”秦云云忽然刷到了一条视频,她直接就喊了出来。 “热度马上要破两百万了!”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一阵无语,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哪个狗日的在玉虚观的露天台后面偷拍的,好家伙,现在给我整的不上不下的。 秦云云翻看了一会视频底下的网友评论,她顿时就笑的花枝乱颤。 “文材,要不咱两别干这行了,我给你当经纪人,咱们直播卖货吧,就卖点桃木剑黄符纸啥的!” “我感觉这事能行啊,你没看人家还有人直播卖奥特曼和皮卡丘化石吗!而且只要九十八!买的人还不少呢!” 我哪里会听不出来她的这种玩笑话,也没生气,只是随手摘下来一小段树枝,笑着就朝她丢了过去。 “一边去,净说些没谱的。” 我这小树枝丢到了秦云云鸭舌帽上,只见她忽的一下就从草皮上站了起来,笑着就要过来打我。 “唉,别!”我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 可就在这时,树林远端一处强光晃了过来...... “干啥呢!干啥呢!” 说着话,公园的一位上了岁数的管理员大妈拿着手电筒就走了过来。 “你瞧瞧你们!年纪轻轻的净想干些刺激事,走,快走!要玩回家玩去,别在这摸黑的玩!”大妈嗓门很大,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我脸上晃着手电筒。 我被强光手电晃的睁不开眼,而后耐心的跟这大妈解释了半天,撒谎说我两在这看夜景呢,待会就走。 说话间,我扭头瞧四周无人,便偷偷的塞给了大妈五十块钱。 大妈也没推辞,她将钱塞到了自己上衣口袋里,随后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就晃着手电走远了。 随后,我们两又在这潜伏了两个多小时,等到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看四周静悄悄的,估计公园管理巡逻的人也都睡了。 “走,”我说了一句话便提着小布包往树林外走去,身后秦云云也紧随其后。 走到了湖边,我打量了一下水面平静的小湖,此刻水面波光凌凌的,在微弱的路灯映照下,显得十分平静。 盯着平静的湖面看了一会,我缓缓的蹲了下来,从布兜里掏出来几样东西摆在了岸边。 一罐从店里香炉里倒出来的香灰,这些香灰被我装在了一个脉动瓶子里,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两样黄纸扎的东西。 一个纸扎的小房子,一个纸扎的小人。 黄纸扎成的小房子,亏着扎纸匠人的手艺精巧,这小房子被做成了寺庙的样式,有门有窗的,在这小庙上面还用毛笔写了三个小字,“城隍庙”。 至于纸扎小人,只有面相没有五官,这东西我一会有大用。 还有两样东西就是三阴镜和狱山黑绳了,这东西是我最后要用到的。 对付这种东西,我以前见我爷爷这么干过,爷爷那时候还告诉过我,要是有害人之心的水鬼就超度不得,也不能供奉香火,只能驱赶打杀。 爷爷那时还叮嘱我,说这些东西在水下有形,上岸无形,否管人水性再好,也不要贸然深入,以防被拉下去做了替死鬼。 沿海地区的渔民们以前经常能摸出来水捞瓷,就是以前古代沉船上的东西,这个方法据说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我先走远两步,将那纸扎的城隍小庙放到了离湖边十米远处,然后走到了秦云云身边,看着她道:“你脱了鞋,然后把脚伸进水里面,就当做正常洗脚就好。” 秦云云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照做了,她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我还问了她一句,“你那阴阳眼还好用不,要是看到什么东西要跟我说。” 秦云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这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也看不到,不过文材啊,你真有把握吗?” 我知道她有些害怕了,便笑着蹲在了秦云云身边,看着她脱鞋。 “把你头发给我来一根。” 秦云云脱下了鞋子,露出了白白的小脚,这时她看着我拿的纸扎小人,狐疑的问了我一句,“文材,你不是想做替身纸人吧?” 这替身纸人就和道门秘术中的纸甲马一样,都是一种用来对付邪祟的东西。 那纸甲马最早的作用可不是用来骑着赶路的,最早是被道士们用来超度战争中战死的亡魂将士的,不过后来久而久之的,被人误传成了赶路用的了,更是号称要是坐上纸甲马了,能夜行五百里。 替身纸人也一样,没有五官不点眼睛,要是在一些阴气重的地方,纸人点了眼睛了,就很可能会出一些骇人的事。 现在有些新开花圈店的老板不懂行,为了让纸人看起来逼真点,画的有鼻子有眼的,美曰其名是为了提高销量。 这很不好,非常不好,这些东西本身就不该画眼睛! 要是你去花圈店里无意中看到了这些画眼睛的纸人,尽量不要与其对视,更不要称赞这纸人画的好,否则它可能觉得你喜欢它,悄默声的就跟着你回家了。 从秦云云头上取来了一根头发,随后,我小心的将这头发在纸人脖子上套了个圈,系了个死结。 我一手拿着纸扎小人,一手拿着装满了香灰的瓶子,盯着湖面上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秦云云沉声道:“行了,把脚放水里吧。” “嗯......”秦云云也一脸认真,轻轻的将右脚伸入了湖水里。 “划啊划.....划啊划.....”秦云云的小脚在水里来回摇摆,荡漾起来一圈圈的涟漪。 我也有些紧张,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盯着湖面上,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深夜时分,一美女在湖边洗脚,一男人在岸边张望,看起来有几分怪异。 忽然间! “文材!”秦云云大喊了一声,连忙将右脚从水里瞅了出来! 我猛地一惊,知道她应该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而后,我连忙将秦云云从河岸边拉了上来,往水底瞧了瞧...... 水下面,好像有一团磁带线的东西,缠成了一个大团,正一动一动的。 脸色一冷,我急速的抬起了右手,将纸扎小人就朝着这团东西丢了下去。 按道理来说,纸扎的东西遇到水后都是先浸透后才下沉的,可眼前却发生了不一样的一幕。 纸人入水,随即,猛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水底里拽了下去! 第七十二章香灰铺路 纸庙困灵 瞧见我的纸人被拖下了水,我不敢怠慢,连忙沿着河岸边倒起来了香灰。 拧开脉动的瓶子,我蹲着身子沿着岸边,一点一点的倒着香灰,倒着倒着,便走到了纸扎的城隍庙小房子这里。 看着身后香灰撒成的一条小路,我一抬手丢掉了手中的空瓶子,随后我拿起小铜镜,朝着秦云云喊了一句,“快!快离开水边!” 秦云云小脸微白,提着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光着小脚就跑到了一边。 我高举着小铜镜,站在纸扎的城隍庙后面,死死的盯着眼前香灰铺成的小路。 而后....... 从河岸边,香灰路尽头处忽然浮现了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和人一样,两只脚印像是在走路一般,一步步的朝我这走来。 每落下一步,香灰小道上都会留下一双浅浅的湿漉漉的脚印,而看望四周,却不见半点人影...... 此时,秦云云好像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她脸色苍白,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也不敢大声说话。 我站在纸扎的城隍庙后面,看着眼前香灰路上一步步逼近的湿脚印,当即猛地一抬胳膊,将小铜镜对准了香灰路。 “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而后...... 原本锈迹斑斑的小铜镜镜面上,慢慢的起了一层水蒙蒙的雾气, 雾气朦胧中,在这铜镜镜面之上,我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行走的女人...... 湿漉漉的白色羽绒服,长长的头发上沾了一些水草,头发长的都拖地了....... 看到眼前一幕,我咬着牙强撑着,就这么看着这东西蹲着身子,左扭一步右扭一步的朝这边走来。 到了跟前,这东西像是越走越小了...... 忽的,就钻进了纸扎的城隍小庙里。 “快过来!”瞧见这个状况,我猛的朝秦云云大喊一声,然后飞快的蹲下身来,将城隍小庙捡了起来。 “水.....” 顿时,不断有水顺着纸扎的小庙里流了下来,把我裤子都打湿了。 咬着牙,我拿起了狱山黑绳,飞快的,一圈圈的将这城隍小庙给缠了起来,一圈一圈的,我缠的可严实。 纸扎小庙的小门,窗户,我都封的严严实实的。 等我将麻绳缠好后,顿时,我手上这小庙里也不在往外流水了。 秦云云顾不得惊慌,光着一只脚,小跑的跑了过来。 “文材!文材,怎么样了!是不是抓住了!”说话间,秦云云也一直盯着城隍小庙看。 我抬了抬腿,控了一下裤子上的水,看着秦云云笑道:“没错,抓住了。” “这东西把你的替身纸人拉下了水,以为自己找到了替死鬼,又见到了这城隍庙,以为自己拜见过城隍后就能去投胎了。” “那.......”秦云云指了指小纸庙,小声道:“文材,这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理?” “废话吗这不!” 我没好气的看了女孩一眼,“当然是用艾草叶烧了啊!难不成你还想带回家里供起来啊。”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从这小庙里就传来了一声哭声。 “不要,先生不要烧我,放了我吧,我错了。” 我被吓了一跳,这说话的分明是个女人,而且不是秦云云说的.....那是....... 秦云云的也听到这声女人的求饶,她小脸苍白的朝我挤了挤眼,指了指我手上的城隍小庙。 我将城隍小庙提留起来看了看,随后冷着脸说了一句,“休要骗人,那日你还想拉我下水,准备让我当你的替死鬼!” 隔了一会,小庙里传出来了一声女人的哭诉声。 “我......我错了......河水阴冷,我终日受苦,数十年来,一直不曾有害人之心啊。” “可......可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那日见先生下水,遂起了歹心......还望先生看在我往日不曾害人上,放过我吧。” “哼!”我冷哼一声,“鬼话连篇,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些说辞?” 秦云云这时走到了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文材.....我信她。” 我连忙朝秦云云摆手,“你错了!鬼话连篇鬼话连篇,你怎么能相信这东西说的话!” 秦云云也有点不服气,她嘟着小嘴辩驳道:“那你说说,往常可听说过龙湖公园里淹死过人?” “怎么样?没有吧?”秦云云有些小得意。 顿时,我被噎的说不上话来了,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是。 京北这地,天子脚下,要是在这么热闹的景点发生了淹死人的事,肯定瞒不住的,想来不出一小时,各种热搜就都出来了。 秦云云看着我继续道:“想来是这东西胆子小,龙湖公园每天这么多人,吓得她一直躲在水底不敢冒头,至于你那次,那次刚好是晚上没人,她应该是受不了这种苦,一时起了歹念。” 听完秦云云这话,我也有些无语了,敢情这不单单是个女水鬼,还是个胆小鬼...... 随后,我将这纸扎的城隍庙放到了地上,盘着腿坐了下来,朝秦云云问道:“那你说,你说要怎么办?” “这东西超度肯定是超度不了的,要是不烧了她,放回河里了,以后她再要害人怎么办?”我提醒了一句。 我话音刚落,只见地上的城隍庙里又流出来了不少的湖水。 随后传来声音,“先生,先生,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害人啊!” 眉头一皱,我心里开始衡量了起来。 阴河水冷,凄凉受苦,这事,我帮不了她,也超度不了她,我还没那么大本事。 若有本事,我请上几十位有道行的道士,日日诵经,在这河岸边给她开上几个月的水陆法会,这样或许可以。 但是,我做不到啊.....一来没钱,二来没人。 仔细思考过后,我摇了摇头,便对着城隍小庙道:“今日,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若我还在世,哪天听闻了你害人性命了,自会再次前来收拾你。” “不要害人,不要找人来替你受苦,你命数不祥遭此一劫,若你日日在这潜修,不生那害人之心,我相信,假以时日,城隍们必然会有所耳闻。” “到那时,你可转为正灵河伯,亦可离开此地,天下之大,河流千万,自由你新的容身之处。” “记住了,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可懂得?” 城隍小庙里立即传来一声声回应,“小女子谨遵先生教诲,日后,纵使河水阴冷也自当潜心向善,绝不会在起那害人之心了。” 我听闻后点了点头,“可,你万要记住今日所言。” 说完话,我俯身而起,拿着这纸扎的城隍庙来到了湖水边,身后秦云云也跟着跑了过来。 秦云云此时在我背后小声道:“文材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她的,你看她也怪可怜的,这水里这么冷。” 我知道她这是女孩子慈悲心泛滥了,当下直接对着她摇了摇头。 “没有,若是她想早日离开此地修成河伯,只能忍受这份阴冷孤独之苦,这是她本身的修行,外人谁也帮不了的。” 而后,秦云云有些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也不在说话了。 我将这纸扎的小庙拿在手中,先是轻轻的解开了上面缠着的狱山黑绳,随后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钥匙扣,在这城隍小庙的庙门上扎了一个小洞。 “回去吧,”说着话,我将这纸扎的小庙轻轻的放回了湖里。 河水缓缓的将纸扎的小庙打湿了,一点点的沉了下水。 几分钟后。 “文材你快看!”秦云云突然喊了一声,手指着湖中央的方向。 我定睛看去,只见在湖水的中央,一个长头发女人的身子缓缓的伸了起来。 而后,这身穿白羽绒的身影对着我拜了拜,又缓缓的沉入了水中。 湖水重归于静,湖面只是起了一点点涟漪,而后,再无任何动静传来。 静静的看着湖面,我心里还问了问自己,“文材啊文材,你这么做,是对还是错?要是她以后在害人了,那可就是自己的错啊......” 还有。 以后要是有人来西山这边的龙湖公园玩了,最好还是别下水了。 不为别的,就当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吧。 第七十三章 帮买翡翠 猫找耗子 从西山回来后,我先去了一趟中介所,好家伙,这挨着潘家园的几个小区房价贵的吓人。 整个南三环边上,想租个三室一厅的都要上万了。 农光里,劲松,在往那边的国贸,十里河,都没有便宜房子,说寸土寸金都不为过。 没办法,秦云云跟着我又往远处跑了跑,最后才勉强找到了一处地。 北五环边上,一栋小区,名字就不说了,价格嘛,虽然也不便宜,但是我勉强也能接受。 通知了一下小道长,告诉了他地址,说随时可以搬过来了,房租我都交好了。 搞完了这些,秦云云还不想回自己的酒店,非得让我带着她去潘家园转转。 我告诉她了,可没用啊,潘家园还有什么好转的,到处都是卖假货的,就说那露天的西地摊,凡是在那块长年出摊的,大部分人我都认识。 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潘家园后,我便领着秦云云瞎转了起来。 秦云云脸上挂着笑,蹦蹦跳跳的,一会进一个店里看看手镯,一会又随手从一个地摊上拿起了一个三斤重的银元宝。 这玩意可都是镍铅合金的,连铜都算不上,铅也都是用的工业铅,这玩意浑身上下都是重金属超标,摸多了不长个啊。 我赶紧从她手里夺过来了银元宝,当场就呵斥了她两声,“瞎摸啥啊瞎摸,走走,要想看东西还是去店里看,这地摊上的东西不买少碰!” 秦云云讪笑着拍了拍手,她道:“文材啊,我想买个手镯,你帮我选一副手镯呗。” “啥手镯啊,要买可得你自己掏钱啊,我可没钱,”我有些不识风趣的说了一句。 顿时,秦云云小脸一寒,“谁说要让你给我买了,谁说要让你掏钱了!你是猪吗!” 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起初,我想带着秦云云去卖和田玉那看看的,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和田玉的市场现在太乱了,不保值,以前那些韩料,俄料,青海料,昆仑料都不叫和田玉的,至于现在,随着和田地区的矿脉枯竭,这些石材成分相近的玉料也都被当成和田玉了。 潘家园北门入口处就有一家北大的玉石鉴定中心,你买了这些玉料去那一趟,交五十块钱就行,做出来的证书都是这样写的,鉴定结果:和田玉(近透闪石玉)。 市场太乱,就代表这东西水分大,不保值,要想买一些保值的,还是数着翡翠最稳。 一来是因为产地的唯一性,再者就是这东西从面世以来,一直在涨价,好的原料越来越少,供不应求。 翡翠大面积出现是在清中期,在纪大人的笔记里有记载。 纪大人晚年的回忆笔记里说:“在我儿童时期,有南商带过来一种绿色的宝石,其色泽阳绿,硬超和田。” 在后来一直到晚晴,老佛爷独爱两种宝石,一种是翡翠,另一种就是碧玺,现在故宫里那件翡翠白菜山子我还去看过,真的是雕刻的惟妙惟肖,价值连城。 我带着秦云云来到了北门大棚区的一家店,这家店是专卖翡翠的,还比较有名,店名叫“昊源翡翠。” “呦呵,这不是文老板嘛,稀客啊稀客,”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矮胖的光头男人,这人正是这家翡翠店的老板,张昊源。 我在这潘家园时间也不短了,因为一直是住在店里的,大部分店主都认识我,就算是没打过交道的也都混了个眼熟。 我笑着朝这胖子拱了拱手,“张老板,我今个带我一位朋友过来挑件东西,你看着办吧,呵呵。” “兄弟放心!” “来来,这位姑娘里边请,”胖子老板眼中露出一点神采,这是来生意了啊。 “唉,这镯子不错,看起来挺水润的,老板,你帮我把这件镯子拿出来,”刚走到玻璃柜台,秦云云就一眼看中了一条柜台里的手镯。 “没问题,姑娘有眼光啊,这可是条糯冰种飙蓝花的贵妃镯啊,”胖子老板堆着笑,顺手就从玻璃柜台里取出来了这条手镯。 “姑娘,来,你带带看,圈口应该差不多合适。” 秦云云接过手镯,仔细看了两眼后就套在了手上,还别说,不大不小的正合适。 秦云云来回晃了晃胳膊,看起来很满意。 “老板,这手镯什么价啊?” 胖老板闻言一乐,他指了指这镯子笑道:“姑娘既然你是文老板带来的朋友,那我肯定是要照顾一下的,这样吧,这镯子你就给个十三万吧。” 秦云云听到了这报价,当下有些好奇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这是让我给拿主意。 我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笑了出来。 我从秦云云手上接过来了这镯子,随即拿到了店外面,对着自然光照了照,然后扭头笑道:“张老板,灯下不看货,你这屋里这么强的暖色灯,怕不是太晃人眼了吧?” 在看这条贵妃镯,一出了店里照到自然光后,看的明显不如在店里那么水润透亮了,虽然还是很好看,但的确是下降了一个档次。 “张老板,这镯子你往糯冰上扯高了点吧?你看看现在的种水,我怕是只能看到细糯种啊........” “不厚道啊兄弟,”笑着,我又重新回到了店里。 “这样吧,我也不跟你乱说,我说一口价,这价你方老板觉得行就给装上,不行的话我们再去别处转转。” 脸上堆着笑,我慢慢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张老板,你考虑考虑吧,这价你肯定还有的赚,你也知道,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了。” 这时,胖子老板脸上不见了刚才的笑脸,甚至有些尴尬。 我知道,这种镯子从缅南那边发过来,都是几十条一块拿的,均价应该在两万出头一点,我现在报了个三万,这是卡住门了。 “兄弟.....你看,”胖老板苦笑一声,还想说些什么。 我一摆手,“哎哎,别说了,不加了,就这价了,你自己合计合计。”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忽然,门口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胖子你这是被人大统领了吧,”说话间,走进来一位六十多岁的清瘦老头。 “是他!” 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这位主。 这人我认识,或者说潘家园开店卖古董的大部分人都认识,而且,我那两样西汉的金器就是打算卖给他的。 瘦老头叫文定华,和我是本家姓,这人在二十多年前,是潘家园最有名的倒爷之一,只是后来生意做大了,这才转移到了幕后。 文定华这人,白手起家,最早就是在胡同串子里喝街收破烂的,就和现在开博物馆的马馆长一样,都是在那个年代积累下来的身价,唯一不同的是,这两人,一个在明面上,一个在暗面上。 “文二爷好,”我起身笑着打了个招呼。 文定华进来后摆了摆手,对那胖老板道:“行了胖子,都是行内人,卖就卖了,你不亏就是了,别天天想着挣。” “哎,哎,行,文爷您说的对,”一边恭维着好听话,胖老板边对我道:“行吧兄弟,文爷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这镯子就卖你了!” 扭过头来,胖老板继续笑道:“文爷,那您今个来是.......” 文定华摆了摆手,“嗨,也不算啥大事,就是最近在道上收到一条消息,说是有几件西汉的金货流进了潘家园,我想着胖子你在潘家园路子熟,看看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这东西现在流到了哪。” 一听这话,我脸上表情就有点不自然了。 好家伙,这是让我文材今碰到了,这是猫找耗子来了啊。 在看这文二爷,在我眼里好像突然就变了副模样。 像是身上闪着金光,头上带着顶乌纱帽,就差在脑门上写上三个字了。 财神爷...... 第七十四章道明来意 二联学会 潘家园,昊源翡翠店外。 文二爷双手夹着烟作势要抽,闻言后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我,“文老板,可是所言为真?” 文二爷个头不高,此刻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绝无虚言。” “可否现在上手?”文二爷一把弹掉了刚点着的香烟。 “自然,自然,请,”说着话,我在头前开始了带路。 至于秦云云,她还在翡翠店里看手镯呢,至于买不买的,随她了,我知道这女孩是个富婆,几万块钱小意思了。 进了我店里后,我给文二爷倒了杯茶,然后就转身进了内屋,直奔着我那二手保险柜而去。 不敢让财神爷等太久,我动作麻利,没两分钟就走了出来。 “二爷,就这几个,您掌掌眼吧,”脸上挂着笑,我顺势坐在了文二爷对面,将手中的锦盒推了过去。 “嗯。” 文二爷也不墨迹,点了点头后就直接上手了。 打开锦盒,里面有两样金器,一件马蹄金,一件麟趾金,这两件东西从锦盒里拿出来后,金灿灿的,有些晃眼。 文二爷只是拿在手上看了两分钟,随后他像是吃准了似的,点了点头开始说话了。 “文老板,东西是对的,不错,正是我想找的东西,”文二爷沉着声音说了句,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之色。 看他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知道,我的境界还是比人家差了不少,当初我看到这两样东西时可是心头狂跳的。 我清楚的很,这并不是这文二爷在装淡定,是人家本身的眼界就在那了,好东西......看的太多了。 在他们那个年代,随便下一趟村里乡下的,都能收上来不少的官窑瓷器,眼力和见解这东西,经过了几十年的沉淀,只会更高。 但......这同样是先前我在路上时很疑惑的一点。 这种大古董商为什么如此着急的亲自来打听门路?难道是这西汉金器上升到了国之重宝的等级? “不......”摇了摇头,我心里暗想:“肯定是有一些别的事,要不然这人不可能亲自来找这两样东西。” 这东西从老杜那一共收来三件,总共有两枚马蹄金一枚麟趾金,我私藏了一枚马蹄金,打算以后留给文玲。 “文老板,开价吧,这两件金器我带上了,”文二爷看了两眼后又重新放回了锦盒里,脸色阴沉,看起来有什么心事。 “哦.......” “两件都要是吧......” 我摸着下巴仔细考虑了一下,随后,我心中做好了决定,报了一个我认为比较合理的价格。 “二爷,两件,四百六怎么样?”我试探着开了口。 买古董这东西,从来都是有讨价还价的,这太正常了,相反,你要是一口价不还,这就有些不正常了,有可能卖家还以为自己的东西断错代了。 可我没想到,只是喝口水的功夫,文二爷直接点头说话了。 “四百六可以,我要了。” “啊?这就要了?连口价都没还?”我心里一跳一跳的,吃不准这文二爷是个什么路数了,难道是这东西我断错代了? 压制着激动,我又偷偷的打量了两眼。 “没错啊......东西的确是西汉的金器,肯定不会错的。” 文二爷此时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外,他轻笑了出来。 “文老板,这东西你报的价合理,上了大拍也应该是在四到五百之间,另外,这东西我明天就要用,这也是因为时间赶的紧,我并不是想靠倒腾这金器赚钱的。” 说到这,文二爷忽然眼睛亮了一下,好像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对了文老板,你可听说过二联文博会?” “二联文博会?”听到她问这个,我有些意外。 “二联......难道是说.....” “两国青年联合文物交流会?”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文二爷叹了一口,将拿起来的茶杯又放了下来,看着我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正是。” 我知道的不多,但还是多少听说过一点,毕竟在这行里也有十多年了。 两国青年联合文物交流会,简称二联,今年应该是第六届了,参加的国家有二个,我们国家和扶桑国。 我还听说过一些,顾名思义,这交流会是一场私人性质的古董学术交流会,说是交流会,其实也算带着一种比赛性质。 参赛的双方选手都对年龄有着限制,必须是三十岁以下的青中年。 我还知道,印象中听行里人提起过,说前几次我们这边都输了.......举办了五次,结果一次都没赢过...... “哎.......”文二爷此时叹了一口气。 “文老板啊,起初我们对这种私人举办的活动都没太重视,再加上,现在国内青年一代对文物这东西都兴趣泛泛了......” “我估计,要不是前段时间电视台的那个叫国家宝藏的节目,甚至很多年轻人以前都没有听说过那些文物。” 文二爷似乎是有感而发,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落寞。 “纵观全国的大学,每年报考考古系专业的年轻人又有几个人?我们这行当.....日落西山了。” “前几次我们答辩会上都输了,而且,输的很难看.....”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我们的文化,我们的传承,我们的文物,为何!这是为何!” 我看文二爷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赶忙起身帮他倒了杯茶,笑着安慰道:“别灰心啊二爷,没准我们这次就赢了呢....” 坐了回来,其实我心里还想了想,“都是电视剧黄金瞳看多了吧,以为自己有了透视眼就能鉴宝捡漏了,就能随便从地摊上花几百块买国宝了,哎......” 文二爷继续道:“文老板,这次我们虽然很想赢,包括我在内,文博界里几个有实力的主都对这次二联会下了重金,我买你这两样金器,其实也是为了参加后天就要进行的二联会。” “可.....我们找寻到现在,还是差一位参赛人选.....年龄要求必须在三十岁之下,而且在文物方面要有很强的造诣才行,不能单局限于一点,铜器杂项,金石书画,瓷器金器,都要触类旁通才行。” 说到这,文二爷忽然眼神明亮的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这小眼神看的心里发毛,砸有点瘆得慌呢。 “文老板,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竞争一下这最后一位参赛选手?只要你通过了测试成为了选手,就能参加了。” “啊?” “我?开玩笑吧?我哪行啊?不行不行,肯定不行,”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文二爷依然闲庭自若般的道:“文老板你太谦虚了,你凭你的眼光能收来这几枚金器,这可是偏门货了,这份胆量和眼力摆在这,你就别妄自菲薄了。” 我脸上堆着笑,一直在对文老板摇着手,“我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 文二爷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道;“另外,文老板,我们行里人对这次二联会很重视,否管比赛输赢,凡是作为我们的选手参赛的,每人最起码能有八十万的现金津贴补助!” “还有!”文二爷继续放猛料,“这次活动得到了京北大学的赞助,要是万一赢下了比赛,每一个参赛选手都能得到一个大奖!” “这是我们暗中的约定,不论是参赛选手的堂妹大哥也好,表姐二弟也罢,只要是赢了,每位选手都有一个保送北大的机会!” “若是自己不用的,可以转赠给身边的直系亲属,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这也是我们之前输惨了,这次的重奖算是破了这些规矩,权当对参赛选手的犒劳。” 而后,几乎是在文二爷话语刚落,我就起身表了态。 “二爷,我文材报名了。” “要如何考核?” 第七十五章三男一女 粉彩斗彩 而后,我听了文二爷讲述的考核规矩,便帮他拿上金器,出了潘家园。 我们打了辆车出租车,车子开了好久,最终来到了一栋远离市区的小楼前。 下了车,文二爷在头前带路,我跟在他后面,一步不停的走进了小楼。 没想到,一进来我就发现了,这小楼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外面是红砖瓦房平平无奇,但是,这里面却装修的极为高档。 草花梨铺成的实木地板,小楼一楼整个一层都是上了年份的红木家具,这些家具还不是成套的,木材样式也不一样,有条案供桌,有虎凳花几,看这些家具的包浆和榫卯结构,大概从明中期到清晚期的都有。 大厅此刻坐着有几个人,年轻人居多,几位男生带着眼镜看起来帅气文雅,还有一位留着长头发,气质恬静的女生。 “文老板,我来简单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已经通过了考核,确定了参赛的几位组员,他们都师出名门,都有着各自擅长的领域,你们认识一下吧,”一进屋,文二爷就向我介绍了起来。 一共三男一女,闻言后他们也站起了身,朝我打了个招呼,开始了自我介绍。 “唐勇,牛约大学艺术系毕业,主要擅长的是书法字画,师傅是美院的一级画师赵可然。” “郝晓,北大文物系研究生在读,导师是樊云生先生,擅长瓷器。” “王修贤,厦大博士生,家里是开拍卖行的,擅长看玉品石。” 最后说话的是那位长头发的文静女孩,她朝着我摆了摆手,很有礼貌的道;“你好,叶琼音,杂项科的,先生是蔡国生老师。” 几位青年才俊介绍完后看着我,在等我的自我介绍....... 看着眼前这个状况,我脸上有些红了,觉得很尴尬,没办法,咬了咬牙,我还是如实介绍了自己。 “文材,马家庄中学毕业的,没有师傅,现在在潘家园开店卖古董......” “噗嗤......”顿时,那长头发女孩笑出了声。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可不是吗,眼前人家的自我介绍都这么厉害,还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又有行业闻名的老专家当师傅。 相比之下,我确实显得有点寒酸了..... “那文先生你就是实战派了,我老师说过,我们这一行,往往都是高手在民间,加油!”叫叶琼音的长头发女孩笑着鼓励了我两句。 “行了行了,都认识完了吧,方老在楼上吗?”文二爷在旁边看了半天,此时指了指二楼处问话道。 看着几个年轻人都点了点头,文二爷笑着指了指二楼道:“文老板,我们上去吧,这次考核主要还是看方老的意思。” “文老板.....文老板!”看我没反应,文二爷的声音提高了两分。 我没着急回话,只是忽然停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年轻人,眉头皱了起来。 刚才可能是光顾着说话了没注意,此刻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三男一女,这四个人的命帛宫附近有些不对头,有着淡淡的青黑之感,虽然我看相不是强项,但是这种情况我之前也在别处见过,凡命帛宫周围出现了这种色泽感,那其主人近期很有可能会出事...... 我朝着站在楼梯上的文二爷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等我片刻。 而后,我走到了这几人面前,从口中拿出了四张黄符纸,这四张都是我画的破秽符。 上次小道长提醒过我后,我一直随身带着十几张符纸,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几位,你们要是信我的话就收下这几张黄符,睡觉的时候最好也要随身携带......”我将四张黄符递到了他们面前,沉声说道。 “啊?这啥玩意这是?”家里开拍卖行的王修贤接过来了一张符纸,疑惑的说了句。 “迷信,迷信啊这都是,”另一位接过来黄符看了几眼,吐槽般的说道。 长头发女孩叶琼音笑了笑,只见她随手接过来黄符以后折叠了一下,顺势塞到了自己裤兜里。 看着几人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信不信由他们吧,我也算是帮了一把。 跟着文二爷上了二楼,推开房门,我终于见到了这位所谓的方老。 想来之前文二爷已经和他通过气了,入座之后,这方老先是和我闲聊了一会,然后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文小兄弟,我问你两样问题,一样瓷器,一样铜器,你要是答上来了,就代表你通过考核了。” 我知道,这两样问题应该不简单,当下赶忙正襟危坐,不敢托大。 见我准备好了,方老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开口,“第一个问题。” “瓷器中,五彩、斗彩、粉彩、浅绛彩、有什么区别,何为先,何为后,何为重器,何为普品,”说罢,方老端起了自己的小茶杯,静静的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听完这个问题,我眉头一皱,没想到,上来就会问这么杂的问题。 而后,我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口了。 “方老,您这个问题,要是按着时间由远到近的顺序来排列的话,那么最早出现的应该是五彩瓷,然后是斗彩,粉彩,浅绛彩。” “虽然之前有书上说斗彩早在五彩之前,但是五年前,在藏区珈蓝寺发现的那只宣德款的梵文五彩碗推翻了这一定论,有这只实物为证,所以,五彩应该是早于斗彩。” “再者,五彩中,分着两个档次,即宣德和嘉靖时期的老五彩和康熙时期所创立的新五彩。” “康熙时期,在原有五彩的颜色基础上又加上了苦绿,乌黑两色,同时,由于康熙时期没有高岭土了,在烧五彩时用的是新料泥,工匠们将烧造温度又提高了八十五度,这就烧成了风格鲜明的新五彩。” “在从文物价格上来看,康熙五彩中虽然也有一些名品,但是其实际价格却远远比上明代嘉靖和宣德的五彩,后者的价格是前者的几十倍都不止。” 这时,方老听的轻点了点头,表示了对我的看法表示同意。 瞧见了他这反应,我又继续道:“那斗彩是出现于宣德晚期,鼎盛于成化时期,落寞于乾隆时期,在烧造技艺上,斗彩破天荒的开创了青花和五彩的结合,即釉下彩结合了釉上彩,可谓是争奇斗艳,名副其实。” “在从价格上来看,明成化的斗彩传世品屈指可数,大都为名品,如成化斗彩鸡缸杯,成化斗彩三秋杯,成化斗彩海马纹天字罐,这些都是价值过亿的存在,虽然雍正时期也有斗彩十二杯出现,但总体来说,还是被前者碾压的。” “还有方老您说的粉彩和浅绛彩,粉彩最早出现在雍正早期,也有人说是在康熙晚期,粉彩是釉上彩的低温釉,在清代彩瓷中,其地位排在青花之上,珐琅彩之下。” “再说说你最后提到的浅绛彩,这东西被发明在民国时期,是由着珠山陶瓷学堂研究出来的,在粉彩的基础上又添配了新颜料,在画法上结合了传统的国画风格,可谓是自成一派。” “浅绛彩中,除了几位名人的作品,比如珠山八友的几个人,汪野亭,王大凡,王步,岳翠珊等,其他人烧的都不值钱,由于年头短,现在也卖不了几个钱。” “至于方老您说的何谓重器,何谓普品,这个问题嘛....我可以以我的理解来帮您排个序。” “第一,成化斗彩,天字罐,鸡缸杯,三秋杯,价格过亿。” “第二,宣德五彩,鱼藻纹盖罐,珈蓝寺梵文高足杯,价格大千万,有可能过亿。” “第三,雍正粉彩,吹釉九桃粉彩橄榄瓶,粉彩镂空四羊转心套瓶,十二秋神杯,价格大千万,也有可能过亿。” “第四,康熙五彩,刀马人棒槌瓶,盖罐,五彩四妃十六子折沿盘等等,价格二三十万,不会过五十万。” “第五,民国浅绛彩,珠山八友的独一档,价格在六十万以上,其次是其他款的,价格在几百到几千不等,不会过万。”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笑道。 “方老,我说的可对?” “还有一样问题是关于铜器的是吧,但请说来。” 第七十六章 铜器考核 心生一计 “啪!啪!”文二爷一直在一旁旁听,此时轻轻的鼓了鼓掌。 “文老板,不错啊,这些东西的估价都很准吗。” 我谦虚的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个人看法而已。” 方老此时也赞赏了几句,随后他又提出了关于那铜器的问题。 “文小兄弟,这铜器一门太过庞杂,上至青铜礼器,下至鎏金佛像,不过,今日我不问这些,”说着话,方老招了招手,让人拿过来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打开锦盒,方老轻轻的将这盒子摆在了桌面上。 “若小兄弟你能看懂这件东西,就代表你考核过关了,”方老看着我笑了笑。 “嗯?”看着长条锦盒里这个怪异的青铜器,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能上手吗?”我问了一句。 方老马上点点头,对我摆了摆手,示意可以上手观看。 这是件长条形的青铜器,红斑绿锈,两头留有圆形穿孔,直径大概在四十厘米左右。 看样子像是一种铁链子,每一截链子环环相扣,链子中间和两段共有六个圆形小球,这小球上都是凸起来的尖刺,像是狼牙棒一般,我此番拿在手里,还有些扎手。 “咦?”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这东西是......是马嚼子?”我下意识的脱口说了一句。 方老此时的眼睛一亮,他笑着看着我道:“继续说下去。” 这东西实物不多见,要是按着收藏品来划分的话,应该是属于马具,非常冷门。 我点了点头,看着方老道;“若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一件战国时期的青铜马嚼?” 方老没有正面说对还是错,他只是微微颔首道:“何以见得。” 我看着他道:“这种带刺球的马嚼子,只流行在西周到战国晚期这段时间,而且制式统一,皆都是八环六球两圆孔,方老您的这件东西从皮锈上来看,应该是战国时期的,而且也是六个圆球,制式也对的上,这些小铁球是勒马嘴用的,已达到驯服烈马的目的。” “没错,文小兄弟果然厉害,如此偏门之物也能识得,不过......” “既然谈到了马具,不知文小兄弟知不知道古代国家对于马匹的管理制度呢。” 这时,文二爷皱着眉头插了句话,“方老,这种就涉及到专科了,文兄弟他恐怕......” 我看着他两在这唱双簧,心里还有些想笑,不放心我就直说呗,你看你两在这演的...... 表面上,我并没戳破二人,只是笑了笑,继续讲道。 “方老,唐宋时期,马匹管理分为了一寺二驾四署六种。” “一寺是太仆寺,太仆寺统领全国官马调动,二部是南北两个驾部,统领着全国民马调动,四署指的是太仆寺下属的四个分部,分别是乘黄、典厩、典牧、和车府四署。” “至于那六种则指的是划分马匹的六种作用,他们分别是“戎马、齐马、种马、这三种马是仪仗出行所用,另外还有道马是驿站传信使用,田马,打猎用,弩马,杂役驱使用,这些总共六种。” 我话音刚落,文二爷有些吃惊的看了我一眼,在他看来,这种偏门路的东西我应该是答不上来才是。 我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我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偏门怕啥,我文材就喜欢鼓捣偏门的东西,要是你问我尿壶的大小演变史,我都能给你说半天!” 十分钟后。 从二楼出来,回到了大厅,文二爷领头笑道:“几位,文材已经通过了方老的考核面试,接下来,就要与几位并肩作战了。” “这么快!”那带眼睛的高材生的语调很高。 “那恭喜了,”女孩叶琼音率先笑着给我道了个喜。 看着这三男一女的表情,我知道,他们对我先前的提醒完全没放在心上,认为刚才我那是胡说八道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两声,“希望如此吧。” 我这就算是通过考核了,而后,文二爷开着车把我送回了潘家园。 回程的路途中,通过文二爷的讲述,我算是对这即将到来的青年文物交流会多了一点了解。 说的是文化交流,其实通俗点来说,这个交流会主要分为了两大部分。 亮宝,辩论。 交流会在后天上午八点开始,地点就定在了四季阳光大酒店的会议厅,前几次都是扶桑国那边赢了。 亮宝这个环节,旨在双方交流,欣赏器物,但是时至今日,这个环节也变了味了,变的开始互相攀比起来了。 哪一方拿出来的东西评级高,稀少,冠绝天下,那么就是你赢。 想到这,我不免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正在开车的文二爷,“二爷,那要照你这么说,这次我们这边给准备的东西是什么?” 听闻此话,文二爷笑着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这些你们不用操心,为了保密都是到当时才告知的,反正若是比底蕴,我们根本就不怕!” “文老板,看过国家宝藏那档子节目吧?你只要知道,我们这次准备的东西不比那节目上的东西差就是了。” 不过,话说到这,文二爷突然变的忧心忡忡了起来。 “我们真正需要注意的是扶桑国那边的一个女孩,前几次,在辩论环节上,我们都输在这了......” “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这扶桑女孩已经参加了五次交流会了,今年应该也不到三十,我估计她这次应该也会参加。” “哦?”听到文二爷如此推崇这个人,我也来了兴趣了。 “扶桑女孩?这么吊?” “难道研究我们老祖宗的东西比我们还厉害?” 现实中,我没有见过扶桑国的女孩,倒是在电影中看过不少。 看出了我的满不在意,文二爷这时忍不住出言提醒了我一句,“文老板,切不可小看了这女人,据以往我们对她的了解,这女孩应该是属于后天性学者综合证.......” “卧槽!”我瞬间被吓得大叫了出来。 “后天性学者综合证?就是那种大脑功能区开发变异的自闭症?” 文二爷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他沉声道:“不止如此,她这种状况属于后天偶然性的,目前在全球可查的病历,只有不到十三个人......” “另外,她不只是智商和记忆力高的吓人,对空间和艺术领域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她还是全球高智商俱乐部门萨和后知社的会员。” “啊?” 我嘴巴大张,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完了完了......这还比个屁,我文材只是马家庄中学毕业的初中生,连最普通的魔方都不会玩,记住的英语单词都不超过二十个,这怎么打?” “哎?”就这时,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对了!”我猛地拍了下大腿,把文二爷都吓了一跳。 道门中有一样手段,叫,“招魂问事。” 想到了这个计划,我不禁的心里暗喜,“我书读的少,可办法却不少!” “要是碰到了什么不懂的问题。” “问问那个时代的人便知道了。” 第七十七章拜见阿婆 工部侍郎 回到潘家园后,我坐在店里烦躁不安,一想到马上就要开始的二联文博会,我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我之所以重视这件事,原因很简单,我上心了,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炎黄子孙,竟然在自己的根基上输给了外人,这不单单是为了那八十万了,我联想到了那次在国博和老研究员的那次见面,老研究员当时的那种眼神,我虽然不能完全代入,但也能真切的感受到。 从方老那回来的路上天就阴沉沉的,在我坐着的功夫,外面飘起了一点小雨。 注视着外面飘落的小雨,我咬了咬牙,随手拿起了一把雨伞就关了店门,直奔高铁站赶去。 上次在养鸡场散伙后,我们八个人都互相留了一个联系方式,此刻刚好是用上了。 陈阿婆住在离着京北两百公里的雄安市,高铁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便到了目的的。 说来这天也怪,在京北那边还是小雨,到了雄安后就变成中雨了,雨下的不小,我一刻没停,直接从高铁站打车到了陈阿婆住的地方。 “文材啊......进来吧,”开了门,我终于见到了陈阿婆。 陈阿婆一个人住,进了屋后,我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周遭,房间里光线十分昏暗,窗帘好像很久都没有拉开过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窗外雨声弥漫,陈阿婆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抽烟,见我好奇的打量四周,陈阿婆吐出了一口烟雾,笑了出来。 “否看了,我们过阴的都是这环境,要是自身周围阳气太强了,会影响办事效率的。” 我之前在路上就已经跟陈阿婆通过电话了,陈阿婆已经知道了我来的目的,我听闻此言后,连忙躬身向前坐在了对面,不敢在四处瞎看了。 “文材啊,要想找到那些死去很久的人,这事也不太好办,要是非要找的话,恐怕也只能是走水路了.......”陈阿婆眯着小眼沉声道。 “水路?难道是.......”我心里惊疑不定。 我知道一件事,像陈阿婆这种专门过阴的人,由于经常下去,身上的阳气一般都很弱,还有这么一种说法,说过阴人岁数越大的阳气越弱的,过阴的本事就越强。 要是东家想找那些隔着辈分死去很久的亲人,就必须得找这种上了年纪的过阴人才行。 阿婆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根烟,她看着我吧唧着嘴道:“那些前朝遗人,死了几百年的老大哥,其实他们阳寿早尽,若是还留在下面的话肯定是混的不错的,你这个请求,老身只能说试试,不敢保证那些老大哥会帮忙。” 说完话,陈阿婆叼着烟站起身来,然后她从内屋房间里搬出来两面镜子,一面大镜子,一面小镜子。 大镜子有一米左右,小镜子有半米左右,陈阿婆将两面镜子立到了屋中间,大的在前,小的在后。 而后,陈阿婆点了两炷香,一炷香立在了大镜子面前,另外一炷香则递给了我,让我拿着香蹲到了小镜子面前。 陈阿婆道:“文材,我只能帮你叫下门,至于能不能说得动他们,那就要看你的嘴皮子了.......” 说罢,陈阿婆端起了一碗清水,然后一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 “噗!”陈阿婆身子往前倾,朝大镜子上喷了一口清水。 “噗!” “噗!”陈阿婆连续朝镜面上吐了三口水,而后,陈阿婆脸色阴沉,开始低声吟唱了起来。 “阴水过乡,一遍,两遍,三遍,不念不灵!” “井中舀来前世苦水,黄泉偷来露珠之水,奈何借来桥下之水,望乡讨来盆中之水。” “老身陈玉兰,陈家第十一代走阴人,欲走水路,请个方便,”陈阿婆念完鬼词,便直接放下水碗,俯身拜倒在大镜子面前。 我扶着小镜子,看的很清楚,对面那大镜子镜面上有不少的水珠,那些水珠正顺着镜面,缓缓的往下方流淌着...... “文材,不要分神,紧盯着镜面看,”陈阿婆跪在地上提醒了我一句。 “哦......好。” 我咽了一口唾沫,赶忙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对面的镜子镜面。 慢慢的,在我的注视下,我发现,那镜面上刚才还在滴落的水珠忽然.....不往下流淌了..... 镜面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雾的原因,慢慢的显示出了一副画面,模糊不清的画面像是一处古代建筑,又像是某个宫殿遗址。 “文材......困了就睡吧......”陈阿婆的声音缓缓的在我耳旁响起。 睁开了双眼。 我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古代建筑,心里觉得十分惊奇,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身秀才打扮。 这时候,从古建筑里面走出来四个中年男人,这些人皆都是一身古代官服打扮,只是从制式上来看略有不同。 “后生,见了我等为何不拜?”其中一名留着胡子的官服男人背着双手道。 “啊?拜?你谁啊?” “大胆!” “吾等生前乃是天子近臣,掌管天下工事的冬官,大司,工部郎中!” 好家伙,我被吓了一跳,原来陈阿婆直接一步到位的把我送到地来了,打量着他们身上略有差异的官服打扮,我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原来是历朝历代的工部侍郎和大司农冬官........” 既然有求于人,我赶忙上前认怂,先是弯腰给这几人鞠了一躬,然后直接道明了来意,想请求他们的帮助。 过罢,其中一名官服男子抚了抚衣袖,他沉声道:“吾等属阴间正职人员,不可干预阳间琐事,你还是回去吧。” 听闻这句话后,我眉头一挑,若是得不到这些人的帮助,我估计干不过文二爷口中所说的那扶桑女孩....... 不是我妄自菲薄,只是心中有些担忧,单单那两个头衔就把我们这边压的死死的,门萨和后知社会员...... 咬了咬牙,我仍然不放弃的继续尝试。 看着眼前这几人,我直起了腰板,直接毫无惧色的与其对视。 “各位大人,诸位生前官居要职,得天子器重,为万民谋福,所求为何?” 官服男人听后眼神一亮,似乎记起来了自己生前的某刻风光。 “吾等所做,史书留名,百姓受福,终身兢业,只求国泰民安,四海宾服。” “啪!啪!啪!”我边鼓掌边笑道:“大人们高风亮节,小人佩服,但!” 忽然间,我话锋语气一转,变了一种语调。 “此番为文斗,比的是知识,拼的是智慧,试问天下,还有谁能比诸位更了解当时朝代的民俗工事?” “诸位大人和我虽然相隔百年光阴,我虽是一介布衣,但我知道一个词,我也知道一个字。” “同为国人,同为汉人,同为炎黄子孙!” 说完这话,我在次俯身躬拜。 “若诸位大人说自己不是炎黄之人,我文材这就离开,这次比试之事也绝不在提!” “这.......”一位工部侍郎顿时哑口无言。 见这几人心防有了松动,我继续大声的拱火道:“诸位大人,若是答应了这件事,文材我不敢说几位青史留名,但是,百年之后,野史之中,必然会有人提及此番事迹!” “就如那唐王梦游广寒宫,包拯阴间审冤情,李白醉酒见仙人一样!” 传于野史,留下佳话。 “岂不美哉?” 第七十八章比试开始 绿定小罐 “文材,来,喝口水,”悠悠的转醒后,陈阿婆笑着递过来一碗清水。 我接过来水碗喝了一口,随即眉头一皱,差点就把这水吐出来! 苦!太苦了!这看着像清水,没想到,喝起来比苦瓜汁还要苦。 “呵呵.....”陈阿婆看着我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烟熏过的老黄牙。 别说,喝了这苦水后,我脑袋忽然变的清明了不少,随即我问阿婆道:“阿婆,你怎么不问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陈阿婆此时把水碗放到了一边,她扭过来头笑道:“要是那几个老大哥没答应你,你也不会回来的......” “啊?” 顿时,我后背一阵发凉,敢情要是我没有说服这些人,那我就不能回来了?我就死了? 陈阿婆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夹着一根烟笑道;“若是你真那么容易死了,那就是老身看错人了。” “不过嘛.....你这次干的不错。” 从陈阿婆家离开后,我又赶到了雄安高铁站,买了一张马上就要发车的,开往京北的高铁票。 在回京北的路上我其实还在回忆,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几位答应了帮忙的大官要如何帮我。 那时,他们被我说动了,只是答应了后天会助我一臂之力,但并没有说怎么帮。 难道......直接从四季酒店会客厅的地板下飘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抛到脑后,要是这几位大人真那样做了,非得吓死人不可。 还有那扶桑女孩,到底长个什么样呢...... 高铁飞快的行驶,无聊之中,我不免开始了意淫。 跑这一趟来回,等回到京北潘家园的时候已经天色渐暗了,看了看时间,我心里也有些期待。 明天.....明天就要开始搞事了。 在晚上的时候,我把陆原叫来了我这,因为我要还他钱,文二爷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把钱打给我了。 陆原来了后先是跟着我跑了趟医院,看了看文玲,文玲还没有醒过来,照副院长的话来说,这是医院方面的安排。 说是什么人为的诱导昏迷,还说这种方法对脊髓手术一期的术后恢复很有帮助。 我不懂这些医学知识,只是在确定了文玲正在变好就行了。 之所以答应了这次帮忙参加比赛,还有那个原因,文二爷承诺过的,参赛人员直系亲属们有一个保送北大的资格。 我都计划好了,等文玲好了以后就给她报上这个名额,让她上北大! 文玲爱玩,学习成绩原本就一般,加上住了这么久的院,学业课程早就不知道拉到哪了,可这些都没关系。 就算文玲手术好了也可以玩,随便玩,这简直就是玩进了大学...... 我和陆原来到了医院北面的一家小饭馆,叫了几个小菜,又喊服务员拿来了一瓶白牛二。 吃着喝着,陆原突然感慨了起来。 “文老板啊,你看看你,这么有本事,这一转手就挣到了上百万,还会风水道术,哪像我,混了这么久了,还是废物一个。”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道:“陆老板啊,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你卡里的钱可比我多多了。” 陆原耸了耸肩,夹了一颗花生米丢到了嘴里,含糊的道:“钱这玩意吧,都是挣来的,但是再多的钱,可没本事也不行啊!” “唉,还有一件事,文老板,你上次身边的跟着那个会算卦的女孩......” “呵呵......”陆原搓了搓手,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酒上头,这时候脸上有点红。 “会算卦的女孩,温小灵?”我意外的看了陆原一眼。 “咋的啊,你要追她啊?”我瞪大眼睛问了一句。 陆原不知道我会说的这么大声,他连忙端起来酒杯抽了一杯,放下酒杯后他呵呵的笑道:“也不是吧,你看文老板你说的,就是想认识认识而已.......” 我放下了筷子,看着他这番做贼心虚的模样,摇了摇头,“那这事我可帮不了你的忙,我可没那么大面。” “嗨,不提这事了,来来,喝酒,”陆原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而后,还了钱,喝了酒,一夜无话。 第二天,四季阳光大酒店。 “文老板,你怎么这么晚!”刚一到酒店门口,文二爷就皱着眉头问了我一句。 “抱歉,抱歉啊二爷,昨晚和朋友喝了点酒,起的有点晚了,”我看了下表,现在是七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交流会就要开始了,连忙向人家道歉。 此时酒店门口停了一排的黑色丰田车,都是京牌车,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司机模样的人笔直的站在车旁。 文二爷瞥了一眼解释道:“这是扶桑那边的车队,他们应该也已经在准备了。” “走吧,走吧,都在里面等你了,”文二爷说完便带路朝酒店里走去。 四季阳光很大,这间被定制下来用作交流会的会议室也很大,足足有两三百平。 会议室中间被一张四米长的大桌子隔成了左右两边,左边是我们这边的人,右边是扶桑那边的代表团。 唐勇、赫晓、王修贤、叶琼音,这四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准备。 瞧见我来的这么迟,家里开拍卖行的王修贤看起来明显有点不高兴了。 “某些人,没什么本事,连最基本的准点守时都做不到啊,哎,果然是没怎么上过学的,”王修贤斜眼看着我道。 我尽量让自己放平心情,收敛脾气,这事要认真来说,也的确是我来晚了。 没搭理他,我朝着扶桑那边的参赛人员看了一眼。 好家伙,人还真不少,不过这其中最吸引人目光的,确是一个女孩。 短发,一身黑色休闲装,妆容精致皮肤很白,吸引我的是这女孩的气质,感觉跟她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文二爷此时提醒我道:“文老板,这女的就是我们需要注意的人,前几次二联会上,我们就是在她手里吃了亏。” “哦?” “除了看起来冷了点,也不咋的啊,”我看着对面撇了撇嘴。 就在我和文二爷说话的功夫,一位主持人走到了会议室中间,瞧见主持人拿起了话筒,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起来。 “诸位,这次是两国青年二联文物交流学会的第六届举办,很荣幸由我来担当这次交流会的司仪。” 主持人例行公事般的介绍了几句,下面也回应了一些掌声。 “第一场,双方交流器物,互评高低,应主办方要求,需要每一方各自拿出三大一小,共计四件藏品。” “远来是客,还是老规矩,就先由客人这边来吧,”主持人朝着扶桑代表团那边点了点头,然后就下了台。 这时间,在我的注视下,对面走出来了一位年轻男子,他手上还捧着一个木盒。 将木盒轻手放在了中间的桌子上,然后这男人小心的抽调了木盒的盖子,从木盒中拿出来了一件瓷器。 这东西一出来,顿时就吸引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 “这......好高的品级。” 呆呆的看着眼前桌子上的这件瓷器,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我本以为这是一场民间性质的文物交流会,可等我现在亲眼看到了实物,我知道,文二爷先前并没有吹牛逼。 “斗宝,”这个环节,只是刚开始,伴随着这件瓷器的出现,一下子就把标准拉倒了天花板上。 那扶桑代表团的扶桑男人将这瓶子往中间推了推,有些得意的道:“北宋,绿定双耳系带瓶。” 古代五大名窑,即“汝,哥,官,均,定,”定窑本就高级,以白瓷著称,北宋定窑多为趴件,趴件就是指碗盘一类的东西,少有立件。 还有,鲜有人知的是,这定窑除了白瓷以为,还有其他几种颜色,前几年在苏富比上拍卖过一件紫色的定窑小盐罐,这小罐最后卖了八百多万,那小罐底下还刻着御膳两字。 除了这只紫定外,在定窑遗址出土地层中,还发现过一片绿色的定窑残片,这是世人第一次认识这种绿定,本以为没有实物传世....... 看着眼前这种等级的东西,我不禁暗暗的为文二爷捏了把汗,不知道她这次帮我们准备的是什么东西。 在往那边瞧了一眼,我惊讶的发现,文二爷却丝毫不为所动。 一脸的云淡风轻。 第七十九章阴雨芥蓝 传说之瓷 在坐的都是明眼人,东西行不行,一眼便知。 此刻,我脑海里不禁的思考:“什么东西能够干过这绿定?汝瓷?宋均?元青花?” “不对不对,就算是这些东西,也没办法说就一定能干的过这东西,老好惊稀绝,就算某些东西在价值上高过绿定小罐,但是还要考虑其他的方面,比如说稀少性,代表性,研究性等等。” 这扶桑男人一脸的自得,他又摸了摸这绿定小瓶,随后开口;“不如贵方也将东西请出来吧,大家一块鉴赏鉴赏。” 看这人这番做作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吐槽,“xx玩意,拿我们老祖宗的东西牛逼个啥?有准自己去烧一个去?” 文二爷明显看惯了这种,他只是压了压双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只见他对着门外那块招了招手:“行了,把东西拿上来吧。” 话音刚落,会场外面就走进来三名西装男子,其中一名端着一个锦盒稳步走来。 锦盒落桌,西装男看了文二爷一眼,在得到他的示意后便打开了锦盒,也从锦盒中拿出来一件瓷器。 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桌面上看去。 “这......这是芥蓝赏瓶?乾隆的?”王修贤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不对路啊.....这单色釉的乾隆芥蓝虽然也是官窑,可也比不上绿定啊.....” 清代时期,单色釉的品种很多,这大多要归功于督陶官唐英的创新,唐英当年为了变着花样的取悦雍正和乾隆,是想破了头啊,天天钻在御窑厂里,一心就铺在了创新上。 郎窑红,芥蓝,祭蓝祭红,珊瑚红地,宝石红地,唐英通过不断的创新,发明出来了一大堆精美的新釉瓷。 我心里也打鼓,不知道文二爷为什么拿这件芥蓝瓶子上来,在我的印象中,单色釉瓷除了汝窑和宣德的撒蓝釉,应该是都干不过这绿定小罐的..... “认输了?自暴自弃?随便拿个东西来充数?”我心里多了一丝担忧。 扶桑那边,先前的男人眉头一皱,他道:“如果东西是这个的话,那就不用比了,我们进行下一场吧。” “哎,且慢,”文二爷出言阻止。 “各位,能不能先把会场的窗帘拉上,然后在把灯关一下?” “这东西还没看完呢,别太草率了,”文二爷沉声道。 文二爷话音刚落,随后刚才那几位西装男子便分头行动,两人去拉窗帘,一人去关灯。 很快,三扇窗帘被人拉上了,同一时刻,啪的一声,屋里的灯光也被人关掉了。 这一通操作,会议室的光线立马就下降了好几个档次,由于是白天,虽然还能看清人,但是屋里显得昏沉沉的,宛如阴天。 “快看!” “快看那芥蓝瓶子!”王修贤离的最近,他好像看见了什么,直接惊呼出声。 原本通体蓝色的瓶子上,伴随着光线变暗,此刻突然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一层层亭台楼阁..... 如山如雾,原本通蓝的瓶身上,宛如海市蜃楼一般,淡淡的描金痕迹若影若现,有山、有云、有水、有亭......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嘴巴张的大大的,“这.....这是阴雨芥蓝!” “这他妈是晚晴传说中的阴雨瓶!” 晚晴清宫档案记载:“选乾隆造四只芥蓝赏瓶,按样呈上,老佛爷有旨,描金上样,随返工造办处,隔天呈报,四只成一,描金脱落,若置阴天,如云如山,美不胜收。” 这瓶子原本是纯色芥蓝,一百年后,在光绪时期又被造办处重新加工,在芥蓝上又描金作画,不知道是工匠失手还是怎么的,做出来的成品描金脱落,只见芥蓝。 而后,有人发现了一件奇事,在阴天下雨的时候,屋内光线昏暗,那些描金做画处在特定的角度下又显现了出来...... 可能是两个朝代的返工,釉色配比不同,也可能是描金包浆脱落后产生的落差,反正......没人能解释出其中的原理。 这瓶子的产出独一无二,恰如鬼斧神工! 四几年的时候文物大南迁,当时一帮负责从故宫里挑选文物老专家,为了找这只档案上记载的传说之物,可谓是翻遍了整个内府库房! 谁能想到,这消失了一百五十年的东西,此刻又突然面世了...... 看了好一会,伴随着窗帘灯光重新被打开,众人如梦初醒。 文二爷此时站在瓶子后面,眼角余光朝对过扫了一眼,淡淡的道;“各位,如何?” 对面除了那短发女人外,脸色都变的很精彩..... 绿定固然稀少,但是从出发点上看就输了,定窑本就是供应百姓所用,它不像汝瓷出身那么高,纵然是品种稀少的绿定,也只是罕见的民用之物。 这件芥蓝出自宫廷,从它出生时期来看,几乎就没有离开过皇宫,而后又机缘巧合的被造办处返工,鬼斧神工下造就了这独一无二,传说中的器物。 至此,在场的都是明面人,输赢结果,一目了然。 第二件,扶桑那边拿出的一副山水画,宋,梁楷《泽畔行吟图》 文二爷祭出袁克文公子旧藏《淳化祖帖》乾隆刻本。 这一场,不分高低。 第三件,比的是小件。 唐代千年一线天珠比的是我那件金器,西汉明戳麟趾金。 平心而论,这小场我们落了下风,我不知道文二爷是怎么考虑的,他难道收我的这件金器就没有考虑? “难道?” “田忌赛马?” 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斗宝这一环节,输赢都压在了最后一件大货,难道是文二爷有必胜的把握?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今天我也算是开眼了,民间藏家竟然能一次性汇聚起来这么多的重宝,看来果真应了那一句话。 高手在民间..... 最后一场小比。 伴随着时间推移,扶桑那边拿出来一件大型的石刻雕版,这石雕是被三个人合伙抬进来的,在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底细....... 石雕通长一米五,整幅石雕刻画的是四美图,在石雕的右下角还刻着作者名,三个楷体小字。 江福生。 江福生是活跃在嘉靖年的石雕大家,以雕刻人物著称,江福生传世的石雕作品非常少见,有人说后世在圆明园中有几幅江福生雕刻的人物图被放置在了大水法之下,具体真假,不得而知。 这幅石刻四美图,人物比例协调,下刀转弯处一气呵成,不像是在坚硬的石头上刻画,更像是在纸卷墨本上挥洒,包括每位美人像的开脸。 眉如黛山,倾国倾城,微含笑意,让人看了就生起几分向往之心。 “美人图,”实至名归。 看到这,我心里亦有些伤感,不论当年这幅石雕是不是摆在圆明园的大水法之下,时至今日,我们能有幸见得一面,却不料是以这种方式。 已经......不是我们的了...... 从文二爷的眼中,我好像也感受到了类似的情绪,或许,他们这一辈,更能感同身受? “哎......”文爷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让人把东西抬上来。 而后,六七个年轻人便走了出去,没一会,便费力的合伙抬上来一件东西,这东西整个盖在红布之下,我不知道这红布下面是什么,但是光看这个动静,这东西肯定不轻。 很有可能也是石雕。 伴随着文二爷大手一挥,这东西上面的红布也被人从后面缓缓揭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露出了真面目。 北齐青州寺.....石雕释迦摩尼立像。 第八十章 千年一笑 滇国滇王 石雕红布落地,在场鸦雀无声。 何谓重器? 这就叫重器! 历经千年岁月,这尊释迦摩尼石雕仍然保存完好,佛像两指掐印,眼皮微耷,嘴角勾起来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这抹笑容,端庄、慈悲、治愈、不知道是不是释迦摩尼在安抚众生。 千年一笑。 北齐只有二十八年,二十八年间,北齐屠杀战乱不断,百姓穷苦,在当年的北齐青州,那些石匠们是怀着怎样一种虔诚之心来雕刻这尊佛像的? 或许.....当年处在战乱中的平民,只有面对面看见这种石佛的微笑,才能给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会场寂静,没有了刚才的议论嘈杂,人们只是在看,在看这尊石雕佛像。 还用比吗? 不用比了...... 无论从年份,意境,工匠手艺,历史传承等各个方面来看,青州寺的东西,路份太高了...... 现在甚至有学者认为,青州寺的佛像就代表了古代石雕佛像的最高峰,在佛像开脸上,甚至在龙门和敦煌之上! 这场斗宝,我们赢了。 怪不得文二爷之前那般的云淡风轻,我问他准备的是什么东西,他还不肯说,直到现在看到了这些实物,我才明白了他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这些东西从没有在大拍或者各大博物馆露过面,应该是民间玩家私藏,这就是底蕴啊...... 下一场,辩论。 这场辩论赛被安排在了晚上,中午吃饭的时候,文二爷还单独把我叫到了一边。 “二爷,佩服,佩服,”我忍不住拍了个马匹。 文二爷此时心情也不错,他摆了摆手,“都是行内人抬举,愿意将这些重宝借出来,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文老板,晚上就看你们的了,到时候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二爷放心。”我拱手道。 午饭过后的下午,大家主要是在一块开会,研究对手可能提出来的问题,以及自己这边要提的问题。 我虽然一直旁听,但是并没有发言参与,因为我现在心里还在担忧。 也不知道答应帮忙的那几位来不来了...... 晚上九点多,四季阳光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唐勇,赫晓,王修贤,叶琼音四名高材生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我对面,扶桑那边是三男两女,他们的表情看起来要轻松不少,我偷偷打量了一眼那皮肤很白短发女孩,却是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按照以往规矩,一人提问,四人回答,答不上来的算输。 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便是那短发女孩,文二爷说这女的很厉害,此刻我也想听听,他问的是关于文物古董的哪方面问题。 扶桑女看着我们一方轻声开口:“第一问,古滇国的那件杀人祭祀贮贝器在五十年前出土,不知各位所知,这古滇历史?” 眉头一皱,我心里暗想,“这娘们怎么竟问这么邪乎的问题,这东西现在怎么说?” 叶琼音此时站起了身,他看着对方轻声道:“司马迁在史记中有过片段记载,另外在《后汉书.西南蛮夷传》中也提到过,古滇位于边境东南,蛮瘴重生,不便用兵,应当招安。” “古滇于夜郎处在同一时期,随即,汉帝赐予滇王金印,允许古滇自制,自公元两千一百年后,古滇消失,臣民不知了去向。” 叶琼音小嘴不停,“另外,在现今抚仙湖下,有发现了一座庞大的古城遗址,有人认为是古滇都城俞元城,但是目前尚未证实。” “厉害啊...”当下,我不禁对这女孩高看了两分,连抚仙湖下的俞元城都知道,这说明这女孩不是花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哪曾想到,那扶桑方的短发女此时却摇了摇头,“你所说之言,太过笼统,你可知这古滇是何人所建?” “第一代滇王?”我眉头一挑。 “这......”叶琼音此时像是被问到了,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了。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苦着脸回了叶琼音一句。 关于古滇、哀牢、夜郎这几个西南小国,历史遗留下来的记载少之又少,对方既然敢问这个问题,想必应该是在某些遗传的史书传记中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我也没读过这些遗史,我哪里知道这个....... 我心想;“怪不得对面上来就派出来王牌选手啊,这摆明了就是找场子,一挑四啊.....” “这女的以五十年前出土的那件青铜器为口,顺着话就问到了古滇的历史,这也合乎规矩,看来是有备而来。” 而就在这时,会议室的灯光忽然连着闪了几下,像是电压不稳。 周遭空气好像也变冷了几分。 众人开始不以为意,可就在这时,我眼睛猛地一睁! 难道..... “啪!”忽然间,灯光全灭。 顿时,周围传来一阵嘈杂声,在旁看场子的文二爷紧忙拿出了手机,看那样子,是要打电话找酒店的人帮忙。 顺着文二爷手机的背光,我眼尖的瞄到了眼前的一幕。 我们这边,那三个男的高材生,忽然像是摸了电门似的......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我眼睛睁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三个人! “啪!”灯光重新恢复,会议室又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你们!”我抖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这三个人。 “王修贤”没有理我,只是朝我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卧槽,是大人们!” 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答应来帮忙,竟然是以这种出场方式..... 我先前看他们的面相有异,可能会招来邪物,没想到啊....这算是我害的? “文材,你怎么了?”叶琼音看到我表情不对劲,轻声问了我一句。 我使劲摇了摇头,看着她道:“你摸摸你那口袋,看看先前我给你的黄符还在不?” “啊?那东西?” 叶琼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裤兜,随后她摸出来一团折叠好的黄符。 “还在呢,我还没丢呢,怎么了?” 听闻这话,我轻闭上了眼睛,“看来,是这三个男的不信我的话,将破秽符丢了......” “王修贤”忽然从叶姑娘口中接过来了话。 他摸了摸自己两边的鬓角,缓缓的朝前施了一礼,这一反常举动,直接看的文二爷包括对面扶桑人一脸纳闷。 “王修贤”开口答道:“女娃,你这问题,老夫帮你解答就是了。” “滇国无皇帝,建立滇国的人自称滇王,此人正是楚威王殿前大将,平南军统帅,庄硚。” “王修贤”接着道:“当年,楚王命军队开矿西南疆土,欲要扩张版图,特命楚将庄硚率九万军队攻打西南。” “楚人好战,仅用两个月的时间便征服了当地部落,不久之后,秦国灭了巴国和蜀国,庄硚失去了和本国的联系,被秦国断了后路,随即,他就在这里驻扎了下来。” “为迎合当地习俗,庄硚让当地部落游民穿衣穿鞋,跟随楚风楚制,他自立为王,建国为滇。” “故此,庄硚便是第一任滇王。” 第八十一章哑口无言 道长失踪 扶桑女绣眉一皱,看来.....我们是说到点上了。 她随即二问:“请问几位,哥窑属宋代,此话可真?” 这个问题,乍听之下漏洞百出,人们常说五大名窑,自然要包括了这其中的哥窑,但是我知道,这其中还存在着一些争议,话都是这么说的而已。 没等那几位开口,我率先站了出来,朝这女孩拱拱手道;“非也,非也,此言不真。” “世人虽说哥窑源于宋代,但是宋哥窑就与那宋官窑一样,至今也没有找到遗址,而且,时至今日,在所有的宋代皇家陵墓的陪葬品中都没有发现过宋代哥窑。” “所有的宋代文献中,也并没有提到过哥窑两字,所以,这个说法尚需论证,成立不得。” 此时,看着对面这扶桑女孩,我笑道;“姑娘你问了两问了,是否该换我问了?” 看见对方点头答应,我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然后咧嘴笑问道。 “清代周云波的《微服记》中有记载了一段乾隆的趣事,那时,乾隆对对子出了个上联,这上联便是:昨日黄花闺女。” “姑娘,你可知道周云波的这本书里,后面记载的下联是何人所答?下联为何?” 这时,我还特意加了一句,“我这可不跑题,这本书现在还在博物馆里.......” “你!”那短发女孩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像是有些恼怒。 随后她调整了一下心态,冷哼一声道;“下联是,今时妇道人家,对对联的是民间一位赵氏才女。” “呀荷......还真知道啊,”我有些意外,看来这女的应该也看过这本清代小说啊。 乾隆六下江南,留下了四万多首诗词,平均每天都要做诗两首,可惜没有一首出名的。 乾隆一声阅女无数,上至宫中皇后,下至民间风尘女,只要看上眼的,都难逃他的双手。 他在晚年间还以十全老人自居,脸皮也是堪比城墙,史料显示,乾隆在五十一岁那年有过三次南巡。 有一次,乾隆和宫人们到达扬州,当地的官员一见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拍马屁,都想尽一切办法让乾隆开心,争取能入他的眼,一把带他们上青天。当地的官员们知道乾隆喜欢美女,特地找了许多美女孝敬他。 这其中,有一赵氏美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吹拉弹唱不在话下,乾隆初次见到这女孩顿时就喜欢的不得了,当晚就把女孩发展到寝宫里了。 第二天早上,乾隆生龙活虎般的早早醒来,看着身旁的美人还在熟睡,于是,乾隆有感而发,“昨日黄花闺女....” 哪知那女孩早已转醒,此刻不过是装睡,听闻此上联,这赵氏才女哀怨一叹道;“今时妇道人家。” 这是本清代古书上记载的趣事,哪曾想到,对方竟然一口便答了上来。 此女不可小窥啊.....看来,得来点更偏的才行。 “哎....有了!” 此时,我笑着又问这女人道:“姑娘你可知道昆仑奴,那,我们国家曾经有过一位黑人皇帝,他的名字你可知道?” 哪知,我话音刚落,那女孩便开口道;“东晋皇帝司马昱终日不得子,有一日醉酒行至后宫,随见到一位皮肤乌黑的昆仑奴宫女,司马昱惊为天人,随即将这黑人女子纳为后妃。” “隔年七月,此女诞下男婴,即为,晋孝武帝司马曜。” 这女孩的声音不咸不淡,侃侃谈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 “不行啊......这女的对通史野传都这么了解,这该如何是好?”当下,我心里犯了难。 此时,我们这的“唐勇”开口了。 “唐勇”站起了身,一脸平静的道:“我有一问,明嘉靖六年,盐价几钱几分?” 我...... 没想到,这位大人会问出这个问题,古代的盐价波动很大,几乎隔一两年就会浮动一次,像他这么问,除非是生活在那一年的人,否则,谁人能知? 这种问题就涉及到民生了,要想让人信服,必须得有实实在在的文字记载才行。 此刻,只见那扶桑女人眉头一皱,像是犯了难。 瞧见这个,我赶紧拱火道:“说啊,你快说啊,说不出来就是输了!” 等了几分钟,这女孩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唐勇”见状沉声作答道;“朱廷立《盐政志》的记载,嘉靖六年,北方每盐一斤卖银三分二厘,南方每盐一斤卖三分七厘,此为我....此为工部定价,全国控行。” 而后,“唐勇”又问了某一年的布价,税价,粮价,水利灌溉情况等等。 反观那边,却都没答上来..... 一个时辰后,二联会散会。 从文二爷此刻的表情上,我能清楚的看到两个字,“高兴。” “好!好!好!”出了会场,文二爷一脸叫了几声好,说完,还重重的拍了唐勇和王修贤一把。 “干的好啊!干的好啊二位!” 王修贤和唐勇此刻一脸吃惊,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喝断片了似的。 文二爷也朝我拱了拱手,他笑道;“这次能赢,在我们行里是属实的出了一口气啊,还要多谢文老板帮忙。” 我笑着跟文二爷寒暄了几句,同时心里嘀咕道;“你怕不是不该和我道谢.......” 至于那个扶桑女孩,我知道,她的学识和阅读量都在我们之上,所言非虚,要不是我找来了这几位帮忙,想来从第一个问题开始,我们恐怕就输了...... 想到这,我还想笑,“食盐布价水利的价格都是他们定的,你们要是能比这些人还清楚,那才是怪事了......” 这一趟活下来,我不但卖掉了两件金器,还得到了二联会许诺的奖金。 最重要的还是我这趟,算是结结实实的开了眼,看来,这文二爷的路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广,青州寺那种级别的大石佛都能搞到,怪不得行内老有人把他和马老相提并论。 寒暄了几句,我便离开了四季阳光,没有回店里,因为我此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是关于小道长的。 小道长上次说要搬家,自那时起,我就在没接到过他的电话。 “可能是搬家太忙了?”我还胡乱猜想。 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打车到了小道长的住处,看见楼上还亮着灯,我还特意给小道长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砰!砰!”我上了楼,站在楼道里敲了好几下门。 “师傅,是我啊,文材,”我喊了两嗓子,没人回话。 电话也不接......我心里冒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找房东要来了备用钥匙,插入钥匙一拧,我便进到了屋里。 待我看到眼前屋里的一切,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血.....” 屋里的地板上有两大摊血! 看血迹的程度,也就是刚干,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在屋子中间的木桌上,有人用鲜血写了一排小字。 “徒弟,到江北,找皂山派罗一贯,就说,该他还老友人情了......” 字迹的最后很潦草,显然是越写越匆忙。 “砰!”我一拳砸在了木桌上,看着四周干涸的血迹,低声喃喃道。 “截阴!” 第八十二章初到江北 闹市百态 江北与京北相隔长江,路途足足有上千公里,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 我活了快三十岁了,就没出过北方地界,朋友圈里倒是有不少人常常发言:“哎,南方人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啊....” 洞房昨夜春风起,旧人尚隔长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至江南数千里。 我没想到的是,我第一次南下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不是去欣赏祖国南方春景,不是去泡南方妹妹,而是去找小道长说的那个人,皂山-罗一贯。 第二天,回到潘家园的时候,我多留了一个心眼。 我先是站在潘家园公共厕所的后面偷瞄,看看我那店外面有没有埋伏,随后我仍不放心,去西地摊找了锁子李帮我忙。 我让锁子李换上我的衣服,然后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试着去开我店的店门。 锁子李猴精猴精的,他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我是摊上事了,随后他靠了过来,悄悄道:“文老板,咋的?摊上事了?” “文老板平时没少照顾我,这钱你拿好,兄弟我这就帮你去踩踩点,”锁子李轻笑一声,悄悄的把那一百块赛了回来。 拍了拍他肩膀,不用多说什么了。 出门靠朋友,没准你哪天落难了,你这个平时不怎么联系的朋友愿意拉你一把,否管帮的这个忙是大还是小。 锁子李换上我的衣服,挺了挺腰板就向我的小店走了过去,我躲在厕所后面露出来半个头,紧张的看着前方。 锁子李稳步前行到了店门口,正准备作势伸手开店门。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草!” “是这两逼!” 我躲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的,叫住锁子李的正是那柳家的柳五和那阴毒的柳家小男孩! “冷静.....冷静.....”我不断的在心中告诫自己。 锁子里一脸轻松,谈笑风生般的和这两人聊了一会,由于离的太远,我听不清他们聊了啥。 几分钟后,那两人就转身离去了。 “怎么样,他们说啥了?”我此刻藏在厕所后面,沉声的向锁子李问道。 锁子李特意的压低了声音:“文老板,我说是你的客户,还说你最近去南阳那块进货了,看那两逼的样子,应该是相信了。” 锁子李走后我又盯了两小时,在确定没人监看了后,我装做是若无事情的游客样走到了店门口。 四处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迅速插进去了钥匙,一个闪身,我便溜进了自己的小店。 一刻不敢耽误,在厕所蹲点的时候我都考虑好了要带的东西,此刻收拾起来也很快。 打开保险柜,拿了一万现金,然后我又找来个背包,将我那几样宝贝都塞了进去。 还有小道长给我的大柳木剑,这东西太长了塞不进包里,没办法,我找了块布条将木剑包了好几层,顺着背包一块背到了身后。 出潘家园的时候,好些人还对我指指点点的,估计还以为我是直播带货的呢。 我先给温小灵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眉头一皱,我不放心的又给她微信上了留了好几消息。 “最近别回真灵验了,小道长可能出事了,你最好也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来到了高铁站,秦云云已经在候车厅里等我了。 “哈哈.....文材,你看你身后还背着把木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要去横店拍戏呢!” “去一边去,你砸死皮赖脸的,老跟着我?”我没好气的朝她说了一句, 秦云云头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不过她还是带着鸭舌帽,听到我这句话,她顿时就不乐意了。 “哎,火车是你家的啊,本姑娘要去南方旅游!旅游!知道嘛!” “哎......”没办法,我讲又讲不过她,打又不敢打她,拿她也没什么办法了,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毕竟人也长的好看,跟在身边还能养养眼。 皂山又叫葛岭,位于江西省樟树市东南,皂山与武夷山支脉相接,风景如画,人杰地灵。 皂山在清末以前也是道教圣地,相传那皂山上也有隐世高道,民国时期社会动乱,皂山道教根基受到了严重冲击,传承至今,那里变成了旅游景点的性质。 唐高宗年间(公元六七八年),唐高宗下令封皂山为天下第三十三福地。 唐朝之后进入宋代,皂山道场更加繁荣,皂山与金陵(今南京)茅山、广信(今贵溪)龙虎山并称天下三大名山,盛况空前。 宋人周运《道观说》记载,“徽宗六年,皂山共有大小道观一千五百余间,道士五百余人,良田三千亩,修道信众都称之为“神仙之馆”。 八百年后,在看今日。 或有道士直播卖货,或有道士摆摊算卦,皂山脚下早已经没了当年的道门灵气。 我和秦云云买的是动车票,到了樟树市高铁站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皂山离着樟树市还有一百多里地,可能是太久没做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了,我老感觉累的慌,所以当晚我两就在高铁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有点饿,便问了问小旅店老板娘有没有什么吃的。 老板娘是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妇女,染着红头发,看她这幅打扮,说难听点,就是浑身透着一股骚气。 老板娘见我问话,随后她舔了舔嘴唇,靠着我很近,声音嗲嗲的说道:“小哥,年轻人吃什么宵夜啊,要不要大姐给你找两个小妹?给你下下火?” “什么什么玩意这是!”我知道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乱,可这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一声阴冷的说话声。 “呦呵....文老板,上火了啊?” 一转身,秦云云就托着下巴,俏目流盼的望着我笑。 老脸一红,我连忙摆摆手道:“啥玩意上火了,我这是饿得慌了,出来看看旅馆有没有卖吃的,别瞎想啊。” 那骚气的老板娘一看我两这情景,随即对我露出了一丝她都懂的表情,还用脚在柜台下面踢了踢我。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旋即拉着秦云云离开了旅店前台。 南方的夜市我也是第一次逛,因为是挨着高铁站不远,这里的夜市人流量还不小,灯红酒绿下,三教九流的男人女人混迹其中,或是为了谋生,或是为了寻乐。 我带着秦云云在一家烧烤摊前坐了下来,这南方的天比北方暖和不少,虽然是秋天了,但是这烧烤摊前还有不少穿着短袖的二五青年,一个个撩起袖子撸着串,将自己胳膊上的纹身特意显露了出来。 扎啤,烤茄子,蒜茸扇贝,羊肉串的我点了不少,老板还一直给我推荐什么烤脑花,不过那玩意我不敢吃啊。 烧烤陆续上桌,这烤茄子上撒点蒜末烤的外焦里嫩,我直吃的满嘴流油。 就在这时,夜市中间的马路上,忽然开进了一辆殡仪馆的拉人车,这白车还一直滴滴的按着喇叭,周围人群一看见这白车,纷纷大骂晦气。 我倒是没太当回事,一边吸溜着扇贝,一边抬起头来用余光扫了一眼。 可就这时。 忽然间,不知道是不是这殡仪馆的车是不是后车门没关好,随着车头颠簸了一下,后车厢的门砰的一下就自己打开了..... “卧槽!”离车近的小摊上,有人大骂了一声。 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从车里顺势滚了下来...... 白布被小风吹到了一边,露出来了尸体的上半身。 “呕!”有人看到了这尸体的上半身,直接就吐了出来,刚吃喝下去的啤酒烤串直接吐了一地。 我恰巧也看到了这一幕。 顿时间,手里的蒜茸扇贝也不香了。 第八十三章 午夜旅馆 有人敲门 这时,从车上跑下来一名妇女,二话不说就抱着地上的尸体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张!老张!呜呜......你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妇女越哭越厉害,完全不管自己此时正在闹市之中,也忽视了周围人群的议论纷纷。 “怎么了?” 我发现秦云云脸色有点不对,刚才她还是和我谈笑风生的一块撸串,此刻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自然。 “文......文材,我看见那个人了.....”秦云云故作镇定的端起来扎啤喝了一口。 “嗯?那个人?难道是......” “盖白布那位?”我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秦云云给我使了个眼色,很隐秘的点了点头。 “别往那看.....那东西现在正在看我呢.....”秦云云假装不经意的说道。 一听这话,我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了,这是该说她点背呢,还是该说我两点背? 出来撸个串都能遇到这档子事,我也是服气了。 我看不到秦云云口中说的“那个人”,但是我能看到躺地上的那具尸体,好家伙,怪不得刚才有人都吐了出来,看那上半身,明显就是出了车货,被后八轮给碾过了。 我知道,像这种突然横死的人都阳寿未尽,这种人要是没有家人请来高手相助,百分百是拿不到路引牌的。 要么在阳间游荡,要么在黄泉路上游荡,就过不了鬼门关这槛。 头七之后看情况,要是亡魂怨气没成型,那就是孤魂游魂了,要是执念怨念特别强的横死之人,也能变成厉鬼来影响生人。 游魂,小鬼,厉鬼,恶鬼,阴职游魂,大鬼,正职阴魂,在我的印象中,大概就这么排了排序。 大鬼,即相伯有那种,在古代就出了名的,而阴职游魂指的是阴间有职业的游魂,就像那种善良的水鬼修成的河伯,还有之前那几位工部侍郎。 泰奶奶,孟婆,还有那金银桥上的算翻天,在我看来,应属正职阴魂。 六阴神众是在这之外的东西,是很特殊的一种存在。 至于这上面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存在,目前为止我还没接触过,也不知道。 “文.....文材,我们走吧......别吃了,”秦云云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 也是刚好,我现在也是吃的差不多了,而且刚才看见了这闹心事,不吃就不吃吧,结账走人就是了。 结了账出了夜市,就在回旅店的路上,秦云云又抓着我的胳膊说了一句:“文材,怎么办啊,它好像跟在我们后边......” “别回头,”我皱着眉头又问:“你确定?是刚才车上掉下来那人?” 秦云云微微点了点头。 “啊?咋的?这还是缠上你了啊?你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估计这东西头七还没过,它难道还想害人不成?” 秦云云又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觉得它应该是知道我能看见它。” “没事,别害怕,你跟在我身边就行,”我拉着她的胳膊安慰了一句。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两回到了小旅馆,那老板娘还没休息,也不知道我们吃饭的这一会功夫她干啥了,反正脸上红扑扑的,好像还出来点汗。 “小伙,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刚走到前台,老板娘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我懒得搭理这老娘们,直接带着秦云云就朝走廊内走去。 我住在302房,秦云云住在306,中间差了几间屋子的距离,看她现在这表情,我知道,那东西应该没走远。 在回房之前,我从背包里掏出了两张破秽符递给了秦云云,这都是我前段时间的存货,现在也没有时间来画,是用一张少一张啊。 “你进屋之后,一张符贴到门后面,另一张贴到窗户上,然后就啥也别管了,蒙头睡觉就行。” “等天一亮咱们就离开这去皂山,”我塞过去两张黄符,并告诉了秦云云该怎么做。 在我看来,刚死的人应该翻不起什么事,两张破秽符足够保平安了。 我自己回到房间后先冲了个澡,冲完澡出来都十二点了,我穿着秋衣秋裤走过去拉上了窗帘,窗外虽然还有点灯火,但是明显不如九十点钟那么热闹了。 现在年轻人都有个毛病,睡觉之前总要抱着手机刷一会,其实我也一样。 关了灯,钻被窝里刷刷b站,又看看抖音,我还想看看我那视频现在怎么样了,可就在我刷着视频的时候,忽然间,微信亮了一下,是自动弹窗。 “谁啊这是,大半夜的。” 打开微信我才看见,有个陌生人加了我微信好友,正在等我验证通过。 申请好友的微信号是个女人头像,而且一看就是那种网图,这申请人微信名叫雪莲姑娘。 怀着好奇心,我鬼使神差的就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刚刚通过好友申请,很快,雪莲姑娘就给我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包。 “你哪位?”我发过去一个问号。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对面马上给我发过来了回复。 “小伙,是我啊,老板娘。” 我不知道这老娘们大半夜的加我干啥,想来她应该是通过我在前台登记的手机号加上我的。 我本不想继续搭理她的,可这时她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小伙,你女朋友睡了吧?要不要大姐来你房间?帮你下下火啊,”这条消息后面还配了一个红嘴唇的表情包。 瞧见这个,我赶紧右上角点了叉,直接退出来将这老板娘给拉黑了。 “啥玩意这都是,”我心里一阵反胃,“大姐,谁给你的勇气啊,网名还叫个什么雪莲姑娘,怕不是早就成了莲藕了。” 直接退出了微信,将手机扔到一边,眼睛一闭,我就准备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我睡着了,后半夜,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还是在敲我房间的门。 好像是用手指头敲的门,声音不大“嗒....嗒嗒。” 我这人,要是没喝酒的话就觉浅,听到像是有人敲门,我以为是秦云云晚上害怕了,找我诉苦来了。 计划我都想好了,要是她实在害怕的不行,我吃点亏,我就让她睡我床上,我在床那头凑合凑合。 “来了,来了,别敲了,大半夜的,”我揉着眼睛蹬上脱鞋就去开门。 “吱呀.....”我拉开了旅馆房门。 “唉?人呢?”屋外就是旅馆的走廊,走廊两边黑灯瞎火的,哪有什么人敲门。 “难道是白天坐火车太累?听错了?”探出头来,我朝走廊两边看了看,还是啥也没有。 关上房门,我刚走了两步,屁股还没挨着床呢,可就在这时...... “嗒....嗒....嗒”,又有人来敲门了! “卧槽!谁啊他妈的这是!”泥人还有三分火呢,顿时我就来气了。 我床上扔着手机,我拿起来了手机,想要打开手电筒看看外面到底是谁在敲门,可忽然间,我发现了一件事。 手机屏幕有点问题...... 我......我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日历和时间......看不清数字..... 马上,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瞪着脱鞋赶紧拉开了窗帘,朝外看了一眼。 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 “啪!”我给了自己一巴掌,确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在做梦?”我喃喃自语。 此刻,我门外还有人在敲着门,还是嗒嗒嗒,嗒嗒嗒的敲个不停。 这次我留了个心眼,我脱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悄默声的走到了房门这边。 然后,我顺着门上的小眼,向外看去..... 第八十四章 土地灵咒 梦境相通 透过门上的小眼,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外面还是走廊,黑洞洞的。 可就在这时..... “哎,卧槽!”旅馆老板娘忽然从门下站了起来,也顺着这小眼在看我! 旅馆老板娘此刻穿着大红睡衣,烫过的红头发乱糟糟的,正对我笑着...... 而后,这老板娘说话了,更令我感到冒汗的是,老板娘此时说话的声音.....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小伙,大姐来给你下火了....你快开开门啊!快开门让大姐进去!” “快开门!” “快开门啊!开门啊!” “砰砰砰!”外来传来的敲门声越来越大,让我开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明明是个老娘们,哪知道.....喊门声却变成了粗声粗气的男人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听门外的动静。 我是行内人,我知道,现在这是在做梦。 有些人做噩梦,在梦里以为自己死了,要真那样,在现实中恐怕也醒不过来了,八成是成了植物人。 我还大概知道,文玲那时候的情况应该就和眼下的我差不多。 “想吓唬我?” “傻逼,找错门了你,”我调整了心情,已经想好了对策。 记住一句话,凡是在梦中,不管是噩梦也好,春梦也罢,让自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是最重要的。 “咔蹋.....”我直接拉开了房门。 走廊外,老板娘还伸着胳膊没反应过来...... 还没等她说话,我自顾自的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床单笑道;“来帮我下火的是吧....那来吧...” “嘿嘿....嘿嘿嘿....”老板娘笑着笑着,忽然就翻了白眼..... 老板娘口中发出了男人的声音;“小伙,别着急啊....这就来.....” 然后,老板娘忽然直接爬到了地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坐在床边的我爬来。 “哎.....等等....”到了跟前,我一下用脚顶住了老板娘的额头。 我笑道:“你看你爬的怪脏的,去,先去洗洗吧,”我指了指房间内的卫生间。 “小伙子.....挺了解的嘛....”老板娘趴在地上,仰起了头朝我吐了吐舌头。 粉白的脸,大红嘴唇子,口红都抹到了鼻子上,两眼翻白...... “呼......”我深吸一口气,不断的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这是梦,这是梦,都是假的。” 而后,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老板娘竟然真的去洗澡了。 民间有言,一鬼迷眼,二鬼打墙,三鬼压床,四鬼交合。 现世中人,要是点背的碰到了前两个,处理不好的话是能要人命的。 而后两个就不一样了,鬼压床和鬼合一样,都是半梦半醒,后者就是所谓的事梦。 有的男的晚上做了这梦,第二天仍然精神抖擞的,那说明你身体好,一次两次的没事,但也分你在梦中遇到的主是谁。 要是碰到个厉害点的,就一次,一次就能让你好几天乃至成月的缓不过劲来。 胎动凡心,七情六欲,男人不是和尚,可这些东西为啥不去找那些正儿八经的和尚? 无他,都是因为一个态度问题,你要是白天看见美女了不想那事,或者从来不刷某些乱七八糟的视频,能做到心中清白,自然就不会碰到这种事了。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不知道我是做了啥亏心事,反正,是有东西半夜来敲门了。 这时,卫生间里水流声忽然停了下来,而后,咔蹋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秦云云!” “怎么是你!” “嘿嘿.....你心里想的不是我吗.....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这不是来了吗!”猛然间,这东西就光着身子朝我扑了过来! 我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躲过了她这一扑。 两手食指相扣,目视前方,我深吸一口气,朝前大声念道。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灵宝符命,不得妄惊!” “土地灵祗,保卫诵经,晃郎太元,安慰身形!” 两指交叉向前,我大声喊道:“赦令!” 此乃土地灵咒,我不知道在这梦境之中是否有用。 土地咒念罢,随着我这朝前的一指,眼前那“秦云云”忽的就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一阵烟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此刻房间门还开着,我咽了口唾沫,慢慢的向外面摸去。 站在走廊里,我朝走廊两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什么声响都没有,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候。 “吱呀一声......”306房门开了。 “文材,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啊你?”秦云云穿着一身带帽子的白兔子睡衣,正揉着眼睛向我问话。 “装神弄鬼!” 我直接指着女孩就破口大骂:“死东西!不是还想勾引文爷吗!不是还想给老子下火吗!啊!你刚才怎么跑了!” “告诉你!你文爷的手段多的是!” “我乃茅山门人,你想害人,怕是敲错门了!” “啪!”我脸上挨了一耳光。 “文材!你刚才说的啥?”秦云云阴着脸,笔直的站在我身前。 “等等!等等......不对劲.....”我脸色一寒。 “快看!你快看!能不能看清楚上面的数字!”我拿出来手机,划开屏幕递了过去,让秦云云看上面的日期时间。 “唉?不对啊文材......我没近视啊,怎么看不清上面的数字呢.....” “快进来!”我脸色大变,一把就将秦云云拉到了我的房间,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那个夜市里那个男的,”我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那男的连头七都没过,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生人梦境相通,这就是说,这东西不单单能影响一个人,照目前这个情况看,我知道,要是天亮的时候我们还没醒来,怕就是醒不来了..... “啪啪!”忽的,我使劲扇了秦云云两个耳光。 眼看着这姑娘就要炸毛了,我赶紧道。 “别,别,我问你,你感觉到疼了吗?”我抓住了她的胳膊。 瞧见秦云云小脸沉了下来,我随即便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她。 我盯着房门那扫了一眼道:“先不管这东西是什么,我们最重要的是先醒过来才是,我有一个办法。” “文材,你有什么办法?” 没着急回她话,我直接转身走进了浴室,然后打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脸盆的自来水。 端着水盆走出来,我将脸盆平放到了床上。 “云云,你过来,”我朝她招了招手。 秦云云不明所以的走到了床边,看着我这个样子不知道要干嘛。 一咬牙,就在此时...... 我猛地将秦云云拉了过来!一把就将她按到了脸盆里! “噗通....噗通.....”女孩头被我按进了脸盆里,正双手乱挥,溅出来的水珠都打湿了我的额头。 闭了双眼,我尽量不去看。 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能挣扎的过我。 秦云云乱抓乱挥的胳膊越来越慢...... 瞧见时机差不多了,我俯身在女孩耳边说了一句:“你先醒后,记得一定要来我的房间,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我也弄醒!” “一定要记得......” 两分钟后,秦云云头栽在脸盆里,没了动静...... 第八十五章 梦中之梦 瞎眼乌鸦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境,当不得真。 但做完这件事后,我的手还在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水能通幽,是连接上面和下面最直接的物质之一,过去农村老人有时候会在水碗中立筷子,也是暗合了这一点。 办完这一切,我席地盘腿而坐,轻闭上了眼睛,不在去看床上那可怕的一幕。 不惊不喜,不悲不惧。 此为心态。 要是我此刻慌乱无比胡乱打砸的话,想来,是正中了那东西的下怀。 闭眼打坐时,我眼前一片黑暗,就在这时,在我脑海中想起了一句喊声。 “文材!文材!文材!” 而后头顶上一片冰凉感传来....... 苏醒之前,我睁眼看了一下,在我对面的地板上,朦朦胧胧中,好似蹲着一名穿着白领工服的男人....... “文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刚才!” 睁眼之后,还是在旅馆里,在我的房间中,秦云云正端着一个小水瓢,脸色有些惊慌。 抹了抹脸上的水迹,我起身走到了旅馆窗户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屋外马路上有零星的小车驶过,远处夜市里的大排档也早已经收了摊子。 “文材......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跑吧!”秦云云有些发虚了。 我没接话,只是自顾自的弯腰下身,从床下拉出来我的行李。 冷着脸一言不发,我此刻拿破秽符,三阴镜,将狱山黑绳缠在了手腕之上。 “走!上楼顶!” 丢下一句话,我直接朝着楼梯处走出,秦云云愣了楞,一咬牙,也跟了上来。 “否管这旅馆里有什么东西!” “在厉害还能有相伯有和六阴神厉害?” 大半夜,我和秦云云爬到了旅馆的五楼楼顶,放眼看去,周遭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大楼上亮着点点星火。 我将木剑拿在手中比划了两下,然后从裤兜摸出来一张黄符。 道家所言,人有一主魂,即为天魂,还有三辅魂,一曰爽灵,二曰胎元,三曰幽精。 在分七魄,一魄尸狗,二魄伏矢,三魄雀阴,四魄吞贼,五魄非毒,六魄除秽,七魄臭肺。 三魂七魄中,幽精和雀阴保持不散者,即成鬼魂。 此刻,我右脚前滑踏入中宫,口中轻念招魂咒。 “混元江边站,金刚列两旁。千里魂灵至,急急入窍中!” 手随口动,原地踩踏罡步六步,然后我收回木剑,死死的盯着正前方。 “文材!快看!”秦云云忽然惊呼出声。 一丝阴风飘过,吹的我身上凉飕飕的。 一名穿着西服白衬衫的男人正蹲在楼顶墙角处...... 沾满灰尘泥巴的黑皮鞋,有些发黄的白衬衫,这男人就那么蹲在那里,脸埋在双腿间抱着头,看不清长相,周身阴冷异常。 剑挑黄符,我咽了咽唾沫,一步步一步朝前靠近。 就在我离着这男人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猛然间!这男的抬起了头! 看到这人的正脸,秦云云吓得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我收敛心神,强行镇定道:“我两本与你无仇,为何想要害我?” “嘿嘿......嘿嘿......” “我死了吗?我死了吗?”白领男先笑后哭,神情迷惘的自言自语,像是完全没听到我的问话。 “不!不是!我没死!是你们死了!” “你们死了!” “噗的一声!”我木剑上的黄符突然燃烧了起来。 “跑!”瞧见这一幕,我只犹豫了一两秒钟,立马就转身拉住了秦云云的胳膊向楼道口跑去。 这一幕我见过...... 六阴神众现身那次,小道长贴的黄符也是这样烧着了...... 我知道,我这次又托大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 “不对!文材快停下!”秦云云忽然从背后拉住了我的胳膊。 “文.....文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烤串味.....”秦云云轻声道。 我有些急了,眼前逃命要紧,秦云云这是提的哪个话题! “唉?好像还真有,还真有烤串味......”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孜然味。 要知道,这可是在楼顶上,哪里来的什么烧烤味! 此时,突然间。 这空旷的楼顶上突然传来了两声乌鸦的叫声,“哑....哑...”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乌鸦,一边嘶哑的叫喊着,瞬时就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这落到我肩膀上的乌鸦通体漆黑,外表与一般的乌鸦并无区别,只是这几声叫声让人听得萧瑟凄怆。 我不敢动..... 在我惊恐的目光注视下,然后,这只黑乌鸦扑棱着翅膀慢慢的飞到了半空中。 刚才那白领打扮的男人又出现在了楼顶中央,他此刻眼神空洞,直愣愣的望着半空中的黑乌鸦。 “哑....哑.....”黑乌鸦又嘶哑着怪叫了两声,缓缓的从空中落到了白领男的头顶。 “一下.....两下,”这乌鸦开始啄了起来。 乌鸦每啄一下,这男人的身体就像是透明似的,每啄一下就淡化一分,而他本人仍然眼神空洞,好似没有一点感觉。 忽的,我耳旁响起了一句声音。 “小伙子......该醒了....” 低沉的话音在我耳边响起,而后,我扭头一看.....眼前的旅馆楼梯在一截一截的消失。 “老板,在来五串羊肉串,加两串烤韭菜。” “老板,这桌在拿三瓶啤酒,真他妈晦气啊。” “老张啊,老张啊!你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对面马路上,还是那妇女正趴在掉下来的尸体上,又哭又喊的。 “这......这是?”我眼神迷茫的看向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盘子中吃剩下的蒜蓉扇贝。 “年轻人,没事吧?” 我刚看见,在我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中年大叔。 这中年人好像眼睛有点什么问题,一直是闭着双眼的。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中年男人自顾自的喝起了啤酒。 “小伙子,你身上有东西啊,陷的这么深,”中年男人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此刻,我仍在夜市之中,仍在烧烤摊上吃着烧烤,对面那灵车的一幕好像才刚过去不久! 我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压根就没有回到过旅店...... 好真的感觉.....我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文材,你发什么愣啊,还吃不吃啊,不吃我们就回去了,叫你半天了都没反应,真是的,”秦云云用牙签挑着牙齿,一脸恼怒的发着脾气。 “姑娘,谢谢你这杯啤酒啊,大哥我也该走了,”中年男人摸索着站了起来。 “等等!等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猛地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带倒了一瓶刚开好的啤酒。 中年男人被我喊停,只见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双眼之中,只能看到白色的眼球...... 分明是位双目失明的残疾人。 “魂兮归兮,那东西执念太深,我已经注意他很久了,我不知道年轻人你哪里吸引到他了,竟然会冒着被我找到的风险来这样针对你.....” 患有眼疾的这男人此番话说完,我这时才注意到,这男的身形十分魁梧健壮,个头竟比我还要高个十公分,目测最少都有一米九以上。 瞧见我一脸迷惑,中年男人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年轻人,江湖险恶,你道行还不够,以后办事还需再三小心。” 说罢,中年男人转身向马路的方向走去,在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盯着这人的背影一直在看,待他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停了下来,一点都不像是眼有残疾的样子,清楚的知道现在变成了红灯。 我眼角余光恰好瞥到了一幕。 此刻,马路中间的红绿灯架子上落下了一只黑乌鸦。 这黑乌鸦像是看到了我在看它,还扑棱着翅膀看了看我。 而后,马路中间的中间男人背对着我,摆了摆手。 像是告辞。 第八十六章 初登皂山 又遇难题 “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走在回旅馆的路上,我凝声问向秦云云。 “啊?” “记得什么事?” “刚才不是你叫我别往后看了吗?还有,后来就走过来一个瞎子,问我能不能给他点杯啤酒喝,”秦云云一脸迷糊的说道。 “文材,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秦云云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摆了摆手。 “对了,那东西,就是那男的,有没有跟在我们后面?” 秦云云听罢向身后扫视了两眼道;“没有,没跟着啊,估计是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回到旅馆后,前台换了一位年轻点的女人,那旅馆老板娘也不知道去哪了。 和秦云云道了声晚安后,我两便各自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一直在努力的回忆,回忆刚才发生的那一切。 但......完全没有头绪,也想不通。 不过我知道,这天下之大,奇人异事太多太多了,我不懂的,我没见过的事还有很多......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早起床退了房,我和秦云云在楼下早餐店垫吧了一点,然后带着各自的行李直接打了一辆黑车。 黑车司机看我们是外地的,一听我说到皂山,顿时狮子大开口,张嘴就管我要八百块。 最后,我拿出了手机地图,指着这点公里数对他说:“三百块钱,跑不跑吧,你不跑我就打个滴滴。” 黑车司机顿时就变了脸。 随着车子前行,我们慢慢离开了樟树市,这时候,路两边的高楼越来越少了,随处可见农田,还有不少庄稼人正在地里忙活着什么。 “兄弟,第一次来皂山吧?”司机此时把着方向盘问话道。 “兄弟啊,看你这情况,是带女朋友来旅游的吧?” “既然兄弟你坐了我的车,那老哥我还是要提醒兄弟一句,到了皂山脚下的时候,那里有很多摆摊卖符纸卖香烛的。” “你啊,最好也别问,也别买,你要是真想去道观里烧香,在山下小超市里买点就行。” “还有啊,还有那算卦的,那就更别信了,都他妈是瞎扯淡的!” 黑车司机侃侃而谈,听起来好像是我跟他有多熟似的,就这,刚才还想把我当外地游客来宰客呢,果真是变脸变的快。 否管怎样,他也毕竟是好意,我只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南方,也是第一次来这皂山,但我估计哪都一样,这些寺庙道观的景点里,哪块不都有活跃着这么一帮子人吗? 车子开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开到了皂山脚下。 司机停下车后摇下车窗,指着远处山上的道观道“兄弟,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前面有查车的,没多远,你们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给司机转了钱,又特意检查了一遍,看看自己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玩好啊兄弟,樟树欢迎你,”司机朝我喊了两嗓子,笑着摇下了车窗,一踩油门就向远处驶去。 站在皂山脚下,秦云云背着个小包道:“文材,我们走吧,去山上看看去,问问人情况,看看有没有认识那个叫什么罗一贯的。” “文材,你帮我背会包吧,我背着怪累的.....”秦云云又朝着我讨好似的加了一句。 没理会她,我自顾自的山脚下走去。 “死文材!喂!”身后传来了秦云云生气的跺脚声。 “大兄弟,烧香吗,这上面的老君庙可灵了,有求必应啊,”才走了没一会,就有一名大婶端着一筐香烛向我推销。 见我自顾自的往前走,也不搭理她,这大婶还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大兄弟,买两把香吧,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 我心里一乐:“你家里要是吃不上饭了,那天底下就没有穷人了。” 见我仍然不为所动,这女的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 “呸!穷鬼,不烧香的话,你就等着见鬼撞邪吧!”骂骂咧咧的,这女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后转身离去了。 我没跟这女的一般见识,只是感叹了一声世风日下,几百年前的道门灵地,如今也俗世成了这样。 “我撞邪见鬼?” “呵.....那还少吗。” 从我接手了老文家的生意起,我就没少碰到过这些玩意。 爬着台阶上了山,我直接去了东峰主峰骆驼峰,那里有皂山上最大的道观,崇真观。 到了崇真观前,一位正在扫地的小道士把我拦了下来。 “二位施主,崇真观要到周六日才对外开放的,今天才周三,二位要是想烧香祈福的话,还是去老君阁吧。” 我礼貌的朝小道士施了一礼,笑道:“我们不是来烧香的,只是想来皂山上找一个人,不知道小道长听没听过一位叫罗一贯的道士?” “谁?” “罗一贯?” 小道士拄着竹扫把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啊,皂山上的道长们好像没有听过有谁姓罗的。” “你们应该是找错地了吧,我在山上六七年了,从没有听过有罗道长这个人,”小道长考虑再三,很认真的朝我讲道。 “啊?没有?” 我眉头一皱,“这不对劲啊,那晚的血字是小道长留下来的,可这咋回事?到了家门口了,人家说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不死心,而后我又问了好几名道观里的道士,人家的回答都很统一。 “没听过说有位姓罗的道长。” 在几大道观里跑了大半天,我逢人就问,连腿都快走麻了。 “文材,你能不能别瞎跑了,我......我都快累死了!”秦云云气喘吁吁的倒着苦水,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背包上,不想走了。 “唉?文材,我们在当地贴吧里问问看啊,网上人这么多,说不定有人知道呢!” 秦云云忽然冒出了一个注意,说干就干,她也没管我同意不同意。 我此刻也是一筹莫展,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不知道秦云云在哪发的求助帖,也就是半个小时都不到,忽的,秦云云便激动了起来。 “文材,文材,你快看,真有人留言了!”秦云云兴奋的递过来了手机。 “你看,看这个人说的!” 我好奇的接过来手机,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了一眼。 一名网名全是数字的网友给秦云云留了言。 “楼主,道士不道士的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在我们镇上的养老院,那里面有个岁数很大的老头叫罗一贯。” 这帖子另起一行继续回复道:“我们家是开饭店的,每周都往养老院里送一次菜,这老头名气挺大的,据说是个百岁老人呢,还有地方的电视台来采访过呢!” 瞧见这条留言,我又赶紧编辑帖子问他道:“兄弟,那地方具体位置在哪?要不你给我个手机号?我加你微信,你方便给发个定位吗?” 还还特意写了一句:“兄弟,我不让你白忙活,要是找到地了,我给你转一千块!” 很快,那边就回了帖子。 “好嘞兄弟,你加我手机号就行,手机号就是微信,18248892766。” 而后,我让秦云云帮我看着帖子念下号码,我直接用我的手机就拨了过去。 “嘟...嘟.....” “你好,欢迎致电皮县土家菜馆,本店承接婚礼,宴席......” “喂!哪位?”电话接通,传来了一男人的大嗓门。 “呦,是兄弟你啊,我知道了,你加我微信,我给你发个养老院的定位,”电话那头的男人乐呵呵的道。 顿了顿,电话那头又传来了话声。 “不过,兄弟,我可得告诉你个事,那老头我还见过一次,估计是年纪太大了,都糊涂了!老年痴呆了!有时候能认清人,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第八十七章 糊涂老头 一贯道长 皮县在樟树市南边,离皂山大概七十多里地,算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 路程不远,靠着手机定位,不到两个时辰,我就找到了县城里的这家养老院。 “双炮吃马!” 几名上了岁数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围成了一个小堆在下象棋,连我走到跟前都没人发现。 “不算不算,再杀一局!”被将死的老头连连摆手,一脸的不服气。 “小伙子找谁啊?你哪位爷爷住这了?”老头一边重新摆弄着旗子,一边抬眼打量了我一眼。 看这老头棋盘上摆放的有烟,我赶忙随身掏出来一根烟递了过去。 “呦,大爷,打扰您下棋了,不好意思,我想跟您打听个人,您有没有听说过罗一贯这个人?” “呦呵,白盒七匹狼啊,小伙子从北边过来的吧?这烟这地界可没卖的。” “谁?罗一贯?” “你说罗老糊涂啊?”大爷自顾自的把烟点上,说着话就冒了一口。 “您知道?”我顿时满脸喜色。 老头单手夹烟,笑哈哈的道:“皮县哪里有不知道老寿星的啊,上次还有个矿泉水厂来找他合作呢。” “还让说是喝了他们的矿泉水才能活这么大岁数的!” “诺,你从这进去,上了二楼,最右边那间单间就是罗老头住的地,”老大爷热情的站了起来给我指路。 “得嘞大爷,您继续,”我笑着道了声谢,然后就领着秦云云向二楼走去。 这只是个小县城的养老院,在这里住的大多都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由县里面财政拨款维持,条件只能说很一般。 楼道口搭着好几根铁丝,铁丝上晾晒着一大堆黄白色的屎布尿布,人路过的时候还要低低头才行。 秦云云捏着鼻子在我后面催促道:“文材,快点走,这太臭了!” 上了二楼,站到了最右边走廊的小单间门前,我伸手敲了两下门。 等了一两分钟,里面没回话,也没人来开门。 我有点心急了,用手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还真没锁门。 慢慢的推开了门,此时,房间内的窗户是开着的,一束阳光正好晃了过来。 暖暖的阳光中,我看见了窗户底下有一个老头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 老头像是耳朵太背了,完全没有听到我两进来的动静。 “罗一贯道长?” “罗一贯道长?”我试着叫了两声,没反应。 轮椅上的老头就像是腐朽的木雕一样,背对着我和秦云云,一动不动。 无奈,我尽量减小动静,小心翼翼的朝窗户那靠了过去。 等走到了正面,看到了老头的正面,我都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 犹如枯树皮一样松弛的皮肤,牙齿掉光了,头发也掉了个七七八八,苍老的面孔怕是小孩看了都会害怕...... 老头这时才注意到有人挡住了他晒太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只是这一瞬的眼神..... 与其四目对视,从这双还沾着眼屎的眼睛中,我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东西......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也没法用语言来形容,而且,仅仅是那一瞬间。 很快,老头的眼神就变的迷茫了起来。 “闺女啊......吃饭了吗?”老头咧着嘴露出了仅剩的一颗门牙。 “闺女?谁?我啊?”我有些发愣。 “叫你的吧?”我看了身后的秦云云一眼。 秦云云此时缓缓的蹲下身来,握住了老头的手道:“爷爷,您饿了吗?” “呵呵......呵呵,”老头笑眯眯的抓住了秦云云的小手。 “元忠啊,饭呢?我要吃饭啊。” “啊?”我拍了拍脑门,这还真是,老糊涂了,不光男女不分,连名字都记串了! 我可不是你什么闺女,秦云云也不是什么元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句说话声。 “二位找谁?” 顺眼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门口,魁梧的身躯几乎将小木门挡的严严实实。 “是你!”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来人正是昨晚上在夜市里救我的大个瞎子! 像是听出了我的声音,大个子大叔随即就笑了出来。 “是你啊年轻人,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此时我才注意到,大个子手上还提着个不锈钢保温桶,看来应该是给这老头送饭的。 “元忠,元忠,吃饭了,”轮椅上的老头忽然激动了起来。 被唤做元忠的这男人赶忙走上前来,一脸尊敬的蹲在了老头的轮椅旁。 这男人闭着双眼,像是知道我的准确位置,他扭头过来对我道:“二位,如果是为了昨晚的事来道谢的话,那就请回吧,大可不必。” 我赶忙插嘴解释:“不,您误会了,我是奉家师之命,来找一位叫罗一贯的皂山道士的。” “嗯?找家师?” “年轻人,你师傅可也是皂山派的?哪个辈分的?姓甚名谁?” 我对他拱了拱手,沉声回道:“家师许青阳,俗名许一玄,是北茅山一派,师承李道子。” “李道子?” “符王!”中年男人忍不住惊呼出声,猛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刚想继续解释,就在这时...... 刚才还男女不分的老头忽然自己推着轮椅转了过来,更让我惊讶的是他此刻的眼神,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小友?如若刚才老道没听错,你刚才可是说的茅山派许青阳?” 我惊骇的发现,此刻这老头说话的时候,神清目明,口齿清晰,哪里还是刚才那般模样! 叫做元忠的大个男人解释道:“家师年迈以高,现在就是这样,每天有时能清醒几分。” 我知道,这一趟下来,我不远千里的算是终于找对人了。 眼前之人,正是小道长口中所言的那人,皂山派,罗一贯。 还有,老头这个叫元忠的徒弟,那晚他的本事我可是见过的,可以称得上是高深莫测..... 那他这上百岁的师傅,该是有何等高明的道家本领? 或许.....他真的能救小道长。 我直接拉着秦云云跪拜了下来,深深的给眼前的老人磕了一个头。 “恳请道长出手相助,家师曾有言在先,要是见到罗道长的时候就说一句话。” “家师说:您当年欠他的人情该还了。” “该还了......” “呵呵......”老人闻言后笑着摇了摇头,他脸上那岁月侵蚀后留下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 “许青阳倒是还记得那事,看来他还是没变啊,吃不得亏。” “小友,你师傅他身体可还安好?” 我仍然跪在地上,言辞陈恳的道:“回罗道长,家师已经是二世身了......” “二世身......” “二世身......” “哎......看来,许青阳到底还是修了那金蝉之法......他还是放不下啊,”老人神情落寞的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悲凉。 抬起头来,老人继续问话,“你师父纵然是二世之身,可也有一身的茅山底蕴,请问,他是所受何困?” “年轻人,先起来吧,”大个子元忠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起身后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看着眼前的老人,咬着牙,说出了两个字。 “截阴。” 听到这两个字,老人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而后,他扭头对徒弟罗元忠吩咐道。 “元忠,你去找下老常,让他帮帮忙,算算许青阳现在所处的地点方位,完事再去老孙那一趟,看看你的家伙式收拾好了没。” “师傅,你.....”罗元忠有些吃惊。 老人一脸平静的摇了摇头,“当然许青阳救过我一命,趁现在我还活着,还了他这人情便是了。” “可,师傅你的身体......” “唉,放心吧,老头子我精神着呢!” “小友,你将你背后那把木剑拿给我看下,可否?”老人说着话,指了指我身后布条包着的大柳剑。 听闻此言,我迅速的抽出了背后的木剑,一层层的解开了布条,弯腰躬身的双手端着木剑,递了过去。 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来瘦弱的胳膊,轻轻的用手摸了摸木剑的剑刃,眼神迷茫,像是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可就在这时,老人忽然神情一变,说话的语调也提高了好几分。 “呸!” 老人朝着我的大柳剑上吐了一口唾沫,同时,面色铁青道:“许青阳!当年你拐走了我最爱的小师妹,啊,现在还厚着脸皮求我来救你了!” “呸!” “啊!呸!”老人觉得不过瘾,又接连对着木剑吐了好几口唾沫。 见到这一幕,顿时,我右眼皮一跳一跳的。 一脸蒙逼。 第八十八章 玩鸟刨坑 沥泉铁枪 老者果然如大个子介绍的那般,只是清醒了一会,而后又变成了之前的糊涂样。 嘴里一直喊着吃饭吃饭,却连男女都分不清。 出了房门,我问了叫元忠的大个一句:“大哥,刚才家师说的话.......” 罗元忠一摆大笑,“家师说话算话,他既然安排了,我照着吩咐办就是了。” “可.....你的眼?”我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 “哈哈。” “小友不必担心,”笑着笑着,罗元忠轻轻睁开了双眼,露出了只有眼白的眼球。 他指着自己眼睛道:“我虽然看不见了,但是......有朋友当我的眼睛。” 话音刚落,罗元忠便直接用手对嘴,吹了一声口哨。 哨音虽然尖锐,但我听的这口哨和正常的也没什么区别,感觉我也能吹响。 就这时。 忽然,从房顶上传来了两声乌鸦的叫声,这叫声我听的有些熟悉。 抬眼看去,一只黑色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大个子罗元忠的肩膀上。 “啊?” “难道是这东西?导盲鸦?”头一次见这种奇事,我顿觉的十分好奇。 罗元忠笑了笑,一伸手,黑乌鸦便从肩膀上跳到了他的手背上,胡乱扇着翅膀,也不跑。 “小兄弟,当年师傅说我没有道缘,感受不到道家炁场的变化。” “而我又天生残疾,画不来符背不来书,所以,师傅让我走了另外一条路。” 瞧见我听的认真,罗元忠有些骄傲的说了几句话。 “我罗元忠不会画符驱鬼,不会踏罡舞剑,我......只习得了两样手艺。” 罗元忠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黑乌鸦,正色道。 “玩鸟。” “弄枪。” “呵呵.......走吧小兄弟,跟我来,”自说自话,罗元忠笑着摇摇头,向楼梯处走去。 我和秦云云跟着他来到了养老院的门口,那里,那堆老头们还在下象棋,而且看样子战况激烈,象棋落盘的声音听的啪啪作响。 “孙爷,我师傅说让我问问我的家伙式修好了没?”罗元忠问向了一位正在下象棋的老头。 “草!又他妈是卧槽马,”老头骂了一句脏话。 “啊?元忠啊?你还要用那玩意吗?你当初不是说封枪十年吗?这才两三年吧?” 罗元忠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孙爷,这也是家师的意思,我想取回我的铁枪。” 老头转了转手中的象棋子,忽的就站起了身子,道:“老糊涂又清醒了,得了得了,反正是你的东西,你要取回,便来拿吧。” “别偷换棋子啊,给老子等着,我办完事接着回来下!”老头指着进行中的棋局骂咧咧的留下了一句话。 老头领着我们几个走到了养老院的后面,那里是一大片荒地,种着很多苹果树。 老头指着其中一棵果树道:“元忠,就在那颗树底下,你去挖吧。” 秋天的红富士苹果都熟透了,看眼前这状况,也没人来摘,地上掉的烂苹果可真不少。 “小子,吃苹果吗?吃的话随便去摘来吃就行,甜着呢!”老头忽然从地上捡来一个苹果丢给了我。 “哦,谢谢大爷了,不用了”我礼貌的回应了一句,说实话,现在是关键时刻,小道长生死未知,我哪里有什么心思吃苹果。 在我们几个人的注视下,罗元忠应声走到了中间的一棵苹果树下,他先用脚踩了踩松软的地面,随即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蹲下身子,他就直接开始了徒手刨土挖坑。 我有些好奇,想看看这苹果树底下究竟埋的是什么宝贝,便小心的往前靠了几步,扯着脖子向那小土坑里看去。 这果园看起来应该时常有人打理翻土,这土质松松软软的。 很快,罗元忠刨坑中的手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好朋友,睡久了吧。” 话罢,罗元忠站起了身子,猛地向外一拉扯! 从土坑里被带出来的泥土不少,随着这么大力的一抽,直接就散到了地上两边。 我离得近,此刻看的清清楚楚。 一根包裹着布条,长枪形状的东西被罗元忠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啪!”罗元忠单臂一震,立刻,捆绑包裹的尼龙绳应声而断,而后,布条缓缓飘下...... 这是一根丈二铁枪! 通体漆黑,粗看下来,就像是普通的生铁长枪一般,吸引人眼球的是这铁枪的枪头。 竟然是淡红色的...... 什么样的铁质是红颜色的?看这样子,像是刷过一层淡淡的血红色油漆一样...... 漆黑的生铁枪杆,暗红色的开刃枪头,我这一看,感觉就是很吸引人眼球的那种,一种张扬的感觉...... “噗的一下!”罗元忠一把将铁枪插到了脚下。 入土三分! 罗元忠看着我,淡淡的开口道;“丈二身长,重八十八斤。” “沥泉神枪!” “啊?” 我扯了扯嘴角,看他这幅扶枪而立的造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好家伙,这么长的铁枪,怕就是只有你这么大的个子才能耍的开吧......”我心里嘀咕了一句。 “呵呵.....”罗元忠像是眼睛是好的一样,他先是拔起铁枪,在半空中呼呼的舞了两个枪花。 “接着!”突然间,他一松手,将长枪猛的向我丢来! “卧槽!”我暗骂一声,张手便接。 而后...... 接是接到了,只不过.....有些狼狈。 要是照他所说的,这铁枪有八十多斤重,而且此刻是被从半空中丢来的,我这一接,直接让铁枪把我带倒了..... “好重.....” 八十多斤,听起来不重,可我尝试着自己摆弄了两下,完全耍不开..... “呵呵,兄弟,身体还可以吗,一般人都接不住,”罗元忠笑着把铁枪从我手中拿了过去。 看他闭着眼睛这样,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笑话我呢,还是在损我...... 还有那带我们来果园的孙老头,他此刻也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放出一丝光彩。 就像是老头看见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沥泉铁枪......” 老头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四个字,随后他摇了摇头,朝前喊道:“元忠,你耍两下试试,看看生锈了没!” “上次枪头的损伤我已经补好了,你试试!” 那边,罗元忠闻声而动,只见他单手起枪,背在身后,看着我们这边道:“好的孙爷,那我就试试手。” “献丑了!” 罗元忠应声而动。 “呼的一声!”舞动中的铁枪,带来了呼呼的破空之声! 罗元忠大开大合,似乎是心中有枪谱一般,招式简单,却招招凶狠! 挑!刺!戳!摆!砸! 重达八十多斤的铁枪在他手中,得心应手,如若无物。 “哼!”罗元忠鼻子中发出一声闷哼。 “开!” 罗元忠大喊一声,忽然,将手中的铁枪又朝着我的脸上丢了过来!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破空之声。 “卧槽!”瞧见这个情况,我着实吓了一跳! 这一枪要是对准了,我非得给扎成穿膛葫芦不可。 枪头带起来的阵风都吹动了我的头发......盯着不断逼近,闪着寒光的暗红色枪头。 有一瞬间,我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忽的,这铁枪竟然硬生生的在空中变了一个方向...... 在离着我脑袋还有半米远的时候,失控的铁枪就像是自己长了腿,忽的一下就拐了一个弯..... “砰!”身后传来了一声很大的动静。 我脸色苍白的朝后看了一眼。 一棵长势很好的苹果树,被铁枪扎了个透,枪头直穿树身而过,漫天的树叶被震了下来,稀稀拉拉的落了一地。 最终,苹果树卡在了枪杆的末梢,而这枪杆,还在嗡嗡的颤动。 我脸色苍白的回过来神。 忍不住心中大骂道:“这他妈是啥!” “难道这就是枪斗术!咋还带拐弯的!” 第八十九章风烛残年 秘法通幽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这......就是我刚刚的感觉。 “啪!啪!啪!”孙老头大笑着连连鼓掌。 “元忠啊,还可以啊,手艺活没怎么拉下啊。” 罗元忠拄着铁枪走了过来,“孙老,哪里哪里,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小兄弟,对不住了,刚才一时手痒,拿你试了试手法,还勿见怪,”说完,罗元忠朝我笑着抱了抱拳。 我嘴角抽了抽,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我都没带害怕的。” 罗元忠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找常老问问,让他帮忙看看,你师父现在在哪。” 而在这时,站在前方的孙老头忽然叹了一口气。 “哎......元忠啊,你去的时候动静小点,别让常老头硬撑,他身体不太好了。” 孙老头说着又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之色。 罗元忠闻言轻点了点头,而后拿着铁枪在头前带路,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养老院一楼,挨着走廊的一间单人房。 罗元忠并没有敲门,他就这么拄着铁枪,直接的推门而入。 我和秦云云跟着他脚后跟也进到了房间中。 一进到房间,我就闻出来一股很浓的味道,像是那种晾干后的尿布一样的味道,味道不是很冲,但是很难闻。 床上躺着一名须发皆白,瘦成了皮包骨的老人。 “元忠啊,你....你来了.....”骨瘦如柴的老人慢慢的睁开了眼,气若游丝般的说了一句。 “嗯,来看你了。” 罗元忠轻轻的把沥泉枪放到了墙边,一步一步的走到床头前,蹲了下来。 罗元忠的身子很壮,他这么一蹲下来,顿时就把我的视线给挡住了,没办法,我只能绕了个圈,也走到了床前。 “哎......”罗元忠像是看到了眼前老人风浊残年的模样,不忍开口了。 “元.....元忠啊,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你这孩子,我们几个老头子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事都写在脸上了,藏不住的。” 常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提了提神。 “元忠啊,你连铁枪都拿出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罗元忠先是欲言又止,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常爷,家师答应了这位小兄弟,帮忙搭救他的师傅,现在......现在想请常爷你帮忙看看,人现在在哪里。” 常老顺着罗元忠手指的方向朝我看来,嘴巴动了动。 我赶紧也蹲下身来,诚恳的朝老人说道:“常老,家师是茅山派许青阳。” “咳!咳!咳!”老人在听到许青阳这三个字的时候,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罗元忠赶忙帮着他拍拍胸口,让老人别激动。 常老此刻竟还带着几分笑意。 “许大哥啊,没想到啊,他也还活着啊......” “我这身子骨.....怕是撑不到见他的那一天了.....咳咳..”常老说一句话便喘三口气。 罗元忠起身帮老人接了杯水,慢慢扶着他靠在了床上。 魏老喝了一口温水,靠着床继续讲道;“当年闹大饥荒,许大哥还把最后一口糟糠给了我,哎......一晃眼,这都多少年了。” “当年罗老头和许大哥闹了别扭,一气之下便离开了皂山,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江湖江湖的,走着走着就散了.....” “还有小师妹,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吗?” 这时,罗元忠沉声插了句话;“常爷,师娘他修行最是高深,肯定还在世的,想来这些年不联系你们,应该是为了潜心修道。” “屁!” “咳咳!咳咳!” 常老咳嗽了一阵,然后捂着嘴笑骂道:“我知道,肯定是罗老头让你叫师娘的!” “他老糊涂了啊!” “就牵过一次小师妹的手,怎么就成了你的师娘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情况,心里一阵八卦,“这.....这是有事啊这......小道长当年难道还有过什么光辉战绩?” “罢了罢了.....老头子我反正也喘不了几天气了。” “既如此,那还是帮这最后一次也好,算是老头子我最后的一点作用。” 罗元忠脸色有些复杂,顿了顿,他还是没能说出来话。 常老此时朝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靠近一点。 我将身子靠了过去,只听他轻声道:“小伙子,你身体还行吧?身体还好的话,就随我通一次幽吧。” “通幽?还真有人会这种东西?”我一脸惊讶。 算卦看相,知祸福吉凶。 出马走阴,问前世今生。 而我知道,在这些之外,还有一种更为高级,更为神秘的存在。 “通幽。” 我记得我上初中那会学过一首唐诗,作者好像是唐朝人,叫常健。 “题破山寺后禅院。”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唯闻钟磬音。 那时候十几岁,啥也不懂,老师叫背我就背,死记硬背的完全不知道这诗词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成年后,随着入行这么多年,我对当年的这首诗词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通过“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一句,我后来知道了一件事。 这个叫什么常健的唐代诗人,怕不是就是当年会“通幽”这项秘法的少数人之一。 唐代诗人常健通幽过去说看到了曲径。 “曲径是什么?” “是黄泉路上的小道?还是金银桥下的桥洞?”没人能知道了。 这东西算是一脉单传下来的,偏门中的偏门,绝密中的绝密...... 最差,恐怕也得是银桥鬼卦那一级别的...... “唉?对了!”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唐代诗人常健......还有眼前的老人也姓常.....|难道?” 此刻,老人像是长有心眼,能看清楚我此刻心中的想法,他拍了拍我的手,笑着道:“没错,你想的的确是那样。” “唐人常健,正是老头子我族谱上的先人。” 听闻此言,我心中大感惊讶之余,又多了几分无奈。 我心想:“要是这常老去世了,试问,这世上还能有人会通幽秘术吗?” “难道......这就断了传承?” 罗元忠这时还恰当的问了一句,“常爷,你上次说那个小女孩天赋极高,还教了她几个月的时间,难道你没收她为徒吗?” 听闻此话,常老眼中有了几分生气,他感叹了一声,随后摇摇头。 “那女娃五亲不在,天赋极高,是我老头子几十年来,见到过最有灵根的孩子.....” “可......” “可她心中执念太深,一心只想着报仇.....唉......” “她若是一天化不开心中的执念,就永远进不了常家的通幽之门。” “罢了罢了,不提此事了,小伙子,你准备一下吧,”常老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了,反而让我开始做准备。 道具简单。 一盆清水,一根蜡烛。 铁盆里的清水是两种水兑和的,一半热水,一半凉水,有人也叫阴阳水。 蜡烛就是最普通的白蜡。 在罗元忠的搀扶下,常老从床上走了下来。 看他身形有些不稳,我赶忙扶住了他的后背,帮着他勉强站稳当了。 常老先是将白蜡点燃,然后慢慢的伸手过去,将蜡烛立在了装满清水的铁盆中。 说来也奇,这蜡烛入水之后,竟然毫无影响,笔直的插在了脸盆底部,立的稳稳当当的。 清水的水面上立刻倒映出了蜡烛的火苗。 而后,常老让元忠拿来了一张白纸,上面写上了小道长的生辰八字。 白纸上写:“许一玄,民国十六年生人。” 事罢,常老右手一抬,将纸条丢到了清水之中。 第九十章老头领路 钻洞摸黑 纸条入水浸湿,在我的注视下,缓缓下沉......沉到了水盆底部。 这时,我眼睛一瞪,盆底的纸条竟然发生了一丝异常。 蜡烛的火光映照下,通过清水中光线的折射,白纸上的字迹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小人在水里拿笔画画一样...... 一副山水画赫然跃然纸上。 此刻,这水中白纸之上,显现出了一副景观图,像是某一处山谷,或者说像是在某一处深山老林之中。 “小伙子,抓着我的手,闭目静气,抛除心中杂念,”常老在我耳旁轻声的提醒了一句。 我不敢迟疑,听话的将右手伸了过去,抓住了常老的左掌。 老人的皮肤粗糙,我这番抓着,就好像是抓了一把树皮,中间也没有什么肉,隔着手掌就能清楚的摸到骨头了。 “呼......”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 此刻我闭着眼睛,就听到了耳旁传来了一阵念词的声音,是常老在念着某些通幽法词。 他这咒语念的不是普通话,晦涩难懂,虽然语调平缓,但我还是一个词都没听懂。 手拉着手,咒语念罢。 此刻,我忽然感觉身上轻飘飘的,浑身轻快,像是一蹦就能跳十米。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失重感传来! “我!”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是突然从过山车上掉了下来...... “别怕......”耳旁传来了常老的轻声安慰。 “行了.....小伙子,睁开眼睛吧。” 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映入我眼中的是一片翠绿,头顶上传来吱吱喳喳的鸟叫声,好听还能听到前方有泉水流下的声音。 环顾四周,一片生机盎然。 此刻,赫然就是在某个深山老林之中! “看这的地脉风水,这是大凉山啊.....” “没想到,这是有高人防了我一手啊.....”常老此刻就站在了我身旁,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茂密的树冠,一脸意外的道。 “这里的地脉风水庞杂,有隐龙脉掺杂其中,我本以为我的通幽秘术能直接把我们送到许大哥所在的地方。” “看来.....还是得多走两步,找寻一圈才行。” 我对这仿佛灵魂出窍般的秘术十分好奇,而后抬起腿来原地蹦跳了两下,哪料到,落地后的触感真实无比。 “呵呵.....不习惯吧,没事,我当年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样,”看我这番模样,常老不由的轻笑了出来。 “常老.....您的身子.....” “唉,没事,通幽路中,不受疾难影响,我现在身子好着呢,”说笑着,常老也原地蹦了一下,竟然比我跳的还要高。 “小伙,走吧,虽然受到了一些地脉的影响,但是老头子我知道,那地方肯定离我们这不远,最多不超过五里之数。” 大凉山的深山老林之中,人迹罕至。 就这样,常老凭着感觉在头前带路,而我则紧随身后,一路上,时不时能见到一两只白头猿猴在树梢之前跳跃。 山涧之中,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忽的,在前方带路的常老停了下来。 他轻轻的蹲下了身子,还朝我招招手,让我也跟着蹲下。 我蹲着身子,左摇右晃的走到了常老身边,朝前方望去。 只见,在前方五六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山洞,而在山洞外面,还站着有十来个人。 离的不近,我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只是从轮廓身形上来看,有男有女。 一丝丝白烟从这洞口升起,这十几个人显然是在烧灶做饭。 深山老林之中,怎么会凭白无故的出现这么多人! “嘘.....”常老对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他小声的道:“小伙,切莫弄出太大的声响,万一里面有些人第六感明显,是能发现我们的......” “我们此番,不是来救人的,只是来查探的,若是确认了许大哥在那山洞之中,我们即刻便回。” “到时候,让罗老头领着忠元前来营救便是了。” 常老一步步的将他的计划步骤讲了出来。 “那.....常老....你看这洞口有十来人把守,我们如何才能混进去?而且还不能被发现!” 常老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沉声道。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现在是深魂体,是介在天魂与鬼魂之间的一种状态。” “平常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但.....”说道这,常老顿了顿,“但若是有奇人异人在的话,怕也是能看得见我们.....” “这便是赌一把了。” 我听明白了老人的话外音,他说的那种奇人异人,大概就是指类似秦云云那样天生阴阳眼的人。 “赌吗?......” “赌!” 拼一把就是了,小道长往日待我恩重如山,而且他此番遭难也是因为而起。 如今离这么近,都到家门口了,我要是不亲自看上一眼,如何安心。 在说了,像秦云云那种特殊命格的都是异数,这山洞里外的人可不一定有! 此时,我目光坚定的朝常老点了点头。 “还请常老带路,我也赌一把便是了。” “哈哈,小伙子,不孬种,许青阳他没看错人!”常老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过.....”常老话锋一转。 “此刻天还亮着,我们应当在这暂时潜伏,等天完全黑了,那时这些人心生困意,防备警觉自然也会大大放松。” “到那时,我们在动手不迟,”常老观察着前方,摸了两把自己的胡子。 我点点头,也表示完全同意他的这个提议。 我两往后撤了撤,找到了一处大树的背阴面,便在这藏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夜幕降临。 ......... 三四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入夜了。 远处山洞的门口燃起了一堆篝火,有几个人正坐在火边打着哈欠,另外还有几人已经蒙头大睡,去见了周公。 “走!” 眼看时机已到,常老喊了我一声,而后立马拔腿开路,我紧随其后,摸着黑向山洞这走去。 五六百米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常老和我走的十分小心。 “唉....这他妈的,都是个什么事啊,你说堂主是不是犯病了,大老远的把咱们都叫过来,守着一个破山洞!” “这是他妈的正儿八经的喝西北风啊!” “草!你小声点!” “你他妈不想活了!这话要是让堂主听到了,非得把你小子喂了他的宠物不可!” “嗨,我他妈就是说说,你那么大声干嘛!我还想留个全尸呢!” 两名围在篝火旁守夜的男人正在发牢骚。 我跟在常老后面,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火堆旁。 果然不出老人所料,离得这么近,这两人都像是没看到我似的,自顾自的在那互相吹着牛逼。 还有几个人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这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嘿......真是好手段,”我不禁夸赞了一句。 怪不得通幽之术就和那银桥鬼卦一样,都是一脉单传,看来,这是有道理的啊。 这等本事,要是让某些心术不正的人学了去,那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了。 绕过了看守洞口的这波人,我跟着常老摸进了山洞之中。 这山洞里,每隔十步的距离,墙上都插着一根火把,虽然不算明亮,但在火光的照亮下,也算是能看得清脚下的路。 顺着山洞又往里走了几分钟,忽然,在我的正前方,传来一声声怪异的叫喊声。 我不是傻子,只听了两句,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常老在前方也停下了身影,他扭过头来,脸色有些尴尬的朝前指了指。 我往前看了一眼。 好家伙,怪不得刚才在洞口的时候没见到白天的那女人呢...... 此时,那石壁旁边。 一男一女,正在水深火热。 第九十一章 别有洞天 手心印章 侧着身子,我小心翼翼的从这两人身旁溜了过去。 身后还传来了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越走越心惊。 这山洞从外面看洞口不大,哪知道此番进来,越往深走里面空间越大,我都快分不清了,这是人工开凿的,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前面带路的常爷忽然挥了挥手,停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扇很大的木头门,门还半开着,有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从门里往外搬东西。 这木门一眼就能看出是人造的,而且我还认识这种木头,是国外的一种进口硬木,叫蛇纹木。 我不知道大凉山境内产不产蛇纹木,但我知道的是,这种木头密度和硬度都极高,在同等厚度的情况下,结实程度堪比生铁。 “快点啊!磨磨叽叽的,里面还有十几袋呢,要让副堂主发现咱们干的慢了,那就完了!” 在木门旁边搬东西的男人不耐烦的催促着同伴。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事比多。” “真他妈沉。” 两人从门里拖出来两个大麻袋,而后他们又推出来一辆小推车,一块合伙将麻袋搬到了车斗里,推着小推车就从我身边往外推去。 在距离拉近的那一瞬间,我真切的闻到了一股味道。 腥臭味.....这味道就跟猪下水一样。 常爷这时扭头沉着脸说了一句,“这味道是死人的味道......” “先不管了,走吧,进去看看。” 我看了一眼推小车两人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然后紧跟着常爷钻进了木门。 蛇纹木的大门后面是一间圆形密室,空空荡荡,没一个人,只有墙上固定着的几根火把,在噼里啪啦的烧个不停。 “唉?奇怪,”常爷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发出了一声疑问。 他先是仔细看了看四周的石壁,随后走到了石室的正中央,原地跺了两下脚。 常爷此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伙,听到了吗?” 我点点头,指了指常爷跺脚的地方说:“常爷,听这声音,应该是空心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打开啊......” 这时,常爷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说:“这类似暗门的东西,它的开关往往都在45度角的方位,就和以前的机关盒一样,这是它的缺陷。” 说罢话,他直接蹲了下来,然后来回扭着头四处观望,在找合适的45度角。 “那里,”忽然,常爷指了指我身子右边的一块石壁。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走到了这块,伸手在石头墙上乱摸了起来。 “唉?” 手滑过石墙,很快,我就发现了一处不对劲,墙壁上有一块石头明显是凹下去的。 “怎么按不下去?”我使劲朝里面推了推,却发现推不动。 “我来,咱两现在是深魂体,不是活人,你还不习惯,”常老解释着走到了我跟前。 常老将双手按在了石墙的凹陷处,闷哼一声。 “咔蹋。” 果然,常老的双手陷了进去。 几十秒钟后,只听得四周传来一声声拉扯铁链子的声音,嘎嘣嘎嘣的。 这时间,刚才常老跺脚的地方,石室的正中央,开始缓缓的降了下去...... 我看的十分惊奇,这可是在深山老林里面,谁没事会跑到这来,还修了这么大的工程。 石头陷下去以后,很快的,就升上来一个小木框。 这小木框看着不大,但是装载三四个人应该没问题,我看这东西就跟那小煤窑里的升降梯差不多。 “唉?”就在这时,刚才推小推车的那两人忽然回来了。 “老宋,你按开关了?” “我按个屁啊!我不是跟在你后面才进来吗,是不是我们出来的时候忘关了?” “你快别说了,要让领导知道我们忘关了,那就惨了!” “切,瞧你那怂样,谁吊没事干来这大山里瞎转,玩呢?走吧,走吧,下去干活了。” 看着这两人坐上了小木框,常爷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也跟上。 这两人上来后往里走了走,我和常爷没办法,就挤在了最边上。 先前说话的那人顺手掏出来一个小对讲机。 按了一下开关,他对着对讲机讲道:“我两回来了,放下去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四周传来了一阵阵咔蹋声,是铁锁链拉扯绷紧的声音。 升降框缓缓下降,这两人仿佛习惯了这种失重感,继续闲聊着。 “哎,老宋,你刚才看到了吧?那女的怎么样?”男人问了这句话后,猥琐的笑了笑。 “啥玩意,我早就玩过了!”叫老宋的男人好似吹牛逼般的说道。 “切,吹吧你?” “草,我就知道你不信,我告你你啊,那女的.......” 我被挤在木框的边缘,耳边听着这男的说的话,那真是,要多下流有多下流,不堪入耳。 在这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我感觉脚下传来了一阵摆动,同时间,锁链的声音也停了。 我知道,这是下到底了。 我预估了一下,从上面洞口到这下面,大概能有个七八十米高。 框子降下来后,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等在这,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开关,看样子,和小区里的那种门卫开关差不多。 “你们两个,去西边,那里还有十来袋,处理完了就去休息吧。” 叫老宋的男人讨好般的笑道:“好的好的,黄姐,我两这就去。” 女人只是吩咐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我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最起码是个领头的,当下,我和常老也跟在了她后面。 这下面和上面还不一样,竟然还有电,我抬头看了一眼,石头墙顶上还挂着两灯泡,想来应该是用发电机带起来的。 这女人走的不快,在拐了两个弯后,她停在了一间房门前面,开始敲起了门。 这小木门和上面的大木门一样,都是蛇纹木的,只是尺寸上小了些。 “吱呀一声......”里面有人给她开了门。 瞧见这女的进去了,我正准备跟进呢,却发现身旁的常老没动,他此时眉头紧锁,一脸阴沉。 “常老?常老?”我一连叫了两声。 常老缓过来神,他看了一眼那木门,小声说:“我能感觉到,那屋里的气氛不太好......” “什么?气氛不太好?这啥意思?” 常老指了指那里,他道:“我通幽几十年了,不会错的,这种感觉应该很准。” 我心想:“那哪行啊,都摸到这了,最起码也得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常老又摇摇头,他神色冷静的从裤兜里摸出来一个小印章,印章底下红红的,看来是涂过印泥的。 “小伙,你过来,”常老对我招了招手。 走到跟前我才看清楚,这不是一枚字章,而是一枚图章,印章是石头的,看起来有点像封田石类的果冻底,刻的图案像是一只动物。 有爪子,有头,看着有点像小猫,但是这东西还长了一对翅膀,我也没见过,不知道这是个啥。 我走到跟前后,常老二话不说,直接抓起了我的右手,然后拿着印章,直接对着我手掌心那里按了下去。 “常老,你这!” 老人按印章的时候,好像费了很大的劲,直到确定了图案完全印到了我手掌心,他才收回了印章。 做完这个,常老的脸瞬间变的十分惨白,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汗。 看我疑惑,老人喘着气道:“待.....待会,万一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直接用右手掌往自己脑门上拍一下,这样你就能回去了,清楚了吗?” “常老那你呢,你自己不用印一个吗?”我看了一眼自己手掌心的动物图案,问了老人一句。 “我.....我不用,我自有别的办法,”说这句话的时候,老人的脸色仿佛更苍白了几分。 “走吧,别瞎想了,进去看看。” 说完话,老人扶着墙壁,慢慢的向石室里走去。 第九十二章 骑猫遁走 常老丧事 “这......” “这么多人!” 刚摸进来我就吓了一跳,此刻,在这石室里最少有二十多个人! 这些人成两列并排坐在了椅子上,而在过道最中间的椅子上,坐着的是一名光头男人,看这样子,像是在开会。 我有些做贼心虚,此刻我站在一个人的椅子后面,心里一跳一跳的。 “东西处理完了吗?”中心位置的光头男人问了一句话,而回话的对象正是我们跟过来的那个女人。 “回堂主,预计再有一个时辰就处理完了,”这女人坐在椅子上,一脸恭敬的回答道。 光头男人点了点头,随后他继续讲话。 “各位,你们都是九堂的骨干,这次叫大家过来不为别的,就是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 这石室内灯泡的度数不高,导致光线有些昏暗,阴沉沉的。 “堂主,那十一堂的副堂主封已然现在也太跳了吧?上次堂主您也听见那小子说话的语气了,根本就没把咱们九堂放在眼里!” 说话的是一名四十余岁的男人,我看到这人时被吓了一跳,这人的脖子上此刻还盘着一条红颜色的小蛇。 小蛇对着男人的脖子,还在滋滋的吐着信子。 坐在主位上的光头男人听到此话,脸色也变的阴沉了下来。 “让姓封的先跳几天吧,他天天想着复活他那死鬼老婆,十一堂的堂主早就对他有意见了。” “要不是他这次发现许青阳立了大功,怕是早就被他们堂主抽了魂了。” “许青阳!” “是小道长!” 我脸色一变,终于听到了点小道长的消息了。 脖子上盘着小蛇的男人继续说话。 “堂主,那茅山姓许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我听说三舵主前天都来看他了?” 听闻此话,光头男人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你说话小心点,要论着辈分,那姓许的比我都要大两轮,你这话,在舵主面前不要在说了。” “这次开会,主要是上面让加强防卫,在等舵主那边完事之前,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别犯了事。” 玩蛇的男人立马就变了脸色。 不过,很快的,他又笑了出来,他道:“堂主,那姓许的不是被关在下五层了吗?” “那一层一共才关了四五个人吧?而且还有那位守着,那姓许的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堂主你也太谨慎了。” “闭嘴!” 光头男立马就怒斥一声,随后只见他右手一挥,从他身后就窜出来两道黑烟。 两道黑烟直奔着玩蛇男人飞去,在离着他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而后,便幻化成了两个人形的模样。 “堂主!” “手下留情啊!”立刻,有一名挨着玩蛇男人的成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而那玩蛇男人,此刻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道人形烟雾,吓的都说不上话来了..... 又有几个人可能跟这玩蛇人关系不错,此刻也帮开口求了几句情。 光头男人冷脸看着这一切。 “你记住,还有你们,也都记住了,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堂主,多谢堂主,”玩蛇男人擦了擦脸上的汗,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看起来惊魂未定。 “回来吧,”说话间,光头男对着这两道人形烟雾勾了勾手。 没反应。 “嗯?”这堂主眉头一挑。 而此刻,这两道人形状的烟雾,一只头往左扭,一只头往右扭....... 在盯着我和常老看! “谁在那!”忽然间,光头男人朝着我所在的位置厉呵一声! 立即,那两道人形烟雾就向我和常老扑了过来! “小伙快走!”见状,常老直接扭头对我大喊了一声。 “被发现了!” “快回去!” “手掌心!手掌心啊!”常老急促的对我喊了好几声。 “想走......没那么容易吧......”那光头堂主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他能听得到我和常老的说话声!” 在看那光头男人现在的样子,脑门上漂浮着一层黑气,眼睛都变的红红的,像是得了红眼病。 他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草的!”我在心里暗骂一声,就在这团烟雾快要触碰到我的时候,我飞快的抬起了胳膊。 一巴掌就朝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 “啪!”仿佛都能听到响声。 在往手心看去,我却惊异的发现,刚才还在手掌心里的图案印章,现在竟然没了! 瞬间。 我眼前模糊了起来,周遭感觉也刮起了一阵大风,更让我害怕的是,此刻我感觉两腿之间仿佛钻进来个东西...... 耳旁传来了常老的一句喊话声。 “小伙,以后要是见到许大哥了,帮我问声好!” “我叫常修!” 紧接着,一阵推背的失重感传来,我感觉我两腿之间好像骑上了个什么东西...... 眼前景象模糊扭曲,我仿佛还看到了光头男人此刻正红着眼睛,发了疯似的在朝我咆哮着。 而后,我便没了知觉,失去了意识。 ............. 不知是过了几个时辰,我额头上传来了阵阵冰凉的感觉。 睁开双眼,我看到的是白灰房顶。 “年轻人,你醒了,”说话的是那位姓孙的老者。 我摸了摸额头,那里盖着一条湿毛巾。 身上十分酸痛,感觉没有一点力气,我拿掉了额头上盖着的毛巾,艰难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孙老见状帮了我一把。 靠在了床边,看着眼前几张熟悉的面孔,我使劲晃了几下脑袋,疑惑的问:“几位,常老呢?也醒过来了吗?” 没人回我话,几位老人都在那站着,谁也没吭气。 还是罗元忠先开的口。 “小兄弟,常爷已经走了。” “走了?” 马上,我就联想到了之前常老的那番说辞......呆呆的,说不上话来了。 “哎......” 孙老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老常走的不孬,最起码比他病死在床上要好。” 我有些急切的喊了出来:“怎么会!常老有个小印章,就是那小印章把我送回来的!” 孙老看了我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年轻人,你懂的还是太少了,以后等你见识的多了,就知道那是个什么了。” 秦云云应该是听到我醒了,她此时也跑了进来。 我把右手搭在她肩膀上,让她扶着我,来到了养老院后面的苹果地。 此刻,在苹果地里多了一张床,常老还是之前那副皮包骨的模样,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我走到了跟前,恭恭敬敬跪了下来,给老人磕了几个头。 常老救了我一命,我想,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才把这次活着回来的机会给了我。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来。 我不知道罗元忠和孙老他们为什么要把病床搬到这,这可是苹果地啊,到处都是果树,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风水宝地。 孙老像是看出了我的疑虑。 此时她开口说了一句,“年轻人,你不必感到奇怪。” “我们这几人,早年都约好了的,死后就都埋在这果树底下,将来到了下面,还能一块聚聚呢。” 常老的丧事是晚上办的,办的也十分简陋,连副棺材也没定,也没有一位子女亲朋到场。 我也帮着挖了坑,将常老埋在了荒地南边的一棵苹果树下。 随着常老一起掩埋的,还有他那块石头小印章。 孙老盯着苹果树发了一会呆,而后他道:“通幽一门到老常这,也就断了......” 孙老说完,用树枝在苹果树下画了一个圆圈,然后他咬破自己的食指,在圆圈里滴了两滴鲜血。 “老常,你到下面先住着,别着急着投胎去。” “等我们剩下的哥几个到齐了。” “到那时。” “在下一局!” 第九十三章 天下三不敢 魂兮归兮,遥想当年。 我不知道,这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当年都有过怎样的一段过往。 他们有的叫小道长为许大哥,还有罗一贯那种的平辈,还有几个老人口中的小师妹。 通幽传人,皂山一贯道,还有人会打铁造器,我不知道他们有过怎样一段过往,也没有书面传记的记载下来。 我能做的,只是猜想罢了。 这晚上,罗一贯又清醒了过来。 他让元忠搀扶着走下了楼,搬了把椅子在埋常老的苹果树下坐了四五个小时,直至入了深夜,才让元忠扶着回到了房间。 晚上十一点多,养老院的二楼。 眼下,除了罗一贯,罗元忠和孙老外,还有三个老头也在,这三个人我刚来养老院时看见过,他们扎着堆在那下棋。 罗一贯此时神志清楚,他开口问我:“小友,听你所说,那个山洞下面还有空间?” 我立马想起了当时那个什么堂主的谈话,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应该下面还有个什么下五层,罗道长可有什么办法?” 听我发问,罗一贯先笑了笑,而后,他脸上松弛的皮肤一下子就绷紧了许多。 “怎么办?” “硬办。” 老人语气平淡,说话也没什么起伏。 老人说着话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元忠想要伸手去扶,却被他摆摆手阻止了。 明明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但当老人从轮椅上缓缓站起来的时候,却莫名的给我了我一种错觉,或者说是一种感觉。 气势...... 我能感受到是因为当初感受过相近的,就是小道长祭起李道子的那张丹炉紫符的时候。 罗一贯修的是皂山派的一贯道,我知道他这个名字和小道长一样,都是道明名。 现在道观里有新道士加入的话,先收供养费,在发度牒,然后在取道号道名,这事搁在几十年以前是没有的。 那时候,给师父磕两个头敬一杯茶。 而后,师父给取个名。 这就算是入门了。 否管你是捞尸打卦,行走阴阳的江湖术士,或是茅山崂山、青城皂山这种的正统道门,磕了这个头后,就算是一辈子的徒弟了。 就像小道长让我拜师的时候一样,只是磕了三个头,简简单单,这就是他们那老一辈的传统。 看着罗一贯强行站立的模样,我还是不禁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罗道长,你此番状态......” 哪知,罗一贯站在那轻笑了出来,他看向身旁的一位老者道:“老王,给我整整吧?” 这位姓王的老人一脸的无奈,他苦笑着说;“老糊涂,你可是还能活个三五年啊,真要这么干?” “在说了,你脑子里的糊涂劲我可帮不了啊.....” “你呀,没大没小的,我可是比你们都大,叫我老糊涂,那你们不就成小糊涂了吗?” “哈哈!” 那边,孙老也跟着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倒显的这小屋里气氛有些轻松了。 笑了一阵,姓王的老者摇着头走到了罗一贯的身旁。 他道:“老糊涂,张嘴。” 罗一贯随即张开了嘴巴。 “这......这是什么!”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王姓老者说完话的时候,有一条灰白颜色的虫子顺着他的袖口爬了出来,灰虫子蠕动着身子,顺着手腕处,一路就爬到了老人的手掌心中。 “唉?不对不对,不好意思,我搞错了,不是这条。” “回去吧,”老人自顾自的对灰虫子说了一句。 听闻此话,这灰虫子好像是有灵性是的,在他手掌心里拐了个弯,自顾自的又钻回了袖子里。 老人原地又抖了抖身子,而后又从他袖子里爬出来两只颜色各异的虫子。 “不对不对,也不是这两,哎,多少年没用,都记不清楚了.....” 罗一贯此刻双腿微微打颤,看他那样,就知道是强撑着的。 “快点的!你也老糊涂了吗?” 姓王的老者此时忽然眼睛一亮。 “来了,就是这只!” 话音刚落,又从老人的袖口里爬出来了一只虫子,和前面那几只不一样,我看的清楚,这只虫子底下密密麻麻的长了好多只脚..... 有点像是马陆虫,但是个头长度比马陆虫要小的多,这虫子只有两三公分长。 看到这一幕,我一阵的恶寒。 我都不敢想了,要是这姓王的老人洗澡的时候.....那该是什么样子的? “去吧,”陆老对着虫子说了一句。 而后,这条像马陆的虫子蠕动着身子,一点点的爬到了罗一贯的脸上..... 这一幕,我看的不仅是恶心了,还有点害怕..... 但是罗一贯却不为所动,就在那微张着嘴,任凭这虫子向自己嘴里爬来。 虫子一截一截的爬进了老人的嘴里。 随后,老人嘴巴一闭,虫子就看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好奇了起来,这地方....砸啥人都有? 玩鸟弄枪的瞎子,秘法通幽的常老,眼前的大道士罗一贯,还有这浑身有虫子的王姓老头.... 看这架势,屋里面还有两人一直没说话,我觉得他们应该也会使什么本事,可她两也不说话,我都以为这两人是和元忠一样的残疾人。 “难道是哑巴?”我心里犯了嘀咕。 马陆虫被吞进去后,元忠小声的问了罗一贯一句。 “师傅,你觉得怎么样了?” 罗一贯慢慢睁开了双眼,他微微的扭了扭脖子,笑道:“老陆啊,真好使啊!” “元忠,把你的沥泉枪拿来。” 罗元忠应声点了点头,取来了自己的大铁枪递给了罗一贯。 “草!”随后我看到了一幕,让我直接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八十多斤的沥泉枪,罗一贯一脸轻松的就挥了两下,空气中还隐隐有破空之声! “这怎么回事!” “上百岁的老人!吃了一条虫子就变成了这!” 我都耍不动这铁枪! 王老这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着罗一贯道:“你也就能蹦跶几个月了,高心个什么劲!” 罗一贯一把将铁枪丢给了元忠,大笑道:“几个月,足矣了。” “那......罗道长,咱们什么时候去救我师傅?”我沉不住气了,便问了一句。 “年轻人,放心,许青阳不会那么快就死的,你不知道,他的用处可大着呢。” 当年出来的那本金蝉秘法,不知道眼红了多少江湖人士。 后来许青阳烧了书,现在来看,恐怕,这天下间只有他一人懂得这金蝉术了。 “小伙,你和你那女娃先在这住上一两天,我要去取一两样东西。” “等我回来后,我就和元忠一块随你走一趟四川。” 对我交待完,罗一贯又看向了之前一直不说话的两位老者,他朝这两人拱了拱手,道:“二位,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恐怕也不回来了。” 那两人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罗一贯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去了,我还是在这多活两天吧,哈哈,”孙老此时忽然笑着说了一句。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一头雾水,这里还有什么好交待的,这不就是个破养老院吗? 孙老看穿了我心里的小想法。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道:“小伙子,你还年轻,什么都还不懂。” “民国时期,那截阴教攀枝错节,势力庞大,教内有实力者何止过千?” 说到这,孙老脸上的表情变的凝重了起来,他接着话道。 “可纵然如此,普天之下,那截阴却有三个地方不敢踏足。” “一是符王在世时的茅山。” “二是张松真人所在的龙虎山。” “再者......”孙老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用脚踩了踩地面。 “就是这。” “皮县养老院。” 第九十四章 皮县小摊 套圈女人 隔天,皮县县城。 元忠领着我和秦云云在县城里逛街,我们需要在这等一两天,罗一贯昨晚连夜就离开了养老院,他说是要去取几样东西。 来县城逛街是为了采买些东西,为即将到来的远程旅途做准备。 入川。 那大凉山境内实属荒郊野外,我本来计划买些压缩饼干之类的,但是连着问了两个小超市,人家都没有货。 最后,元忠带着我两来到了皮县的北边区域,来这碰碰运气。 他为了掩人耳目还戴了副墨镜,还有,沿途的时候我有注意,在头顶上的高架线上一直有两只乌鸦跟着我们。 元忠身高一米九开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我站在他身边都显得小了一号,秦云云就更别说了,就跟家长带女娃是的。 “皮渣,豆腐喽,刚出锅的,快来买啊!” “来来来,看一看啊,柑橘柑橘,三块一斤,便宜了啊。” “甩货,甩货,店内清仓,所有皮鞋只要39元。” 这皮县北边的市场果然比南边要热闹许多,而且人也比南边多了不少,看起来在这里应该能买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嗯?” “文材,你快看,大叔怎么了?”秦云云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前边的元忠。 罗元忠停在前面不走了,我顺着他的目光好奇的往右边看去。 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这女的身前支着个小摊,干的是夜市里常见的套圈生意,这妇女身旁还领着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娃。 女娃也不哭闹,乖乖的坐在小马扎上摆弄着手上的塑料小马玩具。 妇女虽然人到中年,皮肤也保养的一般,但是从五官轮廓上来看,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大美人。 “喂,老板娘,给爷我来十块钱的圈,”两名三十多岁,流里流气的男人突然停在了小摊旁。 “好的好的,十块钱二十个圈,套中啥给啥,”中年妇女一看来了生意,兴高采烈的数好了二十个圈递了过去。 她这摊上,大部分都是些塑料树脂的玩偶,有灰太狼喜羊羊了,还有染成金色的树脂鲤鱼,大鸟了等等,看这些东西的做工,应该成本不高。 最值钱的应该是一套装在盒里的无人机玩具,看起来能值个几百块。 “大哥,套那个,套那个飞机!” “我知道!还用你给我比比!”男人接过来塑料圈,牛逼轰轰的说了一句。 “看我的!” “走你!”男人瞄准了一会,一甩手,就将手中的塑料圈丢了过去。 “加油啊老板,”一圈没中,中年妇女笑着鼓励了一句。 看她这无人机玩具摆放的位置和角度,我就知道,这东西不好套中,而且这盒子是四平八稳的摆在地上,想要套中的话只能挂在包装盒的边角上。 想来这女人应该是做过大量试验的。 “草,怎么又没中!” “别慌啊哥,你瞅准点在扔。” 几分钟的时间里,这位顾客一连丢了十几个圈,因为他只盯着最贵的无人机下手,所以啥也没套中。 男人斜着眼看了看手里,现在只剩下两个圈了。 我看的清清楚楚,只见,这男人明目张胆的给他小弟兄使了个眼色。 随后,他那小弟一脸阴险的点了点头。 最后两个圈,第一圈。 “走你!”男人作势抛圈。 哪曾想到,他那小弟竟然从他手中接过来了小圈。 “走你,走你。” “哈哈,套中了!”小弟手拿皮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无人机玩具边上,慢慢的将小圈套在了玩具的边角处。 “喂!老板娘!我们套中了,赶紧把东西给我们!” 中年妇女立马就急红了脸。 她连连摆手,“不,不行的,不能这样算的。” “什么这不行那不行的,你没看到我们套中了吗!啊,咋的,想赖账不给啊!” “不给就砸了你这破摊子!” “东西都给你扔马路上!” “给不给!” 看到这一幕,我好奇的看了一下眼前的元忠,他还没动静,我皱了皱眉头。 “这摆明显的就是认识这女人啊,怎么不管?” “看那样子,这无人机要是被拿走了,那女的最少一星期都白出摊了.....” 不过,元忠没动静,我也不好说什么,就继续朝前观望。 “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中年妇女急的喊了出来。 “草!麻利点的!赶紧给我们!” 一两分钟后。 中年妇女像是认命了一般,恋恋不舍的弯下了腰,将地上的无人机玩具拿了起来。 “给我吧!磨磨叽叽的!” 男人一把就将无人机拽了过去,可能这一下用的力气太大了,妇女一下子就被带倒在地上了。 “呜....呜呜,妈妈,妈妈.....”看到这一幕,一直坐在小马扎上的小女孩顿时哭了出来。 小女孩的哭声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 他那小弟此时笑道:“哥,咱还剩一个圈呢,这要是不用了,浪费啊!” 男的也笑着说:“嗯,没错,浪费可耻啊。” “走你!” 故技重施,他那小弟又接过来了塑料圈,一步一步的拿着圈朝前走去。 “中!” “哈哈,大哥,套中了!”小弟把塑料圈套在了小女孩手中的小马玩具上。 “拿过来吧!” 一拽,这人就从小女孩手中抢过来了小马。 这下好了,自己手上的小马没了,小女孩顿时哭的更大声了,一屁股从马扎上就摔了下来。 嘴里哭着喊着要小马。 “草!” “这两狗比!”我在一旁看的怒气大生,秦云云也好不到哪去。 元忠终于不在像个木头一样了,他身子动了动。 “走吧......”元忠一转身,竟然朝着反方向就要离开! “罗大哥!”我急的喊了一嗓子。 元忠自顾自的向前走,像是没听到我的喊话声。 那边。 那小女孩哭的更大声了,都躺在地上打起了滚。 我不知道,是不是小女孩的哭声喊停了元忠,他不在往前走了。 元忠背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小兄弟,我......我能请你帮帮忙吗......” “草!”我暗骂了一声。 “你早说啊!” “当然能了,罗大哥你在这看着!”我当场就撂下了这句话。 秦云云狐疑的看了一眼罗元忠,又转头看了看那摆摊的妇女,脑子里好像是生起来了什么八卦之心。 我不知道元忠为什么拜托我,他为啥不敢自己动手帮忙。 但是,我先前就计划好了,就算是元忠自顾自的走了,这事,我也得管。 “兄弟,砸了,有事?你也要套圈啊?” “哈哈,那你把钱给我就行,随便套,十块钱我给你一百个圈!”男人手里拿着无人机,笑嘻嘻的对走过来的我说了一句。 “我套你个猴子!” 猛地一抬腿,我一脚就朝着这男的胸口上踹了过去! 五分钟后。 “小比崽子,你等着,你等着!”这两男的鼻青眼肿,脸上都印了两个大鞋印,丢下无人机和小马玩具后,连滚带爬的就向远处跑去。 “谢谢......谢谢小兄弟.....”中年妇女拉着小女孩,不住的对我点头道谢。 “快,小轩,快谢谢叔叔。” 小女孩此时脸上泪痕未干,看起来还没缓过神来,一脸恐惧的看着我。 “哈哈,不用了,没事就好了,”我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离开摊位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中年妇女正在往自己的小三轮车上装东西,看来是不打算摆了。 “谢谢小兄弟了......”元忠此时忽然转身对我道了声谢。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元忠这是办的哪门子事,随即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罗大哥,那女的是你的朋友吧......亏你能忍得住。” 听闻这话,元忠慢慢的摘下来了带着的墨镜。 微微睁开双眼,露出了眼白。 “那两个人,活不过今天晚上的......”说完话,元忠抬头向天空上看了一眼。 我有些好奇,便也抬头看去。 “啊?” 只见,刚才尾随着我们,在高架线上跟随了一路的两只乌鸦。 此时。 少了一只。 第九十五章 元忠借命 双腿双眼 “罗....罗大哥,你该不会?” 元忠闭上了双眼,然后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小兄弟,我......亦有难处。” 秦云云这时多嘴八卦了一句。 “罗大哥,那女人,莫不是你的....前女友吧?” 我瞪了一眼秦云云,心想,“你这姑娘,怎么嘴上不把门,想到啥就说啥。” 那边,那套圈的妇女已经装好了小三轮,她没往这看,自顾自的将小女孩放在三轮车后面,骑走了。 元忠这时才有了胆气,他深深的盯着女人蹬着三轮的背影,看了好半晌,直到小三轮拐了弯,消失在视线之中。 “罗大哥,罗大哥?”看元忠出神了,我试着叫了两声。 “哎.....” “走吧。” “小兄弟,你们饿了吧?”元忠不在往那边看,反而笑着问了我一句。 “走,今中午带你两尝尝我们这的特色菜。” “皮县三道饭。” 现在确实快到了午饭的点了,元忠既然不想提起往事,我也知趣的没在多问,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在这皮县北边,元忠带着我和秦云云进了一家小饭馆,这小饭馆,连个招牌店名都没有,只是在马路边上竖了张铁皮牌子。 铁皮牌子上面用红漆刷了四个字。 屋里有饭。 进来这小店后我看了一眼,店内十分简单,四五张桌子,几把凳子,桌子和凳子还不是配套的,有的高有的矮。 “呦,元忠啊,有一两年没来了吧,我都以为你不在皮县了呢。” “今个吃点什么?我给你现做,”说话的是这家店的老板,一名四五十岁的矮个男人。 “老泉,还是那几样,今个我请这位小兄弟,整好点啊,”元忠看起来跟这老板很熟悉。 “没问题,等我二十分钟!” 饭店老板笑着留下一句话,在水池子边洗了洗手,一头就扎进了厨房里。 秦云云看了一眼小桌边上厚厚的一层油渍,她有些不适应,一直皱着眉头。 我掰开两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了她,瞧她这样,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诺,小富婆,吃不习惯吧?” “这里可没有什么米其林,麦当劳肯德基的也没有。” 我转了转手中的筷子,还吓唬了她一句,“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天天吃肯德基了,到了下面,你就等着鸡啄眼吧!” “去!上一边去!”秦云云白了我一眼。 饭店老板说要等二十分钟,我觉得才过了十分钟,就听得厨房里传来了一声吆喝声。 “来了!” “第一道,大肉酥锅。” “第二道,皮渣炖肉。” “第三道,酸甜山楂汤!” 两菜一汤,一共三样菜,被老板装在托盘里一下子就端上了桌。 “元忠啊,吃几个馍,我给你拿去。” 元忠看了一眼我说:“老泉,先来十个吧,你也知道,我饭量大。” “哈哈,这我能不知道嘛,你以前哪顿不得吃六七个的。 在说了,我这的馍都是自己蒸的,实心的呢,你要是去外面买的那种馍,看着挺大,一捏就没了!” 老板又麻利的上了一筐白膜,而后又给元忠拿了一瓶老村长。 “吃啊,”我拿着一白馍,往馍上夹了一大片肥肉,看着秦云云说了一句。 秦云云皱着眉头,看着大碗里比巴掌还大的肉片,皱着眉头,却迟迟不敢下筷子。 “随便吧,不吃就饿着吧你,”我自顾自的咬了一大口,满嘴流油。 元忠找来了两个纸杯,一杯三四两的那种,一瓶老村长也就能倒个三四杯。 我和元忠碰了碰杯,先是小抿了一口。 不是啥纯粮酒,但也能喝,这种酒我以前也喝了不少,别喝太多就行,要不然容易后劲上头。 那边,元忠可好,一仰脖子,三四两白酒,一口就抽干了。 “比不了,比不了,”我笑着放下了纸杯,继续准备夹菜。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位穿着黄布衣的年轻人。 这黄衣年轻人是个秃顶,头顶上还烫有六个戒疤,看这番打扮,竟然是个年轻的和尚。 “来,挤一挤吧,”这年轻和尚自顾自的挨着元忠坐了下来。 “你.....你们认识?”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疑惑的看了这和尚一眼。 “难道和尚也来吃肉?也来吃这三道饭?” 元忠冷着脸没说话,也没有赶人走,像是认识这突然到访的和尚。 一仰头,元忠又灌了自己半杯。 放下纸杯,元忠冷声说:“沈旭春.......” 这和尚手上还在转着一串黑色手串,听闻此言,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施主,就莫要喊和尚我的俗名了......” “施主,你的合约时间到了,家师派我来问问,是否还要续约?” 元忠没有迟疑,只是开口说了一个字。 “续。” 随后,这俗名姓沈的和尚突然站起了身,从身上掏出来一块羊皮布。 “施主,那你就在按个手印吧。” 我看了一眼这羊皮布。 风干的羊皮布上,干干净净,连一个字迹都没有...... “这是续的哪门子约,按的哪门子手印......”我心里疑虑了一下。 菜碗往边上推了推,将羊皮纸平铺在了桌面上,元忠并没有怎么迟疑。 他将中指放在嘴边咬了一下,然后在羊皮纸上滴了三滴鲜血。 很快......羊皮上显现出了一副图案..... 一个女人的轮廓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是刚才那女的!” “套圈摊的老板娘!”秦云云观察力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见到妇女的模样显示出来后,这年轻和尚又随身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头朝下,打开小瓷瓶,从瓷瓶里立马就流出来了一股黑色的液体..... “好臭!” “好臭,好臭,怎么这么臭,”秦云云立马就捏住了鼻子。 我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莫名的有了点不好的猜想..... 黑色的液体流到了羊皮纸上,而后,慢慢的,和元忠刚才留下来的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随即就发生了一幕。 只见,这混合起来的两种液体,一点一点的,掩盖住了那女人的图像...... 等了十几秒钟,这摊液体又慢慢的分散开来,汇聚成了两行黑红色小字。 “六阴神众鬼巧丹。” “借命十年。” 这两行字迹只显现了不到五秒钟,随后,像是一切都是幻觉一样,羊皮纸又变成了干干净净,一字也无。 “阿弥陀佛......” “契约以成,那,施主,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说罢,这年轻和尚从容的卷起来了羊皮纸,又向我们施了一礼后,转身走出了店门。 看着这年轻和尚走出了门,我回过来神,立马就问了一句。 “罗大哥.....你这是......” 六阴神众.....我很清楚,那可不是什么好玩意。 元忠沉思了一下,然后,他慢慢的开口了。 “小兄弟,其实,我之前对你有所隐瞒,我这双眼睛.....并不是先天残疾。” 话到这,元忠停顿了一下,随后她深吸了一口。 “刚才我请你帮忙的那女人,她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阳寿散尽了....” “我为了让她继续活下去,找到了一个供养六阴神的野和尚。” 而后,看着我,元忠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道。 “一只眼睛,续命十年。” “两只眼睛,续命二十年。” “什么!” 我听的不禁攥紧了手掌心,急切的问;“那罗大哥,你刚才许出去的是什么......” 听我这么问,元忠先是抽掉了板凳,然后站起来了身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双腿,没有说话。 第九十六章 五禅之外 天崩地裂 “罗大哥,你.....这样值得吗?” 走在皮县的街道上,我神情凝重的问了一句。 六阴神众这类东西,很邪乎,亦正亦邪,喜怒无常。 这天下之大,几乎很多地方都有符合当地的民间传说,像是刘海戏金蟾的刘海,大同那边的后土娘娘,甘肃那边的白马大统领,平凉的皇甫谧,甘谷那边的很多家神等等。 这些修行有成的游魂受到了一方香火供奉,也乐意做些善事,久而久之,这些小庙小寺的就传承了下来。 然而,天下之大,还有很多没名没姓的六阴神众,或许,那羊皮纸上的鬼巧丹也是其中一位。 元忠停下了脚步,他回头问了我一句,“小兄弟,若是你所牵挂之人,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会如何?” 我低头沉思,想到了文玲。 “罗大哥,你给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呗......”秦云云燃起了八卦之心,他拽着元忠的胳膊开始了撒娇。 这大个汉子听闻此话,莫名其妙的,脸竟然有点红了。 我知道,他并不想说。 “过来,过来,你这姑娘,不该问的别乱问,”我拽着秦云云的胳膊,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罗元忠,不敢想象,要是十年之后,他就得失去一双腿? 二十年之后呢? 三十年之后呢? 等到那时候,他还能给什么? 我们吃了午饭,又找到了一家相对大点的超市,顺利的买到了一些我想要的东西,这些物资储备我准备进到大凉山里的时候再用。 提着两兜东西回到了养老院,在养老院的门口,那几个老头还在那下棋。 我反正现在也没事干,便凑热闹的,站在了旁边瞎看。 在我身边,和我一块站着的还有那两老头,就是一直没有开过口的那两。 “老孙,你可看好了,落子无悔啊!” 孙老顿时就急了,“我早就看好了,悔个屁啊悔,你见过我老孙悔棋吗!” “那好!” “啪的一声!”孙老的一只马被隔空炮吃掉了..... “日!没看见啊!不算不算,你把马还给我......” 顿时,几个老者对着孙老指指点点,而孙老却一脸的风轻云淡,皮厚如墙。 我看的一乐,便笑着问了身边老头一句。 “大爷,你怎么不来一局啊?” 这两人看了看我,然后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哑巴?”我还真有些怀疑了。 孙老这时边下棋便说道:“年轻人,你快别跟他两说话了,说了也没用。” “要是哪天他两开口了。” “怕是这天都要塌了啊。” “啊?啥玩意?天塌了?”我直接就目瞪口呆,把孙老的这句话当成了玩笑话。 就在这时,我看见元忠在二楼的窗户边上给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上来。 “啥事啊罗大哥?” 上了二楼后,我见元忠正在自己擦洗着他那把铁枪。 元忠指了指窗户外面,脸色凝重:“兄弟,那两老人是亲兄弟两,他两不和你说话是有原因的,别说是你了,打我二十多年前来到这,就没听过他两说过一个字。” “哑巴?” 元忠摇摇头:“不是,我听我师傅说过,那兄弟两人修的是闭口禅的法门.....” “啥玩意?闭口禅?那不是和尚们练的吗?” 元忠抖了抖身上的擦枪布,又摇了摇头。 “不是,闭口禅修的是心,是念力,并非佛门之人专属,这法子想要修到大成,以一甲子为界限,是需要大毅力的。” 口乃心之门户,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景。 此口一闭,万籁皆胜,此心一沉,万象虚无。 关于这种法门,在清初高僧四祖慧仁的《译莲花生》中有过一段很详细的实例记载。 天启四年,即1605年。 这一年,小报恩寺有一大和尚,这和尚在云游到了武昌县的时候,收了一个小和尚为徒,并帮其取名为无念。 无念小和尚这年十七岁。 大和尚问无念,我这有五种佛门秘法,分为外道禅、凡夫禅、小乘禅、大乘禅、最上乘禅,你想要修炼哪种? 无念当即摇头回话;“回师尊,小僧欲修那闭口禅秘法。” “哦?那闭口禅在五禅之外,最是难修,有可能,你终其一生,也只是虚空一场啊....”大和尚望着无念,叹道。 无念回道:“师尊,小僧今日立下誓言,自今日起,不言不语,不寻不问,抛除七情六欲,斩断五蕴六尘。” 大和尚见十几岁的小娃意志如此坚定,随即也被打动了,便教了无念闭口禅法门。 自此,一晃如梦,春夏秋冬,小报恩寺里的那一棵银杏树花开花落。 时间到了崇真十七年,即明朝灭亡的前一年。 无念此时已经成为了小报恩寺里的高僧,年龄也已经到了九十多岁。 崇真末年,天下大乱。 四方山贼流兵不断,不知道多少平民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这一晚,在青灯古佛的小报恩寺禅房里,高僧无念做了一个梦。 他在梦中见到了自己那早已过世的师尊大和尚。 大和尚问他,“无念,你修行闭口禅已有一甲子半了,可有感悟。” 哪知,无念在梦中也不开口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 大和尚说:“如今天下大乱,你应当去红尘中历练一番,到时候,你或许会有所感悟。” 崇祯十七年,1617年,清军入关。 无念听了大和尚的劝导,背着一个包裹,拄着一根禅杖开始了云游。 他虽不能说话,但是每到一处,都竭心尽力的帮助灾民安置,自己宁愿不吃不喝,也要给路边的小狗小猫一点吃食。 直到一伙势力的出现。 截阴教。 清初之时,截阴教势力庞大,而这截阴之中有一些有志之士,自动脱离了教会,自立门户。 取名为,天地会。 由于这一小伙势力的反叛,截阴中不断派出来高手,想要消灭这一小股叛教人士。 这些被派出来的人,都是些歪门邪道,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总共有三百多人。 天地会遁入暗中后,这三百多人聚集起来,烧杀作恶,奸淫妇女。 这日,无念和尚云游到了一个村子,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他当即横禅杖与身前,就要管一管这不平之事。 无念佛法高深,丈二金刚立于身前,硬生生阻断了这三百多名截阴邪教教众。 可随着时间消磨,不断有从各处赶来的截阴教高手加入其中。 最后,甚至集齐了解阴教的一位舵主,六位堂主,十几位副堂主。 这一战,打了将近一天一夜。 终于,在截阴中各路高手的围攻之下,无念身负重伤,摇摇欲坠。 这时,在数百人的嘲笑声中,一名歹徒将一名村妇推到了无念身边。 而后,当着无念和尚的面,一刀就割断了村妇的脖子。 鲜血喷出,直淋的无念满头是血,宛如恶僧。 无念抱着怀中的妇女,眼睁睁的看着她眼神涣散,渐渐的失去了生机。 随后,她将女人的尸体慢慢放下。 捡起了路边血迹斑斑的禅杖,单手插地。 老和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随后,他明白了,他终于知道了师傅为何要托梦与他。 终究,修行到头,也是一场虚空罢了。 看着围在周围的数百截阴教众,无念眼含笑意,轻声开口说了近七十年来的第一句话。 “阿弥陀佛........” 四祖慧仁的书中只写到这就停下来了,对这场大战的结果,他只是很隐晦的写下了四个字。 “天崩地裂。” 第九十七章 孙老到访 骑车夜游 说实话,虽然孙老和元忠说话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 但我自己觉得,这事有点扯了,毕竟我也没见过,这修行了一辈子的闭口禅,要是哪天真开口说了一个字,那该有什么样的动静? 不见者不信。 现在遗传下来的玄学、神学、命理学、风水学等等,纵观以前的千年历史,你总能找出来一点相对应的蛛丝马迹。 但是四祖惠仁又是传世有名的得道高僧,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对这事,我还是保持着意见。 入了这行,不代表我什么都信,要是有人跟我说,这块石头会说话,那间房子长了腿,那纯粹是扯淡了。 我还暗暗猜想,“可能.....四祖惠仁书上说的天崩地裂,可能是类似一种炁场外放之类的东西?” 元忠看出来了我的小心思,他也没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小兄弟,你带的家伙式不是就那点吧?”元忠的意思是指的我带来的大柳木剑和小包裹。 我点点头,“没错,罗大哥,那就是我的全部家底了......” 我这次南下,除了那一件老文家的真武大帝铜像和玳瑁筛盅外,其他的东西基本都拿上了。 那边,元忠停下来了手中的擦枪动作,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事情。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和秦云云正在我房间里闲聊天,就这时,门外传来了孙老的声音。 孙老没进屋,他只是敲了两下门喊道:“小伙子,你出来一下,老头子我有事和你说。” “啥事啊,孙爷?”我应声出来后关上了屋门。 孙老揉着太阳穴,好像是在发愁。 “唉,算了算了,这样,你把你这次带来的东西都拿过来,拿到我的房间里,去我屋里在说.......” 十多分钟后,孙老房间。 我将包裹打开,露出来了里面的所有东西。 大柳木剑,家里传下来的小匕首,几张以前画好的破秽符和天女符,小铜镜,黑麻绳,还有那把在金鸡山搞到的骨头哨子。 这小哨子是我临走的那天突然想起来的,原先拿回来以后我不知道这玩意能干啥,就一直丢在了保险柜下面的小隔断里。 “唉?” 孙爷摸了摸下巴,眼睛一亮。 他先是拿起黑麻绳看了看,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铜镜和哨子。 眉头舒展,孙爷直接就笑了出来,“年轻人,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是从哪搞的?” 我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孙爷,有的是家传下来的,有的是我借来的......” 可不是咋的......骨头哨子是抢来的,铜镜和黑绳是骗来的..... “有点意思......” “年轻人,你这里有几件东西都是正儿八经的阴货啊....” 我搓了搓手,笑着道:“没错啊孙爷,我们文家干的就是收阴货的买卖。” “去,去,你小子鬼着呢,没跟老头子我说实话吧?” “也罢。” “那我就问问你,”孙爷摇着头拿起来了我的木剑。 孙爷看都没看,直接用木剑戳了戳我的胸口处,脸色有些认真。 “你还没意识到吧?就这?你就拿着这木头剑去救人吗?我看,杀个鸡都费劲吧?” “孙爷,那你的意思是......” 话罢,孙老一脸阴沉的将木剑塞到了我怀里,他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小县城的夜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们这次入川,不光光是去救人的,也是去......杀人的。” 转过身来,孙爷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年轻人,你要知道,从这趟入川以后,你就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了......” “江湖上,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怪游魂,而是.....”孙爷指了指自己,“是人啊。” 孙老背着双手走到了我面,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 “哎.......” “既然许青阳和老常都那么看重你,那我.....也帮你一次。” 孙老指了指我手中的木剑,“年轻人,你还需要明白一件事。” “木剑杀鬼,铁剑杀人!” “把你这些玩意都带上,跟我走吧。” 留下来两句话,孙爷自顾自的背着双手朝外面走去。 “日,这是哪个老不死的,把我的三轮车开走了!”刚走到养老院外面的小车棚里,孙老看了一眼眼前空荡荡的车位,直接就破口大骂。 “啊?” “孙爷,我们这是要骑车去哪吗?” 孙爷有些恼怒的跺了一下脚,他指着马路说:“去南边,烂尾楼开发区!这没车可咋整。” 皮县只是个很小的县城,晚上七八点以后基本在路上就看不到出租车,也就是汽车站那边出租车还多点。 那个烂尾楼开发区我刚来皮县的时候看到过,在最南边,都快出了皮县地界了,离着养老院少说也有二十多里地。 就在这时候,秦云云可能见我久久不会去,也跑了出来。 “孙爷,文材,你们这是要去哪吗?” 我没隐瞒,就告诉了秦云云,她和我一块来的,也知道那个最南边的烂尾楼开发区。 “嗯?” 秦云云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马路前方道。 “有了,文材,我们白天坐车回来的时候,我看见过,前面马路边上有好几辆小黄车,不远,就在前面不到一里地的地方。” “我们可以走过去,骑车去啊!总比走着去强吧。” 要不说,还是女孩子观察细心呢,我白天路过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到。 小黄车啊,我感谢你啊,押金就不用退了! 就这样,孙老跟着我和秦云云朝马路那边走了过去,果然,才走了一小会,就看到了路边躺着四辆黄色单车。 可等走到近处一看,我又不禁的破空大骂。 “草,一共四辆车,只有一辆是好的,三辆都是坏的!” “一辆没气,一辆没座,一辆没车链子......” “妈的,你还是把押金退给我吧......”我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孙老没有微信,还是我帮他扫的码开的锁,开了锁后,孙老自顾自的骑上了那辆最好的车。 我还能说啥,我也不敢说啥,毕竟长者为尊。 没车链子的肯定是不能骑,就算骑上了,光蹬它也不走...... 最后,我选了那辆没气的,秦云云选了那辆没座的,我还背着自己那点家当,就这样,我们一行三人开始骑着车向烂尾楼那边骑去。 才走了一两里地我就受不了了,太他妈沉了,车胎没气,根本蹬不动,腿都酸了。 沿途的时候我还一直往路边打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汽车经过,我多给点钱,好歹让人家送一趟。 这可好,这皮县不愧为八线小县城,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偏僻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秦云云也好不到哪去,车子没座,她就站着骑,我跟在她后面能看的到。 左摇右晃,屁股和半拉身子,一扭一扭的..... “年轻人,你两快点啊,这么慢,还干不干活了?”最前面,孙老骑着车,笑着回头喊了一句。 咬了咬牙,我也发了狠,双腿玩命的蹬着...... 就这点距离,我整整玩命的骑了一个半小时! 到了烂尾楼开发区后,孙爷自顾自的在头前带路,他绕了好几圈,最后来到了一间上着锁的水泥房前。 拿出来钥匙打开大锁,孙老吱呀一声,就推开了铁门。 屋里空间不大,看起来这里原先准备计划做车库的,可让我奇怪的是,这房间的房顶上,安装了好几台大功率的抽风机。 屋子中间摆放着一件什么东西,上面还盖了两三层厚厚的雨布。 孙爷走到了这东西旁边,扭头喊:“你两也过来帮忙。” 扯掉好几层雨布,终于完全露出来了下面的东西。 “这.......”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东西,惊的都说不上话来..... 两样东西。 一样清早期的木质大风箱。 一件年代更早的大号铁匠炉。 第九十八章 融镜铸剑 债主上门 “孙.....孙老,真要这么干?” 看着大铁炉内慢慢升温烧红的煤炭,我心里有点犯怵了。 孙老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把我那铜镜和小匕首都融掉..... “年轻人,你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也不认识我这祖上传下来的铁炉,你知道元忠的那把铁枪是用什么东西融出来的吗?” 看我一脸蒙蔽,孙老笑着围上了一件很厚的皮围裙:“古往今来,神兵辈出。” 上到上古神话传说。 “盘古的斧,伏羲的琴,皇帝的剑,后裔的弓。” 中至中古。 霸王的枪,张飞的矛,元霸的锤,关爷的刀。 在看现在。 龙泉名剑,各种淬火的合金钢刀,新式苗刀,唐刀,抹刀等等。 《越绝书》、《列子》、《吴越春秋》等书中都记载过很多神兵,除了现在耳熟能详的那些外,还有很多没发现的,或者是已经遗失的。 几十年前的时候,有人认为这些东西并不存在,都是古人过渡吹嘘,自己编纂出来的故事。 就比如,那以身投剑炉的干将等。 但是直到越王勾践剑出土后,有了这传世的实物为证,这可是眼睁睁的证据,埋藏两千多年,出土那一刻,白纸一擦,吹毛断发,寒气逼人...... 这没法解释。 这时候,孙老一边自己系着皮围裙的绳子,又一边笑着问我道:“你以为,这些东西都砸来的?自个蹦出来的啊?” “非也,非也,”孙爷看着铁炉里已经烧红的煤炭,神情有些自豪。 “是锻出来的,是铸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我孙家的手艺活,到我这,已经传了三十多代了.......” 看我直直的反应不过来,孙老指着我笑骂道:“你这小子,你可知道,以前有多少人想找我锻一把铁剑?” “你也是走狗屎运了,除了元忠的那把沥泉枪,二十多年了,老头子我都没接过私活了。” “还愣着干什么!” “拉风箱啊!”孙爷走过来朝我小腿上踢了一脚。 “哦....哦,”我回过神来,连忙蹲下身子,大力的抽拉起木头风箱来。 “拉十五分钟,等温度够了,你们就回养老院等着吧,我今个带你来,主要是给你露个底。” “啊?” “孙爷,我不能在这看吗?”我没怎么考虑便脱口而出。 其实我心里也十分好奇,孙老要融掉我的宝贝,我想要看看这个过程,毕竟我以前也没见过人打铁铸剑。 “看?” “你想的倒好,除非你是我儿子,或者是我老孙家的手艺传人,要不然,你就别想了!”孙爷脸色一寒。 拉了十分钟风箱子,而后,我和秦云云就被撵了出来。 我本来留了个心眼,还想在这外面偷看来着,可偷偷摸摸的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硬是连一扇小窗都没找到...... 看来,那里面的通风应该全靠着屋顶上的大抽风机了。 在加上现在是大晚上,光线也很不好,我无奈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铁门,也没办法了。 “文.....文材,”秦云云忽然支支吾吾的叫了我一句。 “干啥?” “我.....你在这等我一会啊,我去上个厕所,”秦云云小脸微红,看起来是有点急的那种。 我看了四周一遭,远处的地方太黑看不清,但是周遭都是一排排没门没窗的空水泥房,便指了指最近的一间道:“去吧,去那,我在这等你一会。” “嗯......”秦云云小声应了一声,就快速的向那边走去。 见秦云云小跑着过去了,我摸出来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 这几天接触的新事物很多,我还不禁想了想,“也不知道,小道长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想着想着就入了神,可能是刚才的烟没点好,我刚想在抽一口的时候却发现,烟头已经灭了。 “咋有点冷呢......”没来由的,我感觉到一点凉气。 “啪嗒,啪嗒,”我连着打了两下打火机,没打着。 就在这时。 “啪嗒......”有人帮我点上了烟。 “谢谢啊,”我赶忙说了一句。 “嗯?” “是谁!” 我慢慢的转过来了脸...... 耳边,苍老沙哑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小伙子.....不用谢。” 个头一米五多,稍微有点驼背,一身布棉衣,单手拿着烟杆..... 是泰奶奶! 帮我点烟的正是狱山上开超市的泰奶奶! “好冷......怪不得这么冷,”现在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泰奶奶阴着脸,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正在消失,面门上,隐约有几分青黑之气浮现了出来。 我脸色惨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情况了。 这是债主上门讨债来了。 我不知道这泰奶奶厉害不厉害,但是我知道一点,她是阴司正职...... “我的烟杆呢.....”耳旁,传来了一声幽幽的问话声,这语气,直听的冰冷刺骨。 “额,额,这个......” “在我店里存着呢!对,现在就在我店里存着呢!” “等我回到京北,我就把烟杆给您烧过去!”额头上也没有汗,但是我下意识的擦了擦。 “呵呵.....呵呵。” “小娃,要不是我感觉到了我的镜子,我还真不好找到你呢.....” “镜子?三阴镜?那玩意现在已经让孙爷给融了吧?” “难道是因为融了镜子,这老太太才找到我的?”我心里不免暗暗猜测。 那边,泰奶奶自顾自的站在那,语气冰冷,很认真的对我开口道。 “三个时辰,老身受规则限制,只能在上面待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内,你若是给不了我那烟杆......” “你就和我一块下去吧......” 我脸色顿时大变,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摆手解释:“那哪行啊,东西在京北,离这有上千公里呢,三个时辰!我怎么可能回得去!” 泰奶奶泰然自若的抽着烟叶子,斜着眼说:“那你就自己准备一下,交待一下后事吧。” 我脸上冷汗直冒。 看着情况,我是要玩完了啊..... 那谁去救小道长?谁还管文玲? 一咬牙,我心里也发了股狠,在暗暗思索了一下后,我转而一笑。 “泰奶奶啊,我可能记错了,那烟杆我拿过来了,随身带着呢!现在就在我住的地方,在一个养老院里!” 我抓瞎话也不脸红,一脸认真。 “哦?” “那就走吧,去取来给老身我看看。” “没问题!” “泰奶奶您先走,我这就跟着您去取东西,”我笑着朝前指了指。 老太太听闻此话,当即转身朝前,我看的清楚,老太太的脚后跟还离着地面三公分高..... “拼一把!” 老太太刚刚转身,我就立马做出了行动。 孙老叫我收拾包裹的时候,说那两张破秽符没用,所以我就单独拿了出来,此刻正塞在我怀里! “啪嗒.....”我轻手打了一下打火机,运气还好,一下子就点燃了破秽符。 “太上神君超汝孤魂常生无量,敕就等身!” 猛的喊了一声,我拿着燃烧着的黄符飞快的扑向了老太太。 敕令! 飞快的超过了老太太,而后我猛的一转身,将还在烧着的黄符按到了老太太的脑门上! 这套动作我做的很快,加上念咒的时间也不过四五秒钟,可谓一气呵成。 看着泰奶奶额头上慢慢燃烧的黄符,我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身子向后退了退。 周遭凭空起了一道凉风。 而后...... 泰奶奶斜着眼睛朝上看了一眼自己额头上的破秽符。 “噗。” 老太太嘴唇往上噘,吐了一口唾沫。 黄符灭火了。 “呵呵,没事啊,”我挠了挠头,一脸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我就是想试试,没别的意思啊。” 第九十九章 二老救命 铁剑铸成 人有三急,尿急,便急,屁急。 我感觉我现在,比这些还急。 没法等秦云云了,我骑上了那辆完好的单车,一脸阴沉的往回蹬着。 我时不时的往身后看一眼,明明走过的路上啥也没有,黑乎乎的。 而就这时,我耳旁就响起来了老太太的说话声,“看路.....” 我故意骑的很慢,我在想,回去以后要怎么办? 我去哪给这老太太整一个烟杆去? 我还想说,“东西我不要了,还给你行不?” 可眼下的情况是,东西估计早已经被孙爷扔到他那大铁炉里给融了。 心里装着事,骑车的速度也很慢,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还多用了半个小时。 到了养老院楼下,泰奶奶的声音又幽幽的传来。 “你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半炷香,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了..... 停好了自行车,我一脸悻悻,硬着头皮往养老院里走去。 “唉?” 忽然间,我发现了一件事,那二楼左边的一间房还亮着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不说话的两老头就住在那房间里。 心生一计,我准备死马当活马医了,直接就朝着那间房走去。 “砰,砰,砰,”到了二楼,我拍了几下门。 “吱呀.....”只穿着秋衣秋裤的老头帮我开了门,看他这样子,也是刚躺下。 老头是兄弟两中的一个,我也认不出来是老大还是老二。 见到敲门的是我,老头眉头一皱。 忽然间,他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老人穿着拖鞋推了推我,自顾自的走了出来,站到了二楼的走廊过道上。 楼道栏杆上,泰奶奶轻轻靠着,正在那冒着烟。 “怎么,你是要多管闲事?”泰奶奶嘴中喷出一朵烟圈,阴着脸说道。 说话的功夫,另外一位老者也走了出来,他两并排站在了一块,挡在了我身前。 只见,其中一位老者慢慢朝前伸出了手..... 泰奶奶见状,嘴角一扯,不屑的轻笑一声,当下便和这老头握了握手。 随后。 我看的清清楚楚,泰奶奶的脸色先是由不屑,变的凝重,在到现在...... 看起来,甚至有些惊恐...... 几十秒钟后,老头松开了右手。 泰奶奶也收起了烟袋锅,然后慢慢俯身,给这老头鞠了一躬。 楼道上,凭空吹来了一阵阴风,我在朝那边观望的时候,却只剩下了老头和栏杆。 老人依然不说话,其中一位走到我跟前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自顾自的关门回去了。 这一幕直看的我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两人只是握了握手,互相的一句话都没说,这就走了? 这时,我本来想掏出手机来看一下几点了的,结果看到了一排未接电话,有十几个...... “死文材!你去哪了!是不是没等我,偷偷回去了!” “还把最好的一辆车也骑跑了,啊,电话也不接!” “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荒山黑路的,你放心的下吗你......”电话里,秦云云说着说着,竟然小声抽泣了起来。 秦云云这点我还是了解的,她以前敢一个人跑江湖帮人看事,现在摸黑走个路能被吓哭? 肯定不能啊,她这是在装的啊。 不过我也没拆穿她,便佯装着有急事,先和人道了个歉,没想到,秦云云一再要求我得去接她。 后半夜,皮县县城的街道上。 我和秦云云推着小车,并排慢慢走着。 这里已经不是京北了,马路两边有稀稀落落的柳树,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不少星星。 “文材,你说,这次咱们去大凉山会出事吗?”秦云云忽然有些忧虑的问了一句。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怎么想过。 从京北直接干到了江西,我是全凭着一股莽劲,一心想着救人。 眼下,马上又要从江西在走到四川。 这一趟,我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要不,你别去了,你就留在这,留在皮县等我回来。” “哎,你干嘛打我!” 我丢掉了自行车,笑着在秦云云脑袋上回了一下。 “死文材!站住!” “别跑!” 若干年以后,有时候我还会回来皮县,一个人在这条偏僻的马路上走走,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天空。 第二天。 由于昨晚回来的晚,睡的也比较晚了,等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日上三竿了。 我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条好烟,回来的时候挨个散了一圈。 我没看到孙爷的身影,估摸着还在那烂尾楼里鼓捣东西呢。 我去了趟楼后的苹果园,果然,元忠正在那练枪。 元忠身形魁梧,此刻耍着一把丈二铁枪,单手直刺,双手横扫,离的老远,我都能清楚的听到呼呼的破空之声,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力道。 “噗!”元忠单手将铁枪插入了地下,停了下来。 “罗大哥,好枪法啊,”我笑着拍了句马匹。 元忠也笑着摇摇头,“我并没有学习过什么枪法,我这一套,全是家师口传,简简单单,就那么几个招式而已。” “罗大哥,你太谦虚了。” “对了,小兄弟,师傅昨晚给我传话了,他说今晚就能回来,还让你准备一下东西,要是时间赶得及的话,咱们今晚就出发。” “今晚吗......” “也不知道孙老那边怎么样了,他说要帮我锻一把能杀人的铁剑,还把我的三阴镜给融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东西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带几包压缩饼干,几瓶水就行了,况且,我们可不是去那大凉山里常住的。 忽然间,我联想到了一些事,皱着眉头仔细思考再三后,我做出了决定。 靠近元忠,我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出来。 元忠听的眉头一皱。 “兄弟......你这样好吗?真要这么干?” 我看着元忠,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罗大哥,我相信你也多少能理解点,这件事,还希望你能保密。” “哎......”元忠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在说什么。 在下午的时候,孙老一脸兴奋,抱着一件东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看来时间还是赶上了。 打开包裹着的两层布条,露出来了里面的东西。 一把铁剑。 铁剑通体漆黑,两边都开了刃,长约一米,在铁剑上面的把手处,用狱山麻绳缠了好几道圈。 摸着漆黑的剑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仿佛能感觉到一点淡淡的炁场波动...... “呵呵......”孙爷见我看入了迷,他抱着双手在一旁笑道。 “本来我是能做的更好的,但是因为时间有点紧,当下也只能这个样子了,况且,年轻人,这把剑完全配的上你现在的能耐。” 孙爷指了指我手上的铁剑:“毕竟是你自己的东西,你还是自己来取个名吧,也算是对得起它。” 听到这话,我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一个名字。 这东西的来路只有我知道,剑身融了三阴镜,剑柄上缠着在狱山得到的黑麻绳。 眼下,我主意已定,就叫...... 狱山三阴剑。 第一百章 入川 进山 皮县,养老院,后半夜。 灯火幽暗,一辆黑色小车慢慢发动了车子。 车灯没开,我双手扶着方向盘看了一眼副驾驶的罗忠。 “元忠啊,你这枪杆太长了,有些碍事啊,”身后,传来了一位老人的说话声。 说话的正是老道罗一贯。 罗一贯先前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此番回来后却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通过反光镜看了一眼,罗一贯靠坐在后座上,正在闭目养神,在他身前还放了三截黄绿颜色的大竹筒。 竹子本是绿色,可能是由于有些年头了,产生了一层黄油油的包浆。 这竹筒就跟竹筒饭的外观差不多,只是相比之下大了好几号,竹筒外面套个小绳能背到身后,里面是空心的, 刚开始看到这东西时我还问过,罗一贯只是摆手笑了笑,说这是他们皂山派的宝贝。 “走吧......”元忠语气平淡。 最后,我摇下车窗,向养老院的二楼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里是秦云云住的地方。 车子发动,慢慢的离开了皮县街道。 离开皮县后,按着导航提醒上了国道,我心里面装着心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走高速,大概要十几个小时能到地,那天在山洞外蹲点的时候,常老就告诉过我具体位置,我当时还纳闷的问常老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常老只是说了一句,“江湖术士,奇门众人,年轻人,家家有家家的手段,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说实话,现在这话我是信了,孙老自己烧炉打铁的时候也一样,看都不让外人看一眼。 我看了眼手机导航显示的目的的。 彝族自治州、普格县。 就在这时。 “兄弟,到前面服务区先停一下,”元忠说。 我以为元忠可能是需要上厕所什么的,也没多问,车子开到服务区后我就熄了火。 “罗大哥,你这是?”元忠开门下车后给我招招手,我不知道他要干嘛。 后排的罗一贯还是耷拉着眼皮,像是睡着了。 元忠下车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直接就来了一句,“兄弟,我也没办法.......” 给了我个苦脸,元忠自顾自的打开了后备箱。 “哎呦喂.......到地了啊......”一声慵懒的声音从后备箱里传了出来。 “秦云云!” “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还在养老院二楼睡觉吗!” “怎么钻到后备箱里了!”我很吃惊的看着从后备箱里爬起来的女孩。 “走吧......”女孩升了个懒腰,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自顾自的拉开了车门,和老道士挤到了一块。 她看了我一眼,我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有些话,我也说不出口。 重新上路,我为了转移尴尬的气氛,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旁的元忠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天见到的和尚。 我也多少了解到了一点。 元忠说:“不是所有剃光头有戒疤的都是和尚,也不是所有和尚都是只吃素不杀生的。” 这对师徒在行当里有个外号。 大的叫老鬼僧。 年轻的叫小鬼僧。 鬼,即供养小鬼,恶鬼,大鬼,而这两位之所以在行当里比较出名,是因为他们供养的东西。 即......六阴神众。 不收你钱财,不收你田屋,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契约方式。 而且凡是能够有资格签这份契约的,那就都不是普通人,元忠自然也是如此。 江湖上,凡是找了老鬼僧和小鬼僧帮忙的,基本上......没有敢赖账的。 因为,债主是六阴神众,鬼巧丹。 而大小鬼僧,就是那催收之人。 当初文玲那样,如果我能够碰到这两人的话,我也会借,我也会签那份什么羊皮契约,可,我不够资格...... 若不是我遇到了命中的贵人,只怕此时,我只会是一个负债累累,浑噩度日的活死人罢了。 而且我现在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如那算翻天所言,我只有半年的寿命,就算泰奶奶和养蜂女在来找我讨债索命。 那又如何。 我有兄长,有家人,有师尊,有朋友! .......... 我和秦云云两班倒轮流开车,元忠说他也能开,可每当我看到他那闭着的双眼时,心里总是犯怵。 闭眼开车? 要是让高速上的电子眼抓拍到了,那还不得给扣分,还给定个疲劳驾驶? ..........连夜赶路,大半天后。 “文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地方,这地方好荒凉啊.....” 秦云云开了半夜车,她在省区地图上指了指,神情有些疲惫。 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彝族自治州、普格县。 抬眼看去,远处就是大凉山,而且这大凉山还分着好几座支脉山峰,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罗一贯老道士打扮怪异,身着灰衫道袍,身后背着三根黄绿颜色的大竹筒,腰间还挎着一个米黄布袋包。 元忠和我也好不到哪去,又是铁剑又是铁枪的,我两算是半斤八两,一看就不像是来旅游的。 唯一正常点的就是秦云云,所以,这打听事的活计自然就交给了秦云云。 秦云云长的漂亮,也很外向会说话,果然,没多久的功夫,他就开着车从普格县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位老人。 老人是地道的本地彝族人,叫阿依莫西,我们叫他老莫。 老人虽然是彝族人,但是家里有个儿子在成都上大学,虽然说的不怎么标准,但也会说普通话。 请人帮忙肯定得先示好啊,我熟练的给老莫上了根烟,向他打听那个山洞的位置,要是他能直接带我们过去的话更好,哪怕给点钱都行。 没想到,老莫只是摇了摇头,伸手拒绝了我递过来的香烟,同时表示自己不会抽。 “瓜娃子,作孽啊.......” “唉!” 老莫忽然朝着自己胸口上捶了一拳,嘴里还一直在骂骂咧咧的,直看的我一愣一愣的。 “一万块!” “我要一万块!” “给我一万块,我就带你们到那个山洞!” 眉头微皱,我心想:“这老头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带个路就要一万块?” 哪知,秦云云却直接点头答应了。 我还想还还价呢,却听得秦云云说道:“文材,你不知道,我刚才已经问过好多本地上了岁数的老人了,人家一听说要找那个山洞。” “结果倒好,前一秒还笑脸相迎,马上就翻脸,硬是把我撵走了。” 说着话,秦云云指了指身旁愁眉苦脸的老莫说:“他儿子在外面上学,结果欠了几万块网贷,我找了一圈,也只有他愿意帮我们了......” “不就是一万块钱吗,多大点事,我来给。” 秦云云自说自话,直接就从自己小包里掏出来了一沓现金。 “诺,大爷,你点点。” 老莫颤颤巍巍的接过来钱,数钱数的很慢,真是一张一张数的,而且,数钱数到一半的时候,老莫还偷偷的抹了抹眼泪。 就在我都快等的有点不耐烦了的时候,只听老莫说了一句,“钱够数,你们先跟我回趟家,我要给我老伴交待几句。” 老莫说他家离这里不远,不用开车过去,走过去就行,没几步。 到了老莫家,老莫顺手从院门后拿出来一把镰刀,然后语重心长的跟他老伴交待了几句。 “那口子,我走了,你把这钱拿好,用他把儿子欠的钱还了,啊,还一点是一点。” 她那老伴也是本地彝族妇女,连普通话也不会说,也跟老莫一样,不住的抹眼泪。 “这.......” “这咋回事?” 不就是去带个山路吗,又不是去的黄泉路,怎么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老莫这时交待完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镰刀,扭过头来对我们说了一句。 “你们跟我走吧......” “要耽搁了就不好了,夜路更难行。” 第一百零一章 道门有术 纸马无形 彝女披毡席地裙,重负艰薪望凉山,休学娃儿何致富,泥巴汉子锁乡关。 车子留在了原地,我们一行四人跟着这彝族老人开始了攀爬山路。 虽是晚秋时节,但大山中仍有些枝繁叶茂,我们五人穿行在山间小路上,慢慢的向山里的深处摸去。 老莫是老山民,他拿着一把镰刀在头前开路,老莫说这是在驱赶毒蛇。 老莫说:“你们几个都看着点脚下和树枝,这片地方常常能见到五步蛇,要是在这被蛇咬了,就救不回来了!” 听完这话,我还好,秦云云确是暗暗咬了咬牙,折下来一截树枝后,更加卖力的朝周围草丛乱打着。 我想把我的铁剑给秦云云用,她却不想要。 “嗨,你可真是个怪人,你闭着眼睛是咋走路的?”此时,老莫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元忠。 头顶就是树,树冠上不知名的鸟渣渣的乱叫,虽然元忠笑着没回老莫的话,但是我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他会玩鸟。 “还有多远啊大爷?”秦云云乱打着周身杂草,随口就问了一句。 “嗨,女娃娃就是吃不了苦,这才走到哪啊,还远着呢!” “照你们这个速度走下去,估计天黑都到不了地!”老莫说这话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他嫌弃我们走的慢了。 “无妨。” “我有办法。” “你们几个先停下,”罗一贯老道士忽然喊停了众人。 随后,他将手伸进自己的黄布兜中摸索了一会,像是找到了什么物件一样,老头轻笑出声。 “有了,用这个就好了。” 话罢,罗一贯手中多出来了几个白纸红头的纸扎小马。 “嘿,”我看了一眼就生起来了兴趣,难道这老道会用那道门甲马符术? 这种东西,我虽时常耳闻,却从未真正的见过。 关于这甲马之术,历史上确实有过实实在在的记载,这东西还是有演变史的。 《唐稗类钞·物品类》种有记载过“甲马二字,”因为当时很流行彩绘的唐卡神像,而往往这些发源于藏区的神像身上都穿有甲胄,所以甲马一词最早出现在这。 而后到了宋代,立体雕版印刷术普及,人们又单独把唐卡神像骑坐的马匹裁剪了下来,单独供奉在猪舍,马舍,牛羊圈中,希望这些沾有神气的纸马能保护栏中牲口。 逢年过节,还有人给这些纸马进贡香火。 万物生灵,上百年的香火之力供奉下,这接受供奉的纸甲马也沾染了一丝灵气。 明清时期,有道士用这些纸扎马来超度战死的边关士兵。 一本刻印版的《底术.六甲书》里是这样写的。 甲马术又为缩地术,让施法人在两腿上各拴一个甲马,口念缩地咒:“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摄。 民国老书《地理秘旨部》称这种为足底生云术法,取两个甲马,每个上面各写“白云上升”四字,分别绑在双腿上。 同时口念乘云咒:“望请六丁六甲神,白云鹤羽飞游神,足底生云快似风,如吾飞行碧空中。吾奉九天玄女令摄。 还有西方的一些传说,就比如那哈利波特中,小男孩骑着扫把大念:“羽加迪姆,勒维奥莎!” 我觉得,这几种说法说的都是同一种东西,就是这纸甲马,可能在不同的背景民俗演化中,有的真,有的假。 这时,我回过神来,看了眼罗一贯递过来的纸马,这纸马头部是用朱砂染成了红色,翻过来一看,在下面还刻着一道道符文,看起来有些复杂。 罗一贯让我们每个人都将纸马粘在了大腿后面的裤子上。 而后,他让我们围成了一个圈。 老莫还不肯,也不信,还大声嚷嚷着我们这是胡诌八扯,是迷信,要是有这时间又能走好几里了。 哪想到,在等围在圆圈正中间的罗一贯掐印念完一段后,不光光是老莫了,我的脸色都变了..... 双腿后弯处,传来一丝丝凉意,这丝丝凉意不像碰到邪祟那样冰冷,并不透骨,很柔和。 “几位,你们在走走看,”老道轻笑一声。 “啊?” “不会吧,这就完事了?马呢?纸甲马呢,怎么没看到?” 我扭头环顾了四周一圈,眼前,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我们四个人,连一根马毛都没看到。 “文材!文材!你快试试,不是骗人的,真有用啊!”忽然间,秦云云略带兴奋的喊了出来。 我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咦?咋回事?” 踏足之时,脚下轻轻飘飘,像是感觉不到自身动作一般,极为的轻巧..... “娘勒,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活这么大岁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老莫原地小跑了两步,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布满了震惊。 “呵呵......” 元忠倒是显得很淡定,他抬起来了手中的铁枪说;“道门有术,纸马无形,你们以前活在另一个世界中,太大惊小怪了。” 有了老道士的纸甲马帮助,着实大大的提高了我们的行军速度! 每踩下一步,就像是脚下踏着一双滑轮一样,毫无障碍,只觉得新奇无比。 我心想。“这玩意好啊,要是用这玩意去参加长跑马拉松,那还不得破个世界纪录啊,还吃什么兴奋剂!” 此时树上有两只白头猴,见我们几人走的飞快,这猴子龇牙咧嘴的在树梢之间来回跳跃,看那炸毛样,像是要和我们比个高低。 过了树林,沿着溪水岸边又翻了一座山头,老莫站在山头上打手朝前眺望。 “快到了,你们看到那一片树尖没,从那片树林钻出去,大概就能看到那个山洞了。” “不过......”老莫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我问。 “唉!”老莫使劲躲了一下脚,大声道:“就那,那山洞前面的树林,我们村子里有几十个人去看过,结果......结果都没回来!” “都好几年了啊......人上面都给开了死亡证明了!”老莫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忧心忡忡。 “啥?都没回来,失踪?” “在说了,常爷那天带我进过那片山洞前的林子,我也没感觉出来有啥啊?” 我便疑心的问了一句,“要是都没回来,那你咋知道那里有个山洞的......” 老莫被我问到了,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说出话来。 “我......我那是瞎跑出来的!” 皱了皱眉头,我觉得,这老莫应该是隐瞒了什么,他应该在林子里看到过什么不敢说。 “去不去!你们要是不去,那我可回去了啊!” “反正地方也告诉你们了,那钱我可不退......”老莫言辞确切的道。 “这哪行啊?” 我马上就说了一句;“走吧,去,怎么不去,都到这了。” 要是不上去看看,谁知道对面有没有个什么山洞,万一是这老头瞎指路诓我们的咋办。 聊罢,一行五人便奔下山头,直奔这片密林而去。 进入林中,我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树冠遮天蔽日,和我那日所看的感觉差不多,并没有什么蛮雾瘴气。 “不对......等等......”元忠忽然将铁枪横前,挡住了去路。 “怎么了罗大哥?可是看出点什么了?”我问。 元忠单手撑着铁枪,抬头向树梢上看去,露出了他那一双只有眼白的双眼。 “它们告诉我,说有个地方很奇怪......”元忠抬着头,喃喃自语着。 “它们?谁?”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却见元忠两指并拢放入口中,直接吹了声很响亮的口哨。 尖锐响亮的哨声传出。 “快看!”顿时,秦云云惊呼出声。 第一百零二章 密林深坑 不速之客 是鸟,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朝我们飞了过来。 这鸟飞的很低,最后自顾自的,竟然直接落到了元忠的肩膀之上。 “叽叽喳喳.....”这不知名的小鸟扑棱着翅膀,在元忠肩膀上不停的鸣叫。 “那边,”元忠忽然扭头,指着树林西边的方向道:“是西边。” “罗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元忠点点头,“需要看看再说。” 一听这话,老莫立即脸色大变! “不......不能去!” “要去你们自个去!我只答应带你们到山洞的!” 老道士罗一贯眯着眼朝西边看了眼,看都没看身旁的老莫,直接迈开了步子。 “老爷子,那你自己在这等我们吧,”秦云云耸了耸肩,倒是一点紧张感都没看出来。 “不能去!不能去啊!” 瞧见我们都要跟着罗一贯走了,老莫一脸着急,他一把就拽住了秦云云的胳膊。 “老爷子......你这是?” 老莫死死拽着秦云云不肯放手,“女娃!我这是在救你们啊!那前面......” “前面都是死人!”老莫气的直跺脚。 罗一贯走在最前面,连头也没回。 而后,他平淡的语气传来,“是死人那就好了,道长我有年头没活动过腿脚了。” 元忠也笑着附和:“是啊,师傅,死人就交给你了,活人就交给我了。” 我这人好奇心强,这老莫越是遮遮掩掩的不让我们去,我反而是更加好奇了。 西边有什么? 一行四人脚步不停,只留下老莫呆在原地。 我扭头看了一眼,看老头那表情,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唉!”老莫狠狠的一跺脚,还是咬着牙跟上了大部队。 在这耽搁了一会,在加上这一段路程,才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天色就暗了下来。 还好我先前在皮县早有准备,立刻就从包里掏出来三根强光手电。 我一根,秦云云一根,老莫一根,元忠和罗一贯说不用,我仔细想想也是,看不见的人打手电有啥用。 “文材......”秦云云小声的叫了一声。 “你有没有发现?” 说着话,秦云云若有所思的指了指身前的树林。 眉头微皱,我也才发现眼前的情况。 眼下,以我们身前十米处为界限。 远处的树木大量枯死,树枝上,连一个鸟窝都没有。 在看看我们这边的树林,对比太明显了。 未曾想到,这大凉山内部腹地,竟会有如此奇景。 头前,老道士罗一贯轻笑一声道:“平原分色,一地双景,这是有隐龙之势啊,怪不得,老常的通幽之法也会受到影响.....” 对这山原地势学我一点不懂,当下,也只是听个稀奇。 在看前面,老道士在感慨一番后一摆道袍,直接踏进了十米之外的地界。 后面,元忠单肩扛枪紧随其后。 “鬼神莫怪,鬼神莫怪,鬼神莫怪.....”老莫一边跟着走,一边不住的四处祷告。 又往深处行进了一会。 “闻到了吗?”老道士问。 “嗯......”元忠微微点头道:“没错,是死人味。” 我也使劲闻了闻,除了烂树枝味外,我真是啥也没闻到,还有,这死人味是个啥味? 就在这时。 快看! “那有个大坑!”秦云云手电四处乱晃,猛然间照到了什么。 我们几个人聚拢过来向那边走去,想要看看是个什么坑。 而这时候,老莫却是说啥都不敢往前走了。 他脸色苍白,靠着一棵大树,无力的滑坐了下去,同时嘴中一直在碎碎念。 “完了,完了,我们看见死人坑了,我们看见死人坑了,我们都要死了.....” 老莫自从进来这林子里后就一直很反常,这次,我们仍然选择了忽视他。 越往近处走,我的手电照的就越清楚,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深坑,我用手电都照不到边缘。 “草!” 正在这紧张的往前推进的时候,我脚下一歪,差点就摔倒。 仔细一看,原来我踩到了一只鞋,还是一只黑色的牌子货运动鞋。 “晦气,”我一脚将这只黑鞋踢到了一边。 没想到,我这一脚正好将运动鞋踢到了元忠的脚下。 元忠下腰将这运动鞋捡了起来,而后,元忠摸了两把,脸色一变。 “小兄弟,你们看看,这鞋里有东西。” 我拿着手电进身上前,照了照..... 秦云云恰巧也看到了这一幕。 “呕.......” “什么玩意这是!” “是人的手指.....” 电筒往鞋里一照,看的清清楚楚,一大堆的人指头! 大拇指,小拇指,食指...... 粗看下来,有男有女,这么多,绝不会低于八个人的! 秦云云猛的瞥了一眼,直接吐了,我也好不到哪去。 该是啥人,才能这么歹毒,把人的手指头剁下来塞到了运动鞋里! 这是纯粹恶心吓唬人的,还是有什么说法..... 我咽了一口唾沫,靠前几步,小心翼翼的打着手电向大坑内部照去。 麻袋。 大坑底部,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层的黄色大麻袋! 两只手电晃来晃去,数量太多了,一层堆一层的,根本就数不清有多少! 看到这么多深坑里的大麻袋,我脸色一白,立马就联想到了那天的所见。 那时候常老说过......“麻袋里都是死人!” “都是尸体!” “不对,不对,”我连忙自我安慰,“没打开看过,不能这么说,在说了,现在虽然不是三伏天了,要是这么多死尸堆在一块,可怎么一点臭味都没闻到?” 忽然间。 身旁传来罗一贯的声音。 老道士沉吟着说:“原来如此.......看来这截阴教已经在防备了啊.....” “师傅,要不要我下去试试?”元忠低声说了一句。 见罗一贯轻微的点了点头,元忠随后单手握紧了铁枪,扭过头来说了一句:“小兄弟,这是人为做的局,你们等会要保护好自己。” “等等!罗大哥!”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元忠手持沥泉枪,纵身一跃! 这可是在地面上!这坑上离着坑底,最起码也得有个十来米的高度! 像是没听到我的惊呼,老道士罗一贯摇摇头,看着前方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色,说道:“此为人局,其实我们从刚进到这树林里的时候,就已经入局了......” 老道说:“年轻人,你闻不到尸体的味道,看不到死人的样貌,是因为他们不想让你看到。” “啊?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让我看见?这若是截阴的人设下的陷阱,不该是这样吧?” “呵呵.....”罗一贯轻笑一声。 “因为我。” “我在这.....”罗一贯盯着前方树林中的黑暗处,自言自语。 罗一贯的话音刚落,我就见到大坑对面的树林中晃过了一束强光手电。 “是谁!”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强光手电照了过来,足足有几十道! “刺眼......” 我将双手挡在额前,惊恐的看着大坑对面,一群打着手电筒的人影正慢慢靠近。 “请问......哪门哪派的?”走到跟前,对面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领头的,他举着手中的手电,朝罗一贯隔坑问话。 话音刚落,几十道光源,瞬间,齐刷刷的都照向了罗一贯。 我看的分外刺眼,灯光中,老道士被渲染的就如同那电视剧中的神仙一样,仿佛背后带了一层白色光圈。 罗一贯被手电晃的睁不开眼,随后,他轻轻的抬起了胳膊,指了指大坑底部,并没说话。 一群人探头探脑的向下看去。 “问我师傅......你们怕不是,还不够资格的吧?” 只听话音,不见其人。 “小心!”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 我看的清楚,从坑底下被人投上来一把铁枪,这自下而上的铁枪力道极大,瞬间,就像是高速标枪似的,一枪就扎透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这几十个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往后退去。 只见,元忠也不知脚是在踩着哪里。 大坑边缘处,从坑里伸出来一只手,然后是两只手...... 元忠从坑里爬出来后,来到了那被穿胸而过的男人身旁,单手一拔,就将铁枪拔了出来。 拔出铁枪后,那男的噗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显然已经是死透了。 我们在坑这边,只有元忠一人站在对面,独自面对着几十个人,这些人有的装扮怪异,有的还手持兵器。 “砰!”单手扶枪,插入地下三分。 “沥泉枪,罗元忠。” 第一百零三章 神枪元忠 百鸟夜行 元忠背对着我们几人,他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平静。 “师傅,说好的,活人就交给我了.....” 我直看的心惊肉跳。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人杀人,脑海中,莫名回想起了孙老那时说的一句话,“你们不光是去救人的,也是去杀人的.....” “草!一个瞎子都敢直接杀我们的人!” “上!” “剁碎他!” 立刻,几十人分散开来,夜色之下,扎堆的刀剑匕首映照出了一丝寒光。 “哈哈,”元忠大笑一声,一把拔起了身旁的铁枪,往前横扫一圈。 “来吧!” 我紧张的手心冒汗,看着眼前的状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会死人的! “罗道长,怎么办!”我急得喊了出来。 相比我的紧张慌乱,罗一贯却显的十分淡定,他只是眯着眼看向对面,说了一句。 “看着就好。” 横劈荡刀,直戳狠扫,前方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冷兵器碰撞之声。 “不行了!快去叫人!这瞎子太猛!” 喊话的人一脸恐惧,看着前面的同伴一个个先后倒地,这些倒地的人身上就跟喷泉似的,不停的往外窜血。 元忠杀人,招式简单。 皆是一枪穿身! “快回.....”这人话还没喊完,就被一把铁枪穿胸而过,随后,他身子慢慢升空,竟然被元忠直接连人带枪的挑了起来! 这男的疼的龇牙咧嘴,满嘴都是血,双手死死的抓着枪杆,浮空的双腿无力的乱蹬着。 “元忠!小心!” 猛然间,我看到了又从树林里钻出来了四个人,而且速度极快,这四个人手里还都抱着一个搪瓷坛子。 话音刚落,四个瓷坛子就被人抛到空中,看那落点,正是现在元忠站的地方! “啪,啪,啪啪,”四个瓷坛子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元忠一枪捣碎,而后,稀稀落落的黑色物体像是下雨一样落了下来。 “小心!有蛇!”秦云云捂着小嘴,恐惧的看着对面。 坛子破碎,这漫天洒下的东西中,有五颜六色的小花蛇,有蜘蛛,蛤蟆,百足虫,蜈蚣,壁虎,还有很多我没见过,也叫不上来名字的虫子。 密密麻麻的虫子小蛇落地,完全把元忠包围在了一个圈里,看来这扔罐子的几人也是个老手。 “嘿嘿嘿嘿......”扔罐子的人中。有一人阴笑道:“这是七副堂主的百虫罐,每一坛罐子里都有一百种不同的虫子!” “只要被咬上一口...你就等着死吧!哈哈,”说完,这人站的老远,开始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地上的爬虫。 这些玩意有大有小,数量太多了! 看元忠还在中间也没反应,我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心想,“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那浑身藏着虫子的王姓老者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无妨......” “看着便是了,”罗一贯背着竹筒,平静的看着对过,竟看不出来一丝的担心。 “什么无妨!”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你没听说吗!那些都是有毒的,要是不小心踩在上面一脚,那不就完了吗!” 可是,我担忧的话还没出口,就看见那边的元忠已经有了行动。 元忠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只见,元忠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伸进嘴里,“咻……!” 清脆尖利的口哨声刺得人耳膜都疼。 秦云云下意识的用两根指头堵住耳朵,我的耳根子也被震的嗡嗡直响。 以前我也听过元忠吹口哨,但是......这次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几乎是在哨音刚刚响起来的同一时刻,我身后的林子中传来一阵阵鸟叫的嘈杂声。 一阵稀稀落落的声响传来,随后是各种鸟类的鸣叫声混合在了一起。 “鸟群!” “好大一坨鸟群!”秦云云也看见了半空中集合起来的鸟群。 大凉山生态环境良好,在山里生活的鸟禽本就种类繁多,我望着头顶上聚集起来的鸟群,宛如黑云一般,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团云是由五颜六色的禽类组成。 粗看之下,麻雀、黄莺、啄木鸟、乌鸦、斑鸠、黄鹂、百灵等等,有大鸟小鸟,乱七八糟,应有尽有不计其数。 哨音响完,元忠睁开眼睛,露出了眼白。 随后他双手高举.....敞开....就像是作势要和好友拥抱一般。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立刻,头顶上的鸟群就像是发了疯似的,极速的向下俯冲而来。 而后,我便看到了离奇的一幕。 否管是什么鸟,只要是带翅膀的禽类,大鸟抓小蛇,小鸟吃蜈蚣,到处回响着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 这些鸟以地上爬行的各种虫子为目标,将元忠围成了一个圈,还有,在鸟群大部队集合俯冲下来的那一瞬间,我脑海中莫名想到一个名词,“百鸟朝凤。” 不过,凤没看到,眼前到是实实在在的有一个人。 这些鸟类数量庞杂,地上的虫子壁虎,吃不了的就会被啄死,啄不死的就会被鸟爪抓着飞向高空,仅仅几分钟的功夫,一地的虫子蜈蚣竟然被收拾的一只不剩! 干干净净! 对面,扔虫坛子的那四个人,此刻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其中一人强行色厉内荏的大喊一声。 他只是刚喊完一个字,立马掉头就跑,跑的比另外三个人还快! 瞧见这个,元忠冷笑一声,他将手中的铁枪高高举起置于肩上,像是在瞄准一样。 一阵破空声,铁枪被当成是标枪那样被扔了出去。 其中一个人,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就被吓得脸色大变! “兄弟,帮帮我!”这人情急之下,竟然直接拉住了身旁也在逃跑的同伴,随后,他将这个人推了一把,挡在了自己身前。 “卧槽!”瞧见近在眼前的铁枪带着破空之声呼呼袭来,这人破口大骂。 “我日.....”使劲挣扎了两下,这人还没说完呢......高速投来的沥泉枪一石二鸟,直接扎穿了两人。 “你妈.....”这人憋着股气骂完了一句话,慢慢的垂下了头,胳膊也耷拉了下来,由于铁枪枪头插到了地上,这人也没倒地,就那么弯着腿弯挂在了枪杆上。 至于还有两人,元忠过来拔枪的时候看了一圈,早就跑的没影了。 看完这一场战斗,我好半会才反应过来。 来之前,我有心理准备,但是直到现在,我觉得我还是没准备好...... 这是真杀人......说杀就杀,看着元忠身上的斑斑血迹,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这不是在京北的小打小闹了。 也不是帮人看事时的驱鬼招魂了..... 元忠蹲下身子在一具尸体衣服上抹了抹枪头,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后,他又跳下了深坑,然后扔上来沥泉枪,从我们这头爬了上来。 “罗.....罗大哥,没事吧,”我问了一句。 元忠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小兄弟,慢慢你就习惯了。” 那边,老道士罗一贯自顾自的盘腿坐了下来,就像是要准备在原地休息一样。 一看这个我就急了,连忙喊道:“罗道长,你坐这干什么!我们先换个地方躲起来啊!在这!难道等着人家带着人找上来吗!” 老道士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仍然在闭目养神。 “兄弟,”元忠叫了叫我,随后他指着我身后说:“你看看后面,还有路吗?怎么走。” 听闻此话,我随即扭身看去。 一片黑暗,现在本身就是晚上,黑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也太黑了! 秦云云拿着手电乱照,连一棵花草树木都照不到! 这手电的光源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魂迷眼?”看到黑暗掩盖住了树林,我立马就联想到了这件事。 这玩意我熟啊,以前都碰到过好几次。 刚才看元忠大杀四方,宛如战神下凡,何况现在还有女孩子在旁观看,我也是有心卖弄一番。 “咳咳.....”我佯装咳嗽了两声,“看我的,我来。” 前两次的鬼迷眼,我都是用的文家的观想门神来解的局,眼前也是一样。 我让秦云云帮我拿着铁剑,随后近身上前。 闭目。 脑海中很熟悉,尉迟老爷和叔宝老爷。 “哚!”右脚高高提起,猛地睁开双眼,向前踏步。 “啊?” “咋回事?” 预料中的破局效果并没有出现,眼前还是这样,一片鬼迷眼般的黑暗。 “文.....文材!” “坑里!大坑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忽然间,秦云云在我身旁惊叫了一声。 “黑.....更黑了....比刚才更近了!刚才不是在这的!”还没来得及回秦云云的话,我就看到前面的黑暗像是推土机一样,比刚才更近了几分。 “坑里有什么!”我顾不得前面距离逼近的鬼迷眼了,大喊着问向秦云云。 我打着手电朝坑里照了照。 脸色瞬间白了三分。 “道长!道长!快醒醒!快起来!”我被惊的向后退了两步,大声的朝着打坐中的罗一贯呼喊。 罗一贯听到有人叫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他先是站了起来,然后看了四周一圈后又坐了下来。 老人坐在地上,张嘴喊道。 “元忠,元忠,饭,饭,吃饭了......” 秦云云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第一百零四章 一魄尸狗 魂针入脑 “上来了!文材!爬上来了!”秦云云小脸煞白。 最先露出地面的是一双手掌,这些手掌,有的有一两根手指头,绝大部分的..... 都没有手指头! “快,快,罗.....罗大哥,怎么办!”我紧张的看着大坑处。 两者相害取其轻,那魂迷眼虽然邪性,但是,后面这个不单单是邪性了,应该说是恐怖。 我到现在还没有想通,为什么有人要剁掉这么多人的手指头。 坑里的东西已经爬上来不少。 这些东西以前是人,现在应该不能称作为人了。 破烂的现代衣裳,全都是闭着眼睛,一脸的扭曲痛苦.......根本就是一具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好臭!” 我也闻到了现在的味道,简直是臭气漫天,和刚才的情况完全不同! “无妨。” 元忠蹲在罗一贯身边,朝我们身后扫了一眼说:“师傅他单独跟我交待过,要是在他神志不清时就要走脑魂针。” 元忠说完这话,满脸不舍的看着老道士。 所谓脑魂针,是特指的一种极端的,刺激神经的法子。 和偏八门的鬼门十三针不一样,正统的鬼门十三针传人太过难寻,几乎已在江湖绝迹,甚至很有可能就像常老的通幽术一样,早断了传承。 退而求次者,这种刺激神经的脑魂针副作用极大,凡是被从后脑处下了魂针的人,每隔七日,魂针便往前行进半厘。 一月之后,针入脑髓,受针之人往往痛不欲生。 再三天后,即下针到了三十三天的时间后,受针者必死无疑。 若是提前拔出,也会立即暴毙而亡。 我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就是醒神,这种法子在古代的时候流行在大牢里,若要强行逼供疯癫之人招供同伙罪名,则必下后魂针。 如果犯人被下了后魂针,那么就不会被砍头,只要等上一月零三天即可。 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是刽子手不敢砍这受过魂针之刑的囚犯头颅,说是会被缠上,会撞邪。 元忠轻闭上了双眼,对我们说:“小兄弟,你不必太过惊慌,这些人早已死去多时,而且只有两魄,缺了天魂五魄。” “你们帮我抵挡一刻钟。” “这是师傅的决定,我......我不敢不从.....”说完这话,元忠愤怒的朝地上砸了一拳,瓷实的泥石地面都留下一个不浅的拳头印。 “怎么挡!” “冷静....冷静......”我强行让自己不要分心。 元忠说这些死去的人只有两魄,在七魄中,三魄名雀阴,六魄为幽精,这是主管阴事鬼魂的两魄。 还有一魄叫尸狗,狗是看家护院的,很警觉。 人即使睡着了,也会对周围环境有感知,这也就是身体在睡眠之中的预警能力,有些人睡一半能感觉到有人要拿刀杀他,那这个人的尸狗魄就很灵敏。 四魄是臭肺,人休息睡着了也是要呼吸的,休指的是人的肉身躺倒,息,即是呼吸之间的停顿,息越长,肺活量就越好,吐纳功能完善,人活得越长。 在命格学中,他们认为人一生的呼吸次数是有定数的,野史中记载有个人偷看过阴曹中的生死簿,上面记载的就是,“某某人,臭肺多少多少万次,而不是直接说这个人能活到多大岁数。” 故此,经常锻炼身体的人,心肺机能约好的人,生死簿上,他的臭肺次数就越多。 照着么看,“生命在于运动,”倒也是解释得通。 幽精存者为游魂,雀阴幽精俱在的为鬼魂。 而眼下这些东西,这些死尸,在我看来不能算作是孤魂,最多充其量就是个空壳,里面住着自己身前的一魄尸狗,仅靠着生前残存的本能行动。 这个人生前爱财,那么这个人死后留下的尸狗本能也是爱财。 这个人生前好色,那么这个人死后留下的尸狗也好色。 民间传说中传说的诈尸,更准确点的叫法应该是诈尸狗。 现在最出名的传说应该就是当年的猫脸老太太了,根据当时九十年代的一位中学生经历者口述,他亲眼看到,猫脸老太是被人用枪打烂后脑勺才不跑了的。 去年的时候,当年的中学生已经成了中年大叔,这人还在天涯发过贴,结果,回复的都是说他骗人。 这个帖子我当初也看到过,大部分人不信少部分相信,而我就是属于少部分的那类人。 我也不确定这法子管不管用,但是眼下病急乱投医,我只能选择相信当年这位学生的话了。 “快!打这些东西的后脑勺!”我朝着秦云云大喊了一声。 秦云云看起来比我还要着急。 “打,用什么打啊!” 我赶紧四处一瞧,正好瞧见了元忠身边的铁枪,而元忠此时从老道士黄布袋里拿出来了一包银针,正在辨别。 “枪!用元忠的沥泉枪!” 秦云云立马行动,跑到了老道士身边。 罗一贯还时不时喊一声,“元忠,饭,吃饭。” 我差点就没脱口而出,“还吃饭!在等下去我们就成饭了!” “文材!我.....我拿不动!”秦云云脸憋得通红,双手费力的抬着枪杆,就这,枪杆才刚刚离开地面几十公分而已。 “用我的!”我连忙将手中的铁剑递给了她,而我自己则捡起来了元忠的铁枪。 这大铁枪的分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别说秦云云一个女孩了,接近九十斤的重量,想要双手挥舞起来,我现在都办不到。 “小心!”一具尸体出现在了秦云云身后。 这是具女尸,脸上还没有完全腐烂,只是浮肿的很厉害,鼻子嘴巴里流出来不少的黄白色浓水,一股臭肉味扑面而来。 “呀!”秦云云尖叫一声,闭着眼睛朝前胡乱的挥舞着我的三阴剑。 “滚开,滚开,滚开!” 这铁剑是孙老打造,是实打实开过刃的,锋利的很,我随身背着的时候为了怕误伤,都包着三次层的厚布。 秦云云这番双手举剑,闭着眼睛胡乱挥砍,很快,这具女尸上半身就不太完整了..... 看尸体还在动,我直接急的大喊,“没用!睁看眼!看准点!砍她的后脑勺!” 我才刚提醒完,就看到了元忠周围也靠过来好几只。 而元忠此时仍在专心致志的摸索着手中的银针,根本连看都没看后边一眼。 “妈的!” 这是元忠信任我啊。 “戳死你丫的!”我也来了狠劲。 双手用力,费力的抬起沥泉枪,我咬着牙就冲了过去。 “噗嗤.....”就像是筷子插入豆腐中一样,锋利的枪头大半个都插进了尸体的后脑勺。 而后,这只尸体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应声倒地,一动也不动了。 “有效果!” 我心里一喜,在看看秦云云那边,虽然脸色煞白,但是显然也已经掌握了要点。 看来,猫脸老太太那事,应该是真的了...... 我虽然掌握了这些死尸的弱点,可......手上的家伙式也太重了。 看元忠那边正在老道士后脑勺下针,我也不敢打扰他,怕让他分了神在给扎错地方了,要是罗一贯不能清醒过来,我怕,我和秦云云都得交代在这。 枪头支地,我大口的喘着气,不是我身体不好,实在是,用这玩意太费体力了。 直到此时我方才感同身受,元忠先前的神勇又给我加深了一层印象。 “不行啊!文材!太多了!” “你看!还在往外爬!”秦云云喘着粗气,指着大坑那边,一脸的惊惧。 “还.....还有什么办法吗?” 看了元忠和老道士一眼,我知道,我还得想办法拖延点时间。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男声的呼喊声。 由于前面一片黑暗,我也看不到人,但是着嗓子喊声我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是那个带路的彝族老头。” “是老莫!” 第一百零五章 毛遂自荐 踏足阵中 只听得老莫扯着嗓子大喊:“这有钱,这里地上有人掉钱了!快来捡钱啊!” 而后又加了一句:“这里有男人没穿衣服,有女人光着身子!” 眼前,这些只有一魄的尸体在听到这两句话后,像是都有了新的目标,目标不在是我和秦云云了,转而,都掉转头向魂迷眼的黑暗中走去。 “本能......”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我恍然大悟。 “说不定,当初这彝族老头就是这样逃出去的!” 七魄中,尸狗掌管本能,若是说一个人身上的尸狗越强,那么这个人的占有欲就越强。 这些死尸中,有男有女,他们或许有男的贪财,但也有女的好色,这些本能生前被人的天魂压制,此刻天魂消散只剩尸狗存在。 真就是成了行尸走肉般的东西了。 老莫的喊声还在远方不断传来,源源不断的吸引着大批尸体前去。 偶尔也有个别例外的,想来这几个人生前或许不贪财也不好色,但是相比于大部队的数量来说,太少太少了。 而且,这落单的几个,也被我用枪头,一下子就戳倒在地了。 我蹲下身来,看着老道士后脑勺上插进去的五六根银针,皱着眉头问道。 “罗大哥,为什么留个针尾巴在外边?” 元忠轻轻的捻着针尾,沉声说:“师傅身体里有王老的过身蛊,所以,我必须得万分小心。” “过身蛊?” “就是那天罗道长吃下去的虫子?那条百足虫?” “没错,”元忠点点头,“那过身蛊是苗疆巫蛊中的一种,是有灵性的,他能在人的身体里存活数月,在这期间,一切有可能影响宿主生命的外部干扰,都会被这虫子敌视。” “啊?还有这种好事?”对这苗疆巫蛊,我也只是在电视剧中看到过什么情蛊,对这什么过身蛊,却从未耳闻过。 元忠神情落寞的又摇了摇头。 “一损俱损罢了....我此番小心,就是为了避免引起过身蛊的注意,待六个时辰之后,这些银针就会在进一分,到那时.....” “这后魂针就算是成了。” “六个时辰!” “不是,那不得天都亮了吗!”我有些紧张,指着身后又靠近几分的黑暗,“罗大哥,要是六个小时,我们不得陷在这魂迷眼之中吗!” 元忠扭头,我也不知道他那些鸟能不能看见这魂迷眼的景象。 元忠说:“我虽看不到,但是我知道这种东西,那日,我在烧烤摊前救你,其实也是类似的东西罢了,只不过,眼前的档次更高点而已。” “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我又赶紧问,“那,罗大哥,你还像那日一样,叫你的乌鸦来啄啊!” 元忠若有所思道:“昏鸦若想进去,必须要有载体相通,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一个人先陷进去。” 魂迷眼,魂迷眼,若是陷了进去,你可能会看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你或许能看到你去世的亲人,你只见过照片的明显,会说话的猫和狗,甚至是你的老祖宗,这些,都有可能。 当然,这些魂迷眼中看到的东西虚虚实实,三分真七分假。 “那,我去吧,”我立即自告奋勇。 眼下,老道士还未苏醒,元忠又要时刻注意银针,我总不能让秦云云一个女孩子去吧? 元忠坐在地上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兄弟,你只要记得一点,魂迷眼中,所见皆为虚妄之相,这就够了。” “不听,不问,不理,不睬,等你深陷进去后,我的昏鸦自然会找到你的,等到乌鸦落到你肩膀的时候,那么,这诺大的魂迷眼自然也就破了。” “文材,你一定要小心啊....” 秦云云担心的看着我,“文材你记住罗大哥说的话,那里面都不是真的,要是你看到我的话,那我也不是真的。” 秦云云这话让我想起了那天的事,好像......那天从旅馆浴室光着身子扑过来的,也是秦云云..... 虽然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是,她看的真实啊...... “放心吧。” 我好似吹牛般的保证道:“不就是个小小的魂迷眼吗,还能吓到我文材不成。” 这时,元忠皱着眉头提醒我,“不可,这魂迷眼的等级非同一般,兄弟你万不可大意,要时刻保持认真才行。” “还有,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魂迷眼中真假幻想万千,你还要记住一件事。” “我的那只昏鸦,在后腿上绑着一条白色的布条,布条上面写着一个芸字,你一定要仔细确认一遍。” “嗯,我记得了罗大哥,”我点点头。 “文材,你一定要小心啊,我在这里等着你,”看着我向前迈步,秦云云一脸担忧。 摆了摆手,我直接走进了魂迷眼的黑暗区域中。 “果然......” 刚走进来没多久,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文材!你这小崽子!怎么跑到这来了!” 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我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这人的衣着相貌,口气语言,都太像太像了...... 我试着回了一句,“爸,你怎么也到这来了,你怎么不在店里。” “草,你还想管你爹啊!” “偷偷的告诉你啊.....我来这大凉山啊.....是为了收货来的!” “哦?收货?收啥货?”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能再见到我老爸一眼,我顿时觉得,这魂迷眼还不错。 “收硬货!收大货啊!” “文材你还不知道吧?这大凉山里最近出了一个高规格的汉墓!黄肠提凑知道吗,金缕玉衣知道吗!道上传闻,这些东西都出来了!” “还有,我还是来晚了一步,那金缕玉衣已经被老王收走了!所以,我留下来在待待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 “老王?王庆生?报国寺开店的王庆生?”我脱口而出,想到了一个以前在报国寺开店的邻居。 “对啊!就那胖子!” “你怎么了文材?” “哎......”我看着眼前的人,无比真实,仿佛就是活人一般。 我抬起手来,想要去摸一下老爸的脸,但是,我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没敢去触碰。 我怕,我一伸手触碰,眼前的男人就烟消云散了。 “爸,你放心吧,文玲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的,她以后肯定也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也能成家立业。” “还有,老爸,因为有些事耽搁了,我没去给爷爷上坟,你有空了,帮我向爷爷赔给不是。” 说完这些,我直接席地而坐,闭上了双眼,不在去看眼前之人。 “文材,文材!你小子!坐地上干嘛呢!” “你不是想摸我脸吗!来摸我啊!” “我就在这!来摸我啊!” “来摸.......” 声音到这,戛然而止。 我睁开双眼,眼前四周还是一片黑暗,只有我所在的地方有些微弱的亮光。 “文材!文材!” “我去!”看到接下来的这一幕,我猛地一下都快喷出来鼻血来了。 秦云云身上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的向我跑来...... 眼前的一幕如此真实,我赶紧又闭上了双眼,不敢在看,同时心里默念。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秦云云”蹲在我身边,用手抓着一缕头发在我脸上蹭。 她笑着说,“你不是个道士吗?怎么忽然当起和尚来了?” 说着说着,秦云云俯下身来,抓住了我的手。 慢慢的,她引导着我的手向她自己身上移去.... 越来越往下...... 第一百零六章 千指招魂 阿毗遮多 “文材,你看看我啊,难道你不想看吗?” “我好看吗?” 秦云云声音酥软,勾魂三分,于之前大大咧咧的形象判若两人。 我盘腿而坐,闭着眼睛,心里默念三清净心咒。 “上师灵宝,不得动作,勿离吾身,勿受邪惊,六丁七星,三清净魂。” 眼不观鼻,鼻不朝心。 慢慢,秦云云娇媚的叫话声不见了,在我耳旁,取而代之的,则是呼呼的刮风声。 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又有了变化。 是一座荒山,而我此时正盘腿坐在山脚下。 荒山上幽森昏暗,听不见鸟虫鸣叫,除了风声外,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四周静悄悄的。 眉头一皱,看着身前的这座黑灰色大山,我心里暗自琢磨。 在魂迷眼中,有可能出现两种结果。 一为潜意识中存在的东西,这就像是平常人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同的是,在魂迷眼中,是真真切切的能看到你的这些日有所思,一切都显的很真实,人要是待久了自然就陷进去了。 等到人身上七魄中的尸狗魄都相信了的时候,到那时,人也就死了,或者说是猝死,或者说是在睡梦中突然离世。 现在的人生活压力太大,很多新闻上经常报道年轻人熬夜猝死的新闻,这里面的道道,人云亦云罢了。 除此之外,魂迷眼或者鬼迷眼的时候,还有可能看到另外的一幅场景,而对看到的这些东西,初次看到的人会觉得无比陌生,有可能是人的前世今生,也有可能是人的业障报应。 玄而又玄,令人捉摸不透。 就如我现在看到眼前的荒山一样。 “山上有什么?” 心中迷茫,此刻,仿佛在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上去看看.....上去看看.....” 尽管知道这可能是虚幻之相,但是我也想知道,我还能看到些什么。 我已经做了决定。 上山。 我顺着一条小道向上而行,在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往身后看了一眼,就如身处在泰山山顶一般,刚刚上来的山下已经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荒山荒山,一路走来,我四周都是碎石乱土,没见到一棵花草。 爬到山顶上的时候,我看了有一处凉亭。 这石头凉亭建在山顶正中间,定睛看去,在凉亭中的石凳上还坐着一个人。 再看这坐在石凳上的人。 头上光秃秃的,一身黄布衣,胸前还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念珠,显然是个老和尚。 我又往前走进了两步,终于看清楚了这和尚的全貌。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老和尚左半边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胎记,这胎记乌黑,就像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狗皮膏药贴在脸上一样。 “阿弥陀佛。” “请坐,”老和尚指了指对面的一张石凳。 “你认识我?”我问道。 我很肯定一件事,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现在听这老和尚说话的语气,又像是认识我一般。 “自然,你是文材施主。”老和尚捻着脖子前的佛珠,嘴露微笑。 他右边脸上有一大块黑色胎记,现在他这么一笑。 左边脸看的到还好,颇有几分高僧之感,但是在看他那右边脸,黑色胎记下的皱纹挤到了一块,让人看了觉的心里膈应的慌。 “你是谁?”坐在石凳上后,我直接问他。 老和尚停下来了手中捻动的佛珠,眼睛微眯,道:“名字只是个念想罢了,我出家多年早已忘记了,不过,江湖中,他们唤做我为鬼僧。” “老鬼僧!” “你是姓沈的师傅!你是小鬼僧的师傅!”我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呵呵.....” 老和尚表情轻松,道:“施主,你是否想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鬼迷眼的魂阵之中?或者,你认为我也是幻象?” 我点点头,“自然,鬼迷眼中,千般幻觉。” 我这番遭遇充其量也就是个,“荒山遇鬼僧。” 当不得真。 听完我的话,这老和尚却云淡风气的不以为意,他缓缓起身,走到了凉亭边缘处,看着雾气弥漫的山腰处,背对着我说道。 “施主,你此番当真也好,当假也罢,我说一番缘由,你权当聆听。” “和尚我的贡上之人想必你也听说过,即是那六阴神众,鬼巧丹。” “此番,我奉鬼巧丹之命,给你带个话。” 说到这,老和尚慢慢的转过来了身子。 “回去吧......” “回去?回哪?那我师傅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 “和尚我手上已沾染了千条生灵亡魂,也不多你这一条,虽不知我的贡桌阴神为何要我放你一马。” “但.......” “她是她,我是我,我和这位六阴神仅仅是各取所需罢了。” “而现在,她的话我也已经带到了。” “千人千指,千尸千魂,若是贫僧仪式成功,到那时,这六阴神众对和尚我来说,形同虚设罢了。” 说到这,老和尚眼中流露出来一丝狂热。 “六道轮回之下,地藏王菩萨用莲花台上的一片莲叶永世镇压着三十六名上古恶鬼。” “畜生道中,第九恶鬼,千指鬼,阿毗遮多。” “什么!” “你疯了!” 听到这我才反应过来,直接对着这和尚大喊:“那只是佛经中的传说!根本就不存在!” “你就为了这个什么子的狗屁传说!” “害死了这么多无辜之人!” “你如何还能以僧人自居!你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的打坐念经!你就不怕这些人的冤魂来索你性命吗!” 我越说越激动,就那些人,那些大坑里死去的人,那些被人剁掉了手指的普通人! 老和尚面色一寒。 “若是我能招上来千指鬼阿毗遮多,天下间,还有谁能阻我!” “快了......快了,就差一点了。” “要是加上你们几个人的话,应该够一千个了吧?” “够了够了!” 老和尚状若入魔,他掰扯着自己的手指头仿佛在计算,“你们四个人,每个人有两只手,十根指头,乘以四就是四十根。 “够啦应该.....够了应该.....”老和尚自言自语。 猛的抬起头,老和尚脸色一变。 “鬼巧丹的话我也帮忙带到了,至于你嘛.....呵呵.....”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不如就死在这里吧,能有幸成为阿毗遮多大鬼的一部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佛说救拔焰.饿鬼陀罗尼经》,《楞严经卷九》最早是梵语版。 千指恶鬼,梵语直译音就是,阿毗遮多。 我知道,若我眼前的不是幻想,那就是这老和尚已经疯了。 这些佛经中传说的鬼怪,最出名的也就那么几个,照着经书记载,这千指鬼阿毗遮多被地藏王一片莲花叶镇压在六道轮回之下。 十八层地狱的最后一层为无间炼狱,经书上说,无间炼狱之下是六道轮回的转盘,共有三十六名恶鬼被挤在中间。 六道轮回的转盘之下还有一层空间,佛经上说,叫“赊魔罗舍。” 这里,是阴曹的最深处。 传说,大黑天,小黑天,大罗波旬,摩侯罗伽就被关在这里。 道家和佛家,对这类东西的看法不一,但是我最起码知道一点,这些都只是神话传说。 早年的时候我见过一尊明早期的藏区铜像,关于那尊铜像,收藏者查遍了书本典籍,到最后也没能给佛像定名,因为那尊铜像的造型太怪异,后来被定为了孤品。 那尊铜像到现在我都印象深刻。 马首六臂,人腿人脚,似人而头生双角,开脸鎏的黑漆,马首上戴着蛇冠,六臂手掌中原先应该有抓着什么东西,应该是在传世过程中掉落了。 这尊铜像在那时很出名,最后经过圈里行家们的集体讨论,把它归为了东密宗一脉的护法。 名字一共给取了两个。 “东秘马首黑脸鬼王。” “东秘六臂蛇马明王。” 对这件东西,我当时也猜测过。 “或许......这东西的原型就是无间炼狱下,被镇压的三十六恶鬼之一?” 此刻我又想到了老鬼僧刚才的那番话,心里一惊。 若我的猜测是对的。 那就坏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三山六道 昏鸦入阵 我看着对面一脸微笑的老鬼僧,心里百感交集。 “怎么办?” 先不管那佛经上记载的千指鬼是否真实存在过,我现在的想法就是从这鬼迷眼中走出去。 “昏鸦!” 忽然间,我想到了进来之前元忠说过的话,他说他的那只乌鸦会来找我,前提是我要深陷进去。 可这陷的还不够深吗? 难道非得让我和幻象中的秦云云结婚生子,娃娃一堆的时候才算陷的深? 狗屁吧,真等到那时候,我估计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 那昏鸦现在连根毛都没看到,所以,我试着继续拖时间。 “和尚,就算佛经记载为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无间炼狱下的邪魂,你怎么供养?” “难道你还想用供养六阴神众的法门?” 对面,老鬼僧听完这话,眼中流露出来一丝狂热,他两手转着胸前的念珠,笑着道。 “文材施主,我知道你想套贫僧的话,但是,既然今日你我有缘在这魂阵中见上一面,那么.....我不妨告知你一点。” 老和尚嘴角一咧,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几分阴森。 “阿毗遮多在十八层地狱之下,供养它的贡品嘛......呵呵,只能用三山六道的人了。” 我眉头一皱,语气中有几分不屑。 “三山六道?就凭你?好大的口气!” “你敢在李道子面前说这句话吗?” 老鬼僧轻微摇头,也不生气。 “施主,贫僧此番计划已筹备二十余年,你说的没错。” “虽然,李符王在符术之法上已然登峰造极,可要是没碰上一碰,如何得知?” “在者,许青阳以二世身出世,现在截阴中已然人尽皆知,符王早已驾鹤了......” 话说到这,老和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单手指着我。 “如今,三山六道中大都是你这类的年轻人,还自为学了点术法皮毛,哎......不堪大用。” “你玛的......”我脸色一白,他这话中的意思,我听的再明白不过了。 意思就是说我垃圾,说现在的各大派系的道门垃圾! 这老秃驴,想要用三山六道中修过法门的道士当贡品,以此来祭祀供养这千指鬼。 何谓三山六道? 老和尚没细说,但是小道长曾经跟我说过。 金陵之北茅山,为大洞之总坛。 临江之南皂山,为灵宝之总坛。 信州之龙虎山,为正一之总坛。 此为当世三山。 还有六道,并不是指的六道轮回,而是现今残存在三山之下的六派正统道门。 和张道陵素有渊源的五斗米道士,五斗米道。 在沿海地区供奉临水夫人,全是女性道士的三奶道(临水派)。 还有供奉许仙为祖师的闾山派,即是现在我国湾岛地区的闾山道。 这许仙可不是玩蛇的那位,是许逊,闾山派道士尊称为许仙君,也有人叫闾山教主许真君。 据传,闾山派的道术太过霸道,而许逊为人性情刚烈,凡是被许教主碰到的游魂野鬼几乎全部都是一样的下场,魂飞魄散。 别说什么平安超度了,闾山道的传承中,连最基本的祈福求安都要四张八仙桌起步,大小桌子叠在一起,使劲的往高处堆,道行一般的六张桌子,道行高深的十张起步。 这叫,八仙叠桌,云梯起坛。 一句话说就是,许教主的闾山派术法霸道,能动手打死的绝不会比比。 由于门派特殊的行事风格,所以在唐朝末期,闾山派遭到了几乎所有正统道门的联合抵制,最终,这一派系的传人远离中原,落户海南。 四几年的时候,闾山派的一些道士跟随着大部队过海,直到现在,算是在湾岛一方扎下了根。 还有那神秘的三奶派,我没有接触过三奶派的道士,但是入行久了,也多少了解一点。 三奶派就是临水夫人一脉,据传,派内修行的都是女弟子,都是女道士。 《闽都别记》,《福州府志》这两本古书里都有明确的记载,临水夫人就是陈靖姑,出生于现今的福州市仓山区下渡街道,其父陈昌为当时的户部侍郎。 陈靖姑二十岁成名,小道长曾经跟我说过,要问百千年前,他最佩服的道家祖师有哪些。 我记得很清楚,小道长当时一共说了三个人。 创立截阴的叶法善。 北茅山的地仙陶弘景。 还有,就是这位,临水夫人陈靖姑。 陈靖姑十三岁时独身上庐山学法,学成归来后,二十二岁时,以一介女流之身,开宗立派,斩妖除魔。 这是个传奇女子,虽然一生短暂,但她道术高明,野史中确实留下过不少关于她的故事。 陈靖姑逃婚出走,一跪七天七夜,拜真君求学道法。 永和二年,陈靖姑只身在白龙江边开坛求雨,这场开坛,直接就破了当年的福州大旱,福州于当晚七时许降下甘露。 得母鸭相救终生不食鸭肉。 坐蛇首而羽化登仙。 斗法江氏虎婆。 虎丘山洞中剑斩蜘蛛精等等,关于这位奇女子的传说着实很多。 陈靖姑在世时最爱小孩,当时的闽南一带,但凡是谁家的妇女难产了,都要去求靖姑做法,而往往最后都是小孩平安降生。 所以,后世历代皇帝又追封她为顺产天母,在皇家祭坛上也有着靖姑的一席之地。 现在人,若是谁家有孕妇了,也当请一尊开过光的靖姑像,只需每日清晨供奉三炷清香,乱世之中,任何邪物都伤害不了腹中胎儿,可保母子平安。 还有擅长超度的净明派道士,人数稀少的马丹阳北宗清辉派。 三山六道,派系复杂传人众多,有的或隐于山野之间成为了农名,有的或扎根于大都市之中成为了普通人,也没准,你身边亦有可能有这种能人。 谁人敢说,这些千年传承下来的道门分支中,现在没有出来过一些天才人物。 大隐隐于市。 保不准哪天,深夜街头的烤冷面老板就是一位三山六道中的高人,他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也说不定。 而我眼前这老和尚,此番说辞之下...... 看不起谁啊你! 我文材不行,不代表就没有厉害的年轻人了,我只是现在还不认识他们而已。 这老和尚看我脸色青白,他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了,便继续笑着说道:“文施主,你可准备好了?” 一咬牙,我直接攥紧了拳头。 我正想开口反驳这老秃驴,就在此时,半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鸟叫声。 我抬头一看,顿时大喜。 “是那只黑乌鸦!” “是元忠的昏鸦!” 这乌鸦叫声断断续续,自顾自的在半空中扑棱着翅膀,朝凉亭中的我这边飞了过来。 “这里!” “在这里!” 我像是和人说话一般摇手喊话。 这乌鸦下落的很快,几十秒的功夫,就呼扇着翅膀落到了我的肩头。 我还没忘记元忠的交代,赶紧朝我肩膀上乌鸦的右腿看去。 果然,乌鸦腿上绑着一条白色布条,布条上面还用记号笔写了一个小字。 “芸。” “阿弥陀佛......”老鬼僧也看到了这只乌鸦,他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光彩。 “文施主,这乌鸦本不是这人间之物,怪不得你刚才有恃无恐。” “啄啊!” “啄他啊!” “啄这个和尚啊!” “嗖!嗖!” 我就像逗狗一样,直接指着对面的老鬼僧,向这条乌鸦命令道。 看这乌鸦在我肩膀上不动,只是时不时呼扇两下翅膀,我顿时就着急了。 我心想,“难道指挥这乌鸦啄人,还需要什么咒语口诀?” “完了完了,不对啊,元忠说这乌鸦会自己把我带出来鬼迷眼的.......” 那边,老和尚双掌合十,笑道。 “文施主,此等灵物,又岂会听从你的命令?” “它不过是看你笑话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皂山底蕴 道门三杀 我脸色铁青,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看眼前的状况,这等级很高的鬼迷眼八成就是这老和尚搞的鬼。 文家观想门神的招式都不起作用,而我此番身上连铁剑和符纸都没有,除了会念一下咒语之外,还真没什么底牌了...... 我此番处境危险,这个情况,倒是有点应景了那首老诗。 枯藤老树昏鸦....... 而且我不禁也有些暗暗后悔,要是我当初在死皮赖脸一点,跟小道长求一张李道子的紫符。 若是那样,还能让这老和尚这么看不起? 炉火紫符。 一张就能送他上西天! “哎?不对,”忽然,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小道长既然还有紫符,那么......他怎么会被截阴教的人抓住的? 肩膀上的黑乌鸦,此刻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它扑棱着翅膀嘶哑的鸣叫了几声。 随后,只见这乌鸦叫了两声后,直接张开了翅膀,飞离到了半空中。 乌鸦从半空中,扑棱着翅膀拐了个小弯,自顾自的落到了老和尚的肩膀上。 “呵呵......”瞧见这个状况,老和尚眼露惊喜,正要伸手去摸。 就在这时,忽然,老和尚面色一寒,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这乌鸦就像是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的朝着老和尚的脑袋上啄。 “对!对!就这样!” “啄死他!”我一看局面转变了,立即大声的给这条乌鸦助威。 这乌鸦不愧为灵物,我离得近所以看的清楚,乌鸦每次啄一下,这老和尚的身影便淡化一分。 “孽畜怎敢!” 老鬼僧面色铁青,随即他一把扯下来了脖子上的珠子,双手外翻,欲结佛门之印。 晚了。 这和尚的手印还没结完,他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凉亭之中。 “厉害!” 我顿时大喜,怪不得说是灵物,难道这乌鸦刚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这老和尚放松警惕? 老鬼僧肯定没死,这我知道,但是最起码,我躲过了眼前的一劫。 我直接在凉亭中盘腿坐下,闭上了双眼。 肩膀一沉,不用看我都能感觉的到,这是乌鸦落到了我肩头。 果然,等我静下心来,再次睁眼的时候。 已经回来了。 眼前的黑暗已经消失,我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上,屁股下就是大凉山。 “文材!你怎么样了!” 秦云云一脸担忧的小跑了过来。 秦云云扶着我站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四周,元忠和老道士就在我身前不远处。 我问秦云云,“那些尸体呢?怎么都不见了?” 此刻天空微亮,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那鬼迷眼中待了多久。 秦云云小声回我:“文材,那些东西都被老莫的叫喊声引走了,是那老爷爷救了我们一次。” 是那个彝族老头。 “哎,”叹了一口气,我看着前方的老道士道:“道长应该也快醒来了吧,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另外,还有。” “若是这次咱们能回去,不管老莫能不能活下来,他这份情,我们多少也得还一些。” 秦云云听出了我的意思,她很同意的点点头,“没错,若是我们回去了,我就帮老莫一次,帮他那个在成都欠了网贷的儿子一把,帮他把欠的钱一次性还清。” 走到元忠身旁,我看着闭着双眼的老道士,便问元忠,“罗大哥,怎么样了?罗老他......” “我还没死......”问话间,罗一贯的眼睛慢慢睁开了,眼神清明。 “罗道长!你醒了!” “呵呵......”罗一贯微笑着拍了拍身后元忠的肩膀,“元忠啊,做得好。” 元忠一眼不发,只是低了低头。 这时已经接近天亮,我也不敢在拖下去了,便直接将自己在魂阵中的遭遇都讲了出来。 “阿毗遮多?千指鬼?”罗一贯眉头一挑。 “不可能的......” 老道士摇着头,道:“就算是这东西曾经存在过,那鬼僧想要让阿毗遮多的真身降临的话,可能性几乎为零。”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当年的高法唐宋时期,也没有人能做到这种事,那阿毗遮多和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说到这,罗一贯眼睛微眯,说出了他的猜想。 “鬼僧的祭坛仪式,无非性质就是和道门中的请灵上身一样,应该是一种性质的东西。” “若是他祭祀成功,说不定,真能请来千指鬼的一丝灵识投影。” 一听这个我就急了。 就算是意识投影,这东西也是地藏王菩萨莲花台下的镇压之物,这东西传说的这么牛逼,我们要怎么办! 现在是末法时代,就算当初可能存在过道法通玄的大佬,但是现在嘛......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正神是不会上人身的,罗一贯说的请神之术,算是道家法门的一种,但是不被承认,是受排斥的。 这种东西,在东南域,湾岛一带很流行,以前萨满中的跳大神也是这一类。 《列异记》、《冥祥记》、《太平广记》都记载过鬼神附体的奇事。 但道书上却从没记载过真仙上身之法,现时所谓的“请神上身”,是否真的是“神”也应存疑。 另外,《道法会元》中很明确的说道。 “一切上真天仙神将,不附生人之体,若附人语者,决是邪魔外道侵入法坛,不可不慎。” 关于这个,在东北那边的出马堂口,传下来一些顺口溜。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 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先请狐来后请黄,摆上香案请神仙。 这些玩意太过邪性,就和那外国的佛牌一样,否管是正牌和阴牌,都不应该去接触,要相信千百年前道家祖师们的告诫,正神是不会上人身的。 有可能,自己觉得好玩灵验找人请了神或者买了佛牌,可能到头来,那做法事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请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请神容易送神难,对这种事,要尽量保持敬畏,不碰为好。 ........ “那?罗道长,我们该如何应对?”我头皮发麻的问了一句。 眼前连山洞都还没进去呢,这就碰到了这么一档子事,还有,那个什么九堂的堂主说小道长被关在下五层。 还说那下五层有个什么厉害的人物看守。 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罗一贯轻笑一声,他这么一笑,脸上松弛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 “无妨。” 罗一贯一摆道袍站起了身子,他指了指自己身后背着的三截竹筒。 “你可知此物?”老道问。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其实在我看来,这玩意越看越像饭店里装大米做竹筒饭的炊具,但是我也不敢说出来啊。 罗一贯说:“此物为我皂山灵宝派镇山之宝,我此番前去取来,也算是给足了截阴教的面子。” “哼!”罗一贯冷哼一声。 “别说是一个什么堂主,就算是截阴中的总舵舵主亲至,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元忠,你给这年轻人讲讲,”罗一贯转移了话题。 元忠点点头,然后走过来看着我道。 “小兄弟,师傅的竹筒里装着三件东西,都是南北朝葛洪仙师传下来的东西。” 第一件,是一个捣药用的白玉臼杵。 第二件,是葛洪仙师穿过的一只草鞋。 第三件,是吕洞宾生前所穿道袍裁剪下来的一块八卦布。 “啊?”我听的不明所以。 “就这?这就是你们皂山的镇观之宝?” “先不说真假吧,说白了,就是南北朝时期的一只破鞋,一块破布?” “玩呢!” “小兄弟切莫妄语,”元忠紧张的劝了我一句。 “此乃我皂山至宝,千百年来一直受着历代观主香火供奉,是很厉害的法器。” 见我大惊小怪,罗一贯苍老沙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茅山有雷符真诀,龙虎山有天师之法,你可知,我皂山秘法为何?” 还没等我开口呢,就听那边。 元忠低沉的声音传来。 “皂山秘法。” “道门三杀。” 第一百零九章 密宗法门 佛道之争 凌晨时分,朝阳未升。 大凉山深处的一处山洞外,火把摇曳,数十人举着火把脸色铁青,冷冷的盯着他们的正前方。 此刻,山洞正前方有一行四人。 灰衣道袍黄布包的罗一贯,赤膊闭眼单手持枪的罗元忠。 还有我和秦云云。 空气凝重,我单手紧紧的握着铁剑,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这是罗一贯的意思,老道士的做法十分简单。 直接叫门。 对面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名光头阴着个脸走了出来。 这人我之前就见过,正是那什么九堂的堂主。 “老道士,我佩服你们的勇气,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送上门来?” “找死不成!” 光头男人嗓门忽然提的很高,几乎是怒目圆睁吼出来的,看出来是气到了极点。 元忠眼睛微眯,浑身气势内敛。 他单手抬起沥泉枪,平指向前,将枪头对准了光头男人。 “师傅.....”元忠冷着脸问了一句。 老道士摆摆手,先一步说道:“年轻人,截阴中,你还不够资格。” “叫秦守礼出来说话。” “什么!” “你这老不死,还想跟秦舵主说话!”顿时,周围的截阴教众咆哮出口。 “呵呵.....我不够资格.....”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道长小心!”看对方突然出手,我急切的提醒出声。 和之前一样,九堂堂主身后冒出两股黑灰色烟雾,这烟雾肉眼可见,宛如实质般的朝着罗一贯面门上扑来! 烟雾近身,自动幻化成了两股人形。 “哼!” “炼魂的小把戏而已.....” 伴随着黑色烟雾的临近,我明显感觉到周身一冷,我知道,这东西多半是受人控制的阴魂。 罗一贯不紧不慢的将手伸进布兜,随后他从布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这瓷瓶细长,是乾隆柳叶瓶的样式,还有道符纸绕着瓶身缠了一圈。 罗一贯单手托瓷瓶,凝声念咒。 “灵宝天尊,五炁腾腾,岳渎真官,接我号令!” 话音刚落,只见,光头堂主的两道黑烟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像是在承受着阴风洗涤之苦一般。 见状,罗一贯右手虚空一指,口中大喝:“急急如律令!” 没有一丁点声响。 那小柳叶瓶就像是吸尘器一样,嗖的一下,就将两道黑烟收入了瓶中。 看到这一幕,九堂的堂主脸色一黑,面沉似水。 正在他要继续使用别的手段的时候,忽听,山洞里传来了一声沙哑的说话声。 “罗道长啊......许久不见了......” 哗哗哗。 瞬间,截阴教的众人都单膝跪地,那光头男也一样,直接就朝着山洞那跪了下来。 “恭迎三舵主。” 火把映照下,从山洞里走出来一位身高不足一米七的老者。 老者一身休闲唐装,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满布,尤其是老人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浑浊。 “秦守礼......” 罗一贯讥讽一笑,看着这老人道:“没想到啊,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连你都混成舵主了。” 秦守礼倒显的很有修养,他微笑道:“罗一贯,按岁数和入行时间来说呢,你比我大,那我就斗胆承你一声前辈。” “不知罗一贯你前来所为何事?还杀伤了我截阴中那么多的弟子门人?” 秦守礼若有所思的看着罗一贯背后背着的三截竹筒,淡淡的继续道:“罗一贯,非要鱼死网破?” 这时,从山洞里吹过来一阵凉风,吹起了罗一贯道袍的一角。 衣袂飘飘,罗一贯神情坦然自若。 “你能挡住老道我?” 秦守礼听罢,摇了摇头,道:“皂山三宝,道门三杀,本舵亦有耳闻。” “若你执意如此,你也不能活着走出大凉山,你可认同?” “许青阳不复当年,如今三山六道高手凋零,放眼天下,除了你们皮县的那几位,还有谁能阻挡我截阴?” “若你能劝说许青阳交出金蝉转世的法门,并且能自愿归顺截阴,使者和教主那里,我可以帮你们求个情,如此,也不枉我们早年相识一场。” “咦?” 秦守礼忽然话锋一转,他看到了在我身旁的秦云云。 “有趣,有趣......” 秦成礼若有所思的看着秦云云一言不发,眼神中刘露出一丝异彩,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云云看到这老头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当即便小脸一白,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看什么!” “再看!姑奶奶挖出来你的眼睛!”秦云云嘴下不留情,说话的语气也一点不怂,尽显泼辣。 这时,截阴舵主秦守礼又说道。 “罗一贯,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我让你们见许青阳一面,若是你能劝说他交出来金蝉功,另外再把这女娃留给我。” “如此,我可以做主,放你们走出大凉山。” “什么!” 这话都不用罗一贯回了,我直接抢先出头了。 我抽出来背上的铁剑,指着这老头子就大骂,“你这狗屁舵主!一把年纪了还想起坏心眼!” 秦守礼仿佛无视了我的挑衅,他只是看着罗一贯,一字一句道。 “这女孩......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罗一贯慢慢解下了身后背着的竹筒,他将三截竹筒抱在怀中,淡淡的回话道。 “前世今生不定,因果报应不爽,天理昭昭不在,命数命格不存。” “人命由人不由天,这......便是你截阴众人和我们三山六道的差距。” “有段年岁没活动身子了。” “出手吧!” 话罢,罗一贯直接抬手将三截竹筒抛向空中。 随后,他右手一扯小绳,瞬间就拽掉了竹筒上密封的盖子。 竹筒口朝下,从半空中掉下来三样东西。 一枚圆柱形的白玉捣药棍,一只黄颜色的破旧草编鞋,一块青色的巴掌大小的八卦布。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三样东西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样,悬空而立。 我眼明加上离得近,我却是看清楚了,罗一贯左右手的食指上绕着一圈很细的细线,这细线分出来三股,那头就都拴在这三样东西上。 我看的啧啧称奇,怪不得能隔空悬物,这等手段,就好像是唱皮影戏一样。 “好!” 秦守礼眼神一亮,他直接站前了身子,抬头看着悬空中的三样东西道:“今日机会难得,也让我试试,这皂山的三宝之力!” 秦守立说完直接左跨一步,以小腿为支点在地上画了半个圆圈。 随后他左右手食指相叉,朝地上的圆圈遥遥一指。 “泼抹拏,娑婆诃,摩啰摩啰,呼嚧呼嚧,社曳穆契,娑诃。” 我能听懂秦守礼的话声,在看他的手势,我顿时大惊。 我本以为这人会和那光头男九堂主一样,也应该使的是驱鬼炼魂的邪法。 哪曾想到。 这分明就是最正统的藏传密宗梵音咒! 还有那手印,我能肯定,是东秘金刚的一种! 念完梵音,秦成礼眼中的浑浊之色褪去,他直接朝前一步,盘腿而落。 竟然直接坐到了圆圈里! 秦守礼盘腿而坐,低眉垂目,两手捻指平放于膝前,嘴角含笑,法相庄严,宛如佛陀入定! 睁开双眼,秦守礼抬头看着半空中的皂山三宝,瞳孔中弥漫着一丝金色,好似佛门卍字的形状一样。 这是密宗的法门,源自藏区东秘的金刚萨锤! 秦守礼神情平静,望着天空中的皂山三宝,淡淡的金色瞳孔中仿佛流露出来一丝不属于佛陀的狂热。 “来吧........” 话音刚落,罗一贯食指一动,带动了半空中的透明丝线。 瞬间,那块传闻是属于吕洞宾道袍一部分的八卦布从天而落....... 我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这可是道门法宝对战密宗法门。 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佛道之争。” 第一百一十章 三宝齐出 朝阳初升 秦守礼修的是东秘法门。 罗一贯修的是皂山灵宝派法门。 “哼!” “心恶面丑,手下亡魂无数,你岂能坐化成佛陀!”罗一贯冷哼一声。 那块八卦布直接就朝着秦守礼的面门处袭来。 秦守礼坦然自若。 预想之中,激烈巨大的碰撞声并没有传来,反而,静悄悄的。 那块八卦布在离秦守礼面门前二十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气场挡住了。 “好厉害......”我直看的心惊肉跳。 否管是修的哪路的法门,有些人殚精竭虑的修行了一辈子,直至死去,都摸不到这一步的门槛。 我能感受到炁场,尤其是在碰到一些厉害的阴魂的时候。 就像是泰奶奶,还有那戏袍白脸男的六阴神。 但我也仅仅是能感受到,这种修行法门中的炁场强与弱。 但我要想使用这种虚无缥缈的炁场来对付阴魂,我现在还做不到。 要真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斗气化马,漫天气功波,那就坏了。 修行,修到极致。 法门,练到高深。 就是如此。 这时。 罗一贯见到此番情景,他脸色也变的凝重了几分。 右手食指一动,丝线又拉扯着那只草鞋落了下来。 同时间,罗一贯手脚并动,右脚抬起跺地,大喝一声!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 “起离天煞,起离地煞,起离年煞,起离月煞,起离日煞,起离时煞!” “起离-斗姆元灵真君!” “急急如律令!” 罗一贯猛的踏地,怒发须张,左手隔空一指。 瞬间,那相传是葛洪仙师留下来的草鞋加快了几分。 这次,我听的很明显,空气之中,明显的传来了一声闷响之声...... 像是气爆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 秦守礼的身子轻微的晃动了一下,随后,他坐在圆圈内稳住了身形。 在看那只草鞋和八卦布,与刚才相比,明显是前进了一大截,此刻离着秦守礼的面门之处,仅仅差着一截手指的距离。 近在咫尺。 “哈哈!”罗一贯大笑两声,虽然此刻他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神情激动,像是斗法斗到了酣畅之处。 “元忠!” “在!” 元忠近身上前,单膝跪在了罗一贯身前。 罗一贯面色一寒,凝声道:“将芸姑娘的精血拿出来。” “列三丁六甲,请四值功曹!” “是师傅!”元忠跪在罗一贯身前,随手伸入怀中,摸出来了一只小瓶子。 “取紫符!” 元忠又从罗一贯身上的黄布兜中摸出来一张空白的紫色符纸。 将小瓶子拧开,元忠沉着脸小心的往空白紫符上倒了三滴红色液体。 罗一贯左手不动,右手接过来紫符。 见状,元忠赶忙向前走了一步,背转过来,蹲在了罗一贯身下。 “啪!” 罗一贯将紫符按到了元忠宽如门板的后背上,随后老道士指尖蘸着那小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开始了画符。 以指画符头,以血冲符胆,以背当供桌。 罗一贯以指描符的时候,元忠轻身念词。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词咒念罢,血符以成。 这是一道受过破地狱咒加持的紫符。 符成之时,罗一贯单手捏起,符尾悬空。 我看的清楚,这血符也隐约有紫气流转周身,虽然比不上李道子的炉火紫符,但恐怕也仅差两分。 “去!” 罗一贯猛的就将紫符抛到了半空中,看那落点,其目标正是坐在地上的秦守礼。 同时间,罗一贯右手一扯,落下了那皂山的最后一宝。 那一根白玉捣药臼杵。 秦守礼面色凝重,他立马做出了行动。 将本来两指上翻的金刚印改为朝下,手掌心正对着自己脚下的凉山大地。 同时,这老头给身旁的光头堂主使了个眼色。 九堂主立马知会,他一把拽住了一名自己身前的截阴教信徒,当着其他人的面,光头男人将这名信徒推到了秦守礼面前。 “堂主饶命!” “堂主饶......”话还没说完,这人就被光头男用随身小刀抹了喉咙。 “咳咳.....”这人喘着气大声咳嗽,殷红的鲜血不断从脖子上和嘴里喷出。 大量殷红色的血液从这男人的脖子处流了下来,都流到了秦守礼坐着的圆圈里。 这小圆圈中,慢慢的,土壤的颜色变成了暗红色。 “来吧!” 老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皂山灵宝和紫符,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猛的一下,秦守礼以反向的金刚印拍到了暗红色地面上。 秦守礼眼中先前的那抹金光瞬间消失。 他口中急速大念咒语。 他这咒语乃是梵语发音,我只能听的懂一两个字,是“唵!和吽!” 我虽然听不清楚,但我能肯定一点,这不是六字大明咒,因为,这句咒语绝不止六个字。 瞬间! 闷沉的音爆声炸响。 这是炁场于炁场之间直接的碰撞。 皂山三宝浮动在秦守礼面门之前,我看的清楚,不管是草鞋还是那一小块八卦布,都在轻微的颤动。 罗一贯看着这一幕,他两指相叠掐印于印堂之前,冷着脸朝前说了八个字。 “三宝齐至。” “道门三杀......” 此时,朝阳初升,大凉山高处的地平线上亮起了金黄色,一丝初升的暖阳照到了紫符之上。 “噗!” 紫符瞬间燃烧,像是被这抹初升的朝阳给点燃了一样。 “啊.......” 三舵主秦守礼痛苦的咆哮了一声,我看的清楚,伴随着紫符的绕绕殆尽,秦守礼的脸上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严重烧伤的痕迹...... 秦云云看的都捂住了小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舵主!” “舵主!”截阴教徒们纷纷大喊。 正在这关键时刻,就听,从山洞里传来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从山洞里走出来两人,一名老和尚,一名小和尚。 来人正是老鬼僧与小鬼僧。 老鬼僧一边念着佛号一边打量着罗一贯的皂山三宝,他表情轻松的说道。 “皂山罗一贯,不愧是灵宝派的百年第一人。” “不知,还能战否?”老鬼僧一脸微笑。 罗一贯没有回话,这时间,元忠却持枪起身,沥泉枪拖地,发出了一声声刺耳的响声。 元忠光着上半身,他单手握着枪尾,将殷红的枪头对准了老鬼僧。 “我来杀你。” 老和尚语气平淡,他看着元忠淡淡道:“空有一身蛮力,不通修行法门,就如浮萍入水,翻不起一点浪花。” 说完,老和尚看了身边的徒弟一眼。 “你去试试手吧。” “是,师傅,”小鬼僧一脸恭敬的点头答应。 “元忠大叔!加油!”秦云云此刻在一旁大声加油助威。 我赶忙拉了一把这女孩,还数落了她一句,“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现在!” “这是会死人的!” “喂!”小鬼僧笑道;“元忠啊,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客户啊,怎么,你不顾那姑娘的死活了?” “元忠你要知道,我们供奉的是六阴神,是六阴神给那姑娘续的十年寿命。” “若你此番伤了我,恐怕.......” “罗大哥!别听他的!”我连忙朝前大喊。 “这样吧,”小和尚慈眉善目的笑道:“你就用那铁枪,往自己身上戳几个眼,如此一来,这场比试不论输赢,我都答应你,那女的都能继续活着。” “怎样?” “你可要考虑考虑?”小鬼僧语气轻松,好像以为自己把主了元忠的命门。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文材应战! “呸!你这和尚!” 我顿时大怒,指人就骂,“罗大哥,别听他的!” 小鬼僧云淡风轻,一脸自信的看着元忠道:“元忠啊,你也知道,六阴神众喜怒无常,我和家师也和它只是合作关系。” “虽然契约以成,但我想你应该知道,只要我稍微使点手段的话......” 元忠虽还持枪而立,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动摇了...... 咬咬牙,我直接就站了出来。 “和尚!我和你打!” “你敢吗!”我直接抽出来铁剑,向鬼僧下了战书。 元忠曾数次救我,眼下我又怎么能让他受制于人,我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后果,就是看不惯。 “你?” “你算什么?你也配和我过手?” “报上名来,”小鬼僧语气冷漠,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我攥紧了手中的铁剑,感受着剑柄上缠着的几圈狱山黑绳,我心里也升起一股豪气。 “茅山派,文材,”我冷着脸看着小鬼僧。 听完我的话,小鬼僧两手一摊,直接笑道:“茅山嘛,知道,文材?没听说过......” 我知道,我这是被看扁了。 江湖之上,庙堂之中,我充其量也只是一名新人,不像那些成名已久的人都有自己的名号。 罗一贯被人称为灵宝派第一人,在老一辈残存的三山六道传人里,辈分很大。 沥泉神枪罗元忠,老鬼僧小鬼僧,通幽秘法常修......等等。 而我呢,没有遇到小道长之前,我只是一个在潘家园开店卖假古董的,仗着手上会一点老文家家传的本事收阴货。 拜师小道长之后,我又了解了三山六道,又见到了偏八门之人,又了解了现在和以前的截阴传承。 阿婆过阴,常老通幽,几十年不说话的闭口禅二老,祖上三十三代都是打造铁器的孙老,浑身藏虫的王老头,和六阴神做交易的老小鬼僧。 我感觉,这趟皮县之行后,我和以前的生活正在渐行渐远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看到多少的奇人异事,也不知道,除了这三山六道外,还有没有我从未听闻过的道门传承。 江湖江湖,既然进来了,那我就不会逃避。 我更想听到江湖之人都叫我茅山的文材,而不是收阴货的文材。 看不起我没关系,手底下见真章! “罗大哥,你先下去休息一下,等一会还指望你出力呢。” 元忠看我脸色阴沉,一脸的认真样,他知道我是动真格的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元忠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先行退到了一边。 我看了一眼被几人搀扶着走进了山洞中的秦守礼,心里也燃烧起来几分兴奋。 罗一贯悬空祭出皂山三宝,以破地狱咒加持过的紫符为辅,仅仅三招,就重创了一位在截阴中身居要职的三舵主,可谓是扬名皂山! “啪!啪!啪!”此时,小鬼僧看见元忠退下,边鼓掌边笑道。 “既然文材施主如此自信,也好也好,那就让小僧来试试你的手段吧。” 说罢,小鬼僧从袖口中掏出来一个黄色小纸包。 打开小纸包,里面是一小堆黑色粉末。 “你,你,还有那边那三个人,你们过来一下。” 小鬼僧眼神狂热的看着小纸包里面的黑色粉末,直接转身对着截阴中的五名教徒吩咐道。 我看了一眼后发现,小鬼僧沈旭春挑选的这五名教徒,皆都是身高一米八开外,膀大腰圆,身体一看就很结实。 我见状开口:“怎么?姓沈的和尚,你这是怕打不过你爷爷,所以是要打群架喽?” “阿弥陀佛。” 小鬼僧双掌合十,虚情假意的说:“文施主,这也是我法门中的一种,若你死在这招之下,那么,小僧也会帮你超度一二。” 话音刚落,小鬼僧便将手中装着黑色粉末的包裹拿在手中。 而后,他只是对着黑色粉末吹了一口气。 “咳咳!咳咳!” 被挑选出来的五人顿时被呛的连连咳嗽。 “什么玩意这是!呛死个人了!” “老六!你的脸怎么了!” “你的脸怎么黑了!” 眨眼的功夫,这吸入了黑色粉末的五人便面门发黑,印堂和命门之上青气缭绕。 “我.....我的脸怎么了!” “好痒!”其中一人伸手去抓自己的脸,他只是轻轻的挠了挠,手指甲上便带下来一块皮肤组织...... “啊!”五个人都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而后,他们不断的抓挠自己的脸,越抓越烂,皮掉的也越来越多。 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我下意识的闭气凝神,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将那黑色粉末吸到肚子里。 “阿弥陀佛......”小鬼僧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五个男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五位施主,小僧借你们的脸用一下,想必各位不会介意吧?” “草拟妈!老子杀了你!”五个人五官尽毁,脸上不断滴落着鲜血,大喊大叫的朝着小鬼僧冲了过来,宛如恶鬼索命。 小鬼僧脸色平静,他看着冲过来的五个人,随后将手伸入怀中,摸出来一个铜铃铛。 “叮铃.....叮铃.....叮铃。” 小鬼僧连摇三下铃铛,嘴唇轻启念道:“召:五鬼五瘟。” “一请,东方春瘟大鬼刘元达。” “二请,西方夏瘟大鬼张元伯。 “三请,南方秋瘟大鬼赵公明。” “四请,北方冬瘟大鬼钟士季。” “五请,总管中瘟大鬼史文业。” “叮铃.....叮铃.....”小鬼僧念完以后接着摇响铜铃,他每摇响一次铃铛,那五人中就有一人躺倒在地。 五次过后,脸上面目全非的五个人都躺倒在地了,像是失去了生机,成了五具尸体。 罗一贯先前消耗很大,他此刻正在元忠的守护下盘腿打坐恢复体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铜铃的声音吵醒了他。 罗一贯睁开眼睛,在我身后提醒了一句。 “文材,你要小心,这不是普通的五鬼运财,你可用茅山雷法破之。” “什么意思,道长?”我连忙向后转身问去,却发现罗一贯又闭上了眼睛。 攥紧手中的三阴铁剑,我咬牙心想;“茅山雷法!” “我不会!” 不过,罗一贯好意的提醒还是有作用的,我心里多了一丝防备,既然罗一贯说这不是普通的五鬼运财法门,那就应该是那个东西了...... 道家所言的五鬼运财,也叫五鬼搬财,是改财运发偏财最有效的一种法门。 八卦纳甲,净阴净阳。 想要用这法子帮人改财运,光懂法门咒语不行,还需要懂天干地支的风水学。 这里面的门道十分复杂,我没帮人搞过,也只是略知一二。 凡是布了五鬼运财风水阵的户主,能在四十九天内纳入生气,旺气,财气,运气,能使家主添丁,进财,开智慧。 但,罗一贯说的是,不是普通的五鬼运财,那就是比这个还要厉害。 是古代的五个人,不是五小鬼,是五大鬼,传闻是能给人带来疾病灾难的五个人。 南宋道士路时中《玄元三天玉堂大法》卷十三《斩瘟品》有记载。 但今末世,时代浇薄,人心破坏,五情乱杂。 故东方青鬼刘元达,木之精,行恶风之灾。 南方赤鬼张元伯,火之精,行热毒之灾。 西方白鬼赵公明,金之精,行注气之灾。 北方厉鬼钟士季,水之精,行恶毒之灾。 中权黄鬼史文业,土之精,行恶疮之灾。 就在这时。 “叮铃......”随着一声铜铃,先前已经没了生气的五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看的清楚,这五人的眼睛都是只有眼白。, 小鬼僧笑着指着我,朝地上躺着的五人开口说了一个字。 “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伯有现身 凉山变天 “日!”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直接就爆了粗口。 这五个人,就像是机械舞王一样,平地起身,直挺挺的! 五人神情呆滞,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上青黑之气明显,真就一副死鬼模样。 其中一人,僵硬的扭过来脖子,声音沙哑,像是破沙漏。 “是你叫我们来的......” 小鬼僧一脸平静,他弯腰躬身道:“还请五位大人祝我一臂之力,事后,小僧定将贡品送至府上。” 这人翻着白眼,嘴角咧到了鼻子跟,阴笑一声道,“贡品如何?” 小鬼僧头也没抬的回道:“大三牲猪羊牛,小三牲鸡鸭兔,外加柳阴烧酒二斤,蜜饯果铺五盘,文火炒面三升。” “大人可还满意?” 而后,这人阴笑着伸出来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道:“如此甚好。” 看着对面这两比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商量筹码,我顿时大怒。 这是当我文材吃素的不成! 我是不会用茅山的雷法。 但是。 既然你会叫人,那么.....我也叫人! 一咬牙,我直接用铁剑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三阴剑锋利的很,顿时,鲜血直流。 我疼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内兜中摸出来了手机。 这大凉山里也没有信号,自打进山以后,我直接将手机开成了飞行模式。 打开时钟界面,我将手机小心的平放到了地上。 鲜血滴落,一滴一滴的滴到了时钟界面之上。 我急声速念,“太上赦令,外作邪精,登山石裂,收社不详!” “召:腐木之鬼,血气之鬼,黑烟之鬼,收尸之鬼。” “左扶六甲,右卫六丁,九丑之鬼入人身形!” ‘赦令!’ 话音刚落的瞬间,我周遭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一个档次。 滴答.....随着一滴猩红的鲜血滴落,手机上的时钟忽然定在了原地。 静止了。 山洞之中,传来了一声声异响。 是铁链子拖地发出的声音..... 人未至,声先行。 从山洞里传来一声阴冷的问话声。 “庶民何姓?” 话音刚落,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从山洞里走出来一位老人。 脸色青白,一身白袍,腰间悬挂着一枚青色玉佩。 郑国大鬼,相伯有! 小鬼僧眉头一挑,他的表情变的凝重了几分。 相伯有拖着铁链,自顾自的走了过来,仿佛忽视了身旁的众人。 “怎么又是你。” 相伯有先是一愣,随后直接轻笑出声。 “也正好,今日就再拿你去换三千万阴钱......跟我走吧。” “且慢!” 我赶紧起身阻止,苦着脸向对方道明了自己的想法。 “哦?”相伯有一愣,然后扭头向那五人看去。 “相爷,”其中一人朝前拱手。 我也不知道项伯有是怎么认出来人的,只听得他说;“刘元伯,你们怎么也来了?” 被称作为刘元伯的这人回道;“相爷,你也知道,现在下面的日子不好过,我们是嘴馋,上来讨个吃食。” “嗯.....”相伯有凝神点头,做状思考。 这时,小鬼僧幽幽的话语传来。 “五位,既然各位已经答应了小僧的要求,又接受了小僧的供养,那这事情.....” 我也赶紧插话道;“相伯,如若相伯今日帮我摆平此事,待相伯返回之后,可直接管上次那两人要两千万阴钱!” “就说是我文材的要求!” “相伯可要深思熟虑啊!” 看着相伯有在仔细思考着厉害,我扭头冷眼看了小鬼僧一眼,同时心里怒骂道:“小秃驴,傻了吧?我下面有人!” 我知道相伯有爱财,我此番提出的条件优厚,应该正好卡在了他的命门之上! 果然不出我所料。 相伯有一脸平静的对我点头道:“如此也可,不过嘛.....老夫我要三千万阴钱!” “你可给得?” 我心里一乐,眼前这事事关我性命,不怕你多要钱,就怕你不答应! 三千万,听起来钱不少,可我知道叶小青在下面发了大财,眼下可只有坑她一次了...... 不是,不是.....我连忙自我安慰道:“我帮助他两有恩,眼前不过是厚着脸皮求她两在帮我一次,如此一来,扯平了。” 我犯不着在给自己施加什么心理负担。 “没问题!三千万就三千万!”我直接一口答应了这件事。 听到了我的承诺,相伯有也不在墨迹,他直接转过身来看着那五人道。 “怎么样?你们五人也听到了,回去之后,我要两千万,你们分那一千万!如何?” 相伯有语气平淡的又加了一句。 “有了这笔钱,足够你们去黄三爷客栈快活几天了,我前天刚去过一次,也正好告诉你们一声。” “黄老爷客栈里,可是又新来了两个容貌上佳的女游魂.......” “不必再说了。” 五人中,走出来一人朝相伯有拱手道:“相爷所言极是,我们五人就依相爷便是了。” “嗯......” 相伯有点点头后沉声问:“你们几时返回?” 还是刚才那人,他回话道:“回相伯,我们五人不像相爷您一样,您是有正职身份的,我们五人说到底,也还没脱离鬼籍。” “此番也是被人招魂上身,还是相爷先回吧,我等随后就到。” “哼!” “狂妄!” 忽的,先前一直微闭着眼转念珠的老鬼僧呵道:“如此一来,你们五人说走就走,说留便留,这岂不是坏了我徒弟的面子?” “那.....你是何意?”五鬼之中,这人语气阴冷的问向老和尚。 “我的意思?” “呵呵.....”老和尚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留下来吧......” “旭春徒儿,吃了它......”老和尚喊完小鬼僧的俗名,直接从怀中摸出来一块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小截黑色的手指头。 这截指头阴气极重,几乎是在老和尚刚打开布包的时候,罗一贯就被猛的惊醒了。 “不好!” “快阻止他!” 元忠立即做出了行动。 双手持着沥拳枪,元忠三步上前,猛地就将枪头对准了老鬼僧,空气中传来一声破空之声。 此时间,那九堂堂主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把环首大刀。 “叮当!”钢与铁之间的硬碰硬,直接擦出了点点火星。 趁着这个空档,老和尚语气不善的继续朝前说道:“徒儿,你忘了你拜我为师时许下的抱负了吗?” 小鬼僧面色苍白,看来,他应该是知道这截手指是个什么东西。 或者说,他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忘了吗!”忽然间,老和尚提高了音调,大呵出声。 “砰,”小鬼僧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脸色苍白,身子颤颤巍巍的摇摇欲坠,他先是额头触地,给老和尚磕了三个头。 随后他抬起头来,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杀父之仇,三山六道!” “此仇不报,我沈旭春誓不为人!” “今日,在这大凉山中!” “我!” “不做人了!” 话罢,小鬼僧直接抓过来了那截手指,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疯狂之色。 他猛的一下就将这东西塞到了自己嘴里! “嘎嘣.....嘎嘣.....”这是牙齿咬碎了指骨的声音。 见状,罗一贯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他飞快的从竹筒之中祭出来了自己的皂山三宝。 “起离天煞,起离地煞,起离年煞,起离月煞,起离日煞,起离时煞!” “起离-斗姆元灵真君!” “急急如律令!” 瞬间,那块八卦布就被罗一贯丢了过来,目标正是低头跪地的小鬼僧。 “文材!你快看!”秦云云忽然急切的指向了天空。 我抬头一看...... 刚才那云朗风轻的大凉山上空,此刻乌云密布,阴沉沉的,而在这山洞之前,突然狂风大作,像是马上就要降下暴雨一般。 “道门三杀!”罗一贯脸色苍白,他扯着手中的细线爆喝一声。 “嘿嘿.....嘿嘿.....” 跪在地上的小鬼僧肩膀耸动,发出了一声声诡异的笑声。 小鬼僧连头都没抬,他竟然直接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块八卦布! “撕啦一声.....” 皂山三宝之一,吕洞宾的八卦布。 瞬间,一分为二。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陷困局 云云危机 天空阴暗,半跪在地上的小鬼僧一动也不动,右臂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 皂山八卦布一分为二,缓缓落下。 “师傅......你感觉到了吗?”元忠脸色凝重的看着前方。 三宝之一被毁,罗一贯此时脸色极为苍白,仿佛得了低血糖一样,让人看了暗暗担心。 “元忠.....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今日能不能救出许青阳,若是不行,也由我断后。” “你们几人暂时退回皮县,养老院里的那两位看在我的薄面上,自会护得你们几人性命。” 交代完这些,罗一贯平静的看着前方道:“这一丝鬼气,本就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是它越界了。” 这时。 “好!好!好!” 老鬼僧接连大笑三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疯狂。 “...阿毗遮多。” “徒儿,你还在吗?” 听到有人叫,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颅的沈旭春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先是看看自己的手脚,然后又僵硬的扭了两下脖子,好像还不太适应人的身体。 忽然,小鬼僧笑了出来..... 他这抹笑容,直看的人别扭。 就不像是正常人的表情,总感觉是笑里带着哭。 而变化最大的则是小鬼僧的双手十指,我看的清清楚楚,小鬼僧的十个指头就像是皮包骨一样。 枯干的十指和正常男人的手掌搭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 老鬼僧看到这十根指头后大笑道:“好!就差一步了!” “只要浸入臭血池,在打开池底的投魂影阵,” “到那时,不管是三山六道还是截阴众人,我看还有谁能挡我!哈哈.” “哈哈......“忽然间,老和尚的笑声戛然而止。 在场众人瞬间眼睛一缩。 是小鬼僧,小鬼僧有了动作。 “你!” “咳咳.....”老和尚低下头来,咳嗽两声,楞楞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处。 老和尚的胸口处,一只人手就这么伸了进去! 就像是钢刀插豆腐似的,还发出了几声难听的声音,这是肋骨被撑开的声音。 小鬼僧右手像是摸到了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说话,他咧嘴一笑,就好像是小孩子找到了自己丢失的玩具一般。 手掌消失在了老鬼僧的胸膛里。 随手一扯。 “噗通!噗通!” 伴随着跳动,一块不规则形状的暗红色物体被小鬼僧塞到了自己嘴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众人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草!” 看着倒在地上,胸口处一个大窟窿的老鬼僧尸体,那光头九堂主直接怒骂出声。 “上!” “你们都给我上!砍死他!”光头堂主一边怂恿着教徒们,一边悄默声的向山洞里退去。 看着前方乱做一团,秦云云急切的说:“文材,我们也进山洞吧!” 我没急着回话,相反,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由于角度正好,老鬼僧侧躺着的尸体正好对着我这边。 老和尚眼睛大睁,死不瞑目,惊恐的保持着死前模样。 刚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好像看到这老和尚对我笑了一下...... “鬼啊!鬼啊!快跑啊!” “吃人心了!” 那一伙截阴教徒披头散发,眼神中满是恐惧,乱喊乱叫的到处乱跑。 有的运气不好跑的慢了,瞬间噗呲一声,就会被小鬼僧直接徒手挖出来热乎的心肝。 “快!我们也跑山洞里吧,”秦云云又提出了建议。 “不,不行.....”罗一贯坚定的声音传来。 “阿毗遮多现在只是一丝意识投影。” 看着前方四处乱跑,好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玩的欢快的小鬼僧,老道士继续沉声道:“现在还差一步仪式,他现在的智力就相当于人类三四岁的小孩。” “若是今时今日,不在这大凉山内将其诛杀,假以时日,这东西完成了第二步,将阿毗遮多的全部意识投影到这个世界。” 到那时.....就晚了。 罗一贯自说自话,显然是抱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忽然间。 元忠耳朵一动,他爆喝一声:“右边!小心!” “趴下!” 元忠话音刚落,我下意识的蹲下了身子。 “砰!” 丈二长的沥泉枪碰到了小鬼僧枯槁漆黑的十指,硬的宛如金石互碰。 沥拳枪殷红的枪头被小鬼僧单手握住,在半空中卡的死死的,前进不得。 元忠见状,额头两边爆出一条条青筋,嘴里大喊一声! “呵!” 元忠赤裸着上身,胳膊上的肌块明显的隆起来了一圈。 一步,两步。 强大的惯性力量顶着小鬼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快走!”元忠吃力的扭过头来对我和秦云云大喊一声。 虽然阿毗遮多是佛经传说中的大鬼,被困在无间炼狱下不知道多少年了,此番那老和尚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这旁门左术。 以上百人的性命为代价,以上千只生人的手指为媒介,连通九幽地下的空间,如此这般虽然不能真身临世,但是可以把阿毗遮多的意识投影上来。 听那死去的老鬼僧所言,阿毗遮多的召唤仪式并没有完全,充其量只是完成了连接的第一步。 故此,这东西的灵智未开,宛如心志不成熟的小孩,只知道贪吃。 “不行!”我直接拒绝了元忠的要求。 绕了这么大一圈,走了这么多路,到现在连小道长的面都还没有看见过一眼,现在还要让我撇下他们两人不管,这怎么可以! 人家是答应我的要求来帮我救人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跑。 “干!” 一咬牙,我直接抽出来铁剑,铆足了力气,一剑就朝着小鬼僧左边面门上刺去。 “咔蹋。” 小鬼僧一手握着元忠的枪头,另外一只手则死死的卡住了我的铁剑。 我憋着气,使劲的想要抽剑前刺,却发现根本没有用,对面小鬼僧干枯漆黑的手指仿佛是液压的机床一样。 “让开!” 忽然间,身后的罗一贯一声爆喝传来。 罗一贯手持紫符,口中急速轻念三光往生咒。 “神首循黑暗,冥冥超至灵,暗明期朔望,阳德晦阴精,勤修大道法,道心感太冥!” “啪!” 一张和先前一模一样的紫符被罗一贯重重的贴到了小鬼僧面门之上,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小鬼僧连头都没扭,躲都没躲。 “噗嗤......” 紫符自燃。 点点燃烧过后的灰烬落下,紫符之下,小鬼僧饶有兴趣的看着罗一贯,像是在玩耍一般。 “快放开文材!” “砸死你我!” 正在这时,忽的一下,秦云云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了一块小石头,他拿着这块小石头直接就朝着小鬼僧面门脑袋上砸了过来。 “啪嗒.....” 这块石头吸引了小鬼僧的注意力,果然,他好像转移了兴趣,松开了抓着我和元忠的双手。 “跑!”见状,我直接朝秦云云大喊一声。 这女孩也猴精,一见势头不妙,顿时就朝着林子里跑去。 看着小鬼僧追了过去,我赶忙拉住了元忠道:“走!快走!罗大哥。” 我看的清楚。 秦云云藏在一颗大树后面,靠着地面小心翼翼的蹲坐了下来,正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元忠忽然拉住了我,随后他冷着脸指了指前面。 我这一看不要紧,顿时都快给我吓死了。 小鬼僧头朝下,双脚挂在一根树枝上,正笑看着地面上蹲藏着的秦云云。 “上面!”我竭声大喊。 秦云云机械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头抬了起来。 随后,一声女孩子特有的高分贝破音声。 响彻大凉山。 第114章 十二女棍僧 临水炼峨眉 “文.....文材......救我,”秦云云双脚悬空,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了一句哀求声。 小鬼僧单手掐着秦云云的脖子,就这么将她双脚离地的提到了半空中! 他那干枯漆黑的十指手掌缓缓举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插入秦云云胸膛中一般。 “住手!” “快住手!” 看到这一幕,我急得眼球冲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前大喊。 “放了她!来!” “来吃我啊!我的心肝好吃!” 我知道,就这个距离来看,除非我会瞬移,要不然,等我冲到那的时候,秦云云心肝怕不是都得被挖空了! 当下,我想尽一切办法来引起他的注意力。 可是.....太迟了..... 没效果! 那东西好像根本就对我不敢兴趣,她把秦云云当成了自己的玩具! 秦云云被掐着脖子举在空中,穿着牛仔裤悬空的双腿拼命的乱蹬腿,小脸由红变白,眼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了。 我看的肝胆欲裂,立马就捡起地上的石头拼了命的朝前砸去,边砸边朝着前方跑。 “坚持住!” “等着我!” “不要......不要.....不要,”看着秦云云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我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眼看着就要来不及了,就在这时! 不知道从哪,也许是从树上,或许是从草丛里。 一根两头带着金边的铁棍破空而来,一棍子就打在了小鬼僧的双臂上。 “咔嚓!” 隔着一定距离我都听得清楚,这是双臂骨头骨折的声音。 起一! 起二! 起三! 话音落罢,从树林深处缓缓的走出来一拨人。 这伙人总共有十三个,皆都是女子,年龄也不大,领头的那位看起来最成熟,但我觉得也不会超过四十岁。 其余十二名年轻女子皆都是挽发插簪,身着干练宽松的灰黑色练功袍,每个人手上还都拿着一根黑色的长铁棍。 这些铁棍就和小鬼僧身前的那根一样,看来是一种近战兵器。 那飞过来的一根铁棍力道极大,估计也是用了什么法门,一棍就打断了小鬼僧的双臂。 我顾不上吃惊了,连忙跑到了秦云云身边,小心的搀扶着她起身。 轻轻拍着秦云云的后背,我关切的问:“怎么样?缓过来了吗?没事吧?” “咳咳.....” 秦云云不住的咳嗽,过了好几分钟脸色才有了点血色。 看到她情况好转,我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看那边,这一伙手拿铁棍的女道士各个面寒似铁,神情不怒自威。 这十几个女人持棍立在那里,给人一种炁场极其强大的感觉,不可小窥。 带队的中年女人朝前微微拱手,对罗一贯打了声招呼。 “三宝派的罗前辈,久仰大名了。” 罗一贯此时表情精彩,他好像认出来了这伙人的身份。 罗一贯道:“官面上的人是怎么得知这次消息的?竟然还会派你前来,看来......他们也不都是高高在上,还是有人关心百姓疾苦的啊。” 听闻这话,带队的中年女人收手笑道:“老卦师算出来了这大凉山内有邪物出世,特意派遣我等前来一探究竟。” “却是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发现了截阴中的一个秘密据点,看来我们这趟,不虚此行啊......” “是阿毗遮多,”罗一贯脸色一寒。 “哦?” “竟然真有人能搞上来那东西?我还以为那东西是仅存在佛经里的生物。” 领队的中年女人一边说话,一边打量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小鬼僧。 “就是这人吧?” 罗一贯点点头,同时又补充着说:“仪式尚未完全完成,这东西现在虽然灵智未开,但是实力却一点不弱。” “非常难缠......” 这女人看着发呆的小鬼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道:“几位,你们先退下吧,这东西就交给我们吧。” 说实话,我并没有看低女性的意思,但是看到眼前这种状况,我不由的问了元忠一句。 “罗大哥,你也认识这伙人吗?” “他让我们退下,看来是打算接手对付小鬼僧的活计了,能行吗她们?” “别在让人挖出来心肝给吃了。” 元忠站到了我身旁,她看着对面这伙女人,眼皮一跳一跳的,元忠的表情也很复杂,看起来和他师傅罗一贯如出一辙。 元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兄弟,这些女人平常可不容易见到,江湖之中的确有传出过她们的名号。” “性质不一样,说到底,我们这些混江湖的就像是游击军,这些人......是正规军啊。” 元忠继续介绍说:“十几年前的黄山龙蟒事件,小兄弟你听说过吗?” 我回想了下,然后点点头,“略有耳闻,难道......” “没错。” 元忠指着那领队的中年女人小声道:“那女的也是参加过那一场大战的,一晃眼,都二十年了啊.......” “看来,她的修为已经更近一步了。” 像是瞧出了我心里的小九九,元忠摇头道:“兄弟,你不用过于担心,撇开那领队的女人除外,单单那十二名年轻女子,也都是个顶个的厉害。” “对于她们这种吃公家饭的人,我们江湖之人不敢评论太多,但是,她们的名头可一点都不小。” “十二女棍僧!” “棍僧?” “难道这些女的都是尼姑?她们不都是有头发的嘛?”我听的一脑子糊涂,也是我见识浅薄,这个名号之前倒是从未听说过。 元忠摇了摇头。 “带僧的不一定就都是和尚,没发的也不一定就是尼姑。” “道上,玩枪棒的同行们之间有言,确实有人对这十二个女人做过研究。” 元忠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虽不知话真假,你也权当听听就行。” 道上人说:“这十二女棍僧传到今天已经是第四波人了,以第二波那十二人最为厉害,传说,是由上面打小开始选定人培养的。” “首先,必须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小女孩。” “选到十二个人后,这些女人就会与家人分开,由上一届的十二人教传秘法。” “同吃同睡,她们互相之间情同姐妹不说,更是在特殊法门的加持下早已做到了心意相通。” 元忠说完,指着其中一名对我说:“如你所见,她们的名字也很简单,都是那样的。” “起一、起二、起三、一直排列到起十二。” 听完元忠对这十二个女人的介绍,我不禁啧啧称奇,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开头一听那名,我还以为这些女道士或者女尼姑是属于峨眉派的...... 我之所以会这么猜想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峨眉女修们最擅长阵功,恰巧,天下闻名的峨眉十二庄也是十二个人的阵功。 “那.....罗大哥,她那.....”我指着领队的那女人好奇的问道。 “罗大哥你不是说十二女棍僧吗?那这砸还多出来一个人啊?她是不是就是干指挥的,是个混子?” “嘘!” “小兄弟千万轻声......”元忠竟然直接捂住了我的嘴。 松开了捂着我嘴的大手,元忠冷着脸道:“那女人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一面,不单能打厉害,脾气也很坏。”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她的修为肯定已经超过我了,就是不知道到了哪种地步......” “兄弟,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峨眉?” “啊?”我心想:“罗大哥啊,这你都能看到?” 见我点头,元忠双手摸着下巴,无奈的说道。 “没错,你还真说对了,这领队的女的的确和峨眉有一点关系。” “更准确点来说,她本身是临海三奶派的传人,后来又潜心修习了峨眉的秘法。” “况且,这两大门派的道术都挺适合女性修行。” “三奶派有着许真君术法的霸道之感,在经过陈靖姑改良后岁虽然收敛了不少,但底子还在那。” “峨眉天罡指穴法,峨眉十二庄功和峨眉的天地庄合决,这几样正好和许真君的霸道术法背道而驰。” “将二者合二为一,融汇贯通......” 元忠摇着头赞叹道:“不说是后无来者,但也最起码是前无古人了。” “故此,江湖人给这女人送了一个别名。” “哦?什么别名,”我问道。 元忠大手一挥,仿佛他也豪气了几分。 元忠道:“此女有名,叫......” “临水炼峨眉。” 第115章 抬手放火 出门带山 十日不饮一滴浆,二月清辉冷似霜,棍下峨眉不重顾,僧阙遥连日月光。 这是当年落魄道士方沉文写下的一首藏头诗,每一句诗的开头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十二棍僧。 这十二棍僧并非出自少林,这首诗写的人物就是第一代十二棍僧。 时光荏茬,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代了。 民国时期社会动乱,又时常闹灾荒,前段日子上映的那部电影,“1942”,我当时也看了,确实,走出电影院后心情不太好。 道士乱世下山除妖魔,和尚盛世化缘传佛音。 百年之前,乃是末法时代最后的辉煌,年轻时的许青阳和初代的十二女棍僧,何等的侠义豪情。 我有时候还会问自己。 现如今,到了二三十岁的我们这一代,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咋回事? 难道真像电视里拍的,“这世上,天地灵气都跑光了?修道修不成了?” ......任重而道远。 此刻。 十三名女修士持棍而立,每个女人都是一张扑克脸,冷眼盯着自顾自发呆阴笑的小鬼僧。 领队的中年女人轻手朝前一挥,沉声道:“起一,起三,起六,走分经步法出棍。” “其余所有人,听令!” “在!”一声整齐划一的娇喝。 “结六马棍阵!” “得令!” 话音刚落,十几个人立即分成了两拨,有的单手持棍,有的双手持棍,以分经六马的阵仗朝着小鬼僧直冲了过去! 他们每人手中的铁棍,在棍子两段都有一圈烫金色的圆形纹饰,看那工艺有点类似铁剪金的工艺,就算是上一代十二棍僧传下来的物件,也应该是找高人定制的。 想要打造出够资格传世的兵器,最起码也得是和孙老一个级别的打铁匠。 分经六马棍阵乃是脱胎于唐王十二棍僧的传承,并非现在人自创,乃自古就有之。 这套棍法中,站六马位的人决定了这套棍法的威力高低。 若是站六马位的用棍之人修为高深,强如元忠罗一贯那样的高手,那么,这套分经六马的上限将无限拔高。 十二人长短错落,将小鬼僧团团的围在了中心地带。 一丝秋风吹过,众人脚下的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氛围。 领队的中年女人面寒似铁,她直接挥手道。 “绞杀!” “砰!砰!砰!” 话音刚落,十几位女人瞬间行动,辗转挪腾,她们只在自己脚下的方寸之间出手,绝不越界一公分! 残棍风声如雷,下棍周遭皆惊! 因为每个人都恪守着严苛的规矩,故此,每一根棍子都互不干扰,你方抽身我登场。 “啪!啪!” 被困在中心的小鬼僧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受到了猛烈的铁棍打击。 看着这落下的铁棍威势,还能听到清晰的骨头碎裂声,我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太残暴了.....这些女人完全都是下的死手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要是大腿上挨上这么一下,别说一百天,怕是几年都缓不过来!” “大姐!不行!” “这东西完全没有痛觉!”其中一名女子连忙惊声喊道。 在看那小鬼僧,浑身上下破衣乱衫,手臂和胳膊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还在站着身子嘿嘿的傻笑...... “老六小心!”忽然间,小鬼僧一个跳步,张口就向左边一位女子的脖子上咬去! “咔蹋一声.....” 小鬼僧咬在了其中一根铁棍上..... “无量天尊......”看到这一幕,罗一贯轻声提醒道:“黄千兰施主,若是封不住阿毗遮多的意识投影,那么,这一切在老道我看来,都是无用之功。” 罗一贯一摆道袍,道:“黄施主的法器,临水小山威震江湖,甚至是强于闾山至宝的存在。” “若是你我联手,我用皂山灵宝配合你,如此,便可阻断阿毗遮多附近的空间炁场。” “只要千指鬼阿毗遮多的意识不在,到那时,这等邪物自然不攻自破。” 我也听清楚了罗一贯的话语,看来,这带队的女修士俗名叫黄千兰。 听完这话,黄千兰只是思考了几十秒钟,随后她对罗一贯说道:“此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不过......罗道长先前消耗太大,劳苦功高,现在就不妨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我一个人......就行。” 话音刚落,这女人随手朝胸前的口袋处一摸,掏出来一个仅仅五公分高度左右的石头小假山。 小山通体漆黑,看起来像是人为的染过色,在小山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孔洞,也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故意凿出来的。 “啪嗒......”中年女人用小火石朝着小山的孔洞里点了一下。 很快,透过露出在外面的这些小孔,小山里面燃烧起了点点火光,就像是炉火香薰一样,从内部开始了燃烧。 “起一!起三!压制住这东西!” “得令!” 小鬼僧仍然好奇的咬着铁棍前段,嘴角咧的老大,看起来倒还挺高兴的。 瞬间,十根铁棍成交叉状,直接插到了地上,这些铁棍像是刚牢一般死死的卡住了小鬼僧的脖子关节等处,让小鬼僧的活动范围受到了限制,动弹不得。 中年女人拿起来内部还在燃烧着的小山,轻轻的放到了小鬼僧脚下。 中年女人脸色平静,她招了招手,示意让众人先行退下。 铁棍一撤,小鬼僧瞬间又活泛了过来。 他笑着就伸手朝中年女人抓了过来。 中年女人不躲不避,在等小鬼僧走到小黑山跟前之时,她一摆袖子,清丽的大喝一声。 “炼!” 话音刚落。 本来是在小山内部燃烧的火苗瞬间洒了出来,其中一点火苗沾到了小鬼僧的裤脚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一丁点火苗迎风变大,从裤脚裤腿到胸腹胳膊,几瞬呼吸的功夫,火焰就吞噬了小鬼僧的身体。 一声凄惨凄厉的惨叫响彻大凉山。 这声惨叫,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一般。 小鬼僧大喊大叫的四处乱窜,一路上横冲直撞,带到了不少枯死的树枝树干。 “别靠近!”中年女人阻止了想要围观的众人。 “此火无解,要是沾染上了一点......必死无疑!” 秦云云听的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害怕的看着烧成了火人的小鬼僧。 “快看!” “那东西跑进山洞里了!”秦云云大喊。 中年女人慢慢的收回来了那小山,看着山洞的方向摇头道:“不用慌乱,这种阴火靠邪念燃烧,邪念越强则烧的越旺。” “像是阿毗遮多这种等级的东西,若不烧断它与这丝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那火自己是不会灭的。” “走吧,保持队形警戒,”中年女人吩咐了一句。 说完,便领着十二女棍僧朝山洞里走去。 这大凉山内的山洞说到底,也只是截阴教的一处分支,我估计,要不是下面关着小道长,都不会有这么多高手守着。 别说是舵主这一级别的了,平常时间,估计最多也就是个堂主坐镇,顶天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听说那山洞里面还有个什么下五层,还说有个很厉害的人在看守。 这人肯定不是九堂堂主,也应该不是三舵主秦守礼。 到现在还没现身,那这人是谁? 不过,罗一贯刚讲过,说这一伙人和截阴教也不对头,照这么看,最起码不是敌人。 截阴的那一伙人,在刚才那场骚乱中早已跑的七七八八了。 元忠这时给了我个眼色,建议道:“我们不妨也跟上去看看,有了这伙势力的加入,小兄弟,这次肯定能救出来你那师傅啊!” “嗯.....没错罗大哥,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在说。” 这伙突然冒出来的势力消失在了山洞中,我看着那最后一人的背影,心里不得不叹服。 “这女的太厉害了......” 这是抬手召阴火,出门带座山啊。” 第116章 在下石室 又遭危机 我来过一次了,所以这次进来就显得轻车熟路。 在那十三个女人还在四处找着开关的时候,我悄默声的就走到了一块岩壁旁。 “咔蹋一声。” 这次不像上次,我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石块开关按了下去。 “文材,你好厉害啊,你怎么一次就知道开关是在那里的?” 看着缓缓升上来的小木框,秦云云好奇的问我。 “没啥,上次我跟常老来的时候就摸到过这块石头......” 几人分批次的乘着升降框来到了下一层,我看了周遭一眼,环境和上一次差不多,蛇纹木的石室小门上拉着几盏昏暗的灯泡。 “那里,”我指着蛇纹木小门说:“上次那些人开会就都藏在小屋里。” 这下面是条石头路的回形走廊,里面空间极大,我上次也是恰巧碰到了一位九堂的骨干成员,所以才跟着他找到了这地。 至于其他方向是否还有什么密室,或者说有些石屋通向哪里,这些我还不清楚。 既然都下来了,上次那些人也都在这里面开会,要是随便选一间屋子的话还不如选这里,碰碰运气在说。 熟门熟路的推开木门,我小心的探进头去一看,空荡荡的。 头上的灯泡还亮着,石室里还摆着十几把椅子,看来那些人也刚走没多久。 元忠用铁枪戳了戳地面,随后她沉声说:“不会有错的,这下面还有很大的空间,就算不在这间屋子里也就在附近。” “果然,看来我猜的没错。” “各位,容我说一句。” 领队的女人环视了空荡荡的石室一眼,道:“我们目的不同,你们是为了救一个人,而我们则是为了找刚才那小鬼僧。” “这里这么大,也说不定那东西躲在哪了,我们找我们的人,你们救你们的人。” “告辞。” 这女人行事风格雷厉风行,自顾自的说完话就直接带队离开了,连搭一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没办法,看到这个情况我也不能说什么,也许人家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点实力。 “文材,我们怎么下去?你看这四周,光秃秃的啥也没有,我们去哪找门路啊。” 秦云云的抱怨声让我回过来了神。 这时,元忠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道:“这里空间封闭没有飞鸟,我的视线也受到了限制,不过我却能听得出来。” 铁枪落地,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声,随后他指着石室的一角道:“就在那,那块的回音明显有问题。” “要是老常在就好了,他的通幽法门最擅长找地了,”罗一贯眼神一暗,想起了老友。 我心里也不好受,常老也是救过我一命的人。 “文材!你们快来看!这墙上有条石缝!” 我连忙跑到了秦云云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石墙上看去。 果然,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楚,此刻离的近了倒是看的很清楚。 石墙之上有条环形状的缝隙,看起来就像是门没关严留下来的缝隙。 我用手试着推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眉头一皱,我又后撤了两步,然后一个箭步冲前,一脚就踹在了石墙上。 “有效果!” 秦云云惊喜道;“文材你快看,这条石缝变大了!” 当下,我手脚不停,砰砰的又连续朝石墙上踹了好几脚,而那条缝隙也越来越大。 在连续踹了七八脚后,终于,这条小缝看起来能勉强过人了。 秦云云体型最瘦,她先带头钻了过去。 “没事文材,你们也赶快过来吧,”秦云云在里面小声的朝外说道。 得到了探过路的秦云云提示,当下我也不在起疑,直接就侧着身子朝里面钻去。 “罗....罗大哥,你帮帮我,我卡住了.....”刚钻进来半边身子我就发现,自己卡在了中间,在往前硬挤也不行了,卡的很死。 看来还是这条门缝开小了。 元忠听后轻笑一声,笑着就要过来推那石门。 我还纳闷呢,怎么秦云云这小姑娘转性子了? 要照着往常,她估计早就开口数落我胖了。 我被卡在半中间努力的扭过来头,向门那边看去。 “秦云云?” “秦云云?” “秦云云!”我连续叫了三声都没人回应。 石头门这边黑洞洞的,借着我们这边微弱的灯光,我只能看清楚一小片。 “秦云云不见了!” 我这回真着急了,在元忠的帮忙下,我连扯脖子带踢腿的,是硬生生的挤了过来,手肘那还磨掉一层皮。 “秦云云!”我掏出来手电一边照着,一边朝四处大喊。 周围静悄悄的,山洞里还有回声,我这一嗓子过后,只能听到自己一层一层的回音。 “小兄弟,别乱跑.......” 我情急之下也没有听元忠的建议,直接拿着手电照着路就向前方的黑暗处跑去。 “不,不对.....这不是鬼迷眼。” 我用手电四处乱照着,虽然这边很黑,但我确实没感觉到鬼迷眼的气氛。 就这样,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秦云云的名字,想着能让这姑娘听到我了给我回个音。 我还想,是不是这姑娘手电丢了,走迷路了? 是不是现在正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摸黑呢? 由于刚才跑的快,我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的元忠和罗一贯没有跟上来。 这里黑洞洞的,空间极大,我又转又跑的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个头。 而就这时。 忽然间,在我身前右侧的地方,出现了一点亮光。 那是石墙上的一个眼透出来的亮光。 我顺着这点光线摸了过去,等走到近处的时候我才发现,确实是石壁上有个小眼。 我掂起来脚尖,刚想顺着小眼往里看。 就这时,我身子右侧的黑暗中传来了一句说话声。 “别看了......看了你也救不了她......” “谁!” “谁在那!”我连忙用手电照了过去。 “是你!” 黑暗之中,随着我手电这么一照,来人的特征太明显不过了。 是那个光头!那个什么九堂的堂主! 这人脑袋光溜溜的一根毛也没有,此刻他这脑袋在我手电筒光照下反着光,波光粼粼的。 “不想让你那小相好死的话,你就给我老实点!” “你想怎样?”我拿手电照着他,阴冷的问。 “呵呵.....你问我想怎么样?” “你麻痹的啊!你他妈找了这么多高手来干嘛!啊!我问你!” “我他妈才刚刚被派到这个据点来,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呢!” “皂山派的老不死,还有临水炼峨眉!咋的啊!我是得罪你妈了啊!” “招这么多人来搞老子!” “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想怎么的吧!”光头堂主越说越来气,看那样子,好像随时要扑上来咬我。 我也没给他好脸色。 我说:“很简单,你放了许青阳和刚才的女孩,我就带着皂山师徒离开。” “草!” “放了那小娘们可以,你要我放了许青阳?做梦呢你?” 光头男也发了狠。 “就这么跟你说吧!你那小相好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不带着那个瞎子和老道士离开,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事关秦云云的性命,我一定要保持理智。 “行,”我忽悠着光头男说:“你先让我见一面那姑娘,要不然,其她的事免谈!” 我装做将手伸进口袋里还说了一句,“你要是不答应也行,刚才我们分开的时候都互相交待过的,现在我裤兜里就有联络用的信号灯!” “只要我一发信号,那什么炼峨眉第一时间就能赶到这里!” 听完这话,光头堂主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随后,他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 “跟我走!” 第117章 危在旦夕 自报家门 要是没有手电的话,这里面黑灯瞎火的摸不着东西。 这光头男对我抱着警戒之心,特意让我走在了前面,他则是在身后指挥着方向。 “向左!” “往前直走!快点!拐弯!”我身后传来光头男的一声声呵斥声。 我虽然心里有气,但是秦云云现在生死不知,当下也只能忍着。 七绕八拐了五六分钟,光头男忽然让我停了下来。 随后,光头男人不知道在哪按了一下,我眼前的墙壁自动分开了一扇石头门。 亮堂堂的光线顺着打开的石门照了出来。 ......... “秦云云!” 刚进到这件密室,我就看到了秦云云,她现在被绑着手脚捆在椅子上,嘴上还勒着绳子。 “呜....呜呜,”看到我进来了,秦云云立马就开始了挣扎。 我打量了一下周遭。 这间屋子看来是一个据点,打我进来后,十几名九堂的骨干就一直在盯着我看,其中有几人我之前还有印象。 像是之前给我带路的女人,还有那个脖子上盘着小蛇的玩蛇男人。 在这些人的正后方,有一间池子,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看起来就像是温泉。 “堂主!你怎么把这小子给带来了!” “这次我们据点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折了几十名兄弟!都是这小子害的!”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人群激愤,每个人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择人而噬一般。 光头男人阴着脸挥了挥手,暂时制止了人群的骚乱。 “先别吵吵了!” “你!还有你!过来!” “先把这小子也捆起来在说!” 瞧见左右两人拿着绳子来势汹汹的要过来捆我,我直接就抽出来了身后的铁剑。 “谁敢来!” “谁在往前我就捅死谁!” 这些截阴中的骨干人员都是刀尖舔血之辈,我这么一激,他们反而更来劲了,看起来完全不怕。 这时,那名玩蛇的男人淫笑着走到了秦云云身边,他俯下身子在秦云云身上乱嗅。 “挺香的嘛.....嘿嘿。” “走开!”秦云云看着这脖子上盘着一条小蛇的男人,秀眉微蹙。 “拿走它!” “快拿走它!” 看着近在咫尺,不断朝自己脖子上吐着信子的小蛇,秦云云大声的呼喊着。 “嘿嘿......” “我这蛇是灵物,最喜欢钻洞了.....” “别动她!” 我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铁剑,朝前大喊:“来吧,有什么事冲着我文材来!” “他妈的,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姑娘家家的,牛逼啥啊!” 十分钟后...... 我和秦云云背靠背被人捆在了两张椅子上。 “文材,怎么办?”秦云云看了一眼身前那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池子,一脸的担忧。 说实话,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眼下只能希望元忠他们快点找到我两。 “当初让你留在养老院你不听!” “这不!坏事了吧!成累赘了吧!”我故作生气的对秦云云发牢骚。 “现在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堂主,那位大人来了,”一名教众忽然走出来报道。 听到这句话,光头男人眼神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赶忙起身去迎接。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光头堂主便领着一位瘦小老头进来了。 “白大人,就是他!”光头堂主恶狠狠的朝我吐了一口唾沫。 这瘦小老头被尊称为白大人,看起来在截阴中地位不低,估计也应该和秦守礼一样,属于舵主那个级别的。 “哦?”瘦老头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浑身被捆住的我。 “你叫文材是吧?你就是许青阳徒弟?” 看我不搭理他,这瘦老头自顾自的继续道:“你能被我们的人抓住,看来本事也一般啊......” “你是怎么说动罗一贯和那十几个女疯子的?” 这时,光头堂主直接跪了下来,他抬起头一脸恭敬的道:“白大人,眼前那些人还在山洞里四下寻找,我们该如何脱身?” “呵呵......”瘦老头轻笑一声,“你慌个什么劲,亏你还是我截阴中的一堂之主。” “你才刚刚被调到这个据点来吧?” 光头男遭到了数落,连一句嘴都不敢还,反而红着脖子朝我腿上踢了一脚。 “都是这小子害的!” “行了,行了,”瘦老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他说:“那罗一贯师徒两还好说,那十二女棍僧我也有法子对付,就是那炼峨眉......” “这女人有些棘手......” 光头堂主这时抬起头来道:“白大人,难道以您的本事还压不住炼峨眉吗?” “你这小辈.....” 瘦老头幽幽的道:“不是我害怕炼峨眉,我是害怕她身后的人和势力,知道吗?” “身后的人?” 光头堂主自言自语一句后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白,也不敢在往下说了。 瘦老头这时对一旁的两人招了招手。 而后,这两人直接点头走了出去。 没一会的功夫,这两人就抬着一辆担架走了进来。 担架之上盖着一层白布,白布之下隐隐漏出来人的躯体,伴随着这担架靠近,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指挥着两人将担架小心的放到了地上,瘦老头一抬手便掀开了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具被烧成了不成人样的躯体。 是小鬼僧。 脸色一白,我被吓了一大跳。 小鬼僧被烧的面目全非须发皆无,身上红一块黑一块,四肢关节扭曲,身上不断分泌着一些黄白色液体。 而他本人竟然还在半睁着眼! “白......白大人,”九堂主看到了小鬼僧现在的惨样,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的道。 “这是炼峨眉的业火法门,要不是今日我刚好在这,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救得了他的。” 瘦老头继续沉吟道:“阿毗遮多仪式未成,我此番过来,就是要完成第二步的仪式。” 说完,这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被绑着的秦云云。 “看来秦守礼说的没错,这女娃命格体质特殊,的确是有大用的人。” 他这话让我想起了之前秦守礼和罗一贯的谈话,我知道,关于秦云云身上应该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女孩天生阴阳眼,而且这阴阳眼有时有用有时没用,完全不受秦云云本身控制。 按道家来说,生下来就带着这种阴阳眼并且成功活过了十八岁的人,是带着任务出生的,也就是卦学中常说的,背负着某种天命。 “哎......可惜了,”瘦老头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若不是当下截阴有难,碰到了这么稀少命格的人,我也想亲自收入门下啊。” “事到如今,只有用这女娃来做祭品,沟通上下两界,以此来完成仪式的第二步了。” 瘦老头感叹着自说自话,他这句话,我一听就炸毛了。 “祭品!他要拿秦云云当祭品!” “绝对不行!” “难道也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将秦云云的手指头都剁掉?” 秦云云小脸苍白,看起来是真害怕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家而已。 使劲的晃动着椅子,椅子腿被我晃的吱呀作响。 我朝前急切的喊:“别!千万别啊!” “她什么也不是,更不是什么特殊命格的人!她就是一普通的女孩,你们肯定是看错人了!” 瘦老头一脸平静的摇着头回我:“我和秦守礼,是不会看错人的。” “动手吧。” “先将这人丢进池子里,然后在将那女孩丢进去。” 刚吩咐完。 “噗通一声!”小鬼僧被人从担架上扔到了水池子里。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 “救命啊!”秦云云看着前方咕嘟嘟冒泡的水池,吓得脸色苍白。 她的呼喊也无济于事。 秦云云被人连椅子带人给搬了起来,正在向着池子那边快速走去! “等等!等等!” “我来!我来做祭品!” “我命格比他更特殊!” 第118章 舍身救人 无间炼狱 “你所说的可是属实?”听完我的话,瘦老头眼睛一眯,露出一丝寒光。 “银桥鬼卦断言我活不过半年,还说我命格之中有天大的秘密,”我一脸认真的解释着。 老头挥了挥手,让手下暂时放下来了秦云云。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暂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老家伙对一些奇门命理之人都很感兴趣啊。 也许,善恶到头终有报,修行修了一辈子,到了他们如今的年纪,更想勘破命数的限制? 生老病死,六道轮回。 如此,小道长的那本金蝉转世之法才会让截阴中这些老不死的如此重视。 重活一次,二世为人。 这诱惑对一些脖子都快入土的老人们不可谓不大。 藏区佛门转世之法乃历代活佛不传之秘,除了那些大德高僧本人,皆都是代代心口相传,宛如醍醐灌顶,不留下半点只言片语的记载。 何况,藏区密宗中高僧大德隐修者无数,外界来的修道势力想要插手其中,简直难如登天。 有可能,在藏区国道路边放牦牛的抽烟老头就是某位密宗大禅。 “哦?”瘦老头显然有了几分兴趣。 当下,他也没管我同意不同意,直接走过来一把拽起来了我的胳膊。 瘦老头闭上了眼睛,摸着我的手掌仿佛进入了冥想状态。 过了五六分钟,瘦老头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 “奇怪,奇怪......” “你的命格命理仿佛被人为的上了一把大锁.......” 这老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秦云云,又看了一眼那冒着气泡的水池子,随后他深吸一口气道。 “年轻人,我问你,你可愿代替那女娃下这血池?” 秦云云此刻被人用布条赌住了嘴,她在听到这句话后,拼了命的给我使眼色,浑身不住的颤抖。 “我.......” “怎么?你不愿意?”瘦老头语气一转。 “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我们想要完成这第二步的仪式,必须要献祭一位命格特殊之人作为祭品,以此来开启臭血池,让千指鬼的意识投影完全复活。” “也许,你是一个更好的贡品选择。” “看在过世符王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你和这女娃,只能活一个。” “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来考虑,”瘦老头说完话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秦云云嘴上塞着的布条也被暂时松开了。 “文材!你干什么!我不用你救我!”秦云云小脸煞白,竭力的呼喊。 “考虑好了吗?” 我不想死,更不想秦云云死,我和这女孩相识的时间不长,虽然表面上都大大咧咧呼来喝去的。 银桥鬼卦作为卦门中的秘派,凡所启之卦绝不虚言,凡是鬼卦一门放出去的卦词,不管多久都会应验。 银桥上的算翻天所言,我活不过半年了,如今过去了这么久,要照当初那半年的寿命来算,我本就时日无多了。 “或许......那算翻天所言之事就是今日?” “我文材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大凉山腹地吗?” 我是看的很开了,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把生还的机会让给秦云云,这女孩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想到这些,我脚步坚定的走到了那池子旁边。 这池子不大,虽然叫的臭血池,但是光从表面来看就是浑水,水质虽然谈不上清澈但是绝对没到臭水的地步,更谈不上是什么血池了。 这池子从上面看不到底部,也不知道池子底下有多深,只是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看起来池底应该是类似火山岩那种温泉结构。 此时,秦云云声嘶力竭的从身后喊住了我。 她哭喊道:“文材,你这么活着累吗?” “你为了你妹妹受了那么多的苦,又为了救你现在这个小师傅,现在又为了我这么做,你图个什么啊!值得吗!” “你能不能真正意义的为自己活一天!” 我尽量让自己不回头,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是啊,我文材活的是挺窝囊的,但是,我不后悔!” 文玲腿能治好,我高兴。 小道长能救出来,我高兴。 秦云云能活下来,我也高兴。 我不是什么圣母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身边的人! 我背对着秦云云留了一句话。 “云云姑娘,这次就算不是为了救你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之前一直承蒙你照顾,以后要是我不在了,还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文玲一二。” “文玲贪玩不爱学习,你要时刻督导她学习,还有,等文玲出院以后你就去找一个叫文二爷的人,让他帮着让文玲上北大,这是文二爷当初欠我的。” “还有,我也不白让你照顾文玲,我在潘家园的那家古董店就留给你了。” ......... “文材!文材!” 我平静的看着前方浑浊的水池,身后是秦云云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小鬼僧先前就已经被人扔到了水池里,现在这冒着气泡的池水浑浊,根本就看不到底下的情况。 “也许.......小鬼僧正趴在池底等着吃我呢,”我自嘲般的胡思乱想起来。 而后,我看着身旁沉默站立的瘦老头,说了最后一句话。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瘦老头负手而立站在池边,眯着眼睛对我点了点头。 交待完一切,我最后扭头看了一眼秦云云,而后直接纵身一跃,跳进了水池里! 瞬间。 一股刺骨般的寒冷透体而入,我本以为这咕嘟嘟冒泡的水池是温泉之水,此番跳下来之后才感觉到,“太冷了.....” 池水的冰冷瞬间传到了四肢百脉,我想活动下手脚却发现动不了,像是冻僵了。 “文材!”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一句喊话声,是秦云云喊的。 身子开始缓慢的下沉,下沉...... 肺部仅存的一点空气逐渐被消耗殆尽了。 下沉了十几米后,我终于看到了小鬼僧。 小鬼僧直挺挺的躺在池子底部,在他身下也就是整个水池下面,有一个被人用红漆刷成的巨大的圆形符号。 这圆形符号看着像是某一种阵图,我没有余力去仔细观察了,但光看那某些符号的笔画我就能认定一件事。 “这是梵文符号,是古经书上的一种字体。” 小鬼僧浑身不能动,一张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能看。 我看到了这池底的梵文圆圈,也看到了躺在圆圈中的小鬼僧,而后,我的身体像是被人拉住了一般,水流不断把我往圆圈中带。 漂浮到圆圈之中后我惊恐的发现了一件事。 小鬼僧努力的张开了被炼峨眉阴火烧烂的嘴巴,随后,一截又细又黑的手指被小鬼僧吐了出来。 这黑手指像是长了腿一般,飞快的向我嘴里钻来! 我肺里都快憋炸了,连着喝了好几大口这池水,趁着这个功夫,这截黑手指嗖的一下就钻进了我嘴里。 “咳......”水里叫喊不出来,我一咳嗽就会喝进去一大口水。 我感觉这东西仿佛顶开了我的嗓子眼进入到了胃中。 眼前一黑。 我感觉我的意识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四周一片黑暗,黑暗中隐约有河水翻滚的声音。 “这就是阿毗遮多的真身所在之地,无间炼狱之下嘛......” 很快,我感觉我的意识慢慢在消散,正在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和陌生感所挤占。 “这不是我的意识!” “我要死了吗?” “我难道就要变成小鬼僧那般吃人心肝的怪物了吗?” 就在我意识弥留快要消散之际,忽然间,我脖子上莫名的感觉到一阵滚烫。 这位置就是之前那西夏文胎记的地方。 几十秒后。 在这无间炼狱下的虚无黑暗中,从四面八方慢慢的飘出来点点金光。 这些点状的金光就好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最终,这些聚集起来的金光缓缓流动,变成了一个汉字。 “贺!” 第119章 认错身份 一壁双岩 这到底是什么!” 又是这个字,贺! 我都分不清现在是潜意识的做梦状态还是在现实中了。 ............. 几分钟后,我的身体开始了上浮,我勉强在水下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鬼僧。 这严重烧伤的年轻和尚还没有死去,他好像不用呼吸,眼睛半张半闭,正死死的瞪着我! 上浮的很快,在我刚从水面露头的那一刹,身旁就传来了一人的说话声。 “阿毗遮多大人?”光头堂主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问道。 “阿毗遮多?” “我?” 在水里憋了一股气,就在我刚想大口喘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九堂主的这句话。 很快,我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隐秘的用鼻子换了两口气,强忍着肺部的不适,我故作一脸阴沉,表情上也有所控制,尽量不让自己露馅。 那瘦老头没在。 看现在这样子,我估计包括这九堂主在内,都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只有我自己现在清楚,那连通幽冥之地的仪式并没有完成。 我现在是文材!不是阿毗遮多那种大鬼恶神。 “大人您请,我们已经在下五层准备好了丰厚的祭品,”光头堂主低着头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文材!文材你还在吗!” “你快跟我说个话!”秦云云话语急促。 “大人,要不要您先用这女的垫垫肚子?”光头堂主向我建议道。 我则是绷着脸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就露馅。 先前小鬼僧也是这样,他吞掉了一截手指后明显变的呆傻了。 也许是先前小鬼僧徒手挖心那一幕太过吓人了,现在这些教徒们都离的我远远的,连说话都保持着两米以上的警戒距离。 对这种情况,我倒是乐见其成。 我学着小鬼僧那样笑了两下,众人纷纷面色一变,那光头堂主撂下一句话就往外退去。 “等......等等,白老说需要两三个时辰仪式才会完成,我去找白大人过来!” 余下的九堂骨干一看自己的堂主都跑了,那自己还留在这干啥,等着被挖心? 真是行动迅速。 几分钟后,这间石室中就剩下了我和没人看管的秦云云。 秦云云能开口说话,但是双腿还被绑着。 “你.......你不要过来! “你是人还是鬼!”秦云云脸色一白,边说边往后拉扯着椅子。 “嘘!”我直接比了个禁声手势。 “文材!” “你没死!” “小声点,别这么大大咧咧的,”我连忙按住了秦云云的嘴。 秦云云嘴巴被我按住,此刻我和她贴的很近看的清楚,这女孩眼红红的,双眸之上笼罩了一层雾气。 “别,别!”我连忙松开了手。 “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哭,”我向门那边瞅了一眼,特意压低了声音。 我动作小心的帮秦云云解开了绳子,扶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文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秦云云收敛了下心情,问向我道。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跑出去啊,难道在这等着那老头回来?” 我估计,已那瘦老头的观察力,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冒牌的阿毗遮多,是假货! 我当时的确感觉到了一种陌生阴冷的意识,至于是不是那东西,我不确定。 没有从原路返回,秦云云断定说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出口,她说这些截阴的人就像耗子一样怕见光,大凉山底下净是老鼠打的洞。 我被她这奇妙的比喻逗的一乐,暂时都忘了自己现在仍深陷困境。 要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强,果然,由于能看的清四周,没一会我就在西北角的石墙上发现了一道暗门。 打开暗门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小道,这条密道十分狭窄,墙上每隔着三米左右立着一根火把。 道路狭窄,我让秦云云走在了前面,我则留在后面断后,这样万一身后有截阴的人追了上来我也能抵挡一阵,好让前面这女孩先跑。 我的铁剑先前被人没收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又恰巧发现了,此刻将这三阴剑攥紧在手中,我心里也多了一丝安全感。 这条密道越往下越陡,才向下走了没几分钟就变成了六十度斜坡。 “小心点,别滑下去了,”我在身后轻声提醒了秦云云一句。 “停!文材先停停!别走了!”忽然间,走在前面的秦云云来了个急刹车,害的我都差点撞到她。 原来小坡到头了。 此刻,我和秦云云身前已经没了密道,眼前只有一个深不见底,黑洞洞的大坑。 这深坑黑洞向下不知道是通到了哪里。 我大概目测了一下这大坑的尺寸。 由于看不到底,所以深度不知,宽度大概在十五六米之间。 “文材你快来看!” “这有条向下的绳子!”秦云云忽然发现了什么东西,急切的招呼我道。 我从身后的墙上取下来了一根火把,走到跟前,我也看到了秦云云说的东西。 是两根垂直落下的黑色登山绳。 “你是夜猫子眼?这你都能看见?” 秦云云的话语传来,她隐隐得意的道:“佩服吧?我的视力好的很,能看清楚视力检查表最小号的山字!” “怎么样文材?我们要下去吗?” 说完,秦云云探出头来,一脸担忧的向深不见底的大坑中看了两眼。 “下,不下还能怎么着!都走到这了!” 难道还要原路返回? 那不是找死吗! 我将铁剑插在了后背的衣服中,而后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秦云云,让她给我照着点亮。 我蹲下身来用力的拽了两下绳子,感觉很结实。 我还试着往上提了两下绳子,提不动,这绳子下面应该是绑死的。 重新将火把接了过来,我看了一下火把的情况,估计还能在烧个二十分钟没问题。 “你用这根,我用这根,”我将火把往下探了探,做好了分配。 “能行吗?”我又有些担心的问了秦云云一句。 “没问题,你能行我就行!单论体力我可不输给你们男人!” 我想说:“姑娘你快别吹了,上次元忠的铁枪你两个手都抬不起来......” 这话我还是没说出来,眼下这种情况是需要我两互相打气的,不是斗嘴的时候。 “你等下一定要小心,要是胳膊酸的没劲了一定要跟我说,我来抓着你。” 秦云云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也不知道这大坑有多深,既然下了决心,我两便开始了行动。 我单手抓着火把,另外一只手抓着绳子,双脚往大坑的石壁上一蹬,一点一点的开始了下降。 秦云云也有模学样,不过她是用的双手。 “文材,这绳子勒的手好疼.....” “坚持,一定不要手滑松手,这他妈的掉下去估计就完了!” 没有手套,我手心也勒的疼。 往下滑了四五分钟,我估计下降了都快有五六十米了。 “这玩意到底有多深?”我小心的扭头往下看了一眼,暗暗心惊。 脚下还是一片黑暗,顺着滑落下去的这条绳子看,根本就看不到一点地面的迹象。 看见秦云云有些吃力,我安慰她道:“在坚持下,都到这里了。” 虽然顺着绳子下落的速度不快,但是我手掌心都被磨出血来了,我估计秦云云也好不到哪去。 又继续下落了几米,忽然间,借着火把的亮光,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刚才在上面的那段石岩壁明明是最普通的青页岩,在看现在的石壁,分明变成了片麻岩。 我虽不是什么地质学家,可我还是懂一点地质学的基本常识的。 青页岩随处可见,属于石灰岩的一种,在这大凉山里发现是在正常不过了。 可奇怪的是下面这层。 片麻岩不属于沉积岩了,应该属于变质岩的一种。 这种片麻岩主要产自北方靠近龙门石窟一带,其石质偏软,偏松散,石纹基本都是一种结构,横向或者纵向。 龙门石窟中大量的佛像雕刻就用的是这种岩石层。 可.....这不对头啊,怎么北边特有的石头跑到这南方的大凉山里来了? 看这样子,还是共生岩性质的...... 第120章 滑落坑底 惊天发现 古代皇家把供佛的石窟选定在龙门附近是有道理的。 其中,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那里有得天独厚的片麻岩。 这种石头要么都是横纹,要么都是竖纹,而且石性偏软,所以工匠在雕刻佛像下刀的时候好下手。 沿着竖纹下竖刀,沿着横纹下横刀,这样一来就不会崩皮,佛像的脸部就能保持完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正是因为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岩石层,所以才能造就成旷古烁今的龙门佛像艺术魁宝。 ......... 我用脚半撑着身子,右手轻轻的在岩石上扣了一下。 质地不是很硬,很容易的就扣下来一小片,这些和几十米上空那些坚硬的石灰岩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也只是感叹一下地质学的奇特,当下我和秦云云仍在半空,维持着我两性命的仅仅是手中的一根绳子。 不敢多做停留,继续往下滑去。 “文.....文材,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快没劲了!”忽然间,秦云云吃力的对我喊道。 “别慌!” “把你手给我!” 我用脚蹬了一下石壁,往秦云云那边荡了一下,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她,同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拿好火把,我数到三就就跳过来,听到了吗?” “别害怕,有我在,”我紧紧的拽着秦云云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平静一些。 我不能乱,也不能害怕,我要是在失手了,很可能我们两都得交待在这。 “一.....” “二......” “三!” “跳过来!” 我话音刚落,秦云云的体力也仿佛到了极点,她借着股狠劲一脚就蹬在了岩壁上。 凭借着这股反冲的力道,秦云云猛地松开了绳子。 “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秦云云就像是只八爪鱼,手脚并用的趴在了我背后,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我日......” 我被这突加其来的重量压的向下一滑,差点就松开了手中的绳子。 “你.....你往下点,勒住我脖子了.....” “哦....对不起啊文材,”秦云云有些不好意思的往下滑了点。 “你举好火把就行,”我对背后的秦云云吩咐道。 我两由两根绳子变成了一根,不过还好,此刻我腾出一只手来用上了双臂的力量,再加上秦云云不是太重,我觉得还可以。 继续下滑了十分钟。 这时候,秦云云手上的火苗已经越来越小了,看那样子,随时都可能熄灭。 “火不能灭!” “赶紧烧点什么!” 我有些着急,眼下这个情况,要是这唯一的光亮在没了,我们摸黑的在这往下滑,指不定哪一步没踩实就得摔下去了! “烧......烧什么!”秦云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衣服!烧衣服!”我马上灵机一动,我知道,这可能是现在我们唯一能烧的东西了。 我让秦云云帮我从后面脱掉了秋衣,让她帮我拿好铁剑。 我还没穿外套,这样一来,我就成光膀子了。 我向后扫了一眼,觉得火把烧的还不行,还不够。 “这样还不行,你的!你也脱掉!” “啊?文材你说啥?我?”我没看秦云云脸色,不过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我也能听出来,她是有些害羞。 “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的吧!” “我答应你我不看便是了。” “啪!”秦云云从背后给我后脑勺来了一下。 “你倒是想看!不行!衣服我不能脱,不过.....不过我.....” “你抓紧绳子,别往回扭头啊......” 随后,身后传来一阵奚嗦声,我还感觉到有条什么带子打了我脖子一下。 “就知道你要偷看!” 秦云云心态也放开了,她直接用手中的白色东西又给了我一下。 我发誓,我真没往那方面想! 我文材是那样的人吗! 这样一来.......我还是光着膀子的,我两可真是前胸贴后背了。 “咳咳.....”我故意咳嗽了两声,以此来分散自己后背传来的尴尬触感。 有了两件丝织物的加持,本来快要熄灭的火把又重新烧了起来。 “文材你快看!” “我们快到底了!”秦云云看到了坑底,直接兴奋的喊了出来。 费这么大劲往下爬了一路,眼下终于看到希望了,我也来了股劲,加快了几分下降的速度。 很快,这根绳子到了头,我脚下也踩到了硬实的地面。 到底了! 秦云云举着火把,她看着我磨破了皮正不断流血的手掌心,心疼的道。 “对不起了文材......都怪我没用......” 我什么也没说,直接抬腿就向前方走去,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掉点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死不了人。 我往前走,秦云云则举着火把跟在我身后帮我照明。 越往里走我越心惊。 刚才还不过是几米宽的空间,才走了没几步,空间忽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等等.....”我停了下来,对身后的秦云云摆了摆手。 “看到了吗?”我一脸凝重。 佛像,是石雕佛像。 此刻,在我身前巨大空旷的四周岩石壁上,雕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等的佛造像人物。 秦云云看的都有些呆了,她震惊的捂住了小嘴。 我走近了一点,选了一处我身高刚好能摸到的石雕佛像,在这石雕面前仔细观看了起来。 微热的火把映照中,一副精美绝伦的浮雕石像图完整的映入眼前。 只看了没几眼,我就给这些浮雕石画像断了代。 北魏...... 秀骨清像、褒衣博带。 这是北魏佛造像最显著的两大特点。 相比于北齐青州寺那些佛像大慈悲的开脸,北齐更注重佛像的眉眼清秀,更善于利用眼皮这一部位。 耷拉着眼皮,似睁非睁,好像是佛祖在注视着众生,又好像佛祖是在闭眼睡眠一样,这就是北魏匠人的高明之处。 北齐的石雕佛像更看重嘴角以及上嘴唇的下刀弧度,这就造成了现在青州寺造像的一大特点,千年一笑。 而反观北魏,石雕之类的佛像都是嘴巴平平,一眼望去庄严法相,显得空灵神圣,高不可攀。 我从秦云云手中接过来火把,沿着四周转了一圈。 越往后看,我心里砰砰跳的越厉害...... 北魏距今已经有一千六百二十九年了,谁人能想到,这大凉山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之多的旷世之宝! 看着眼前石壁周围密密麻麻的石雕,我不单单是心惊肉跳了,更有些害怕。 这里的东西,我随便凿下来一块拿出去,估计都能换辆法拉利...... 而且,一旦这个消息走漏出去,我敢断定,这将会是近几十年来,除了三星堆,马王堆,大葆台,满城汉墓,海昏侯墓以来,最震惊考古界的一次惊天大发现! 北魏一朝,共历经十五帝,虽然这些皇帝的下场都不太好,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信佛之人。 四位皇帝得癌症而死,一位皇帝被毒死,三位皇帝在内乱中被杀,还有两位被废黜后下落不明。 在北魏时期,要想动用如此大规模的人力物力来建佛窟,非历代帝王所不能。 龙门石窟,敦煌石窟,云冈石窟,麦积山石窟....... 我和秦云云手拿火把,此刻站在这空旷寂静的地下宫殿中被震撼的久久不能言语。 千年的时光好像定格在了这些精美的石窟造像上,此刻灯火幽暗之下,这些尘封千年的石像更显得深沉,神秘。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代帝王留下来的这些东西,而且将数量规模如此巨大的佛像建造在这么深的地下空间中,是为了什么? 肯定不是为了朝拜,因为很不方便,而且在风水学上来说,这等闭合幽暗之地最不适宜供奉神佛。 难道......古代的皇帝迷信,是为了压制住什么东西? 这些,我不能确定。 但是现在我能确定一件事。 自此之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艺术石窟。 大凉山石窟。 第121章 北魏北齐 佛龛小字 常老当初带我通幽到大凉山时曾说过,说这里的地脉风水有问题,影响了他的秘法范围。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这些一千多年前的北魏石雕迷雾重重,截阴教众中不乏爱财如命的亡命之徒,这些石雕随便砸碎在运出去拼接起来,一样值钱! 肯定是上面有死命令下来,这才能让这庞大的北魏佛窟保存的如此完整。 “文材,你快来看这!”秦云云兴奋的喊了出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这......” 我看到了这件在石窟东南角的大型石雕。 这是件巨形且保存完整的立体单面浮雕,雕刻的内容十分复杂,接近三米的长度上最少刻了百名以上的人物图。 这种尺寸,这等复杂的画面雕刻,怪不得秦云云觉得与众不同。 我朝前走近了几分,眯着眼睛,惊疑的望着这副石雕。 这幅石雕的题材很特殊,不是别处的普通佛像造型,从这些小人的纹饰,头饰来看,有的地位很高,也有一些牵着马的仆人。 而这其中,又以一人的雕刻最为特殊。 这小人雕的明显的比其他所有人物都高大了几分。 而且这人头戴的冠饰也显得十分高级。 我猜测,要么这人是北魏的高富帅,要么就是当时的统治者之一。 被这么多人簇拥伺候,这小人的原型很有可能就是某一位北魏的帝王! 刚想到这,我脑海中瞬间就滑过了一个名词。 “对了!” “帝后礼佛图!这就是帝后礼佛图!” 我神情十分激动,突然加重的说话声把秦云云都吓了一跳。 “我说呢,为啥刚才刚看到这东西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熟悉!” “这东西有个跟它差不多大小的兄弟,民国时期就流落到了国外!” 北魏孝文帝礼佛图和文昭皇后礼佛图,简称帝后礼佛图! 超过三米的巨大尺寸,还有这上百名侍从百官模样的随从,着重突出一个人的身份尊贵。 这么一对比,还真是风格技法完全相同。 “不对.....不对,这东西当时在龙门石窟里只有一副,难道这大凉山的这幅也是孝文帝搞的?” 四十年代的时候,卢芹斋靠倒腾古董卖给大鼻子发了大财。 根据后来统计,仅仅是这个人,一生大概卖出去了四十万件古董!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昭陵六骏中的两匹唐王神马,飒露紫和拳毛騧。 这两样石雕,一件被大都会博物馆十四万购得,一件被纳卡斯博物馆已十一万购入。 要按当时的物价换算,这些钱足够在京北买下来三百套四合院! 还得是二环里的那种。 卢芹斋的这事就像是一件导火索,点爆了当时的古董市场。 所有古董贩子都发了疯的寻找高古时期的石雕艺术品。 在这其中,有一个年轻人脱颖而出。 这个人叫岳彬,琉璃厂彬记古玩店的老板。 岳彬此人眼界甚高,相传他十二岁的时候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比如,成百斤的宋钱筒子堆在那成了一座小山,窖藏出土的筒子钱不好开,都锈成了一个铜疙瘩,根本就看不清里面钱币的字迹。 看不见钱币正面自然就无法判断其价值,这是个机会,让十几岁的岳彬积攒了人生第一笔财富。 岳彬收筒子钱不用开钱,他只用拿起筒子看看这些钱露出来的圆形边缘轮廓,这样就能断代! 不用看字,不用开钱,不用买整堆的筒子就能买到最值钱的铜钱! 这只是这人古董鉴宝本事的冰山一角,关于这人捡漏的其他故事,数不胜数,要不然他也不能以二十一岁的年纪,独自在琉璃厂开了北方最大的古董店。 电视剧五月槐花香里,和珅皇上纪大人的铁三角主演的这部电视剧,如果有心的人就能发现,这部电视剧里在琉璃厂开古董店的蓝掌柜原型就是岳彬。 卢芹斋卖了两匹马的石雕获利数十万大洋,岳彬听闻了这个消息后马上也开始了行动。 岳彬买通了洛阳当地的几名二流子,又从西陕地区高价雇来了六名技巧高超的石匠。 这些人分工明确,他们有人放风,有人直接住在当地村名家里,靠着旅游的借口踩点套近乎。 一到晚上,龙门山下就有两人用手电光照的形式放风,山洞内则一直有叮叮当当的凿石声传来。 大概一共用了三个月的时间,龙门的这幅帝后礼佛图石雕被凿成了两百多块小块,分装在九个大箱子里运了出去。 运出去以后,岳彬又找高手重新拼接完整,最终以六万的价格卖给了一名叫思普艾伦的大鼻子。 这就是那副礼佛图当时的背景始末。 秦云云的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哎,文材,你说这东西这么值钱,咱两要不要敲两块带出去?” 她这话听的我一乐,这姑娘脑回路还挺奇特,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我在秦云云脑门上弹了一下,打趣她道:“什么玩意,你还想敲一块带出去?” “你知道要是这玩意流出去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秦云云摇摇头表示不知。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那我告诉你,你可听好了。” “十年起步,上不封顶!” ...... 我和秦云云的手机刚才被光头堂主收走了,要不然我非得拍下来几张照片不可。 等回到京北了,我把这照片咔咔的给文二爷那帮圈里的大佬们一看,我估计,纵然是见多识广的那些大佬也得被吓一跳! 说白了,这种东西的存在,就不该是个人或者私人民间组织能拥有的。 我带着秦云云又在这石窟里转了两圈,这次我看的仔细,还真有了一点新发现。 在西南角的那副巨形的帝后礼佛图右边有一副凹进去的石龛洞。 在过去,这种石龛洞都是信徒们供奉心意用的。 普通老百姓一般都扔几个铜钱或者一点吃食,富裕的大户豪绅们则供奉一些佛门八宝之物。 轮螺伞盖,花鸟鱼肠。 对应这些佛家八宝的则是现世中的一些玉石贝类。 总共八样,八石对八宝。 红碧玺,黄琥珀,猫眼石,白水晶,红珊瑚,白砗磲,绿松石,花玳瑁,总共八种。 至于像现在炒的火热的和田玉,翡翠,蜜蜡虫珀,都不算是古代人承认的佛宝,这些东西除了天珠外,从时间上来算,都要往后靠了。 把天珠单挑出来时因为这东西跟佛教有些关系,尤其已唐代的天珠最为值钱。 那位李姓明星戴的那颗天珠就是唐代的,我们行内现在估算可能过七千万了。 但是,严格来说,天珠这玩意是藏传佛的佛宝,和本土中原的佛宝也不搭边。 这佛龛洞里现在空空如也,就算不是被截阴教的人拿走了也是遗失在历史之中了。 但是,我在这石龛洞的内测发现了两行小字。 将火把往前照了照,我用手摸了两把字迹上的灰尘。 上面一行字我看不懂,应该是鲜卑文,北魏皇族皆都是鲜卑后裔,所以,北魏的石碑上发现鲜卑文不奇怪。 而且,往往在写下鲜卑文的时候,当时的人也会留下一行汉字。 这种汉字介乎于汉晋隶书和唐正楷之间,是一种独特风格的字体。 魏碑体。 魏碑体不难认,多认识几个繁体字的人几乎都能认出来。 轻轻擦掉了字迹上的灰尘,望着下面这一行刻在岩石佛龛中的魏碑体,我轻声念了出来。 “儿臣文宣高洋,遣九百六十七名石匠,造万佛大窟,祈福母氏–尔朱英娥。” 北齐559年敬造。 第122章 尔朱英娥 四龙一凤 看到这段魏碑体小字,我心头大震。 高洋是北齐的开国皇帝,虽然这人带兵打仗十分勇猛,但是在二十四史中对这人的描述却很简单。 “荒淫残暴,敬奉神佛。” 《北齐书》卷十说:“宣帝登基不过月余,然所选卿妃已严重超纲,大臣相劝,逐一被杀。” 这是个好色的年轻人,关键还不是这,他好色之余还十分的敬畏鬼神。 忽然间,我脑中闪过了一丝推断。 秦云云看我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有些紧张的问:“文材,你怎么了?” 我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我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是关于佛龛洞中那个名字的。 “尔朱英娥........” 这是北魏最为传奇的一位女子。 古代人评有四大美女,我想,若是能在扩充两位的话,除了李夫人外,尔朱英娥应该也能上榜。 传说这女人有一套传承自古南羌的驻颜保养术,四十多岁的时候皮肤看起来和十七八的小姑娘差不多,又白又嫩,吹弹可破。 尔朱英娥是鲜卑名字,在明代早期,一些青楼女子有人供奉她,常叫为朱英娥,也有人叫娥娘。 三教九流,不论职业的高低贵贱,他们都会找一位祖师爷来供奉。 赶车的车夫,供奉给西周穆王赶车的老头造父。 理发剃头的,供奉清朝人罗祖,相传就是这人发明改良了刮胡刀,篦子和梳子,这人还是雍正和乾隆的御用理发师,一把剃刀走天下,地中海都能给你剪成大兴安岭。 修脚足疗的,供奉智公和尚,这智公和尚天生残疾,得有小儿麻痹症,他一瘸一拐的游历天下,在明正德年间,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儿童是历朝历代最少的,人们传说是智公和尚摸过了小孩脚。 说媒的媒婆供奉的祖师爷自然就是月老了。 卖肉的屠夫,供奉的祖师爷是樊哙。 樊哙出身低微,早年曾以杀狗、卖狗肉为生,后来投入刘邦麾下,深得重用,最后终于飞黄腾达了,由于樊哙早年的屠狗卖肉的经历,所以,民间就以樊哙为屠宰行业的祖师爷。 小偷供奉的是时迁。 乞丐供奉的是伍子胥。 混混供奉的是关二爷。 最后,这青楼一门,供奉的就是这位尔朱英娥了。 要想留下传说让后人供奉,首先这人本身得有本事才行。 话说,这尔朱英娥一生共嫁了四位夫君,而这四个人都是皇帝! 三位北魏皇帝,一位北齐皇帝。 这太牛逼了。 北齐皇帝就是神宣帝高洋,要按着时间来算,高洋那时候二十六七岁,尔朱英娥最起码都有五十了...... 这可是正史的记载。 从这不难看出,青楼一门,姑娘们都供奉这位是有道理的。 老少通杀,老草嫩吃..... 以一己之力迷的四位皇帝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如此,相比之下,纣王的狐狸精妲己算个屁! 秒杀狐狸精。 孝文帝,神武帝,孝明帝,这三位下场都不怎么好,正值英年时就早早的驾鹤西去了。 正史无载,野史中有说是被毒死的,也有人说是被尔朱英娥吸干了阳气吸死的..... 北齐皇帝高洋虽然好色,但是他不是傻子,他要是傻子也当不上皇帝。 从他打仗带兵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这男人胆子大,敢玩,会玩。 要是网上搜一搜,还会有另外一种完全相反的说法。 那种说法是这样说的。 高洋贪恋五十多岁尔朱英娥的美色,欲要将其收入房中,尔朱英娥为保贞洁,誓死不从,随后投河自尽。 我认为这种说法站不住脚。 《北史》可是正史,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乱写的。 没嫁高洋之前,尔朱英娥已经有了三位前男友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小,一个比一个帅。 贞洁二字,完全就是不切实际的。 所以,当看到这行小字的时候我是这样推断的。 这底下的落款是北齐559年,也就是公园前559年。 要按照记载上来看,高洋死于公元559年的十月七号。 所以,照这个石窟的规模来推测,要想在这年的十月之前竣工,最少也要提前两年开始建造才行。 559年提前两年就是公元557年。 这一年,尔朱英娥应该是49岁。 尔朱英娥青春永驻,古代没有各种小黑瓶小白瓶的面膜眼霜,也没有激光除皱啥的。 所以,这用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而南羌巫术种类繁杂,用虫用蛊用魂用血的偏门杂方肯定不少。 现在这些术法也有传下来一些,正统的苗疆情蛊就算是其中一个。 高洋敬畏鬼神,而且他还是一国之君,已他的能力来看,身边要想招揽一两个有真本事的道士和尚之类的自然很容易。 或许,高洋身边的高人识破了尔朱英娥的驻颜邪术,而后这位道士高人向高洋献言。 高洋在他的帮助下直接办死了尔朱英娥。 要论辈分来看,这女人可是高洋的叔母辈的,高洋为了名正言顺,特意修造了这个大凉山底下的大型石窟,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孝道仁义。 还有另一种可能。 尔朱英娥常年修行邪术鬼道,本身道行高深,高洋身边招揽的高手道士干不过这女人。 这种听起来玄乎,实则不然。 在风水学上来说,这叫借助地脉优势建立道场,以此来镇压一些非常厉害的东西。 白娘子就算是这种的典型例子了。 借助西湖一片的风水宝地建立雷峰宝塔,镇压了白娘子上千年。 上古神话传说中的五指山压孙悟空也能算是这种。 还有民国时期的传说,虎丘剑池下镇压的湘西尸王。 包括我之前的遭遇,阿毗遮多被镇压在十八层地狱之下。 照这么看,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文材,你想什么?这么出神?”秦云云看我发呆发了半天,疑惑的问了我一句。 她不知道,我刚才已经在脑海中几乎把南北朝的历史都过了一遍。 我并没有将我的想法告诉秦云云,先不说秦云云信不信我的推断,就算我的推断是真的,那样我说了也没用。 “文材.......” 就这时,秦云云脸色有些难看的指了指我手中的火把。 火把上,燃烧着的火苗越来越无力。 很快,火把熄了。 四周瞬间陷入了黑暗。 “文材!”黑暗中,秦云云一把就拽住了我的胳膊。 伸手不见五指,这大凉山地底下完全啥也看不见,我也只是能听见秦云云的声音,却看不到她人在哪。 黑暗中,我生怕这女孩在傻不拉几的走散了,先前发生那一幕就是因为我没看好她。 “没事吧你?” “文材我没事,”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摸着,秦云云的说话声让我安心了不少。 “咦?” “文材你不是光着膀子吗?你从哪找来的衣服?” “你瞎说啥,我的衣服刚才不是都用来烧火了吗?”我还以为秦云云在和我开玩笑。 “现在可别玩了,当心脚下踩空。” 一边说着话,我一边拉着“秦云云”的胳膊朝里走,因为之前看的仔细,所以此刻我还有些方向记忆。 朝我身子左边走就是西边,西边就是靠近岩窟内墙的地方,我已经做好了计划,摸着墙壁向前走,这样最起码不会走偏。 黑暗中,我轻声向后说道。 “注意脚下,别让东西绊倒了。” 身后,没有传来秦云云的说话声。 “秦云云?” “秦云云?”我试着叫了两声。 还是没人回话。 “文材!你怎么在那边!”远处终于传来了秦云云的话声,我听的一清二楚。 瞬间! 一丝凉意从我天灵盖上灌了下来。 我一把松开了拽着的胳膊,在黑暗中快速的向后撤退了两步。 朝黑暗中大喊:“你他妈的是谁!” 第123章 守洞婆孙 五守之家 秦云云也在黑暗中大喊:“谁!你是谁!” 我咽了口唾沫,想要伸手去摸铁剑,结果一摸后背光秃秃的,我这才想到,铁剑还在秦云云手里。 这时。 “啪塔.....” 黑暗中,有人打着了打火机,借着这点光亮我才看清楚,在我眼前站着的是一名七八十岁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个头和秦云云差不多高,一米六多点,怪不得我刚才两眼一抹黑的会拉错人。 “你是谁!” “是人还是鬼!”我大声喊话给自己壮胆。 这老太太面无表情,她自顾自点着了右手上提着的马蹄油灯。 随着这点光亮,我看到了秦云云现在正站在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 秦云云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男人。 这男人精瘦精瘦的,留着小平头,一开口说话就是地道的彝味普通话。 “你们两个为什么来到这?” “是不是想来偷石雕的!”小平头语气不善,我看她这架势,就像是随时要干仗。 “别......别误会,我们不是来盗墓偷石雕的。” “我们是来大凉山旅游的,这是迷路走错了地方!” “哦?是吗?”小平头笑了笑,随后他直接拿起了我的铁剑。 “旅游?” “你当我是傻子?你旅游还带这么长一把铁剑?这是杀人用还是杀野鸡用的?” “奶奶,我们动手吧,我先把这女的给杀人,再去杀那男的。” “别动!” “我看谁敢动她!” 我捡起来一个小石块直接朝小平头丢了过去,同时骂她道:“你他妈的也是截阴教的吧?” “怎么截阴教的人都跟个傻逼是的,动不动就要先拿女人开刀,你是带把的吗你!” 我话说的难听,不光是为了激怒小平头救秦云云,同时也想探探小平头的路数,看看他到底是哪路人马。 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平头上当了。 “呀,你这人嘴好臭,你两擅自闯入别人的地盘还有理了?” “另外我也可以告诉你,上面的截阴是截阴,我们是我们,你可明白?” 小平头又继续对老婆婆讲道:“奶奶,咱们和他们十年前都谈好了的,在这万佛石窟里借路给他们用,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倒好了,截阴竟然敢让外人进来了!奶奶,要是这里的消息传到江湖上了,咱们的东西可就守不住了啊!” 我还想解释一句,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老人却开口了。 老太太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她讲道:“后生,老身我且问你,上面那罗一贯你可认识?” 既然这两人表明了立场,他们和截阴不是一路人,那我自然会回他们几句。 我点头回话:“没错,是认识,皂山罗一贯是我的长辈。” “另外,我可告诉你们啊,临水炼峨眉听说过没?” “这女人也是我的朋友!” 我故意瞎吹大话,就是为了让这两人有所忌惮,别小瞧了我文材,这对我之后的谈判也有利。 炼峨眉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这招叫借势压人。 “呵呵......”老太太提起了手中的马蹄灯,轻笑了出来。 “后生,炼峨眉虽然厉害,但你也不用拿她来压我,要论着辈分,她也只是我的晚辈。” 微弱的油灯火苗映照下,老太太脸上的抬头纹都挤到了一块。 我这才有机会仔细看清楚这老人的庐山真面目。 用瓜子脸来形容一位老人不太合适,但是从这位老人的五官轮廓来看,她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位美女。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小平头和老太太有可能是地头蛇,但是我和秦云云肯定不算什么强龙。 于是,我服软般的说道:“婆婆,若您是这凉山万佛窟的看守人,那么小子文材先给你赔个不是。” 我抱着拳躬了下身子继续道:“此番我和这姑娘确实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我两也可以发誓,绝不是贪恋万佛窟中的这些宝贝,我们只是为了救人。” “救人?” “那.......你们要救的人可是许青阳?” “婆婆你认识许道长!”秦云云小跑到了我身边,而那小平头虽然作势要动手阻拦,却没能下的了手。 小平头插话道:“你们以为我奶奶是啥身份?” “我不妨告诉你们,就算是截阴舵主秦守礼见到了我奶奶,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白玉净手。” “光看江湖上的排名,我奶奶可不比那个什么炼峨眉要低!” “噗嗤,”秦云云可能听这小平头说话的语气搞笑,直接捂着嘴笑了出来。 小平头感觉受到了嘲笑,直接两步冲了上来。 “你这娘们!你也敢笑你小金爷爷!你手上有什么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秦云云被人喷了,脸一拉胯还击道:“你叫谁娘们!怎么年纪轻轻的一点话都不会说!” “就你这样的直男,活该一辈子待在这山洞底下!” 秦云云尖牙利嘴,怼起来人一点都不虚。 另外,先前这小平头有说过,他们是守洞人。 古代有这么一种特殊职业,叫五守之家。 是五守之家,不是五口之家。 守宝人,守洞人,守山人,守墓人,守林人。 据传,在江口沉银遗址发现太平军宝藏的时候,就有人见过以一位老头,这老头自称是天王洪秀全帐下的守宝人,他自己说自己是第四代守宝人。 守宝人最早也分两种,一种是对祖宗遗言十分敬信,这种人往往忠心耿耿的守着某一处宝藏,若是自己膝下没有儿女,那么守宝人就会对自己施鬼法,死了也要继续守着宝藏。 另外一种,这种人心志不坚,没法完成祖上的交代,而且,因为这些人本身就了解这一行,所以他们在卖干净自己祖上守着的宝藏时,又会对其他守宝地的守宝人下手。 行里管这种黑吃黑的守宝人叫做“憋宝人。” 守林和守山差不多,顾名思义,就是看守山林的两类人。 这种职业,在东北靠近大兴安岭那块和神农架深处还保留着一些。 现代社会发展的快,旅游业大兴,吃饱了没事干净往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钻的也大有人在。 天下山林险峰众多,为什么单单这两处地方时常传闻有野人出没? 这些人可不是野人,他们也会说话,也会生活做饭,他们不过是与世隔绝的守山人罢了。 这些人过着一些与世隔绝的生活,而他们守护的山林之地有可能是天下稀罕的风水宝地,也有可能是祖上某位恩人的埋骨之地,这些人扎根于深山老林之中,久而久之的就被传成了神农架野人。 还有守墓人。 这种职业现在也很少了,我由于常年和古董阴货打交道,所以曾经从一位行内的朋友那里听说过一些。 我那个朋友说,他曾见过一位皇陵的守墓人,至于具体是哪一位帝王的皇陵,我这朋友当时没说,我估计,他应该也不清楚。 反正就是没发现的皇陵。 古代传到今天,没发现的皇陵不多,但是也不少。 凡是发现的,百分之七八十的也都被盗过了。 秦陵肯定算一个。 就算里面真的是水银为山河,我相信,也有厉害的能人有办法能摸进去。 汉墓十墓九空,关于皇陵就更惨了,除了武则天的乾陵外,其余无一幸免。 乾陵不是他们不想搞,是搞不了。 设计建造乾陵图纸的是两位唐代超级牛逼的风水大佬。 袁天罡和李淳风。 相传,袁天罡和李淳风做书推背图的时候号称看尽了身后一万年。 先不说这个传说是不是夸大其词,单看乾陵传到现在完好无损,整整1200多年。 历史上,有名有姓挖乾陵的就有不下二十个人。 从冷兵器的刀劈斧砍到热兵器的炸药开山。 最多的一次,号称是出动了四十万大军来挖乾陵,整个梁山都快挖成两半了,现在去乾陵旅游的还能看到这个大深沟,这就是当年留下来的。 简直就是无敌乌龟壳。 袁天罡这人在设计乾陵的时候曾撂下一句话。 “武皇之陵,有秘法七大守墓人,固若金汤,乃称万年寿域。” 第124章 水缸清水 英娥雀阴 没找到的还有一些很有名的皇陵。 曹操墓,成吉思汗墓这两最出名。 摸金校尉就是曹操设立的军饷部门,这老奸巨猾深谙此道,关于曹操的七十二疑墓不过是一个闹笑话般的说法罢了。 成吉思汗陵到现在也没找到,这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是因为他死的蹊跷。 《元史》记载说他死在了六盘山行宫,这个地在贺兰山北边两百里的地方,离着当时西夏的兴庆府不足百里。 成吉思汗是病死在六盘山行宫的,是死在第六次攻打西夏的途中。 第二种说法是他从马背上掉下来,后背又被战马踏了一脚,最终内出血而死。 还有人说是西夏派遣出来一位王妃,这王妃假装投降,于睡梦中一口咬掉了成吉思汗的那块,最后这老头失血过多而亡。 不管这几种说法哪个为真哪个为假,但是有一点确是事实。 成吉思汗死在了打仗途中,而且他死的时候正好是六月份,正是大热天。 蒙古兵选择隐瞒自己天可汗的死讯秘不发丧,等夏末帝出来投降的气候在一刀将其砍头。 明初秀才张中的《元人秘事》中记载说,埋葬成吉思汗的时候用了十万匹战马,在建造完皇陵的时候又陪葬了一头刚出生的小骆驼。 在陪葬完数不尽的珍宝之后,十万蒙古大兵骑上战马,生生的用马蹄踏平了巨大的封土堆,直至看的和正常平地无异方才停止。 为了以后祭拜的时候能找到自己的天可汗,蒙古人每次祭拜的时候都会牵上一头母骆驼。 若是走到平原之上,这母骆驼不肯走了。 母骆驼盘腿躺下流眼泪,好似在哭诉埋在地下刚出生不久的小骆驼。 那么,母骆驼身下的草地下,就是成吉思汗的皇陵。 像是如此厉害的大皇陵,在当时肯定也是有厉害的守墓人的,守墓人是蒙古族元人的几率很大。 像是这种守墓人现在还在不在,这我不知道,因为太过神秘了。 ......... 小平头说他和这老婆婆是守洞人,守着这大凉山下的万佛地窟,这点我现在是相信了。 因为我入行时间不长,这“白玉净手”的名号却未曾听过。 秦云云问老太太是否认识许青阳,老太太考虑了良久,轻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像是记起了当年的某些往事。 她道:“许青阳成名之时,我只不过是位十几岁的小丫头,的确,我曾今和许青阳有过一些交集,那罗一贯也是若此.....” 此刻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幕,是在皮县养老院时几位老人说过的一句话。 “婆婆你.....” “小师妹!”我马上联想到了这里,直接脱口而出。 老婆婆将手中的马蹄灯递给小平头,她笑道:“不过是当年的一些尘事罢了,现在来看,已经不值一提了......” 一听这话,这表明了这两人就是友军啊。 我直接躬身拜道:“小子文材,是茅山派许青阳坐下弟子,前辈既然与家师有旧,而且也知道家师现在身陷截阴,前辈却为何不施于援手相救?” “哎......” 听完我的话,老婆婆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她轻摇着头道。 “二十三年前,我答应了一位好友,帮他看守这万佛窟,在那时我便已经退出了江湖,时至今日,老身都没有踏出过这佛窟一步。” “正如刚才我这孙儿所言,我与截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老身我也懒得管他们那些破事。” 秦云云此时眉头一皱,她插话道:“婆婆,不管怎么说,许道长也是婆婆你当年的朋友,难道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哪曾料到,一听到这话后,老太太立马笑着反驳道:“你们呀......还是太嫩了点。” “他许青阳是个什么人物我能不知道?” “他不说有九条命,也最少能有七条命,这老小子怎么会死!” “你们跟我来,”老婆婆留下一句话,直接背着双手向石窟的东北角走去,那小平头提着马蹄灯紧跟其后。 我本来还想继续劝说几句的,见状无奈,总不能留在这里黑灯瞎火的瞎摸把。 于是,我和秦云云连忙快走两步,紧随二人身后。 刚才光线不足我没注意到,在这佛窟的东北角有个小拐弯,从这里拐进去是一个小山洞。 小山洞里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看来这老婆婆和小平头是住在这山洞里生活的。 “穿上吧,”老婆婆直接丢给我了一件上衣。 我穿上这件衣服后看了一眼,衣服有点小了,看来是小平头穿过的旧衣服。 “婆婆,既然你有难言之隐不能离开这山洞,那我也不强求。” “但是,还请婆婆你能告诉我这下五层怎么去,”说完,我一脸真诚的拱手拜谢。 老婆婆向前走了两步,她停在了山洞角落里的水缸面前,看着水缸内的清水幽幽的说:“凭你们两的本事,就算去了下五层,又有什么用处呢?” “那下五层中有截阴的一位高手坐镇,单论实力来看,这人还在秦守礼之上。” 老婆婆站在水缸前转过头来问我:“后生,你的本事能比过秦守礼吗?” “这......” 秦守礼是截阴三舵主,修行的是东秘佛门之法,他之所以败下阵来是因为碰到了手持皂山三宝的罗一贯。 罗一贯乃是现存灵宝派辈分最大,资历最老的道士,又仗着手中有葛洪仙师传下来的道家法宝,这一战,秦守礼输的不冤。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种大佬们之间的斗法,我还插不上手。 要是普通的驱鬼画符摆个法阵之类的我还行,像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斗法,我还差了一些。 “那.......婆婆您的意思是?” “我虽然走不出这佛窟,但是也可以在暗中祝你一臂之力。” “你且过来,”老婆婆对我招了招手。 等我走到了水缸前,这老婆婆指着水缸里的清水说:“你沉下心来仔细看.....” 我不知这其中有什么说法,但我还是照她的话做了。 “记住,放下心中杂念,保持灵台清明,”老婆婆又不放心的叮嘱我一句。 “呼.....”深吸了一口气,当下,我努力的朝着水缸中的半缸清水望去。 看着看着,水面发生了一丝变化。 像是有人从半空中往水面上丢了一颗小石子,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了开来。 而后,这水面像是镜子一样,映照出了一副画面。 画面中是我的倒影,另外感到奇怪的是,我明明现在穿上小平头的衣服了,而水中的倒影却仍然是光着膀子的模样..... 几十秒钟后,我看的清清楚楚。 忽然间。 一名古代打扮,披散着长发的光脚女人忽然出现在了我身后! 我瞳孔一缩,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生人,我刚想大声念咒驱鬼,就这时,老婆婆的话音在我耳旁幽幽的响起。 “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慌乱......” 听闻此话,我咬牙硬撑着没有喊出来,继续朝水缸里望去。 古代女人光着脚,后脚跟是抬起来的,这东西先是趴在我脖子旁嗅了嗅,像是在闻味。 而后,猛的一下! 这东西直接跳上了我的后背!同时用脚盘主了我的大腿,双手死死的搂着我的脖子! 水缸中,“我的倒影浑然不知,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在发呆。” “婆婆!”我在也忍不住了。 而后,这老婆婆站在一旁,指着水缸对我道:“当年高洋修建的万佛石窟就是为了压制住这东西。” “这东西就是当年那女人,尔朱英娥......” 见我有些害怕,老婆婆语气平静的继续安慰我:“不过你也别怕,这个只是尔朱英娥七魄中的一只雀阴魄罢了。” “你刚才也看了那副帝后礼佛图,这缕雀阴就被人封存在佛图之下。” “老身我不能出万佛洞,那就让这一缕英娥大鬼的雀阴魄随你走上一趟吧。” 第125章 麻绳相连 齐身跳水 不用看都知道,我现在脸色不好看。 老婆婆看出了我的心事。 她踱步走到水缸面前,指着我在水中诡异的倒影解释道:“我这缸清水乃是收集英娥石雕上的露水,我这水虽然比不上阴曹的阴河之水,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就是你七魄中的一魄,我把英娥的雀阴附在你背后,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 我连忙转过头来不敢在看水缸中恐怖的倒影,我又问老婆婆道。 “婆婆,那你说,这英娥都死了那么多年,现在到底是大鬼还是厉鬼?我把这东西背到背上,不能给她害了我吧?” 魂灵这东西,凡是死后没有下阴曹的,若是没本事的,只能游荡人间,受那一年一次的阴风洗涤之苦,而且用不了几年,这些游魂就会状若痴傻,只知道在原地转圈或者没有目标的行走。 要是有本事的游魂,这些东西会借助人或者一些物体来躲过阴风洗涤,这种也算是鬼魂的一种修行。 中空之物的瓶瓶罐罐和镜子风铃类的阴货就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若是运气够好修行有成,一些地方游魂就能吃食香火,最后成就六阴神众之位。 阳光温养万物之灵,月光冷映千鬼之魂。 阴魂到了这个地步,甚至不怕阳光了,人们常说,黑天摸路,白日见鬼,不是人的阳火弱,是点背,碰到了一些厉害的东西。 “后生你把袖子捋起来,”老婆婆指了指我的右臂道。 而后,老人伸出来了她的右上,轻轻的握在了我的右小臂上。 我刚开始还纳闷,这是要干啥? “婆婆!你的手!” 这老婆婆手掌看起来和寻常老年人无异,怪就怪在她的胳膊! 老婆婆的小臂看起来光滑,白嫩,在光线不足的灯火映照下,甚至泛着白白的一层玉石光泽,就看这个,简直比那些花费数百万保养皮肤的女明星还要好! “难道......这白玉净手的江湖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这是胳膊,是小臂,不是手掌,这又怎么解释的通?” 老婆婆伸手抓住了我的小臂,然后用她这光如白玉的小臂和我碰了一下。 接触的瞬间有一丝丝体温的暖意,别的我倒是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临行之前,老婆婆最后叮嘱了我两句。 “后生,我最后还有两件事需要说与你听。” “第一,你往后见到许青阳和罗一贯后,切不可提起我的一切,你可晓得?” 我点头回道:“那.....婆婆,不知您老人家知不知道,罗道长他时日无多了......” 我简单将罗一贯魂针醒神,吃虫续命的事说了一下,还顺嘴提了一句常老的事。 “哎.......” 老婆婆抬头望了一眼石窟的墙顶,像是有感而发道:“尘归尘土归土,罗一贯作为灵宝派最后的门面,已百岁之身还能重伤秦守礼,这一趟下来,不管能不能救得了许青阳,他也没辱了皂山威名。” “百年之后,在三宝派的道家祖师面前,罗一贯问心无愧了。” “还有常修常老头,当年我们一行六人下湘江云南,被苗寨蛊婆困在了秋风沟下四天四夜,要不是常修的通幽之法有了突破,恐怕,我们早都折在那了。”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啊......”老婆婆眼中有光,望着石壁洞顶有些出神了,像是找寻回了一些消散已久的陈年回忆。 “婆婆?婆婆?”我小声的叫了两下。 “婆婆您不是还有一件事吗?是什么?”见老太太回过神来,我接着话问道。 “第二件事,是关于你自身安危的。” “英娥七魄中的雀阴虽只是残魂,但是若待在你身上超过三天了也会出事,你记住,若是到了下五层遇到了麻烦,就大喊一声高洋。” “你身上已经沾了一点守洞人的气息,这点气息足够保你三天。” “如此即可。” “行了,你这就带他们走吧......”老婆婆向小平头吩咐道。 “走吧,走吧......”说完话,她直接转过身去对我摆了摆手。 而后,我向老婆婆拜了一拜后便带着秦云云离开了山洞。 小平头提着马蹄灯走在前面,他左拐右拐,看起来对这山洞底下十分熟悉。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小平头把我和秦云云领到了一方石缝处。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 “你们从这钻进去,走大概十五分钟,完事后你们能看到一处水潭,从水潭潜水下去,若是看到水面上有个红色的浮漂,那里就是下五层了。” 小平头语气不咸不淡,像是用应付差事般的口吻给我指路。 秦云云和这小平头互相看不顺眼,我也不想拱火,便接过来话。 “小金爷是吧,多谢帮我们指路了,小金爷你不但帮我二人躲过截阴的追捕,还借了我一件衣裳穿。” “客气的话也不多说了,等你以后有机会来京北了,还请直接到潘家园找我文材,能帮的忙我文材一定不会推辞。” “行了,行了,我会用得着你两帮忙?” “你两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吧。” 小平头离开之前把马蹄灯送给了我,我提着灯看了一眼秦云云。 这姑娘还一脸的愤愤之色,显然对刚走的小平头有很大的意见。 提着灯向身后照了照,老婆婆说我背后趴着一只英娥的雀阴阴魂,我此番啥也看不见,只是心里有点毛毛的。 眼前这条山缝不宽,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我提着马蹄灯走在前面,秦云云跟在后面。 走了没一会,果然,我看到了小平头说的小池塘。 这小池塘应该是一条地下河流经后形成的,小平头说是池塘,我觉得应该说是大点的水坑更合适。 不大,这水坑只有两三米宽,我捡起来一颗石子丢了进去,想试试深浅。 “噗通......”回音传来。 “不浅啊文材,”秦云云皱着眉头说。 小平头说除了截阴内部的一条道,这是唯一一条能通往下五层的捷径。 不用想都知道,截阴内部的通道肯定有重兵把手,我们当下不走这水潭也不行了。 勒了勒裤腰带,我将铁剑捆紧了几分,这马蹄灯也不防水,一下水估计就废了,所以我也没打算拿。 “你先还是我先?”我问了身后的女孩一句。 秦云云此时还不忘调侃我道:“呦,你可别像上次在龙湖公园一样,还说自己是什么水猴子.....” “屁!” 我不服气的道:“上次那是恰巧遇到了死水鬼,而且我在水下也没施展开手段!” “你后来没看吗?我把那东西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呦呦呦,文材你又吹上了,还有那次,借鬼钱那次,你不也差点完蛋吗?” “还差点就带上本姑娘一块自爆了......” 我两聊天聊起了往事,聊着聊着就都笑了出来。 一时间,在看这水潭也没那么可怕了。 为了怕出现意外,我又花了十几分钟,一点一点的将铁剑剑柄上缠着的黑麻绳给解了下来。 我把这段绳子展开,一头系在了我胳膊上,另外一头系在了秦云云胳膊上。 秦云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绳子后笑道:“文材,这要是咱两人有一个被淹死了,另外一个不是也跑不掉了?” “去!净说丧气话!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我翻着白眼说落了这姑娘一句。 几分钟后,一切收拾妥当。 “准备好了吗?”我和秦云云手拉着手站在水塘边。 我们双手之间还捆着一股细黑绳,我怕滑开,给绑的紧紧的。 “嗯......”秦云云深吸了两口气,攥紧了我的右手。 “那好,听我口令。” “一,二。” “三。” “跳!” 第126章 水塘遇险 岸上阴人 “噗通一声。” 我两几乎是同时入水。 由于彼此紧握着双手,我和秦云云用的都是同一种姿势,“狗刨。” 往下游了几米,这水潭底下水流很清,像是一滩不流动的死水一般,连一条鱼都没有。 大凉山下地势复杂,除了多洞外,地下的暗河和积水的水塘也有不少。 我们下潜了七八米后,突然间,秦云云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在水中,秦云云头发乱飘,她努力的睁眼,对我指了指西北方向。 万幸,西北方向应该是另外一个水潭,我能清楚的看到水面上有一个红颜色的浮漂塑料盘。 在上面我都没发现,原来这水塘下面和另外一处的水塘是相通的。 这证明了小平头没骗我和秦云云。 发现了目标,我一马当先的带头,狗刨着向另一处水塘的浮标处游去。 千算万算,失此一算。 眼看着胜利在望,可偏偏在这时候发生了意外。 我和秦云云双手互相绑着,两手之间耷拉着一米多长的狱山黑绳,不倚不歪,中间的这段绳子恰巧缠住了水里的一块凸起来的大石头。 刚才光顾得看那边的浮标了根本没注意,这块石头是三角形的,刚好有个尖头。 黑绳绕在了石头尖上。 我憋着气,在水中用力的凳了凳绳子,非但纹丝不动,反而感觉缠的更紧了。 秦云云也着急了,她在水中推了我一把,让我别乱动,配合她。 秦云云身形灵巧的游到了石头边,我两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也只能跟着她往下游。 秦云云鼓着嘴巴,眼睛半张,额前的长发在水中飘舞着。 相比我的蛮力,秦云云显然更有几分技巧,她先小心的确认了一遍绳子打结的位置,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解绳子。 “咕嘟.....”我一口气没憋住,呛了一口冷水。 还好秦云云细心,就在我快坚持不住了的时候,这姑娘终于解开了打结的绳子。 秦云云手脚麻利,解开绳子后一刻不停,双腿一蹬,带着我向浮标处游去。 ......... “呼!呼!”猛的一下钻出来水面,我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 秦云云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在额前,她呼吸急促,也只是比我好上一点。 “文.....文材!” “你看你出的馊主意,差.....差点我两就都淹死了!”秦云云胸脯起伏,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喘的。 先前在山洞里,为了续上火把,我烧了上衣,而秦云云则烧了...... 此刻她全身湿透,有些我平常不该看到的东西却显露了出来...... “你!” “死文材!看哪呢你!”女孩两手环绕,一脸愠色的挡在了自己身前。 我赶忙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别处,故意岔开话题说道:“云云你快看,那里有火光。”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岸边一百米的角落墙壁上,插着一把微弱燃烧的火把。 秦云云又气又怒,见我故意打岔,她伸出手来打了我一下。 “以后在收拾你!” 从水塘里游上了岸,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我们没发现有其他人。 我脱下来上衣光着膀子拧了两下衣服,小声的道:“这有人放火把证明先前就有人来过,咱两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秦云云侧着头拧了两下头发,“也是,那就先走吧,别在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我两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火把处,就这时,一直跟在我身后的秦云云忽然喊了出来。 “文材!不对劲!你看看你脚下!” “嘘!你小点声!瞎嚷嚷啥!” 说完话,我扭头朝身下看去。 我两下水之前没脱鞋,这次潜水过来鞋都泡的湿透了,这山洞地面是灰岩石,吸水也很快。 只见,刚走过来的地面上除了我和秦云云的脚印外,还多了一双脚印..... 是三双脚印..... 我和秦云云都穿的是运动鞋,这鞋底留下的脚印好认,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可还有一双脚印,明显比我和秦云云的都小了一号。 这脚印,前脚跟深,后脚跟浅...... “别乱说话!明明什么都没有!赶紧走!”我白着脸拽起了秦云云的胳膊,低着头就朝前走去。 秦云云也意识到什么,虽然先前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可冷不丁的看到这一幕,着实吓了她一跳。 “来来,兄弟碰一个。” 顺着小道走了没几分钟,前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嘈杂的说话声,吓得我和秦云云连忙贴墙站在了一块。 前面拐角处的声音继续传来,听起来像是两个人在喝酒。 “兄弟你老婆生了吧?恭喜恭喜啊。” “草!快别提了!”另外一人说话的声音显得怒气冲冲。 “我他妈都在这个据点守了两年多了,两年多啊!一次都没回家!” 秦云云听完这两句话表情精彩,努力的憋着笑。 “啊?兄弟你这......这是让别人点了自家的炮仗了啊,砸还给炸出来花了。” 另外的一个男人不依不饶的继续道:“这对狗娘养的,副堂主交了我一招驱鬼的法门,等我回去非得吓死她们两个不可!” “呦,那兄弟你厉害了,都得到副堂主器重了。” “要是兄弟你在努力点,日后混成骨干了,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老哥我羡慕你啊。” “嗨,别说了,喝酒喝酒......” 这边。 “文材,怎么办?”秦云云皱着眉头问我。 “还能怎么办?偷摸的过去动手啊!”我握紧了手中的铁剑。 “别,那样不行。” 秦云云指着拐角说道:“别闹出太大动静,万一别处还有人听到怎么办?” “这样,我帮你引过来一个,另外一个我自己解决。” “你解决?你想怎么解决?” 一直以来,我对这女孩的印象就是她那时好时坏的阴阳眼,除此之外,还真没看到她显露过什么本事,也没听说过她会画符念咒。 秦云云忽然笑了出来,她知道我是把她当花瓶了。 她也不生气,随后只见秦云云嘴巴一张,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随着舌头一拱一拱,一根像是大头针的东西被她从舌尖处带了出来。 “你做好准备在这,看我的,”不顾我的惊讶,这女孩笑着用手捏起来了大头针,直接就向拐角处走去。 我紧贴着墙壁,握紧了手中的铁剑,仔细聆听着那边传来的动静。 我开始还害怕,要是万一这两人认出来秦云云怎么办,但是随着对面的话声传来,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呦呵,美女,你从哪来的?那边不是死路吗?” 秦云云轻松的说:“二位大哥,我是刚从十一堂调过来的,对这地方还不熟悉,这不是转迷路了吗。” “哦?”另外一个男人疑心的问:“十一堂的?那你说,你们十一堂的堂主是谁?” “大哥你看你说的,我才刚入教不久,哪里会认得堂主大人,不过我曾今见过封已然副堂主一面,就是她下令把我调过来的。” “啥?封已然?” “兄弟你还没听说吧,这次咱们能抓住姓许的,教内传言就是因为这封已然!” “我还听别的哥们说过,这封已然现在牛逼的不行,好几个人都看不惯他了,包括咱们九堂的堂主!” “哦....这样啊.....” “嘿嘿......”说话的男人猥琐的笑了一声。 “妹妹,你也听到了,这个封已然迟早会被人阴死,你跟着他们十一堂混没前途,还不如就留在这,好好陪着我们哥俩吧。啊?哈哈!” 随后,我听到秦云云故作娇羞的话语传来。 “大哥,我倒是想啊,可有个男的死缠着我不放,我脱不开身啊!” “啪!”摔酒杯的声音传来。 “他妈的!哪个男的!” “妹妹你告诉我这人在哪!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了他去!” 第127章 金箔银箔 五斗米道 提脚收腹,我将铁剑藏在身后,尽量减轻呼吸声。 “他妈的,人在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前方拐角处传来。 此时另外一名男人疑惑提醒:“兄弟,我咋觉得这事不靠谱啊,你想想,咱们得在这守了一年多了吧?见过几个外人?” “要不然.......我们把这女的带上去问问?看看她是不是真从十一堂调来的?” 拐角处传来另一位男人蛮不在乎的声音。 “不用,老弟你就是太保守了,这么好的姑娘送上门你不玩?” 话音刚落,脚步声传来,这男人叼着烟就从拐角处露头了。 猛然间。 四目相接,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男人脸上表情惊恐,被突然冒头的我吓掉了叼着的香烟。 “噗.......” 我的铁剑就像是捅西瓜,铁剑前段的三分之一消失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我下的死手,剑尖对的也是男人的要害部位,随着我将铁剑拔出,这男人很快便躺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后没了动静。 不敢多耽搁,前方也传来一声异响,秦云云也得手了。 我走过来看了一眼,之前那根长针整个被插进了男人的右侧太阳穴之上,只留下一小段穿孔的小眼部位在外面。 甚至都没有一点鲜血流出,足以看出秦云云插针的速度。 我看秦云云气息微喘脸色也不好看,便拽着她胳膊将她拉了过来。 “别看了.......” 不敢再多停留,偷袭了这两名男人后我和秦云云继续朝前深入。 从这拐角走廊向下深入,一路上除了看到几根沿途的火把外竟在没有见过一个人。 走着走着,我脚上无意间踩到了一个东西。 抬脚一看,竟然是一张形状怪异的纸钱。 我抬脚扣下来这纸钱仔细看了两眼。 纸钱外表是金黄色的,看起来像是在纸张外围鎏了一层淡淡的金粉,纸钱是四角形的,中间留有四角形的小孔,在小孔两端各画着一只蹲坐着的铁狗铜牛。 翻过来背面在看一眼,在对应着铁狗铜牛的背后位置写有四行篆书小字,左两行,右两行。 “地官逐煞,水官补运,灵官看门,天官赐福。” “这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东西的路份,这纸钱是五斗米派道士用的四官大帝金箔钱! 这金箔四角四官钱最早被用来镇灵引煞,买通高级别鬼神类的东西,是五斗米道士的看家本领之一,在行内名气很大。 “文材!你快来看,这还有一张!” 秦云云又在前方两米处发现了另外一张四角纸钱。 和金箔纸钱不同,这张是银箔的,表面上还沾有点点血迹。 银箔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成了暗红色,看起来应该有几天的功夫了。 银箔纸钱背面没有画狗画牛,相反,画了两个身穿肚兜的小孩,小孩只有脸形没有五官,在小孩圆脸的空白眉心之处点了一点红朱砂。 在看这钱背后,同样印有几行小字。 “祭纸小改,银童银女,往生库银,往生盆银。” 将两张金箔银箔的符纸拿在手中又对比了两眼,这银箔童子四角钱上面还有血迹。 眉头一挑,我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五斗米派的道士怎么会凭空出现在大凉山底下的岩洞中? 目前来看,我见到的就那几方势力。 沿海临水派的女修士,修行过峨眉传承的炼峨眉,上清灵宝的皂山派。 眼下又突兀的发现了五斗米道教的痕迹....... 形式貌似有点复杂了。 道家九字真言就脱胎于五斗米教,并非张道陵所创。 是和他同为教主的另一位所创立,这个人叫张衡。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张衡在加入五斗米之前也有一位师傅,有人传言,说张衡的师傅就是东汉时期的那位黄姓道士。 当年汉景帝死后不久,霍光杀掉了四位托孤大臣。 至此之后,霍光把持朝政权势滔天,又有他那战功赫赫的哥哥霍去病的军中权威,在决定废除刘贺之时,霍光甚至只是派了一名家中下人前去通知左右丞相。 霍光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这皇帝不听话,我要废皇帝了,派人过来告诉你们一声,同不同意你们看着办。” 左丞相当时就对传话人作揖道:“还请回禀家主,我同意此事了。” 右丞相当时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让霍光的下人在客厅用茶,自己则是去问她老婆的意见了。 这人之所以特意去问他老婆,是因为她老婆是个很牛逼的人物。 右丞相杨敞的老婆就是司马迁的小女儿,司马清清。 司马迁写史记受刑之前就已生育了子女,这小女儿司马清清就是年纪最小的史太公后代。 司马清清虽不在朝廷,但这妇人对当朝之事看的门清,她当即就拿鸡毛掸子打了右丞相几下,留下了一句话。 “夫君若疑虑一个时辰,我丞相府必将体无完肤!” 当即,右丞相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当即就同意了霍光的计划。 后来,这司马清清的后代子孙中也出了很多大人物,其中有一人更是旷古绝今。 这人就是武杨氏,武财人。 武则天...... 在说这霍光拿到了百官联名的罢黜书之后,单身前往后宫,求见当时不到二十岁却辈分极高的太皇太后,上官婉儿,(上官静是小名) 上官太后的爷爷是托孤五臣之一的上官枭,她本来就叫上官婉,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人,可不是现在王者游戏里那飞天杀人的上官婉儿。 霍光杀了上官枭,其实早就对小太后看不顺眼了。 有传说霍光曾经找过一个会巫术的巫婆想要害死小太后,那日在后宫斗法之中,小太后的师傅黄道士朝半空中撒了一把黄豆,直接破了老巫婆的巫术,保全了小太后的性命。 “撒豆成兵,”这一词最早的起源就来源于这里。 这只有姓氏不知名字的黄道士有两个徒弟,一位是上官小太后,另一位就是五斗米教的三位教主之一,汉人张衡。 黄道士的本事来源于周易奇门遁甲,总共分为两大类,一类叫数理法门,一类叫法术法门。 数理法门中包括天干地支二十四星宿,小太后学习之后,融合进了后来的麻衣神相数理风水之中。 法术法门中,张衡习得了包括九字真言、撒豆成兵和一些驭鬼法门,在这其中,驭鬼法门中有一招叫阴兵过路,也是张衡的本事之一。 五斗米道士不擅长画符,但是在烧钱玩鬼这一方面玩的很六,在茅山没有分离之前有一支专门驭鬼的分堂,其实,五斗米道士完全不弱于茅山的这一分堂。 除了这金银箔钱、撒豆成兵、九字真言和阴兵借路外,光我知道的,还有好几种脱胎于上古奇门遁甲之中的秘术。 六阴六甲符,扭转东西法,假死乌龟法,扫帚打鬼法等等。 清朝之前存在的月家奇门,时家奇门,余家奇门,都是这一派传人的分支。 民国时期破邪秽,现实真理和奇门遁甲之术的真假之说斗的厉害。 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斩草成马,画地为牢,至于究竟是戏法还是真实秘法,到最后也没几人能知道真相。 ......... 我将这两金钱银钱贴身放好,转身叮嘱了秦云云一句:“你跟在我身后,小心一点。” 往下又走了几分钟,我又看到了地上有十几张四方纸钱,有金箔钱也有银箔钱,这些纸钱杂乱的落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刚被人用过。 正在此时,我在这通道之中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香味。 这股味道清香,有点像是老山檀香燃烧过后的味道,但是又不完全像。 我常年烧香,对香的味道也算是比较敏感了,除了这种老山檀香的味道,我还闻到了一股属于植物的清香味。 秦云云最先发现了香味的来源。 “唉?文材你快来看这,这有两朵好大的蘑菇.......” 第128章 蓝白蘑菇 采菇者死 我也看到了,墙角处确实长有两朵非常怪异的蘑菇。 有一朵蘑菇很大,比平常吃的那种蘑菇估计能大十几倍,另外一朵则很小,只有小孩拳头大小。 更为奇特的是,这一朵小蘑菇通体天蓝色,颜色十分艳丽,有点像是雍正单色釉瓷器品种中的孔雀蓝。 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讲过,颜色越好看的蘑菇可能毒性就越大,是不能吃的。 另外,那朵大蘑菇除了大之外,蘑菇顶冠长的很像人的脑子,有一块一块长条形的疙瘩块,通体是白颜色的。 这过道之中奇特的香味就来源于人脑大蘑菇。 秦云云在两朵蘑菇面前蹲下身来,她先是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随后秦云云眼神一亮。 “对了文材!我知道这是什么蘑菇了!” 秦云云兴奋的说:“我上大学时副专业学的是动植物学,尤其是对各种漂亮奇怪的动植物感兴趣。” “我曾今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两种蘑菇的介绍,这大的蘑菇学名叫鹿头花菌,小的天蓝色蘑菇叫蓝晶蘑菇!” “文材你仔细看,这蓝色的小蘑菇身上是不是有一种像是玻璃状的晶体,”秦云云兴奋的指着这东西说道。 我也好奇的蹲下来看了一眼,还真是,蓝蘑菇身上有一层透明的像是玻璃一般的覆盖膜,神奇的很。 秦云云一脸兴奋的想要伸手去摘那朵小个的蓝蘑菇,却被我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干啥,这东西说必定有剧毒!别毛毛糙糙的!” 秦云云被我呵斥了一声,随即她小脸一红,不服气的道:“就算是蘑菇有毒又怎么了,我们又不吃它!” “文材你真是个文盲,不吃就不会中毒!知道吗你!” “我去!” “那你说,这香味怎么来的!你看的那书上有没有解释这香味是怎么回事?”说着话我指了指那一朵长的像人脑子的白蘑菇。 “我.....我.....” “没有!书上没说!” “等等吧先,”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就算你要挖这东西也别用手来挖,用这个,”我将我的铁剑递给了秦云云。 其实我本来想说;“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思搁这挖蘑菇?吃饱了撑的你.....” “文材,你拿着,”秦云云用铁剑将人脑蘑菇挖出来递给了我。 随着这蘑菇被挖出来,那股香气更加浓郁了几分,这香味太冲,多闻了一口后冲的我脑子都有点晕。 秦云云一边小心的用铁剑挖那朵蓝色蘑菇,同时一边对我解释道。 “文材,这种蘑菇国内没有的,在世界范围内都不多,而且我记得那书上没说这蘑菇会散发香味,说不定啊,我们这次发现了新物种!” “你快拉倒吧,”我举着手中这朵橄榄球大的人脑蘑菇笑道:“就算是啥新物种又能怎么的,难道你把这蘑菇带出去还能得个自然科学奖啊?” “别玩了,赶紧扔了算了,屁用没有,”笑着说完话,我一把就丢掉了手中的人脑蘑菇。 我可不想一路上带着个这玩意,屁用没有还瞎碍事,在说了,我这是来找我师傅来的,又不是来自然考察的。 此刻就算是在蹦出来只长牙的青蛙,长腿的蝴蝶我都不稀罕。 先前那好几坛虫子就够恶心的了。 “文......文材!这蘑菇可能是有人故意养的......”忽然间,秦云云脸色一白,她用握着的铁剑将蓝色的蘑菇也剜了出来。 剜出来之后,在蓝色蘑菇下面有一块方形青砖,青砖正上面还刻着四个小字,看的很清楚。 “采菇者死......” 这一幕,我和秦云云先前都没想到,秦云云还以为这两朵蘑菇是野生的新品种,至于她想动手挖出来,纯粹是因为好奇心作祟。 “怎么办文材.....我们挖了别人种的东西了.....”秦云云看着已经被挖断的天蓝色蘑菇,有些做贼心虚。 这一幕莫名的让我联想起了前几年新闻上说的那事。 57年的时候,考古队在西安郊区发现了一座隋代墓葬。 隋代墓葬是历代盗墓贼最不愿意光顾的墓葬,因为隋代墓大多很穷,当时流行节俭之风,就算是帝王墓的陪葬品数量也不多,质量也很一般。 这座隋代墓却不一样,随着封门砖被一块一块的拿走后,考古人员发现了一件国宝。 一件雕刻有亭台楼阁的大型石棺,在石棺正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刻着有四个字。 “开棺者死!” 事后根据发现的墓志铭记载,这座高等级石棺的主人是一名年仅九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名叫李静训,是隋朝左光禄大夫歧州刺史李公的四女儿。 当时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人拿它和图坦卡门的诅咒来相提并论,闹的当时考古队人心惶惶。 时至今日,过去这么多年了,从结果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有很多人就说,这玩意是纯粹吓唬人的,毛用没有。 秦云云此时问我怎么办,我蹲下身来没好气的看着她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这地除了我们两还有谁?别怕这玩意,都是吓唬人的。” 秦云云先前一直用的铁剑,也没敢用手碰这两朵蘑菇。 而我呢,我刚才就已经摸过那大个的人脑蘑菇了,啥事也没有! 所以此刻,我伸手捡起来地上断了的天蓝色蘑菇,笑着说:“你看,这么插进去谁还能看出来是断的?” 我先将断了的蓝蘑菇重新插土里,然后又将被我丢了的人脑蘑菇捡了回来,一并插在了旁边。 完事后,我看着这两蘑菇满意的笑了笑。 “不赖,看起来和好的一样。” 我用手摸了两下下巴,正准备招呼秦云云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间,我感觉到右手有点发痒。 开始先挠了几下,结果越挠越痒,越挠越痒。 紧接着,我眼前的景物慢慢的,开始变的扭曲了起来。 头晕脑胀,此刻我感觉像是原地转了一百圈一样,东倒西歪的都站不稳。 “文材!文材!你怎么了!” 秦云云的声音宛如魔音入耳,在我脑海中回音不断....... 甩了甩头,我看向了变成了长条形的秦云云..... 此刻在我眼中,这哪里还是什么美女秦云云! 下半身还是牛仔裤运动鞋,上半身也没变化,可头不对劲! 秦云云的头变成了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的秦云云想要过来扶我。 “唉卧槽!啥情况这是!” 虽然眼前出现了幻觉,可我修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灵台之间潜意识还能清醒。 马上我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妈的......这菇有毒......” 就这一会的功夫,我在看向秦云云时,却发现秦云云又变了。 秦云云刚才的头还是黄鼠狼,现在在我眼中又变成了牛头...... “秦云云”哞,哞的叫了两声..... 同时,牛头一边叫着一边留着眼泪用女声说道:“文材,我想起来了,那本书上说这蘑菇是有毒的,是神经性毒素,对不起啊文材......” 天旋地转的同时,我闭上了双眼尽量不看变成了牛头的这女孩。 我闭着眼睛问:“那书上怎么说的!会不会毒死人!” 牛头秦云云回我:“文材......书上说一个人中过这种蘑菇毒,人倒是没死,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急死我了!” 随着时间推移,我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秦云云支支吾吾的声音传来:“不过,那人后来在医院醒过来后一直说胡话。” “还说见到自己家族的祖宗了......” “日.....” 终于,两眼一黑,我晕死了过去。 第129章 月黑风高夜 嘉靖六十年 “王秀才,王秀才!” 头晕脑胀,我耳旁传来了一声大嗓门。 “王秀才你总算醒了,你看你这小身板,都吓晕过去了!” 说话的男人脸上带着一张黑色木质的恶鬼面具,手上拿着一条红色的纸质长舌头,这打扮像是黑无常。 这面具两边有眼,靠两根细绳绑在后脑勺。 此刻男人将面具拿起,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王秀才?谁?” “我是文材......你认错人了吧?” “王秀才你又说胡话了!你明明是咋们小黄村的王青秀才啊!我告诉你啊,你在装疯卖傻,这趟活的工钱戏班子可就不给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和周遭的景象。 现在是晚上,夜色已深,估计在子时过后了。 我身上穿着一身白色油纸衣,这衣服的材料就和古代油纸伞一样,滑滑腻腻的,而且还不干净,上面还沾染着一些污渍。 我感觉头有点沉,抬手往上一摸,摸到了一顶又高又尖的白色油纸帽。 这油纸帽的样子怪异,我看着很像是马路边施工队用的塑料锥桶。 “王秀才,人没事就好,咱们赶快走吧,估计整个戏班子都在等咱两了,”对面这男人一边抱怨着,顺手朝我递过来一截纸扎的白无常长舌头。 “王秀才,你是读书人,我就是一个种地的佃户,按理说我肯定是不够资格说你的。” “可现在不一样啊,你说你帮人写字能挣几个铜板?怕不是连你家小娘都养活不起哦!” 男人仿佛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这次是你家小娘给你找的活计,你等会就跟着我好好干,咱两现在扮的是死鬼,你等会千万别说话,只管跟着我干,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晓得了吧?” 男人走到我身后,帮我整理着油纸衣背后的褶皱。 “王秀才,唱小黄村这场傩戏的戏班子是大戏班,你不知道,就咱两这扮死鬼的活计多少人都想抢着干!” “我和戏班的二把头以前一块卖过艺,要不是你家小娘找我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才懒的管你哩。” 通过这名男人的几番说辞,我大致了解了一点情况。 这男人名叫黄老六,是小黄村本地村名,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卖把戏,现在岁数大了耍不动了,就靠着以前江湖上的人脉四处替人办事。 抬棺材,挖坟坑,替人养猪放牛,包括现在唱傩戏扮死鬼,总之就是为了讨生活,啥活都能干。 在这黄老六眼中,我现在不是文材,是小黄村的一名穷酸秀才,现在的时年是嘉靖六十年。 “我”靠帮人写信写对联赚一点润笔费,日子过得惨兮兮,家中米缸从来就没有超过一半过。 前两年的时候我娶了个小媳妇,小媳妇人美灵气勤俭持家,日子一天天过的好了点,有位贤内助帮衬,家里每月总算有点余粮了。 可我这个秀才一心想要在进一步,每年一次的上省会赶考,连去三年,次次落榜,每去一次都要带走家里大半年的家底积攒,如此三次,日子又变的难过了。 这一次“小娘子”终于忍不住了,小媳妇找娘家熟人打听,好言好语的帮“我”求来了这份差事。 这活计就是扮死鬼,我扮的是白脸死鬼,那男人扮的是黑脸死鬼,这差事工钱丰厚,东家是有名的傩戏班子,我两跟随戏班子唱完这趟傩戏,能得半贯铜钱。 傩戏发源于楚地,在春秋战国时期最为盛兴,傩戏没落于明代晚期,传承至今日已经只剩两派人马了。 河北武安傩戏和东北傩戏。 傩戏也叫跳鬼戏,这东西和跳大神有些相像,有点不同的是跳大神更神秘更高级,而跳傩戏则融入了民俗文化,午夜时分,一场傩戏跳下来最少有上百人围观,坟头大火把,黑脸油漆木面具,整个场面除了隆重之外还有几分诡异之感。 虽然我现在被人唤做了“王秀才,”家里还有一房娇妻,是个文酸酸的破落户。 但我心里可没犯糊涂。 我不是什么破落户王秀才,我是文材,是个收古董的道士,还没成家! 我心想,恐怕之所以会看到眼前这一幕,多半是因为摸了闻了那两朵毒蘑菇。 我还在苦思冥想怎么回去,就在这时,身后的男人推了我一下。 “快点啊秀才,还这么墨迹,快把假舌头咬上。” 将二十多分的假舌头咬上,此刻我头戴高锥帽,身穿油纸衣,真就一副白无常的打扮...... 子时后半夜,小黄村村外的一片荒地上,火把摇曳,人头攒动。 虽然人多,但是场面上静悄悄的,只有一些火把霹雳吧啦的燃烧声。 人群自动分离出来一条小道,一台二十多人的戏班子缓缓的走了过来,我和黄老六也插塞在戏班子中,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这台戏班子的人员打扮诡异,每个人都带着一副不同面孔的木质面具,有红脸有黄脸,有鬼脸有神脸,黑黄红的油漆刷满了面具,从外面只能看到人的两双眼睛。 走在戏班子最前面的两人最是怪异。 一左一右,两人身高足足有两米多高,油纸衣服拖地拖的老长,细看一眼,原来这两人是在油纸衣下踩着高跷。 踩高跷的这两人除了带着鬼脸面具外,两人手中还多拿了一样东西,左边这人拿的是一副双手铜锣,这种锣比寻常铜锣小一点,南方有些地区也叫云锣。 右边这人拿的是一副小号的铜编钟,这东西是编钟的模样,但只有一个,也不是成套的。 踩高跷的这两人,左边这人一拍云锣,抬头看向黑洞洞的半空之中,张嘴大喊。 “打死鬼,接先人,跳傩戏喽!” 右边这人马上一敲编钟,同时扯着嗓子大喊:“今天正月十七,家家户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家家团圆罢了,把自己家先人伺候好喽就送走吧........” “梆,”这人又敲了一下铜编钟,同时扭头朝着戏班子后面大喊。 “今个逮到两只死鬼,一黑一白,一大一小,这两死鬼冒充村名先人赖在村里不走,还想害人钱财,大家说!该怎么办!” 先前一直静悄悄围观的村名此时忽然激动了起来。 “烧死他们!烧死这两死鬼!” “对!对!烧死鬼!烧死鬼!”群情激奋,喊声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好!” “天兵听令!” “将黑白死鬼押上前来,验明生前身份后就地正法!” “诺!” 立刻,两个带着黄脸面具的小个子男人单膝跪地应声。 这两人起身后,从身后摸出来两根鞭子,举着火把气势汹汹的就朝我和黄老六这边走来。 “啪!” 鞭子一甩,在空气中传出一声空爆声。 这两人每走三步便会停下来甩下皮鞭,同时两人勾肩搭背的还左右跳上两下。 “咚咚咚......”人群中又传来一阵阵密集的鼓点声。 “啪啪.....”这是有人在用力的拍铜锣。 “黄.....黄老兄.....这是什么情况?”我咬着白无常的长舌头,小心的咽了一口唾沫。 黄老六见状赶紧拉着我跪了下来。 “别抬头!就这么跪着!” “秀才你记住,咱们两现在是死鬼,等会一共有三个环节,只有完成了这三个环节咱两才能拿到戏班子的工钱。” “第一步叫打死鬼,第二步叫烧帽子,第三部叫偷尿盆。” “啥!” “怎么这样!还又打又烧的,怎么还有什么偷尿盆!这都什么意思!” 见我想起身,黄老六又拽住了我的胳膊。 黄老六有些生气了,虽然他带着黑脸面具我看不清脸,但黄老的语气显得怒气冲冲。 “嘿!你这穷秀才,钱难挣屎难吃!” “早知道你如此胆怯,我就不帮你找这个差事!” “你这个废物!就饿死你家小娘子算了!” 第130章 跨过尿盆 见到媳妇 “秀才!你说!你是不是想饿死你家娘子!”黄老六咬牙问我。 我当即心想。 “狗屁,我是文材不是秀才,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什么小娘子!” “饿死谁关我毛事?” 见我犹豫着没说话,黄老六语重心长的劝说我:“秀才,你知足吧你,你知道你家娘子这三年来为了让你有钱去省会赶考,哎.....” “这姑娘不容易啊......” “你今天跟我老黄一次,咱两把这场傩戏演好了,等回家了,你在把这半贯铜钱交到你家娘子手里,你看她高兴不高兴!” “没多大事,别瞎想,又不是真拿鞭子抽你拿火烧你,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听完黄老六的解释,我心里稍稍放下了点戒备。 不是真打真烧就好...... 我又问;“黄老哥,那偷尿盆是什么意思?” 黄老六刚想给我解释,可就在这时,甩皮鞭的爆炸声在我耳旁响起,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子,直震的耳膜生疼。 “黑白死鬼!尔等可知罪!” 黄老六赶忙四肢伏地的趴到地上,嘴里咬着纸舌头耷拉在地上,黄老六用尖细的声音说:“大死鬼知罪。” 说完话,黄老六着急的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也知趣的趴在地上,有模学样道:“小死鬼知罪。” “啪!” 矮个子带着黄脸面具的男人佯装甩动皮鞭,轻轻的在黄老六身上打了一下。 这套鞭子看起来声响挺大,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是在做样子罢了,打到人身上肯定不怎么疼。 我心里轻松了不少,我心想,“还好还好,果然是做做样子。” 打完了黄老六,马上就轮到我了。 在围观村名的嚷嚷声中,带着黄脸面具的矮个子男人高高的举起来手中的皮鞭。 就在皮鞭落下的那一瞬间,通过黄脸面具上的小孔,我与这矮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这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啪的一声!”皮鞭重重的落下。 “卧槽!疼死你爹了!” 这一鞭子用的是实劲,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 我感觉我后背都被这一鞭子打出血来了,火辣辣的生疼。 我疼的咬着牙想挣扎起身,可就在这时,一旁趴着的黄老六按住了我的胳膊。 黄老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黄脸面具的矮个子,然后对我摇了摇头,意思是让我坚持。 得亏我知道自己现在是王秀才,不是文材。 这要搁在京北,我就干这小子了。 挨完了打就算过了打死鬼这关了,下一个步骤是烧死鬼。 一群带着各色面具的戏班子人员围着我和黄老六又蹦又跳,在人群的叫喊声中,把我们两人押到了小黄村的村头。 村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堆着一大堆干柴,在干柴前还摆着一桌酒席。 “梆!”有人用铁棍敲了一下铜编钟。 这人敲完就喊:“大死鬼,小死鬼,吃饱喝足好上路!” 喊完两句话,这人走到供桌前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然后走到干柴堆前,从身边人手里接过来了火把。 “噗!” 这人鼓着腮帮子吐了一口酒,吐出的粮食酒瞬间就被火把点燃了。 这把火直接引燃了干燥的柴火堆。 只是三五分钟的功夫,柴火堆就燃烧的老旺,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霹雳吧啦的干柴炸响声不停。 四周村名嚷嚷的大喊:“烧死鬼!烧死鬼!” “秀才,别怕,咱们去前面的供桌上闻闻味道,这就相当于鬼吃过酒席了。” “他们可不是真烧咱两,只是烧咱两头顶上的帽子而已,别慌,”黄老六解释着指了指自己头顶上黑色的纸锥高帽。 这桌酒席的质量在小黄村来说算是很高的了,有鸡鸭鱼三荤,还有几样素净小菜,炒黄豆,炒青菜,炒莴笋等,坛子里的酒也是纯高粱酒。 我和黄老六走到供桌前,俯身,佯装着闻了两下味道,黄老六说这是代表死鬼接受了小黄村的祭品。 走到火堆前,望着冲天燃烧的火堆,莫名的,我心中多了一分惆怅。 这种感觉很怪异,甚至我感觉不像是我本人的心情...... 踩着高跷的两位戏班子鬼脸,吹吹打打的也走到了火堆旁,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和黄老六,手里还拿着一根柳树枝,柳树枝前段还绑着小铜勾子。 “别乱看,别动......”黄老六小声提醒。 随后,我感觉头顶一空。 踩高跷的两人用柳树枝勾走了我和黄老六的纸帽子。 “火神除秽,来年丰收,家家户户,平平安安,”念完一句祝词,踩高跷的两人几乎是同时动手,将手中的黑白纸帽同时丢到了火堆里。 毕竟是纸扎的帽子,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熊熊火焰烧了个干干净净。 黄老六此时松了一口气,小声的说:“王秀才,你看,不难吧?” “这第二个步骤就算是完了,等会只要在完成一件事,这半贯铜钱咱两就到手了!” “你说说,这得顶你给人家写多少封信。” “要我看啊,今年你还是不要去赶考了,你不如跟着我一块讨生活,最起码,也能让你家有个温饱不是。” 听完这番说辞,我知道这黄老六是好意,他估计是想在生活上帮衬一下“王秀才。” 接下来,这跳傩戏还有一个步骤叫“偷尿盆。” 我不知道这偷尿盆是啥意思,但是光听这名就知道不是啥好词。 “嘿嘿......”黄老六下嘴唇用唾沫星子粘着纸舌头,他先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随后又添了一句。 “秀才,你等会看我怎么干,你就跟着怎么办,别嫌脏。” 而后,戏班子举着火把,吹吹打打的开始了游街,戏班子身后跟着不少村名。 现在已经是半夜,在这个时代,村名们早就该入睡了。 有不少村名抱着自家小孩,而他们怀中的小孩早已进入了梦乡,小孩子在大人怀中睡的香甜,敲锣打钟的声音完全惊不醒他们。 今年是嘉靖六十年,上面有旨意传下,说是嘉靖皇帝修道有了大进步,村名们都说皇帝快成仙了。 我带着面具,村名们看不到表情。 我心说:“可不是,在过六年,到嘉靖六十六年,这皇帝就真成仙了......” 我和黄老六被众人催促着,沿着村里的土路走了小半圈。 在走到小黄村北边的时候,我看到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摆了一个小盆。 这些小盆有木头的,有铜的也有铁的,一看这些盆子的成色磨损,我就知道之前这些盆子都是村名们正在用的。 等走到近处我才又看见,每个盆子里还都装着一些水一样的东西,还有黄有白的。 “这.......” 我心里一凉,“说的是偷尿盆,这他妈,里面装的该不会是......” “秀才,你别嫌恶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黄老六指着家家户户门前的这一排盆子说:“你看这些尿盆,每一个盆子都代表了屋主人今年的晦气,咱们只要跨过去就行了,这就相当于死鬼带走了屋主的晦气。” 黄老六紧了紧脸上的面具,顺便往前推了我一把。 “快点吧秀才。” 看着地上这些有黄有白的盆子,黄的估计都是上火了..... 离的近了,我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骚气。 “真他妈的......”我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我跟在黄老六身后,强忍着不适,抬腿跨过了一个小盆。 每跨过一家的时候,家里面都会出来一个人朝我和黄老六说一句:“死鬼死鬼,明年别把晦气带到我家!呸!” 不知道跨了多少个盆子,就在我抬腿跨过一只红色的小木盆之时。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 木门之后,出来了一名脸色微红的女子,这女人身穿一身白衣,脸面素净,看着还挺好看。 “死鬼,死鬼,明年别把晦气带到我家,呸!”这女人看了一眼小木盆,又看了一眼我,脸上有点害羞。 看清了女人的模样,我慢慢的拿下了脸上的白鬼面具。 我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黄老六急声提醒我:“秀才!怎么,你连自家媳妇都不认识了!” “赶快戴上面具!别被戏班头子给看见了!” ....... 我没有回黄老六的话,相反,我直接将面具扔到了路边。 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我沉声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 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这女人我之前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野狗岭上。 一次是六阴神想要害我那次。 这王秀才的媳妇,就是那会吹笛子的女人。 第131章 上官姑娘 文材打人 “秀才!秀才!” “快戴上!”黄老六着急的捡起来面具朝我递来。 没理会黄老六,我仍紧盯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眼神凝重。 她可不是什么穷秀才的小媳妇! 我就知道,当初野狗岭上的事就不是幻觉! 在后来,我第一次见到六阴神众这种高等级的大鬼,当初昏迷之前隐隐约约听到的笛子声....... 能控制阴曹恶狗,单挑六阴神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相公.....”白衣女子仿佛被我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怯生生的朝门后退了两步。 “让开!让开!”傩戏戏班子队伍中发出一阵骚乱。 “秀才,你这是几个意思?”戏班子二把头穿着一身绸布蓝衣,手里摇着一把羽毛蒲扇。 “二把头!我们这场戏演砸了!” “偷尿盆这环节不能断,断了就完了!”说完这话,先前打我的黄面具男人气势汹汹的拿鞭子指着我。 “二把头,二把头,消消气。” “你让我劝劝秀才,你看咱这场戏都快跳完了,要搁这放弃了,那得多可惜啊,”黄老六脱下来面具,脸上堆着笑容讨好戏班头子。 “呵......黄老六,你以为你谁啊?” “我能把这演死鬼的活计盘给你,就够给你面了!” “你说说,因为这穷秀才坏了事,这场傩戏没演成,这损失谁来赔?我怎么给大把头交待?黄老六你来赔吗?” 摇着蒲扇,二把头斜着眼冷冷的看着黄老六,真就一点面都没给。 “这......” 一听要让自己赔钱,黄老六立马支支吾吾的不敢继续求情了。 小黄村村名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对着我和黄老六指指点点,嘴里也碎碎念不停。 “穷鬼秀才!活该穷酸一辈子!连你老婆都养不起!” “就是就是,咱们村凑来的钱才请来了这么好的戏班子,就盼望着明年家家户户能无病无灾,现在好了,都完了!” “都是秀才害的!” “就是!都是秀才害的!” 人群激奋,此刻是深夜时分,不知道是谁朝我丢了段烂白菜叶子,正好打到了我的后脑勺。 “打死这穷秀才!” “打死这穷秀才!”有人起哄带头,立刻,有一名凶神恶煞般的村名拿着扁担朝我砸来。 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没想到,仅仅是因为这么点事,这些村名就想要致人死地。 “别打我相公!别打我相公!” “求求你们别打我相公!” 白衣小娘子一脸着急的伸手挡在了我面前。 眼瞧着一根扁担不分轻重的朝这女人脑门上砸来,我一个闪身就窜到了前面,抬手便接住了这根扁担。 “他妈的.......”感受到手掌心被震的生疼,我顿时大怒。 这一下要是结结实实的打实了,这秀才媳妇非得被打岔气不可。 那村名见我接住了扁担,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估计在他的映像中,穷秀才应该是挨了打屁都不敢放的那种。 那他可就想错了。 我不是秀才,我是文材,上初一的时候就敢跟初三干仗了,不该吃的亏我绝对不吃。 现在这一扁担,加上刚才那一鞭子,我心里火大,两个大步就冲到了前面。 “秀才!你干什么!” 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我一把将扁担拽了过来,当场挥舞起来就照着这人脑门上砸去! “砰!”就像是棍子砸西瓜一样的闷响声传来。 伴随着这男人的晕倒在地,周边围观的村名顿时大声嚷嚷:“秀才杀人了!秀才杀人了!快报官啊!” 人群四散逃开,各家各户的房门砰砰的被关上了,有些人好奇心强,将自家大门偷偷的开了个缝,正眯着眼朝外观看。 戏班的二把头一边向后退,一边看着我手中带血的扁担。 “你......你完了!你破坏了傩戏,等着被真正的死鬼报复吧!” 留下一句狠话,戏班子二把头也溜走了。 看着眼前这真实的一幕,我不禁摇头暗想:“镜花水月,梦中为空,真真实实,虚虚幻幻。” 看刚才这一切,倒像是现实中一般。 照我看来,这蓝晶蘑菇和人脑蘑菇比大凉山的那鬼迷眼还要厉害。 那鬼迷眼一次不过是一个幻想罢了,哪像现在上百号人,衣服细节神情都表现的十分真实。 “相公!” 村名散开后,白衣女子小步跑上前来,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快进屋吧相公。” 看这女人的言行举止,我更加起了好奇心,当下便跟着她进了小屋。 王秀才家不愧是破落户,家里摆设十分简陋,窗户上的破洞都用浆糊粘了好几层。 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土坑,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对不起相公,妾身.....妾身不该逼你去跳傩戏的,实在是.....家里已无存粮了。” 小媳妇柔柔弱弱,一脸难过的给我道歉。 “唉,”我打断了她的话,直接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将她逼到了墙角。 我一米八几的个头,这女人只有一米六,此刻我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就是想要试探出来她的底细。 “相公......你干什么,”这女人羞怯怯的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估计这秀才以前也是个老实人,要不然她也不能有这么大反应。 “呵?还装是吧?” 就在此时,我忽的心生一计。 “不招是吧?那行,你到底是不是那女人,我一试便知。” 在这女人的注视下,我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油灯,打开房门走到了屋外。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小黄村,现在街道冷清,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将油灯抬到眼前,注视着微弱燃烧的灯芯,我左手背后,食指中指互叠,轻声念道。 “三清敬上,浊气下沉,幽幽幽魂,灵灵灵魂,广布润泽,摄赴现行。” “凝阴合阳,束送穷穷。” “赦令!” “相公不可!” 白衣女人脸色大变,她一脸着急的冲上前来,二话不说的就将我手中的油灯抢了过去。 “相公从何处习得此法!怎得如此莽撞!” “嘿嘿.....露馅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是人! 此咒乃是元明时期正统道藏中的招魂法咒,结合伏印,用油灯代替生火命灯,据传,可以引来方圆十里之内的孤魂野鬼。 这女人既然能听出来这种道藏中的招鬼咒,那就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 “相公.....我.....我是隐瞒了身份。” “你能听我解释吗?” 我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示意让她说。 这女的两次救我性命,看她这样子,像是完全不认识我文材,只认得眼前的王秀才,刚才的试探也是我太想得知真相了。 白衣女人托着油灯,灯火映照下,她脸色显得有些无奈。 白衣女人缓缓道来。 “相公,在入相公家门之前,妾身跟随者一名老妇人游离东南,妾身对这名妇人以师尊相称。” “她是一名术士......” “我本名也并非姓李,妾身原姓.....上官。” 见我一脸惊讶,她咬着下嘴唇继续说:“妾身祖上乃是汉宫太后,上官婉.....” “上官小太后!” “黄道人两位徒弟之一!”我直接惊呼出声。 “来头这么大!”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这女人能单挑六阴神众......” 黄道人有两名徒弟,张衡和小太后。 小太后这一脉后来的传承几无听闻,正史野史中均无半点记载。 张衡与张道陵齐名,为五斗米道开派大宗师之一,手段着实不凡。 就在我暗自心惊之时。 “不好!相公!快回屋!” 这女人瞬间脸色大变,她死死的盯着小黄村村头的黑暗之处,一脸惊慌。 第132章 铁鹞子魂 黑将军现 “相公,你就坐在这,千万别出声!” “招鬼咒起作用了?”我有些讶异。 “这有什么好慌的,就算是真来了几只小黄村附近的孤魂野鬼,直接驱散了便是。” “不是!” 这女人一脸焦急的从自己头上拔下来一根步摇。 这是一只纯银点翠的步摇,步摇前段的翠鸟羽毛已经掉落了大半,看这东西的氧化程度,几百年应该是有了,想来之前能带的起这点翠步摇的女主人,身份一定非富即贵。 这女人指着手中的步摇,沉声说:“这是我祖上传上来的,我师傅当初讲过,凡是点翠上翠鸟的羽毛变成了黑色,就是碰到了最凶的东西!” “师傅当时还说,要是有一天翠毛变黑,方圆五里之内,会死绝一切生灵!” “我......”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抬眼又看了一眼银步摇,果然,这根钗子前段的翠鸟羽毛已经变黑了一半,而且这种变色还在蔓延。 这种道藏上随处可插到的招鬼咒有这么厉害?我心里还一阵纳闷。 “咦?”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热。 我用手摸了下位置,发现正是以前那西夏文印记的位置。 这块印记,打我坏了文家规矩,第一次帮了葛晓丽的时候就出现了,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在这期间,这印记不疼也不痒,甚至有段时间我都忽视了它的存在。 此刻脖子上这里却莫名的感觉到阵阵滚烫。 时间过得很快,才几分钟的功夫,这根点翠步摇前段已经完全变成了深黑之色。 “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救这些村名了!” 说完话,这女人散开了头发,拿了根布条将头发重新绑了下。 她翻箱倒柜的找来了一个碾药用的小石磨,而后,她将那根祖上传下来的步摇丢到了石磨凹槽里。 动作迅速,没有一丝犹豫,她用石磨将步摇前端的翠毛都砸了下来。 从水缸中舀来一瓢清水倒入石磨中,这女人急速的开始了搅拌。 等那些变黑的翠毛完全成碎末状漂浮起来的时候,这女人又从床下摸出来一件我很熟悉的东西。 笛子。 正是我先前听到过两次的那种笛子。 她一脚踢开了屋内墙角的一筐破簸箕,刚好露出来了土墙后面的一个小洞。 看这土墙上洞的大小,我猜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个老鼠洞。 将那碗水摆在老鼠洞前,这女人吹响了手中的长笛。 笛声短快平急,不在是我先前听过的那种。 此刻。 屋外忽然狂风大作,直吹的浆糊粘的破窗户呼呼作响,还有,村名家养的狗也开始发了疯的乱叫乱吠。 笛子声停后,这女人焦急的蹲在洞口,手心里紧紧攥着已经砸坏了的步摇。 很快,我看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有两只长者白胡子的大老鼠从这洞里钻了出来! 这老鼠个大,我看估计比吃竹子的竹鼠都要大了,而且这老鼠前面的毛是白色的。 瞧见这两只老鼠钻出来,这女人直接就跪了下来。 急切的声音传来,这女人对两只老鼠说道:“二位灰仙,我以黄道人后世传人的身份相跪,以上官太后的子孙身份相求。” “还请二位灰仙能救我相公一命。” 说完,这女人双手摊开,俯地磕头。 说来也怪,这两只大老鼠也不怕人,白胡子大老鼠转着小眼睛看了看面前的水碗,然后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我。 随后,这两老鼠竟然像人一样的点了点头...... 女人起身的时候,这两只大老鼠便有了动作。 就像是黄鼠狼偷鸡一样,两只老鼠后脚立地站直了身子,然后两人张开老鼠爪子,合力抱住了水碗,直接就将这水碗端了起来,高高的顶在了老鼠脑袋之上。 一晃一晃的,两只老鼠头顶着水碗向着门口走去。 “相公,转过身来闭上双眼,千万别看!”白衣女人说完直接把我推了过来,不让我看身后的老鼠了。 闭上双眼,我听从了这女人的话。 这女人也和我一样转过身来,背对着房门闭上了双眼。 “吱呀......”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听的清楚,明明房间内就我们两人,房门却自动打开了。 瞬间,一股大风吹了进来,直接吹的屋里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散落了一地。 我想回头看一眼,却被白衣女人一把抓住了手掌。 身后先是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古代士兵身上穿的盔甲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而后。 “吱吱......吱吱.....”这是老鼠的叫声。 “啪嗒......”这是水碗打碎的声音。 越是不能看,我此刻心中越是好奇。 终于,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那点恐惧感。 我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身旁紧闭双眼的白衣女子,趁着她一不注意,我猛的直接转过来了身子! 让我文材看看你到底是哪路神鬼! 只此一眼...... 我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一幕...... 一名高约两米的男人,身上穿着一层层黑色铠甲,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生铁头盔,盔甲之上,清晰可见到刀劈斧砍过的痕迹。 这东西浑身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头盔之下,两点红光散出,就好像是个黑统领一般。 在这身披战甲的黑统领身后,左右还跟着六名掌旗小卒。 小卒举着的旗子破破烂烂,同样是黑气弥漫,而且,这旗子上刺绣的字体有两种,一种分明就是.....西夏文..... 另外一种字体我却是能认出来。 四个草书汉字。 铁鹞子军...... 伴随着旗帜展开,一股铁血、压抑、血腥、冰冷的气息传来,压的人都想匍匐在地,跪地膜拜。 黑统领慢慢抬起了手,他指着的,正是我脖子上的西夏文印记! “相公!” 白衣女子也睁开双眼转了过来,她瞧见眼前的黑统领,顿时脸色苍白。 “二位灰仙!”女人大喊一声! “吱吱.....吱吱.....”两只大老鼠眼睛变成了绿色,一下子就跳到了黑统领胸口处的盔甲上。 “相公!跑!” 女人奋力的举起了一张凳子,直接砸烂了纸糊的的窗户。 她拉着我从窗户这跳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就拽着我的胳膊,死命的村外狂奔! “黄老哥!”才跑两步,我就看见一家户主的门前,黄老六正站在那,一动不动。 可等我跑近了一点,一看! 黄老六脸色发紫,鼻子里眼睛里流的都是血,正微笑的看着我...... 这哪里还是什么黄老六,早就死了! 在往村子外跑的一路上,家家户户门前都立着有人。 有大人,有小孩,有妇女,有老人。 这些小黄村村名此刻都和黄老六一样,脸色发紫,七窍流血,否管老人还是小孩,每个人都在微笑。 这一幕应验了白衣女人说的那句话。 “方圆五里,生灵死绝。”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小黄村村外,我弯下腰来喘气问道:“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白衣女人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黄村,一脸的惆怅之色。 “哎......” “相公,那东西是哈拉浩特,黑水城的统帅亡魂.......” “这些战死在蒙古人手中的亡魂,神鬼不敢惹,阴曹不敢收,无常不敢拘,道士不敢降.....” “相公,今晚我们是暂时躲过一劫,可明晚怕是就躲不过去了,”女人说的话语显得忧心忡忡。 她继续说:“这次两位灰仙能帮忙,全是看着妾身祖上先人的面子,只此一次,明天肯定就不行了。” “呀,那怎么办?我也发愁?” 就刚才看一眼我就能感觉出,这黑统领的等级还压在六阴神众之上,我这点道行,如何能挡得住。 “龙虎山?茅山?皂山?要不.....我们去找这些道士帮忙?”我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白衣女人摇了摇头,“不行的相公,三山之中固然有高道存在,但是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帮咱们的。” “而且,就算是帮了,那些观主掌教们估计也压不住这东西。” “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去找一个人帮忙。” “谁?”我连忙发问。 此时,这白衣女人抬头看天,喃喃自语道:“当年这人以一人之力,与三山六道平起平坐的入住乾清宫,更是深得当今圣上敬重。” “圣上曾当着三山六道的掌教们这样评价此人。” “身纹十龙,不弱袁李,五百年来第一人!” “文显君。” 第133章 三源玩器店 “文显君!”我吓了一跳。 “文家祠堂供桌上第一位灵牌!” “相公?” 我朝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明显能感觉到疼。 眼前的局面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云里雾里。 我还记得一件事。 小时候我和文玲在文家祠堂里玩,我那时候没啥玩的,摔面包,打啤酒盖,玩琉璃球,总共就这几样。 文玲小时候一点点个头,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那次我们飞纸飞机的时候正好刮了一阵风,纸飞机落在了供桌上的灵牌之上。 那时候个子矮够不到啊。 后来我把家里的老黄牛牵了过来,我让老黄牛卧在地上,牛头一顶,我就被顶了起来。 心下一喜,就在我刚要摸到灵牌的时候,我爸进来了...... 那时候小,我还认不全灵牌上写了啥,我只认识一个文字,因为我就姓文,我会写自己名。 我爸进来后马上就把我从牛头上抱了下来,我印象很深,我爸那时候脸色发黑,狠狠的打了我一顿。 文玲哭着去找爷爷,哪想到,爷爷来到祠堂后更完蛋,爷爷也打了我一顿,还让我在文家祠堂跪了一整夜。 这件事发生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这个第一序列的灵位没有好感,天天就是想着怎么破坏这灵位。 往后越长越大,我十七岁辍学入行,骑着铃木摩托乡上乡下的收古董,后来又慢慢的接触到了阴货这东西。 到这个年龄段,我心态就变了,变的开始憧憬起来这位文家先辈。 我查遍了正史野史,也确实找到了一些关于这人的记载。 嘉靖虽身为皇帝,但道缘不深,他除了上供三清外,还对奇门遁甲和丹药之术十分好奇。 毕竟身为一国之主,嘉靖还真找到了一大批身怀奇门遁甲异术之人,随后,在嘉靖六年八月初七这天。 乾清宫内,嘉靖皇帝龙袍加身,屋内香薰袅袅,左右各摆几把宫椅,小太监伏跪在地毕恭毕敬。 上清茅山掌座,正一龙虎天师,皂山灵宝观主位列左侧。 文显君,临水女修,峨眉太太,五斗米老道,走阴,出马,通幽大能位列右侧。 而后,一场集合了大明过半奇门高手的水陆大会在皇宫内召开了一个多月。 明代举人张平在他的《杂宥记事》中只写到了这。 事后,有无数人对这场盛大的水陆法会产生了猜测,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在水陆法会结束后的第九天,就发生了明史中的那件大事。 三十多名宫女行刺嘉靖不成,两百多名宫女连坐,皆都被凌迟处死! 我想,恐怕除了嘉靖和当年那场水陆法会的参与者外,没有人能知道真相了。 这件事就成为了《明史》的未解之谜。 ......... 白衣女人是王秀才的媳妇,原姓上官,现在自称俗名为李清蓉。 照她的说法,这小黄村是不能回了,我两想要躲过那哈拉浩特黑统领的话,必须得去找这位文显君帮忙。 一路上我没敢多说自己的身份,这事处处透着迷雾,不得不防。 我好奇的问:“这黑天半夜的,你知道那文显君住哪吗?” “相公无需多虑,那位大人在县里开了家玩器店,外行人可能不清楚,我算是行里人了,清楚的很。” “玩器店?古董店?” 我有些意外,在清代之前没有古董店这一说法,只有当铺和玩器店才收这一类东西。 感情可好,这能算的上是收阴货的祖宗了吧......... 明代的时候,瓷器杂项之类的根本不值钱,除了宋汝外,几乎就没有几个地方收的。 能值钱的东西一般只有两样,上古青铜器和宋元碑帖字画。 我也十分好奇,也想看看这时候收阴货的收的都是些啥宝贝。 小黄村距离开元县城大概有三十多里地,我和这女人一夜不停,终于在日出之时来到了开元县。 这时候人都起的很早,刚进到县城,就能听到许许多多的叫卖声。 卖糖葫芦的,卖布卖鞋的,焗锅焗瓷的,还有卖炊饼炒面各种清晨吃食的临街小贩。 开元县虽然热闹,但是面积不大,想找到那家玩器店并不难。 这家店的店名叫三源玩器店。 店外面还挂着一个“当”的条幅。 此时我脑海里自动就浮现了那句名词,“破衣烂袄,虫吃鼠咬一件。” 走入店中,立刻就有一名带着小圆帽的伙计迎了上来。 “呦,二位客人,是当是买?” 这店伙计身后摆着几排木架,木架之上很随意的摆着一些青铜器和字画。 粗略的扫了一眼我就知道,这些青铜器的路份极高,以红皮绿秀的商周青铜为主,还有一些青铜器造型怪异,看着有些发灰,像是没有烧熟。 我猜测,这几样青铜器应该还早过商代,或许是传说中殷虚出土的青铜器。 这些东西评级之高,绝对不比血方罍,博山炉和长信宫灯那些低。 白衣女李清蓉摆了摆手说:“小二,我们有事想找文先生,不知你能否帮忙传唤一声。” “你们找东家干啥?”店伙计一听不是来买东西的,兴趣明显缺失了几分。 “我们东家可忙着那,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你们赶紧走,”店活计皱着眉头看我,估计我这一身打扮被当成破落户了。 李清蓉还想劝说,却被我先一步插了话。 “去,你就这么跟你们东家说。” “就说我是来当一件青铜器的,这件青铜器太大了我搬不来,他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跟着我们去看看。” “啥青铜器?”店伙计一听是大的都搬不动的大货,眼睛立马放光。 我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挠了挠头,故作痴傻道:“不懂啊,我看的就是个铜方块,底下有四条腿,上面还有两只耳朵。” “是青铜方鼎吧?”店伙计摸着下巴道。 “对!对!就是个鼎!你看我啥都不知道,还是兄弟你有眼力!”我笑着拍店伙计的马屁。 青铜器中有一方顶十圆的说法,上周青铜器都是失蜡法铸造,这种方法之下,方的要比圆的难做的多,要是一只圆形青铜鼎能卖五两银子,那方形铜鼎就能卖五十两银子,而且只多不少。 “哦,对了,”我一拍脑门,“还有,我那件大方鼎四面还有四个羊头!鼎里面还画着一些鬼画符的东西,我也看不懂是啥啊。” “客官还请在这稍坐,我马上叫我们东家过来!”店伙计脸色涨红,好像他马上就要发大财了一般。 这人又叫过来另一个伙计给我上了茶水,他本人则急匆匆的走出了店门。 也就是盏茶的功夫,这伙计便领过来一个人。 “东家,就是这位先生。” “就是你要卖方鼎?” 说话的中年男人身高和我差不多,他带着一顶黑色冠帽,身穿宽松绸布长衫,脸型瘦削,鼻子高挺,眼神中露出一丝精光。 此人便是阴货商人,文家祖宗,文显君。 这人可是我的偶像,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我不动声色的说,“没错,那东西太大了,还有四个羊头,你要是想收的话得跟我去看。” 虽然不是一个级别,但同为阴货商人,我清楚的知道四羊方尊这种东西的诱惑力。 “小友,那就带路吧,”文显君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出了三源玩器店,我和李清蓉走在前面,文显君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相公,你如何能得知那些事情?”白衣女李清蓉有些惊奇我方才的言论。 我心想:“我懂的还多的很,这才到哪了。” “也不知道这破落户秀才以前是砸混的,简直是闷蛋子一个。” 第134章 十纹阴龙文显君 沿着县城街头走了一会,在走到一家混沌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文显君的说话声。 “二位,到这也差不多了,再走下去的话就出开元了。” 转过身来,我直接对男子拜了一拜。 文显君摇了摇头,“在刚见到你们二人时我就发现了,我观二位面相,可是惹到什么东西了?” 白衣女李清蓉此时直接跪了下来。 “文大人,我家相公此事十分棘手,我知道,就算我们去求三山六道的高手现在也来不及了。” “今夜子时便是夫君的大限,还望文大人看在我家先祖上太后的面子上能够帮我夫君摆平此事。” “大恩大德,李清蓉没齿难忘!”说完,女人直接给文显君磕了三个响头。 “呵呵........”文显君语气平静,“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你怎么知道我能帮得了你?” 李清蓉起身后一脸认真,说:“身纹十龙,家师生前曾告知,文大人乃天下之间的至阳命格,往前在推,只有那九纹龙史太公有此命格。” “九纹龙史进.........”我听这话吃了一惊,这怎么平白无故的又牵扯到宋代的梁山好汉上去了....... “哈哈,”文显君大笑一声,豪放道:“看来你那师傅江湖上也有名号啊,如此清楚我底细的除了鬼卦一门外,怕不是就剩下那位了吧。” 李清蓉拱了拱手,“文大人猜的没错,家师现在已辞去截阴教工的身份。” 我听的云里雾里,“截阴教工?” 我只知道截阴中分着三舵十一堂,还有神秘的正副教主。 那这教工是个什么职位? “罢了,罢了,我不反对截阴,只要他们不来惹我就行,”说完话,他对我招了招手。 “说吧,撞到的是什么邪物。” 事关性命,我不敢隐瞒,当下便挑选重点的讲了一遍。 “黑水城的亡魂?还是那位黑统领?”文显君有些吃惊。 “这东西不受道家法咒召唤,游走在黑水河畔,元人当初屠了兴庆府,杀了六七万西夏兵,杀了四十多万党项平民,戾气冲天,它为何会找上你?” 我哪里知道,我还纳闷,蒙古人屠党项和我有毛关系....... 我昨晚只是为了试探那女人,用的也是道藏中最普通的招鬼咒。 为啥会招来这么凶的东西! 就在这时,文显君忽然眼神一凝,他指着我脖子,“给我看看。” “怎么会......怎么会.......”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有的?”看了我脖子上的西夏文印记后,文显君一脸吃惊之色,失去了刚才的平静。 我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心说:“祖宗,我这图案印记有的时间不长,就在2021年有的......” 我不能这么说.......不管这是梦中还是幻境,这里是嘉靖年,是公元前。 随便编了个谎言,我撒谎说这东西刚在我脖子上出现不久。 李清蓉的师傅说文显君命格特殊,是和九纹龙史进一样的至阳命格。 我不知道至阳命格是啥,但我知道史进这个人。 这人没上梁山之前就是个混子,身上还用刺青纹了九条青龙,在宋代,这就是活脱脱的不良青年。 纹身这东西在古代很早之前就有了,其历史最早能追溯到二千多年前。 要照着李清蓉的说法来说,还真有几分可能。 史进身上纹有九条龙,这些龙纹身图案说是青龙也行,说是阴龙也行。 这东西可不是谁人都能乱纹的。 阴龙的眼皮是外翻的,爪子是四爪带钩,龙鳞是倒三角的样子。 人们时常说纹身不能乱纹,有些东西是背不起来的。 现在很多混子不敢在后背上纹关公,也是此理。 现在有传下来一种特殊的职业,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干的也是纹身,但他们可不是那种传统的纹身师。 从选墨开始,这种纹身师就像是做鬼似的,压根就不会让外人看见一点配料过程,神秘的很。 人们管会这种手艺的叫阴纹师,也有人叫诡纹师。 真正的诡纹师在纹身前都会问客人的生辰八字,然后他们在根据生辰八字来判断,看看在你身上能不能纹这些图案。 要是像国中生后背给你纹个红脸关公,那就等着被压死吧。 早些年,在澳岛那边的赌场中,要是有人抓到了后背上纹着青红色蛤蟆的赌手,那这人下场肯定好不了,身上少点零件都算好的了。 青红蟾蜍三条腿,贪得无厌吃不饱,又叫又跳又烦人,谁人捉到谁发家。 诡纹师纹的这种蟾蜍,最适合赌场的赌手们,虽然一直在禁止,但是没用,总有人为了发横财不怕死。 阴龙这东西更邪乎,阴气太重,有些诡纹师纹身前,通过八字推算出来这人阳火太旺,那么就会为这人纹上一条阴龙,以此来压制住天生旺盛的阳火命格,以此番抵消来达到平衡。 据我所知,身上敢纹阴龙的,三条已是极限。 史进那是水浒传小说中的人物,究竟是不是九条,没人亲眼见过,谁敢确定。 文显君虽身穿宽松长袍,但身上捂的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出来一点纹身的痕迹。 我此刻很想看看,这文显君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天生命格特殊,身纹十龙,比那史进还要多上一条。 .......... 这天晚上,临近子时。 在小黄村村头的荒地上站着三人。 我,李清蓉,文显君。 文显君还是白天的那副打扮,只不过现在手里多了一个包裹。 包裹不大,但凸起的明显,里面应该是装着些硬物。 现在离子时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和李清蓉很紧张,文显君则不一样,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看不出来是喜是忧。 “文大人,待会可要我怎么做?” “能帮忙的我会尽量帮忙,”李清蓉望着夜幕中的村子,沉声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若在有个几十年,你能修到你师傅那样的本事了,那还有些用。” “现在嘛.....” “你们看着就行。 说完话,他从包裹里拿出来一件东西。 “怎么是这东西.......”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玩意就是我以前用过的玳瑁筛子! 相比我的那件,这件筛子明显没有什么包浆,看起来倒像是刚做出来不久。 这东西我以前用过几次,除了用三帝钱问鬼事外,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用处。 这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同一件装备,一个是满级大号用,一个是新手村小号用。 没有用铜钱。 文显君单手拿着筛子,以自己为中心,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圆圈。 慢慢的,他又脱下了自己的帽冠和衣服。 我看的清楚。 文显君上半身全是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纹身。 龙爪,龙鳞,龙头,互相交缠,像是在相互撕咬。 传说是真的........ 十纹阴龙文显君........ 真就有人阳火旺盛到这个地步,需要这么严重的压制。 文显君脱下帽冠后,一头黑发半散开来。 此刻的文显君,披头散发,身纹阴龙,手持玳瑁筛子,眼神中流出一丝狠毒之色。 这副模样,和先前和气的当铺东家形象判若两人! 就在此时,从小黄村的方向刮过来一阵大风。 大风吹的文显君头发乱飘,我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 几十秒后。 夜幕中,最先出现的是两张破烂军旗。 “铁鹞子。” 一队身穿破烂铠甲的阴魂缓缓露出了全貌。 带兵的黑统领简直阴气冲天,仿佛天上的云都染成了黑色。 ........ “哈哈!不多见!” “好厉害的东西!” 文显君大笑两声,“来吧,机会难得。” “碰上一碰再说。” 第135章 阴符经 斗笠男 古代人们耳熟能详的有刺青者不计其数。 越王勾践,英布,宋江,鲁智深,孙膑,郭威,岳飞,狄青....... 文显君身纹十阴龙,也算是历史人物中的一个异数。 小黄村外月影阑珊,雾蒙蒙的月光撒下来,村子寂静不见一人,老槐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远处,黑水城统领周遭阴冷,这黑统领身形高大,恐怕比之元忠还要魁梧一分。 黑水城哈拉浩特有西夏当时最强的战力驻扎,“铁鹞子”骑兵。 成吉思汗的铁蹄踏遍了半个世界,他当时攻下的版土范围,就算是后世的十个大明加起来也不够比的。 元人好战,勇猛程度丝毫不弱于女真,就这种神兵,硬是前后攻打了六次西夏才打下来! 原因无他,因为西夏人一样能打。 每次都是成吉思汗亲自带兵,直到第六次,蒙古人越过黄河九度,集中了兵力包围了哈拉浩特。 月余之后。 黑水城外血流成河,白骨惊观,七月时分天气燥热,堆积成山的死人臭气熏天,直接导致了一场大瘟流行。 饥马不能行,残兵不能战。 丈夫战死,公公战死,叔侄战死! 黑水城内的妇人用布条背着小孩,捡起来城墙上死去士兵的长枪铁剑,不顾背后小孩的大哭大叫,她们毅然决然的已命相搏..... 当时负责带兵的蒙古人叫乌力罕,此人和前几次的带兵统帅德木图不同,德木图有勇无谋,打起仗来只知道拼命。 乌力罕有一名宋人军师,此人当时献策,两路兵马绕过黄河行军至西北地带,在哈拉浩特汇兵十七万,拿下最难啃的黑水城后再西进行军,直插贺兰山下的中兴府。 再然后,清平郡王推李现上位,三月之后,西夏灭国。 跨越千年,若眼前鬼气缭绕戾气涛天的黑统领就是黑水城的那位. 不好搞。 我不知道文显君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他这份披头散发,身纹阴龙,桀骜不驯的模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文显君要和黑统领碰上一碰。 ........ 白衣女李清蓉可能是担心我的安危,她往后拉了我一下。 往前一步,踏出土圈。 文显君左手提起玳瑁筛盅放在胸前,紧接着,他用左手食指连续弹了三下筛盅,随后看着手中的筛盅沉声念道。 “一生二兮,后阴玄常,朱合勾龙,六仪击刑。” “祖师掌上排九宫,纵横阴阳图其中,青龙白虎戏玄武,百道归源阴符经!” 咒语念罢,我能明显感觉到,以文显君为中心,两米范围内的炁场发生了变化。 这.......这是阴符经...... 是明代正统的阴符经!我听清楚了咒语最后那几个字,着实吃了一惊。 在我们道士术士这行,几乎都听说过这部道经的大名,对于我来说,这东西网上流传着近百个版本,我当初也试着学过几个版本。 但都无一例外,别说驱魂祈福了,完全毛用没有。 最早版本的《阴符经》是甲骨文,这书当初被发现时是发现在乌龟壳上,没有人知道原作者是谁。 通阴阳,推九宫,驱鬼怪,问仙神。 姬昌狱中成书周易,解注九宫八卦,用了三天三夜将一枚龟壳上的甲骨文翻译成鸟篆,共计三百零九个甲骨文。 这三百多个字,就是阴符经。 朝代更迭,传承断续,阴符经不断被人翻译,误传, 千余年后的明清,阴符经已经被误传成了鬼画符一般的东西,早就失去了最初的玄门炁数。 陶弘景,叶法善,张道陵曾评价过这三百多字的阴符经。 这些道家祖师们的意见很中肯。 张道陵说,“天发杀机,易星移命,地发杀机,龙蛇起陆,天地反复,万化定基,世人皆崇阴符经,然时至今日,知其中一二者,不过寥寥数人已。” 这种上古玄学,虽经过姬昌翻译,若是能领悟其中一二,已经能当的起一方道尊了。 文显君周身炁场越来越强,感觉就好像是他打通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罗一贯和秦守礼的那场斗法可以说是佛道术法之争。 但现在文显君和黑统领的斗法已经是另一个层面了。 一股阴风生起,对面的黑统领也有了动作。 黑统领抬起了右臂,立刻,一身破烂盔甲的四名小兵从身后出现,举着铁鹞子旗帜的小兵则自动分开,让出来一条道。 四名小兵肩膀上合力抬着一把黑色铁枪,这铁枪同样散发着淡淡黑气,个头比元忠的沥泉枪还要大上两分。 黑统领单手接起,一句话没说,只见这东西后撤一步,猛的就将铁枪丢了过来! 阴兵来袭,枪头直插文显君! “相公快退后!” 李清蓉神情紧张,她不由分说的又把我拽了过去。 “哈哈,来的好!”文显君不躲不避,死死的盯着飞来的铁枪。 眨眼即至。 “砰!”文显君站在原地不动,单手抓住了飞来的黑枪。 一股炁场碰撞产生的风浪一分为二,从文显君身体的两侧爆开! 这股风势吹的李清蓉长发漂浮,身下的裙摆都飘了起来。 此时,前方又传来文显君的话声。 “不错,不错,光凭着身前戾气就能有这么大劲。” “可惜了,缺少了法门引导。” “我的手段还多的是,你亦有灵智,当下自当知难而退。” 说完话,文显君扭头看着我,那意思很明显了。 “这兄弟我罩着了,你也知道你打不过我,你赶快走吧。” 那黑统领好似听懂了暗话,他并没有走,只是抬起了右臂指着我。 “嗯?” 文显君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悦。 “三山六道的道士们是不敢收你,但我不同........” 眼看着就要鱼死网破了。 就在这时,小黄村里的家家户户突然亮起了灯。 阵阵云锣声传来。 “来了!来了!戏班子来了,大伙都出来看戏啊!” “铛铛铛,铛铛铛,”这是有人挨家挨户的在敲锣叫人。 不断有村名推门而出,随后,一队身穿戏袍头戴各色面具的人出现了。 “秀才!你怎么还在这!” “这场傩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跟你说啊,待会你就跟着我做,完事后就能得半贯铜钱!”黄老六手里拿着黑死鬼面具,直勾勾的看着我! 在我身旁的李清蓉眼神慢慢也有了变化。 先是挣扎,然后迷茫,最后平静。 “相公......你怎么在这?” 白衣女李清蓉好像忘记了之前的一切,此刻她疑惑的看着我道。 “我操!真的假的这!” “这怎么回事!” “小黄村的人不是都死了吗!怎么又都活过来了!” “傩戏不是也早唱过了吗!” 这些村名和戏班子的人,像是完全没看见文显君和阴兵黑统领,自顾自的互相家长里短的攀谈着。 文显君先是看了看我,而后,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村名,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 “哎.......”文显君叹了一口气。 “远赴仙界惊鸿宴,不如尘世一局棋。” “文显君再此,何方高人在此下棋,还请现身一见。” 说完话,文显君眼睛半眯,将手中黑统领的黑枪,朝西南角的夜色中丢了过去。 “啪,啪,啪”整齐划一。 阴魂小兵和黑统领皆单膝跪地。 很快,从小黄村西南角的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头戴斗笠,身穿汉服的男人。 斗笠下放,黑色丝纱挡住了这人的脸。 缓步走来的这人,手中还端着一张类似于棋盘的东西。 走到近处我才看见,原来是一张画着红线的木板。 木板之上,有纸扎做的很小个的房子,纸扎的村民,纸扎的鸡和狗。 在这其中,有两个纸扎小人分外惹眼。 其中,一个小人身穿一身现代衣裳,和其他纸扎村名的打扮格格不入,还有,这小人背后背着一把铁剑。 另外一个纸人是女性。 这两纸扎小人蹲在地上,做的惟妙惟肖,而且........这两小纸人正蹲在地上看两朵蘑菇.... 第136章 棋中棋 人中人 局中局 我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木盘上的两纸人,正是我和秦云云! 文显君身形异类,身上纹着十条阴龙,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又看了两眼木盘,并没有找到文显君的纸扎人。 文显君看着端着木盘的神秘人,淡淡的说:“术法有术,天道轮回,阁下,这局纸人棋下的太损了吧。” “你妈的!” “你是谁!”我缓过神来,大声呵斥道。 我不怕,因为我身边有我的老祖宗,第一代阴货商人,至阳命格身纹十龙的文显君!会上古阴符经秘法的文显君! 伴随着文显君问话,神秘男人语气平静,他伸手指着文显君。 “你.......不在我的命盘之上。” “哦?呵呵?”文显君轻笑一声,一点不怕的回问道:“往前推三百年,往后推五百年,谁人敢把我立于棋盘之上!” 摇摇头,神秘的斗笠男话声传来。 “你说的没错,可......要是往前的不是三百年,是五百年,那又如何?” “祖宗,哦,不是,文大人!”我差点脱口而出说错了话。 “你看这男的做鬼术害人,还这么装逼,你快打杀了他吧,就用文大人你的阴符经秘法!” 我这招叫借力打力,拱火点炮。 看这神秘斗笠男人这幅吊样,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人还把我和秦云云也做成了纸人,还放在了他那破木头盘子上摆弄! “等等......” “不对,不对,”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咽了口唾沫,我小声的试着张口问,“喂,你姓什么?” 这人压了压头上的斗笠,语气平淡的说出了一个字。 “贺。” “什么!” “你姓贺!” “就是你!你叫什么!”我吓了一大跳,这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想。 “你现在不必知道......” “四十五日之后,你魂魄归入地府,到那时,你可以问问银桥上的老卦者。” “老卦者?还银桥上的。” “算翻天?” 此刻我忽然又记起来一件事。 那日,我和刘全在金银桥下分别,我上了银桥,刘全上了金桥。 从银桥下来的时候,算翻天曾经莫名其妙的说过一句话。 “我就在这桥上等你,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起初我压根就没在意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全当成了是算翻天没收到卦费的无病呻吟。 现在看来,四十五日之后,难道....... 难道这老头早就算到了这一天! “他妈的.......”我暗骂了一声。 以前我听说自己只能活半年,现在变了,又只能活四十五天了! 当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姓贺的,你三番五次的来搅局,当初你派那诰命夫人的阴魂前来索我性命,后又在大凉山池底帮我,你到底是何居心!为什么要害我文材!” 我一口气问完了心中的疑惑。 神秘的斗笠人摇了摇头,“你还有四十五日可活,自然不必知道的太多。” “但.......我有可能会改变主意。”斗笠男人话语中有些威胁之意。 此时,文显君走了两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姓贺的这位阁下,能做出如此的天命大局,阁下必然也是奇门高人。” “既如此,你我二人何不赌上一局?” “你看我文显君的命格怎么样?” 斗笠男人轻轻点头,“至阳之命,世所罕见。” “好!” “既然你能看的上,那就赌命!” “赌上我文显君!赌上我文家后世五百年的世世代代!” .......... 我眼睛瞪的老大。 隐约,我好像抓住了一点点头绪。 神秘的斗笠男人就是贺先生。 我现在在梦境之中,以王秀才的身份,见证了一场五百年前的命格豪赌。 “别!” “不能赌!祖宗你赌自己的命可以!别把我搭进去了!” 我想要喊出来,但是我却惊奇的发现,我说不出来话..... 只能眼睁睁看着。 眼前起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笼罩住了小黄村。 很快,浓雾越来越大,在我身前两米处,忽然出现了一滩清水。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后背有些发烫。 很烫,像是衣服着火了。 “烫,烫,烫死了!” 我上窜下跳的的扯下来了上衣,伸手向背后摸去。 背后的皮肤摸不全,只能摸到一点,我感觉皮肤上有些凸起,像是粘了一层纸一样。 光能摸到看不见,我心里着急啊! 我看见了前面的那处小水滩,心生一计。 扭着身子,我借着水面的倒影,终于看清了自己后背的全貌。 是一张符。 “一张很大的符,几乎画满了我的后背。” 而且,这符还是淡紫色的。 我想起了那一幕。 那天在真灵验风水店,我为了学会给文玲祈福的罡步累晕了过去,并且在梦中见到了我的师祖,茅山符王李道子。 师祖不旦传了我一套罡步,还让我背过了身去,他老人家还在我背后画了点什么。 当时有一种烫烫的感觉,和现在很像,只不过现在烫的要厉害上许多。 “砰!”我马上明白了什么,直接跪在水滩旁,重重的磕了个头。 “师祖!救我!” 又磕了一个头。 “师祖!救我!” 磕了第三个头。 磕完最后一个头没起身,我额头挨着地面,毕恭毕敬。 随后,头上传来了一丝清凉。 “痴儿徒孙,快快起来吧........” “师祖!” 抬起头来,我看见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这老人一身青衣,衣决飘飘,宛如画中仙人一般。 此人正是昔日的茅山符王,符纂之道的天下最强者,李道子。 老人慈眉善目,看着像是活生生的真人。 “你啊你啊,小玄子要是像你脸皮这么厚,早就得我真传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听师祖说起小道长,马上眼色一暗。 “师祖,都怪我没本事,小道长让截阴教的给抓去了,现在恐怕正在下五层受苦........” “受苦?” “呵呵.......”李道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玄子可不舍得让自己受苦,若不是我的授意,区区一位截阴副堂主,能抓的住小玄子?” “师祖........” “你的意思是.......” 李道子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与我茅山道缘深厚,我和小玄子又怎会让你深陷死局。” “那位贺先生乃奇门之主,我虽精通符道,但.......也制不住他。” “那两朵蘑菇并非凡品,只有在棋盘上的人能看到,能碰到,我故意让小玄子深陷截阴,一来是为了测试你的师德心性,二来也是为了让你自己能找到它们。” 李道子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道:“此番看来,不论师德还是品性,徒孙你没让我和小玄子失望。” “啊?” “啥?这都哪跟哪啊!” 李道子凝神说,“小玄子是我唯一的徒弟,他还有我生前所画的三张雷符,凭这些,除非截阴教工或者正副教主亲自前来。” “截阴要想对抗茅山雷符,没有叶法善的道门追魂碑残片亦然不行。” “徒孙,我在你背后留下的是刑德正符,从这出去之后,小玄子就能感应到刑德正符。” “到那时,他自然就知道你已经见过下棋之人了。” “你们也应该回家了。” 说完话,李道子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淡。 “师祖!师祖!我怎么回去啊!” 而后,李道子虚无缥缈的话声传来。 “破你命格棋局的第一步已经走出,四十五日之内,小玄子会告诉你第二步要怎么走。” 我都快哭出来了,接连喊道:“师祖啊!我怎么回去啊!” “哈哈哈哈.......”李道子爽朗的大笑两声。 “徒孙啊,你就没想想,当初我为何要教你那套罡步?” “另外,若你以后有幸再见到贺先生,你也帮我带句话给他。” “你就说,贺先生的这场命格棋局。” “我们北茅山帮你接手了。” 第137章 薪火未熄 通幽传人 四周雾气朦胧,李道子消失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思考起当下处境。 师祖称这贺先生为奇门之主,还说单凭符道之法压制不住此人。 现在是嘉靖年间,往前在推五百年,那应该也是在西夏末年。 我脖子上的西夏图案,京北家中的那块神秘的西夏文拓片,哈拉浩特的黑水城阴魂......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一件事了。 姓贺的这名术士,和西夏有关。 这一点毋庸置疑,板上钉钉。 另外,文显君是第一代阴货商人,而且身上用十条阴龙纹身来压制着自己的至阳命格,更是通晓部分阴符经上的玄门手段。 这场大佬对大佬的赌局,赌注是命格...... 虽然结局已然知晓,是贺先生赢了。 我就是代价,老文家的后辈子孙们也是代价, 我现在有些理解当年爷爷的想法了,文家的本事并非传男不传女,而是爷爷太过疼爱文玲。 不教她本事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让她尽量远离文家后辈背负的阴债。 文家祖训,“只揽阴货,不渡生人.....” 我借助茅山的底蕴得到了皂山的帮助,在之后又因为许青阳的名头,引来了炼峨眉和十二女棍僧这种级别的高手。 罗一贯说这伙女人是官面上的势力,她们身后还有更强大的背景。 时至今时,我也有些感慨。 都说江湖之中鱼龙混杂,三山六道的不一定是龙,截阴教徒们也不一定是鱼。 也许,鲤鱼跳起来的时候不光能化龙,亦能吃龙。 看着眼前倒影着我人影的清水滩,眼睛微闭,静下心来。 调整好状态后,我左脚横跨一步,开始踏起罡步来。 这套罡步得益于师祖梦中点拨,此刻我就好像是天生就会一样,每踏出一步我都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完全不用刻意去寻找周遭空间的九宫之位。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刚踏完第十二步,就感觉到自身炁场氛围的异常。 炁场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无形无质,有些修道之人一辈子也感觉不到这种东西,但当确确实实的亲身感觉过几次后,这种空间淡淡的变化之感,根本忘不了。 此时起了一阵小风,这股风也不知从何处而来。 慢慢的,这条风吹散了我身前道路上的迷雾,显露出来一条幽暗小路。 这小路有点像我下去找文玲天魂时走过的那种,没有花草山石,只有漆黑压抑的土路。 我完全相信师祖的话语,他老人家肯定不会害我的,就算眼前的这条幽静小路是通往下面的,我也不怕。 师祖说走罡步就能出去,管他呢,走就对了。 踏上这条幽静小路,我还回头看了一眼,看不到文显君和贺先生的身影。 文显君在对付黑统领的时候几乎没出力,从这就不难看出他仍保存有许多神通秘法。 虽然我也很想看这场超级斗法,但现在我得抓紧时间出去才行,只有到了外面,小道长才能感受到我背后的刑德符。 刑德符是正符,不能驱鬼杀妖,也不能定向祈福。 这种符纸有两样作用,一是,“祭天。” 祭天就是指求雨。 古代皇家祭祀时,都会在祭祀开始前烧九十九张刑德符,九位数之极,说白了,古时的人认为,这东西少了不起作用,何况要祭祀的对象是天地。 这种说法不完全正确,符纸效果如何,关键还看画符之人是谁。 刑德符祭天,威力最大的月份是在五月份。 阴生于午,故五月为小刑德。 天圆地方,道在中央,日为德,月为刑,月归而万物死,日至而万物生。 太阴在甲子,刑德合东方宫,常徒所不胜,合六月而离,离十月而复合。 当年。 陈静姑女修士于五月十三在白龙江边起坛,此时为五月中旬,为全年刑德之力最强的一月。 陈靖姑女大佬,以刑德符加上自己高深的道行,在结合天时,这才一举求雨成功,降下甘露,破了江东的百年大旱,造福万民。 刑德二用是“增益。” 增益就是增强,好的刑德符,会增强其他符咒的炁场威力。 《汉书艺文志》中对阴阳家如此描述:“阴阳者,顺时而发,推刑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以为助者也。” 助者也,说的就是刑德正符的增益效果。 这符不好画,很耗费精神力,在和他的功效相比,更显得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比起破秽,天女,招魂,这些常用的来,刑德符确实很少用到。 踏上幽静小路,一路向前,走着走着,前方景物就出现了变化。 此刻我放眼看去,不再是小黄村附近的地貌,而是......大凉山。 这条小路,一头连接着五百年前的嘉靖年,一头连接着当今现世的大凉山,可谓神奇。 走到这里,景色又忽的一变。 “文材!你终于醒过来了!” “小妹妹,太好了,还是你有办法!” 睁开双眼后,我首先看到的是秦云云的一张俏脸,而且,在秦云云身边还蹲着一个人。 一个用白布蒙着下半张脸的女孩。 这女孩右手定格在半空中,看起来很意外。 “你是.......”我挣扎着站了起来。 “文大哥.....” “别来无恙啊.....” 女孩用手退下来了脸上的白布,露出一张十分青春的脸庞,脸带笑意。 “你!” “是你这女孩!”一眼我就认出来了这女孩的身份。 太意外了。 这女孩曾经和我有过一面之缘。 此女正是那日柳家的小女孩,柳梦瑶....... 柳五沟通截阴,结合柳家的恶毒小男孩,几乎杀光了柳家的亲人。 封已然设的这个局,是为了集齐江湖偏八门之人,目的是为了复活他那老婆。 柳梦瑶小姑娘侥幸幸存了下来。 自那一别,我再也没有见过这小女孩一面。 “柳姑娘,你怎么到这了?这可不是什么旅游的地方啊,”我匪夷所思的看着柳梦瑶。 我还记得那死去的八字胡算命先生说过的话,他说,“依我看啊,这柳家小姐就是公主身,丫鬟命!” 那日秦云云也以阴阳眼的身份被请了过去,她自然也认识当时这丫鬟命的柳家小姐。 “文材,你可不要在小看这妹妹了,有句老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柳小姐现在已经学会通幽的本事了!” “通幽?常老的秘法?” 忽然间,我又想起了当时在养老院第一次见到常老时,常老说过一件事。 常老那时说过,她认识了一名天分极高的小女孩,并且还教了这小女孩几个月本事。 那时常老还说,说这女娃心境不明,执念太深,一心只想复仇,终究进不了通幽的大门。 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 封已然和她舅舅柳五,在加上那傻逼是的小男孩。 这一伙人,害死了这小妹的父母双亲,爷爷奶奶。 能不执念过深吗..... 肯定要想着学到本事以后报仇啊,这事别说是她这一个小姑娘,就算换成我也一样。 此仇不报,必不死不休。 虽然有些意外,但一切都能解释的通,我和秦云云,在加上这小女孩,好像是冥冥中有人安排一般。 最终,让我们在这大凉山地洞下碰了头。 柳梦瑶此时笑着用白布重新把自己捂严实,她同时说道。 “秦姐姐,你误会了,虽然不知道文大哥是如何回来的,但这次确实不是我。” “我虽然学会了一些通幽的法门,但是还远远比不上常修爷爷。” “常修爷爷能带着人通幽千里,我还差上不少。” 听小姑娘提起常老,我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柳姑娘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等这趟完事后,你跟我回趟皮县,我找那几个老头商量商量,把常老那小印章拿给你。” 抬头看着洞顶,我心里感慨。 “通幽一门,还没绝户啊。” 第138章 张葫芦道长的期望 回过神来,我又问,“先不说我是怎么回来的,我问你,你是一个人摸到这来的?” “不是。” “我是跟道士爷爷一块来的?” “谁?道士爷爷?罗一贯?” 柳梦瑶耐心的继续给我解释,“不是啊文哥,道士爷爷叫张葫芦,他是五斗米派的道士。” “不过.....爷爷受伤了,你们跟我过来,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话,柳梦瑶就领着我两往前走。 走的时候我还问,“柳姑娘,这地上的金箔银钱就是你这道士爷爷用的吧?” 柳梦瑶回头道:“没错文哥,先前我们在这碰到了很厉害的东西,虽然最后那东西被爷爷打散了,但爷爷也受了伤。” 在走到一处小山洞时,带路的柳梦瑶停了下来。 “道士爷爷,道士爷爷,我回来了,不是敌人,这两人是我的朋友。” 走入山洞之中,我看到了一名八十多岁的老头。 老头席地而坐,正在盘腿打坐。 这老人穿着一身很休闲的运动衣,头发黑黑的,只有两处鬓角有些白发,看起来很精神,看着像是在公园里晨练的小区老头一般。 说实话,他这形象和我认知中的五斗米道士不太一样。 五斗米传人稀少,我以前经常幻想。 这五斗米的道士们是不是都身穿黄色八卦道袍,背着竹筐大包,手里拿着铜钱剑,包里有摸不完的道门法宝。 游走阴阳鬼界,行侠仗义超度亡魂,就像是燕赤霞那般的侠客一样。 盘腿打坐的老人睁开了双眼。 “你就是北茅文材?”老人脸上皱纹不少,但双目清明。 我躬身作了一礼,“道长好,小子正是文材,许青阳徒弟。” 我又道:“道长,我师傅曾说过,几百年前,三山六道为一家,那小子就斗胆喊你一声张爷了。” 这人名字很怪,叫张葫芦...... 我叫罗一贯为一贯道长,至于他,我总不能叫葫芦道长吧?那也太不好听了。 张葫芦道长笑着站了起来,此时我才看清,原来是他右小臂受了伤。 这伤口上有一排牙印,看着像是让狗给啃了一口。 先前那些金箔银钱上干涸的血迹,想来就是张葫芦道长身上留下来的。 “好,”张葫芦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称赞道:“不顾安危,甘愿以身犯险来救许叔,你这小子,不孬。” “许叔?” “小道长?” “哈哈,”张葫芦像是想到了往事,开心的大笑。 “我这死难听的名字,就是许青阳帮我起的,我师傅在世时跟他平辈,我可不是得叫声许叔吗。” “张葫芦......”小道长果然文采斐然,我心里暗赞一声。 可亏得那时候没让他帮我起道名,要不然,万一给我取个名叫文冬瓜,文白菜,那就完犊子了。 老道士眼神放光,“那时候我才四五岁,整天玩着我师傅的酒葫芦,还往我师傅的酒葫芦里撒尿,不过,许叔那时已经是符王徒弟了......道上有名。” “不说了,不说了....” “你只要知道,我此番过来,也是为了救人的。” “梦瑶,你刚才的通幽之路,可还顺利。” 柳梦瑶恭敬的回道:“爷爷,只看到了一眼,的确看到了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孩。” “对!那就是小道长!”也不知道我哪里的直觉,当下便激动的红着脸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了!我师傅有没有事!” 像是被我问住了,柳梦瑶支支吾吾道:“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应该没有看错,那小男孩正在和一个人喝酒。” “喝酒?” “不是在受苦?” 柳梦瑶摇头,“不是,他们喝的酒还是毛台酒,吃的菜也都是肉,有鸭有鸡。” “我本来想多看两眼,可和她喝酒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他肯定能看到深魂体!” “这不,我被发现后就回来了,还刚好碰到秦姐姐,也见到了正在昏迷中的文大哥你。” 听完这些,我摸着下巴暗自猜想,“这和小道长一块喝酒的,到底是敌是友?” 先前有截阴的人说过,下五层有个很厉害的人在看守,难不成.....就是这人? “咦?” 张葫芦道长忽然发现了什么,他指着我问,“文材小友,我们五斗米虽然画符不强,但我却能感觉到,你身上可是带着茅山的秘符?” “嗯,”回过神来,我也不隐瞒,便背对着张葫芦,撩起了上衣,露出来了大半个后背。 “看到了吧。” “刑德正符!我师祖画的!” “文材.......哪呢?” “啥也没有啊,你不是当着我们两女孩的面,特意露肌肉,耍流氓的吧!”秦云云疑惑道。 我有些着急,连忙向背后摸去。 光秃秃的后背,没有刚才我摸的那种凹凸之感了。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有的!” 张葫芦望着我的后背,摇头感叹道:“不愧是符王.......” “小友,你趴在地上。” 说完,张葫芦从墙角的布包中掏出来一个小瓶。 他拧开瓶子,从瓶子中倒出来一把黄小米。 “小友,这是阴米,或许,它能让李符王的刑德符显现出来,不过,这阴米与皮肤接触后,稍微有些痛楚。” 我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正趴着呢,闻言后说,“来吧,否管阴米阳米的,能救的了我师傅的就是好米!” “嗯,那好,你且忍耐一下,”说完,张葫芦便蹲下身子,将手中的一把小米按在了我背后。 “嘶........”尽管有些心里准备,我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小米就像是烧红的轴承钢珠一样,这么被人往我后背上一按,不是有点疼,是很疼...... 几分钟后。 他们几人突然向后退了两步,而且脸色都变的很难看,尤其是秦云云。 秦云云脸色苍白,她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我的后背处,像是看见鬼了一样。 张葫芦脸色凝重的摆了摆手,没让秦云云喊出来。 “怎么了?” 我趴在地上,有些疑惑的扭头向自己后背上瞥了一眼。 “我.......” 就瞥了一眼,差点没把我吓死! 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女人正趴在我后背...... 这东西两脚摊开,将脸埋在了我后背上,一动不动的,长长的头发有半截拖在了地上..... 刑德符对鬼怪没有杀伤性,这东西就是阴娥的雀阴。 秦云云终于憋不住了,她看着这吓人的一幕,尽量小声的说道。 “张.....张道长,怎么办,这是英娥大鬼七魄中的雀银魄,白玉净手奶奶让文材带在身边,老奶奶说这东西对他有帮助,还说三日之内不会害文材。” “白玉净手.......” 张葫芦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喃喃道:“这些江湖名号,可都是我师傅那一辈的啊.......” “罢了罢了,既然这是白玉净手前辈的安排,我张老道也不好说什么,那.....小友你就暂且背着这大鬼雀阴吧,阴米的效果只能持续十分钟。” 我苦着脸点点头。 没办法,我不想背也得背,这尔珠英娥生前可是个勾男人魂的狐狸精。 这东西来头不小,还是现在青楼姑娘们供奉上香的祖师爷。 可我一男的....... 我趴在地上不敢动,又等了七八分钟,果然,等我再一扭头的时候,看不见这东西了。 看不见正主了,秦云云胆子也大了几分,她莫名其妙的对我说了句。 “文材,你应该去天上人间上班,估计天天有人给你上香磕头啊,你都成祖师爷了。” “去,一边去!”我站起身来穿好衣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几个人围在一起席地而坐,柳梦瑶拿出来点干粮,我们一边吃着一边讨论事情。 张葫芦道长吃了两口后就站了起来,他走到山洞口处,望着洞外昏沉的过道驻足观望。 良久。 张葫芦背对着我们开口了。 “年轻人们,我们这一辈,都越来越老了,没准,再过个十年八年的,都得坐轮椅了。” “通幽如此,茅山也好,五斗米也罢,不管未来你们能不能撑得起来三山六道的门面,眼下的任务是只有一个。” “那就是.....” “活着.......成长起来。” “吃饱了好上路,不要死在这。” 张葫芦道长转过身来,双眼中仿佛烧起来了两团小火苗。 “最终一战,即将打响。” 第139章 看门人 胖石佛 曲径通幽处,城春草木深。 修整一番后,柳梦瑶头前带路,我们四人各自怀着心事,一步一步走向最终地点。 通幽秘法在探路查人这方面着实方便,小姑娘领着我们左转右拐,看起来轻车熟路。 要是放在古代乱世,会这种秘术的人简直就是最强斥候。 什么大帐里的情报秘密,都能给你偷听的干干净净的。 但,万般术法好,终归也有它的缺点。 若是一些特殊的道门高手,亦然能看到自己身旁的通幽之人。 “妹妹,说来也怪,那几十个截阴教的人都跑哪去了?”秦云云随口提了一句。 “秦姐姐,那些邪人虽然有些小本事,但也都是些歪门邪道,而且他们胆子小的很,现在估计不知道都躲在哪个老鼠洞里呢!” 张葫芦道长保持着戒备,小心的说,“这大凉山里只是截阴的一处小据点,自从清朝时期截阴吸收了天地会后,建立了无数个这样的据点。” “虽然现在高手凋零,但底蕴还来,没人知道截阴的总坛在哪,更是没多少人见过那神秘的四位教工和正副教主。” 我点了点头,很认同张道长的话。 在骨干,堂主,舵主这种级别之上,还有高着他们两级的人物存在,教工和教主。 这种有点类似于西方的那种红衣主教,大主教,教皇的形式。 罗一贯已然是百年灵宝派传人,他凭借着皂山的道门三杀也是堪堪压制住修行东秘金刚的秦守礼。 存在即为平衡。 我不禁推测,恐怕当今江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佛道高手,奇门术士。 隐居凉山佛龛的白玉净手算一个。 能压制住小鬼僧的炼峨眉算一个。 皮县养老院里玩蛊虫的王老头算一个。 还有,看着养老院后院苹果地的那两老头算一个。, 这老哥两修行了七十年的闭口禅法门...... 泰奶奶可是阴职正魂,那时仅仅是握了握手,泰奶奶便知难而退了...... 孙老说过,皮县养老院可以比的上符王在世时的茅山,张松天师定居的龙虎山。 张松天师如今依然健在,这人可是被称为当今道门中的定海神针! 如此推断,这哑巴二兄弟和蛊虫老王,可以称为超级大高手了....... 还有那我一点都不了解的官面之上。 制约制衡。 我猜想,要是截阴中没有一些逆天的邪道鬼修,恐怕早就被灭了。 叶法善为修成那虚无缥缈的地仙之位,误闯进了洞天福地,九年以后出山,以血刻碑,创教截阴。 这东西就是截阴中的至宝。 叶法善从洞里出来后,吊打了天下各派掌教观主,唯有一人能与他分庭抗议。 这人就是纯阳道君,吕洞宾。 张果,司马修被叶法善击杀后,吕洞宾和其斗法,据传,吕洞宾打碎了叶法善的道门追魂碑。 ........ “到了,就在前面那小门之后。” 小姑娘脸色严肃。 “里面除了我师傅还有几个人?”我眯着眼看向小门问道。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了,看守许小道长的只有那一人。” 此时,张葫芦从包里掏出来两张纸钱,一张金箔动物纸钱,一张银箔童子纸钱。 他沉声叮嘱道:“此人尚且不知身份,不过,他能和许叔单独相处一室,切不可大意。” 秦云云点点头,“是啊,道长说的对,我们要小心一点,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呗。” 我瞪了她一眼,“跑什么跑!我文材今天就要救出来我师傅,我看哪个敢拦我!” “呦呦呦,文材你快别吹了,我都救了你几次了!你动画片看多了吧?” “给你,把你的破剑自个拿上吧!”秦云云生气的将铁剑丢给了我。 我之所以死鸭子嘴硬,那是因为有柳家小姑娘在这,我文材难道不要面子吗。 不过,郁闷归郁闷,秦云云说的也没错。 当初我从养老院带过来这女孩看来是正确的,她也的确帮了我好几次。 柳梦瑶才十几岁,都会神秘的通幽法门了,另外,十二女棍修的铁棍,打起人来直接往死里招呼,好家伙,这些女孩一个比一个厉害。 张葫芦稳步前行走到了小门边上。 他小心的试着推了两下木门。 “吱呀。”门竟然没锁。 “远到是客,既然来了,还请进来饮上一杯吧。” 木门密室之中,传来了一句说话声。 张葫芦道长不在迟疑,直接推门而入,我将铁剑握紧,和两个女孩紧随其后。 进去石室,我首先看到了一张石桌。 石桌上摆着不少空酒瓶子和吃剩下的鸡骨头。 桌子右边是一张石床,上面铺了一些干草。 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娃脸颊微红,正躺在干草堆里呼呼大睡。 “师傅!” “小道长!”我激动的脸色通红,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小道长像是醉了,对我的话没有反应,仍然呼呼大睡。 在小道长床边还站着一人,这人的年纪看起来和张葫芦差不多,或许更大。 这人体态很胖,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黑色的石头念珠,念珠共有108颗。 他个子很矮,我估计还没有秦云云高,只能到我肩膀处,像是电视里的弥勒佛。 “我这老友现在是酒足饭饱,不知几位前来所为何事?”胖老者一脸微笑,看起来很平和。 张葫芦眼色凝重,他问道:“阁下,可是那位佛爷?” 胖老人拍了拍自己肚子上的肥肉,大笑道:“什么佛爷不佛爷的,早就不是了,我前天刚去量了血压,我三高指标高的都要上天了!哈哈!” 胖老人开怀大笑。 张葫芦一点都没被逗笑,他稍微朝前躬身,礼貌的道:“胖石佛,我们此番前来只为带走许道长,还望胖石佛能看在家师的薄面上,放我们离去。” “啊?你知道我?那你师傅是谁啊?”胖老者脸上仍然挂着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回石佛,家师乃是上一代五斗米传人,林海昌。” “哦?你容我想想。” 胖老人拍着肚子想了一会,而后他眼睛一亮。 “想起来了,你师傅是不是成天背着两酒葫芦的那个疯道士!” 被人称自己的授业恩师为疯道士,张葫芦脸色微变,不过马上他就隐藏了下去。 “正是家师。” “那你呢?你小子就是许青阳徒弟吧?”他又扭头问我。 我站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回道:“茅山文材。”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们要带许青阳走是吧?” 我很肯定的点点头,“非带不可。” “好,你们等等。” 胖老人说完话,笑着走到床边。 由于肚子太大,他有些费力的下了下腰,从床头下摸出来一件东西。 这东西一出来,立马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啥?” 秦云云眨着大眼睛,一脸意外道:“文.....文材,这不是个电话吗,卫星电话......” 这东西看着像是手机的样子,只是比平常的直板手机厚了点,也大了点。 “喂?”这胖老人按了一个按键,直接将卫星电话放在了耳边。 “喂,听到了吗?喂喂?”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电波音,像是有人回话了,可能是因为距离的原因,我听不清说话内容。 “秦守礼啊,是我啊,许青阳跑了,让人救走了。” “对,对,就是那伙人。” “嗯,嗯,就这样,我挂了啊。” “嘟嘟嘟,”一阵盲音,胖老者挂断了电话。 “好了,”他拽着脖子上的石头念珠指了指门口。 “快走,快走,你们快跑,快把许青阳背走吧。” 我还傻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啥情况。 最厉害的看门人呢? 最终一战? 就这? 张葫芦看起来很着急,他直接背起来了睡着的小道长,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走了出去。 “张爷,张爷,”这老头走的飞快,我叫着跟了出来。 “张爷,那胖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狐疑的问。 张葫芦抓着小道长的双手,有些惊惧的朝身后小门那看了一眼。 “赶快走,这人我们都惹不起。” “这胖石佛二十年前就疯了!” 第140章 通幽入梦 青阳心事 走了一小会,我把小道长接了过来,背到了身后。 这期间,我一直尝试着喊醒他,但没用,怎么叫都叫不醒。 小姑娘柳梦瑶认路,她说带我们走一条捷径,能直接通到上面的洞口处。 她还说这条路是她无意中发现的,估计就连截阴的人都未必知道。 这感情好,只要我们能到上面就好办多了。 想办法和元忠汇合,然后有罗一贯和张葫芦这两位道士带路,肯定能顺利走出大凉山! 此时,我背着小道长边走边问,“张爷,你说刚才那人叫胖石佛?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人难道有什么说道不成?” “还有,张爷你怎么说那胖子疯了?” 张葫芦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文材小友,刚才那事你也看见了,你觉的他人正常吗?” 摇了摇头,我说,“是有些不正常....于情于理,哪有那样办事的。” 不过我也有些担心,先不管那胖子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但他刚才可是当着我们的面给秦守礼打的电话。 没准,三舵主秦守礼正在集结兵马,正在某地守株待兔的等着我们。 通过和张葫芦道长的交谈,我旁听侧击的打听到了一些事,是关于刚才那胖子的。 那胖子俗名姓钟,有人说他俗名叫钟生,也有人说叫钟声。 此人来自藏区,最早是个和尚,除了修行密宗,这人南下离开藏区后又修行了苗巫鬼术和一些高深的道家法门,佛巫道三修大成集一身,可谓是个鬼才。 胖石佛的名号成名于三十年前,张葫芦说他对这人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二十年前,此人忽然变的喜怒无常,时常行些出格之事。 好比,这胖子本来正有说有笑的和江湖之人喝着酒,哪层想到,没有任何理由的,这人突然就下了死手,直接一掌拍碎了对方的脑袋.... 没人知道他为啥要这么干,因为凡是问过的人,基本都死绝了。 张葫芦回忆道:“我还依稀记得,那日这胖石佛来找我师傅喝酒,我师傅那种防备之心.......太强了。” 他继续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但是,挡不住.....和他喝过酒的人没有几个活下来的。” “我师傅算一个,你师傅许青阳也算一个。” “那要是不和这胖石佛喝,会怎样?” 张葫芦摇摇头,“会怎样,你说会怎样!” “那时候,三山六道,有道观庙场的人都害怕这人。” “那些观主方丈们都怕这人找上来,怕胖石佛来找自己喝酒!” “反正就是这人早就精神不正常了,因为胖石佛杀了那么多三山六道之人,最后截阴教前来招揽,听说是当时的副教主亲自前来的,也不知道他当时用了什么办法,反正,这胖石佛自此以后就没了消息。” “江湖上人都说这人早死了,后来有些年轻一辈的修行人都十分崇拜此人,一个个也学着胖石佛上山下观,想要与当地掌教观主们喝酒攀谈。”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人都被扫地出门,打了出来。 这种风气一直持续了三四年,当时这种情况下还传出来一段江湖切口。 “石佛前来讨酒,观主可敢来否,一张石桌一壶酒,观主喝完好好走。” “嘶.......” “这胖子这么牛逼?难道当年就没有人能办得了这疯子?” “那他有没有上过茅山?” 别人喝酒要钱,这人喝酒要命啊这是! 张葫芦看着我,“你说呢,要是当年胖石佛没上过茅山,那刚才他为什么和许青阳喝酒?” 说罢,他指了指我背上睡着的小道长。 “那胖石佛当年找小道长喝过酒,没拍死我师傅?” “你这小子!”张葫芦气呼呼的朝我头上打了一下。 “许叔当年拜师符王名动天下,李道子在世时,谁人敢动许青阳!” 此刻,我脑海中不禁脑补了一番当年的画面。 茅山上,云雾缭绕。 凉亭中,石桌旁,上座两人。 一身道袍,剑眉星目的帅道士许青阳。 江湖上,人人害怕的讨酒人胖石佛。 一壶清酒,分倒两杯。 看似平静的一场对饮实则暗藏杀机,一不小心,脑袋就得碎一地。 许青阳云淡风轻,和同样年轻的胖石佛桌上斗法。 最终,杯酒下肚,许青阳赢了下来,胖石佛铩羽而归。 “文材,文材!想什么啊,都出神了!”秦云云在我脸前晃着小手。 “快到了,”忽然,头前带路的柳梦瑶停了下来。 “从这里爬上去,就能直接到地面上。” 柳梦瑶指着一处陡峭的山崖。 “啊,从这上?”回过神来,我皱着眉头看着这山崖。 “不好上啊这,”看这样子想上去,估计一个人都费劲,还得背着小道长。 要是一不留神,两人都得摔死! 柳梦瑶沉思道:“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得在这把许道长叫醒。” “别着急,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我怕她打小道长,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让人打我师傅。 柳梦瑶笑起来甜甜的,她道:“文大哥,你别担心,我们通幽中有一招法门。” “通幽入梦。” “让我去许道长梦中看看他在想些什么,到时候就能把他叫醒了。” “通幽入梦?”我感觉有些神奇。 对入梦这种事,我不算陌生,但是那是鬼迷眼,鬼入梦。 男人的事梦就算这种,每个男人应该都有过。 但是,生人入生人梦,这种就很少了。 以前我只认为,只有一些厉害的过阴人能办到这种事,就像是偏八门陈阿婆那种人。 没想到,通幽之法也能做到。 “柳姑娘,能行吗?你能不能带我一起?”我试探着说了一句。 柳梦瑶想了想,随后她说:“文大哥,我虽然还不能像常爷那样带着人通幽千里,但是这种应该没问题。” 将小道长轻轻放倒,随后柳梦瑶指挥我躺下,她则是躺在了我身边。 “文大哥,你抓紧我的手,”柳梦瑶和我并排躺着,侧过来脸顺道。 两手相叠,我抓住了柳梦瑶的小手。 “闭上眼吧,文大哥,放轻松,尽量什么都不要想,”柳梦瑶在我耳边吐气如兰。 我真没多想。 不过,在闭眼之前,我无意中暼到了秦云云一眼。 秦云云脸色有些不好看,发青。 闭眼之后,我尽量让自己入定静心。 耳旁响起来了小姑娘的念咒声。 “太洞真玄,长守睡魂,离身三魄,请入梦中,体守黄阙,五老真君,通幽通幽,梦中通行。” 听完咒语,四周慢慢变的很安静。 眼皮打架,很快,我就睡了过去。 完全没有了一点意识和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耳旁传来了小姑娘的叫声。 “文哥,文哥,快醒醒,我们到了。” 睁开双眼,蓝天白云。 柳梦瑶拉着我站了起来,她和我并排站着看向前方。 “好美啊,文哥。” 青少绿水,小桥流水,不时有鸟儿叽叽喳喳的从我们头顶飞过,风景宜人。 “这就是许道长的梦中吗?”柳梦瑶感叹这般风景。 我们此刻站在山顶上,在山下不远处有条小河,河水很清,在小河边上有两间茅草屋。 下了山,绕过小河,我们走到了茅屋这里。 此时,忽听的茅屋后面传来了几声悄悄话。 进身上前,我和柳梦瑶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挽着道发,一身青衣道袍,女孩身穿苗族衣饰,青春动人。 “小苗,你看你这小手,真白啊!” “要不然,我给你取个道名吧。” “嗯......白玉净手!” “怎么样,怎么样,好听吧!哈哈,你快夸夸我!” 随后,传来了一声女声的娇喝。 “许青阳!谁让你摸我手了!” “我告诉你!我不要叫什么白玉净手!你在敢调戏我,我就叫罗大哥打死你!” “草!”看到这一幕,我没忍住,说了句脏话。 这身道袍我认识!当初小道长还让我穿过!我那时就是穿着这身道袍去的玉虚观给文玲祈福的! 这剑眉星目,长的比我还帅的高个子道士就是小道长,就是许青阳! 这一男一女好像完全看不到身边的我和柳梦瑶。 “小苗,那罗一贯是个大傻逼,你跟着她混没前途!” “那姓王的更不行了,小苗你想想,那老王天天吃虫子肉,喝虫子汤,他也是个傻逼!” “这样。” “你跟着你许哥我走,放眼三山六道,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没人敢动你!” 苗族的年轻女孩忽然笑了出来,她笑的花枝乱颤,头上的银饰相互碰撞,发出了一声声清脆之声。 “喂!罗大哥!王大哥!” “许青阳想拐走我,还骂你两是傻逼。”女孩对着另外一间茅屋大声呼喊。 很快,对面茅屋里走出来两男人。 “许青阳!你别跑!他妈的!我打死你!” 这人脸型和老道士罗一贯十分相像,看来,他就是年轻时候的罗一贯。 “老王!把你的虫子都叫出来!” “我今天非得都塞到许青阳肚子里不行!”这男人脸色铁青。 小道长跑了,罗一贯追小道长去了。 此时又走出来一位年轻男子。 “怎么了常哥?”女人问。 这男人看着我和柳梦瑶所在的位置摇摇头,若有所思道:“没事,可能是我最近有些敏感了。” “走吧小师妹,咱们过去看看。” 随后,两人说笑着离开了这里。 我看的十分清楚,这时柳梦瑶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这最后一人。 名叫常修。 第141章 青阳苏醒 要亮宝贝 数十年蹉跎光阴,宛如红尘一梦。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有些触动。 柳梦瑶岁数还小,她可能也只认识常老。 但我不同,我已经是马上奔三的人了,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有些事看的更深。 白玉净手婆婆年轻时是位苗族美女,小道长年轻时洒脱不羁,这伙人当年都有过怎样一段属于各自的传奇? 我不得而知,但是我有些理解张葫芦道长先前说过的那句话了。 “活下去,成长起来,撑起未来几十年三山六道的门面。” 我学历低没文化嘴笨,但是,李道子说我与茅山道缘深厚! 贺先生与文显君的命格赌约牵扯到了我这一辈。 或许,我就是这些大能们棋盘下的一颗棋子。 李道子和许青阳都看好我文材,前途未仆,命运多舛又怎样。 负重前行,不忘道心。 我握紧拳头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棋子也能幻化成那下棋之人!” “我文材,一定会在江湖上留下自己的名号!” ........ “文哥?文哥?”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小姑娘碰了碰我的胳膊。 收回心神,我看着前方说:“柳姑娘,既然见到我师傅了,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要怎么把他喊醒?” “文哥,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走到他身边连叫三声,他就会醒过来的。” 我点点头,既然有办法就行。 梦境终究是梦境,就算是美梦,也不能在这里面活着不醒。 “喂,许青阳,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跟着走了上去,我又听到了白玉净手的说话声。 “当然是真的!” “苗妹妹,我可告诉你啊,那东西叫电视机,就这么大!”许青阳夸张的比划着大小。 “你骗人,我不信,那肯定是有人修的拘魂道术!” “把生人的天魂拘到那盒子里了!” 一听漂亮妹妹不相信自己,许青阳有些着急了。 罗一贯此时附和说,“就是,小苗,你别听他乱说,这小子肚子里都是坏水!” “他就是想带你私奔!” 这一幕小剧场我看的有趣,这罗一贯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个钢铁直男。 怪不得最后苗姑娘被小道长拐跑了。 这灵宝派的罗一贯,输的不冤.....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小道长带着苗姑娘游历天下。 三山六道,风土人情,这不比跟着罗一贯这个直男要好?我偏心的暗自想道。 柳梦瑶有了动作,她轻步走到了小道长背后。 由于个子矮够不着,柳梦瑶还得踮起脚尖。 “许青阳,许青阳,许青阳。”柳梦瑶附在小道长耳边,连喊三声。 话音刚落,很快,我周围的景物就有了变化。 柳梦瑶拉着我重新躺下,她又说,“文哥,我们要出去了,只要有外力介入,许道长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说完话,我和柳梦瑶手拉着手在度闭眼。 脑子里有些眩晕的感觉,等我两在睁眼的时候,已经出来了。 身旁就是脸色发青的秦云云,还有正在放风的张葫芦。 这时,先前一直昏睡的小道长有了声响。 “小苗,小苗!你这小手真白啊!”小道长喊了两嗓子后,猛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师傅!” “师傅你终于醒了!”瞧见小道长终于醒了,我激动的都原地跳了起来。 “哈哈!小子!”小道长醒来后好像完全忘记了梦中之事。 眼睛一酸,我差点没哭出来。 这一路......奔波千里,不容易。 “许叔...”张葫芦弯腰给小道长鞠了一躬。 这一幕外人看了一定会有几分意外。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给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弯腰行礼? 这不是要折寿的吗...... 小道长看着张葫芦想了想,随后他直接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当年林海昌的徒弟?” “张葫芦?” 老人尴尬的笑了笑,“许叔就莫要取笑了,当年就因为许叔随口的一句玩笑话,我现在就变成了五斗米的张葫芦。” “哎......”老人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几位,现在不是家长里短聊旧事的时候了。” 秦云云指着眼前的悬崖,“我们还是要赶快上去才行,刚才又耽误了一会,没准,现在人家兵马都准备好了。” “就等着我们羊入虎口!” 小道长只是看了一眼悬崖,随后他直接对我道:“徒弟,看来你已经见过刑德符了吧。” 我也没隐瞒,便直接承认了,我还告诉小道长了我背上有英娥雀阴这事,我只是故意隐瞒了白玉净手苗婆婆的事。 毕竟,我是答应过苗婆婆的。 小道长听完,只是稍微意外了下。 “徒弟,虽然棘手了点,但也没事,只是一个雀阴魄而已,无妨。”他摆了摆手。 这悬崖虽然陡峭,但是外壁上凸起来的岩石不少,我们一伙人抓着这些凸起的石块,也能往上爬。 我对这石头的地质还了解一些,在攀爬时我还特意叮嘱了一句。 “各位,这青颜色的石头不能借力,那是青麻岩,是雕刻用的,石性很脆,我们抓那些白石头。” 攀爬了大概三十多分钟,虽然费了点力气,但好歹最后没人掉队。 一行五人都爬了上来。 张葫芦看起来身体很好,他爬上来后脸不红气不喘的,相比之下,两个女孩子就要惨一点了,呼呼的直喘气。 “出来了......” 张葫芦看着远方的山峰,轻声道。 “师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罗道长?” “我们需要尽快汇合后离开这里才行啊,”一边小心的扫视着周围,我一边说出了我的担忧。 就在此时。 “呵呵.......想离开?”远处树林里忽然传出来人声。 先是一个,两个,八个,十个..... 最后,一共从树林里钻出来三十多名截阴中人。 领头的人,正是秦守礼。 秦守礼此时半张脸上裹着纱布,另外半张脸仍然完好,这造型看起来有些怪异。 那光头的九堂堂主也在。 “速战速决,趁着那伙女疯子还在找小鬼僧,除了许青阳,其他人都杀了。” 九堂堂主阴着脸对身后手下吩咐道。 “堂主......你看,这两女的...嘿嘿,玩蛇的九堂骨干看了眼我身边的两个女孩,一脸猥琐。” 九堂主脸色一沉,“玩玩可以,但也只能是今晚,明天我们就要撤出这个据点,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玩蛇男子笑着点头,“放心吧堂主,我晓得。” “老大,我也要玩!” “对,对,算我一个吧!让我也玩玩!”一帮小弟们一个个脸色通红。 “放心,我吃肉还能不让你们喝口汤吗?到时候再说!”玩蛇男子朝身后压了压手。 秦守礼神色平静,仿佛像是没听到,他转头看着我说,“皂山的道门三杀......老夫领教了。” “不过,”他马上话锋一转,“现在没有罗一贯护你,没有炼峨眉保你。” “小友,你要魂归阴曹了啊。” 他这话我听的来气,我正要发作骂这老头,秦云云忽然率先替我开口了。 秦云云刚才也听到了那番粗言秽语,此刻就像是个点燃了引线的炮仗,一碰就炸了。 秦云云掐着腰,站在我身前,单手指着老头连续大骂,毫无淑女形象 “############” 各种祖宗十八代,生孩子没那块。 “好!” “很有精神!”小道长哈哈大笑着鼓掌称赞,一点都不紧张。 笑着笑着,小道长忽然脸色一正。 他眼神冰冷,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秦守礼,你说我徒弟没人保?” “那你往前走一步试试。” “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第142章 煌煌天威 刑德雷符! “许青阳,你早已不复当年,就凭你现在,能奈我何?”秦守礼看着小道长,表情有点不屑一顾。 小道长指着他半张纱布脸,玩味的道:“你看看你这,废物一个。” “连土都埋到头顶上的罗一贯都干不过,就凭你,也敢和我许青阳这么说话?” 秦守礼脸色阴沉,他脸上的烧伤对他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我将两个女孩护在身后,双手持剑戒备。 张葫芦也一脸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焦灼。 可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哈哈。” “老友你说的没错!秦守礼啊,你还不够格。” 一名矮胖大肚子的老人笑着走了过来。 “石佛。” “石佛。”立即,秦守礼,九堂主,和一干教徒们单膝跪地,连头都不敢抬。 这人就是下五层的看门人,讨酒人,胖石佛。 “别说废话了,”胖石佛一抬手,笑呵呵的扔给了小道长一个扁条形的木盒。 这小扁盒通体金黄色,还有一层油油的包浆,看这材质,应该是年份很老的小叶黄杨。 过去老一辈子木匠都普遍认为,这小叶黄杨才是真正的木中之王。 十年光阴,一寸黄杨。 实际上,这东西的稀少程度要远远的超过紫檀,黄花梨,红木,金丝楠。 单看这老年份的小扁盒,我估计就能值几十万。 小道长一抬手去接盒子。 “失误,失误,没接好,”小道长尴尬的笑了笑,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了扁盒子。 胖石佛转着自己脖子上的石头珠子,“老友,快啊,你的东西还你了,快,让我见识见识你们茅山的雷符。” “看看是不是真能一下劈死我。”胖石佛脸上堆着笑,看起来很兴奋。 听闻这话,秦守礼忽然脸色剧变,他不动声色的就要往后退去。 “唉?”胖石佛忽然出声。 “秦守礼,你去哪啊?” “你难道不想见识一下这传说中天下间最厉害的茅山雷符吗?” 胖石佛连头都没回,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威胁之意。 秦守礼半张好脸上青白交接,随后,他小心的俯身在一位手下耳旁说起了悄悄话,也不知嘀咕着什么。 这手下听的一脸凝重,不住的点头。 他交代完,这名手下便悄悄的退到了树林里,其余众人仍然留在原地。 胖石佛可能是对这种小人物不放在心上,也没管这人的离去。 小道长轻轻的抚摸着木盒,他抬头看着胖石佛,淡淡的说,“老友,那就如你所愿了。” 说罢,小道长慢慢抽掉了木盒盖子,露出来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画好的符纸。 符纸边缘泛着淡紫色,符头符胆部位用上好的朱砂描画着一些复杂纹路。 我离的很近,这符纸上传来的那股炁场气息太强了,我也十分熟悉这种气息。 因为,我感受过炉火紫符。 那张符,烧六阴神众就像是打火机点蚊子........ 茅山雷符,乃三山符道之最,至阳至刚,威力巨大,其效力绝对在炉火紫符之上。 小道长用两指拈起来了这张紫符,他此时淡淡的说了句,“文材,把你衣服脱了。” 马上我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不在迟疑,三下五除二的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后背。 小道长看了一眼我后背处,随后他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时候到了。” “也该来了。”小道长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几乎与此同时。 我率先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额头上掉下来一点雨点。 下雨了。 很快,小雨越下越大。 两方人马对峙在雨中。 “文哥,你后背!”柳梦瑶发现了异常,最先惊呼出声。 “刑德,刑德......”小道长摸着我的后背,脸上有几分惆怅。 一张大号的刑德符,伴随着雨水冲刷,在我背后显现了出来。 刑德二用,祭天和增益。 此时,我明白了师祖和小道长的用意。 李道子的两张紫符。 紫符叠紫符! 刑德符增益雷符....... “快点啊!我都准备好了,”胖石佛站立在大雨中湿透了衣裳,他一脸兴奋,眼露疯狂。 说来也奇,我发现了,凡是从我背后流下去的雨水都变成了深红色。 像是我背后有红朱砂被冲洗掉了一样。 小道长用手指沾了一点这像朱砂一样红的雨水,随后,他点在了雷符的符头之上。 将雷符捏在手里提起来,小道长看着胖石佛和秦守礼淡淡的说。 “刑德相助,天地炁场已通。” “天道门下,广修浩劫,洞慧交彻,茅山请将。” “阴阳赫赫,五雷轰顶。” “一赦请将,道灭于无。” “二赦请将,道绝于人。” “三赦请将,至烈至阳。” “上清茅山许青阳,赦令四值功曹,雷部诸神。” “请将天雷。” 大雨滂沱,雨中的小道长声音平淡,面无表情。 “噗......” 雷符在大雨中无火自燃,漫天的雨势丝毫没有影响到紫符的燃烧。 当小道长手中的紫符烧完了最后一角。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 头顶恰好有了一团黑云。 “轰隆!”忽然,黑云中,凭空响起了一声炸雷。 小道长背着小手,抬头看着黑云弥漫的大凉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胖石佛状若疯癫,他看着黑云弥漫的大凉山上空,边笑边唱,“与人斗,没啥意思,于天斗,其乐无穷!” 他一把扯掉了脖子上的石头珠,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来啊,下来喝酒啊!” “你敢吗!”胖石佛仿佛在对着云团中的神仙大喊。 “报!舵主!” “十一堂人马已到,封堂主已将东西送了过来!”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溜走的那名教徒。 “好!好!人在哪!”秦守礼眼神放光。 “三舵主,你可真是心急啊......” 话音刚落,一大队人马出现在了树林中。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湿透了,看起来是着急赶路过来的。 “还好我早有准备,让你们提前待命,”秦守礼看着天上的云团急声问道。 “封堂主!快点!东西!” 我认出来了封已然。 封已然恭敬的弯腰,递给了秦守礼一个长约三十公分的长方形铁盒子。 “幸不辱命。” “总坛知晓舵主困境,特意命我送来追魂碑残片。” “另外,教工还让我给三舵主带一句话。” 封已然笑着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道:“教工说,要是输了,你也不用回分部了。” 秦守礼颤颤巍巍,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知.......知道了。” 看着秦守礼手中的长方形铁盒,小道长皱起了眉头。 我也听说过这东西。 师祖曾说过,截阴中,第一代教主叶法善留下来的道门追魂碑可以对付茅山雷符...... 没想到,截阴竟然会出动如此至宝。 我眼尖。 大雨中,我刚好看见了一幕。 只见封已然在递给秦守礼铁盒之后,趁着众人的目光被铁盒吸引,他一步步,悄悄的退到了树林里。 “哈哈!”秦守礼跪在地上用双手将盒子举过头顶,放生大笑。 “有初代教主的道门追魂碑!” “茅山雷符又如何!” “哈哈!”笑完,他一把打开了头顶上的铁盒。 ......... 所有人,包括我和小道长,都楞在了原地。 盒子中......没看见有什么石碑残片,相反,盒子中有两样东西。 一张面值一亿的,天地银行纸钱。 半张白纸。 白纸压在纸钱上面,白纸上面还留了几个字。 “舵主,各位兄弟,对不住了。” “一点意思,不成敬意,这钱,兄弟们下去花吧。” 右下角落款三个字。 封已然。 “啪塔。”铁盒落到了地上。 秦守礼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呆呆的望着铁盒里的纸条,嘴巴张的老大。 “轰隆!” 平地生雷。 我眼前闪过一丝白光,随后,两声,三声...... 落雷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 小道长让我们往后退了两步,他看着前方说,“槐树生灵,灰黄成精之时都会降下天雷,万物生灵,然,雷劫之下,不复往生。” “煌煌天威,谁来谁死。” 第143章 巫蛊修身 当世前五 秋日平地降惊雷,煌煌茅山祭紫符,刑德昭昭来助力,石佛疯癫笑凉山。 再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这等惨烈壮观之景。 古代时逢大旱之时,必有高道祭天求雨。 风水勘于,九宫连天,沟通天地炁场,请求上苍降下甘露救济众生。 吕洞宾拜师求道时,他师傅曾告诉了他这句话。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年轻的小道士吕洞宾问,“师傅师傅,那什么是自然?” 一问千年。 留到至今,这仍然是当世正道修士们,毕生的追求。 明清之后,三山六道道馆庙场接连损毁,由此进入末法年代。 或许,人们修不成纯阳道长那般神通。 然,以符问道,以宝修身,以善为心,总归有人能借助其他东西来触摸到自然的边缘。 道法自然,说起来容易,若有大机缘者,有朝一日踏入此门。 必然青史留名! 战国纵横,鬼谷子。 开山武当,张三丰。 抗金全真,王重阳。 自斟自饮,术士左慈。 睡仙道长,陈抟。 截阴教主,叶法善。 正一地仙,陶弘景。 龙虎山上,张松天师。 青城山上,四十年代那位道长。 茅山之上,符王李道子。 纵观汉唐两晋二十四史,炎夏能人辈出,高道术法八门九宫,代代相传,薪火不熄! ....... 此刻,凉山中截阴据点外一片惨烈。 渐渐减小的雨势冲刷走了一点焦臭味。 一个字。 惨....... 空地之上一片焦黑,近百名截阴教徒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雨水落在这些尸体上,还不断冒着青烟。 都熟了.... “呕!”秦云云看着眼前一具具黑煤球,直接干呕了起来。 包括我在内,除了小道长,众人脸色都有些苍白。 这是被吓到了。 一张小小的紫符,竟然威力如此! 这些尸体都长的一个样,横七竖八的叠在一起都认不出来谁和谁了,都成了冒着青烟的黑煤球。 小道长背着小手,他抬起头来看着凉山天空上渐渐消散的乌云,感叹道:“师傅,您老人家又给小玄子上了一课啊....” “道法自然.....”小道长小脸露出一丝迷惘之色。 截阴舵主秦守礼就不用想了,那些黑煤球堆里肯定有他一个。 让我没想到的是先前那一幕。 封已然叛教了.... 他偷走了法善道门追魂碑的一片残片,坑死了秦守礼,坑死了九堂所有的骨干。 我不禁猜想,或许是这人知道,一旦许青阳走出大凉山,秋后算账,他以后在截阴中肯定会受到针对,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但是,我先前就和这人接触过。 这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法复活他那死鬼老婆,他偷走了截阴宝贝,至于追魂碑残片能不能让死人复生,我也不得而知。 “小兄弟!”忽然,众人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声。 扭头一看我就乐了,是大块头元忠。 “元忠大哥,你们怎么找来了,”一见面,我和元忠碰了碰拳。 罗一贯跟在元忠身后,他身后还背着那三截大竹筒。 “哼,”罗一贯冷哼一声。 “搞这么大动静,八百里都能听到打雷声了!” “你就是许青阳?”罗一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小道长。 小道长呵呵一笑,朝前拱手,“老友,三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罗一贯看着身高刚刚一米五的小道长,好半晌才和他记忆中身材高大的许青阳联系起来。 “许青阳,你真修成了玄奘和尚的金蝉秘法了?” 小道长脸色古怪的一摊小手,“你说呢?” “神奇,神奇,”罗一贯看着一点点的小道长,眼露震惊。 “玄奘修十世身而得金身,我许青阳,也只是才刚刚开始而已啊。” “另外,修了这东西,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十世不泻阳气啊.....”小道长有些不高兴。 “哈哈,哈哈!”罗一贯开怀大笑。 “好!好!老天有眼!” “憋死你个龟孙!”罗一贯仍然哈哈大笑。 小道长脸色一变,“狗道士!你个龟孙也是百年童子身!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以前不说,那是给你面!” 罗一贯老脸一红,气的都发抖了! 我和两个女孩看的目瞪口呆,这....这是要搞事情啊! 元忠和张葫芦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想劝架却也不敢。 和罗一贯和小道长相比,他们都是晚辈。 “喂,罗一贯,你想不想学金蝉转世?我看你面相,这是马上就要凉了啊,”小道长忽然正经了起来。 “哦?金蝉秘法?你肯教我?”罗一贯感到有些意外。 “可以啊,不过,你要想学的话,得先叫我一声青阳师傅。”小道长有些怡然自得,看起来很高兴。 罗一贯只是稍感觉意外,他很快就笑骂道:“许青阳啊,你就这么活着吧。” “道长我早就活够了,老常在下面等着和我下棋呢。” “老常......”小道长脸色有些落寞。 “嗯?”忽然间,小道长眉头一挑。 “你们先退后......”他向我们所有人突然命令道。 “怎么了师傅?”我问。 小道长此刻脸色阴沉,他正死死的盯着那一大堆烧成焦炭的尸体。 一只胖手,从尸体堆中伸了起来。 两只手....... 最后,一个大肚子,浑身红肉焦黑的胖子扒拉着尸体,慢慢的站了起来。 “文材!”秦云云紧张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胖石佛! 没有被雷劈死! 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罗一贯和小道长也是一脸凝重之色。 胖石佛脸上肚子上都快烧烂了,他这番模样,看起来比之前的小鬼僧还要惨上几分。 小鬼僧是被炼峨眉的黑山阴火烧成了那样,现在生死未卜。 而这胖石佛可是被茅山雷符引来的天雷所劈!这他妈都没死吗? 在我们几人惊恐的注视下,胖石佛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 他挺着浑身烂肉的大肚子,伸手从地上捡起来了一颗珠子。 这珠子就是之前他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那串石珠,看来是串绳被雷劈断了。 胖石佛拿着这颗珠子,找到了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 这具尸体可能先前运气好,尸体被压在了人堆中,整体看起来还可以,有不少好肉。 胖石佛直接跪了下来,他吃力的抬手掰开尸体的嘴巴,将这颗珠子塞进了死尸的肚子里。 吞下这颗念珠后,很快,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这尸体肚子膨胀了起来! 就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接了个气筒一样。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啪!”终于,膨胀到了极限,这尸体肚子直接放了炮。 一大堆虫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每一只虫子个头不大,比黄豆大一点,虫子通体发黑,我看的不太清楚,可能头上还有一个小触角。 胖石佛一张手,很快,地上这一大堆虫子飞速的向胖石佛身上爬来。 胖石佛闭着眼睛,任有这些虫子覆盖住了自己的全身。 “让开,我来了结此人!”一看情况不妙,元忠闭着眼睛就要提枪而出。 “且慢,”小道长挡在了元忠身前。 看着浑身被虫子覆盖住的让石佛,小道长震惊道:“未曾想到.....” 佛巫蛊道..... 胖石佛如今竟然修行到了这种地步。 小道长转头看了元忠一眼,“此人先前留我一命,今日,我还她便是了。” “转世之前,我许青阳就发过道誓,此生不欠任何人。” “此人虽疯疯癫癫,亦正亦邪亦佛亦道,但如今恐怕.......”小道长脸色凝重的看着浑身虫子的胖石佛。 “此人如今修为。” “已进当世前五。” 第144章 文材落泪 两位姑娘 我有些着急,但小道长不让元忠动手,我也只能是干着急。 几分钟后,胖石佛有了动静。 虫子最先从他脚下开始退去,虫群退去后,露出了一片白嫩的皮肤。 然后是小腿,大腿,肚子,双臂,脖子.... 最后是头颅。 胖石佛的嘴巴先露了出来.... 他嘴脸上勾,露出一丝微笑。 鼻子,左眼,右眼.... 很快,一个和先前模样一样,白白胖胖的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看起来,还比之前年轻了几岁,他身上的皮肤宛如小孩,白白嫩嫩的,脸颊两边还有一点腮红。 “啊!”秦云云和柳梦瑶捂住了眼睛。 因为这胖石佛白白净净的身上不着片衣。 “茅山雷符,名不虚传....”重生后的胖石佛笑着看向小道长。 小道长脸神凝重,“老友,不曾想到,你如今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巫蛊之术,你从何时习得?” 胖石佛拍了拍自己白白的肚皮,笑道,“三十年前,我曾云游苗寨,也习得了这能使活人蜕皮,死人翻身的巫蛊虫道。” 小道长点点头,“老友,凭你如今修为,已能入当世前五,接下来,你可是要取我性命了吗?” “哈哈,”胖石佛大笑着光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肚子上的肥肉一晃一晃的。 他一把抱住了小道长,“老友,你看你说的,我取你性命作甚!” “十年后,你许青阳长大成人,重回巅峰,到那时,我们还要喝酒呢!” 小道长被他肚子上的肥肉压的都快闷气了,挣扎着钻了出来,小道长喘气道,“那,你可是要杀我徒弟?” 胖石佛摇摇头,“不杀。” “你可是要杀罗一贯和张葫芦?” 胖石佛摇摇头,“没意思,不杀。” 一顿,胖石佛忽然眼神一亮。 “啪!”他朝自己肚皮上使劲拍了一下。 “那两女娃我可以杀!” 胖石佛附身在小道长耳边,神秘的说:“青阳老友,你不知道,女人都是祸害,是最能影响咱们修道之人道心的!” “她们两啊,上辈子一个是黄皮子,一个是狐狸精!” “我早就看出来她们不是人了!” 胖石佛单手指天,疯疯癫癫的大声道:“今日,我东秘布达拉寺钟生,奉干果智活佛上师之令!” “替天行道,斩杀狐狸精!” “不好!” “他疯了!徒弟!快带她两跑!”小道长忽然急声的朝我大喊。 “快跑!”我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左手拉起秦云云,右手拉起小姑娘留梦瑶,飞快的向远处跑去! “哈哈,”胖石佛大笑,“一个黄皮子,一个狐狸精,休想跑!” 奔跑中,我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胖石佛胳膊一抬,手指朝两个女孩这连弹了两下。 我脸色大变,连忙将两个女孩拉到身前,伸出双臂将他们护住,想要替她将挡这一下。 “没用,我这是在救你啊!”胖石佛大声道:“施主,你这是被狐狸精迷住了,我的虫子有灵!” “不信,施主你请看!” 我连忙朝秦云云看去。 “秦云云!” “秦云云你怎么了!” 右手边的柳梦瑶也是一样! 这两女孩,此刻脸色正在慢慢的变成紫青之色。 她两睁着眼睛,嘴唇哆嗦,不光是脸,身上露出的皮肤也开始慢慢变紫。 “草!你他妈的干了什么!”我红着眼睛朝胖石佛大声咆哮。 “哎.....” 胖石佛叹气道:“我这虫蛊,传承于古苗疆,这虫子只有指甲大小,一旦钻入人体,不钻出来一百个洞,是不会死去的。” “怎么养?我给我这蛊虫起名叫百洞虫,厉害吧?”胖石佛眉飞色舞的给我介绍他的虫子。 “厉害你妈逼啊!”我着急的破口大骂,连忙将两个不能说话的女孩扶倒在地。 胖石佛光着身子朝我走进了两步。 “施主啊,法海尚且存有一丝善心,我这虫儿从入身到发作,有十分钟时间。” “我这有一粒丹药,可救人性命,”胖石佛像是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颗白色小药丸。 指着自己手掌心上的药丸,他笑着说,“不过......此药只有一颗,施主你好好想想。” “你是救这黄皮子,还是救这狐狸精?”胖石佛笑着用手指了指柳梦瑶,又指了指秦云云。 “还有八分钟,你快点做决定啊,要是时间到了还没选好,那这药我可就自己吃了啊!”他笑着拿起药丸在自己嘴巴上比划。 罗一贯,元忠,张葫芦脸上暴怒,正准备动手。 可是,他们被小道长挡在了身前。 小道长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 我看到了这一幕,也知道了我师傅的意思。 胖石佛疯癫成性,实力逆天,做事毫无章法逻辑,完全是随性而为。 雷符都杀不死这胖子,罗一贯他们就算一起上,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的送性命。 额头上青筋暴起,我牙齿都快咬出血来了,死死的握着双拳。 蹲下身来,我看着左右两个女孩。 秦云云脸色发紫,嘴唇不停的哆嗦,想要努力的说话却开不了口。 我抓住了她的手,秦云云小手冰凉,像是尸体一样。 又转身看了一眼十几岁的小姑娘柳梦瑶,她情况和秦云云一模一样。 我无力的跪了下来。 一行清泪,从秦云云眼眶里流了出来。 这女孩好像是要用眼神给我表达些什么。 小道长此时背着小手走到我身前。 他脸色冰冷,看着我冷声说,“选一个。” “不,”我立马摇头。 “我两个都要救!”我红着眼睛,说话说的斩钉截铁。 小道长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徒弟,要么活一个,我们全部离开凉山。” “要么,我们全部死在凉山!”小道长一脸认真。 “这胖石佛已经超过了当年全盛时期的我......”说完,小道长无奈的拍了拍我后背。 “好好想想吧,若你最后执意如此,师傅我也尊重徒弟你的决定。” “大不了,陪你一块下去就是了。” 说完,小道长向后退去,把最后的抉择交给了我。 我红了半天眼睛,到现在也终于绷不住了。 看着秦云云发紫的小脸,我哭了。 不知不觉,我发现,这个不远千里,跟着我一路奔波的女孩在我心里占了一个座位。 二十七岁前,我心里只住着一个人,我妹妹文玲。 二十七岁后,不经意间,我心里又多了个人。 又看看柳梦瑶。 难道这十几岁的女孩就该死吗? 十几岁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的生活。 如今,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一夜之间,家门死绝,凄苦一人。 她学通幽,拜五斗米,只是为了报家门之仇。 我有什么资格来剥夺她这仅剩下的念想! “时间过的真快啊,还有三分钟,”胖石佛笑着坐在地上。 秦云云忽然吃力的动了动手指。 在我的注视下,秦云云摸到了手边的一段小树枝。 嘴唇哆嗦,秦云云咬着牙,似乎用尽了身上的气力。 歪歪扭扭,这女孩用尽全身力气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个字。 “她!” “哎呀,时间到了!”胖石佛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施主,做决定吧。” “选黄皮子还是狐狸精?”胖石佛右掌摊开,露出来了手掌心的药丸。 我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秦云云。 伸出手来,我颤颤巍巍的向胖石佛手心里的药丸摸去。 秦云云闭上了眼睛,不在哭泣。 就在我快要摸到药丸时。 忽然间。 “砰的一声!” 我耳旁传来了一声破空般的巨响。 一只巨大的铁箭,从远处射来! 箭头划破空气,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炸响! 宛如天外来箭! 没人反应过来。 铁箭直接穿透了胖石佛的肚子,巨大的推力,连人带箭的将胖石佛推出去了二十多米。 那箭头上还挂着一个铁牌,铁牌上写着一个字。 “羊!” 我呆呆的扭头向后看出。 远处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人正一步步的朝我们这走来。 离的近些了,我才看清楚。 两人中,其中一人身后背着一张巨大的铁背弓,而在这人身后,还跟着两只土狗。 两只狗背上都横背着一个箭篓,里面放着不少铁箭。 这两男人,其中一人我还认识,正是之前的小平头! 那位背着铁背弓的男子明显年长不少,这人也留着平头。 射箭之人。 正是小平头和大平头。 第145章 道长至死 少年之心 那铁背大弓! 该有多大的力道才能射出威力如此惊人的一箭! 众人都呆在了了原地。 还是小平头先开的口。 “喂,小子,要不是净手婆婆的拜托,我们才懒得来救你们!” 小平头一脸牛逼哄哄的模样,他指着他身边那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介绍道:“这是我羊舅舅,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众人这才回过来神,那胖石佛被这一下连人带箭的射出去了几十米,正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平头?羊舅舅?” 回过神来。 我只是和姓羊的这位中年男人道了声谢,然后连忙去看那两女孩。 “怎么样了?”我抓起来了秦云云的小手。 胖石佛说秦云云和柳梦瑶身上中了一种叫百洞虫的东西,我对这苗疆蛊虫一道完全就是一窍不通! “要是养老院那老头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我红着眼睛一拳砸在了地上,恨自己没本事。 百洞虫从入身到发作要十分钟,现在只剩几分钟了,根本就来不及赶回皮县! “师傅!罗道长!张道长!快想想办法!”我都快急死了! 张葫芦眼色复杂的蹲到了柳梦瑶身边,他摸着小姑娘的额头,语气悲凉。 “小瑶......老道我......我没用啊。” 他们五斗米驱鬼烧钱在行,但对这南方神秘的虫蛊之术也是知之甚少,毫无办法。 忽的! 秦云云和柳梦瑶的身体几乎同时剧烈抖动了起来。 两个女孩眼睛上翻,上半身抽搐的尤其厉害,手臂上的肌肉也变的十分坚硬。 张葫芦飞快的压住了柳梦瑶,我则是大力的按住了秦云云的双臂。 就在此时。 “师傅......”身后的元忠突然给罗罗一贯跪了下来。 “师傅,你决定了吗?”元忠低着头跪在罗一贯身前,话声有几分悲凉。 罗一贯伸出皱纹满布的右手,他摸着元忠的脑袋笑了出来。 “元忠啊,这几十年来,辛苦了......” 元忠仍然低着头,也不言语。 转身,罗一贯走到我面前,他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秦云云,轻声说:“文材小友,你让让。” 随后,他摸出来把小刀。 罗一贯先划破了秦云云的掌心,而后,他又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心。 鲜血流出,罗一贯轻轻握住了秦云云的手。 元忠站了起来,他白色的眼球中仿佛起了一层雾气。 “小兄弟,师傅将王老的过身蛊.....引到秦姑娘身体中了...” “过身蛊.....”我想起来了皮县的那一幕。 元忠断断续续的道:“过身蛊,本就是良虫,为古苗医传承分支的一种,它和毒蛊不一样,此蛊护主三月,一损俱损。” “我师傅将过身蛊借出,一旦进入身体,此虫保宿主三月之命。” “但是,”元忠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过身蛊出身,师傅他.....最多也只有七个时辰了。” “七个时辰过后,我师傅驾鹤,此灵蛊亦然身死。”元忠说话虽面无表情,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一丝悲伤。 听完元忠的解释,我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 这是罗一贯的选择。 他将王老的灵虫借给秦云云,自己只剩下七个时辰的时间了。 罗一贯用命,换来了七个时辰! 一直在旁观望的大平头和小平头此时开了口。 大平头指了指众人身后处,淡淡的说,“那胖子不见了。” “什么!” 刚才几人的目光都被罗一贯吸引了,一时没留意这茬。 我连忙往后看去,果然,那片草地上空空如也!胖石佛不见了! 不好!他手上有一颗药丸,那东西能救柳姑娘! 我也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忽然间,胖石佛的大笑声传出,这声音,听的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一样。 “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那颗药丸,不过是我买来的降压药!” “哈哈哈,有趣有趣,好玩好玩,你们慢慢玩!许青阳啊快块长大,到时,我在来找你喝酒!” 随后,胖石佛的声音戛然而止,消失在了大凉山。 小道长冷着脸看着前方,“这人不过是在玩......” “我相信他的话,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解蛊虫的药丸。” “师傅!那柳家姑娘怎么办!”我十分着急的问。 小道长看着眼前的空地沉思了一下,随后他摇摇头,那意思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喂!你这小子,”小平头忽然冲上来推了我一把。 “没本事就别带人家姑娘出来浪!” 小平头骂骂咧咧的骂了我两句,然后他弯腰抄手,将地上躺着的柳梦瑶给抱了起来。 “大舅,我去了!”小平头说完就抱着柳梦瑶朝树林里跑去。 小平头抱着个人都能跑的飞快,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和我多说。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一直蹲在地上的张葫芦忽然激动的喊了出来。 只见,秦云云脸上身上的紫青色正在慢慢消退,她身体也不抖了,陷入了昏迷中。 罗一贯自己没了过身蛊,他让元忠用双手搀扶着。 罗一贯双眼开始慢慢变的浑浊,他现在站都站不稳了。 “砰!”我直接给罗一贯跪了下来,重重的给他磕了一个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这一拜,是替秦云云拜的。 抬头之际,我好像眼花了一下。 凉山北峰之上,好似正负手站立着一位老婆婆..... 罗一贯也看到了这个身影。 一丝山风吹过,吹起来了老道士身上道袍的一角。 罗一贯那双眼睛,从浑浊,到清明,到迷茫,在到释然。 他让元忠搀扶着,费力的朝北峰那走了两步。 罗一贯脸上挂着笑容,用尽力气的朝那边挥了挥手。 越挥手越兴奋,然后,罗一贯挣脱元忠的搀扶想要跑过去。 但是,才刚跑了一步,他就摔倒在了草皮上。 结结实实的摔了一大跤,罗一贯嘴里吃了一嘴土。 他吐了一口,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许青阳!许青阳!许青阳!你看到了吗!” 小道长看起来不像罗一贯那么激动,小道长此时嘴里叼着一根杂草,他扭头笑着对罗一贯大声喊,“喂!罗一贯!三十多年了,要不要再比一场!” “看看谁的腿脚快!看谁最先跑到那块!” 罗一贯脸上有点红,他大笑着将背后的竹筒随意的丢到了草地上。 竹筒里,是皂山的三宝。 在元忠吃惊的注视下,罗一贯健步如飞的朝凉山北峰那大步子奔跑了过去。 一边跑,罗一贯大声喊,“这次!我不会输!” “草!”小道长怒骂一声,而后,他单手指着凉山北峰上的一抹身影笑着大喊,“小苗!道长我来了!” 一老一少,横跨近一个世纪的岁月光阴。 此刻,正肆无忌惮的奔跑在大凉山的草地上。 小道长披头散发,又蹦又跳。 罗一贯跑两步就摔倒一次,他连皂山三宝都丢掉了,誓要与小道长决个胜负! 我看着二人越跑越远的背影,鼻子一酸。 不知不觉间,我看着这两人的背影,仿佛他们二人越跑越年轻了。 小道长在慢慢长高,头发在慢慢变长。 罗一贯在慢慢年轻,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少。 在看那北峰之上。 一位苗族少女头戴银饰,正笑嘻嘻的朝着山下两人挥手。 凉山凉山,此刻,天地之间,巍峨的凉山蓝天下,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在尽情奔跑。 百年红尘一梦,魂断凉山之中。 未忘初心。 男人啊......至死是少年。 第146章 武冠候 铁背弓 罗一贯做了选择,他将自己人生最后的几个时辰留在了凉山。 元忠选择陪他,小道长选择陪他,还有净手婆婆。 小平头抱着柳梦瑶跑走了,小姑娘身上没有过身蛊,现在生死未知。 张葫芦留守原地,他要等着柳姑娘的消息。 这趟凉山之行,截阴教损失惨重,整个九堂,包括正副堂主和所有骨干教众。 全军覆没! 这些人,都死在了李道子的雷符之下。 胖石佛重新出世,封已然叛教而出,白玉净手出现,千指恶鬼的祭魂仪式。 老鬼僧身死。 罗一贯魂眠大凉山。 炼峨眉还在搜寻小鬼僧。 今天过后,正邪两道的江湖之中,必然会传出许多传言。 神枪元忠的百鸟夜行,罗一贯的道门三杀,秦守礼的东秘金刚,胖石佛的巫蛊修身,许青阳的刑德雷符...... 可能也会有人提起我来,毕竟,刑德符是我背到凉山里来的。 摇了摇头,努力的将这一切都抛到脑后,我双手抱着怀中的女孩,飞快的朝下山之路跑去。 在我身边还跟着一人,此人就是小平头的舅舅大平头。 此人自称姓羊,我就管他叫羊叔了。 羊叔身后背着一张一米六开外的铁背弓,他身后那两只土狗背着箭篓,形影不离的跟着我们跑。 这两狗看见我也不叫,它们四爪抓地跑的飞快,背上的箭娄也稳当的很,一支箭都没有颠出来。 秦云云个子不高,吃的也不胖,也就九十多斤。 一边跑,我不时朝怀中看上一眼。 这女孩脸上已经不发紫了,只是眉头紧紧皱着,看着像是正在受苦。 这七个时辰,是罗一贯用命换来的! 我必须在七个时辰内带着这女孩赶回皮县! 求那位姓王的老者出手救命! 一咬牙,我又提高了一分速度,一米五以下的土坡我都是抱着秦云云跳下去的,生怕自己浪费了一分钟。 此躺凉山之行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我双眼布满血丝,此刻脑海中只剩下了四个字。 “下山!” “救命!” 背着铁弓的羊叔气定神闲,他毫不喘气的对我说,“小兄弟,身体素质不错啊。”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现在只不过是靠着一股狠劲撑着,我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我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把这口气给泄掉了。 大平头羊叔自然看出来了我的状态,他笑着跟我说说,“来,兄弟,把这女娃给我背着吧,我比你更快。”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凉山距离皮县千里路程,我一秒都不敢耽误。 我甚至怕因为自己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秦云云就救不活了! 羊叔将背后的铁弓改成了侧挂,他从我手中接过来秦云云背在了身后,一行两人,飞快的朝山下冲去。 羊叔体力极好,他那拉弓的粗胳膊上全是疙瘩肉,秦云云才九十多斤,我估计可能还没他的铁背弓重。 羊叔背着秦云云如履平地,他背着秦云云就像背着个纸片人,翻山越岭,不受影响。 羊叔边跑着还有功夫跟我闲聊搭话。 通过几次搭话,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羊圭。 这名有些奇怪,猛的,我联想到了之前那只铁箭箭头上的牌子。 我喘着气,试探着问了一句。 “羊圭叔,难不成你祖上和羊侃有些渊源?” “哈哈,”他笑了笑,脸不红气不喘的回我,“小兄弟,眼力了得啊。” “你既能得婆婆相助,那我也没必要瞒着你啥。” “没错,我就是羊家铁背弓第二十七代传人。” “嘶........”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此人那一箭的威力如此巨大! 那铁背弓若是家传下来的,那就是南梁时期的东西,是羊侃的自用大弓! 《后梁书》和《资治通鉴》中都有提到过羊侃此人。 后梁书上说,要是羊侃不病死,南梁能在存十年! 兵家刘景成用兵入神,此人战无不克,先前横扫五代十国,兵势如山。 然,在南梁小碗城外,他碰到的守城统领,正是羊侃。 兵来将挡,水来土埋这句话,就是出自这场攻城战中。 云梯,攻城木驴,挖地道,找内应,刘景成甚至用羊侃儿子一家三口的性命来威胁他,让他开门投降。 反观羊侃。 他当时只是看了自己儿子一家一眼,然后他站在城头上,拉十二石弓满月,一箭射穿了他儿子一家三口! 十二石弓! 这是资治通鉴中的记载,要知道,在古代一石的重量就相当于现在的六十一公斤! 岳飞十八岁时,就号称能硬开三石大弓,这就相当于在健身房里硬拉三百多斤了! 史书是否有夸大成分,不得而知。 羊侃后来被封为武冠一等侯,他那把特质的铁弓,史书上说是叫,羊侯铁背弓。 这神兵传的神乎其神,野史上说,这弓把上有十二处凹槽,凡用弓者每次将弓弦上移一槽,便会增加一石之力。 若弓弦移动到第十二凹槽处,便得十二石力! 若能拉开这十二石铁背弓,速度重量加上威势,那一箭,又何止千斤之力..... 我眯着眼小心的朝这男人侧身上的铁弓看去。 果然...... 铁背弓身上有十二个小凹槽..... 吃惊之余,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羊叔,那你这家传的武冠侯铁背弓,能上到几分弓弦?能使得几石之力?” 他背着秦云云笑了笑,随后他原地停了一下,指着自己身后跟着的两只土狗说。 我养了两只狗,帮我背着两个箭篓。 我这两箭娄。 一箭取生人命。 一箭穿万鬼魂。 “六十岁前,我一定要向祖宗那样,拉开第十二处弓槽!” “就是不知,用这第十二石铁背弓射出去的箭,是个啥样啊......”他眼神中露出一丝向往。 听完这人说话,我暗暗的心惊不已。 我暗自猜想,刚才他射胖石佛那惊天一箭,不知是用到了第几石的武侯弓..... 此时,就在我们赶到半山腰了时候,忽然间的,前方的山路之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截阴...... 一看远处这几十人的装束我就看出来了,这些人肯定是截阴的,就是不知道是属于几堂的教众。 “羊叔.......”我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羊叔一脸冷色,他停下来脚步,将背着的秦云云递给了我。 “你直管往前走就是了,我马上就来。” “我答应过婆婆,必须护你二人安全的回到皮县,而且,婆婆还让我给那边的几人带着东西呢?。” 没办法,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速度不减的背着秦云云朝前走。 走的近了就看清了,这些截阴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有没有什么堂主舵主之类的,一概不知。 “你就这么走吗?”忽然间,其中一名脸上有疤的短发男拦住了我的去路。 为了救秦云云,我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罗一贯用命换来的时间,偏偏现在被耽误了! “让开。”我冷着脸说了一句。 “哦?那我要是不让路那?”疤脸男人眯着眼睛,冷冷的说。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这是弓弦弹出的声音。 一支漆黑铁箭从远处极速飞来,一阵破空炸响声传来。 这支箭直接射到了疤脸男人脚下。 巨大的劲力将大半个箭杆都射入了土里,箭尾还在不停的摇晃。 一个羊字小铁牌随势摆动。 疤脸男人看着这箭上的小铁牌,脸色有些发白。 羊叔背着弓,两步走到了这。 “认识我吗?”羊叔眯着眼问。 疤脸男低着头不敢看,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结结巴巴的说。 “你好,二位认错人了吧?” “我们只是游客啊,来凉山旅游看风景的。” “对,对,我们是来看风景的,我们是来看猴的!”另外一人附和道。 这人又说。 “二位,我们开车过来的,都是好车!都满油箱!” “呵呵........呵呵.....” 这人笑着掏出来一把钥匙递给了羊叔。 “二位,尽管拿去用!别客气。” 第147章 智商堪忧 虫不厌诈 火急火燎的赶下山来,我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半山腰上的那伙人已经不见了。 我们的车还在彝族村里,这山下土路边上刚好停着几辆越野车, 从羊叔手里接过来车钥匙,我将昏迷中的秦云云轻轻的放倒在了车后座上。 “走吧叔,”我直接拉上了安全带,羊叔则坐在了副驾驶。 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女孩,一咬牙,我直接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什么都没管,油门踩到底,大老远看见有人我就会按着喇叭不松手,结果招来路边人一阵大骂。 “怎么开车的!着急去投胎啊!” 我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 开出村子,上国道,上川瑜高速。 这辆越野车油箱是满的,在高速上路过加油站的时候我也没停。 一个时辰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小时,七个时辰也就是十四个小时,刨除之前的耽搁,我现在大概还有十个小时的时间。 一千多里地,我和羊叔不吃不喝,终于在这晚九点多的时候,赶到了皮县。 “孙老!王老!”开了车门抱起秦云云,我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一脚就踢开了养老院的铁皮门。 “王老救人!王老救命啊!”我站在院子里朝着二楼大喊。 二楼有两间房子亮着灯。 听到了这么大动静,很快,一个只穿着秋裤,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老头刷着牙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孙老头。 他满嘴泡沫,在看到楼下的我和羊叔后愣了愣神。 胡乱用水漱了漱口,他放下刷牙杯大声说,“这是咋了啊这是,罗老头呢?元忠呢?砸就你回来了?这女娃砸了?” 现在马上就要到七个时辰了,我哪有闲功夫一个个回答他。 “孙老!这女孩身子里面有虫子!” “她中了别人的蛊了!” “马上就要死了!”我红着眼睛朝二楼大喊。 “呦!挨了虫活了这是!快!赶快上来!去老王屋里!” “砰!”我抱着秦云云直接撞开了王老的房间。 进来后我就愣住了。 “人呢!” “王老人呢!” 屋子里空空荡荡,床上的被子都铺好了,床下还摆着起夜用的尿盆。 可愣是没见到那位老人的影子! 孙老也穿着秋裤着急忙慌的跟了过来。 “这老王!他肯定在外面公厕上大号呢!” “懒驴上磨屎尿多!”孙老骂骂咧咧的掏出来手机给王老打了个电话。 “快!赶快回来!之前那女娃出事了!”孙老着急的打着电话。 挂了电话后,孙老还埋怨了一句。 “这老王,早就和他说过了,院里就有厕所,结果到好,他每次非得跑外边公厕!” “我估计,他这是怕掉院里厕所一地虫子。” 很快的,也就过了几分钟,孙老就回来了。 和别人不一样,王老一年四季都是长袖长裤,原先大热天都捂的严严实实的。 他进来后没多说话,直接就去看躺在床上的秦云云了。 “怎么样孙老,你是不是能救,那胖石佛说他这虫蛊叫百洞虫,”我紧张的介绍。 王老看了看秦云云胳膊,而后又翻起来她的眼皮看了一下,脸上面无表情。 站起身来,他看着我问,“小友,罗一贯他.......”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唉......”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虽早知今日,但罗老头也算是先一步解脱了.....” 看我一脸紧张,他拍了拍我肩膀,“小友,无需担心,我站在这里,那条虫不敢作乱的。” “王老,那是什么东西!您有办法是吗?”我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回答。 孙老不由得轻笑出声,“小子,你太过大意了,当今世上,要说巫蛊之道的宗师级人物,那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吗?” 王老摆了摆手,笑道:“往常也没听过你老孙头夸过我一次,这次是咋了?转性了?” 而后,他一转神情,正色的对我说。 “小友,我们苗寨有三十六洞,七十二门,而这蛊虫又共分着一百四十四种,这一百四十四蛊中,有十七个品种能飞。” “而这女娃身上的东西,就是这十七种之一,我们老苗人以前叫这种虫子为,豆花尸虫。” “这种虫蛊比较特殊,它不是像其他蛊那样互相吞噬而来的,相反,这东西群居,出自南苗疆一位姓熊的男人手中。” “这姓熊的以前久居南苗独峰,不和三十六洞的任何门人打交道,而且痴迷蛊道,不过,这人也确实培养出了一些前所未见的新品种。” 王老感叹一声,“要照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啊,我们都是老一派思想了,守的也是老苗疆的传统,培养的也是那些东西。” 我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王老的意思就是说,“这姓熊的是个坏人,独居不合群,整年铺在创新上,一心想养出一些新品种的蛊虫来。” “呵呵......”王老轻笑一声,“小友不必担心,这熊氏的豆花尸虫虽然是来头神秘的新品种。” “但,三十六洞之所以能立足于苗疆,自然也有我们的传承和底蕴。” 话罢,老人将手伸进了自己衣服里。 很快,他就捏出来一条灰白色还长着翅膀的小虫。 这灰虫子肥头肥脑,虫头上有两个黑芝麻似的眼睛,那一点点的小翅膀看着就是摆设,看这虫子这么胖,估计也飞不动。 “咳....咳。” 王老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道:“它以前可不是这么胖的,它以前还能飞的,估计和我一样,有段年头没活动过了,老了.......” 老人伸出手掌,将胖虫子托在了手掌心。 “我这虫,乃是南苗三十六洞十七飞蛊中排名第二的存在,其等级要远远高于我给罗老头的那只过身蛊。” “去吧.....” 将手掌移了过去,他将这条虫子轻轻的放在了秦云云额头上。 我看着这长翅膀的胖虫子有点害怕,生怕它一扑棱翅膀就钻进秦云云嘴里。 我小时候最害怕两类东西。 一是那种会撵着小孩跑的大白鹅,另外一种就是虫子蜈蚣类的小型爬行动物。 现在都快三十了,大鹅是不怕了,有时候还吃,可这种虫子类的东西,由于平常接触的太少,我还是有些阴影。 这还怨我爸,我小时候不爱穿裤子,光着屁股满街跑,我爸那时候就老吓唬我,他说,“在不好好穿裤子,那虫子蜈蚣都从你屁股蛋里爬进去了!虫子最爱钻洞!” 如今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心理阴影也算是留了下来...... 王老此时笑着说,“小友,其实啊,这虫子和我们人一样,也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生老病死,它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另外,你也不用害怕,我这条宝贝跟了我大半辈子了,我可舍不得给这女孩吃了。” “不信你看,”王老笑着指了指秦云云。 随后,在我眼前发生了很神奇的一幕。 只见,这条胖虫子蠕动着爬到了秦云云嘴边,然后,它绕着秦云云的嘴巴周围爬了一圈。 王老指着这番奇景解释道:“咱们人的耳朵其实听不到,刚才我这虫已经在叫唤了。” “叫唤?” “呵呵,”王老一脸得意道:“说是叫唤也行,更准确的说,是叫门。” “叫门?那是啥?秦云云的嘴成了门了?”我一脸不解。 “非也,非也,”王老摇头晃脑道。 “小友,你要知道。” “虫如人,人入虫,它们也是有尊严的.......” “尤其像是南苗疆熊氏一族培养出来的这些新品种,别的蛊虫可能害怕。” “老王我的虫儿可不怕它。” “此番就是叫它一声,看它敢不敢答应,看它敢不敢从这女娃的身体里出来应战。” “呵呵.....”说话间,王老随手脱下来了自己的棉拖鞋,将棉拖鞋拿在手中,他一脸阴险的道。 “等它一出来。” “咱们就拍死它。” 第148章 天高任鸟飞 文材的决定 “啊?这啥?”我直接呆在了原地。 我想象中的是王老随手一招,引来百千条蛊虫,就像那胖石佛的巫蛊修身一样,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虫子,看了就让人害怕。 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老说这招叫虫不厌诈..... 很快,就有了动静。 只见昏迷中的秦云云嘴巴微张,一只头上有触角,只比黄豆大一点的虫子露出了头...... 王老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别说话。 我看的很清楚,王老那只胖虫子围着胖石佛这蛊虫转了半圈,像是下了战书一样。 随即,王老的虫子从秦云云脸上爬了下来,那条黄豆大的虫子紧随其后。 刚一落地。 “哈哈!”王老一脸兴奋的高举起来手中的棉拖鞋。 “啪!” 棉拖鞋一下就拍在了这黄豆尸虫身上。 拿起来拖鞋一看..... 拍扁了.... 我看的大眼瞪小眼,“王.....王老,这就完事了?” “那胖石佛可是说过,天下没几人能解的这蛊。” “秦云云是不是好了?” 王老重新登上棉拖鞋,笑道:“你听他吹牛逼,他这种近几十年出来的新蛊厉害是厉害,但是智商低啊。” “光凶是没用的,这里不行,就注定它比不上三十六洞中的灵蛊们,”说着话,王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东西被拍死后,我转身在看向床上的秦云云。 看到她现在这模样,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女孩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是她眉头明显舒展开了,呼吸也很平稳,脸色也渐渐红润。 我知道,王老这看似简单的操作其实正应了那句话,“术业有专攻。” 玩虫的遇到玩虫的,除了虫子要厉害外,施术者的脑子也很重要。 胖石佛疯疯癫癫,他养的蛊虫看起来也是这样,傻子一个。 本来在秦云云身体里呆的舒舒服服,正准备大干一场在秦云云身子里钻上一百个洞。 这可好了,被人喊出来单挑,结果一命呜呼了。 孙老现在正在院子里和羊叔攀谈。 看孙老那样子,眼睛都放着金光,一直在盯着羊叔的那把铁背弓看。 王老说已经没事了,他还需要点时间来处理自己的过身蛊。 我帮秦云云盖好了被子,便下了二楼。 刚下了楼梯,就听到孙老的感叹声。 “神兵,神兵啊......” “武侯铁背弓,碗城羊氏,厉害,厉害。” 羊叔无奈的摇了摇头,见我来了他便问,“怎么样了?” 我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得救了......” 下午的时候羊叔让我回避了下,他说因为他受婆婆所托,给养老院的几位老者带了点东西,还说我不方便观看。 我又不是什么偷窥狂,不让看就不看呗,正好,我也急需补一觉。 那真是倒头就睡着了。 我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梦到了很多人,罗一贯,秦云云,柳梦瑶,元忠,小道长,文玲....... 我们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在海底捞吃火锅....... 这梦真是千奇百怪。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我身上除了还有些酸痛外,之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羊叔昨晚就已经离开了,他给我留了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电话号码。 这时我才记起,我先前的手机在凉山的时候就被截阴的人没收了。 秦云云还在熟睡,闲来无事,我就借来了孙老的三轮车,自个骑着去了镇上。 先买了个手机,然后又找到当地的营业厅补办了手机号。 然后,我打了几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医院的,我让前台帮我喊了小护士赵莎莎。 听完小护士的话,我心里又安心了不少。 文玲已经做完了二期手术,院长信守承诺,第二期手术也找的那位老专家,而且手术效果很好。 那位脊髓神经科专家说,只要做完第三期手术,在配上一个周期的理疗,文玲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第二个电话我打的是真灵验风水店里的座机。 我没想到的是,接电话的竟然是莫老。 家长里短的聊了一会,莫老告诉我京北一切安好,让我别担心。 不过,莫老说有一位叫文二爷的前几天来找过我,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文二爷?”我有些纳闷,他找我干什么。 莫老说不知道,不过他说文二爷留下来了一个名片,上面有电话。 本来我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的,不过在莫老的劝说下,我还是给名片上留的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 “你好,请问哪位?” “二爷,是我啊,潘家园的文材,”我礼貌的客气了句。 “文老板啊!你去哪了这是,我都在京北找了你一圈了!”文二爷的声音高了起来。 单刀直入,我直接问了正事。 ........... 挂了电话,在往回走的路上我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一直在回忆刚才那通电话。 这事牵扯到一个人。 是以前我在国博图书馆里碰到的那位研究员。 文二爷告诉了我他的身份。 那老研究员是故宫内库的终身保管员......身兼着特级文博研究员,领着特殊津贴的那种,文二爷说这人名头大的很。 这些头衔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改开之后,这个特级鉴定师的头衔就取消了。 现在电视台里那些专业科班出身的老专家们,最大的介绍,也就是个一级文博研究员,一级鉴定师。 文二爷说这次上面组织了一次参观,而获准参观的对象也是难得。 是乌拉国的皇家地理博物馆...... 这次参观给的权限很大,是能直接参观到那些库房文物的那种。 名额一共只有四个。 这位老研究员不知怎么的,不顾反对,强行用他的身份给我争取了一个。 皇家地理博物馆就是现今世界上存着西夏文物最多的地方。 科兹洛夫当年从黑水城附近带走的东西都存放在了这里。 大量的佛经木刻本,唐卡佛像,党项人生活用品,字典词典等等。 这一大批的东西,自然包括了那本汉语和西夏文互译的掌上词典,《番汉合时掌中珠》。 文二爷的意思说的很隐晦,他让我尽快赶回京北见面谈,不过他还告诉我了另外几个人的名字。 其中有一个人的人名我印象深刻。 这人挺有名的。 很年轻,估计比我小一点,这人叫王峰。 以前我还在电视里看见过这人,带着个眼睛,很斯文。 这人是世界记忆大师冠军,还参加过那个什么最强大脑...... 另外两人,也是这一方面的人才。 虽然文二爷说的隐晦,但我也能隐约猜到一点。 没错,我是十分想看那本字典。 当初那机关盒是谁寄来的,那张印满西夏文的拓本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从哪个石碑上拓下来的。 贺先生来自西夏,还有铁鹞子军的黑统领....... 我猜想,或许,那张西夏文拓片上有些线索? 可,为什么那老研究员要力保让我去乌拉国参观? 他怎么知道我需要那本《番汉合时掌中珠》? 这趟凉山之行我收货不小,不但见识了许多江湖大佬和秘术传承,还在我师祖的帮助下,见到了我们文家命格的做局之人。 师祖说过,四十五日之内,我就要走出这破局的第二步。 文二爷给我争取了三天时间。 他说,三天之内我要是回到京北,就能参加这次活动,反之,我就是自己放弃了。 一路人我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我没有出过国,况且,这次还是和那几位明星天才们一起去。 他们技艺超群,过目不忘,而我文化低,又记不住东西....... 当年黑水城的这批文献,确实刺痛了一代人的心。 恰在此时,我停下了三轮车抬头看了一眼。 天空上飞着两只鸟,一只小鸟刚出生不久,飞的很不顺利,一直在往下掉。 而他旁边跟着飞的那只大点的鸟,一直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元忠能听懂鸟说话,要是他在就好了,他能翻译给我听。 落下,飞起。 落下,飞起。 如此一直反复。 终于,那只小鸟好似适应了自己的翅膀,越飞越高了。 我看着它们在视线中变成了一个黑点。 握紧了拳头,我也做了决定。 “怂个屁。” “去就去!” 第149章 空白文明 文材吹牛 最近一直在高强度的奔波,现在也不过是暂得片刻的清闲。 从皮县赶回京北,坐飞机的话一个晚上足够了,文二爷那边给了我三天的时间,所以我也不是很着急。 和养老院的几位老者下下棋,去后院苹果地活动活动筋骨,有时间的话我还会向几位老者请教一些江湖上的事。 王老以前是老苗人,从小出生在十万大山之间,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苗疆地区的风俗传说。 “蛊”这东西,现在并非苗疆独有,但王老说这东西的根还在老苗寨那边的十万大山中。 关于三十六洞的传说不多,但也不少,王老告诉我,这三十六洞起源于古蜀,最早是由十二支姓氏家族的人开创的,所以最早也叫古苗十二峒。 他还说,要是从这里再往上捋,就没人能知道以前的事了,这巫蛊一道的历史传承中有一段空白。 古蜀地,其真实性和存在时间尚且无法考证,因为没有文字记录。 苗疆的巫蛊前身是古苗十二峒,而古蜀的历史还要远远早过商代。 我本身就是干古董的,在我们这行当里常说,“高古货,高古货。” 这种高古顶到最头,也就是三千年左右的商代了。 甲骨文在这个时期出现,在往前的殷虚,也就是夏朝,现代古董行是不认的。 和王老的这些闲聊,让我无意中想到了前两天发现的那处考古遗址。 这事搞的挺大,先前我刚买了这新手机的时候,后台新闻给我推送的就是这东西。 啥啥外星人文明...... 我看了都觉得有点好笑,蜀地文明是一个融合文明,不单单是本土文明。 玛雅,金字塔,这类文明都属于融合文明,这些融合文明要远远超过同时代的文明产物。 这次,只不过是发现了一处位于东方的融合文明。 由于出现在甲骨文之前,没有文字记载留下,人们已经无法窥知高古历史的真相。 若干年后,人们或许还会发现另外的,全新的融合文明古遗迹。 当这些发现到达了一定数量,或许有人能将一些东西串联起来。 殷虚之前是什么? 金字塔怎么建的? 玛雅文明是个啥? 或许,这个最后串联起来得到的东西,才是最终的答案。 ........ 秦云云是第二天上午醒过来的,她气色很好,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这女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问我,“文材,柳妹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还活着吗?” 秦云云眼眶有些红,看起来她很担心柳梦瑶。 我知道这善良的女孩心里背着负担。 叹了口气,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别担心,净手婆婆出生于苗疆,你看,你这虫子都被王老一拖鞋拍死了,柳姑娘是通幽唯一传人,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能化险为夷的。” 随后,我将京北这件事告诉了她,秦云云的想法和我一样,她也支持我去。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临走之前我告诉了孙老和王老,等我处理完京北的事情后肯定还会再来皮县。 我估计那时候元忠也回来了,于情于理,我都会在回来看一眼。 不管罗一贯道长最后是埋在大凉山还是皮县。 坟前三个头,灵前三炷香。 这是我和秦云云欠他的。 晚上八点半,川渝机场。 伴随着登机广播,我和秦云云告别了皮县,告别了凉山。 坐在飞机上看着下方的山峰景色,我心里有些惆怅。 秦云云握住了我的手。 一夜无话。 回到京北后,我让秦云云暂时住在了以前给小道长租的那套房子,而我本人也没去潘家园,是直接去的五环外的小红楼。 “哈哈,文老板,好久不见啊!”文二爷刚见到我,便笑着过来和我握手。 “最近整个京北都没有你的一点消息,潘家园店你也不开,文老板啊,这是去哪发财了啊?”文二爷脸上笑咪咪的。 对他这个人,我先前印象其实挺好的。 那次联合会,文二爷作为组织者之一,也显示出了他的底蕴和魄力。 青州寺造像和阴雨瓶那种东西,可不是单单有钱就能借来的。 在古董这行混到最后的,没有最有钱,只有更有钱! 只是有些人平常不愿显山露水,这些人在苏富比和佳士得的会员卡,也是最高级别的运通黑卡。 这路东西,要是没流进博物馆,不管绕了几个圈子,最后一定是流到这些人手里。 凡是这类人看上的东西,不差钱,要是私下交易,给你张空支票,就看你胆子有多大了,胆子小的你填八个0,胆子大的填九个0。 这种只进不出的人,才能当得起,“藏家”二字。 就像早年的张伯局先生,袁克文,戴荃,张叔训,王世襄。 李白的东西,陆机的东西,淳化祖贴......皆都是由这些人无偿捐赠。 过我眼,即我有,收之于民间,藏之于民间,展之于民间,示之于后人。 “呵呵....二爷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文材只不过是一个小古董商,哪里能发的了什么大财啊,”我谦虚的朝文二爷拱手。 互相先客套了几句后,入座,上茶。 文二爷这时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文老板,既然你赶回来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你答应这件事了?” 点点头,我算是默认。 文二爷脸上表情变化不大,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文老板,这次我们能获准参观皇家地理协会的内库,得益于我们先前几年的努力。” “我们也是有代价的,文老板应该知道吧?” 文二爷话说的比较隐晦。 放下茶杯,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要想让付出的和得到的成正比,所以,我们才找来了那几位天才。” “他们过目不忘,能在很短时间内记住大量的符号,数字,和图案。” “那本西夏文词典共有六千多个字,每个字的笔画都从三十多到一百多不等,可谓是极其复杂.......” “文老板,你可曾受过这方面训练?记忆力如何?”文二爷满怀希望的看着我。 或许他想的是,既然那位国博的老研究员如此推崇我,那我肯定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对。 不过....... 这事,他可真高抬我了。 我连文王八卦步的十几句词都记不住..... 现在不知怎么的头脑一热,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我莫名奇妙的就说了句。 “嗯.......我记忆力很好,基本能过目不忘。” “太好了!” “哈哈,我就知道,那位老人既然选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脸色一正,文二爷忽然又道:“这一次,你们四人,6000多个西夏文字,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回来后......” “将他们默写出来。” 文二爷说完这句话,神色有些落寞。 我很能感同身受。 这可是我们的东西啊! “文老板,拜托了.....”忽然间,文二爷站了起来,对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赶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二爷快快请起,你这样子,是折晚辈的阳寿。” 重新入座之后,文二爷直接走出去打了通电话。 回来后他笑着和我说,“那两位就在京北,他们马上就能过来。” “行程定在明天,今天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不妨练习一下。” “啊?练习?练习啥啊二爷?”我有些心虚的问。 他此时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纸。 将纸铺平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一百多个西夏文...... 文二爷指着这张纸笑道:“当然是练习记东西。” “等那两位天才来了,文老板你和他们切磋切磋。” “顺便,再展示一下文老板你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第150章 最强记忆力 学霸女孩 脸色一黑,我暗道一声,“这.....完犊子了。” 我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装逼说那句话。 什么狗屁过目不忘,我都连化学元素表的前五个是啥都忘了。 我之所以答应去,是因为我那件西夏文拓本。 我想看看,通过那本《番汉合时掌中珠》能不能翻译出来其中一部分。 我想知道的是,那八百年前的石碑上到底记载的是什么! 我手心里都有些冒汗,此刻大脑飞快运转,想着待会的对策。 最终,我选择了一种办法。 “尿遁......” 我都考虑好了,等那两位记忆天才来了,我先看他们装逼,等他们完事了轮到我的时候,我就假装肚子不舒服,然后直接跑路。 等跑回了店里,我在给文二爷打个电话,就说我店里有急事,暂时不能回去了。 然后,我第二天直接在京北国际机场等他们就好了.....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既然有了对策,我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我和文二爷继续喝着茶,没多久的功夫,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 先走进来的是一名年轻男人。 一米七五的个头,带着眼睛,不胖不瘦,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留着毛刺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哈哈,来了,”文二爷见到此人,连忙放下茶杯起身迎接。 “来,来,文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王牌选手,王峰!” “他不仅是两届国际记忆大赛冠军,先前还参加了最强大脑,而且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你好,”这叫王峰的毛刺头很有礼貌的向我伸出了手。 “呵呵,你好,”我连忙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文先生也是我们同行?好像在行内赛事中没见过你啊?”松开了手,他有些好奇的问握。 文二爷此时笑着帮我解释道。 “王峰,这文老板是民间高人,他可是李研究员极力推荐的人才,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我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笑着说了一句,“幸会,幸会。” “哎?王峰,那谁呢?”文老板向门外看了一眼后问。 就在这时。 “来了,来了,我来了,”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女孩。 “文老板!是你!” “是你!”我两大眼瞪小眼。 这急匆匆跑进来的女孩我认识,先前就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 这人正是上次三联会的那女孩。 天才学霸少女,叶琼音...... “嗨!你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你们之前认识!”文二爷笑着拍了下大腿。 “那这样更好了,都省的我介绍了。” 叶琼音是典型的女学霸,留着拉直长头发,皮肤很白,气质也很好,她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直看的我心里打鼓。 我生怕这女孩会突然蹦出来说一句,“文二爷,这人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人,他只有初中生学历!” 怀着忐忑的心情,文二爷把我们领到了那张桌子前。 他指着那张印有一百多个西夏文的白纸说,“王峰,你先试试吧,毕竟这东西和你们记扑克和数字不一样,练习一下总是好的。” 毛刺头王峰点了点头,他走到桌前坐下,直接对着那张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他边看边皱着眉头说,“这种文字记忆起来有些难度,而且这么复杂的笔画记忆起来不好模拟记忆宫殿。” “我尽量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规律。” 我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啥,什么模拟记忆宫殿啥的,一头雾水...... 不过,当下我还是装做感同身受的模样附和了一句,“嗯,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了大概十分钟,猛然间,他直接轻拍了桌子一下,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我之前就看过,这小子以前在电视里也这样,记好一副扑克牌后直接闭上眼睛,在睁开眼的时候,都能一张不错的按顺序报出来,牛逼的很。 睁开眼。 他拿起来桌上的笔,也不看那白纸,直接默写了起来。 半个小时的后,这小子直接一字不错的默写出来了九十多个西夏文..... “这东西我以前没有接触过,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王峰看起来还有些不满意。 文二爷倒是很满意了,他又问叶琼音,“姑娘,你来试试?” 叶琼音也没有推辞,他最后的结果也只是比王峰少了十个字。 “该你了文老板,”文二爷帮我铺好了白纸。 我看着那鬼画符般的一百多个西夏文,心里大骂。 “这造西夏文的野利荣仁也是个二货,非得他妈的把好好的汉字搞的这么复杂。” 我哪里能记住这玩意,十分钟,我估计最多也就能记一个字。 灵机一动,我准备执行先前的计划。 “哎呀.......二爷,我肚子有点疼,厕所在哪!”我弯了弯腰,捂着肚子道。 “吃坏东西了吧?赶紧去吧,出了楼往左手边走就是了,”文二爷没有多说什么。 “嗯,好,我有点急,”说罢,我快步向外走去。 偷偷摸摸的走到厕所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文二爷并没有跟过来。 准备跑路了。 可没想到,我刚回头走了两步,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文老板,你去哪啊?” 转过身来,叶琼音正站在那笑嘻嘻的看着我。 这女孩扭头环顾了四周一圈,随后她快步走到我跟前,神秘的笑着说。 “文老板......我知道你的小秘密哦....” “什么小秘密!你别乱说!”我老脸一红,大声嚷嚷道。 “嘘......” “你小声点,那么大嗓门干嘛,别让他两听到了。” “文老板,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过目不忘,你这次,是滥竽充数来的是吧?”叶琼音笑眯眯的说。 “你想怎样?”被这女孩比作滥竽充数,我也有些生气。 她摆了摆手,“你别生气,这样,文老板,我不但不揭穿你,让你能顺利混进来,并且,一路上我还会帮你掩盖。” “不过嘛......” 叶琼音话锋一转,她有些兴奋的说,“文老板,你是不是会抓鬼画符?其实,你是个很厉害的道士是不是!” 说话间,她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了一个长方形钱包。 打开钱包,她从中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黄符。 破秽符....... 这黄符,正是我当初给他们三人一人一张的破秽符。 那两男的当时就把我的符给扔了,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这女孩还保存着。 “文老板,前段时间我爸请来了一位很有名的风水大师,那大师说画这张符的一定是位隐世高道。” “真的有鬼吗文老板?那些神学鬼怪都是真的吗?这黄符是不是能杀鬼镇魂!”叶琼音就像个好奇宝宝,一脸兴奋之色的问我。 我真是无语了。 怎么她这种学霸乖乖女对鬼神这事这么感兴趣...... 我估计,等晚上我这真用招鬼咒招来点东西,她就不笑了。 现在有把柄在她手上,我只好无奈的顺着她的话说,“没错,鬼鬼神神确实存在,只是你还没接触到而已。” “另外,”我指着她手中那张黄符说,“这符叫三清破秽符,这种符,录在一本青城道士的书中,持符之人可破邪秽之物,保自身一时平安。” 叶琼音小脸涨红,“那,文老板,我对神学很有兴趣,你能不能收我为徒,教我画符杀鬼!” “什么玩意!” “人鬼哪惹你了!”我听的头大。 我都只是个半吊子,哪有资格收徒! 叶琼音见我变脸,她也不叫我文老板了,直接改口叫我文哥了。 “文哥,文哥,你能告诉我,你是哪门哪派的吗!” “哎.......”看着这女孩对未知领域一脸求贤若渴的模样,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姑娘,你还是叫我文老板吧,不用叫什么哥。” “至于我的身份,对你这种门外人来说,告诉你也无妨。” “我是北茅山弟子。” “道号......” “暂无。” 第151章 艾卡米十 异国风情 当年洛克斯夫从黑水城挖走了数十箱文物,经过他们那边十几年的整理,最终以这批世所罕见的西夏文物为中心,建造了皇家地理协会博物馆。 七十年代发现了西夏皇陵墓葬坑,共计九座,巨大的封土堆下早已盗洞百出,因为没有陪葬品出土,现如今,能确定墓主身份的西夏王陵只有一座。 除此之外,还出土了大量带有文字的石碑残片,共计一万多片,到现在能解读出来的文字残片不足百分之一...... 甲骨文,西夏文,突厥文,粟特文,女真文...... 这些从汉字古羌文演变而来的几种文字都失传了,能通读者寥寥无几,当年更是有人开出过10万一字的高价向社会募集能人来翻译甲骨文。 更有高考学子凭借着甲骨文作文,破格被重点大学录用,由此可见这方面研究人才的稀缺性。 成吉思汗灭了西夏后留下的遗言是,“灭其国,屠其城,毁其文明!” 并且他还不给西夏修史。 到了清晚期,甚至就没有人听过存在过这么一个国家,由此可见元朝对西夏文明的破坏性。 清光绪年间有个书生姓张,此人爱好游离天下古迹寺庙,有一次他云游到了威县的一间小寺庙。 张书生在寺庙中看见了一座被石砖封死的凉亭,顿时大感好奇。 寺庙里的和尚说,这座凉亭几百年前就封死了,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砖头将凉亭整个砌死。 张书生随后找来主持,要求打开这座凉亭。 主持和尚当即拒绝,老和尚说,“施主,此亭若是打开,恐有灾祸发生!” 张书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在他几次三番的劝说下,最后又答应了掏钱帮寺庙佛像重塑金身,主持这才勉强同意了下来。 张书生去世后,他家娘子在整理其遗物时发现一本笔记,在笔记中,张书生说,“石碑封亭,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当年,伴随着凉亭上的青石砖被一块一块的取下,在场的人看到了一块巨大的,高约两米的椭圆形文字时碑。 石碑椭圆形,像是大型的乌龟壳,重达两吨以上。 石碑之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鬼画符般的文字,张书生看不懂,当时也没有任何一位学者能看懂这些文字。 这时,后世之人第一次认识到,以前还有一个不在二十四史中的文明。 西夏两字,在一次被人提起。 这乌龟大石碑正是西夏元佑五年,重修护恩寺赦身感应石碑。 现存在博物馆内库。 这种神秘的文字第一次被后人认识,立即引起了当时一大批学者的注意。 由于原石碑已被封存,所以众人都花高价从张书生手里购买拓片,最高价时,一副三模的拓片都能卖到七十两银子,这些钱已经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张书生靠卖拓片发了财,哪曾想到,仅仅时隔半年,他忽然暴毙而亡...... 根据当时张书生邻居的口述,张书生在死前时曾大喊,“辫子兵!辫子兵!院子里有辫子兵!” 西夏人已党项人为主,发型怪异,他们头顶最中间是没有头发的,露出来光秃秃的头顶,在四周反倒是留着很长的头发,他们在将这些四周的头发扎成十几个小辫垂落两旁。 张书生死前说自己看到了辫子兵,我不知道他和我见过的黑统领是不是一样,但是和我一样,张书生从打开凉亭发现石碑,只活了半年时间....... ...... 晚上我回了趟潘家园店里,从店里翻出来了当初的黄铜机关盒。 打开盒子,里面整齐的叠放着那张拓片。 术业有专攻,和张书生不同的是,我对古董这方面比他更了解一点。 用手机登上博物馆的官网,我还真找到了那石碑的一些高清照片。 因为字体体积不符,我便可以确定一点,我手中的这枚拓片,肯定不是来源于那座感应碑的。 我查遍了博物馆档案都没有其他的记载。 也就是说,还有另一处石碑没被人发现..... 看着盒子中这张发黄的拓片,我不止一次的在心中问,“八百多年前,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李现死后西夏就灭亡了吗?” 想不通的摇了摇头,我将这东西放进了兜里。 文二爷那边没打电话过来,我估计是叶琼音帮我应付了过去。 这也挺好,既然那女孩对神学这么感兴趣,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 第二天。 如约而至,我早早的就打车到了机场。 在机场候机室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文二爷就领着一伙人来了。 除了王峰和叶琼音以外,这团队剩下的几个人我都不认识。 “各位,这次有劳了,预祝我们凯旋而归!”文二爷笑着给队伍打士气。 他还特意叮嘱了我们一句。 “到那以后,你们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我已经为你们安排了当地最好的酒店,一来你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二来也可以出去看看,感受一下异国文化的风土人情。” “十万块以下的花销,你们直接刷这张卡就行,这些也权当是给各位的一点福利,”文二爷笑着给了我们一人一张信用卡。 “谢谢二爷!”叶琼音也不客气,兴冲冲的接了过来。 这趟航班飞了大概七个多小时,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们到了目的地。 乌拉国,艾卡米十街,皇家地理协会博物馆。 文二爷安排的酒店就坐落在艾卡米十街西南角,正对着博物馆,酒店后面也是一处当地十分有名的景点。 圣十字占卜宫。 在酒店安顿好后,没有着急去博物馆,叶琼音非得拉着我和她一块逛街。 异国他乡,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外国人,我感觉环境十分陌生,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走出国门。 叶琼音则显得落落大方,她站外酒店外的停车场张开双臂,看起来和异国风情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要照这姑娘的话来说,我们只有一天的空闲时间,必须要在这一天内刷完那十万块才行。 要不然,就吃亏了。 我跟着这女孩在艾卡米十附近的商圈转了一大圈,从衣服店,红酒店,化妆品店,包包店,大商场,一直转了三个多小时! 直到她将那张信用卡刷到限额,叶琼音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脚步。 我不会几句英语,更听不懂当地的语言,一路上都是听这女孩哇啦哇啦的讲价。 买完东西送回去,叶琼音忽然问了我一句,“文老板,难得来一趟,这条街就是最有名的占卜宫,现在才九点多,要不咱们去占卜一次?” “占卜?”我有些意外。 这外国算命的我还真没接触过,这是头一遭。 国内的我算是半个行内人。 从周易演化下来的奇门遁甲,紫薇斗数,皇权时期的占星数由钦天监负责,后来麻衣先生从八卦中又拆分出来四柱六卜和大六壬小六壬。 麻衣神相,奠定了后一千年的卦学基础。 这外国的占星术又分那几种。 水晶球占星,塔罗牌推算,生命树预测。 从上古时期的吉普赛人留下传承,后来又掺杂了大量的星座学,神学,心理学,天文学。 毕竟之前没见过,我莫名的就起了兴趣。 以前我认为,他们塔罗牌中的十二星座和我们麻衣八卦中的九宫十二格有些共通点。 我就是白羊座的,按月份来看是三到四月,这段时间在麻衣风水中属于震坎离下的位置。 梅花易数,塔罗占星....... 既然难得来一趟,那不妨就去试一试。 第152章 占卜店外起周易 见我答应了,叶琼音兴奋的说,“文老板,我和你说啊,这塔罗牌,准的很!待会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 自麻衣神相成书以来,不知道出了多少半仙级卦师。 唐代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他们在钦天监的观星台上夜观天相,袁天罡推着李淳风的后背,一夜不停,成书《推背图》,号称看透了身后一万年的气运。 更是在《旧唐书》中留下传说。 写书的人说,“袁李夜观星斗,成书百册推演后事,唐王于睡中得神仙托梦,故传令,止步于钦天监。”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那日袁李二人正在观星作书,唐王正在睡觉,睡梦中唐王梦到了神仙,神仙告诉他,“你快让那二人停手吧,在推算下去,要坏事了!” “唐王醒来后叫来人一问,晚上的钦天监上,袁李二人果真在观星,所以他马上下令,不让这两人继续了。” 当然,这些都是野史中的记载,但现在推背图也的确存在,只是不是原版,是明代的刻板,原版的推背图早已遗失。 正史说袁天罡活了八十七岁,野史中说他活了一百多岁,武则天是67岁才登基,可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美女年纪。 武则天80多的时候,立下无字碑,一代女皇的气魄,显露无疑。 是非对错,但凭后人来说。 史书有载,武则天八十一岁时听从了一位李姓老者的建议。 用足金造十二枚除罪金间,分别从峨眉,泰山,华山,黄山等地投下。 这种武皇除罪金间在零几年的时候发现过一枚,金间上是用八思巴文写的七行字,其中一句有提到过,“朕听袁公之言......” 若这袁公就是袁天罡,那查一下时间得知,这时,这人已经接近133岁了..... .......... “文老板,到了,你看这里这么多家店,咱们选哪家啊?” 这地方,说的叫占卜宫,我觉的叫占卜街更合适。 一家家小店亮着灯,有的人还在外面支着桌子,上面写的一些洋文条幅。 “就那家吧,”本来就抱着玩的心态来的,我随手指了指身旁最近的一家。 刚进去这家小店,立刻有一位四十多岁的本地妇女迎了过来。 叶琼音和这女人呜啦啦的讲了半天,我就听懂了开头那一句hello。 “文老板,谈好了,相当于我们那三百块钱,文老板我先算,”谈好了价格,叶琼音兴奋的和我介绍。 她们入座之后,我站在叶琼音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桌子上那一堆纸牌。 我在网上见过这些东西,这就是塔罗牌。 塔罗牌共计78张,共有56张大牌,22张小牌。 这些纸牌上还画了很多王冠,星星,权杖等的图案。 叶琼音扭头解释道:“文老板,这大牌叫大阿卡那牌,小牌叫小阿卡那牌,这些上面的图案代表了运势,爱情,健康,事业,等等。” 看着桌子上这一大堆像玩具画片一样的纸牌,我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暗想。 “这都啥啊?还画那么多的星星月亮。” “我们老祖宗的梅花易数,麻衣相法,最多也就用到三样东西。” “铜钱,眼睛,罗盘。” 罗盘之上涵盖了周易变数,五行八卦,四柱六壬,九宫天星。 算天,算地,算人,算运,算鬼。 我估计,要是莫老来这开个店应该生意不会差,凭他的本事,算算爱情运势啥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更别说那银桥上顶厉害的算翻天了。 银桥鬼卦,在西游记中,可是能和龙王打赌算降雨量的存在...... 这黄头发的外国女人让叶琼音抽了张牌,然后她自己又拿出了好几张。 一张,两张,三张的按着某些方位开始摆起了塔罗牌。 而后,这名女店主拿起了其中一张画着白马的纸牌。 她指着这张牌,呜啦啦的和叶琼音讲了一大堆。 叶琼音越听脸上越不好看。 然后她又赶紧从包里掏出来不少钱,一股脑的都给了这女人。 得。 虽然听不懂她们对话,但我估计也猜出来个大概。 估计这女老板是这样说的。 “姑娘,我看你命帛宫暗淡,山根高挺,宫星不盖山根,已经影响到了你福禄宫气色,你这是近期要有血光之灾啊!” “行了,行了,不用算了,”我轻轻碰了一下叶琼音的后背。 我指着桌子上那一堆纸牌,笑着说,“她下面肯定会说,让你近期不要穿什么颜色衣服,不要吃什么东西,不要摸什么动物,对吧?” “文老板,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听不懂本地话吗?”叶琼音看起来有些惊讶。 “哈哈,”我直接笑出了声。 “江湖人有江湖的规矩,这打卦算命的凡是没什么真本事的,也都是用的那一个套路。” “你也不用拆穿她,咱就当纯粹找一个乐,毕竟人家也是靠这个养家糊口的,知道了吧?” 说完,我又笑着对这黄头发女人比了个大拇指,“good,good。” 出了这家店,叶琼音显的有些闷闷不乐,看起来刚才那件事影响了她之前的好心情。 我笑着安慰她,“怎么了姑娘?你要是真想算一卦,你可以找我啊。” “文老板,你也会算?”她看起来有些不信。 我直接从兜里摸出来三枚铜钱,啪的一下拍在了店外边的桌子上。 “想问什么事,你直接说,”我笑着用手盖住了桌子上的铜钱。 “嗯......”叶琼音考虑了下,马上她眼睛一亮。 “文老板,那你算算我的财运!” 没有废话,我直接抄起来铜钱两手扣住,轻摇了几下。 铜钱撒下,两上一下,一枚压在了另外一枚的边缘上。 问了问叶琼音的生辰,在结合眼前的卦像稍微一推演,我就得到了结果。 有字的一面为阳,没字的一面为阴。 三枚铜钱,二阳一阴为少阴,二阴一阳为少阳。 在将这女孩的生辰年月日换算成子丑寅卯时,套入到六卜卦词中。 得出卦词,在解词。 “叶姑娘,看了你的卦像,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你小时候衣食无忧,年轻的时候衣食无忧,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在三十六岁到三十八岁这两年,做生意要小心一点。” “过了三十六,你就会结婚,你的财运就受到了外来财运的影响,发生了改变。” “到那时,你就安心在家数钱吧,你未来的那口子,肯定是个特能挣钱的牛人。” 我笑着一口气对叶琼音说完了卦像。 “啥!” “文老板!我36岁会结婚!”叶琼音忽然嗓门提的老大。 “我才不要结婚!我这辈子都不要!” 我苦笑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你将来的那一半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真就由不得你。” “不过你放心就是了,这男的将来还是很喜欢你的。” 我虽然竭力劝说,但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我估计,这是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有恐婚症? 就在这时。 “你好,先生,你能不能帮我也占卜一次?”忽然间,一位金发碧眼会说普通话的乌拉国美女问我。 “啊?” “不了,不了,”我连忙笑着摆手,“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可不是来这摆摊算卦的。” “一次,就一次!”金发美女一脸兴奋的看着我,“先生,我想见识一下神秘的东方力量。” “这........” “文老板,反正咱们现在也没事,你就试试呗。”叶琼音劝说我道。 “额.......” 顿了顿,我随后开口。 “算也行,但我文材算外人和算朋友不一样。” “算一卦。” “一千块。” 第153章 通灵者 铜钱起卦,能算出来一人基本的运势健康。 若想更进一步,则必须要动用罗盘。 术业有专攻,我虽然懂些卦学,但还远不如那些麻衣传人们厉害。 罗盘又分着徽盘,降盘,分水盘,子午盘,推理盘,过路盘,阴阳盘,八宅盘等等。 有的罗盘有三层,五层,九层,十几层甚至有几十层。 罗盘上的正针,北针和缝针基本都带磁性,头几年还出来过不少电子罗盘,这种罗盘里面有自动装好的小程序,只要罗盘指针停稳后,在连上手机软件。 吉凶祸福,都会在软件里用文字显示出来。 我向来就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冒,也觉得不靠谱。 银桥鬼卦手上的那种罗盘我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他那田黄罗盘上的指针是逆转的,这完全违背了磁场的物理性质。 关于这其中的道道,人云亦云。 正八门偏八门,家家都有点压箱底的手段不传外人。 通幽也如此。 常老小印章上刻的那只动物,现在我都不知道叫什么。 反正闲来无事,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这本地女人竟然直接掏出了一叠钱。 叶琼音倒显得落落大方,他数好钱后笑着说,“文老板,咱们搭伙啊,要是碰上说本地话的,我给你当翻译!” “事后,我们六四分账就行,你六我四!”叶琼音眼睛都眯成了缝,仿佛放着金光。 摇了摇头,我也没和她继续纠缠。 搞就搞呗,算的出来的就算,看不懂的就忽悠瞎说。 这方面,我是行家。 问了这本地女人的出生日期,然后在起卦撒钱得卦词。 没想到,最后套出来一套空亡失卦词..... “失物已失踪,六畜将死泥土中,紧急时事一场空,失物或在小人中,劝人莫要空难过,财尽还复腊月中。” 眉头一皱,想了片刻这套卦词,我决定还是告诉她比较好。 至于信不信,那就由她自己了。 “女士啊,照我们这的卦像看,你这一卦是失卦,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近期你可能会损失很大一笔钱财,有可能是店里被偷,或者是家里被抢。” “但你记住,”我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福兮祸所依,若我这卦万一应验了,你到时候要切记,钱财乃生外之物,让他们拿走就好,万万不可冲动。” “否则,这失卦就得变卦,若变成亡卦,到那时,你恐有性命之危。” “同时,若你能看开这件事,不在失望于其中,安下心来努力上进,那么到了明年的腊月份,你先前失去的这些都会重新拿回来。” “你可明白?”我问她。 这女人越听脸上的表情越精彩,随即她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 沉思良久。 忽然间,她像是想通了。 向我点头致意后,这女人一脸轻松的扭头离开了。 令我先前没想到的是,此刻我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大都是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 他们口中不断喊话,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只不过看他们样子,看起来有些激动。 “文老板,他们说刚才那女人是开手表店的,还说近来这段时间,那条街上不太安全....” 叶琼音一边努力的回应着众人,一边说,“哎,文老板,他们也想试试你的铜钱卦,他们说看起来和水晶塔罗不一样,有几位也想试试。” 而后,我又帮着两人起了卦,一男一女,共收费2千。 随着夜生活的正式开始,我这边围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位置本来就在占卜街的入口,如此一来就造成了这么一番景象。 占卜街入口处,围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甚至都有人排队排到了外边的人行道上了。 在反观占卜街里面则显得冷冷清清,几十家占卜店的老板正一脸阴沉的站在自家店门口。 “散了散了,不算了,不算了,今个就到这了!”我扯着嗓子朝周围大喊。 但是收效胜微,反而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有的手里捧着纸杯咖啡,有的手里提着长棍面包,还有好多年轻人掏出来手机正在录像。 好家伙,我一看这阵势有点控制不住了,便收起来铜钱,连忙拽着叶琼音往外钻。 在这么搞下去,我两非得上明天的早报!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看着身后还没散去的一大帮吃瓜群众,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忍不住心里吐槽,“要是我们那天桥算卦看相的混不下去了,可以来这试试啊,照这个势头看,没几年就能买车买房娶媳妇,走上人生巅峰了。” 因为这些人,压根以前就没接触过古老的东方玄学。 中医讲望闻问切,算卦其实也一样。 马扎一座,墨镜一戴,从客人的八大姑套话到八大姨,满嘴跑火车就行。 “stop!”忽然间,从占卜街里跑出来一位年轻男子。 这男人长的有几分混血,年龄估摸着二十出头,是个帅哥。 叶琼音和他攀谈了几句,说着说着,她眉头就皱了起来。 “文老板,”叶琼音给我翻译道,“这位先生是占卜街里的一家店主,他说想请咱们过去一趟,说是他的祖母想见见我。” “祖母?他奶奶?” “见我干啥?我们老文家上八辈都没人出过国啊,”我有些意外。 叶琼音摇摇头,“具体不清楚,不过,他说想让你帮忙看件来自东方的东西。” “东方的东西?古董?”我有些心动。 凡是我们干古董这行的,就没有说不想捡漏的。 而且,近二十年来,那些古董行的惊天大漏往往都发生在国外。 谁谁在跳蚤市场几块钱买到件盘子,结果被苏富比的拍卖师认出来,一下子卖到了几千万。 清乾隆洋彩镂空开光四季花卉转心瓶。 北宋汝窑三足奁。 明永乐青花海水云龙纹抱月瓶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在国外一些不知名的小摊小店被人买下来的。 零二年的时候拍的那只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大罐,最后的成交价换算成黄金的话,足足有两顿半的黄金! 再此之前,元青花市场上认的人很少。 这次的价格,给元青花瓷器立了个标杆。 当年我的梦想就是兜里能有一百万,然后背着小包环游世界。 走遍世界的跳蚤市场和小店,凭自己的眼力不断捡漏国宝,在拿回来送去拍卖....... 当然,这只是我当年的梦想,随着渐渐长大,这丝冲劲也消失了。 在一些国外的二手代购网站上我也留意过,没几件正儿八经的官窑好货,大都是近百年来的出口瓷,就算买回来也没什么利润。 就这样,怀着这一丝捡漏的心理,我和叶琼音跟着这位帅小伙又重新回到了占卜街。 路上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打好了算盘。 要万一真看到见什么好东西了,我也会装做没看见。 偷偷摸摸的买回来。 能给八十的话,我绝对不会给一百。 混血小伙家的店在这条街的最深处,这家店门口上挂着一张电子霓虹灯的招牌,上面亮着一串字母,在晚上看的倒是很明显。 叶琼音看着这张招牌,轻声念了出来。 “通灵者.伊洛斯。”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 “通灵者?灵媒?” 这东西的名头可太大了,不单单是在国外,就是在我那圈子里,也有很多人听说过。 有档子节目叫《通灵之战》,我前几年的时候也看过几集。 据说,那里面有很多顶厉害的通灵人物,影迷们还给这些人起了一些外号。 亚历山大,亚神。 混沌之灵,朱莉王。 恶魔的朋友,洛斯里克。 在这些人口中,不存在什么天命,他们认为一切都是可以自己改变的。 恰恰。 这种观点和麻衣先生所说的已知天命,完全背道而驰。 第154章 前所未见 青玉罗盘 “通灵”和“过阴”哪个厉害? 因为对这种东西没有接触过,我暂时也没有答案。 陈阿婆是从动荡年代走过来的,她是陈家嫡传的第十七代过阴人。 陈阿婆一生未嫁,膝下也无儿无女,她也没收什么关门弟子。 当初我去雄安的时候就问过陈阿婆。 那时陈阿婆说,“后生啊,干我们走阴的一辈子都没有个朋友,更别说是枕边人了,你们道门中有五弊三缺已知天命,但最起码还是人,而我们过阴的,已经不能算是活人了.....”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陈阿婆的这句话。 明明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就不能算是活人了? 心里装着这些琐事,我两跟着这年轻人进入了占卜店。 屋子里灯光很昏暗,只能勉强看清周围人的长相。 推开内门进入内屋,我看到屋里有张木床。 床上用黑布不知道盖着个什么东西,在床角边上,正盘腿坐着一位老人。 这老人也是一身黑衣,脸上罩着一层黑布,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她露出来的那双手皱纹满布。 这是名老妇人,想来,应该就是混血男口中的祖母。 老妇人见我们进来后,微微动了动身,点亮了床上的一很白蜡烛。 叶琼音帮我翻译,这老人便开口了。 叶琼音听完后表情有些古怪。 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她对我说,“文老板,这老人问你是不是东方的卦学世家。” 点点头,我说,“不是世家,是懂一点,而且刚好认识几个这方面的人。” 叶琼音又连忙帮我翻译。 老妇人浑身包裹在黑布下,她用仅露在外的眼睛盯了我半天。 说实话,我被她看的有些心里发毛。 没有在说话,老妇人摆了摆手,让他那混血孙子拿过来了一个盒子。 指了指盒子,她示意让我打开看。 我借着蜡烛的亮光,低头看了一眼这盒子。 这盒子是个圆形天地盖皮盒,盒子上面还印着一些广告标语。 慢慢抽掉圆皮盒的盖子,露出来了里面的东西。 只一瞬间,我就被这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盒子里的,竟然是张罗盘! 更准确点来说,是张大号的玉质罗盘! 这罗盘玉质青翠,在其周围还刻了十几道圆圈,罗盘的中心部位还有一根银针。 只有一根指针,没有分针和缝针..... 我用手摸了下罗盘边缘,入手一片冰凉,这东西,肯定是一整块天然玉石刻成的。 虽然玉料泛青,但凭我的感觉来判断,这东西肯定不是青海玉。 原因有两点。 一是因为这东西表面已经有一层油润的包浆了。 玉这东西,盘玩出来的包浆和传世自然氧化成的包浆是不同的。 玩出来的玉器包浆是,油,润,亮。 传世留下的包浆是,干,淡,透。 若是将这种传世玉器拿起来对着自然光斜看,就会发现那层包浆看不见了。 现在也有人研究出来了水晶海绵,用这东西手工慢慢擦出来的玉器,包浆老道浑厚。 但要是拿到屋外自然光下斜着看上一眼,那就露馅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材料。 青海料在八十年代才被发现,也就这两年稍微贵了点,头七八年都是不值钱的。 好点的料也不过几十块一斤,那时候的玉价和现在猪肉的价格差不多。 要想在玉器上形成这种传世干透淡的包浆,基本上是清早期打底,也就是最少也不会低于三百年。 青海料八十年代才发现,那这显然就对不上了。 “岫岩玉?” “不对不对,岫岩玉虽然时间够了,但是底子没有这么干净。” “独山玉的沙枣青?” “也不对啊,独山玉都是有黑点的,这罗盘底子这么干净,一个黑点我都没看见。” “更不是翡翠,玛瑙,南阳玉和天青石了。” 当下,我看着盒子里的这张罗盘,心里有些打鼓。 这还是我头一次吃不准古代玉石的材质..... “文老板?文老板?” “想啥呢?都问你两遍了,”叶琼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啊?没事没事。” “她刚才问的什么?你在说一遍,”我装作不动声色,悄悄的将皮盒盖子重新扣上。 “对这东西,我已经做了决定。” “我都没见过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能搞到手的话就尽量搞到手,把它带回国内再说。” 叶琼音大声复述道:“这老人问,这东西是不是来源于咱们东方的卦师!” “还有,她还问,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的。” 听完了这话,我心里一琢磨,便生一计。 将这皮盒子放到床上,我故意阴沉着脸说,“你就这么告诉她。” “这东西来路不正,我看八成是阴货。” “阴货?”叶琼音皱眉问,“文老板,这阴货我咋翻译?阴货是个啥?” “额.......” 这就是语言不通带来的不方便,我想想也是,在国内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阴货,更别说在这异国他乡。 我马上就换了套说辞。 “这样,叶姑娘你这样翻译,你就说这东西是鬼货,这罗盘里面,住着恶魔!” “你顺便在帮我探探口风,就说这东西我可以帮他带走处理。” “钱呢,她愿意给点也行,要是不愿意给的话也无所谓,毕竟这是碰上鬼货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叶琼音听的嘴都张大了,而后,她讪讪的说,“文老板,你这不是买人家的东西一分钱不给,还得让人倒贴你钱啊?” “咳.....咳,”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叶姑娘,你可以说的婉转点.....” 叶琼音无语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又和那名老妇人攀谈了起来。 谈话期间,这老妇人时不时的往我这撇一眼。 我故意装作一副对罗盘毫不在意的模样。 哪知,听完了叶琼音的翻译,老妇人还没说话,她这孙子卻突然生气了。 混血儿气冲冲的用手指着我,乌拉乌拉的说了一大堆鸟语,他越说越激动,看着马上就要和我动手。 “唉?你干啥?咋的,想动手?” “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这叫物归原主知道不。” “你看看你那衰样,还打着耳钉,吓唬谁啊你!” 我知道对方听不懂,当下也是怎么出气怎么来。 这种情况无非就是。 你喷我一句,我听不懂。 我骂你一句,你也听不懂。 就在这时。 “别吵了!”叶琼音猛的一跺脚。 “文老板,刚才这妇人说了,你要是能办到一件事,便可以带走这东西,也不用出钱。” “文老板,这妇人要你当面用这罗盘占卜一次。” “还有,她还说,在刚得到这东西的时候,在每月十四号的这晚上,她都会梦到一个人,一个穿着破棉袄,带着墨镜的男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在前几年的时候便消失了,而后她也再也没有梦见过那个人。” 听完叶琼音的翻译解释,我眉头一挑。 “不对,我刚才是胡蒙人乱说的,说这东西是阴货,纯粹是为了白嫖这青玉罗盘。” 可我印象深刻,从这罗盘上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一点不好的炁场气息。 再说了,这罗盘和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这东西只有一根针,而且也不是磁性针,是银质的。 我哪会用这玩意...... 就在此时,那名妇人忽然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抽掉了刚才一直蒙着东西的黑布。 黑布之下,一个圆形的白球露了出来。 此刻小屋内光线不是很足,这白球周身闪烁着淡淡的白光。 我认出来了,这东西正是国外神学占卜中的三大件之一。 白水晶球, 第155章 算翻天 “文老板,你会使这东西?”叶琼音看了眼盒子里的罗盘,有些不放心。 这老妇人看来才是占卜店的主人,他那孙子估计只是挂个名。 我问她这玉罗盘是从哪得到的,老妇人也不说,她只是提出了那个条件。 让我用玉罗盘做一次占卜。 占卜的对象也很普通,就是预测下一位进店的客人是几点到,是男是女,穿什么样的衣服..... 在西方电影中,巫师用的水晶球都会发光,号称能看见未来,但是那毕竟是电影,和我眼前看到的情况不一样。 单看眼前这水晶球,白度还可以,球体内部有一些淡淡的棉纹,这应该是天然的白水晶。 在国内来说,水晶是最传统的佛家八宝之一,那些供养高僧大德骨灰舍利子的佛塔几乎全都是白水晶做的。 古代白水晶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二千多年前,那只前些年出土的战国水晶杯就是最好的实物例子。 这说明,好的天然水晶自带磁场,能连通某些炁场。 又看了这水晶球一眼,我估计,这东西要是放在东海水晶市场那边,估计能卖个几万块。 老妇人用手摸着水晶球,嘴里开始念起了一些我听不懂的咒语。 像是咒语,又像是在低沉的说话。 我看了叶琼音一眼,这女孩摆了摆手,表示别问她,她也听不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紧张,或者是肉眼产生了幻觉,我刚才好像看见水晶球表面上闪过一道影子。 我刚想在确认一眼,却发现,这东西又恢复如初了,毫无异常。 老妇人念完听不懂的咒语后,开始对叶琼音讲了起来。 叶琼音几乎是同声翻译。 “文老板,她刚才说她已经看见了,待会来店里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上身穿着格子衬衫,留着胡子,秃顶。” “这......真的假的?真能看出来?”听完叶琼音的话,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们的麻衣风水,要想算出这种情况其实是不简单的。 要是问人运势还好,毕竟可以相手观面问八字。 可这东西,没脸没姓没八字,几乎已经和先知沾边了。 果然,没过多久,这家小店内走进来了一名有胡子秃顶的中年男人,而且,这人还真是穿着格子衫上衣。 混血儿店主连忙动身招呼顾客去了。 看到如此灵验的一幕,叶琼音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 眉头一皱,我知道接下来有些麻烦了。 虽然搞不懂其中的原理,但我知道,这老妇人应该是有本事的。 “各位,先等等啊,我有点急,得去趟厕所,”想了半天都没有办法,我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去厕所之前,我偷偷给叶琼音使了个眼色。 但这姑娘好像完全没有注意...... 到了店外的厕所间,我随意的拉开一扇门,裤子也没脱,直接坐在马桶上开始思考起办法来。 厕所头顶上的灯仿佛电压不稳,接连闪烁了好几下。 “砰!砰!”就在这时,有人拍了两下门。 “谁啊!有人!”我不耐烦的朝门外喊了一句。 “砰砰!”还是有人在敲门。 “谁他妈的啊,都说有人了还敲!”我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我现在正在苦思想对策,现在被人这么打扰,顿时心里有点来气。 “我说了有人!” 猛的,我气冲冲的拉开了隔断门。 此时我才看清,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六七十岁的流浪汉。 这流浪汉身上脏兮兮的满是油渍,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洗,都快打结成小辫了。 “小友,好久不见.......” 流浪汉一开口,顿时就吓了我一跳,这说的,可是地道的普通话.....而且,他这说话的声音和口气,我听起来有几分熟悉。 “你是?” 这流浪汉摸着头上油腻的头发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小友,银桥一别,已有数月有余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算翻天!” “你是银桥鬼卦!”我惊异的大声喊了出来。 “你是活人还是死人!你不是正职人员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异国他乡!” 他习惯性的想推下眼镜,却发现这流浪汉本身没戴眼镜。 算翻天摇摇头,“你不用管我是人还是鬼,你只要知道,我此番过来,是因为你。” “我?” “你找我干什么?不会是来索要卦费的吧?” “非也,非也,”这老人忽然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看着我。 “按理来说,你几天前就该死了.....” 老头说完伸出指头掐算了几下。 “咦?” “难怪难怪,你的命格,看来是有能人插手了啊。” 他自顾自的摇着头自言自语,“可纵然如此,看不到生命的希望啊,看不到生命的希望啊......” 我听不懂他这没头没脑的话,什么叫我早该死了,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文材,”他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之所以过来,正是因为那青玉罗盘,”算翻天神色一正。 “那东西,是我一位故人的遗物,我希望你能把他带出来交给我。” “若此事成功,我已银桥鬼卦传人的身份作保,除了你自身命格之外,我可答应帮你算上三卦。” 脸色一变,我便问,“不是我不想帮忙,既然你本事这么大,都能追到国外来,那你肯定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吧?” “那青玉罗盘我压根就不会用!” “更算不出来小六壬以外的预知之事!” 算翻天闻言后轻蔑一笑。 “周易传世,阴走阳出,紫薇斗数有七千六百四十九种变化,上卦天地鬼神由来,中卦国运龙脉起伏,下卦生老病死祸福吉凶。” “六壬和六驳不过是很小的一个分支罢了,你要知道,麻衣先生之前,更有不出世的先辈圣贤。” “他们那些纸牌小球的游戏,不过尔尔已。” 算翻天说完话,眼神中露出来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狂傲。 “文材,你放松意识,心中默念守灵咒即可。” “你这......你该不会是想上身?”我有些惊疑的问道。 “动作快点吧,泰奶奶上来都有时辰限制,我也一样,”他不耐烦的催了我一句。 “你又死不了,怕什么。” 无语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让鬼上身,虽然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算翻天和泰奶奶这种算不算是鬼。 之前在皮县,我贴泰奶奶头上的那张破秽符,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重新钻回厕所隔间,算翻天紧随其后的跟了进来。 靠在马桶上,我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起先,我感觉到脑袋有点沉,紧接着,浑身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像是掉到了冰水里。 在睁开双眼,我想动身却发现动不了。 而后。 “我”自己开口对自己说话了。 “你看着就好,我时间也不多了。” 意识清醒,明明能听到自己说话,也能看到自己走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重新走入了占卜店中。 “文老板,你怎么这么慢啊,”刚一进门,我就听到了叶琼音的抱怨声。 “我”没说话,只是拿起了那张青玉罗盘抚摸了两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身的缘故,我仿佛能感觉到算翻天一种淡淡的伤感之情。 将青玉罗盘上的银针重新归位,“我”淡淡的说道。 “求启,正阴阳六十四八卦盘。” 话音刚落,罗盘上的银针忽然飞快的转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妇人,我轻声道。 “今天,你这里还会来三个人。” 然后,我又挨个将这三人的样貌穿着说了出来。 “还有,”我指着眼前的妇人继续道,“你两岁因为暖气烫伤了脸,留下了疤痕。” 第156章 三卦问事 另外。 “你父母在你十一岁时离婚,离婚的第二年,你母亲就因为工厂事故死了。” “你十九岁的时候打过一胎,二十四岁时打过二胎,二十七岁时打过三胎,此后医院告知你此生不能再生育。” “你三十岁时结婚,婚后第二年领养了一个孩子。” “而后,你在四十岁那年拜一名农场主为师,学习了一些占卜之术。” “最后,我不妨在告诉你一点。” “你以前堕胎三次,此为三业障,若你死后,不知还有何面目去见那些灵智未成的婴灵!” “文老板!”叶琼音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不用翻译,她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对叶琼音摆了摆手。 老妇人此刻眼神中,迷茫又带着些惊惧。 冷笑一声,“我”继续道:“你当初之所以踏入此道,应该是因为你之前堕胎过的小孩吧?” 老妇人听后慢慢起身,她向我和叶琼音鞠了一躬。 将那圆皮盒子递到我手上,她对着叶琼音说了几句话。 ...... 出了占卜街,叶琼音问我,“文老板,你就不好奇刚才那妇人最后说的什么?” “哼,”手里拿着装有罗盘的盒子,“我”竟然骂了叶琼音一顿..... “大大咧咧,万贯钱财左手进右手出,你哪里像个妇道人家,要不是你生的人家好,我看早就上大街上要饭去了。” “日.......” 我在心里大喊,“别叼说话了,快把身体还给我!” 叶琼音睁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老夫我说的都是事实,以后,那人娶了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只会散财的妇道人家!” “你!”叶琼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混蛋!”一跺脚,叶琼音直接气冲冲的转头就走。 看着这姑娘的背影,我在心里大骂,“草,你这老头,你这是给我找事啊!” 算翻天的笑声在我脑海中响起。 “哈哈,文材小友,我此番也是为了她好,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也到点了,你将这罗盘带回国内,下月十五那天晚上,我自会前来取回。” “喂,别走啊,你不说我帮了你忙,就会帮我算上三卦吗?” “没错,我们鬼卦门人向来重守承诺。” “怎么,你现在就要吗?”算翻天的语气平淡。 “要!怎么不要!”我马上斩钉截铁的说。 这老头神秘的很,来无影去无踪的,既然眼下有机会,我肯定要问上一问的。 “喂,你帮我算算,我家人以后的生活怎么样?会不会平安?” “可以,”算翻天很痛快的答应了。 也就过了几分钟,他便有了结果。 “你妹妹后半生一生平安,而且有至亲常伴,如此你可满意?” “至亲?” “我吗?还是她将来的另一半?”我好奇的问。 算翻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定。 “我没时间了,你剩下的两卦先欠着。” “什么你!你都不知道还能蹦跶几天!白龙盘身,是你爸!” “什么!我爸!你话说清楚点!” “喂!” “喂!老头!” 而后,不管我怎么喊,都没有了回应。 伴随而来的是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你话给我说清楚!什么我爸!我爸早死了!” 闪烁的灯火中,路边不时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他们看起来像是看到了精神病一样。 手里拿着装有罗盘的盒子,我心事重重的自己回到了酒店。 算翻天那最后一句话给我的冲击太大了。 我爸当初出车祸死的,我是亲眼看见的! 这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在想着种种可能。 第二天。 文二爷让我们到酒店大堂集合,我和叶琼音住对过,这姑娘早上路过我的时候也没打招呼,扔给我一张臭脸... 苦笑一声,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深呼吸了一口,我将昨天的事暂时压在了心里。 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 “几位,昨天休息的还行吧?” “那今天就拜托几位了,”文二爷笑着一一和我们握了握手。 “那边我们已经都联系好了,博物馆方面会给你们最大空间的自由阅览时间,当然,基本的搜身和监控流程我们还是要配合的。” 王峰这时开口问,“二爷,我们了解了,我们的任务,就是那本西夏文词典是吧?” 文二爷点点头,“没错,那东西是重中之重,但是根据他们的要求,这本词典你们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看。” 王峰眉头皱了起来,“六千多个字,一天多的时间......” 文二爷笑着接话道:“这点我们也有考虑,你们可以分工嘛,你看到了第几页,记得告诉下一个人。” “我这么说,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几人都点点头,表示知晓。 “好!” 文二爷笑着说,“那我就在这,等候几位的好消息了。” “一天后,你们直接去酒店最大的包房,那里我们都准备好了。” 就这样,文二爷留在了酒店。 我,王峰,叶琼音,还有一个姓王的年轻人,一行四人,进到了皇家地理协会博物馆。 博物馆接待我们的是本地人,不过他普通话说的很标准。 进去的时候只是例行公事的签了一些文件,这名接待人员告诉我们四人,说出来的时候会搜身。 “还好....还好...”我暗自舒了一口气。 悄悄的往裤兜里摸了一把,那里有我从京北带过来的五张黄符。 要万一进去之前就被搜身搜走了,那我就完了....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五鬼运财。” 我从来没有在这种情侣下试过这种法门,其实还是有不少风险的。 况且这是在国外,还没施展之前,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 这五鬼并非是凉山里小鬼僧搞出来的那种五鬼。 那五鬼是五害之鬼。 这五鬼是五财之鬼。 聚人气,开智慧,带好运,破低迷。 传统风水中的五鬼运财需要做法二十九天,已生肉活鸭供奉,将五小鬼请入家中。 设立灵牌,然后在灵牌前放一大坛子粮食酒。 每次当户主得财得利一次后,就得向酒坛子里塞五枚熟鸡蛋。 如此反复,直到酒坛子的鸡蛋塞满了,粮食酒溢出来了,这就代表时间到了。 必须开始送五鬼,这表示你这段时间的财运亨通就到头了。 这也很好的避免了那些贪得无厌之人。 若是鸡蛋塞满了,酒溢出来了还没有送五鬼,其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一家里死几个人都算是好的,甚至有可能满门死绝。 而且这种报应来的极快。 但是我兜里的这五张黄符不一样,既然是行里人,我自然能更多的知道一些旁门左道。 我裤兜里这种符纸就叫五鬼符,以符召鬼便可免去供奉的步骤。 这两种请五鬼的方式,一个是供请,一个是赦令。 开智慧...... 我肯定是记不住那六千个西夏文,那只能让五小鬼帮我记了..... 若是一切顺利,回到酒店时,在文二爷准备的包房里将这些都默写出来。 到那时。 一字一句的对号入座,应该可以尝试着将我那张西夏拓片翻译出来。 “几位,前面就是我们博物馆的库房了。”接待我们的导游提醒了一句。 推门而入。 足足六七百平米的空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两边的货架数不胜数。 佛经,唐卡,佛像,木板刻印,铜器,典籍,书本,字画...... 我呆呆的看着四周货架上堆满了的西夏文物,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我们那边西夏博物馆的文物寥寥无几,大都是一些破碎的石雕和生活用品,至于典籍文献之类的,更是凤毛麟角。 如此一对比,我高中更加能理解文二爷的心情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地。 一个天。 第157章 三脸观音 随着深入,我看着那些一排排货架上,一个个玻璃橱窗中的文物,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在国内要是想找一件西夏时期的高等级文物,无异于大海捞针。 国博,故宫,以及那些等级很高的地方博物馆,我估计都凑不出来一百件能评的上级的西夏文物。 至于民间散落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基本上能得到一枚带有西夏文的残碑断石就可以如获至宝,秘不示人了。 我知道,文二爷他们这些人花费数年的时间沟通,最后我们一行四人能进到这里,肯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走着走着,我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一尊三头三脸的男相观音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尊观音像原本鎏金,只不过在岁月流转中金漆脱落了大半。 观音相下半身婀娜多姿,腰身比例修长,右手自然垂落,左手呈拈花指状态放于身前,这是唐宋时期观音大士的标准身段。 更今人感到惊讶的是这尊观音的上半身。 婀娜身,男子相。 脖颈之上有三颗头,中间这颗头眼眉低垂,法相慈悲中有带着淡淡的威严之感。 另外两颗头左右各分布一颗,他们的眼睛一个向右看,一个向坐看。 我发现,不管自己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像是在被这尊观音相注视着一般。 三面六眼,审查人间疾苦。 拈花静坐,护佑芸芸众生。 观音像周身大量的鎏金脱落,难以想象,厉经七百多年的岁月封存,如此神物竟然会远渡万里到了这异国他乡。 不知道是不是看的太久了,我心里莫名的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我入行十多年,看过的铜器佛造像不计其数。 光看工艺本身的复杂精美程度来说,除了之前那尊造型怪异的东秘藏区护法像,其他的都比不过眼前这尊。 就算是永宣的官造像,乾隆造办处的御制像,都比不过。 另外。 西夏承唐启宋,建国之前,因为拓跋氏帮助唐朝平定安史之乱有功,故被赐姓李,同时拓跋思恭被封为边关节度使。 而后经过李德明几十年的偷偷发育,到了李元昊这一代,他们的实力已经非常强了。 元昊除了好色爱玩有夫之妇外,此人也确实是个能人。 他直接向大唐呈送文书,说自己要立国,自封为皇帝,国号,西夏。 而后他又直接抓来了几十名唐朝的秀才公,好吃好喝的用美女伺候着,最后在野利荣仁的组织下,发明了一种脱胎于汉文字的新字体。 这种文字便是当世六大死文字之一的西夏文。 “文材兄弟?” “文材兄弟?”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王峰连着叫了我两声。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走神了?” “哦,没事,没事,”我连忙笑着敷衍。 “正常,像我们这种人每次去参加比赛的时候都难免紧张。” “你就像平常那样发挥就行,”王峰笑着推了推眼睛,看起来挺和善。 叶琼音还和昨天一样,一直对我冷着个脸,也不和我说话。 几人又向前了一段。 这时带我们进来的男导游说话了。 他指着面前的一张空桌,“各位,想来你们那边的组织方已经讲过了,为了避免人员过多造成文物的安全隐患,各位还是一个个来吧。”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上午七点,你们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我们除了必要的茶水在,尽量不会打扰各位的。” “不过.......” 男导游神色一正,“毕竟不是儿戏,必要的安全监控还是有必要的,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交代完,男导游故意的朝屋顶上的监控头那看了一眼,随后便自己退出去了。 我们四人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钟,就有一名带着白手套,手里捧着一本发黄破旧的厚书走了过来。 女工作人员走的很稳,很小心。 将这本破书小心的放倒桌子上,她又在桌子上留了四双白手套。 “各位,这便是番汉合时掌中珠。” 我看了一眼,这本旧书大概三四公分厚,发黄发白的封面上显然是经过细心修缮的,在书的右上角写着几个字。 汉译,番汉掌中珠文。 “几位,我们时间不多任务艰巨,我们谁先来?”王峰作为文二爷指派的队伍领队,带下直接开口问我们几个。 “不用客气了,王哥你是世界记忆力大赛冠军,这里面你实力最强,当然是你先来开头了,不像某些人一样,就是混在人群里的东郭先生,只会滥竽充数。” 叶琼音说完,偷偷的撇了我一眼。 苦笑一声,我也懒得和她解释了,我怕就算解释了也没用,无非是越描越黑。 “那好,就我先来吧,这里还有那么多的古董文物,各位不妨也慢慢欣赏一下,”一边说着话,王峰带上了白手套。 抽出椅子坐了下来,王峰深吸一口气,慢慢掀开了掌中珠的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东西恐怕要远远比我想象的复杂,记这么复杂的文字恐怕不能用模拟宫殿法了。” 叶琼音也看了眼,他直接点点头,“没错,这文字看起来陌生又毫无规律,恐怕图表记忆法,首字母记忆法,罗森记忆法效果也不太好。” “啥?” “那你们之前测试不是记住了几十个吗?”听了一堆名词,我疑惑的问。 “不一样,”王峰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先前二爷那张纸上的文字显然是经过挑选的,而且应该在同一块石碑上抄下来的。” “不像这些,”王峰指着掌中珠的第一页说,“这里面的西夏文字排列毫无顺序,而且风格也不一样。” “你比如这个字和这个字,”王峰指着其中两个西夏文皱眉道:“这两字的比划和字体风格就完全不一样。” “像我们专业搞记忆的,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互相找不到相同之处的东西。” “不知文材兄有什么好方法?” “啥?问我?” “我压根就听不懂你们说的都是啥,什么图表记忆法,表格记忆法,罗森记忆法,我根本就不懂!” “你问我怎么办?” 我心想,“那要不然用我的五鬼运财记忆法?” 当然,我不是傻子,这话肯定不会当人面说出来。 表面上我装做很懂行的模样思考,过了两分钟才说道,“嗯......没错,这个问题,不太好办啊。” “估计也只能硬记了......” “硬记?”王峰低头沉思。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或许我们在看完一两页后能找到什么规律,”叶琼音也无奈的附和。 “我们先别打扰峰哥了,”队伍里那一直不说话的王姓年轻人开了口。 这人自打进来后一句话都没说,我还以为他是哑巴。 就这样,为了不打扰王峰,我们几个自觉的往四周散开。 有的停留在玻璃展柜旁看西夏石雕。 有的走到货架边上慢慢扫视。 而我则是自顾自的走到了博物馆的西北墙角处。 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我正好看见屋顶上挂着个摄像头正对着我。 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我心虚的抬起手,笑着对摄像头打了个招呼。 我估计,对面安保监控室的保安若是看到了这一幕。 恐怕他心里会想,“这人是傻子吧?” 就在这时,叶琼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也转到了博物馆的这角。 “哎.....某人不知道待会要怎么办呢,我看,怕不是最多只能记住六个字吧?” 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我听了肯定心里不舒服。 第158章 五诡运财 “果然是妇道人家,”我说话也带了两分火气。 “你管我能记住几个啊?” “说不定,你们这帮天才们加起来都比不上我文材!” “呦呦呦.....”她突然笑的花枝乱颤。 “文材!你要是记住超过二十个字,我!叶琼音!” “在京北电视塔上倒立洗头!” “此话当真?这可开不得玩笑啊?” 叶琼音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文.....文老板啊,我叶琼音向来说一不二,我说倒立洗头就倒立洗头!” “哦,那行,我记住了。” 我知道这姑娘这是在故意朝我撒气,她肯定是嫌我昨晚数落她了。 这也好,最起码现在她肯开口和我说话了。 ......... 我趁着这档子功夫,又仔细的看了一些西夏文物。 这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在右墙角的展示架上,整齐的排放着很多的木刻板。 我小心的随手拿下来一块木板。 “这东西.......” “这是手抄版的佛经?” 这块木刻板之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看不懂的西夏文外,还用烫花的工艺刻了几尊佛像。 “西夏时期就有了这种木板烫花了?” “这种工艺书上不是说在元末明初时才被发明出来吗?” 压制着心情,我又连续看了好几块佛经木刻板。 一模一样,除了那些西夏文外,这些木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佛像。 木板烫花和现在那种桐木激光雕刻外表有些相似,唯一的区别是,前者的工艺要复杂的多。 想要做这种烫花就必须先铸模,古代的工匠们用很薄的铁片打成模具,然后在将这些铜片模具进行淬火和打磨。 如此往复好几次,直到铜模完全延展开来,并且同时要保证铜模表面光滑平整,连一点点小坑都不能有。 若是淬火定型后发现了有小坑,那之前都白做了,这模具直接报废回炉。 铸造好相对应的模具后便可直接烧红,然后在木板上进行烫花。 可我分明记得《天工开物》上说,这种工艺是在元末明初才开始出现的。 看着眼前的木板,我心想,“八九不离十,若是有这东西的实物传出去,将会把木板烫花工艺的出现时间至少前推两百多年。”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 “峰哥,怎么样了?”叶琼音看王峰突然站了起来,连忙急切的问道。 王峰先是闭着眼睛没说话,像是在整理脑海中的记忆。 过了两三分钟,他慢慢的睁开了眼。 “难.......” “我尝试着用罗森记忆法和模拟宫殿记忆法结合起来,结果,也只是勉强记下了九十六个文字。” “九十六个?还不到一页?”叶琼音一脸的不可思议。 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像是王峰这种拿过那么多比赛冠军的人,都才说自己只记住了九十六个? 那这也不用翻页了.....因为第一页估计最少就有三百多个西夏文。 这本掌中珠,一共六千多个字! 那得记到猴年马月去! 照这个进度看,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天的时间也不够啊! “别说了,当下时间紧急,琼音,你接着来吧,”王峰说着话用手指了指第一页上的一个字。 “你从这里开始记就行。” 叶琼音看起来愁眉苦脸,当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此时我摸了摸裤兜里的五张黄符。 那是五张五鬼运财符。 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后退两步,将五张黄符拿了出来。 我口中极速轻念五鬼咒。 “拜会三元,灵台当明,生人穷苦,自当恭请。” “东西南北中,五鬼开运来,手执三清之灵,拜会四值功曹。” “北茅山文材,赦令!” “五鬼速来运财!” 怕被发现,我这套咒语念的极快,而且在咒语念罢的同一时间,我就将符纸重新塞回了裤兜。 看着屋顶上的摄像头,我装作悠闲的样子,吹了两声口哨。 原地等了十几分钟,随着时间推移,我完全没感觉到有变化。 五小财鬼和五大鬼都是阴魂,若是不上上身,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 但凡周围有一点炁场变化我都能感觉到。 若是空屋起风,或者头上的光源有变化,炁场出现了异常。 这就说明五鬼咒起作用了。 “难道不是在本地,黄符不灵了?” “不对,不对,算翻天既然能到这,说明这些东西不受地域限制。” 我狐疑的朝博物馆四周打量了一眼。 那尊展架上的三脸南相观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难道是.......”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裤兜里捏着五鬼符,我走到了这尊观音相面前。 躬身一拜。 “小子道门文材,多有得罪,还望大士见谅。” 然后我扭头,对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继续拜请。 “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放我那五小鬼进来。” 很快的,就在我话音刚落时。 先是博物馆照明的光源闪了两下,然后我感觉到身后一冷。 一丝阴冷的炁场波动从身后传来。 “成了!” “五鬼运财开智慧!” 强行压抑住那股想要大声喊出来的冲动,我直接快步走到了叶琼音身前。 “快!让开!” “干什么?我才刚看十几分钟啊?”叶琼音俏脸上满是狐疑。 “我来感觉了!” “我先看!” “神经病!”叶琼音吐槽着将座位让了出来。 “看吧看吧!我看你能记住几个!”她愤愤的丢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已赦令符咒叫出来的五小财鬼是有时间限制的。 这就不像是用祭坛供养那样了,那种二十九天的供养法召上来的五财鬼,最少能存在一月有余。 不知道这东西能持续多长时间,我吸一口气,直接开始看了起来。 特意压低了声音,我小声的说,“赦令,帮我记!” 话银刚落,先是手上一凉,我感觉像是有只看不见的人手搭在了我手背上。 然后脖子一沉,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趴在了我脖子上。 顿时,我身上冷的直发颤。 “文兄,你冷吗?”王峰看我打摆子,疑惑的问了句。 “不......不冷,我没事。”我咬着牙,糊弄了过去。 很快。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便翻过了第一页。 三秒钟后,第二页。 第三页。 第四页。 几乎是几秒一翻篇! “文兄弟,你在干嘛!”王峰和叶琼音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第三十页。 第五十页。 我的手完全不受控制,飞快的翻着掌中珠。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近两百页,六千多字的一本掌中珠就被我翻到了底。 “不够....不够....” “这还不够,我肯定还能再坚持! 我打着冷颤,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展架旁。 佛经,木板书,羊皮文献...... 凡是文字记录着的东西,我都拿在手中看了一眼。 叶琼音三人看着这一幕,完全愣住了。 “文材!你在干嘛!”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有回她话,一个多小时候,我无力的靠着墙壁滑了下来。 身上那种冰凉的贴身之感逐渐散去,我大口的喘着气,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上还冒着气。 叶琼音都吓傻了。 “文材!怎么样!你没事吧!” 她小跑了过来,伸手在我头上摸了一把。 “怎么这么凉!” “没事,”我无力的拿开了她的手。 “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就好。” “你们那边不要停,继续吧。”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还说没事!你看你都流了这么多汗!”叶琼音一脸着急。 “不行!我得送你去医院!” 第159章 回国 办事 “别,不用去医院,”我吃力的站了起来。 “你继续看书去,”我对叶琼音指了指桌子那边。 她将信将疑的又问了我两次,这才重新坐回去。 我没想到,这赦令的五鬼运财会给身体带来这么大的负担。 要在照这么来两次,我非虚的脱相了不可。 后来我一个人靠墙休息,他们三人轮流上阵,聚精会神的翻着那本掌中珠。 每人看两小时,然后休息半个小时整理记忆。 在这种高强度紧张的氛围下,一夜时间其实过的很快,尤其是到了后半夜,我们几人谁都懒的说一句话了。 第二天还是那位女接待过来的。 我们几个熬了一夜,脸色都不好看,在女招待的带领下例行了搜身检查。 五鬼运财符用一次基本就没用了,我也没打算往外带,趁着没人注意,我偷偷的将黄符丢到了垃圾桶里。 而后一行四人返回酒店,文二爷正一脸严肃的守在大堂。 “几位,事情办的......” 王峰一夜没睡,现在有点黑眼圈。 “二爷,我们都尽力了,至于说最后的成果,那只能试着将成果汇总后在看。” “对,对,赶紧的,那就请几位在辛苦下,咬咬牙!今天咱们就办出来!” “几位跟我来,”文二爷说着客气话,将我们带进了这家酒店最大的一个包间。 这包间外面还守着六个人,个个都身高马大眼神犀利。 “除了名单上的人,谁都不能进来,听懂了吧?” 几名壮汉同时点头,“是。” 推门而入,进入包房。 房间里除了一张办公桌外还坐着五名头发花白的老头。 文二爷此时帮我们介绍。 “几位,这几人都是国内文博界的老研究员,他们对贺兰山文化和西夏文史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五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此时起身,微微躬身朝我们表达敬意。 叶琼音带头连忙回礼说,“老爷爷,你们搞的太隆重了,千万别这样。” 其中一位白发老人摇摇头,“几位有所不知,自西夏王陵发现,几十年来我们挖出了数已万计的残碑断文。” “没有掌中珠,就不可能解开这团庞大的历史谜团了。” 说到这,老人看着夜琼音眼神放光,“没想到,半截身子入了土,现在我们又有机会了。” “就算几年后我们都死了,还有下一辈人,下下一辈。” “直到最后,我们肯定能修成西夏史!” “行了,行了,别感慨了,这是好事,别都搞的这么隆重,”文二爷为了缓和气氛,笑着道。 “也别耽误时间了,就开始吧,”说着话,他又叫人准备了东西。 我们每人都有,三张纸,一支笔。 一行四人入座,按照二爷的指示,尽可能把自己记下的东西写出来。 六千字的番汉词典,最终能不能凑齐出来,准确率有多高? 若是能凑齐掌中珠,必将能解开西夏王陵的千年谜团。 他们三人很快就调动了脑海记忆,开始飞快的在纸上奋笔疾书。 就像画画一样,既然看不懂,那就记笔划。 一百个,三百个,五百个..... 三人分工明确,只在白纸上写自己记住的那部分。 那些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看着逐渐写满的一张纸白纸,神情异常激动。 “文老板......你......”看着我面前空白的白纸,文二爷疑惑的问我。 我自己又低头看了眼,白哗哗的,纸上一个字都没有.... 看着三位天才奋笔疾书的模样,我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有东西,我就画不出来五鬼运财符。 都是五财鬼帮我记的。 没有五鬼运财符,我肯定写不出来啊...... “文老板,你该不会是?”二爷欲言又止。 “没错,我就是一个字都没记住,”我差点就脱口而出。 这时,一声清丽的声音传来,正在默写西夏文的叶琼音回过头来。 “二爷,文老板这种情况在我们圈子里很常见的,这叫压力形记忆断片。” “一般休息放松一两天就能想起来之前记下的东西。” “是吧文老板?”叶琼音拿着笔,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 “啊.....没错没错,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我需要时间缓和一下,”瞥了眼身前的白卷,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样啊.....那你今天先回去休息下,也不差这一天,我们最后肯定还要校对的。” 一听这话我连忙起身,要是还在这硬待着,太尴尬了。 走到门口时,我偷偷对叶琼音比了个大拇指。 叶琼音咬着写字笔狡黠的对我笑了笑。 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我直接奔向了附近的大超市。 凭着手机翻译,我勉强能和当地人沟通。 哪知道,我一说我要的东西,人工作人员都说没有。 跑这跑那,连续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我总算在一家国内人开的商场中买到了东西。 一叠黄纸,纯度一般的红朱砂,一支毛笔。 随后,我提着东西,偷偷摸摸的回到了酒店自己的房间中。 没敢多耽搁,我将朱砂掺水研磨,在将黄纸裁剪成需要的大小平铺在桌面上。 我咬着毛笔,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画五鬼运财符的步骤。 理清了符头符胆部位的纹路后,我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 拿下毛笔,提笔就画。 现在我已经不像第一次画符时那样生疏了,以前我常用的那些破秽符,破地狱符都是我自己画的。 了然于心,一气呵成。 五张黄符,没有一张是废符! 看着桌子上画好的五鬼招财符,我忽然脑袋一懵。 “遭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没人!” 我现在就自己一个人,难道就靠我一个人? “不行不行,最起码要找五个人,”我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刚才那一次就够我受的了,要是在来五次,我非得直接挂了不可。” “这也不行,这里我人生地不熟,一个朋友都不认识,也没法沟通,我去哪找五个人......” 经过再三思考,我还是决定必须要这么做。 回国。 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也只拿了算翻天交待过的青玉罗盘。 临走之前,我用毛笔蘸着朱砂在黄纸上给叶琼音留了张字条。 “先走了,我在小红楼那边等你们。” ....... 就这样,我带着罗盘,一人坐上飞机回到了京北。 回到了自己家,就相当于回到主场。 哪哪都熟门熟路,找人办起事来自然就得心应手。 想了想要去的地方,我决定还是先不通知秦云云了。 阴魂上身,有损生人阳火健康,短暂还好,要是时间一长,是会死人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上身的,这事还有说法。 先天八字硬,阳火旺,这种人一辈子都碰不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男人肾好阳气足不一定阳火就旺,因为这些能通过运动锻炼来增加。 道家中,阳火旺的人七分天生,三分修道。 要想自己测试一下自己的先天阳火是否旺盛也有办法。 找一块阴地,就是那种流行土葬的坟地,火葬的不行。 子时过后,人站在坟地里点两根蜡烛,在确定没有刮风的情况下将蜡烛放在左右肩膀上。 然后就静观其变,看蜡烛的火苗。 若没有风,蜡烛质量也没问题,但若是火苗一直烧的很小,或者完全烧不起来。 那就代表这人的先天阳火弱,受到了土葬坟地里阴气的影响。 反之则亦然。 若蜡烛正常燃烧,还烧的很好,就代表自己先天阳火旺盛,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见鬼。 阳火旺阴魂就不好上身,但是阳火太弱的人被上身后又容易出事。 而我需要的五个人,阳火不能太弱,又要带一点阴气。 这种男人在京北地界不难找。 有一个地方就有很多,离我这也不远。 白马会所。 第160章 五诡写书 老牛耕地,白马喝水,这种事,有需就有求。 先前就说过,有几个地方晚上是最容易撞鬼的。 公共厕所,夜店,坟地,殡仪馆和火葬场。 况且我估计也没人天天待在厕所和坟地里,那自然常年混迹夜店的人是最合适的。 我以前也没来过这,最后还是看着导航找到了地。 是一家装修豪华的临街铺子。 “你好哥,需要什么服务,有没有咱们这的会员卡?”一进店,前台立马就跑过来一位油头粉面的小伙。 这小伙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打着耳钉,身上估计还喷了男士香水,一看就像小白脸。 “哎呀,天峰,你就别送了,都到门口了,”一名烫着头发五十多岁的肥胖女人笑的很开心。 在胖大姐身边正站着一位瘦帅哥。 “小红姐,那咱们就说好了,下礼拜一我在我们会所过生日,你可一定要来给我捧场啊。” “你就放心吧,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有姐在,保你这月销售第一!” “下礼拜一我在带两个姐妹过来,到时候一人开十瓶皇家路易十四!” 瘦帅哥脸上立马大喜,“好!那峰子我就谢谢红姐了!” “哎,红姐你看你这皮鞋沾了点灰,”一边笑着,瘦帅哥蹲下了身子。 一百八十斤开外的红姐顿时笑的花枝乱颤。 我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阵恶寒,“牛比,专业!” “哥?哥?”前台小白脸喊了我两声。 “咳.....咳”咳嗽了两声,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兄弟,给我开个包房,然后把你们所有的人都给我叫来,我要选五个走。” “五个!”接待小伙眼睛一瞪,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顿了顿,他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哥,你看这........我们这不是所有人都好这口的。” “废什么话!” “我选五个人,每人给十万!你去帮我说声就行!” “十万!” 一听我给十万,这男前台立马就换了口吻。 “哥,你看我行不行?” “呵呵......”看了她一眼,我笑着笑着就绷住了脸。 “得,得,当我没说,我这就去帮您把人都叫过来,哥你先去里面包房等着。” 进了包房,我靠着沙发坐下,很快的功夫,陆陆续续的有人走进包房。 数了下,竟然有十六个人.... 这些男服务员外观都还不错,还有几个留着堪比杀马特的发型。 “你,你,你,还有你两,”挨个看了一眼他们的面相,我很快就挑出来五个人。 “就这五个吧,你们跟我走。” 此时,五人中一人讪笑着说了一句话。 “哥,我不做这类生意的.....” 我听的脸色一黑,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吊样.....” “放心,是干别的事。” “一人十万,想挣钱的就跟我走,”冷着脸丢下一句话,我直接走出了包房。 就在我在路边招手打车的时候,那五个人也走了过来。 打了两辆车,三人跟着我上了车。 一路人,司机看着从白马会所出来的我们几人,眼神有些怪异。 到了潘家园,我让司机把我们放在了西门。 北门入口那边好多店老板和保安都认识我,之所以走西门,我也是爬引起这些同行们的误会。 “哥,咱们就在潘家园做?” 我这回气的直接破防了。 “做个屁!” “赶紧进去,别让人看见了,”我打开店门,直接推开了木门。 我这店里本就不大,平常一个人还好,现在一下子进来五个人,顿时就显的有些挤了。 我将内室中平常烧香的桌子拖了出来,然后又搬过来椅子拉上了窗帘。 “坐,”冷着脸,我指了指椅子。 五人有些犯楞,摸不清楚我想干啥。 等五人坐下后,我走到他们背后,伸手掏出来了画好的五张黄符。 “你们什么都不用干,就这么坐着就行,也别动,事成之后,我一人给你们十万块,明白?” “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动!” “呸....”我用唾沫湿了湿手指,直接拿起一张五鬼符,啪的一下贴在了这人背后。 如法炮制,我迅速的在另外几人背后也贴了黄符。 “哥你给我们贴的什么!” 很快,他就喊不出来了。 搬出来一把椅子,我坐在五人对面,看着几人神情呆滞的模样摇了摇头。 “希望能顺利吧。” 看了下点,大概离天黑还差一个小时的时间。 趁这点时间,我又跑了趟潘家园二区,在一家宣纸店里买了七百多块的宣纸和笔墨。 回来后我又将大块的宣纸裁剪成小块,用订书钉简单装订了一下。 等天完全黑了,我看着自己店里的一幕,感觉氛围有些诡异。 五个穿着时髦的大男人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眼神呆滞。 时间到了.... 看着这五人,我直接意守灵台,轻声念起五鬼招财咒。 咒语念罢。 “赦令!”我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很快,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和在博物馆时一样的炁场。 稍有区别的是,这次我店里的灯灭了,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按了开关。 我也没去按开关,而是直接在桌子上点了五根蜡烛。 每当我点着一根蜡烛,就有一人慢慢的睁开了眼。 五人都睁眼后,白蜡烛的火苗有些不稳定,隐隐泛着点绿色外焰。 我感觉小店里也冷了不少。 “嘿嘿...” “呜呜...”蜡烛的火苗映照中,五人中,有人哭有人笑。 其中一人眼皮外翻,只露出了眼白,他幽幽的说话声十分沙哑,和身体原主人的声音一点都不像。 “你怎么又把我们五人叫上来了....” “你是道士还是和尚?”这人翻着白眼,说话的时候还留着口水。 我将椅子摆正,用手指弹了两下桌面,一脸平静的说,“道士。” “既然是道士,那就更应该懂规矩了,我们五个的活鸭鸡蛋呢?” “嘿嘿.....活鸭呢?”一人笑着说。 “呜呜....鸡蛋呢,我要吃鸡蛋,”一人边哭边说。 “酒,我要喝高粱酒。” 摇了摇头,我脸色平静的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五人。 “活鸭没有,鸡蛋没煮,高粱酒没买。” “我叫文材,属北茅山道士,这次叫你们上来,需要让你们把那天看到的东西,一字不差,完完整整的写出来。” “呜呜....大哥,这道士不懂规矩,还想让我们一直白干活,要不我们吃了他吧。” “嗒嗒,”我手指又敲了两下桌子。 看着五根蜡烛后面的五个人,我笑着说了句。 “活鸭,鸡蛋,高粱酒,我上面是没有,你们不妨下去问问我的朋友。” “呜呜....” “道士,你阳寿仍在,如何能认得下面之人?” “哦?不信?” “那我就这么说吧。” “这下面,黄老爷是我大舅,泰奶奶是我姥姥,供养阁的汉子柳蟒是我大哥,相伯有是我二叔。” “你们要吃我也行,要鸡蛋活鸭也行,就怕这些人不答应啊.....” 我话说完,这五人表情一变,哭的也不哭了,笑的也不笑了。 郑国大鬼相伯有,那可是五方恶鬼都害怕的存在,更何况这五小财鬼了。 “道长莫要生气,吾等照着道长的意思办事就是了。” 五小财鬼一脸恐惧,像是记起了相伯有。 “呵呵......好。” 我笑着慢慢将宣纸和笔墨推了过去。 “写吧,记住,要一字不拉。” “晓得,道长莫要担忧,不过小事一桩。” 五人连忙拿笔蘸墨,开始奋笔疾书。 一刻不停,毫无间断。 不到一个时辰,一本装订好的宣纸就写满了。 两本,三本,四本,五本..... “哎哎,你注意点,头发都挨着蜡烛了,烧着了!” 我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着几人一秒不停的写了好几个小时,两瓶墨水都用完了,我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问了句。 “还有多久写完啊?” “回道长,还多呢。” 第161章 拓片译出 惊天秘闻 清晨时分。 太阳照到了潘家园西边的石雕区。 高十米的汉白玉立身大佛似乎泛着淡淡宝光。 揉着眼睛洗了把脸,我悄悄打开了店门。 市场八点开市,现在才刚六点,四周冷冷清清的都没什么人。 “钱都收到了吧?实时到账,你们走吧,回去买只老母鸡补补身子就好了。” 这五个男服务员一脸懵逼,看我的眼神满是惊恐。 一声没坑,五人踉踉跄跄,脚跟虚浮的就往外跑。 目送五人离开,一想到那些写好的东西,我就激动的不行。 贴了停业的牌子,我直接将店门反锁。 此时屋内。 桌子上堆满了装订过的宣纸文本。 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上面字迹整齐,一个字排一个字。 这些都是西夏文。 词典,千字家书,律令,很多很多。 我特意将四本宣纸抽过来放在一起,因为这一套就是掌中珠。 就是能解开西夏死文字的《番汉合时掌中珠》! 要是几百年前的茅山先辈们还在,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五鬼运财开智慧,被我用来抄书了..... 不说后无来者,但也是前无古人了。 对拿到这些东西,我倒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相反,只有惭愧。 千百年前,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 我将机关盒里的拓片拿了出来,照着掌中珠上的西夏文仔细对比。 完全摸不到一点头绪..... 要想在这些复杂的六千个西夏字中挑选出来一百多个。 谈何容易。 而且很多字比划非常相像,有的甚至只有一两处细微区别。 不容易也得干啊,现在就差临门一脚。 生产队的驴拉磨也要吃草,我一晚上没睡乏的不行,全靠喝两杯小酒提着精神。 从掌中珠上找出来一个字,然后为了提神就喝一口酒。 才看了没多久,潘家园便迎来了热闹的一天。 由于我这小店临近市场公厕,虽然锁着门,但外面的吵吵杂声就一直不断。 没办法,我只能找来之前用过的耳塞塞住耳朵,就这一下,世界瞬间了不少。 “没错,是这个字。” “唉?这字咋看的也有点像?” 喝口小酒继续干。 人在完全沉浸入一件事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日落西山,从黑到白,从白到黑。 一口饭没吃,一点水没喝,全靠着一瓶白牛二提神,我终于在这晚十一点多的时候找出了全部文字。 对照着掌中珠后面的小篆,最后在将些小篆翻译成简体字。 “成了!” “哈哈!出来了!” 我看着白纸上的一行字,心情激动莫名。 我轻声读了一遍。 以下是几段原文。 “夏二六年,蒙军六犯,殊死抵抗,麻魁鹞子名存实亡,饥瘟横行,天灾严重,残兵不能战,饥马不能行,城内白骨十里,血聚成河。” 怜我大夏,大白高国现君敬藏夏国至宝于此,秘供金银虺珠佛宝,六十六人铸阿育王塔,献天可汗。 “遣贺藏入塔于卑移山,择阴阳对分之迹,平党项万万英魂,中兴亡族之恨。” “贺藏身死,贺氏未灭,忠士宁哥替死,现君西行,开西吴尔国,在称西吴王。” “这......” “我日........” 我看完这些文字,脑海中立马闪过一个念头。 “出大事了......” “要翻天了...” “史书要翻天了...” 别的文字还没来得及细细品读,让我震惊的是这几处记载。 秘藏金银佛宝六十六人铸阿育王塔。 献天可汗。 虺珠佛宝。 贺藏入塔,贺氏未灭。 宁哥替死,现君西行。 立大白高国,再称西吴王! 李现竟然没死! 这消息实在太有冲击性了,西吴尔王国是个什么鬼?贺藏是谁? 和老文家祖宗文显军对赌的那人,我只知道他叫贺先生。 我慌乱中跑进内室,翻出来了我那五六年前买的笔记本电脑。 “快点,快点,这他妈也太卡了。” 五分钟后,笔记本电脑终于开了机。 这破电脑,简直就是打一个字卡五秒钟。 我在网上搜索栏输了两个字,“贺藏。” 随后电脑上显示出来一条条搜索结果。 “沛县养猪大王贺藏,男,1975年生人,猪场规模庞大,每月出栏肉猪五百头以上。” 蓝山科技副总经理,贺藏。 ....... “这都啥玩意?” 我不死心的又重新输上了搜索磁条,“西夏,贺藏。” 电脑这次是没卡,很快就显示出来一条搜索结果。 “贺藏,女,生龄不详,亡于西夏1627年,古风水家,建筑学家。” 皱着眉头,我又输入了西吴尔国。 结果电脑显示无搜索结果。 “奇怪,奇怪,”合上电脑,我陷入了沉思。 阿育王塔是一种古代的佛塔形式,小的有二三十公分,大的有一两米,重达上千斤。 这种塔一般的出土地点都是在地宫,历朝历代,尤其是唐代,都用来供奉高僧大德们的佛骨舍利子。 目前仅仅发现了三座阿育王塔。 最高等级的一座,是唐代大报恩寺地宫遗址出土的七宝金身阿育王塔。 铁塔重一千多斤,里面有金棺银椁,还有信徒们供养的佛家八宝。 金棺银椁中,便是二千多年前当世佛门的最高圣物。 释迦摩尼佛顶骨真身舍利子。 成吉思汗就是天可汗,这拓片上说,贺藏入塔于卑移山。 在宋代时,贺兰山也叫卑移山,难道这就是说说,这个叫贺藏的西夏女风水师带着阿育王塔去了贺兰山? 《元史》上说,自己的天可汗是死于这年,后来愤怒的元兵屠了中兴府,灭亡了党项一族。 西夏的风水师贺藏是女的,贺先生是男的,这两应该不会是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我苦思不得抓耳挠腮的时候,店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清丽的女声。 “文材,给我开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秦云云。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跑我这了?”开了店门,秦云云正掐着小腰气鼓鼓的瞪着我。 “说!你前两天去哪了!” “喂,你不会是去掏大粪了吧,你看你头乱的,还浑身酒味。” “行了行了,你才掏大粪呢,赶紧回去吧,”我笑着就要将她推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不会在屋里正干什么坏事吧?”说罢,秦云云探头探脑的就往屋里挤。 “文材,这.....这些都是什么?”进到屋里,她看到了桌子上散落的一本本宣纸。 “正好,既然你来了,那就劳驾秦姑娘你跑一趟吧。” “把这堆宣纸书帮我送到南五环那边的小红楼,我估计明天文二爷他们也该回来了。” “小红楼?” “这都啥字?鬼画符?”她随手翻开了一本。 “这些都是西夏文,你看了也白搭,看不懂的。” 让秦云云去送这些东西,我是为了避嫌,能不露面就先不露面。 要不然文二爷追问,我估计三张嘴都说不清。 反正结果是好的。 “希望那些人不要揪着我不放吧。” 秦云云带走东西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我就乐了。 “羊叔!” “怎么你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羊叔呵呵一笑道。 “文兄弟,怎么样?凉山一别,这几天过的还好吧?” “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告诉文兄弟你个事。” “啥事啊杨叔?” 电话那头,他的语气忽然变的凝重了起来。 “文兄弟你听好了,我在道上认识点人,最近凉山那件事在道上传的沸沸扬扬。” “罗一贯身死,胖石佛出世,炼峨眉入场,关键还不是这些。” “文兄弟这件事你听了肯定有点意外,小鬼僧没死,也没被炼峨眉那伙人抓走! “道上有人传,他是被一个小人物背着跑出了凉山。” 第162章 六大神寺 暗流涌动 羊叔沉声说:“这人之所以能背着小鬼僧躲过炼峨眉,是因为他对凉山地下的石窟很熟悉,” “什么!羊叔你什么意思!小鬼僧还没死!谁背走了小鬼僧!” “哎.....”电话里羊叔叹了口气。 “是截阴十一堂的副堂主。” “封已然。” “封已然!就是那个叛出截阴,坑死了截阴上百人的封已然?” 羊书嗯了一声,随后他又叮嘱我。 “总之啊,文兄弟你最近小心点,现在是黑白两道都在找这两人,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会来找你。” “知道了羊叔,羊叔你也注意身体。” “哈哈,你这小子,”羊叔在电话里笑骂道:“他们敢来找我?有这个胆吗他们。” “是是,羊叔你牛逼,羊叔你谁啊!铁背弓,武冠侯!” “还有最后一件事。” “元忠将罗一贯的遗体带回来了,元忠说自己师傅的灵魂留在了凉山,身子要葬在养老院的苹果地里。” “文兄弟,我们道上人讲的是情义。 “罗一贯去救许青阳是为了当年的情分。” “罗一贯救那女孩是为了道义。” “重情重义,我知道文兄弟你和我们是一类人。” “回来一趟吧,回皮县来,带上那女孩。” “回来给罗一贯上一炷香。” “嗯.....”我心情沉重的应了一声。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就在养老院,另外,罗一贯是现今上清三宝派里辈分最大的人,到时三山六道会有很多高手过来祭奠。” “你也趁着这个机会,让许青阳带你认认三山六道的前辈们。” “羊叔,我到时肯定去祭拜罗道长,不过羊叔,你说三山六道的泰斗们都会来?那截阴......” “呵呵......”羊叔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你是怕截阴聚集势力过来破坏罗一贯的葬礼?” 我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哈哈,文兄弟你多心了,羊叔我实话告诉你吧。” “罗一贯是灵宝派最后的门面,他最后死在凉山,也是因为截阴。” “自古正邪不对头,截阴既然敢先动手打破这几十年来的平衡,我们这边自然也要亮亮底子的。” “这场葬礼,三山六道的高手们大半都会来,这就等于对截阴正式亮剑了。” “就看他们敢不敢来了.....” 羊叔这话我听的心里一跳一跳的。 我便问,“羊叔,那位道长.....也会来?” “嗯....”羊叔沉声说,“知道这个消息的现在不超过五个人,我算是其中一个,小兄弟你也要尽量保密。” “没错。” “龙虎山上那根定海神针也会过来.....” “行了,你抽空准备一下吧,我挂了啊。” 挂了电话,我好半晌才缓过来劲。 我没想到,龙虎山的张松天师也会去皮县。 打开店里的窗户,一丝凉风迎面吹来,我抬头看着京北暗无天日的天空。 天上没有一颗星星,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江湖之上,仿佛有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 那些正道中的泰山北斗们三天后齐聚皮县,甚至就连张松天师都来了。 我算了下,张松真人今年应该106岁了.... 这一伙人,几乎代表了当今道门的最高战力。 中原佛门这边不好说,小道长曾经跟我说过,中原佛门近百年来都没什么动静,他们与截阴井水不犯河水。 要说中原佛门和截阴能追忆上的瓜葛,那就是当年无念和尚那一战了。 那一战,着实是打怕了截阴。 虽然最后正副教主没有下场,但是截阴也死伤惨重。 这一战,无念和尚直接封圣,成圣僧了。 自此之后,截阴的分部们再也不敢主动招惹中原佛门。 藏区那边更是神秘。 实力逆天的胖石佛那日曾说过,他师傅是藏传佛教中的干果智上师。 这个人我后来特意查过,网上找不到一点资料。 我只是自己推测,这位干果智上师可能和珈蓝寺有些渊源。 布达拉没有成旅游景点之前,只有六大寺庙的高僧们够资格去布达拉讲经。 珈蓝寺,甘达寺,扎什伦布寺,桑耶寺,白马寺,大昭寺。 此为东秘六大神寺。 秦守礼修的就是东秘的金刚萨锤法门,我估计他年轻的时候肯定在六大寺之一中待过。 我对东秘佛门也是一知半解,我只知道东秘中最厉害的应该是开了灵智的活佛。 转世活佛,在没被点化上一世高僧的记忆之前,只是一名普通人,还不一定是和尚,有可能是小孩,也有可能是婴儿。 东秘传承数千年,曾出过很多代的活佛,传承至今,仍然还有一些转世活佛没被找到。 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藏区的碧水蓝天下。 放牛放羊,牧马修草,和普通牧民无异。 若是这些人到死都没有被六大神寺的僧人们发现,那么上一世的活佛便算圆寂了。 截阴扎根中原数百年,由于距离原因,东秘和截阴也很少有交集。 另外一个就不一样了。 西秘。 西秘甚是神秘。 小道长说过,西秘和截阴素有交集,老鬼僧就是西秘出来的,他那召唤大恶鬼阿毗遮多的法门,我估计和西秘也脱不了关系。 西秘的人都十分神秘,甚至有点邪门,我也说不好。 我现在似乎有点明白羊叔刚才的话了。 羊书说正邪两道现在都在找小鬼僧。 炼峨眉那么牛逼的女人为什么一直抓着小鬼僧不放? 炼峨眉背后也是有势力的。 我猜测,八成是小鬼僧和西秘有些渊源。 小鬼僧吞恶鬼指前曾咆哮过,他要杀光三山六道的道士们,为他父母报仇。 如此猜测,邪道截阴也在找他就能说通了。 西秘和截阴必然有交往! 炼峨眉是要杀小鬼僧。 西秘搭头的截阴是要救小鬼僧。 偏偏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一直不起眼的堂主封已然,这次悄悄的办了件大事。 在我们面前偷梁换柱,直接盗走了截阴至宝,法善道门追魂碑残片。 而后又在炼峨眉眼前,偷天换日,背着小鬼僧从凉山下的石窟跑了出去。 这一跑,就没了踪影。 小道长许青阳被抓是一个信号。 罗一贯身死凉山是导火索。 造化弄人,时也势也。 谁人能想到,点爆当今数十年江湖平衡的炸药竟然是之前名不经传的这两人。 不过我能确定一件事。 这两人在如今的江湖上人人喊打,除非他们有正面硬接三山六道,截阴教和东秘六大神寺的实力。 要不然.......我估计这两人将活的暗无天日。 法善追魂碑当年被吕洞宾打碎,封已然偷走的只是其中一小片。 除非它能凑齐完整的追魂碑,要不然,他拿头跟这些势力对抗。 就算凑齐了,凭他封已然的本事,耍的动吗? 张松天师这次下山,亲至皮县,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只是个小道士,和这些泰山北斗们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小道长说他最佩服的除了临水女修陈靖姑和符王外,只剩下张松天师了。 如今张松天师已经106岁高龄,也不知实力如何。 我也算是道士,虽然我是茅山,他是龙虎山。 但这位可是现在我们所有道士的主心骨啊。 我们道士的老大当然是越牛逼越好,最好是天下第一! 不过那时小道长的话给我吃了颗定心丸。 他说,“抛开六大神寺的活佛护法们不谈,陈靖姑已经过世,符王也已经过世。” “当今道门中的实力,张松天师第一。” “空出来一档。” “在空出来一档。” “然后才是那些掌教观主们。” 一联想到这些牛逼人物齐聚皮县,我心里就激动的不行。 我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张翻译出来的西夏文。 回过头来仰望京北上空。 现在我已经一丝困意都没了。 一仰头,我喝光最后一口白酒,抹了把嘴。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养老院那对哑巴老人。 “不知道.....那两位老人的实力能排到哪里呢.....” 第163章 古城梦事 美人勾魂 疲惫的躺在床上。 夜已深,白酒助眠,我衣服都懒的脱。 老话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研究拓片的时间太长了。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我梦到自己来到了一处古城中。 四周残垣断壁,伤兵们一瘸一拐的互相搀扶着。 妇女们布条背着小孩正在用大锅煮着什么东西。 城头上还不时传来阵阵怒吼。 有些兵将们留着小辫,穿着铁甲,大声叫喊着从我身旁跑过。 “大人!我们没吃的了!箭都要射光了!” “元人封死了府城方圆百里,粮食根本就进不来!” “请统领下令,打开中兴城门!” “我们铁鹞子!不服!” 领军头领脸上模模糊糊,看不清其长相。 他语气平淡,只是语气听的很冰冷。 “紧闭城门守城,铁鹞子男兵待命,女兵听贺姑娘调遣。” “统领!” “贺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她不过是会点戏法!如何能统领得了铁鹞子女兵!” “请统领收回军令!” “请统领收回军令!” 刹那间,六七名铠甲兵单膝跪地,不肯起身。 “你们不用求我,这都是现君的决定,尔等想要违抗王命不成?” “唉!糊涂!” “我王糊涂啊!” 盔甲男人话音刚落,瞬间寒光一闪! 冷森刀刃上,落下点点殷红。 男人一头栽倒在地,没了生息。 “敢抗王命者,例如此人。” 盔甲统领的话语平静,听不出来一点情绪波动。 画面一转,我眼前又有了变化。 “这是梦?” “好真实的梦感......”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我眼前的空地上出现了一队百余人骑兵。 看其马背上的身形轮廓,竟然是百十名编队的女性士兵。 她们身上套着和男人们一样厚重的盔甲,个个手托长枪,开过刃的枪尖上隐约还有干涸的血迹。 这些骑马的女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来一双双眼睛。 她们胯下的战马低声嘶鸣,每隔四匹战马都用铁链相连, 铁鹞子...... 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一股冲击感。 西夏民风彪悍,男人女人皆能马上作战,宋末元初之时,是唯一能和元军硬碰硬的存在。 正在此时,远处跑过来一匹黑马。 马蹄踏起阵阵尘土。 一名带着面具,身穿青衫身材苗条的女子正骑在马背上。 “铁鹞子们听令!” “若开城门,尔等能否挡得住十分钟!” 整齐划一的娇喝声传来。 “定不辱命!” “驾!驾!” 滚滚尘土,四马连身的铁鹞子百人队向城门处奔去。 我看着留在原地的女人楞楞出神。 开始我就觉的熟悉。 她脸上戴的面具我以前就见过! 养蜂女! 狱山下,那名带着黄色面具的养蜂女!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材质,一人是铁的,另外一人是木头的。 我看不到这女人的长相,但却能听到她的声音,她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承真哥哥.....” “我不后悔的.....” “现君不死,西夏不灭,纵然党项亡族,我也会杀掉那人。 话罢,她从自己怀中摸出来一个东西。 我瞳孔瞬间一缩! 这东西就是个小号的木质棋盘。 和奇门贺先生手上那个有七分神似! 梦来的快,走的也快。 我还想在看两眼,偏偏却在这时梦醒了。 我坐在床上大口的喘气,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翻开枕头,那里正压着那张西夏文的原拓片。 阴阳对分之迹,贺藏入塔于卑移山,平党项万万阴魂,中兴亡族之恨! 贺藏....贺藏...... 阿育王塔。 我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东西,正想要深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还差着东西,应该还差着什么东西.......” 梦境这东西,假亦真时真亦假。 过阴入梦,通幽入梦,鬼潜入梦,对这些东西经历的多了,我更加了解这种的东西的玄性。 “看来,这一切只能等见过师傅他在说了。” “砰砰!”突然起来的拍门声把我吓了一跳。 “谁!” 我看了下手机,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是我啊文材,你给我开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云云?” “你不是早走了吗?那些宣纸书呢?”一开门,我看见了正站在店外的秦云云。 “你让人家进去再说吗....”她语气忽然变的很娇媚,像是在和男人撒娇。 “秦云云会撒娇?” “太阳打南边出来了吧!” 秦云云现在无论气质,语气和眼神,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句不好听的,她浑身透着股骚劲。 还有她现在看我的眼神,眼角含春,水汪汪的直勾人。 没在脸上表露出来,我不动声色的让开了门。 我混的时间不短了,见的邪门鬼怪的事情也不少。 她进屋之前,还低头在我胸口处靠了一下。 就这一下子就把我整的心猿意马。 “这东西好厉害....” 能影响我灵台清明,肯定不是她靠这一下,而是她身上的气息。 我将右手背在身后,悄悄结印。 “不知姑娘贵姓。”将右手藏在身后,我冷着脸问了句。 “嘻嘻,我就是你的相好啊,我还能是谁?” “你看我不像吗?” “我不美吗?” “还是说.....小相公你想看点别的什么?” 她看着我舔了舔嘴唇,朝我勾了勾指头。 “你过来啊....你过来我就给你看点别的....” 我赶紧咬了下舌尖,这才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瞅准时机。 我猛的踏步上前,直接掏出来右手,口中急念土地灵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灵宝护身,不得妄惊,土地灵祇,保卫诵经,晃朗太元,安慰身形!” “赦令!” 我一指便点在了她额头正中间。 她被我这一点,头顿时就向后仰躺。 “嘿嘿.....嘿嘿......” 秦云云轻笑两声,随后,她一点点的摆正了脖子。 “没用......怎么会没用!” “你到底是什么邪物!为什么要上这女孩的身子!”我惊疑的大声呵斥! 她将自己头上帮着头发的绳子解开。 顿时,秦云云一头秀发如瀑布般落下。 “小相公,不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吗?” “怎么?你不认识奴家了吗?” “尔朱英娥!你是尔朱英娥!” “遭了!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从凉山那赶回来,已经超过三天了! 只听她又细声细语的说。 “奴家还要多谢小相公呢,小相公,为了感谢你将人家带出来,奴家要好好奖励奖励你呢......” “不知,你想要什么奖励呢...”说话间,秦云云伸出舌头绕着自己嘴巴舔了一圈。 此时我感觉自己小腹部升起一股邪火,很难受,感觉要炸了都。 尔朱英娥生前迷的四位皇帝神魂颠倒,看来是有真本事的。 才待了几分钟,我就感觉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 不曾想到如此失态,我可是个道士啊! 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醒神词,同时暗暗催促自己:“快,快想个办法,我文材想要的不是这个秦云云,是那个秦云云!” “相公啊,你别费神了,这女孩体质特殊,奴家不想走了呢,奴家在这里住的舒服着呢。” “你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好不好。” “麻痹!” “他妈的!我快受不了了!” 才往前走了两步,我脑子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尔朱英娥雀阴魂生前修的就是邪术,据传,是通过吸干男子阳气来保持青春永驻的。” “既如此,我不如将计就计,只要我能保持灵台清明。” “到时在......” 第164章 白骨净观 罗天大蘸 按道理来说,只剩下雀阴一魄的阴魂,一般是没有自己意识的。 就像之前那样,这东西趴在我背后毫无动静。 只有雀阴和幽精俱存的阴魂,才能够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和意识。 秦云云体格特殊,天生拥有时好时坏的阴阳眼,我估计和这个有些关系。 考虑到这些,我心里已有了对策。 在怎么说,我文材当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这点我还要感谢扶桑国的那些老师。 这尔朱英娥就算在能勾男人,但那也是在她生前! 况且这女人都不知道多大岁数了! 用白骨观想法! 一边,我装做被她迷住了的模样,自顾自,直勾勾的往前走。 同时,我不动声色的在脑中关想白骨观。 白骨观又称五相白骨观,在脑中观想大概分为五个步骤。 佳人,污血,皮肉,白骨,灰烬。 佳人当前,污血流出,皮肉腐败,白骨行出。 最后,眼前一切,化为点点灰烬飘洒空中,一切虚幻之像不复存在。 此为禅宗法门,一切从本心出发,是破红尘邪淫之术的大杀招。 单论效果来看,这白骨观比道家中的一些醒神咒要好用的多。 古代那些年轻的和尚们,大都也是用此法来帮助自己修心。 观想完白骨观,在睁开眼的时候,我眼前已经不是刚才勾人心魄的美人了。 不过是一具死去多年的累累白骨而已。 “相公,快点吗....,”我眼前这具骨头架子仍在搔首弄姿。 我都快吐出来了。 强忍着恶心,我走到跟前,一把搂住了眼中的这堆烂骨头架子。 还没等这堆骨头架子继续给我发骚,我附身下来,小声说了两个字。 “高洋......” 瞬间! 秦云云眼色一变,脸上尽是狠毒之色! 她满脸扭曲,歇斯底里的大叫! 她披头散发,状若恶鬼,和刚才勾人心魄的美人模样如同天壤之别! 我这小店里立马起了一阵阴风,直吹的木门和窗户哐当作响。 店里货架子上的那些瓷器也被吹的掉下货架,啪啪的碎了一地。 “高洋!高洋!高洋!” “死!死!死!” 此时,一名披头散发,身穿古装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秦云云背后。 反观秦云云,她现在眼神迷茫的看着我,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文材,我怎么在这啊。” 秦云云现在已经没了刚才骚气逼人的模样。 我心下一喜,“这才是我的云云姑娘啊!” “快跑!” 我立马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撒欢的往外跑。 “高洋!高洋!高洋在哪!你害的我好惨!” 刚跑到店外,秦云云听到这声音便回头看了一眼。 她小脸刷一下变的惨白。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一束强光手电从厕所那打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过来的是市场夜班看门的小保安。 “文哥啊,你这大半夜的,干啥啊?” 小保安拿着手电照了照秦云云。 “哎,文哥,你店里怎么了这是,招贼了啊这是?” 小保安拿手电晃了过去。 “草!” “鬼啊!鬼啊!有鬼啊!” 小保安吓的手电和保安帽都掉到了地上,连滚带爬的便往厕所那边跑。 “还愣着干嘛!咱们也跑!” 不由分说,我拉着秦云云也跟着小保安往外跑。 “你麻痹!文哥!你别跟着我跑啊!”小保安扭头看我两跟着他,气喘吁吁道。 “从这边!西门那边上锁了!”小保安边跑边说。 出了潘家园便是松瑜南路,我们跑过了两个红绿灯才停下。 弯腰扶着路边的一棵绿化树,小保安气喘吁吁的说道:“文.....文哥,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我现在虽然比他强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别问了,我们连夜就要离开京北,兄弟你明天帮我锁下店门。” 他顿时哭着道:“哥,我等会就打电话给队长说辞职,我不敢回去啊!” “不让你白跑,我是因为有急事,你等天亮了在去,到那时候就没事了,”说完,我给秦云云使了个眼色。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秦云云给他转了两千块后,虽然这小保安也怕的要死,但是他勉强答应了下来。 也没什么好拿的,反正秦云云几百万身家,真要缺啥,路上买就行了。 ......... 隔天下午,樟树市机场。 昨晚惊魂未定,我两在机场餐厅简单垫吧了点。 真他妈贵啊,樟树这种地方,一个拳头大的小汉堡要四十块! 熟门熟路了,我们直接从机场打了车,直奔皮县。 在路上的时候,秦云云觉得我两现在的穿着不适合,感觉不太隆重,毕竟这是去参加葬礼的。 她特意让司机拐了个弯,我两又在一家小商场里各自挑选了一套衣服。 罗道长的白事是在明天才开始,我两因为突发事件,这算是提前了一天。 “罗大哥!”下了出租车,我远远就看到了元忠那高大的背影。 “小兄弟,是你们啊,”元忠转过身来。 “你们来早了,家师的白事要明天才开始。” “罗大哥好,”走到跟前,秦云云甜甜的叫了一声。 “呵呵.....看来秦姑娘你平安无事了,家师泉下有知,也应该放心了。” 秦云云眼神一暗,她知道自己这条命是罗一贯救的。 若是当时没有罗一贯的过身蛊,她恐怕早就死在大凉山里了。 她们的对话也勾起来我的心事了。 我便问元忠:“罗大哥,也不知道柳家小姑娘现在怎样了?” 元忠摇摇头,“这件事我不太清楚,我陪着师傅在老婆婆那坐了几个时辰,净手婆婆用尽了手段,也只是让师傅多活了一天半.......” 元忠语气悲凉。 我也不想让她继续回忆伤心事,便岔开了这个话题。 “罗大哥,那我师傅他怎么样?他来了吗?” “嗯,来了。” 元忠点点头,指着我们来的方向说:“许道长去县城了,他说还缺不少东西,现在应该正在买东西。” “缺不少东西?缺什么啊罗大哥?” “具体我也不懂,我对这方面的仪式不是很清楚。” “许道长也是昨天才说的,他说要在养老院开一场罗天大蘸。” “罗天大醮!” “这么隆重!”听到这个词,我十分吃惊。 “罗天大醮”是专属道门的一种法会。 和“水陆大会”一样,都是用来超度祈福的。 在唐代的时候水陆法会盛行,要说最出名的,还是玄奘决定西行取经时,唐王为他召开的那场水陆法会。 水陆法会虽然道士也能做,但绝大多数,还是和尚来做的。 和尚僧人们修行的高低,决定了水陆法会的质量高低。 释迦摩尼给众佛菩萨讲经,这种也可以看做水陆法会。 只不过是最高级的,最神圣的,这是能超度六道轮回所有恶鬼的等级。 这种等级的,被后人比喻为宇宙。 普通和尚们开的水陆法会。 这种等级的,就是宇宙中漂浮的一粒尘埃。 罗天大蘸,现在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这是一种专属于道士的超度祈福仪式。 视道士人数而定,一般为两层,内层和外层。 将死去人的尸体放在最内层。 内层的道士们依次念诵道门经书。 《灵宝超度亡魂经》,《太上玉虚经》,《三洞经》,《太上救苦经》。 外层的道士们则手舞木剑,踏桌起坛,超度亡者。 这种法事只能在晚上举行,鸡鸣则停,一共持续五天。 此为道家中等级最高的超度仪式。 “罗天大醮”若是有修为高深的道士们主持,更是号称能超渡方圆十里之内的孤魂野鬼。 道家中有一言语,说的就是罗天大醮的主人公被超度,主人身边的猫猫狗狗孤魂野鬼也都跟着受了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由此可见罗天大醮的业力之强。 第165章 青阳买棺 徒弟买单 傍晚六点,皮县养老院。 “师傅,这法会用的上这么多东西?” 看着院子里一大堆的东西,我有些惊疑。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十几张大幡。 竹子竿,明黄布,每一张大幡的高度都不会低于七米。 竹幡的明黄布上,有粗朱砂掺杂着鸡血画上去的一些图案。 《道法会元》记载,“符者,整合阴阳万物,心诚者方能用之,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方寸之地,尺寸之间,号召鬼神,鬼神不敢不从。” 这是古代道士对符道的理解总概。 道幡竹幡这东西说法很多。 这东西由于体积太大携带不便,所以古往今来,一般都用于固定场合。 我们道士门派中,有一派叫光辉派。 明代天启年间,一名董姓的清徽派道士脱离道观,自立门户,创建了光辉派。 所以,光辉派道士和清徽派在四百多年便分了家。 董道士创立的光辉派就十分擅长用幡。 这玩意威力大是大,但是它不好用啊。 太大了,太沉了。 几百年后,光辉派的道士越混越惨,没人来学道就没名气,没名气就维持不了道观的运转。 光辉派用道幡的道士们饿的不行了,他们便直接上街卖艺了。 后来,清末民国时期,天桥闹市之中便常常能看到一种绝活,“耍大幡。” 光辉派用道幡的道士们遭到了淘汰。 时也,运也。 人们觉的有真本事的道士应该仙风道骨,背着布包拿着木剑来驱鬼驱魂。 光辉派耍大幡的道士们个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粗看之下不像道士,更像是个江湖卖艺的骗子。 最后越混越惨,正统的光辉派传人几乎已经销声匿迹。 除了这十几个竹道幡外,地上还有很多的纸钱,一筐一筐的装着,有黄纸钱,白纸钱。 我问小道长:“师傅,我没记得罗天蘸会需要用纸钱吧?” “这是改规矩了?” “呵呵....徒弟啊,你只懂的表面,还是见识太少了。” 小道长蹲下身子,他从框里抓起一把方孔白纸钱,笑道:“白色的钱烧给男鬼,黄色的钱烧给女鬼,若阴魂心术不正曾害过人,那只要一碰蘸会上的黄纸钱,就会魂飞魄散。” 我有些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 “师傅,不是说蘸会是超度法会吗?” 小道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松开手心,那把纸钱便悉数洒落。 “徒弟你记住了,有些阴魂是枉死之鬼,横死之鬼,这些人死后过不了鬼门关便到不了供养阁,虽然他们的家人也会烧钱烧衣,但这些供养他们都收不到。” “年复一年的忍受阴风之苦,孤独寒冷之苦,这些可怜的阴魂才值得被超度。” “反观,那些害过生人性命,恶毒扭曲六亲不认的阴魂,自然就不值得超度。” “我们是道士不是和尚,若是超度了这类阴魂,非旦不能积累一点善缘福报,反而会种下因果,连累后世子孙。” 我点点头,终于明白了小道长的话。 黄纸钱和白纸钱在晚上阴魂的眼中就像灯塔,能把蘸会周遭的阴魂吸引过来。 心善的鬼捡了受益,心恶的鬼捡了受苦。 “徒弟你跟我来吧,我带你看件东西,后半夜那些天南地北的道士都会陆续过来,你还是提前准备好为宜。” 小道长说着便把我领到了后院苹果地里。 走到楼道那的时候我问了一句。 “师傅,你说我做准备?” “我要做什么准备?难道要让我主持法会?” “你这小子......你才多大辈分,这么大的法事能轮到你来主持?” “看到那了吧,那口棺材,”小道长笑骂了我一句,指着一颗苹果树让我看。 棺材......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在后院西北角的苹果树下放着一口黑棺材。 而且还不是普通棺材。 是一口阴沉木打造的棺材。 “师傅.....这难道是罗道长的......” 这么大! 够造棺材板的阴沉木,这东西可值老些钱了。 当初我为了超度叶小青夫妇,特意买了一个小型的阴沉木宝船。 就那么点,当时就花了我十几万。 眼前,这可是个能躺人的棺材啊...... 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买下来。 况且,罗一贯道长生前低调,皂山上条件那么好的崇真殿都不住,选择在条件艰苦的养老院里度过余生。 罗一贯辈分很大,比皂山上的观主还要高上两辈。 这么大张旗鼓..... “这是罗道长他的意思?”看着眼前的阴沉木棺材,我有些不解。 没有说话,小道长让我跟着他往苹果地里走。 走到一棵矮个子树下时,他停了下来。 这棵矮个子树下还放着一个香炉,半捆线香。 香炉里有一层烧过的香灰。 小道长点燃三支线香,他看了脚下一眼便把香递给了我。 “徒弟,给罗一贯上三炷香,在磕三个头。” “师傅,罗道长他......那棺材里的.....” “别废话,赶紧的,等会还有事,”小道长催促我道。 没敢多问,我接过香吹了吹,毕恭毕敬的给罗一贯上了香。 又跪下在苹果树下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我发现小道长神色有些落寞。 他指着苹果地最角落那的一棵果树道:“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徒弟啊,要万一哪天我突然死了,你就把我背过来,埋在那棵果树下面。” “师傅你说什么呢,你现在才多大!你不是要像玄奘大师那样,修十世身吗!” “呵呵......十世身?” “竹篮打水一场空,镜花水月一念间,十世身那种话,你当个笑话听听就好了。” “生老病死祸福吉凶,我许青阳一生修道才换来了这么一次大机缘,在往下,已无可能。” “徒弟,我知道你想问很多,或许你也想问这片苹果地的事。” 天色虽逐渐昏暗,但小道长现在的眼睛很亮。 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球上,仿佛燃起了一丝火光。 “若你以后能活下来,并且道行见识足够了,到那时,这后院的秘密你自会知晓。” “现在嘛,你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行了行了,罗一贯你也拜过了,他在下面已经收到你的心意了。” “走吧徒弟,进去,”小道长推了推我。 “躺到棺材里。” “这.......”看着突然将阴沉木棺材盖打开了小道长,我咽了口唾沫。 我说:“师傅你搞错了吧,就算罗道长不用那棺材,我也不应该躺进去吧。” “毕竟,我还没死是不是。” “不,不,”小道长接连摇头。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蠢笨如猪!” “皂山三宝派是有钱,也能买得起这口棺材,但那是三宝派的钱,不是罗一贯的钱,更不是元忠的钱。” “这棺材,是我借钱替你买的。” “当然,虽然用的是茅山的名义,但是钱还是需要以后你还的。” “买棺材一共花了三百七十万,借的是茅山信徒刘家,你记住点,回去以后尽快还给人家,别让人家说我们茅山道士借钱不还。” “师傅....你这,”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莫名其妙的,自己就欠了上百万外债,更离谱的是这钱用来买了口棺材。 茅山重传统,师命不敢违,我只好躺进棺材里。 小道长扔给我一件罗道长生前的衣裳,他让我将这件衣裳盖在身上。 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画好的黄符。 “吞下去,”他将黄符揉成了小团。 “徒弟,你要切记,这几天晚上,你就是罗一贯。” 第166章 闾山派 盖上衣服,吞下黄符。 我哭着脸回话:“师傅,难道我要在棺材里躺上好几天?” “那我吃什么喝什么啊师傅?我要上厕所了怎么办?还有,这盖上棺材盖,我不得憋死在里面啊?” 小道长笑了出来。 他说:“这次已我许青阳的号召力加上罗一贯的辈分威望,这才能聚起来这场罗天大蘸。” “此为破你命格之局的第二步。” “要想活着,这点小苦头你还是要吃的。” “放心,你饿不死渴不死也憋不死,你看看你身子左边。” 我躺在棺材里扭头往左一看。 我现在是仰躺在棺材里,在我头的左边,有几个小孔,这小孔比筷子要粗点,能进来空气不至于让我憋死。 就在这时,元忠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道长,东西都准备好了,水和压缩饼干。” “行,拿过来吧元忠。” 很快,我躺在棺材里便看到了元忠的上半身。 “文兄弟,这有七瓶水,这是五包压缩饼干,你头挪挪,我给你放下来。” 元忠说着话,把东西塞到了棺材里。 小道长又说:“徒弟,你记住,要是上厕所,必须要等到四更天法会散场之后。” “到那时,你在棺材里敲六声,若是听到棺材盖上有人回了你六声,便可暂时出来。” “你撑过法会,到时我在带你拜拜三山六道的道长们。” “嗯,知道了师傅,”我点点头。 “那就这样,元忠,合上吧。” 我看着元忠的脸,四周陷入了黑暗。 我知道小道长的良苦用心,他这么干也是冒着风险的。 让我盖上罗一贯的衣服,让我吞下黄符,都是为了瞒天过海。 三重含义。 这场罗天大蘸,表面上,人们以为是给三宝派罗一贯办的超度法会。 江湖上有头有脑的那几个人,会认为这是给截阴亮的威势,毕竟唇亡齿寒,道门自当团结。 最后,也只有设局的小道长和元忠才知道。 这场罗天大蘸法会是瞒着那些道门前辈的。 在凉山那次师祖说过,小道长会帮我走出第二步。 这场法会,真正的主角,是我。 ...... 几个小时后,入了夜。 我感觉身子一颠,棺材整个被人抬了起来。 透过小眼往外看,外面灯火通明。 养老院外不时停下一辆辆轿车,不断有人进出。 “张道长。” “王道长。” “万道长,”几名六七十岁的老者互相拱手打招呼。 “罗道长乃灵宝派宗师,此番可惜,可惜了啊。” 另一人说道:“王道长此言差矣,罗道长已百岁高龄之身,还能重创截阴秦守礼,这已然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万道长,此话在我们内部传传得了,万不可轻易外传。”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几人说着话走到了我所在的棺材面前。 元忠站在一旁,他们几人依次上香。 我透过小眼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帮我爷爷辈的,给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鞠躬上香? 况且我还活的好好的,这可太诡异了。 “呦,这不是光辉派的刘道长吗?你们可不好找啊,怎么,你们是来掌魂幡的?” 我看的很清楚。 这光辉派的刘道长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徒弟。 这两小徒弟肩膀上正扛着一根大魂幡,看他们这吃力的模样,我猜测这魂幡肯定不轻。 有一人调侃说:“刘道长,你这东西这么大块头,好使吗?” 光辉派的刘道长看起来要年轻些,他身材有些发福,满脸红光,精气神十足。 他笑着说:“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去哪办事都得带着啊,这毕竟是罗一贯道长的罗天大蘸,我们这派虽然没几个人,但也不能掉了链子。” 而后,陆陆续续的有车停下有人进来。 年轻点的估计都是徒弟晚辈,那些年纪大点的都互相认识,一眼就能叫出对方的道名道号。 另外,作为这场大蘸法会的召集者,小道长一直没有露面,我还感觉有些奇怪。 还有龙虎山的人好像也没到,张松天师就更不用说了。 道家最讲究辈分师德,要是张松天师来了,现场怕不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我正在这看着呢,没想到,突然被人挡住了视线。 “快让开,这谁啊这是,挡住我了,”我在心里大喊。 这背影往后退了两步,和我越靠越近。 “邦邦...”这是有人用手指敲棺材。 我仔细听了下,刚好敲了六声,一声不多,一声不少。 我也赶忙回应,用手指在棺材盖上轻扣了六下。 “文材,”秦云云很小声的叫了我一声。 “你别说话,别一说话让人发现了,我问你,你能听见吗?你要是能听见的话就敲一声。” “邦...”我轻扣了一声棺材盖。 秦云云背对着我,小声说:“那好,文材你听我说。” “许道长让我悄悄给你传个话。” “他说他之前没想到那人会来,要是待会闾山派的道士来棺材这上香,你一定要憋住气别呼吸。” “许道长说,三米之内,要是你一呼吸就会露馅,先熬过今晚再说,他明天会想办法。” “听到了吗文材?听清楚了你就给个暗号,”秦云云偷偷摸摸的对我说。 “邦.....”我又敲了下棺材盖表示收到。 “那好,我走了,你一定要加油啊文材,小道长说这次法会对你至关重要,要是搞砸被发现了,你的命格就成定数了!” “哪来的小丫头!” “你哪门哪派的!懂不懂规矩!你怎么敢用手扶着罗道长的棺椁!还不放手!” “是,是,对不起,我马上离开,”秦云云一直陪着不是离开了。 “闾山?”秦云云走后,我有些后知后觉。 虽然在三山六道之中,但是闾山派一直扎根在湾岛一带,远离中原。 当年就是几大道门一致表决通过,将闫山派驱逐出中原地界的。 这件事,当年的茅山和皂山也投了赞成票的。 据传。 许真君座下的这些道士们,都传承了许真君的脾气性格,无论是做法,做事,做人,都十分蛮恨。 因为这,这才遭到茅山,皂山,龙虎山的联合抵制,将其派传人赶出中原。 如今都过去七十年了,随着那一辈老人们的接连过世,这件事渐渐被人淡忘了。 怪不得小道长说之前没想到。 他是茅山的,罗一贯是皂山的,当年本来就有梁子,互相都半个世纪多没有交往了。 这次罗一贯的超度法会,闾山派竟然会亲自前来...... 我暗自猜想,“闾山派难道是想当着这些前辈们的脸,宣布高调回归?” “这究竟是艺高人胆大来找场子的?还是真心实意来祭奠的?” 就在此时,耍大幡刘道长身边的小徒弟悄悄对他说了些什么。 刘道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铛!”养老院门口有人敲了一声铜锣。 伴随着轮胎的刹车声,两辆皮卡停到了院门口。 皮卡上跳下来六七个年轻人,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自的从车后斗搬进来九张八仙桌。 咔咔咔。 九张八仙桌一张叠一张,直接在众人面前堆起来一个十几米高的云梯。 云梯叠好后,从皮卡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绑着辫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纯白绸缎道袍,道袍上锈有阴阳八卦图,眉目之间有股傲气。 她先看了众人一眼,没说话,径直的走到了八仙桌云梯前。 她将双手背后。 一跳一步,一跨一张八仙桌。 她一步不停,脚踏之间看起来身轻如燕。 不过几十秒,她便登上了云梯的最高层。 那里离着地面有十几米高,比立在四周的竹魂幡还要高不少。 居高临下,她冷着脸向下拱手道:“晚辈闾山派云字辈,许华华。” “向各位前辈们见礼。” “啪!”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光辉派刘道长猛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 “目中无人!” “陋习不改!” 刘道长单手抽出一根大魂幡,毫无前兆,直接向云梯上的女人甩了过去! 第167章 群诡捡钱 七米多高的竹魂幡,虽然不是刘道长带来的那根,但少说也有大几十斤。 刘老道单手就能甩出去,可见他膀子上有把力气,不愧是天天耍大幡的。 这一下要是插人脑袋上,估计都会出人命。 我本来藏在棺材里角度就不好,透过棺材上的小眼,我努力的斜眼往上瞄。 好家伙。 预料中的见红并没看到。 自称许华华的闾山派道士身子一侧,单手就抓住了大幡。 她被大幡的惯性带着蹬蹬的后退两步。 最终,停在了八仙桌的边缘之处。 要在往后退五公分,就真掉下去了。 我看的暗叹一声好险。 他们早些年是有些瓜葛,可这女的才多大?你刘老道都多大了? 要这女孩在后退几厘米,非得从云梯桌上摔下来不可。 十几米高,要是头先着地,也可以直接准备白事了。 这女人脸上丝毫不慌乱,她把魂幡轻轻一推,下面有人立马接住了。 元忠冷着脸站了出来。 “今天是家师的蘸会,同行之间不宜在生争执。” 元忠抬起头,耷拉着眼皮看着云梯上的女孩,白色眼球让人看起来有些害怕。 “姑娘,我不管你从哪来,若你是来上香祭奠的,那就可以下来了。” “若你另有他意......” “不敢。” 高台上,许华华略微躬身。 “罗道长乃灵宝宗师,他与家师早年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家师也十分敬重罗道长。” “不过家师近来身体不便,特意派我前来祭奠,不请自来,还望阁下不怪。” 说着话,她便两步一跃从云梯上跳了下来,看起来很潇洒。 一来就叠九张八仙桌,居高临下的和人打招呼。 是这女的就这么不知礼数,还是说闾山派行事一直如此? 遭了。 看着这女人从元忠手里接过来香,我直接闭气不敢呼吸。 我没敢忘记小道长的嘱托。 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她是闾山派的,我摸不清底细。 要是她看出来了棺材里的不是罗一贯。 我就完了! 照小道长的话,我的命格会成定数。 她对着棺材持香而拜,脸上到显的毕恭毕敬。 “还赖在这......” “赶快走,你倒是拜完了赶紧走啊!” 我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憋的老脸通红。 “道友,既然上完了香,还请退后入座吧,”关键时刻,还是靠元忠帮我解了围。 大口大口的喘气,我好半晌才缓过来。 这玩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还是小心点吧。 这闾山来的女人上完香就坐,也没和别的同行道士们打招呼,一直摆着张扑克脸。 那几位老道士同样阴着个脸,估计可能是不想以大欺小。 尤其是光辉派的刘道长,一直斜着眼往过瞥。 互相都看不顺眼,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罗天蘸第一天主要是预热,这其中包括搭台子,立魂幡,备纸钱,抄经书等杂活。 现在人还都没到齐,别的门派道士我不知道,最起码我还没见到五斗米和龙虎山的人。 安顿好蘸会需要的一些家伙事,主要是留下来一些小徒弟们念念经,这叫蘸会热场。 师傅们要明天晚上才亲自下场开坛。 这些被留下来的小道士们兢兢业业,在他们师傅走后,一个个手拿救苦经,抑扬顿挫,逐字逐句的对着棺材念。 皮县北边有家宾馆,我估计这些道长们晚上都会住在那里。 到了深夜两点多,这几个小徒弟竟然还在念..... 而且到了后半段,他们念完一篇还会朝半空中撒一把纸钱。 “哥们,你们能不能别念了......十来万字的救苦经,也该完了吧?”我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无奈的在心里叹道。 那些师傅们都住宾馆去了,只要这些小道士们一走,这养老院里就没外人了。 我还有点尿急,想从棺材里出来解决解决。 小道士们打着哈欠翻过了一页又一页救苦经,终于在三点四十多的时候念完了救苦经。 “道兄,师傅吩咐的任务我们这算办完了,几位道兄,明天见。” “明天见。”几位小道士互相行了一礼,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养老院,只留下了一地的黄白纸钱。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要不是有院里的灯,肯定黑的啥也看见。 小道士走后,我为了保险起见又等了十来分钟,我在等暗号。 等秦云云或者元忠的暗号。 “怎么没人来?难道都睡觉了?不对啊,元忠刚才不还一直守在这的吗?” “砰!” 我头上的棺材板突然响了一声,这声音很大,不像是用手指敲的,更像是有人用力拍。 “云云?” “秦云云?”我小声的叫了两声。 见没人回话,我又敲了六下棺材盖。 还是没有动静,更不见有人来帮我开棺材。 我一泡尿都憋了两个钟头了,实在等不及了,我又确定了一眼,在确定院里现在没人的时候,我一抬手,就要推开头上的棺材盖。 “呼......”很突然的,我在棺材里看到了自己呼出的白气。 “啪!”院里的那台灯也不亮了,连棺材里的温度都突然下降了好几度。 “嗯?” 感受到周遭的阴冷,我皱着眉头透过小眼,向棺材外瞄了一眼。 不曾想到,就看了这一眼! 我的瞳孔扩大,刚才那一丝尿意也瞬间消失。 我眼前哪还是空无一人的院子! 都是人! 更准确点来说,都是死人,都是来捡地上纸钱的阴魂...... 皮县深夜,月光惨白。 养老院和周围没有一点灯火,就连路边的太阳能路灯都不亮了。 白月光映照之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半蹲在地上,着急忙慌的往自己衣服里塞纸钱。 他们有的穿着很古代的粗布麻衣,有的穿的很现代,还有的干脆光着身子。 不过他们有一处地方倒很像。 脸。 脸很像...... 这些捡纸钱的人一个个脸色惨白,还有的脸色发青,眼睛耳朵里还往外流血。 看到院子里这一幕,我心头一跳...... 这是皮县周围的枉死之人,这些孤魂野鬼都来取纸钱了...... 其中两名四十多岁的死鬼还会说话。 直接听鬼话会影响人的情绪,我赶紧在心中默念清明咒。 “王五,这有的钱我们不能碰,我知道这种钱,我们一碰,直接连魂都被打散了!” “那怎么办,这看的到吃不到啊,我们过了几十年穷日子了,要有了这些钱,我们没准能买到路引牌混进鬼门关,只要过了鬼门关,我们就能投胎去了。” 我知道它说的没错。 看来这两鬼死的时间不短了,见识的还挺多,知道蘸会上一些纸钱不能碰。 这也说明了一件事。 他们之前害过生人。 刘全兄弟当初就是出车祸横死的,他家里肯定找了道士帮忙,这才帮他弄到了黄泉路上的路引。 我那时也没有路引,我是送北瓜走后门混进去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自古传下来的这句老话绝对没错。 “也不知道刘全兄弟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否顺利投胎重新做人了?还是他被阴兵抓走了,正在受苦受难......” “我过两天要问问小道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得帮帮刘全兄弟才行。” 要是没有刘全在狱山上的仗义之举,我和文玲估计都已经是白骨了。 就算我下不去帮不了忙。 金山银山,美女童子的,我要给刘全多烧点才行。 想刘全的这会,勾起了我当时的那段回忆。 联想到那时候那么多的死人,在看院子里这些,一时间我倒不紧张了。 “大哥,有办法了。”一男死鬼忽然邪邪的笑了。 第167章 铁石心肠 闾山女人 “哦?你有办法?快快说来,”另外一人看着满地的纸钱没法捡,一脸着急。 “她两!”男死鬼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个女人和小孩。 “我们让她两帮我们捡,到时候带她们下去!” “到了鬼门关,我们在把钱抢过来给官爷爷们!”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只要官爷爷们收了钱,到时候我们肯定能过关。” “大哥,还有,你看那小娃,”男死鬼发青的脸上表情精彩。 “我听说过,下面有家黄老爷客栈,咱们可以把这两卖给客栈,母女两伺候人啊大哥,想想就刺激,肯定好处不少。” 院子里最角落那有一对母女,一大一小。 这娘俩瘦的皮包骨,她们衣衫褴褛十分破旧,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穿衣风格。 我估计有可能是闹饥荒那会饿死的。 一听说要抢她们的纸钱,还要把她两卖给客栈,这母女两顿时吓的浑身瑟瑟发抖。 “哎.....” “这才是小道长说的那种真正需要超度的阴魂啊。” 从大饥荒年代到现在,这两人缺衣少食,只能孤独的游荡,而且还没有人给她们烧钱。 看这母女两皮包骨胆子又小,我估计她两连烧寒衣的供养都领不到。 这烧寒衣就和上面民间福利院的性质差不多。 我知道,这事我得插手了。 看不惯。 鬼怎么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茅山道士,这两死鬼连相伯有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砰!”我一用力,起身顶开了棺材盖。 惨白的月光下,蹲着一地的死鬼,外人看了估计能吓个半死。 害过人的这两反应最大。 反应过来后,他们阴阴的就开始笑。 大晚上,这笑声听的头发发麻,很瘆人。 “大哥,棺材里躺的的活人?不是死人,我怎么没闻到活气?”说着话,他走到我身前,扯着鼻子乱嗅。 “呵呵....别闻了,我只是暂时是死人,可没真死,”我没一点害怕的说。 笑着笑着,我脸上就冷了下来。 我指着地上的纸钱说:“这些纸钱是蘸会布施给那些可怜游魂的,可不是给你们这种鬼用的。” “我是茅山道士.....” 一听我是茅山的,这人马上脸色大变。 我单手结印,正要念咒。 可就在这时,忽然从门口飞来一根小竹竿。 竹竿前面尖头,一看就是人为削过的。 竹竿飞的快,一下就插穿了我眼前的男死鬼。 “哐当,”竹竿落地。 这男鬼低头,楞楞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小洞。 一声仿佛是来自灵魂里的惨叫过后,这死鬼身子变淡,慢慢消失了。 竹竿开膛,魂飞魄散。 大门之外,白衣八卦道袍的闾山女人走了进来。 月光清凉,她神色冷淡。 一看到这女人进来,院子里捡钱的游魂们瞬间吓的发抖,他们捧着怀里的纸钱,呜呜鬼叫着就要往大门外跑。 “敢跑?” “做梦。”她冷哼一声,一把脱掉了身上绣着阴阳八卦图的道袍。 她单手一甩,就将衣服扔在了大门口。 那些游魂们看着大门边的衣服,身子发颤,明明近在咫尺,却一步都不敢往前走了。 她瞥了我一眼,自顾自的弯腰,捡起来了地上的尖头竹竿。 那些阴魂顿时跪倒在地,不断的对着她磕头。 那对皮包骨的母女也一样,也在磕头求饶。 这女人仿佛没看见这一幕,她一点没犹豫,抬手便刺。 尖头竹竿直接扎穿了一个游魂的身子。 任凭地上跪着的阴魂们呜呜求饶,这女人表情不变,动作不变。 噗呲噗呲的,一连扎死了三名阴魂。 这一幕我看的头皮发麻。 “这闾山派的娘们心是铁做的?” “阴魂虽然不是人,但他们也没害人也没害你啊!要不然她们也捡不起来蘸会的纸钱。” “人家不过是来捡点钱花花,好家伙,花你家钱了?干嘛啊这,非得都给扎死?” 瞧见这女人走到了那对瘦母女面前,还举起了竹竿。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嗯?你干什么?”见我抓住了她的竹竿,这女人脸色不悦。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刚才烧香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有点不对劲,你现在身上虽然没有生人气息,肯定是因为你吞了什么东西,你肯定是个活人。” “同时也是个道士,我说的可对。” 我无语的点头说:“是又怎么样?” 看来小道长说的没错,我吞下的那张黄符骗不过闾山派的人,他们肯定有一套属于自家门派的手段。 既然被看穿了,我倒还不如大方点直接承认。 她又问:“刚才是你躺在棺材里的?” 我点点头。 “罗一贯道长可是还活着?” 我摇头说:“罗道长已经死了。” “你既假死混入棺材中,棺材被放置在蘸会主位,如此说来,这场蘸会可是为你开的?” “呀,”我没想到,这女的不旦身手了得,连脑子都这么好使。 这都看出来了....... 我不想扯自己的问题,便故意岔开话题。 “这些阴魂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没必要这样,也当是为自己积攒阴德了。” “五天之后,若这些阴魂有机缘,自会被蘸会超度再入轮回。” “若他们没机缘,任其自生自灭就是,你又何苦这样,非要一个个的让他们魂飞魄散?” “超度?” “人鬼殊途,阴阳陌路,这些只不过是你们这些中原道士们懦弱的借口。” “一切鬼,都不值得超度,不值得好坏,因为他们都已经不是人了。” 我无语了。 怎么今天碰到一个这么直性子的女人。 怪不得当初三山六道要联手将他们赶出中原。 这闾山派的道士都一个样,就和他们的祖宗许真君一个样,根本就不讲理。 鬼也分着好坏啊,哦,鬼就不配活着了?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我真想用招鬼咒把相伯有叫上来。 到时再看看,你这破竹竿能不能制的住大鬼相伯有! “我最后讲一遍,让开!”她提高音量说了句。 这女的从一进来就摆云梯,叼成那样,现在还对我呼来喝去的。 我文材今天还就跟你杠上了,有我在,你就别想杀这些阴魂了! “呦,你这女人,你看你厉害的,我不让,不让,就不让!” “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也来了脾气。 猛的! 这女人一抬手,直接用竹竿就朝我眼睛上戳了过来! 看着那竹子尖头,我大骂一声,使劲往左边一扭头。 竹竿擦着我右半边脸划了过去。 “草!” “你他妈,怎么下黑手!”我也不管她是个女人了。 要是我反应慢上半秒,竹子就插到我眼里了! “这是罗道长的蘸会,你别逼我动手打女人,”我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 “哦?就你?” 她收回竹竿,好奇的上下打量了我一遍。 “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有,不过是个会念几句小咒的破道士而已。” “打女人?” “你可以动手试试,看看谁先躺地上。” 又一次被看扁羞辱,这次我再也忍不住了。 “管你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我文材今天也不是君子!打就打了!” 抡起胳膊来,我一巴掌就朝这女人的脸上扇去。 刚出手我就后悔了,我怕自己力气太大,一巴掌在给她打坏事喽。 我特意收了四分力气。 哪想到..... 我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她突然抓住了胳膊。 随之传来一股反方向的力道。 我下盘不稳,被这股力道顺势一带..... 结结实实的捱了一招过肩摔...... 这女人生猛的很,她马上一下子就坐住了我。 “就这?你不是要打我吗?” 被一个女的这么按在地上.....说实话,长这么大,我头一次感觉到了羞辱。 我刚才是故意收手,在加上没有防备,这才吃了大亏。 就在此时。 “砰!” 一声闷响,就像是砸西瓜声音一样。 “你.......”这女人缓缓的转过身子,看了身后一眼。 “噗通!”她倒下了。 秦云云正手持着一根很粗的木棍,气喘吁吁,小脸通红。 第168章 绑了闾山道姑 皮县养老院,后半夜。 “文材,你小心点,别把她碰坏了。” 我扛起昏迷中的闾山女道士,没好气的瞪了秦云云一眼。 “你还说我!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人都给打晕了!” “我.....我.....”秦云云捏着衣角,显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看她骑在你身上,一时没忍住.....” “行了,行了,别说了,走,先上二楼。” 这女道士不重,相反,我背着她能亲切的感受到那种身材。 凹凸有致。 我估摸着要不是因为那宽松的道袍,就凭她这身材,估计都能去当模特。 我扛着她走到二楼,一脚踹开了一间空房。 “云云你去一楼找两根绳子,要提水的那种粗绳子,我们先把她绑起来。” “绑起来!” “文材.....这样不太好吧.....我们这不是在犯罪吗.....”秦云云咽了口唾沫,她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女人,说话都发虚。 “别废话了,在墨迹,这女的就醒过来了!” “到时候,咱两都得死!”我拍了拍自己脑门,一脸无奈。 将她先捆起来,这是下下策中的上上策。 这女人手上有功夫,很厉害,我刚才都吃亏了。 况且,她还知道了我是假死,她知道这场蘸会的底细! 这是最致命的。 我还能怎么办。 要是闾山派将消息传出去了,那这场蘸会也就黄了。 我是这么想的。 等她醒来后,我好好跟她道个歉,要她还是吞不下这口气要来搞我,那就只能这么绑着她了。 绑人到七天过后,那时这场蘸会也做完了,我就回去。 她们闾山的根基在湾岛一带,我的店是在京北。 相差着几千公里。 天高任鸟飞。 到时就算她想来找我报仇,恐怕也摸不清我的住处。 “嗯.....就这么办了,”我下定了决心。 没等多久,秦云云就拿过来两根绳子。 这绳子原先是孙老他们从井里打水浇地的,结实的很。 秦云云帮我扶着她的身子。 左一圈,右一圈,因为怕这女人的手段,我绑的很紧。 “行了文材,你都绕那么多圈了,还绕,”秦云云看着被绑成粽子的女道士,有些无语。 “不一样,这女人很厉害,我不多绑两圈不放心。” 捆好绳子后,我看着自己的手段,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动作幅度太大,这女道士的手指轻轻动了下。 “文材!怎么办,她要醒了!”秦云云紧张的后退两步,拉住了我的手。 我冷着脸看着她,一言不发。 女道士幽幽的睁开了眼。 她活动了几下身子,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绳子。 “你们想干什么.....”她试着挣扎了两下没整开,一脸寒意的看着我。 “哎,我也不想这样。” 蹲下身子,我看着她那布满寒霜的脸蛋道:“许华华道长,这本不是我的意思,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多管闲事了。” “呵.....怪我?”她冷笑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她这么一扭身子,瞬间,一个黑色的小瓶子从她裤兜里滚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我好奇的捡起来了这瓶子。 小瓶是铜做的,有点类似鼻烟壶那种样子,黄铜有些氧化发黑,瓶盖竟然是一块淡阳绿的老翡翠。 铜瓶子周身刻着阴线文,这些淡淡的阴线文浮于黄铜表面,互相交织在一起,看着像一张渔网。 “文材,你是卖古董的,你看这东西是不是古董?”秦云云对这瓶子也有些好奇。 “应该有些年头,但也不会太长,到不了民国应该,最多也就六七十年,这瓶子最值钱的应该是这翡翠塞子,这个盖。” “细糯种淡阳绿的翡翠,这盖比瓶子老,最起码能看到清早期,应该是后配的,这盖子最少能卖小十万。”我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女道士浑身被绑,她靠着墙,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外。 她可能没想到我能看懂这小铜瓶。 她忽然笑了。 “喂,这瓶子你是没说错,不过,你知道这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实话告诉你吧,这瓶子里装的是我们闾山派的仙丹。” “啥?” “仙丹?糊弄鬼呢你在这?”都给我听笑了。 这女的真把我文材当三岁小孩了,还仙丹,鬼都不会上她的当。 看我一脸不相信,女道士靠墙笑着说:“我闾山的这种丹药只适合男人吃,这种丹对男人的好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可明白?” 女道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云云,笑的到是很开心。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话自然一听就懂。 我又哪里会上她这当。 就算瓶子里是那种丹药,我文材也用不上,咱好使着呢。 “呵呵....”我上下抛动着小瓶子蹲在了她面前。 “怎么?这种丹药是男人吃的,那我就不明白了,堂堂的闾山道姑,需要一直随身携带这种丹药?” “难道是........?” “噗嗤,”秦云云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她打了我胳膊一下,笑骂道:“文材,没想到你这么坏.....”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你文哥开玩笑。 也好,就让我看看你这瓶子里装的是不是仙丹。 怀着两分好奇,我当着两个女孩的面,一把拔掉了老翡翠盖子。 几乎是瞬间。 从铜瓶子里飘出来一缕黑气。 我此刻正拿着瓶子离得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这一缕黑气瞬间顺着我的鼻孔钻了进去。 “文材!有东西钻进去了!”秦云云看到了这一幕,很是惊慌的朝我大喊。 “咳......咳咳.....”我接连咳嗽了好几声,随后,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嗓子眼钻了进去。 “你给文材吃的什么!”秦云云拍着我后背,一脸愤怒的看着女道士。 “没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那瓶子里是我们闾山派的仙丹。” “不过,不好意思,刚才我没说清楚,这种仙丹也叫鬼丹。” “是会死人的哦.....”女道士一直在笑。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这东西的解决办法。” “不然.......三天,最多只要三天。” “三天后怎么样!你这坏女人,你要是敢害死文材,我就把你也害了!”秦云云红着眼睛,威胁女道士。 “云云,别听她的,我没事,她这是想骗我们放了她。” 最初咳嗽了两声后,我没感觉到身体其他方面有问题。 我又仔细感受了一下房间里的炁场氛围,也没有感觉出有什么阴魂存在。 我当下便认为,这女人是吓唬我的。 “呵......还好我文材见多识广没被你唬住。” “还什么鬼丹,听都没听说过。” 鬼巧丹到是知道,不过那东西可不是什么药,那是证得果位的六阴神,邪门的很。 我怕这女道士在挑拨离间乱说话,所以找来了一块毛巾,用毛巾堵上了她的嘴。 这样她再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至于她呜呜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想听,也听不懂。 出去的时候我检查了下锁,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搞来了一把大锁。 双管齐下,就是为了防止这女道士跑出来。 ....... 第二天中午,还是秦云云偷偷往二楼送的饭。 我叮嘱秦云云小心,无论女道士说什么话都不要相信,要是拿不准主意了可以问我。 我因为有事,所以就把送饭送水这活计,权全交给了秦云云。 小道长凌晨的时候才回来,元忠也一样,看他两一身土,我知道他们昨晚出远门了。 小道长让我现在跟着她,去市里的机场接一位大人物。 龙虎山,张松天师到了。 第169章 恶臭鱼鳞 儿时记忆 路上,小道长不时告诉我一些礼仪。 比如,见到张松真人一定要弯腰,不能在张真人面前不知礼数的大叫,更不能在背地里说龙虎山的坏话。 “徒弟,知道了吗!” “嗯,晓得了师傅,你放心。”我点头应是。 我以前在潘家园,每日接待的都是三教九流,这些该有的礼数自然不会少。 昨晚女道士那事,我没敢和小道长说,还有那瓶子里的黑烟,我同样没说。 我认为女道姑是吓唬我。 在市里机场等了二十多分钟,很快,我看到了一个车队,一支由豪华商务车组成的车队。 “来了,来了,徒弟,快,”小道长嗓门忽然提高了两分。 “温道长!哈哈,别来无恙啊,”小道长说笑着走了过去。 一名穿着休闲西服,脸色红润透亮的老人疑惑的看了过来。 “哈哈,温仁啊,怎么,不认识我了?当年我们在龙虎山见过啊,”小道长双手背后,神情轻松。 “你.....你是许青阳?”老人看着自己眼前的小道长,有些不敢认了。 小道长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这种目光。 他大度的一摆手,说:“没错,我就是茅山的许青阳。” “张松天师呢?” 温姓老人看着年纪轻轻的小道长,眼神中光彩连连。 “金蝉秘法.......” “活死人,肉白骨,迟迟暮年,入二世身,果真名不虚传。” “嗨,你看我,失态了,失态了。”温道长连连摆手自嘲。 江湖上,茅山许青阳以二世身出世,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佛门,道家,截阴,稍微有点门路的,对这事都有所耳闻。 “许大哥,”温道长拱手说,“家师张松真人已经独自先行离开了,他老人家说,难得下山一趟,也该在市井人群中转转,活动一下身子。” 小道长眉头一皱,便问,“这么说,张松真人虽已至皮县,温道长你不知道他现在的去处和动向?” “嗯,是的,”他直接点头承认。 我忍不住插了句话。 “温道长,张松真人已是106岁高龄,难道温道长以及龙虎山的诸为道友不担心?” “哦,担心什么?” “身体啊!” “张松真人都一百多岁了,万一在哪逛的时候摔倒了怎么办。” “呵呵,你就是文材吧?” “不错不错,凉山上你表现的重情重义,茅山收了个好徒弟啊,”他先夸了我一遍。 他又说,“二位不用担心家师,家师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呵呵。” “蘸会不是今天晚上才正式开始吗?二位放心,到时家师不会错过罗一贯道长蘸会的。 得。 我和小道长兴冲冲的跑过来接人,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张松真人竟然自个溜达着逛县城去了... 不过这趟也不算白跑。 我们上午又接到了几个人,他们也是道门中人,特意赶来皮县参加蘸会的。 有五斗米的人,还有正一派的人。 五斗米那,张葫芦没来,只来了两个人,一位年纪大点的和一位年轻人。 五斗米这老人告诉我,他说他们五斗米人不多,这次也只能过来两个人,让我们别嫌寒酸。 他还说张葫芦道长应该还在凉山,他在凉山里照顾着一个小姑娘。 这下我总算听到了点好消息。 张葫芦身边的小姑娘就那一个啊。 看来,柳梦瑶应该也活下来了。 我心里还是很高兴。 下午我自己一个人住在了宾馆,小道长说让我晚上等他电话。 今天人都到齐了,到时候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在吞一张黄符,然后偷偷钻进棺材里面。 午后,我呆在宾馆里给秦云云微信发了条消息。 “云云,怎么样?那女的没出什么意外吧?她吃饭了吗?” 秦云云给我回了一个ok手势的表情包还有一段话。 “文材,她吃饭了呢,元忠中午煮的面条,她一碗都不够,吃了两碗呢!” 放下手机,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暗自猜想。 “这女道士真就心这么大?” “还有胃口吃两碗面条?” 养老院那碗我用过,很大,比超市买的那种白瓷碗要大两倍,用这碗,我都吃不下两碗面条.... 午后容易犯困,我昨晚上在棺材里也睡不着。 躺着躺着,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忽然感觉脖子上很痒,痒的受不了。 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脖子后面痒痒的越来越厉害,我就死命的用手抓。 我感觉手上沾了些液体,黏黏滑滑的。 收手一看,竟然抓出血来了。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我举起手掌看了眼。 我手上,除了抓破脖子流的血外,还有两三片鱼鳞一样的东西。 将这东西凑近鼻子一闻。 顿时,一股腥臭气铺面而来。 这味,差点恶心的我吐出来。 这味道就像是三伏天,菜市场水桶里泡了半个月的死鱼一样。 奇臭无比。 我连忙捏着鼻子跑到宾馆卫生间。 对着镜子侧过来身子,我小心的将衣领拉了下来。 顿时,我吓了一跳。 镜子里,在我左边脖子上,原先就有的那段西夏文印记还在。 重点在右半身。 现在,我右半身脖子后面,竟然长了一排十几公分长的黑鱼鳞! 这一排黑鱼鳞覆盖在我脖子后面,鱼鳞上还不断分泌着一些黄色脓水。 恶心至极,臭气熏天..... 这排鱼鳞中间少了两片,应该是我刚才挠痒痒扣掉的。 被这味道熏的不断干呕,我尝试着扣掉那些鱼鳞。 结果现在一用力就疼的不行。 不扣,痒痒的要死。 使劲一碰,又疼的要死。 关键还离这么近,还臭的要死。 “冷静.....冷静.....”我不断告诫自己。 拿块纱布盖住右边脖子,我强忍着不适,努力思考办法。 我马上联想到了闾山的那女人。 还有那铜瓶子里的一缕黑烟。 我估摸着,这事八九不离十,是她捣的鬼。 闾山靠着大海,所以她能搞出来这种鱼鳞皮。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我小时候的事。 “对,没错,那时候那小孩脖子上的也是这种情况。” “不会错的,应该是一模一样,”我在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儿时记忆。 前面说过,我小时候出生在北方农村地区。 我是十八岁的时候才来到京北的。 这一飘,就是十年。 我小时候,特别流行打魂斗罗和冒险岛。 我记得我那时候十岁,别人都有游戏机,我没有。 那时候学习机和小霸王已经淘汰了,流行ps掌上电子游戏机。 村里毛土豪家的小胖子有一个,我没有。 小胖子天天故意在我面前打魂斗罗,还故意把声音开到最大,眼馋的我不行。 村里有一个女孩叫小红,我和小胖子都叫他小桃红,这女孩因为小胖子有游戏机,她就天天跟着小胖子跑,希望自己能玩两把超级玛丽。 我快眼红死了。 我就让我爸给我买ps游戏机,他不给我买我就躺地上打滚。 结果我被我爸用皮带抽了一顿。 我还不死心,那时候我奶奶还活着,我就让我奶奶给我买,奶奶不给我买我还躺地上打滚。 最后,我奶奶心疼我,偷偷用她的私房钱帮我在镇上买了一个。 说来也巧了,我刚买下游戏机,小胖子那个就坏了。 他拉屎的时候还在玩,结果一被小心掉旱厕里了,小胖子用换煤球的钳子夹上来,游戏机就开不了机了。 这一次,因为手上有一台崭新的ps游戏机,我一下就成了红人。 小桃红终于不跟小胖子了,改跟我了。 她一直叫我文材哥哥,还说文材哥哥能不能让我打一把超级玛丽。 这天放学,我和小胖子小桃红一行三人来到了后山。 为了怕村里的大人发现我们不写作业,我们是故意背着书包来到后山的。 上山打游戏啊。 离后山两里多地,有个地方叫鬼子沟,小胖子说鬼子沟那边没人种地,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我们三当即一拍即合。 背着书包,拿着游戏机,我们三小孩翻山越岭的向鬼子沟走去。 第170章 夜半灵子沟 在我们村,鬼子沟很少有人去,连放牛放羊的都会特意绕过那里。 三个十多岁的小孩知道啥,我们只知道那里没人。 如此一来。 我们不写作业打游戏,大人就不会知道。 我和两个小伙伴到鬼子沟时是下午五点多,那时候是冬天,天短夜长,黑的很块。 鬼子沟处在两座大山的衔接处,是凹陷在山脚下的一处大土沟。 大土沟里夏天还好,冬天很荒凉,除了一些小土包和碎石头外,什么都没有。 后来出事了我才知道,那些小土包都是野坟。 我们三小孩丢下书包,靠住小土包,专心致志的打游戏。 我的游戏机当然是我先玩,我正在打魂斗罗。 “文材!你怎么这么笨蛋!刚才那激光弹怎么不吃!”小胖子看我没吃激光弹,急的抓耳挠腮。 “你管我!激光弹不厉害,散弹才厉害!”其实我当时也想吃激光弹,只是太菜了没吃着,小桃红就在旁边看,我故意死鸭子嘴硬说激光弹不厉害。 “文材你真废物!换我来!”小胖子气鼓鼓的撸起袖子,就要来抢我的游戏机。 “给我,你给我!我还没死够人数呢!”我和小胖子开始争抢游戏机。 可能是手滑了,我两在这抢着抢着,忽然把游戏机甩飞了。 游戏机滚落,掉到了小土坡下面的土洞子里。 我一看就傻眼了,这可是我挨了顿打才换来的游戏机,怎么,这就没了? 我当时就哭了,我拽着小胖子的衣领子不放手,让他赔我游戏机。 小胖子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他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对不起啊文材,要不然我把我的游戏机给你吧。” “我不!” “我不要你的游戏机!你的游戏机掉茅坑里了,上面都是屎!” “我就要我的游戏机!你赔我!”我哭着喊着不依不饶。 “文材哥哥!你快看,这洞我们好像能钻进去!”小桃红忽然兴冲冲的朝我喊。 我和小胖子便跑了过去。 我趴在地上,将头钻进洞里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了,还有股臭味。 这土堆旁的洞口不大,但是小孩子身子小,也能钻进去。 不知不觉,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胖子说:“文材,我们回村吧,天都黑了,我们明天再来找游戏机吧。” “我不回去,我肯定能找出来游戏机。” “胖子,你把我游戏机弄下去了,那就你钻进去吧,给我摸出来。” 胖子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勉强答应下来。 他比我要胖不少,结果才钻进去半个身子,他就卡住了。 “文材,我卡住了,怎么办啊,”小胖子露在外面的双脚乱蹬。 “推他屁股!”我连忙招呼小桃红一块帮我。 “使劲.....使劲.....”我和小桃红都涨红了脸。 “哎呀!” 小胖子忽然怪叫一声,整个身子一下全部滑进了洞里! 我看不见小胖子了,顿时吓傻了。 “胖子!胖子!听到请回话!”看着里面黑洞洞的,我趴在地上大喊。 小桃红也和我一样,趴在地上,胖子胖子的大叫。 “呜呜....”小胖子有了声音,他在下面突然哭了起来。 我忙说:“胖子你哭啥,找到游戏机了吗?” 他哭喊着说:“文材,这下面有很多骨头,还有个小棺材,你游戏机掉小棺材里了,我不敢拿,你把我拉上去吧,我明天让我爸买个新的给你。” “好,那你上来吧,”一听他肯给我买个新游戏机,我当即便答应了。 “你怎么这么沉!你说你为什么吃那么胖!”拉着拉着,我发现拉不动小胖子。 忽然间。 小胖子惊恐的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有东西在啃我的脚后跟!救命啊!” 小胖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吓的我突然泻了劲。 我手一松,小胖子又掉洞里了。 随后,不管我怎么在外面叫,小胖子都没有回音。 这么一折腾,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月光笼罩下的鬼子沟,一片惨白,四周静悄悄的。 “文....文材哥哥....” “你听,这是不是咱们游戏机的响声?”小桃红竖着耳朵对我说。 “咦?还真是,”我趴在洞口仔细听了听,好像真是游戏机打游戏时的声音。 “胖子!胖子!你怎么在下面玩开了!” 随后,土洞里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中,这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字。 “玩.....玩......玩。” 这声音尖锐,根本就不是小胖子的声音! 我吓傻了,小桃红都吓哭了! 我们连滚带爬的往鬼子沟外面跑,连书包都没捡! 跑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和小桃红看见了很多手电筒。 那都是村里的大人。 他们打着手电,嘴里不断呼喊着我们三的名字。 其中一道声音我很熟悉,是我爸。 “找到娃娃了!找到娃娃了!”忽然,一束手电照到了我和小桃红。 我爸冷着脸,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我顿时被打的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 小桃红也好不到哪,她妈用一段藤条死命的抽她屁股,打的小桃红也是哇哇大哭。 “别打了,别打了!小文材,我儿子呢?”胖子爸满头大汗的蹲在了我身边。 我常年挨打,这点不过小意思。 我担心胖子安危,便大声说:“叔,小胖子掉洞里了!我没拉上来!” 胖子爸魂都快吓没了,他大喊,“什么洞!在哪!” 小桃红哭哭唧唧的抹着眼泪说:“叔,是老鼠洞,他掉老鼠洞里去了,是鬼子沟的老鼠洞。” 我立马瞪了小桃红一眼,让他别乱说。 什么老鼠洞?哪个老鼠洞能钻进去人? 我边带路,边和胖子爸说,“叔,那没准是个黄鼠狼洞,不是老鼠洞。” “叔,就那里!”到了地方,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洞,那还有我们的书包。 这时,我偷偷看了我爸一眼。 我记得很清楚,我爸那时眼神很冷,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土包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村名们呼喝着拿来锄头耙子,将那土洞洞口给砸了个稀巴烂。 胖子老爸咬着手电直接跳了下去。 陆陆续续,有胆子大的村民都跟着跳了下去,虽然不是自家小孩,但毛土豪为人仗义,还帮村子里修了戏园子,他家娃出了事,大家还是愿意帮忙的。 没多会功夫,就有一名村名抱着小胖子爬了出来。 他满头是土和汗,都粘在了一块。 他大喊:“死人!都是骨头!快离开这!这是个死小孩洞!” 我当时还问了我爸一句,我说爸,啥是死小孩洞? 我爸只是冷着脸说了句,“滚回家去,回去在抽你。” 小胖子被救回家后,一直昏迷不醒,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晚上,小胖子就出事了。 这事当时闹的很大,很多人都围在了毛土豪家里,我和小桃红也在。 当时这事很邪乎,小胖子脖子上长了一大片黑鱼鳞,臭的厉害,小胖子她妈一直哭。 看了这情况后,几个抽着旱烟的老大爷阴着脸说:“老毛,我看你家胖娃八成是背上死小孩了,鬼子沟那以前是条河,我年轻的时候那河还在,每年都有不少小孩淹死在那。” “有人说在河里看到了大黑鱼,依我看啊,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黑鱼!”说着话,老人把烟杆朝板凳上磕了磕。 小胖子他妈哭着说:“那怎么办,要是我家娃死了,我也不活了!” 老大爷随后给了个建议,他让毛土豪去找我爷爷。 这样,小胖子或许还能活过来。 第171章 如意派 落阴居士 我赶紧跑回去把这事告诉了我爸,我爸听后脸色大变,他又连忙去山上找我爷爷。 那时候我爷爷带着文玲在山上正放牛,文玲当时正骑在牛背上。 我爸把我也放在牛背上,让我看着点文玲,别让她从牛背上摔下来了。 我就听着他两边走边说。 “爸,要不你还是先别回去了,我估计老毛这时候都把小孩背到家里了,这事,我们不能管啊,这事要是管了,会坏了老文家规矩的!” 我那时候啥也不懂,我骑在牛背上就跟我爸唱反话。 “爷爷,你要救救小胖子,小胖子不是坏人!” 爷爷当时牵着牛,他转过头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随后,他说了一句我当时听不懂的话。 “文材,那娃我不能出手,因为咱们祖宗有规矩,不过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会叫个老朋友过来帮忙的。” 果然,牵着牛从山上下来,毛土豪已经提着酒肉在门口等我爷爷了。 爷爷收下礼物后说,“去,你把你娃背过来放我这,我已经叫朋友过来帮忙了。” 毛土豪连忙应是,他又连忙跑回去把小胖子背了过来。 小胖子一进屋,文玲就捏着鼻子,奶声奶气的说:“胖子哥哥臭死了。” 当时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但都让我爸给撵走了,随后我爸砰的一下把大门反锁了。 毛土豪两口子在我家焦急的等了四五个小时,这时候,小胖子脖子上的鱼鳞越来越多了。 刚才还只有一片,现在,下颚都有了几片。 文玲当时问我,“哥,你看胖子哥哥这是咋了?” 我也不懂,当时我就挠着头说,“妹妹,我估计,小胖子马上就要变成一条鱼了。” “鱼?”文玲夸张的捂住了小嘴。 “哥,那小胖哥哥会不会长尾巴?” 我点头告诉文玲,“有可能,你没看鱼都长着尾巴吗。”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我家大门。 随着爷爷开门,走进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爷爷笑着和这人握了握手。 关上门后,爷爷说,“这次麻烦你了,你给看看,能救的话就算帮我一个忙,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都当自家娃子。” 那人没怎么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进了屋里。 当看到小胖子脖子上的鱼鳞后,他眉头紧皱。 “你两就是这小孩的父母?” 毛土豪赶忙拉起自家媳妇,不停的给这男人鞠躬。 “先生啊,只要你能救得了我家娃,你要多少钱都行,我们家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满足先生的。” 中年男人摇摇头,他说,“我不缺钱,我也不要你家钱,我之所以特意从城里赶过来,是因为我这老友的嘱托。” “我只能说尽力一试,至于这娃能不能救回来,还要靠几分他自身的运气。” 我这时跳出来说,“大叔,小胖子是不是背死小孩了,什么是死小孩?要那样,不是把死小孩弄下来就好了吗。” “哦?你这小孩,知道的还不少,不愧是你们老文家的种,”中年男人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外。 后来长大入了行,我还常常能想起来这个男人。 而他的本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观落阴。 他们这类人有一个统称,叫,“落阴居士。” 要按照我现在的理解程度来看。 观落阴,过阴,出马,通幽,这四类应该属于同一性质的秘术。 当今社会,虽然骗子十有八九,但还是有一两个有真本事的人会过阴出马的。 这类人,大都定居东北。 至于观落阴和通幽,实属凤毛麟角,大多数普通人甚至闻所未闻。 明代之前没有观落阴这个词,但在一些典籍上仍然可以查到三个字,“观元辰。” 元辰就是元辰宫,观元辰就叫观元辰宫,这两种东西其实一样。 观落阴是如意派的看家本领,如意派早已解散,但是民间仍然有一些传人在世。 如意派这类人大都归隐在沿海地区,北方甚是少见。 如意派中是法师,不是道士,这些法师又分着两类,红头法师和黑头法师。 黑头法师要比红头法师厉害,而且,只有极个别的黑头法师才会观落阴。 问事问到阎王殿,来值太岁神殿中,落阴落到黄泉下,观阴观到南天门。 这种如意派会观落阴的黑头法师,本事大着呢。 通幽主勘人间琐事,过阴带问阴间鬼事。 若有人想自己亲眼看去世的亲人一眼,只有这种如意派的黑头法师能办到,至于其他的,基本都是假象。 有些人通过一些三教九流的法师,声称看到了自己过世的亲人。 殊不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些亲人,未必就是你的亲人...... 话说回来。 这汉子先叫人找来一张椅子,然后他又让我爸找来了四个圆木片。 他将圆木片摆在地上,然后又把椅子腿对准圆木片,放了下来。 这样一来,这椅子四个腿就不挨地了。 男人对毛土豪摆了摆手说,“把你家娃抱过来,把他捆在椅子上。” 毛土豪连忙点头应是。 他抱起小胖子往这边走。 可没想到,才刚下床,小胖子忽然猛的睁开了眼睛! 小胖子眼神恐惧的看着那把椅子,嘴里哇哇乱叫,他那叫声尖锐,犹如婴儿啼哭,根本就不是小胖子原本的声音! 毛土豪一愣神,小胖子就挣扎着跑了下来。 他哇哇乱叫着横冲直撞,碰碎了很多屋子里的瓶瓶罐罐。 小胖子四肢着地,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他一张嘴,顿时,那些脖子上的鳞片慢慢的增多。 这些黑鱼鳞有往小胖子脸上蔓延的趋势。 文玲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她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吓的哇哇大哭。 小胖子横着走了两步,随后她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文玲。 哇的一下,他张着嘴巴就朝文玲脖子上咬来! 这还了得,我怎么能让小胖子咬我妹妹! 我跑到文玲面前,一把就抱住了文玲。 “完了,完了,小胖子你吃我吧,别吃我妹妹,”我当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过了一分钟,预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我还好好的,没被小胖子咬到。 我奇怪的回头看。 只见,小胖子被那中年汉子提了起来。 那人抓着小胖子的脚,小胖子头朝下拼命挣扎,双脚乱蹬。 “你这小东西可真凶,咋的,我在这,你还想吃人啊?” 男人说着说着,便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块红布。 他像提小鸡一样,将小胖子摁在了椅子上。 随后,他用红布盖住了小胖子头。 说来也奇,这红布一盖,小胖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男人问小胖子:“你叫什么名。” 小胖子声音正常的回,“我叫毛利明。” 男人又说,“等下有一匹瞎眼黑驴来接你,你坐到驴背上就走。” “毛利明你记住,这路上,要是有人叫你名字,或者有人给你吃的,你不要搭理,也不要吃那些东西,知道了吗?” 小胖子说知道了。 “嗯,还有一件事。” “当黑驴把你驮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你就拍一下驴头,告诉黑驴说走最左边那条岔路口。” “记住,不要走错了,要是走错了岔路口,你就回不来了。” “你走过岔路口,就会看到一条街,街边立着一块石头碑,上面写着三铺子街。” “三铺子街上有很多人,你只管骑驴前行,不可和路上之人说话,更不可吃路边摊的食物。” “穿过三铺子街,你就能看到元辰庙,你进去庙里就和人说,你是来看毛利明的元辰书的。” “庙里的人要是管你要看书钱,你就说赊账,赊账到如意派王海昌那边。” “看到了你自己的元辰书,你就可以骑上黑驴原路返回了。” “以上就是全部流程,你可清楚了?” 小胖子说清楚了。 这时毛土豪着急了,他说:“先生,我家娃笨的很,他能一下记住这么多步骤吗?” “他要是忘了怎么办,能不能从长计议啊先生。” 那男人摇摇头。 “已经来不及了。” “瞎眼驴已经停到院里了。” 第172章 瞎驴驮人 我对当年这幕记忆犹新。 我一听说有头驴在院子里,便将屋门开了条缝,偷偷往外看。 我发现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们家的老黄牛,哪里有什么瞎眼驴。 “咋骗小孩啊,驴在哪?”我心里失望,愤愤的回头说了一句。 刚准备收回目光,我忽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院里除了老黄牛外,还有一盆泔水,这泔水都是邻居家的剩饭剩菜,是用来喂牛的。 明明老黄牛没动,我却看见那盆泔水在慢慢减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喝泔水。 “文家娃,别看了。”那汉子笑着关上了门。 他指着门外说:“文家娃,辰元庙的瞎眼驴吃了你家粮草,你们家以后会收到福报的。” 在说小胖子。 小胖子盖上红盖头后安静了很多,那汉子用手摸着他的头,神神叨叨的念了些什么。 “走吧走吧,小孩,记住我的叮嘱,早去早回。” 他话音刚落,我爸,我爷爷都眼神复杂的看向了院子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院里那头老黄牛也在看,它还对着大门那里哞哞的一直叫。 “咋回事啊先生?你们都在看什么?我家娃咋不动了呢?”毛土豪晃了晃小胖子,他一动不动,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人看着毛土豪说:“我先前就告知过你,这孩子要想活命,还要靠几分他自身的运气。” “生死簿上判官笔,元辰庙中元辰书,任何人,若是机缘巧合,能见到自己的元辰书,那么去时山精也怪,回时两手空空。” “故,此法可破一切无妄之灾,实乃釜底抽薪之术。” 毛土豪听的愣神,我也听的愣神,不知道这汉子说的都是啥。 毛土豪咽了口唾沫说:“先......先生啊,那我娃是不是骑毛驴走了?他多久能看到元辰书,多久才能回来啊?” 中年汉子掐指算道:“若路途顺利,一炷香的时间,足矣。” 在往后就是等了。 我爸为了让毛土豪放心,特意在香炉里点了根线香,我家这线香价格不便宜,听我爸说完全是按照古法做的,烧完一炷香的时间和古代分毫不差。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了,小胖子还是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线香上。 尤其是毛土豪,他那双眼睛几乎就不眨眼,一直死死的盯着线香,他盼望自家娃能在香烧完之前醒过来。 “咋还不回来。” “咋还不回来。”毛土豪一直不停的碎碎念。 就在线香烧的过半时,忽然间,有人看到小胖子嘴巴动了动。 “醒了!回来了!我娃回来了!”毛土豪神情激动的就要过去。 “等等......”那汉子皱着眉头挡住了毛土豪。 那汉子将毛土豪挡住,自顾自的走到小胖子面前,张嘴便问:“毛利明?是毛利明吗?” 红布下,小胖子呵呵的笑声传来。 “毛利明,我是毛利明啊,老婆婆的绿豆糕可好吃了,嗯,小姐姐的糖葫芦也好吃,还有这大苹果,可惜我只有一张嘴,吃不下了啊。” “不好!”汉子立马脸色大变。 “快!快去泡碗肥皂水!快!快去!” 我爸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手脚麻利的拿来了肥皂和饭碗。 那汉子脸色苍白,他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将食指中指塞到了小胖子嘴里。 小胖子仍不停咀嚼,直把那汉子手指咬的鲜血直流。 那时农村都用舒肤佳,我爸将舒肤佳捣碎,放入清水碗中,飞快的用筷子搅拌。 叮叮当当的碗筷碰撞声听的响亮,就像是在打鸡蛋一样。 “好了,水好了!” 那汉子忍着剧痛,用左手捏住了小胖子鼻子。 “灌!” “全灌进去!” 我爸连忙应是,抄起半碗肥皂水,对着小胖子嗓子眼就灌了下去。 小胖子喝下肥皂水后,顿时干咳不止。 那汉子抽出鲜血淋淋的手指头,不断拍打着小胖子后背。 小胖子顿时哇哇的吐出了不少黄绿之物。 仔细一看,那些绿色的呕吐物中好像有腐烂的绿豆,好像还有些小虫,又腥又臭。 “回来吧,回来吧。” “瞎驴老爷快把这可怜娃带回来吧。” 小胖子她娘当即跪下,不停对着大门外磕头,哭着大喊:“老天爷!你把我娃还给我吧!只要我家胖娃能回来,我们家会一生吃素,不造杀生啊!” 文玲这时才四五岁,明明啥也不懂,可能是她看的好玩,便也有模学样的跪下磕头,嘴里奶声奶气的喊:“回来吧,快把我家胖娃还回来吧。” “咔嚓!” 穆然的,村子上空响起了一声惊雷,这雷声震耳欲聋,直吓得院里老黄牛不停转圈。 雷声过后,便落小雨。 要知道这可是冬天,冬天不下雪,竟然平白无故的下起了雨来。 那一幕,我永远忘不了。 我家院是土院,土院子只要一沾水,顿时就变成了满地稀泥。 雨势渐大,伴随着毛土豪他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院子里忽然多了不少脚印。 说是脚印,但那脚印是四个,更像是驴蹄子踩过后留下的。 这驴蹄子印从我家大门那开始,一步步就走到了我们所在的屋檐前。 然后,这些驴蹄子脚印又慢慢消失了,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小胖子就醒了。 当天晚上,他脖子上那些鱼鳞也都掉了,露出了原本正常的皮肤。 自此之后,毛土豪开始信奉神佛,他们全家改吃素了。 尤其是小胖子。 不吃肉后,这小子竟然一天天瘦了下来,他那时见驴便拜,他说自己这条小命是驴老爷给驮回来的,看见有人吃驴肉火烧,他还会上前劝说。 后来小胖子全家搬到了省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前两年,我偶然听到一个朋友提起过,说毛利明结婚了,听说他现在混的很好,变成大帅哥了,开了服装公司,她老婆还怀了龙凤胎。 我从当年的这段记忆中幽幽转醒。 轻叹一口气,我感叹物是人非。 如今一睁眼,都过去十几年了,小胖子都娶妻生子了。 也不知道小桃红怎么样了,都好久不联系了...... 当年的坟头游戏三人组,已经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我轻轻撕下来脖子上的纱布,看着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鱼鳞暗自摇头。 既然知道了怎么做,我也没刚才那么慌乱了。 闾山那女人以为靠这东西就能让我害怕,痴人说梦罢了。 道门中,有一道平常人很少用到的符咒。 元辰符。 《道法汇源》中说元辰符是守先天财库,泄山精污秽。 皮县有罗天湛会,街头上到处都是卖黄纸白钱的。 我搞来东西后,直接画了六张元辰符。 “果然有效果!” 我刚将第一张黄符贴到脖子上,顿觉一阵清凉之感传来。 贴元辰符肯定不如观落阴效果那么直接,但也有用。 只要脖子上的清凉之感变淡,我立马就换一张新的。 自给自足怕啥,管够。 直到我贴完了第十一张,我觉的应该差不多了。 脖子上那些鱼鳞变的很软,我手轻轻一碰就掉了,也不疼也不痒。 我一抓手上就一把鳞片,掉的可真快。 回去之前,我嫌脖子上黏糊糊的恶心,还特意冲了个澡。 出了宾馆,天已擦黑,我一生轻松,顿时心情大好。 回到养老院,我直奔二楼而入。 秦云云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打瞌睡,那闾山的女人还是那样,浑身被绑,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文材,你回来了,蘸会还没到点呢,”秦云云疲倦的揉着眼睛说。 “呵呵.....”那女人顿时冷笑一声。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哦?” 我眯着眼睛蹲下身子。 “道姑啊,你说说,我怎么死到临头了?” “你该不会说的是这玩意吧?” 我笑着将一袋恶心的鱼鳞丢到了她脚下。 第173章 九宫诛魔 凉山二人组 道姑冷着脸不说话,但我从她眼神中看出来一丝意外。 “文材,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秦云云捏着鼻子踢了踢塑料袋。 “别问我,你问她。” “道姑,你不是说想喝鱼鳞汤吗?我这不是给你买回来了吗,这玩意可不好买,我马上就给你做汤去啊,你一定要多喝两碗,这大补啊。” 女人面色一冷,当即抬头挺胸,一脸怒气的朝我喊,“若你是个带把的就放了我,我们打上一场,我要是输了,任你处置便是。” “呦,那可不行,我可打不过你,要是把你放了,你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知道就好,那你还不放了我。” 我一句脏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你不是修道修傻了吧?” “若你不放,我们闾山的人迟早会找上你的,你就等着我们闾山的报复吧!”她胸口起伏,想来没考虑到我会这么无赖。 “道姑道姑啊,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我看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 ........ 这天晚上9点半,我趁没人注意,便又吞下一张小道长的黄符,躺到了棺材里。 今晚这阵仗和昨晚可就不同了。 昨天不过是一些小道士的热身开场,今天才是蘸会的重头戏。 现在,我所躺的这具棺材,内圈站着很多上了年纪的道士,这些道士粗看之下,最年轻的也在五十多岁。 但我始终没看到传说中那位张松天师。 靠着棺材,外圈也站了不少人,外圈的人虽然大多是小门小派,但我想其中也有一些能人。 旁边一位眉清目秀的小道士看到点了,便仰头大喊。 “起竹魂幡。” “上灵头香。” “开罗天蘸。” 说罢,小道士抓起一把纸钱撒向空中。 “起坛!” 刘老道当先起身,他挥舞起祖传的那根大幡,直挥的呼呼作响,硕大的朱砂明黄帆,扇起来阵阵大风。 内圈里,几位老道士的道袍都被吹起来了,而这些老道士们仍然坦然自若,口中齐声诵念三洞救苦玄经。 那一地纸钱也被大魂幡扇的漫天飞舞,如纸钱雨一般缓缓降下。 奇怪的是,漫天纸钱落下的时候自动绕开了内圈,那些道长们的脚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外圈的那些道士们也动了。 他们都拿着木剑,踏着整齐划一的罡步,围着我所在的棺材缓缓转圈。 棺材前摆有供桌,供桌上有香炉,果脯蜜饯,五荤三素。 香炉旁边,摆着一张罗一贯的黑白照。 一坛。 二坛。 三坛。 伴随着指挥,这些围着棺材转圈的道士们又分成了三个小圈,步调一致,整齐划一。 “一坛上蘸,二坛上蘸,三坛上蘸!” 每传下一声命令,那些道士便拿着木剑朝棺材这隔空一刺。 “怎.....怎么回事......” 我忽然感觉自己心脏处传来阵阵绞痛,仿佛那些木剑是扎在自己心脏上一般。 那些内圈的观主们还盘腿坐在地上,不停的念着道经咒语。 “停.....快停下,”我感觉自己快受不了了,我以为自己心脏病发作了,疼的要死。 就在此时,院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这阵风不知道比魂幡那股风大上多少倍。 供桌,蜡烛,祭品,纸钱,顿时被吹的七零八落,到处都是。 大风卷起无数纸钱,盘旋在棺材上空久久不落。 内圈中,几位道长起身,他们看着漂在棺材上的纸钱,眼露诧异。 “刘道长,这是何故?”万道长问。 刘老道单手持幡,盯着半空中的纸钱沉声说:“这已不是蘸会之像,我估计是有外力介入。” “外力?十方阴魂?”五斗米道长问道。 “诸位道友,不必惊慌,”就在这时,小道长笑着走了过来。 几位老道连忙见礼。 “青阳道长,那依你看,此为何故?” “道友,依我看,我们当结九宫诛魔科仪啊。” 几位老道士脸上都闪过一丝诧异。 万道长便问:“此为罗天祈福蘸会,本应得超度功德,青阳道长为何要我等结九宫诛魔科仪?” “咳....咳,”小道长咳嗽两声。 “啊,这个,是这样的,不敢隐瞒各位道友,这皮县境内,藏有证得果位的六阴神众。” “什么!”老道士们脸色一变。 “此等重要之事,青阳道长为何此时才说!” “小小皮县,怎会有六阴神众!” 小道长摇摇头,反驳道:“诸位,各位少年修道之时,当着各家祖师像前发下的道誓为何?” 刘道长沉声说:“传太平盛世,管不平之事,驱不惑之魂,保万民之命。” “既如此,那各位碰见这不惑之魂了,难道要撒手不管吗?” “这.......” “好吧,”万道长考虑了片刻,他盯着半空中那不落下的纸钱,开口说:“我等就依青阳道长所言。” “结,九宫诛魔科仪。” 刘道长转身对那些小道士们说:“你们都退下,各自先回宾馆,把大门关上。” “是,师傅,”一众弟子应声退去。 大门关上后,刘道长说:“依我们的修行,在结九宫诛魔科仪,就算是六阴神众,也抵抗不得。” “各位,我们自当全力而为,还罗一贯道长家乡一份平安啊。” “自然,自然,”几人点头附和。 几人分开后,分别站在了东南,西北,西南,正西四个方位,站成了一个正当形。 他们站立之后,又分别对应了坎四宫,乾六宫,中五宫,离一宫。 几人同时掐诀,口中默念咒语。 “砰!” 就在此时,九宫诛魔科仪还没开始呢,紧关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走进来两个男人。 我躺在棺材里看到来人模样,吓了一大跳。 一人带着面具没有头发,是个秃头。 另外一人我太熟悉了。 封已然..... 刘老道停了下来,他看着两人问小道长,“青阳道长,活人?” “六阴神呢?” 小道长看着二人,脸色冰冷。 “如今整个江湖都在找你们,不知,你们有何底气敢来这里。” 面具人听后,耸着肩膀,阴阴的笑了起来。 他越笑动作幅度越大,最后都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 他喃喃伸手,拿下来了脸上的面具。 ........ 看到他庐山真面目,饶是几位见多识广的道长们都眯起了眼睛。 那已经不能算是一张完整的脸了。 被火烧的一塌糊涂,面目全非。 唯一惹人注意的就是那双眼睛。 疯狂,桀骜,阴毒..... 此人,正是凉山小鬼僧,沈旭春。 小鬼僧重新带上面具,他捂着肚子笑着说,“我啊,我是来杀你们的。” “大言不惭!” “你不过是凉山事件中的一只落水犬,怎敢口出狂言!” 刘道长脾气火爆,他当即抽起大魂幡,猛的向前横扫! “啪!” 竹子打碎骨头的声音清晰传来。 小鬼僧不躲不避,被这横扫的魂幡结结实实的打到了脑袋上。 他脑袋瞬间转到了90度。 “呵呵.....” 脑袋都歪成这样了,他竟然还在笑..... “他不是人?这是哪门哪派的邪术?”万道长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十分惊疑。 “青阳老友.....” “我来找你喝酒了....”门外,忽然传来了阵阵话声。 几名老道长立马靠在一起,除了手持魂幡的刘道长外,他们都拿起了木剑,一个个如临大敌。 “唉.......”小道长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日无酒,你不能改日再来吗?” 大门外,出现了一个裸露着肚皮的胖和尚。 他拍着肚子,边走边笑说:“青阳老友,我觉得很好玩啊,我成立了一个新门派,目前呢,我们的新教派就三人。”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凭我们的关系,我可以让你当个副教主。” “怎样,老友啊,你好好考虑。” 第174章 石佛讨酒 分秒之争 上了年纪的老道士表情凝重,他们也认出了这和尚。 二十多年前,他们也经历过那段岁月。 石佛讨酒。 小道长倒显的很平静,他们二人攀谈起来好似多年老友。 仿佛凉山上的雷符之战从未发生过。 我没想到,小鬼僧和封已然二人会结识胖石佛。 如此一来,凭借胖石佛自身逆天的实力,还有他背后那神秘的西秘佛门。 不好说..... “老友,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我可是认真的?”他笑咪咪的看着众人,看起来很和善。 小道长摇摇头。 他看着对方三人,脸色平静。 “石佛兄,我许青阳既已入道门,归位茅山,那就代表此生不会在动窝了。” “石佛兄,当年你我曾在茅山对饮,后来你堕入邪道,纵然你修得了这一身巫蛊佛身。” “但,青阳我劝你一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就算留在这,也得不到便宜的。” “世事本无常,云梦做衣裳,一壶好酒一老僧,生前世后不过碑。” “哈哈,哈哈”胖石佛仰头大笑,他笑声豪迈,仿佛留在皮县的夜空上经久不散。 笑完,胖石佛拉起了小鬼僧的胳膊。 他指着带着面具的小鬼僧说:“这小和尚就是我们西秘找寻已久的七世活佛。” “我就是特意过来通知一下诸位,各位可千万不要多心啊。” “哦?”小道长神色诧异。 “西秘的七世?石佛兄你应该搞错了吧,如果我许青阳没记错的话,西秘七世早已圆寂,他不过只是个千指鬼的祭品而已。” “非也,非也,”胖石佛转动着胸前佛珠,摇头晃脑。 “青阳兄,二十年前,布达拉神像额头上的那颗九眼天珠曾经出过异常,当时我们西秘上师断言,三十年内,七世佛当出中原之地。” 她说完夸张的指着自己,“我可没疯啊,你们不会以为我疯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要不然,好端端的,我为啥加入中原截阴?” 我躲在棺材中,听到这话心头一震。 “靠,真的假的,不会吧......” “可.....被炼峨眉的小黑山烧成这样还不死,说不定..... “真如胖石佛所言?” 要是真的,那就差太远了,不说野鸡变凤凰,但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咦?不对。” 我忽然联想到了那一幕。 先前在凉山,老鬼僧被小鬼僧掏了心脏,临死之前,老鬼僧非旦没有一丝痛苦,反而在笑,在微笑...... 我越想越心惊。 若是西秘人将祭祀千指鬼的邪术交给了老鬼僧,然后又放出消息引来了炼峨眉...... 如此一来,凉山那事就不是偶然了,是计划,已很多人生命为代价的计划。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假设,我还不能确定。 小道长用计陷落截阴,西秘老鬼僧用计引出峨眉。 凉山那件事,看似是江湖儿郎的情义救援,或许也是隐藏势力的连环局。 胖石佛说自己没疯,我想,这就跟精神病院里病友交流病情一样。 这个问,“唉,哥们你咋来了,你是不是精神病?” 另一人便回道:“你妈才精神病,其实咱两都没事,是其他人疯了。” “嗯,我也觉得是这个理。” 病友们互相交流病情,绝对没一个人说自己是精神病的。 胖石佛虽然修为逆天,集佛,巫,蛊,道于一身,但我知道,他肯定精神不正常了,也有可能是修行了太多旁门杂术分不清自己了,就像电影中的走火入魔。 西秘七世佛,我不知道这人法名叫啥,但若是真的转世佛,那过去肯定有些许记载留下。 现在人们可以不信鬼神,但应当相信人死后还有强弱不等的灵魂存在。 藏秘中,不管是东秘还是西秘,生前修为越精深的高僧,其圆寂后留下的灵魂就越强,这种关系一般呈现正比。 业力,因果,念力,修行之力,灵魂,不少人对这些玄学之事嗤之以鼻。 可,纵观千年历史,上至唐宋,下至当世。 法门寺,报恩寺,灵隐寺,相国寺,龙华寺,九华山等等,出过多少高僧大德,更不用说其中还有玄奘和尚,道济和尚那种大能。 这些高僧圆寂火化后,会留下数量众多的七彩舍利,感应舍利,真身舍利,信徒若能供养其中一颗,可得大福报。 藏秘那边则流行天葬,高僧死后会让飞禽分身,此法效仿释迦摩尼割肉喂鹰。 儿童之时剃度,中年之时修心,老年之时入禅,身死之时天葬。 修行越高的僧人,其死后的转世灵童绝不止一人。 或许是因为某些无法解释的原因,导致灵魂分散,这些转世灵童们被禅寺的和尚们找到后,有的还记得自己前世记忆,有的就直接忘记了。 若想从这么多的灵童中,分辨出自己禅院上一世的高僧,其中又不乏滥竽充数之辈,就像大海捞针。 故此,就诞生了那种秘法。 “金瓶挚签。” 前几年我在网上关注过一场保利的拍卖会,那场有一件藏品,是一件铜鎏金攢刻梵文的瓶子。 那鎏金瓶子造的极为复杂,从口部到瓶底,分了九层区域,每一层都刻着不同的梵文。 这东西当时认出来的人不多,更为可笑的是,电视台有些鉴宝专家,把它定名为清乾隆造办处的铜鎏金净水瓶。 还说如此精美的瓶子,有可能是摆放在孝庄皇后佛发金塔旁边的,是净瓶。 这东西真就断错了,我和圈子里那些少数人看法一致。 那瓶子,就是藏秘中用来甄选转世佛,抽签用的,金瓶挚签。 这种瓶子和高僧的嘎巴拉碗是一个级别的,是藏秘中很高级别的法器,其功效还在小道长送给文玲的那把矛头之上。 ....... 小道长沉默了片刻,他看了下时间,便说:“石佛兄,那四位还有一刻钟便到,你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哦?是吗,那我们可要抓紧时间看。” “来啊,上酒!”胖石佛朝门外大手一挥。 立马,颤颤巍巍的跑进来两个人,他们手里还端着酒壶和酒杯。 这酒壶和酒杯也不是凡品,隔这么远,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瓷酒壶是明永乐的青花缠枝莲纹瓜果执壶,那两个小酒杯是成化甜白釉的影青压手杯。 这可都不是凡品,执壶上艳丽发散的铁锈斑,正是永乐时期最顶级的苏麻离青青花料,这酒壶和杯子,可称为官窑中的官窑。 胖石佛拿起酒壶和杯子走到近前,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拍拍身前的空地说,“来,坐,咱们在喝上一杯,我让你看个东西。” “哦,对了,呵呵,”胖石抬头对那几位道长说,“几位,不好意思啊,没你们的酒杯,你们资格还不够,太菜了。” 刘道长万道长他们脸上青红交接,不知道是庆幸还是生气。 小道长席地而坐。 “请,”胖石佛满上两杯。 “请,”小道长一饮而尽。 “咳.....咳.....”小道长喝下这杯酒,被呛的直咳嗽。 “咋回事,你咋又换酒了?这啥玩意?”小道长咧着嘴抱怨。 “哈哈,哈哈,”胖石佛笑的都躺倒地上了,他笑着抹眼泪说,“没想到吧,我换酒了,这是东北蒙倒驴,度数不高,也就90多度吧,哈哈。” 看到这一幕,我心想,“果然这人不正常,大几百万的官窑瓷,来喝几十块钱的酒?” 就听他们两又谈话。 “说吧,要给我看什么东西,你还有九分钟时间。” 小道长喝完一杯就把酒杯扣转了,说什么都不让在倒第二杯了。 第175章 甘泉寺中 剃度往事 “哎,你看你,怎么不喝了?”胖石佛见小道长把酒杯扣转,不高兴了。 “行,你要不喝.....那我就把这些人都杀了,包括那.....”胖石佛眼神往棺材这边瞥了一眼。 我魂都快吓飞了! “来,来,来,石佛兄,在饮一杯,”小道长脸上堆着笑,又赶忙举起了杯子。 一帮老道士们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凉山事件在江湖上传的风言风语,茅山雷符都杀不死的男人,许青阳更是留下断言,此人已进当世前五。 他们怎么敢动手,虽然修道多年,可他们也明白自己的上限。 实力存在着差距。 “呵呵,这就对了嘛,满上满上。” “也不是什么大东西,你去,把东西抬上来,”胖石佛端起酒杯后,朝封已然淡淡吩咐了一句。 “是,石佛。”封已然毕恭毕敬的边答边退。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封已然抱着个东西走到了院中。 把布一掀。 这东西竟然是个电视机... “这是搞哪样?”包括我在内,都不知道眼前这是唱的哪出。 这玩意说是电视也行,说是超大号的平板也行,就像是电梯间里常见的那种电子广告牌。 封已然就这么抱着这东西,一动不动的听候指示。 “呵呵,正好,你们几个老道士也在,好好看看,回去跟你们观里的那几个走不动道的老不死说说,就说,我们西秘的第七世转世佛已经找到了,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做个准备。” “行了,开始吧,”说完,胖石佛一仰头,一饮而尽。 封已然按下开关,很快,机器上便有了画面。 这画质很一般,画面发黄,颗粒感很强,就像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老电影一样。 要不是我眼神好使,离这么远躺在棺材里,我估计都看不清。 画面中,最先映入眼前的是一间寺庙的外墙。 庙墙上长了不少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的。 画面一转,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小孩。 这小孩面黄肌瘦,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眼神呆滞,身上衣服破破烂烂。 “你叫什么名字?”有人问。 这小孩把头扭了过来,也不说话。 “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不知前来小寺,意欲为何?” 说话的和尚穿着一身袈裟,慈眉善目。 “阿弥陀佛,”这人回了一声佛号。 “主持,我想请庙里高僧为这孩子行剃度之礼,也好让他归入佛门。” 身着袈裟的主持听闻此话,摇了摇头。 “施主,老衲从这男童眼神中感受不到一丝佛性,唯独能感受到冰冷和执念,不知施主为何这么做?” “呵呵.....” 只听得一声闷哼,然后镜头上被喷上了不少鲜血。 这名寺院主持毫无征兆,直接身首异处! 画面晃动,这人将镜头转了过来,用袖子擦拭着鲜血。 是他! 就这么短短露面的一瞬间,我就认出来了这人! 这人是稍微年轻些的老鬼僧! 不过他那时还留着头发,但模样轮廓几乎没有改变。 “走吧,”老鬼僧拉起了小男孩。 画面一转,到了寺庙宝殿中。 十多名眉毛花白的和尚,三十多名小沙弥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正中间,是一座高达两米的鎏金佛祖真身像,周围还有泥漆金的十八罗汉。 老和尚们还好,他们眼眉低垂,宛如老僧入定,那些小沙弥就不行了,他们手都是抖的,好几下木鱼都敲空了。 老鬼僧牵着男童,自顾自的走到佛祖像面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 “阿弥陀佛.......” “施主,为何要做下此等罪孽。” 老鬼僧脸上还有血没擦干净,他抹了把脸笑道:“我是西秘中人,杀你一人,不是于情于理吗?” “大师,那就劳烦你了。” 寺庙里的老和尚轻叹一声,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看着两米多高的鎏金大佛,老和尚说:“佛门有好生之德,我甘泉寺今日就要受此劫难吗......” 老和尚一摆手,立马就跑过来三个小沙弥。 小沙弥手里拿着剃刀,净铂,清水,火柴,线香。 那男童还跪在蒲团上,眼神痴呆的望着大佛。 老和尚拿起剃刀蘸了点水,颤颤巍巍的伸手过去。 蒲团上的和尚们都念起了地藏经。 漫天梵音中,男童的头发片片落下。 几分钟后,男童就变成了一个光头小沙弥。 佛号未断,剃度未成。 小和尚举起线香,老和尚划燃了火柴。 点燃线香之后,老和尚举着香说:“小施主,你既已不知自己的尘世之名,那老衲便给你取一个吧。” “等烫下戒疤后,在给你取个佛名。” “小施主,你当知道,人生磨难十有八九,纵然万念俱灰身陷黑暗,可佛祖面前,仍有方丈的光明之地,就如黑夜中初升的旭日,就如冬至过后的暖春。” “放下仇念,一步回头,可见春暖花开。” “你的俗名,就叫旭春吧。” “啪....啪....”老鬼僧拍手称赞道:“久闻中原佛门禅意深奥,今天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老和尚看了眼没有反应的男童,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用手中烧的通红的线香,朝男童头上点去。 “这.....这是为何......!” 老和尚手定格在原地,满眼惊恐。 老和尚仍然不死心,他又用力将线香按了下去。 可...... 男童光秃秃的脑袋上,只留下了点点香灰。 戒疤,根本就烫不上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和尚丢掉了手中的线香,一头跪在了佛祖金身前。 他低着头自言自语说:“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我佛门也会对其敞开大门,这是为何,这是为何.......” “哈哈,哈哈,”老鬼僧放声大笑。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和尚说:“果然没错!” 他看着鎏金大佛和周围的十八罗汉像,表情不屑道:“就凭你们这些,谁敢收我西秘的第七活佛?!” “来,小旭春,撒泡尿。” 老鬼僧笑着抱起来光头小男童。 ....... 画面中断,一片雪花屏。 “怎么样?各位,看完有何感想啊?”胖石佛挥了挥手,封已然立马收走了东西。 “你!是你们!” 万道长脸色煞白的跳了出来,他手指颤抖的指着胖石佛。 “当年.....当年甘泉寺的惨案,竟是你们做的!” “天理不容!” “人神供奉!” “当诛!” 万道长爆喝一声,他立马从怀中掏出来了一枚八卦铜镜。 “哦?你想报仇?”胖石佛把玩着酒杯,语气森然。 “万道长!不可!”小道长连忙出言阻止。 话音刚落。 万道长身子就不动了。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从万道长身上传来,然后,一只灰色带着触角的甲虫爬到了万道长脖子上。 “哐当.....”万道长的八卦镜掉在了地上。 “石佛,还望看在我许青阳的面子上,放万道长一马,”小道长直接起身相求。 胖石佛摇摇头。 “老友,晚了,我这虫儿都饿了三天了,这老头子,吸不了多少油水。” “虫儿们,吃吧,”胖石佛笑呵呵的下了命令。 瞬间,万道长的道袍鼓了起来,他整个人好像都胖了一圈......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衣领处爬出,逐渐覆盖了万道长的脸颊。 万道长只留在外面一双眼睛,其余部位,都是那灰色甲虫。 万道长动弹不得,不过他眼神中没有恐惧。 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邪佛!你就算杀了我,他日,也定有我道门儿郎为我报仇!” “甘泉寺的小沙弥都不惧你!我万幸平又何惧!” “废话真多。”胖石佛摆了摆手。 “咦?” 胖石佛忽然眼露诧异,他疑惑的看着万道长。 此时,万道长身上的那些甲虫,非旦没吃他,反而稀稀落落的正在飞快后退.... 大量的甲虫堆叠着从万道长道袍中掉了下来。 一只短小肥胖的青色虫子,出现在了万道长头顶上..... 胖石佛阴着脸,扭头向大门那看去。 小道长拍拍胸口,感叹的说:“还好,还好,刚到九分钟。” 夜幕之下,吱呀一声。 养老院的铁门被人慢慢推开了。 “滴滴....” 孙老骑着三轮车。 车斗里还载着三名老头。 哑巴兄弟,王老,孙老。 皮县四杰到了。 第176章 胖石佛VS哑巴兄弟 “还好,赶上了......”小道长松了一口气。 “滴滴,”孙老开车熟练,停车也很稳当,像个老司机。 “远到是客,既然来了,那就坐坐吧,”孙老笑着牵头说。 封已然和小鬼僧眼神冰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 仿佛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 看着两方人马相遇,我在棺材里紧张的光咽唾沫。 我想出来,但是我不能。 那几位老道士也在,我要是就这么贸然出去,岂不是就露馅了? “敢问朋友,江湖名号?”胖石佛不停的转动着身前佛珠,脸上笑眯眯的。 “哦,你问我啊?”孙老很夸张的指了指自己。 “名号不敢当,不过十几年前他们都叫我孙连星。” “孙连星?抱柱铁匠的孙家?”胖石佛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 “请问朋友,你和三把火孙连天可有渊源?” 孙老倒是没怎么犹豫,他拍拍胸脯子说:“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举了,什么抱柱铁匠三把火的,我们老孙家不过是个帮人打铁的铁匠罢了。” “三把火早就不在了,你看你这个人,孤陋寡闻了吧?三把火都死了快十年了。” “来来,你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上那位胖石佛吧?” “你等我给你介绍介绍。” “这位,说起来可和能你有些渊源,这位也是根红苗正的老苗人,他小时候也是从十万大山里出来的。” 王老没有说话,他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胖石佛,然后直接把头扭了过去。 “还有,这两,这两老头可就厉害了,我问你,你修的是西秘的佛门是吧?” “那正好,你要是想试试自己本事,可以找他两,虽然这哥俩修的是六禅之外的闭口禅,但也算是中原佛门秘法,同属佛门,自当结缘啊。” 孙老仿佛老朋友一样在牵线搭桥。 “闭口禅......那种东西还存在吗?”胖石佛仰头看着皮县的夜空,好似陷入了某些回忆。 王老此时走了出来。 他摊开手掌,我看到,在他手掌心上有一条灰色青虫。 王老说:“你身上接的是三十六洞外的新蛊,我不知道你和熊家有什么关系。” “但.....” “今日你运气不好,就算你这新蛊祭祀了某些黑巫,也斗不过三十六洞排名靠前的那些灵蛊们。” “你想感受下其中的差距吗......”王老说着话,轻轻伸手向前,将那肉虫子放到了胖石佛衣袖上。 说来也奇,胖石佛也不躲不避,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条肉虫子,放任它蠕动着爬到了自己肚子上。 接下来,发生了很怪异的一幕。 只见胖石佛肥胖的大肚腩下,那些肥肉正像抽筋似的涌动..... 若是有人小腿肚子上抽过筋,那么肯定会发现,眼下胖石佛肚子上的情况就很像那种。 一只一只的触角甲虫,飞快的钻破肚皮,源源不断,从胖石佛肚子上的肥肉下钻了出来。 胖石佛身上好像没有一点血,除了肉,就是虫子了..... 太恶心了。 我差点就吐出来。 那些触角甲虫的数量就好像没有尽头,源源不断。 “哈哈,不愧是三十六洞灵蛊排名靠前的存在,仅仅是等级差距,就压制住了我的虫儿。” “难得,难得。” “如此说来,看来我今天要知难而退了吗?” 胖石佛笑呵呵的摇头说,“不好整,不好整啊......” “七世佛,我们走吧,”胖石佛说着就要迈步离开,好像是知难而退。 “走吧,走.....!” “走啥啊!哈哈!吃我和尚一掌!”胖石佛忽然毫无征兆,一巴掌带着响亮的破空之声,朝着王老脑袋上拍来! “小心!” 我猛的在棺材里大喊出声。 “砰!” 一声巨响传来,这是手掌碰到手掌了。 处在最中心,王老早早用手指塞住了耳朵,仿佛早有防备。 不光是气爆声,同时还掀起了一股大风。 这股掌风直接向四周散开,一掌,便震散了飘在棺材上空的纸钱团。 漫天的纸钱落下,就好像下了一场纸钱雨。 小道长体重最轻,他一不留神,竟然被这股阵风给吹倒了..... 我都看傻了。 人能有这么大劲? 这他妈,就算是两台挖土机对碰,也不过如此吧。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胖石佛当年找人喝酒,谁要是倒霉挨上这么一掌,脑袋要是不开瓢,那就奇了怪了。 威势散去。 胖石佛收手,哑巴兄弟也收掌而回。 两位老者穿着布鞋,单手背后,脸上神情冷漠。 “哈哈,走了,走了,这次和尚我是真走了。” “刚才我就想打个招呼,你看看你们,大惊小怪。”他一摆手,直接招呼小鬼僧和封已然向外走去。 眼睁睁的看着三人离去,我在也忍不住了。 我喘着气直接推开了棺材盖,从里面跳了出来。 这一下,直接把不明真相的万道长一伙人吓了一跳。 “王老!孙老!师傅!” “就这么放这几人走了吗!罗道长的死就是因为这几人啊!” 孙老忽然收住了刚才的笑容,他一脸严肃的说:“几位道长,今天蘸会就先到这里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亲自向各位道长们解释。” 几个老道士连忙作揖还礼。 “好,那今天就先到这,明晚蘸会我等再来。” 几位老道士都是久经江湖,他们也知道,有些事该问,有些事不该问。 孙老把他们送出去后,又重新关上了铁门。 “先进屋,”孙老看了眼一院子的纸钱,一脸寒意。 跟在他们身后,我怎么都想不通。 为什么他们要放胖石佛一伙人走。 这可是一网打尽,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难道他们忘了罗道长的仇了? 不报仇了? 进入一楼的一间空屋子后,孙老的身子晃了晃,差点就栽倒在地。 “孙老!你怎么了!”我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他。 “孙老.......难道是胖石佛打伤你了?”我不解的问。 “几位,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可曾见到正主了?”小道长忽然插了嘴。 “哎.....” 孙老又叹气又摇头的,感觉心情很沮丧。 他说:“起初我们四人还不以为意,不知道你许青阳让我们对付的是什么,现在......我们知道了。” 说着话,孙老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你以罗天蘸几十名的道士超度业力为基,将那人引到北斗阵之中,而后又让我们四人倾巢出动......” 听闻此言。 小道长面色一白,他身子晃动了下。 “怎么.....北斗阵再加上你们四人,都留不下那人?!” 王老摇摇头,他轻轻勾了下手指。 瞬间,其余三名老者都张开了嘴巴。 三只淡黄色的毛毛虫,从他们嘴里慢慢爬了出来。 这虫子一出来,立刻,他们就站不稳了。 孙老扶着椅子,双腿打颤,他骂骂咧咧道:“许青阳!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以为我们刚才愿意放走那秃驴吗?!” “要不是有我的三轮车,要不是有老王的虫子给劲,我们都走不回来!” “那人,根本就他妈不是什么阴魂!更不是什么六阴神众!” “六阴神和这人比,差他妈十万八千里,差姥姥家了!” 孙老越说越来气,他气的直接一把打掉了桌上的瓷碗。 小道长颓然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他现在脸都是白的。 顿了顿,小道长扭头看向两位哑巴老人。 “二位,若是你们的闭口禅开口,可有把握?” 听到这话,两位老人眼神一暗。 几乎一致,他们都摇了摇头。 “师傅,怎么回事?你们都讲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我心里隐约有些猜想,但我不敢说。 我文材还不想死。 我想活着。 第177章 命格已成定数 文材心灰意冷 半个时辰后。 从小道长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为小道长的计划,连我都蒙在了鼓里,元忠也不知道,这四名老者也不知道。 这个计划,只有小道长一人知晓。 此为茅山接手后,小道长帮我下的第二局。 原先我还感慨,怎么今晚皮县天空上这么多星星。 满天繁星下,还能清楚的看到北斗七星和猎户座。 这么多星星,在京北一年到头,是绝对看不到的。 将我蒙在鼓里,以罗天蘸会为引子,终于引出来了那一位。 “贺先生。” 将皮县四老蒙在鼓里,小道长结合天时,人力,布下了最强杀阵,势要留下这位贺先生。 哪想到,小道长顺应天时地利人和,机关算尽。 最后还是输了。 我又想起了当初师祖讲的那句话,“这贺先生乃奇门之主,我的符纂一道,奈何不了他.....”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小道长砰的一下拍在桌面上,他面色苍白的大喊。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我现在心里一片冰凉,我知道,我离死不远了。 要按照凉山上贺先生的话,那时我还有四十五天寿命。 现在。 我只有不到十三天了。 十三天一到,我就要死了。 皮县的这四名老者,都是现世顶尖的人物,他们不是留不下胖石佛,是已无力在战了。 四大高手,结合漫天繁星的北斗大阵! 这都留不下贺先生,反而自己吃了大亏! 我文材不过是一个二流小道士,一个会玩点阴货招鬼的小人物! 我怎么办!我他妈的能怎么办! 我说我想活着,我想和文玲和秦云云一块活着,可他妈逼的不让! “啊!”我状若疯子,胡乱打杂着屋里的东西。 我恨自己没用,恨自己渺小,我要是有祖宗文显君那样的本领。 我非得把这贺先生的屎给打出来不可! 可....就算是那样,真有用吗? 至阳命格,身纹十条阴龙,还会正版的阴符经,老祖宗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输了吗...... 我已经心如死灰了。 时间已经不够了。 师祖已茅山之名,接下来的这第二局。 我们输了....... 西夏那段历史,就像如来佛的五指山,任凭我这小猢狲怎么跳,最后都跳不出去。 “呵.....”我自嘲般的摇头苦笑。 我们这动静搞的还挺大,到头来,也不过是在如来佛祖的手上撒了泡尿。 阿育王塔,天可汗,女人贺藏,末帝李现,大白高国,西吴尔国...... 我本以为,只要翻译出来拓片就能解开谜团。 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对这些关键词的任何一个,现在都没有一点线索。 这晚,小道长一夜未眠。 他一晚上不停的打电话,不停的来回踱步,不停的在想着各种办法。 我也一夜未眠。 因为我已经放弃了。 当一个人尝试过所有办法,结果仍然没有改变,这就叫死心。 这就叫命格! 这就是我坏了老文家规矩的后果。 我当初牛逼哄哄的天不怕地不怕,还想着仗着自己手上的本事,兵来将挡,水来土埋。 我就像只癞蛤蟆,只不过是在井中观天。 “师傅。” 太阳升起,我跪在了小道长身前。 抬起头,我看着眼中布满血丝的小道长说。 “师傅,徒弟我已经看开了。” “人死鸟朝上,徒弟我打算去旅游了。” 我自嘲的摇头笑道:“最后旅游到哪,我就死在哪吧。” “大片的大好山河,我也想去看看,我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吹过一次生日蛋糕的蜡烛。” “这人生最后一把,我肯定是要吹一次蜡烛的。” “砰。”我重重的给小道长磕了个头。 “砰,砰,”我又连续磕了两个头。 “师傅,我没本事,没文化,文玲我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让他上大学!” “你就跟她说他哥去旅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一来,等他大学毕业结了婚有了小孩,过个十年八年的就把我忘了。” “还有师傅,我在潘家园的那家店也留给文玲,你让她不要卖,那地方,在放几年,能卖很多钱。” “还有师傅,我店里保险柜的密码就是文玲的生日,那里面有张存折,存折密码也是她生日,里面有两百万,保险柜里还有个盒子,盒子里面有枚马蹄金,那是留给未来文玲小孩的。” “还有........还有......” “没有了。” 小道长背过了身子,他点了点头。 “师傅。” 茅山之恩!许青阳之恩!李道子之恩!我死了也不会忘!” “我!文材!” “是茅山道士!” 小道长背对着我,他肩膀动了动。 他挥了挥手,一句话都没说。 ......... 走到院子里,外面风和日丽,蓝天白云。 我现在一身轻松,反倒是一点负担都没了。 我再也不用去想那什么破西夏的事了。 我此刻已经在脑海中列了一张表格,嗯,算是遗愿清单吧。 先去网吧上个通宵。 啥也不管睡一天。 吃个带蜡烛的生日蛋糕。 蹦极一次。 吃一顿最正宗的川味火锅。 找一个最喜欢的景点旅游一次。 “嗯,暂时就定这么多吧,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洗完脸刷完牙,我换了身衣裳,一脸轻松的上了二楼。 推开房门,我看到秦云云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她头发都快拖地了。 闾山小道姑还是老样子,五花大绑,愁眉苦脸。 “咳.....咳......”我有意咳嗽了两声。 “文.....文材你来了,”秦云云揉着眼睛看我。 “你怎么不去睡觉啊文材,你昨天不是在棺材里躺了一晚上吗?” 我笑着说:“云云啊,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啊?什么好消息啊文材?” “呵呵......我告诉你啊,我好了,我没事了!” “命格什么的,都没有了!” “真的吗文材!”秦云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这还能有假不成?你啥时候见我骗过人?” “切,你最会坑人了,”秦云云洋洋得意。 “云云,我有个计划,你看我这事呢,都忙活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我决定了,我要奖赏一下自己,我们去吃,去喝,去玩,去旅游怎么样?” “好啊,好啊,文材我同意!” “我举双手赞成!这小县城我都要待腻歪了。” “文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好买点旅游用品,”秦云云都乐开了花。 “下午就出发。” “这么急!” “那.......文材,这女人怎么办?”秦云云指了指五花大绑的闾山小道姑,眉头直皱。 “文材......我们要不要.....”秦云云恶狠狠的对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知道她这是玩心起来了,便笑着数落了她一句。 “干什么,干什么,你敢干,我可不敢干,我可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蹲下身,我拿掉了女人嘴上的布条。 “狗胆道士!你有准放了我!” 她恶狠狠的看着我,就仿佛是个炸药包,一碰就要自爆。 “道姑啊道姑,”我笑着说,“我要离开皮县了,也不会在回来了,我要是答应现在放了你,你能保证不为难我吗?” 这女人眼睛眨了眨,马上表了态。 “好!” “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不为难你!” “哦?说话算话?” “本道姑向来说一不二。” “那好。” “云云,你帮她解开绳子。” “文材!你听这女人抓瞎话!她肯定是在骗我们!”秦云云急的直跺脚。 “放了吧,”我继续坚持。 “哎......”秦云云叹气一声。 她边解绳子边说:“文材,这可是你让我放的,等会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怨我。” 随着绳子一点点松动,我看见这女人眼神激动。 “快跑文材!”秦云云拉开最后一个绳结,咋咋呼呼的就要往外跑。 “你叫文材是吧?你怎么不跑?” 这女人站起身子,自顾自的来回扭动着脖子,直扭的骨头声咔咔作响。 “跑?我为什要跑?”我笑着摊手说道。 秦云云现在躲在门外面,只探进来半个头,正在小心偷看。 “行,道士你还算有种,不过.....” 她凑过脸来,趴在我耳边吹气道:“你就不怕我打死你吗。” “你敢吗?” “这院里的那几个大爷在,就凭你啊?” 她眉头一皱,便说,“出院,只要你敢出这院子,我就打死你,用竹竿在你身上戳十个洞!” 我懒得和这女人说话了。 自顾自的下了楼,我背着一个单肩包走到了大门外。 这女人正站在二楼过道上,疑惑的看着我。 我挥手朝她大喊道。 “喂!道姑,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块去旅游啊!” “肯定很好玩的!” 第178章 榕城旅事 皮县长途客运站。 小县城没火车站,当初我过来也是从樟树市倒车过来的。 我和秦云云都背着小包,她还带着鸭舌帽。 身后,一句阴阴的话声传来。 “你到底有什么底牌?还是说....有什么阴谋来害我?” 闾山的许华华道姑还是那身打扮,一身夸张的白绸八卦道袍,频频惹的来往旅客回头。 我有些无语。 “道姑,先前我那样做,完全是情非得已,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我一路人都和你说八百次了,我也给你道歉了,你到底要不要打死我?” “我不害你,你要是想打死我就赶快。” 我不知道是闾山的道士们都是这,还是就她一人是这。 好家伙,一路上谨慎小心,她看路边买菜的大妈都像是我的帮手。 这就叫傻子一根经,傻到家了。 怪不得当年的闾山派和谁关系都不好。 夸张点说,我感觉这就是被害妄想症,这是病,得治! 我跟这种一根筋的女人没法交流,还是秦云云好。 我两上了大巴车,她也上大巴车。 我决定好了第一站的去处。 榕城。 我要去吃火锅,吃最正宗的火锅!吃最最辣的火锅! 北方汉子爱吃辣,已面食为主。 拽面,扯面,裤带面,拉面,削面,杠子面,臊子面...... 我都吃了二十多年了,米饭相对吃的少些,大都是吃外卖的时候吃米饭。 吃面条的时候放一勺辣椒,倒点韭菜花芝麻酱,在上下一拌。 真不错。 没来京北前,我老家邻居就是川省榕城人,要按照那大姐的话说,这吃辣椒啊,两天不吃就要上火...... 反正就是吃辣椒下火,人大姐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同在南方,榕城离着樟树倒是不远,从坐上大巴上高速,不到四个小时车程。 秦云云刚开始还兴冲冲的,结果没多久,她就靠着椅子睡着了。 我从包里拿出来一件外套,轻轻的给她盖住上半身。 望着熟睡中秦云云的侧脸,我心里有些不好受。 都是快奔三的成年人了,这也不是家里大人们牵头的相亲。 有些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人都是要经历这一步的,小的时候不懂事爱玩,怕这玩意怕的要死。 但万一要是碰对了人,你就会感叹,这种日子怎么不早点来。 看着她的侧脸,我莫名的想起了小桃红。 小时候我牛逼哄哄的,想着带人家飞,还说以后要一直在一起。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再也不是小屁孩了。 魂斗罗,冒险岛,超级玛丽,我完全一点兴趣都没了。 我估计要是某一天突然偶然。 我和这些儿时玩伴谁都认不出来谁,就像是路人甲和路人乙,擦肩而过。 物是人非,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陪伴我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的竟是这个女孩。 我自嘲的摇摇头,怎么人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都是这样多愁善感? 我隐秘的抹了把眼睛。 道姑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傍晚时分,大巴准时到达了榕城。 秦云云显的兴致很高,一路上说这说那的说个不停。 有名的店自然好找,我们打了辆车,直接到了榕城最出名的火锅店。 天府一品锅。 这火锅店装修的只能说中等,人均消费也不高,但是出名的很,是三代祖孙经营的一家百年老店。 虽然还没到冬天,但秋老虎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店里很热闹,桌桌都是冒着热气的小铜炉,四五人一桌,叫上亲朋哥们一块嗨一顿。 这也是好生活啊。 感受着周遭的氛围,我更加认同了那位哥们说过的话。 吃火锅,还是得到榕城! 那什么水里捞,不行的,没意思。 广告做的再好,美食这东西,吃的不光是味道,还有氛围和情怀。 水中贵族,你听这广告多牛,结果到现在不还是二三块吗。 好家伙,那我要是喝了这水,我不也成贵族了..... “道姑,能吃辣?今个我可是豁出去了,我要自爆了!” “服务员!点单!” “你好先生,三位是吧?几位要什么样的锅底和配菜?”服务员很快跑了过来,掏出了小本本。 “我要这个!”我指着菜单最后一页单品。 “菊花残!我要吃这种锅!” “先生?你确定要这个?您不是本地人吧?”服务员很意外。 她好心的对我解释说:“先生,这种锅底和食材都是特质的,要是能吃完和锅底配套的肉丸子,我们是全免单的。” “我要试!我要试!”一听挑战成功会免单,秦云云立马兴致高涨。 很快,他声音就小了一号。 “就.....就是这菜名不太文雅.....” “哈哈,”我开怀大笑。 相反,我到觉得店老板取的这名不错,霸气十足! 要想文雅,那应该拿着小刀去划拉牛排去,可不能来这找文雅。 随后,服务员又拿来了三张风险确认书。 上面写着,要是吃这道火锅吃坏了事,本店概不负责。 我和秦云云倒签的很快,小道姑真是犹豫了半晌。 上菜速度很快,等了没多久,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锅底和配菜。 红到发紫的锅底...... 咕嘟嘟冒泡的红色汤汁上,还漂着大量的辣椒。 服务员给我科普说,这辣椒叫涮涮辣,有什么一百多万辣度,是朝天椒辣度的五十倍。 服务员又指着五个大肉丸子说。 “先生,这是和锅底配套赠送的狮子头,是猪肉做的,只要能吃完三个,就能连其他的食材,全部算免单。” 服务员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她半开玩笑的说辣死不负责,但是可以帮我们叫救护车。 “几位慢用,”说完她便端着空盘子离开了。 “文材,这丸子看起来一点都不辣啊,你看都不红,”秦云云用筷子小心的戳了戳猪肉丸子。 “不,不,”我摇头笑道:“越是不起眼的东西,有可能越是厉害。” “你们先别吃,我先尝尝。” 我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夹起肉丸子,浅尝了一小口。 “嗯?这辣?没感觉吧?” 我慢慢咀嚼肉丸子,一口吞了下去。 “嗨,我当多大事,还签啥保证书,这丸子.......” 话还没说完,几十秒钟后,我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坏事了......” “文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辣不辣?”秦云云夹起一点丸子,正在问我。 我脑门上出了一层汗,我还感觉嗓子里着了火。 “这丸子不......不.....” “不辣是吧?好,那我吃了,”听到我的话,秦云云也吃了一口。 我大喘气,哈吃哈吃的吐着舌头说,“不.....不能吃啊!” “这丸子不能吃啊,辣死了!” 秦云云脸色一黑,低下了头。 五分钟后。 我已经喝了两包牛奶了,秦云云也喝了一包。 就这,情况也只是好转了一点,我感觉还是辣的不行。 感觉一开口说话就能喷出火来! 十分钟后。 十五分钟后。 火锅还在咕嘟咕嘟的煮着东西,我两就吃了一口,整整用了二十分钟才缓过来劲..... “道.....道姑,你没事吗?”我一脸害怕的看着她。 这女人已经吃了三个丸子了,那盘子里一共只有五个,除了我和秦云云咬过的那个,就剩最后一个了! “有什么事?”她自说自话,夹起来最后一颗,两口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我都看愣了,这是咋回事? 是我太菜了?我太垃圾了?还是这女人没味觉没痛觉? 对于我来说,吃这种丸子已经不能算是辣了,简直是痛苦。 她反倒是一点事没有,别说出汗了,连声大喘气都没有。 这时,道姑轻轻放下筷子。 只听得她又对服务员喊道。 “喂,你这种肉丸子还有没有了,味道还不错。” “在给我来三十个。” 第179章 朝圣之路 一时间,火锅店内的客人,齐刷刷的朝我们这桌看来。 “三......三十个?!”我嘴都合不上了。 秦云云和我也差不多。 服务员走过来后又确认了好几遍。 一盘五个,整整六盘丸子被三名服务员端了上来。 店里正在就餐的顾客们顿时指指点点。 人们都拿出来手机在拍,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道姑对这些置若罔闻,她自顾自的两口一个,速度不减的吃着肉丸子。 吃完临走的时候,店老板还亲自赶来了。 店老板央求道姑留个名字。 最后,女道姑很不情愿的在小纸条上留了名字。 闾山许华华。 这店老板立马找服务员搬来梯子,将这纸条贴在了挑战墙的第一名。 当时那些拍视频的食客,还给取了外号,嗯,叫榕城辣王许华华。 有人有机会了可以去看看。 这纸条,至今都在火锅店里挂着。 这个记录一直也没被打破。 店老板也是生意精,他在当天就改了规矩。 凡是挑战者能超过榕城辣王的,奖励五万元现金! 于是,天南地北的高手们都前来打卡试吃,店内销售火爆,老板乐开了花。 吃完火锅,我们又去网吧上网。 秦云云根本就不想玩,她说我有毛病。 闾山道姑女士更无语,她对那些电脑设备完全一窍不通,连开机都不会。 后半夜,我坐在中间兴致高昂的打游戏,秦云云在左边机位上打哈欠。 道姑在右边机位上看电影,她看的是90年代那种老电影,僵尸片,这还是秦云云帮她找出来的。 她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草,对面是不是开挂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草里放了蘑菇!” 秦云云无语的侧头看着我。 “文材,你是傻子吗?你在一个草里种了十分钟蘑菇,人家带的是扫描啊!” “没事,等我发育起来搞死他。” “来支烟,”我噼里啪啦的点着鼠标,对秦云云说了一句。 “啪塔,”秦云云帮我把烟塞嘴里,又帮忙用打火机点着。 吞云吐雾中,我眯着眼又继续脏兵抢人头。 趁我游戏死了复活的时候,我看了一眼。 我左边坐着几个男的,正一脸羡慕的看着我。 “嘿嘿......” “不错不错,又完成了一单遗愿。” “文材,你去偷家,你能隐身,你从河道蟹这过去,”秦云云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我知道啊,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切!”她笑着打了我一下。 ....... 随后我们又在榕城呆了两天,我们一块去坐了缆车,也去蹦极了,还去当地最大的古玩市场转了转。 朝天宫古玩市场,规模只比京北的潘家园小一点,在行内也是有名的。 头五六年,我就断了从地摊捡漏的念头,这玩意咋说,我也是行内从业者,对这其中的道道了解的门清。 现在别管是潘家园还是朝天宫,你就算是有黄金瞳透视眼都不行,因为压根就没有好东西,没东西你透视啥?凭空造啊? 所以,后来我就很少去逛地摊了。 我就说说一些潜规则吧。 单拿最大的古董市场潘家园来讲。 卖瓷器瓷货的,大都是福省南平,江苏隆平景德镇,这片的。 南平地区,以老建盏茶盏为主,因为它靠近七里排古建窑遗址。 而在宋代时候,南方地区茶道盛兴流行斗茶,烧黑瓷茶盏的除了建窑外,还有遇林亭窑,福清窑,张东窑,茶洋窑,这些都是地方上,烧黑瓷茶盏的小窑口。 一只建窑的乌金釉茶盏,只要是圆正平,一般都在十五万起步,看釉光定价,三万一跳。 乌金釉看黑底亮不亮,历经八百多年,能清楚照出来人脸轮廓的,此为一级品。 高级别的就是兔毫盏,在高一级别的就是油滴盏。 最高级别的就是曜变天目茶盏。 可惜,这种曜变天目全世界仅存三只,都在扶桑。 宋代时期,那些地方小窑口仿烧的黑瓷盏存世量大,价格便宜,一般一只三四百块,而且是包老。 要是卖家自己是个高手,还能二次复烧,足可以假乱真。 这里面水太深了。 卖和田玉和高古玉的,大都是山东南阳一带,以镇平县为首。 土埋,茶叶水泡,草酸咬,埋粪坑,车床粉压......手段多的很,变着花样给你来。 书画善本类的,冲刷,揭层,影印,找老纸用电脑临摹。 百无聊赖的在古玩市场里转了半天,我没啥精神,秦云云反倒是兴致高涨,好奇心不减。 他买了个唐三彩的骑马人俑,老板要价九万五,最后我还价,给了八十五成交。 后来她又买了不少东西,不过也没被黑,毕竟我在这不是。 她买了一串月光石的手串,一个绿松石雕的小猴,一个一克拉的坦桑石仿海洋之心的吊坠。 买完东西,她直接就在市场的快递站将东西都寄到了京北。 道姑只对一些奇怪的玩意感兴趣,我说她她也不听。 她买了两个小石雕,这石雕在我看来完全是臆造品,老板一再强调这是镇墓兽,还说我不懂别瞎逼逼。 气的我差点砸了她摊子,哦,你家唐代的镇墓兽就用上电钻打眼了? 这小兽石雕长着人头,猪耳朵,四只脚,还有对翅膀,嘴外面露着獠牙,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山海经里都不敢这么画。 偏偏,女道姑就喜欢这东西。 成交价是一万八,看着老板一副开心的模样,我估计他半个月不用出摊了。 真是含泪赚了一万七千九百块。 从古玩市场出来,我已经定好了下一站的去处。 刨去这几天的时间,我还有八天时间。 我打算去趟高原。 去藏区。 我想去趟布达拉,去大昭寺看看,去白马寺看看,感受一下那里朝圣的氛围。 从时间上来说,那里会是我人生的终点。 藏区民风淳朴,牛羊无数,人人都有一颗虔诚向佛之心。 这趟路就有点远了,秦云云表示无所谓,他说我去哪她就去哪。 道姑明显犹豫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发现她这人除了有点一根筋,还是个好人。 我便诓骗她说:“许华华道长啊,当年你们闾山的许逊真人入道降魔,也对这天路上的修行者赞不绝口。” “当年邦国来拜,青年才俊无数,那时松赞干布入宫,唐王出了三道题,谁能答对这三道题,谁就能娶到文成公主,成为大唐驸马爷。” 明代王深的《闾山许逊传》记载,这第三题的考核人,就是那时候的许真君。 “道姑,此事你可知晓?”我看着她问。 她若有所思片刻,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拍手笑道,“连你们祖宗都称赞不已的松赞干布,他不仅娶到了文成公主,他回去后又花了八年时间,修了旷世般的布达拉。” “你应当去看一眼啊......” 边说话,我偷偷打量着她的表情。 此时,秦云云说话有些醋意。 “哼,布达拉,布达拉,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好,”道姑咬了咬牙。 “我就去看一次,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先祖遗迹。” 水到渠成。 .......... 一天后。 藏区,318川藏线上。 “文材!你知不知道路!我们为什么要在那个机场下飞机!这到底还有多远......” 我们三,此时正坐在一辆拉牦牛车的车斗里。 “失误.....失误,不远了,不远了。” 前方带着草帽的大哥笑道:“年轻人,也不近啊,从这到神庙,还有两百多里地。” 开货车的大哥五十多岁,一头黑发精神的很,他说他叫多吉次仁。 这大哥说自己以前在内地做生意,知道我们是从榕城过来的后,他还一个劲的夸榕城好,说他去榕城动物园看过长颈鹿。 318川藏线上蓝天白云风景优美,左右两边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 凉风吹过,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我很感谢拉牦牛的这大哥,要不是他愿意载我们,估计走到天黑我们都找不到车。 我抓着小货车的扶手,笑着对大哥道谢。 “扎西德勒。” 第180章 卓玛 次仁大叔说现在很晚了,很热情的让我们去他家住上一晚。 我点头说好。 现在天确实不早了,要是在川藏线徒步赶夜路的话,也不太安全。 我本来就是抱着旅游的心态来的,也不用赶时间,舒舒服服的最好。 次仁大叔住在草原上,他家有两个很大的帐篷包。 我到地后一看。 这帐篷里面空间很大,家伙式一应俱全,中间还生着火炉,她老婆正围着围裙在那添柴。 奇怪的是,这妇女只有一条胳膊,那条袖子空荡荡的。 “依吉,麻烦招待一下三位尊贵的客人,”仁次大叔笑呵呵的说。 “多谢,多谢,扎西德勒,”我连忙躬身道谢。 妇人依吉没有左臂,她头上围着蓝色绒布,脖子上带着一串很显眼的星月菩提长串。 这串星月菩提由于长年佩戴,有一层黄油油的包浆,泛着很强的玉质感,菩提串的三通和佛头都是很纯的老蜜蜡,在最下面还坠着一颗风化包浆的天珠。 天珠值钱的是老天珠,特指唐代的天珠。 九为数之极,古代最高级的就是九眼天珠,不像现在,甚至都有了十二眼十六眼的天珠。 虎牙天珠,药师珠,一线天珠,这些都是名品。 以我的眼力来看,依吉脖子上的这颗应该属于一线珠,年代到不了唐代,但是这么强的包浆,也不是现代的,由于没上手,我只能大致的断到了清早期。 那几颗老蜜蜡颜色发红,这种品质的老蜡在潘家园都是按克卖的,一克大概在一千多块,比黄金还要贵两倍。 这颗珠子加上几颗老蜡,不便宜,我估计能上十万。 见我愣神,仁次大叔笑着拍了拍我后背。 他指着自己老婆脖子上的那串珠子说:“年轻人,你懂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这串搭配的很好,天珠和老蜜蜡也都不错,是件宝贝,”我如实称赞道。 “呵呵,得到了我的肯定,”仁次大叔显的很高兴。 他又说:“不瞒年轻人你说,我老婆是忠实的信徒,上次我买来这串珠子也是花了不少钱呢,足足用了我家六头老牦牛!” 我看的出来,仁次大叔很喜欢他老婆,要不然也不会拿六头牦牛来换一串珠子。 晚饭我们吃的是藏区特色菜,喝的是一种加了香料的热牛奶,这一顿饭我们三吃的很满足。 我和秦云云还好,就正常食量,可许道姑就不一样了,她也一点不认生,足足吃完了一整只烤羊腿...... 我觉得有些尴尬,便掏出来500块钱,想着多少意思意思。 可仁次大叔却一再推脱,说什么都不肯收。 既如此,我也不好在坚持,便帮忙一块收拾碗筷。 “年轻人,咱们就不要干这些活了,让婆娘们干就好了,走,咱们去外面坐坐,抽支烟。” 就这样,三个女人留在了帐篷里,我和仁次大叔出来冒烟了。 我随身带的烟是红利群,仁次却说我这烟冒着没劲,说让我抽他的。 我接过来看了看,是一种叫老巴夺的短嘴烟。 “咳.....咳!”没有防备,我被这烟呛了一口,好家伙,真够劲,都快抵的上抽烟叶子了。 “哈哈,”他笑的很开心,仿佛对我出丑早有预料。 盛情难却,我只好硬着头皮陪他一块冒。 靠着帐篷坐在草地上,我两天南地北的海聊了起来。 男人嘛,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女人的话题上。 当仁次叔谈起来自己有个女儿时,眼神暗淡了一些,不过他转瞬便恢复了正常。 我恰巧发现了这一幕。 我便问:“仁次叔?那你这小女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内地上大学?” 他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看来不想提这件事。 “仁次叔,如果她在内地有什么难处的话,你可以尽管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我这是真心话,不是乱说应承的。 仁次叔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沉默了好久。 没想到,看着看着,他眼睛就湿润了起来。 就像是某种巨大的压力突然决堤了,他突然哽咽了起来。 “仁次,仁次叔,怎么了?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东西了?对不起叔,”我瞧他突然流泪了,便连声道歉安慰。 我不说还好,我一说,仁次反倒哭的更厉害了。 哭着哭着,他忽然住住了我胳膊。 “小兄弟,我的小女儿要死了,她马上就要死了,我只能看着她死。” “我真没用!我没用!”他突然不停的扇自己巴掌,扇的很大力,很响亮。 “别这样,快别这样!” “哎呀,你到底有什么难处,你到是说出来听听啊!是缺钱了还是犯什么事了?” 他落寞的直摇头,“不是,都不是,后天,后天我的小女儿就要变成空行母了。” “啥玩意?空行母?”我听的一愣。 看我这副意外的表情,仁次叔抹了把眼泪,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从他口中,我知道了她这小女儿叫卓玛。 卓玛是个很普通的藏区女孩名字,唯一不普通的是,卓玛自出生那天起就有残疾。 先天残疾,视力神经受损,双目失明。 当年仁次也带着小卓玛去内地大医院检查过,最后得到的诊断是先天性晶状体黄斑裂孔。 反正医生的意思就是,这种病现在没办法医治,小卓玛一辈子都不会看见东西了。 那时由于条件苦,卓玛又看不见,所以就一直留在了父母身边,仁次去干活的时候就由她母亲帮忙照看。 在过两天卓玛就18岁了,成年了,让仁次没想到的是,卓玛忽然被选为了空行母。 我对藏秘只是稍微了解一点。 藏秘中又分着密宗和显宗,空行母是显宗护法神的一种。 藏文khandroma,音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在空中行走的女人,或者说是在空中行走的母亲。 因为我本身是搞古董的,而藏传佛教的古董佛像价格一直很高,所以我早年通过一位圈子里的朋友,学习了一些相关的知识。 在最早梵文版的《迦蓝经》上说,空行母也叫茶吉尼,是一位深居于沼泽之中的女妖,这女妖强大,嗜血,残爆,爱好吃人。 据说,凡人踩在沼泽地里会往下陷,就是因为茶吉尼女妖的原因。 迦蓝经后面说佛祖收服感化了茶吉尼,又把它封为了佛教护法神之一,并赐名为空行母。 藏传佛教中的护法神众多,至今还有许多没被定名归类,这其中有一些还能在老唐卡上找到身影。 我当年见过的那尊蛇身马头冥王,应该就是其中一尊护法神。 能将其塑型成像,或者绘于古唐卡壁画之上,那这些人物就不简单。 只不过是由于年代久远,加上资料遗失的厉害,我们不太认识了而已。 这玩意,就好比千指鬼阿毗遮多一样,都是古佛经上记载的玩意,不同的是他两一个是鬼,一个是神。 仁次大叔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怎么,凡人还能突然变成神?这有点不切实际了吧.... 还有,怎么就会死了? 仁次一边拿袖子抹着泪,一边对我说,“你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这边的传统,不过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举行过了,上一次,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你跟我来吧,我让你看一眼我的小女儿,”仁次说着话,指了指对面的一座帐篷包。 我赶忙踩灭了手中的烟屁股,跟着他往帐篷包那边走去。 帐篷包门外面挂着一个小铃铛,仁次在这停了下来。 他拉动了小铃铛的绳子。 顿时,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就像是门铃一样。 “卓玛,阿爸来看你了,给阿爸开开门。” 等了两三分钟,帐篷包被从里面打开了。 进去之前,仁次大叔小声的叮嘱我道:“一会进去后不要大声说话,卓玛胆子很小,要不然,她会被吓着的。” 第181章 密宗 显宗 我赶忙点头答应。 仁次这才领着我走了进去。 进屋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就是整齐。 是的,很整齐。 碗筷和桌椅板凳都摆放的很对称,各种物件上一尘不染。 我看见在床上蜷缩着一个女孩。 他用被子捂着身子,中长发,可能是由于缺乏自然光照,和普通的藏区姑娘不一样,她皮肤很白,甚至有些过于白了。 抬起头来,我看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盯着我看。 这女孩长的很漂亮。 不对,更准确点来说,是空灵。 她身材很瘦,脸上五官立体,眼神纯净,给人一种空灵之感。 她脚下放着部手机,正在播放动画片樱桃小丸子。 虽然看不见,可能她是在听动画片的声音吧,我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时,从床底下突然钻出来一条黑色的大狗,竟然是头纯种藏獒。 藏獒大狗守在女孩身边,看着我,鼻子里不断发出低沉的阵阵闷哼。 女孩一抬手,大藏獒便去舔他的手掌心。 “阿爸,是人来了吗?我要走了吗?”女孩的声音就如同她的长相,也有些空灵。 仁次大叔走到床头,摸着她的手说:“卓玛,我带过来一个朋友,你们认识认识。” “你好小妹妹,我叫文材,我比你大不少,你直接叫我文哥就行了,我和仁次大叔是朋友。” 女孩没和我说话,只是用被子蒙住了头,看起来有点怕生。 仁次摸着她的手,一脸忧伤的说。 “卓玛,后天那边就要派人过来接你了,阿爸我......我已经没办法了.....” 小女孩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说:“阿爸,没事的,上师们不是说了我会成佛的吗,等我成了佛了,我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我会保佑我们的牧场和牛羊的。” 仁次直接将她抱入怀中,搂着卓玛的头大哭了起来。 晚上仁次临时帮我们搭了两个小帐篷,我自己住一个帐篷,两个女孩住另一个帐篷。 晚上的时候,我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一直在想着卓玛的事。 仁次一直不肯将事情说全,我只能靠自己胡乱猜想。 怎么那么小,长的那么好看的小姑娘,突然要成什么佛,这不是瞎胡闹吗这是。 但是。 入乡随俗,每一个地区的文化都有值得尊重的地方,我对当地的风俗不了解,我也不会擅自评判。 最后,我还是选择多留一天看看。 等到后天,我会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接卓玛。 当着仁次的面我不敢说,因为他们自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信仰和一些风俗已经根深蒂固。 但对于我来说就不一样了。 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呵......空行母?” 扯淡吧,明明只是个身体残疾的小女孩,哪会是什么空行母。 这玩意就像白度母,绿度母,瑜伽天母一样,听着就玄乎,不靠谱。 第二天。 我告诉仁次大叔说还想在留两天,他倒是没说什么,表示我们想住多久都行。 上午吃了早饭,我帮着仁次一块放了牛。 这些牦牛性情温顺,我骑上其中一头牦牛,就瞎转悠,这走走那停停。 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我和文玲最爱骑我们家那头老黄牛了。 下午骑着牦牛回去,秦云云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我找了一圈,还是仁次老婆告诉了我,说秦云云正在她女儿的帐篷里。 “卓玛,这里就是长城了,”刚撩开帐篷,我就看见秦云云正坐在床上和卓玛说话。 那条大藏獒正趴在她两脚下,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这就是长城吗?云云姐,长城大不大?听说长城上有很多人?可惜我看不见长城,”卓玛摸着秦云云的手机屏幕。 手机上是一张高清的长城图片。 “呵呵,卓玛你别听你云云姐乱说,”我笑着走了过去。 “卓玛,我告诉你啊,这长城上连个毛都没有,除了石头就是砖,坐个缆车上去都要80块,没啥好玩的,还不如在草原上骑马呢。” “呵呵,文大哥你真有意思,”卓玛掩嘴轻笑。 秦云云使劲瞪了我一眼。 她说:“卓玛,你别听文材瞎说,他就是个没文化的土包子,长城可是个好地方,不到长城非好汉啊,卓玛,等以后你有机会来京北了,姐姐带你去爬长城了。” 卓玛眼神一亮,不过,转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可是我不能去看长城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这时,秦云云语气严肃了起来。 “卓玛,你实话告诉姐姐,你到底想不想去当这个什么空行母?” “我.....我....” “我不想去......”毕竟只是个刚成年的女孩,秦云云一问她就说出了心里话。 “那就行了,你自己不想去,难道还能有人强制你不成,等明天,不管是谁过来,你就直接说你改变主意了,不想跟他们走了,知道了吗?” 一听这话,卓玛立马摇头。 “不行,姐姐,我必须得跟上师们走,要不然他们还会砍掉大母的胳膊,把大母的胳膊做成阿姐鼓。” “啥玩意?”我吓了一跳。 仁次老婆的那只胳膊是被人砍下来的? “草!这他妈的是什么上师,我看是上屎吧!” “嘘!文材哥哥你不要这么大声,上师们都有神通的,他们能听到我们家说话。”卓玛连忙劝阻我,看起来很害怕。 “狗屁!” “什么叼毛上师,明天我就在这,我看看谁敢过来带走你,我倒要看看,谁敢过来砍你阿母的胳膊!” 卓玛这么一说,我更加来气了。 她说的阿姐鼓我知道,这是一种藏传的法器。 藏传法器中,有很多以人体做成的东西。 最早的密宗中有宁玛、噶当、萨迦、格鲁四大派。 格鲁派发展的最为快速,最为强大。 这一派的人崇尚天人合一,这也是天葬理论能发展起来的一大原因。 格鲁派善用人皮,人肉,人骨来制作法器,号称有大威力,大业力,大智慧。 有用头盖骨做成的嘎巴拉碗,也有人叫嘎啪拉碗,这种碗是用来装水的。 还有用大腿骨做成的刀鞘,叫齐齐尔。 用人皮做成的皮鼓叫阿姐鼓,据传有功力的在月圆之夜敲响阿姐鼓,便能召来恶鬼供其差遣。 除了这些外,骨头磨的金刚杵,头发粘成的舍利塔,还有最为邪门的尸陀林。 凡正宗的尸陀林,都是用人骨制成的,传说有尸陀林就可以使用密宗秘法。 “咒杀。” 尸陀林的梵语意思是,永恒的死亡。 这玩意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现在网上有卖很多的小骷髅头,尸陀林手串,项链等工艺品。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这头,还好不是正宗的东西,这玩意要是万一买到藏区正宗的了....... 知道梵语中永恒的死亡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指尸陀林。 那片森林,在密宗经书记载中,是比十八层地狱还要邪门,还要恐怖的地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不要碰这些玩意的好。 “咒杀,”这是密宗的一种手段,其性质有点类似于苗疆的下蛊。 显宗认为这种法门有损天道人伦,所以一直在有意打压。 我就认识玩蛊的大能,比如胖石佛和皮县王老。 但是,最起码这玩意还能有个防备,你能看见有虫子一类的东西。 但是尸陀林主的这种咒杀法门,根本就不会留下什么东西。 施术者只需要你身上一根长过两公分的头发,便能对人施展此法。 受法者一旦中了此法,便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会自己将自己身上的骨头全部折断..... 比如自己将脚掰到背后,将头扭成180度,将胳膊...... 最后人会变成一个球体,一个圆形的东西。 由于死相太惨太吓人了,所以咒杀一直在被禁止。 后来,这种东西远渡重洋,传到了邻国一带。 这种密宗的咒杀,又变了个名。 在那边叫。 “谤法。” 第182章 犬蛊 这事不太好办,因为仁次那边一直不松口。 只言片语中,我能大致了解他的心情。 天下当父母的,哪个会忍心看自己的儿女受苦受难。 卓玛口中所提到的那些上师,正是仁次一家敬畏和恐惧的东西。 我问仁次叔她老婆胳膊是怎么没的,他也不想说,一脸悲痛落寞。 最后仁次告诉我,上次就是因为她老婆的极力阻拦,卓玛才多活了一年。 可是,上师不空行。 代价就是他老婆的一条胳膊,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头发。 听到这句话,我心下一惊。 “仁次叔,你说什么?那些人取走了你们一家的头发?” 仁次恐惧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上师们对我们家的照顾。” “狗屁照顾!” “仁次叔!你......糊涂啊......”我有点很铁不成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那些人什么时候来?”我想了想,凝声问仁次。 “凌晨五点,日出之时,上师就会派人来接走卓玛,”仁次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五点吗.....” “那好,仁次叔你明天别管了,把这事交给我,我来帮你处理。” “不!不行!”他连声摇头。 “要是卓玛不走,我们全家都会死!我死没关系,我老婆和大女儿也会遭到上师的惩罚,我们全家都会死!” 仁次脸都白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我只能尽力的劝说,希望他能相信我。 “仁次叔,羊羔尚且知道跪乳,卓玛是你们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那些上师是属于东秘还是西秘,也不用管他们是密宗还是显宗。” “人伦之情永远要大过那些虚无缥缈的神学信仰。” “我就问一句话,仁次叔,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和仁次站的很近。 他抬起头看着我,神情悲伤。 “你想不想让卓玛活着?” 他没犹豫,不断的点头,“想!我想!我想让卓玛留在我们身边!” “呵呵,那不就成了吗,”我笑着拍了拍仁次的肩膀。 “一切看我的安排,不要多想。” 我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我不是仁次一家,相反,我完全没有一点佛门信仰问题。 在我看来,他们从小就惧怕的某些东西,对我造不成什么恐惧。 卓玛想活着,想留在家人身边,她不想去当那什么空行母。 仁次大叔两口子也舍不得她。 那么这个恶人谁来当? 我来当啊。 下午的时候,我嘱托仁次帮我去买了点东西。 黄纸,朱砂,毛笔,公鸡血和九枚八卦铜镜。 别的还好,就是这九枚铜镜质量不太好,做工粗糙,一看就是旅游景点兜售的那种货。 但是没办法,当下我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了,只能凑合着用。 九宫保父风水阵,又分着阴阵和阳阵,不同的九宫位置和法器的不同,最后得到的效果也不同。 以黑旗落九宫,是为阳阵,生人若处在八卦阳阵中,可保自身不被鬼物阴魂所害。 以铜镜落九宫,是为阴阵,敛周遭阴气于九宫中,若生人踏足进来,轻则碰到鬼打墙鬼遮眼,重则会被影响到神智,终身被鬼物缠身,最后变的疯疯癫癫。 这是中原道门的法门,我不知道藏区这边的和尚们懂不懂,我也只是尽力一试。 由于秦云云不懂这些,我晚上让她留在了帐篷包里,并叮嘱她不要出来乱跑。 我叫上了许道姑,让她用手电帮我照明。 拿上准备好的黄符和铜镜,我两直接向草地南边走去。 “果然是小人行为,此法本就阴损害人,你竟然还用聚阴符加持,生人若没修为,最后肯定会终身被鬼物缠身,”许道姑看着我手上的黄纸,表情有点不屑。 “呵呵。” 我没生气,同时笑着反驳她说:“我文材做小人不做君子,无毒不丈夫,他们既然敢砍掉仁次老婆的一条胳膊,我觉的这都是轻的了。” 道姑冷着脸没说话了。 我以仁次一家的蒙古包画圆为中心,辐射了周围一百米的草地。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每间隔二十多米,我便在九宫位上下一面铜镜。 为了怕被人发现,我还特意将黄符压在铜镜下,然后又在铜镜上盖上草皮。 就在我埋镜子埋到一半的时候,远处突然亮起了一束车灯。 有人骑着一辆摩托车,正在朝仁次的帐篷包驶来。 摩托车转眼即到,车灯亮的直晃人眼。 “仁次在家吗?我是来买牛的,”关停车钥匙,从摩托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这男人又高又胖,看起来很壮,很大只。 “在家呢,不过你能不能快去快回,我这还有点事,”我对他指了指帐篷的方向,示意仁次在家。 “小兄弟哪来的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你还不知道吧,我每次来仁次家收牛都是要住上好几天的。” “我收牛的,可得看好啊,有些牦牛有慢性病消化不好,我不观察观察可不行,那是要赔本的。” “来兄弟,抽支,小两口慢慢聊,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中年男人笑着递给我一根烟。 说完话,他自顾自的发动摩托车,向帐篷那骑去。 被人错认了身份,我脸皮厚还好,许道姑脸上青红交接,显然生气了。 我赶紧拿着剩下的黄符和铜镜往前跑。 我可不想解释,更不想安慰她,那样搞不好自己还会挨顿打。 对于这突然出现收牛的汉子,只要他这几天不走,那就对我影响不大。 仁次叔的牧场和牲口都在后面,和这里是反方向,他要看几天的牛,那就看就好了。 埋好最后一枚镜子和黄符,我明显感觉到了周身炁场的不同。 “有效果了.......”我心里一喜。 走到这个大圆圈中间,这里是九宫的保父阵眼位。 看着周围黑暗的大草原,我拿起最后一张黄符,开始念起了法咒。 “赦!令!” 黄符无火自燃,这代表四周的阴气正在被聚集。 虽然作为施术者,但我也不敢在这多停留,因为这结的是阴阵,随着四周源源不断的阴气被聚集起来,帐篷外的草地上好像起了一层淡雾。 这帐篷外面,我算是上了第一层保险。 要是万一今晚上有哪个倒霉蛋突然闯了进来,那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的第二层保险就是道姑,许华华道姑。 我不禁感叹,这次无意把她带过来,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闾山的黑头法师中,有一项秘法叫四柱封炁。 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具体施展的办法还要看许道姑。 我第一步是把那些人挡在外面。 当然,我也不会轻视对手,我知道对方也有高手。 仁次先前说过,上师们来取过他们的头发。 这玩意,肯定是牵扯到了尸陀林的密宗法门,咒杀了。 先前就说过,这玩意很邪门,很恶毒,传到邻国那边后又融合了一些东西,变成了谤法。 谤法融合了两种东西。 一是东北古萨满的跳大神。 而且扶桑国中的一些本土神祇,就比如犬神。 外国大学有专门的神学课,那些人对犬神这种东西忌讳莫深,认其是最恶毒,最凶残的阴魂神灵。 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东西的根源还得在我们夏国。 西晋《南疆传记》中,有提到过一种已经失传的灵蛊。 这种灵蛊叫犬蛊。 要想制作犬蛊,先将一只狗活埋在土里,只让狗的头露出地面。 然后在狗前面放一盆生排骨,必须要保证狗吃不着,只能看着。 在狗快饿死之时,施术者再将排骨往前踢踢。 狗要去吃食物,这时,施术者手起刀落,一刀砍下它的头颅。 第183章 四柱封炁 含恨而死,含冤而死,饥饿而死,此为三恨。 施术者将砍下的狗头放入瓮中,以秘法供养九十三天,可得犬蛊。 至于这玩意被制作出来后,到底长个什么样子,后世之人众说纷纭。 因为瓮中供养的配方和秘法已经失传了。 清朝有人记载说犬蛊是一只长个狗脸的绿斑点蝴蝶。 现在也有人说犬蛊是一种看不见的阴魂,是一种类似三头犬邪物的阴魂。 古佛经上也能找到类似这种三头犬的记载,西方有些传教士把这种东西叫做地狱犬。 在我看来,这种东西就是祭祀过的犬魂,说神是有点夸大了。 恶狗岭上有那么多的狗,这上面有那么几只也不奇怪。 密宗的咒杀,和邻国的谤法,都是同一种性质。 就有点像画个圈圈诅咒你。 他们取到生人身上的一缕头发,让狗闻一闻味道。 然后,你就得挂了。 门窗墙壁之类的东西是挡不住这种东西的。 万物相生相克,正好,闾山派黑头法师的四柱封炁就能克制这种邪物。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那就要看许道姑的本事了。 她起坛后,能封的住炁场,那么自然就没事,那种看不见的东西也进不来。 要是封不住。 那大家就一块挂吧。 “小道姑,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走到帐篷外面,我笑着问她。 “你叫我什么?”她斜着眼看我,脸上布满寒霜。 “别,别,口误,口误,”我尴尬的搓搓手。 “我说许道长,你有没有把握,毕竟,我们和卓玛一家的小命都交在你手上了啊。” 她冷着眼看了我两分钟,把我盯的心里发毛。 她撩开帐篷向内走去,同时一声淡淡的话声传来。 “闾山,不弱于人。” ........ 第二日,临晨时分。 天微微亮,我看着远处天边的鱼肚白,心里不能平静。 要来了..... 帐篷内,仁次叔一家三口围着火炉,脸色苍白,我能看出来他们都很害怕。 秦云云昨晚突然感冒了,正用被子裹着身子,不断的打着喷嚏。 卓玛紧紧的抓着仁次的大手,她身上都在发抖,那条大藏獒不断拱着卓玛。 火炉之前,一张供桌正对着帐篷大门。 许道姑穿着绸缎八卦道袍,盘腿坐在供桌前,正在闭目养神。 供桌上起有法坛,上面放着一些简单贡品,还有一大盆鲜鸡血。 两根点着的白蜡烛摇曳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哎,我说仁次,你们这是在干啥?” 昨晚来的收牛人,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不想死的话,你就安心在那呆着,”我冷着脸说了句。 “你这年轻人!” “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咒谁死呢!” “仁次,这就是你客人的素质?他要是不跟我道歉,我就不收你家的牦牛了!你看着办吧!”他一脸怒气的向仁次告状。 仁次大叔脸色苍白,他抬了抬手,一阵铃铛声传来。 仁次,他老婆,和卓玛,道姑都让他们在手腕上带了串铃铛。 道姑昨晚说,要是手上的铃铛突然响了,就证明附近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 仁次一家是目标,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其安全。 收牛人见仁次不搭理他,仍然在那逼逼个没完,都快把我烦死了。 我真想一棍子打晕这个人。 “咋的?你瞪谁呢?你还想打我啊?” “我告诉你小年轻,我纵横格里木草原三十年,啥刺头没碰见过? “走!出去单练练!看看谁先服软!”汉子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帐篷外面。 “来啊!哈哈,出来啊!你不是怂了吧?” “煞笔,”我暗骂一声。 就在此时....... 明明一动没动,卓玛手腕上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盘腿打坐的许道姑慢慢睁开了眼睛。 “草!” “快进来!煞笔!快进来!来了!”我一脸着急的对帐篷外的男人大喊。 “来啊!我为什么要进去!你出来啊!”他牛逼哄哄的对我勾手指。 “你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一动不动。 此时,卓玛一家三口手腕上的铃铛都响了起来,而且铃铛声音越来越大...... “汪汪汪!”大藏獒将卓玛护住,疯狂的对着门外大叫。 那男人楞在原地,先是眼神呆滞。 然后,他突然阴阴的笑了出来...... 他笑着看着我们,高高的举起了双手。 “咔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 他当着我的面,直接将胳膊掰到了背后,看起来就好像是没有肩胛骨...... “咔嚓!”他将大腿掰折,搭拉在了自己脖子上。 “咔嚓!咔嚓!咔嚓!” 头部180度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位...... 最后,他自己将自己折叠成了一个圆球体....... 新鲜从耳朵眼睛鼻子里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呕!”秦云云看的直接吐了出来。 我脸色苍白看着帐篷外的这一幕。 “关门!”道姑当即大喊一声。 “起坛!” 她走到供桌前,直接咬破了指尖,在鸡血盆里滴了三滴鲜血。 “咕咚!咕咚!咕咚!”它捧起来盆子,连喝了三口。 然后又含着一口喷到了半空中。 “四柱封炁!” “鼓!”她扭头厉声向秦云云喊道。 秦云云立马从床头背包里掏出来一枚手摇黑鼓,直接丢给了许道姑。 “给你!接着!” 这黑皮鼓便是闾山黑头法师吃饭用的家伙式。 道姑接到黑皮鼓后,直接摇了起来。 这黑皮鼓一点点个头,哪曾料到,能发出来这么大的声响。 就不像是小鼓在摇,就像是大鼓在敲。 “砰砰砰!”震的人耳膜都疼。 “退后!围成一圈!”道姑朝我大喊一声。 我和秦云云连忙跑到火炉旁,和卓玛一家围在了一起。 “汪汪汪!”卓玛的那头大藏獒盯着帐篷大门,疯狂的大叫。 “撕拉!”帐篷突然被看不见的东西划了道口子。 看那断口,很像动物的爪子。 恐惧来源于未知,仁次老婆吓的脸色苍白,它不断的捻着那串菩提,嘴里一直在碎碎念。 道姑手上的皮鼓摇的更加剧烈了。 此时。 忽然的,帐篷里传来一声声梵语佛音。 “文材.....你听到了吗......”秦云云环视四周一圈,声音有些发抖。 伴随着凭空出现的念经声,道姑直接跳到了供桌上! 她一脚踢翻了供桌上的鸡血盆。 半盆鸡血直接都撒到了门口。 “文材!你快听!这声音越来越大了!” 没错,的确如秦云云所说,念经声越来越大了。 刚才好像听的只是一个人念经。 现在......好像是有一群喇嘛在念经。 眨眼之间,地上那些鸡血正在飞快的变黑。 瞧见这个,道姑直接解开了头发。 她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铁钗子。 “分海之仪,黑红大师。” “真君真君!闾山闾山!” 话音刚落,帐篷里忽然暗了下来。 隐隐约约中,在道姑背后出现了一个古人打扮的道士模样。 他脸上模模糊糊,看不清。 这道人影抓住了道姑的手。 那些喇嘛的声音越念越快。 道姑俏脸涨红,她嘴角都溢出来一丝鲜血。 “嗖!”在身后虚幻人影的推动下,道姑直接将铁钗子甩了出去! 那些念经声噶然而止。 就在我以为没事了的时候,突然间!又传来一个人苍老的声音。 “叭!咪!吽!”三个字。 凭空传来。 伴随着这三个字,许道姑身后淡淡的虚影直接被震散了。 道姑则是直接跪到了地上,吐了一大口黑血。 怎么办....怎么办.... “对面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是一群喇叭!” 一看这个情况,我顿时心急如焚,要是没有办法,外面那看不见的东西就要进来了! 没想到,就在这要紧关头,我手机突然亮屏了。 是微信提醒,微信显示出来一条提醒。 “张松真人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是否接受。” 第184章 倔强的道姑 道姑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捡起了丢落一旁的黑皮鼓。 帐篷前,一滩公鸡血正在迅速变黑。 “怎么回事!” “张松真人!” 我怎么感觉是有人给我开玩笑呢? 现在这种生死关头。 搞什么! 我连忙划开手机屏,随手点了下同意。 “小友你好,”对面发来了一句问候。 “你是谁?你是龙虎山的张松天师????”我感觉不可思议,飞快的在屏幕上打了一连串问号。 “撕拉!”就在这时,帐篷外,那种看不见的东西还在尝试着进来。 许道姑现在脸色惨白,她死死的盯着帐篷外面,倔强的紧咬着下嘴唇,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文材!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秦云云恐惧的盯着帐篷包大门。 此时微信上那人回了一条文字信息,我直看的一愣。 “道法自然,相生相克,茅山小徒,我可问你,你初次学道时,你师傅教的你什么?” 这种常识我哪里会不知道,我忙又发过去一句话。 “入定修身,意守丹田,不问不听,道法自然。” “等等!” “对了啊!” 危急关头,我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快步跑到散落在地的供桌旁,盆子里还残存着一点鸡血。 毛笔早已不见踪影,慌乱中,我捡起来剩下的几张黄纸,用鸡血蘸湿指尖。 “快点!文材快想办法!那东西要进来了!” “卓玛别怕!”秦云云脸色惨白,她一把搂住了卓玛的身子。 仁次则是双腿瘫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不听的重复一句话,“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死了,都要死了.....” 我手上不停,用残存的一点鸡血,飞快的画好了几张聪耳符。 聪耳符是家宅符的一种,这种符录本不属于茅山,以前是江湖风水先生常用的一种东西。 符头正画,为聪耳符。 符头反画,为逆耳符。 符头写鬼字,然后拖笔一圈,流出一片空白区,然后在这片空白区画上半只耳朵,笔锋不能断,顺着耳朵图案这条线,在画四个小圈。 口中配套轻念赫赫神光,封我六识,聪慧聪慧,不听不听。 此为符成。 我刚画好,就又听见了那种声音。 看其他众人的脸色,我知道他们应该和我一样。 “又来了......” 这声音,就仿佛是一个人带上了那种入耳式耳机。 一种低沉,浑厚,短促的藏语梵音不断在我耳边飘荡。 苍老浑厚低沉的念经声,直听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快!赶紧!”我将画好的聪耳符递了过去。 “揉成纸团,一人一张!快!塞到耳朵里!”我率先领头,直接用黄符纸团塞住了左右耳朵。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马上就听不到那种梵音念经声了。 我顿时大喜,这就代表起效果了。 真是好一招釜底抽薪! 我不确定点拨我的那人是不是真的张松真人,但这办法简直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快走!暂时先离开这里,”现在听不到众人说话,我只能夸张的比划。 仁次家的大帐篷包有个后门,因为平常都不用,所以是拉死的。 “走,走,”秦云云最先明白了我的手势,他连忙搀扶起了卓玛。 “走啊!”我对着道姑大喊,拼命的指着帐篷包的小门。 道姑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没有动,只是摇了摇头。 “草!”我急的一把拿掉了耳朵里塞着的黄符。 “你啥意思?难道你要留在这?” 道姑眼中露出来一丝傲气。 她淡淡的说:“那东西也被闾山的器物所伤,只要那些躲在背后念经的和尚不停,很本就无法摆脱。” “此为死局。” “自许逊祖师开创闾山以来,闾山与人斗法,从未输过,在我这也是如此。” “要么活,要么死。” 看她现在这样子,光站着都很勉强。 “还嘴硬!” “我们是救人的,不是来自杀的,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吃了亏也很正常,下次要是光明正大的碰上了,在找回来场子就是了!” “真是死心眼,一根经!” “走!跟我走!”时间紧急,我也没多想,直接一把拽住了她胳膊。 死命的往后门那拽。 “放开!你快松手!我还没输!我们闾山不弱于人!” “狗道士!你放手!”道姑身子虚弱,也只剩下骂人的力气了。 她刚才受了伤,还吐血了,我手劲不小,现在她根本阻止不了我。 “放手!狗道士!” “烦死了!!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猛的将她抱了起来。 抗在肩膀上就往外跑。 道姑拼命的挣扎,好家伙,叫的跟杀猪是的,在我肩膀上又蹬又踢。 “等养好伤了在找回来场子就是!” “别他妈扑腾了!” 我气的腾出手来,“啪!” 拍了她那里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下手过重了,拍了一下后她便没了动静。 “道姑?许道姑?”我连叫了两声都没反应。 晕过去了? 也好也好,赶快走,我连忙扛着她跑了出去。 从这小门往外走五六百米,便是仁次家的牛圈。 路过牧场,我看到仁次正在看着牛圈,眼里满是不舍。 气喘吁吁的扛着道姑跑过来。 我拍了拍仁次的后背。 “先走吧仁次叔,又不是不回来了,别担心。” 随后一行人又着急的往草原深处跑。 卓玛看不见,就由秦云云拉着她跑。 “文......文材,她怎么了?”秦云云见我跟了上来,她喘着气指了指我肩膀上的女人。 “别.....先别问,接着往前走,走出十里外再说。” 这女人不胖,但是她身高不低,估计是常年习武,身上的肉感觉很瓷实,着实不算轻。 我也是咬着牙坚持,不敢停,我怕我们一停下来就要出事。 踩着草地,我们一直向北跑了近两个小时才停下来。 我现在后背都是湿透的,腿也酸的不行。 感觉应该差不多了。 我便将昏迷过去的道姑放下来,而我直接躺在了草皮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秦云云蹲在我身边,用湿巾小心的帮我擦汗。 “文材,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要去哪啊。” “是啊,要去哪呢......” 刚才的情况十分凶险,那收羊的男人死的也是冤。 仁次口中那所谓的上师,既然敢下如此狠手,就代表他们本身路数不正。 我估计,没准和胖石佛小鬼僧一样,属于西秘某一间寺庙中的势力。 那种类似犬蛊的尸陀林谤法,我以前只是有所耳闻,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到了。 这种密宗咒杀的法门一直被显宗所不齿,因为它看起来太过邪恶,太过狠毒了,于正统佛门的慈悲之心完全相反。 许华华自尊心甚高,她接受不了自己败北的事实,这可能于闾山的风格有关。 其实在我看来,许华华不是败给了一个人,我估计对面可能有一群老喇嘛。 经过一番仔细的考量,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去的地方。 因为不知道对方下一次什么时候动手。 所以我们要去那个地方寻找庇护。 “布达拉。” 没错,我们要去藏秘显宗圣地,布达拉神庙。 我猜测,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应该就安全了。 藏秘六大神寺,不出世的喇嘛高僧有很多,他们也不会主动和中原地区的江湖势力交集。 除了西秘外,其他的一般都会保持中立。 高原之巅,六大神寺。 布达拉神庙是最神圣的存在,是底蕴最深厚的。 这其中,定不会缺少那些活佛级的大高手。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帮我们,总之先去了再说。 第185章 川藏线上的背包客 休息了半个小时,我们继续赶路。 仁次说从这里到神庙还有百里地,我们要是就这么走,就算走到天黑也走不到。 他说我们应该朝着公路那里走,他会尝试着拦车,看看我们能不能搭趟便车。 现在是白天,318川藏线上虽然车辆稀少,但每隔几分钟,还是能看到一辆车呼啸而过。 从草地上走到国道路边,我们运气很好,很快便拦下了一辆七座的霸道越野车。 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四十多岁,穿着普通。 这司机一开口就是一嘴的京片子味,一听就是京北人。 我感觉有些亲切,便笑着和司机说明了来意,我说我们几人想搭趟便车到神庙,给点车费都行。 “嗨,兄弟见外了,不就是搭躺顺风车吗,还给钱,多大点事,快,上车吧,挤一挤应该能坐下。” 司机很热情,脸上一直笑咪咪的。 几人连忙道谢上了越野车。 七座车,我坐在最前面的副驾驶上和司机闲聊,其余人都坐在后面。 车子发动,司机疑惑的不停看着后视镜。 “哦,哦,没事,大哥你不要多想,那女孩没事,只是有点累睡着了而已,”我怕她误会,笑着解释道。 “大哥你怎么称呼?贵姓啊?” “免贵姓楚,我就是来这边做点生意,”听我这么说,他收起了防备之心。 “哦?” “楚大哥,我一听你这口音就是从北边过来的,独自一人跑这藏区深处来做生意,让我猜猜。” “楚大哥,你该不会是做的黄背包生意吧?”我笑着问他。 他表情先是一愣。 “哈哈,我去,不会这么巧吧,这么偏僻的地方,我随便拉个人就碰到了同行?” “兄弟混道上的还是园里的?”他打着方向盘,随口问了我一句。 “呵呵,楚大哥不要多心,我不算你同行,也不会跟你抢生意,我叫文材,是混园子里的。” 我们两说的是行里话。 混园子就是指潘家园。 混道上就是指沈阳道。 这一南一北两个地,几乎涵盖了整个古董圈子里大半的人脉。 黄背包,土包子,北园南道出国宝,一枪打,笑呵呵,你发我发大家发。 这是流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句切口,说的就是古董圈里那些事。 那时候,伴随着友谊商店的大量关门,古董交易也逐渐被放开了,好的东西,简直就是一年一个价。 七八十年代,友谊商店营业前,人们要想卖古董,只能选择卖给友谊商店,几乎没有别的选择,因为那时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古董店。 友谊商店一般配一名掌眼师傅,一名收货学徒,两名女柜员。 这些老一辈的掌眼师傅稀缺的很,他们一般都连带管着其他好几家店铺,有的还在地方博物馆任职,所以,他们都很忙,也不常在店里。 那要是有人拿着古董开卖,学徒认不出来年代怎么办? 哎,人家还真有办法。 每家友谊商店,都有一本牛皮纸装的收购定价手册。 手册上就明确的写了,看款给价。 嘉靖,万历,隆庆都是十三块一件。 成化三十一件。 康熙十块,雍正二十快,乾隆十五块,嘉庆往后到宣统,官窑瓷统一按七块收购。 无款瓷老窑统一按八块收。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对他们来说也省事多了。 如此一来,基本上就不会赔钱,光挣钱了,因为凡是那时候老百姓拿来卖的,就没有假货。 存世仅一件的宣德吹釉撒蓝大碗,就是这么收来的。 当时老太太拿着这碗来友谊商店,想卖了换点钱,这碗一直搁在老太太家里喂猫用的。 小学徒一看这碗底下没款没字,就拿出来定价手册一翻,当时就给了八块钱! 老太太心想自己的猫食盆竟然能换八块钱,当场就高兴的不行,拿上八块钱就将撒蓝碗留下了。 后来老专家轮班过来,他一看见柜子上的这碗,眼睛都看直了! 老专家又叫来了老专家。 这被叫来的老专家又把老馆长叫来了。 他们为了确定,连夜又跑到景德镇,亲自看了那一片从御窑厂地层中出土的撒蓝残片,这才将这东西确定下来。 为了表达歉意,后来商店又给老太太补了200元,还给了一面锦旗。 扬州博物馆,那件元青花反白青花龙纹瓶也一样,都是从民间流过来的。 司机楚大哥的生意是黄背包,这也是早些年的叫法,特指内地人背着小包,来藏区收购东西,现在很少有人这么叫了。 华强北也有很多背包客,不过那是倒腾手机的。 那种背包客和这种黄背包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个年代,天路未成,藏区地理偏僻,也没有随处可见的银行,大家唯一认可的东西就是现金。 黄背包徒步深入,从各个牧民家中收购老蜜蜡,老唐卡,老佛像,老天珠。 以及其他老的金刚杵,转经轮,嘎巴拉,舍利塔等等法器。 要是来一趟,包里不带足现金,万一碰到好东西或者碰到同行了,那就哭吧。 明明只要买回去就能翻数十倍,可就是因为包里现金不足,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等再过来的时候,东西早就被人截胡买走了。 所以,那时候凡是干这种黄背包生意的,包里不装个几十万现金,你都不好意思来。 随着科技进步,微信支付也普及了,这种现象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潘家园摆地摊的很多,尤其是在四区大棚东北角那块。 那几个老哥天天摊子也不看,整天在那打牌吹牛逼,就是有人来买东西也是爱答不理的。 少有人知道的是,头十几年,那几个人也是早期来往藏地的黄背包之一。 现在只不过是钱挣够了,又闲不下来而已。 那几个摆地摊的,我估摸着卡里最少有九位数的存款......他们微信里的客户也都是些大老板,大明星。 人们常说潘家园卧虎藏龙,说的也是这类人。 我和司机楚大哥聊的很投机,当得知我是在潘家园开店的时候,他眼里露出一丝精光。 “兄弟,有没有兴趣开开眼?” 他说让我开眼,而不是掌眼,这就代表他本身已经看透那件东西了。 能让这种资深的黄背包都忍不住炫耀的东西,那肯定也不会是凡品。 初次见面,没有对外人一丝防备,反而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让我开开眼。 这就是那些大藏家的魄力。 “行啊,楚大哥,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吧,天珠,稀少的藏传佛像,还是某些高僧的人骨法器?” 他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嘿嘿......都不是。” “哦?那还能是什么?”我兴趣也被勾起来了。 他俯身小声的说:“唐代的布货......” “布货?唐卡?唐代的唐卡!”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乖乖,真的假的! 现在就算是没署名的一张宋画,都随便能卖到上百万。 唐卡这东西本身有很多矿物颜料构成,算是有机物,越是年代久远的,就越难保存。 我印象中,好像还没在拍卖会上见过唐代的矿物唐卡。 先不管唐卡上面的内容是什么,要是真的到唐,那就厉害去了。 “怎么样?小兄弟,是不是开眼?”他有些自豪的说。 “肯定啊,东西在哪呢,快,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别慌,咱们在往前开点,那边地方偏,没什么车,那里更安全,到那在看也不迟。”说着话,他又重新发动了车子。 “楚大哥,不知道我这么问你方不方便回答,虽然都是行里人,但我也挺好奇的。” “你这件东西花了多少钱搞来的?” 第186章 贡噶金刚 “多少钱买来的?” “呵,”姓楚的这司机嘴角一咧说:“在这荒凉的藏地天路上都能碰到同行,说明咱两有缘,兄弟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吧,我可以给你透个底,这东西我会自己留着收藏,多少钱都不卖!” 说着话,他从车座下掏出来个长方体扁盒。 秦云云对我们的谈话完全没兴趣,可能是女生对这类古董玩意不感冒。 “之所以不卖,是因为这副唐卡太罕见了,楚某人我跑了二十多年黄背包,就从来没见过这种图案的唐卡,兄弟你看吧,手上别出汗就行。” 我接过木盒,小心的抽掉了天地盖。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半折着的老唐卡背面。 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也敢对折,这人还真心大。 我擦了擦手,确保手上没有手汗了,这才小心的打开了这张唐卡。 “这.......” “这属于哪种图案?” 这张唐卡表面老化严重,边缘也破破烂烂,图案上的老矿物质颜料也很淡了,基本还算完整,不算虫吃鼠咬。 我皱眉看着上面的图案。 虽然颜料有脱落,但是人物图案整体的轮廓还在。 没错,无论从色料,工艺,和选料上来看,这东西都能到唐,这种东西能够传世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这肯定是传世品。 唐卡就像丝绸和战国漆器一样,要是盗墓被盗出来,若没有专业的器具保护,几分钟之内就会氧化成渣渣。 我皱眉头是因为这图案,唐卡上画了个怪物..... 说人是真有些勉强了。 唐卡上的这人骑着山羊,有六只眼,头上绑着小辫,小辫很长,缠了脖子好几圈,他上身全裸身形健壮,小腹特意用颜料涂成了纯黑色,身上还冒着丝丝黑气。 还不算完,这人屁股下骑的山羊也和草原上的山羊不一样,这山羊的眼睛被涂成了一金一白,总之这一人一羊搭配起来,显的有些怪异。 姓楚的司机笑道:“怎么样?不是凡品吧?” “这不是贡嘎雪山上的具善大神吗?”身后,仁次疑惑的声音传来。 他正趴在后座往前看。 “哎,不对,贡嘎的具善神虽然也骑着山羊,可只有一对眼睛啊,不对不对,这是啥?”仁次又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说法。 仁次说的东西我知道,他口中所谓的那种骑着山羊的神叫具善金刚,是秽迹大金刚的手下,在藏传佛教的护法中等级不高,一般只有常年游牧的藏民们会敬拜。 贡嘎雪山的山羊具善,主要职责是保护牲畜平安,不被山精野怪所害。 我知道,藏区这边有许多地区性传统节日,而且和中原的清明五一春节,毫不相干。 比如每年四月十五号这天的萨嘎达乌节,会有很多人去大昭寺供酥油,点茶灯,煨桑,五体投地的俯身朝圣。 另外还有每年定期举行的菜花节,沐浴节,望果节,天葬节,燃灯节,雪顿节, 还有在甘孜,阿坝地区,每年8月20号到24号的跑马会,赛驴会等等。 晒佛,唱藏戏,点佛前供灯,存在着大量的民俗活动。 这些每年都举行的节日活动,在中原地区甚是难得一见,很多人听都没听过。 我把旅游地点定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一来是想感受下天路布达拉的雄伟神圣,再来就是这边马上就要到跑马会了,跑马会上还有赛驴,甚是壮观。 仁次大叔说的是嘎贡金刚善,那东西和这幅老唐卡上的图案有很多不同之处。 第一,嘎贡金刚神眼睛正常,这个是六只眼。 第二,辫子不一样,仁次叔说的那个没有辫子,更别说留这么长了。 第三,唐卡上的神像肚子被刻意涂成了黑色,还在冒着黑气。 最后就是山羊,这只山羊眼睛是一金一白。 这些都足以表明,这是尊第一次被人发现的藏地新护法神,暂时无名。 怪不得这人说多少钱都不卖。 唐代传世的藏地唐卡,上面还画着未被发现命名的护法神,这要是换我,我也不会卖。 就现在的市场行情来看,说是孤品都不为过。 我看的不禁感叹,怎么我自己没这么好的运气。 “怎么样小兄弟?开眼了吗?” “呵呵,那我就收起来了,还是已安全为主啊,”说着话,他小心将唐卡收了回去。 一路上我不停在脑海中回想,这唐卡上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越野车开了一个多时,透过车窗,我看到了远处的山巅之上,有一座庞大建筑群。 “到了小兄弟,”司机大哥指着远处山上的建筑群,笑着说:“我车子开不上去,前面有检查的,你们走上去大概二十多分钟吧。” “我就住在京北,咱们也算有缘,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块聚聚,我做东,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是很普通的那种,上面只有一个人名和电话。 “楚雄。” 众人依次下了车,我又对他道谢。 “哎,行了兄弟,那就这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看着渐行渐远的越野车,我随手把名片塞到了裤兜里。 现在是旅游淡季,从我这看,山上的游客不多,稀稀拉拉的。 我背上道姑,又对秦云云叮嘱了两句,让她照顾好卓玛。 路上卓玛话很少,看起来惊魂未定,估计之前是被吓着了。 “好点了吗卓玛?”我背着道姑,问了她一句。 她低着头,说话声音很小,听着就跟蚊子哼哼一样。 “文.....文材哥,上面是不是有很多人,他们说话声很吵,我.....我害怕。” “嗯?很吵?” 这上面的圣地离下面还很远,不可能听到人的说话声吧? 我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只有风声,完全听不到上面人的说话声。 算了,不管了,先上去再说,我以为是卓玛受到惊吓出了幻听。 一行五人继续往上走。 走到半山腰,突然间,仁次她老婆很夸张的跪了下来。 她神情肃穆的对着神庙方向,五体投地,三步一拜,眼中露着虔诚,同时嘴里小声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仁次说这是朝圣之礼,她老婆正在为卓玛祈福。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栋宏伟建筑群,我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蓝天白云,好似连接到了一起。 宽大的白色围墙,平地而起般的神庙,塔顶上传来阵阵风铃之声,随处可见跪拜在地一脸虔诚的信徒们,还有几位衣衫褴褛的苦行僧。 这里,就是布达拉神庙。 布达拉共有一千多间房间,对外已旅性质开放的只有一百多间。 因为还有一些本地上师们常年在神庙修行,所以,这里绝大多数地方是不对外开放的。 好几层建筑分隔着房间,大多数房间前都拉着绳子有僧人把守,戒备十分森严。 我们进入一层的时候没有人收门票钱,仁次对我解释说参观不要钱,但是拍照会有人收费,要是录像的话会收更高的价格。 一层有一些零零散散拍照的游客,我当下便准备上二楼。 我还没上楼梯呢,有个光头喇嘛拦住了我。 “扎西德勒,我想见布达拉里德高望重的上师一面,还请师傅行个方便。”我礼貌的向僧人说明了来意。 僧人很有礼貌的对我说:“香客施主,神庙里有一百多名上师,而且上师们都不会轻易见客,不知香客是否有行程安排?” “什么?一百多名上师?” “这么多?”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上师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值钱了?虽然布达拉在藏秘中地位尊崇,可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上师。” “这么多上师.......” “那我要向哪位寻求帮助?” “哪个最厉害?” 第187章 上师 我将仁次拉到一旁,悄悄的问:“仁次叔,这里谁最厉害?哪位上师最出名,修行最高深。” 仁次摇头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里很多修行有成的上师们都不见人的,不过我知道十六世佛挺有名的。” “十六世佛?” “哪里的?难道是布达拉里的第十六世佛?” 仁次又摇头说:“我只知道十六世佛住在布达拉,但是我也从没见过,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那这个十六世佛叫什么?”我问。 仁次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好......好像是叫仓措立吉。” 知道了大概名字,我又回去和僧人沟通。 听到我要见十六世,这看守僧人明显一愣。 他说:“施主,十六世年事已高,已有十多年没见外客,各位还是请回吧。” 僧人下了逐客令,明显不相信我。 这可不行,我们废了这么大劲,都走到这了,怎么可能打道回府。 我悄悄吩咐了仁次,让她去外面和她老婆一块等,顺便帮忙照顾一下还在昏迷的道姑。 仁次出去后,我又换了一副笑脸,继续尝试。 “扎西德勒,师傅,还是麻烦你帮忙通报一生吧。” “你就说我是一名来自内地的信徒,无意间得到了一卷北齐梵语木刻版的涅槃经,如此重要的东西,我想亲手当面交给十六世。” 僧人面色一变。 内地不缺有钱人,有时这些有钱人也会花重金买一些佛门之物,无偿捐赠给寺庙,这被认为是功德一件。 北齐佛教盛兴,开凿了大量的石窟,而一款北齐刻板的涅槃经,其价值绝对难以估量。 “香客,请随我来。”僧人恭敬的对我施了一礼,当下在头前带路。 秦云云扶着卓玛,偷笑着对我使了个眼色。 上了二楼,这上面空间硕大,分隔着很多单间,两边的供桌上摆着很多的舍利塔,佛像,转经轮等法器。 我忍不住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虽然我不是出家人,还请佛祖原谅我撒谎了。” 我哪里有什么北齐的涅槃经要捐赠,我是胡说八道的。 但这也是为了救命! 老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了救卓玛一家,就算在布达拉圣地的佛像前撒谎了,我也不害怕。 路过二楼三楼,最后僧人把我带到了四楼的一间禅房门前。 “施主,还请在外稍候片刻,”说完话僧人便推门而入。 我不敢乱走,也不敢随意触碰四周的东西,等了大概五六分钟,那僧人便走了出来。 “施主,十六世已经同意见你,请施主保持对十六世的尊重。” “这是自然。” 我推门而入,僧人留在了外面。 一进到这间小禅房,我首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四周装修朴素,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和下三层富丽堂皇的装修相比,实在显的有些寒酸。 小禅房中间有道黄布门帘。 掀开门帘进去,里面这间小屋没有窗户,光线很暗,只靠着桌上的一盏酥油灯照明。 炕头上,正盘腿坐着一个老喇嘛。 老喇嘛一身红布僧衣,低着头,两手蜷缩着塞到了衣服里。 酥油灯忽明忽暗,这小屋里温度又很低,甚至有一瞬间,我都感觉我眼前不是活人...... “信徒香客,拜见十六世,扎西德勒。”我弯腰到九十度。 他慢慢抬起了头。 借着一旁酥油灯的照明,我这才看清了十六世的长相。 他年纪很大,有可能八九十,甚至更高,又瘦又黑,由于皮肤松弛,额头上的抬头纹塌陷都粘在一起了。 他的眼睛很是明亮,看起来黑白分明,仿佛那些饱经沧桑的岁月故事,都留在了他眼睛里。 这种感觉我形容不出来,恐怕只有亲自见过才能感受到不同。 “十六世,请原谅我的不虔诚,我撒谎了,我并没有北齐的涅槃经,我这么做只不过想见上师一面。” “还请上师怜我世人,救仁次一家脱离困难。” 我直接跪了下来。 我阅人无数,无论是佛是鬼是妖是道,我都见过不少高手。 但,眼前的十六世给我的感觉却极其特殊。 他就简单的坐在那里,却给我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仿佛就算自己身前面对的是万丈深渊,心里都不会感到害怕。 这就是东秘智者上师...... 他摆摆手,示意我起来。 上师虽然面容苍老,但声音听起来却很年轻。 “香客施主,涅槃经虽然重要,但也比不上一人生命的百分之一。” “我且问你,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为何还要护得他人生命?” 我一咬牙,说道:“回上师,卓玛不是什么空行母,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牧民女孩,虽然老天待她不公,可她会笑,会哭,她也有自己选择生命的权利!” “上师,小子斗胆问上三问。” “生命.......是什么?” “佛法是否凌驾于生命之上?” “东秘底蕴如此深厚,为何要放任西秘为非作歹?” 听了我的三个问题,上师忽然呵呵的笑了出来。 “香客施主,果然果然,当年来自中原的那位卦师所言分毫不差。”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卦者在布达拉留下的预言,还是应验了。” 他摆摆手,示意让我不要多问。 “施主,你可知道自己即将命不久矣?” 我点点头,“知道。” 他从床上挣扎着下了底,打开了一间小抽屉,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布包。 上师轻松解开布兜。 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是一张青玉银针罗盘...... “怎么会是这东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青玉罗盘吗! 那玩意还在我店里保险柜中锁着呢,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千里之外的布达拉! 还是在十六世佛的禅房抽屉里面! 等等,等等,不对....... 这两不是一个..... 我留意到了罗盘上的一处细节。 这个青玉罗盘左边边角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皮。 这皮是原生皮,是在天然玉石开采出来的时候就带着的。 我印象深刻,我那块罗盘上这里没有玉皮。 “双胞胎?孪生兄弟?” 我有点迷糊了。 十六世上师用手平拖着青玉罗盘,淡淡的说:“命也,命也,中原之地果然能人辈出。” 他看着我说:“香客施主,二十年前,有一中原卦者来到布达拉宫,并且替一位叫文材的小友向我借了一样东西?” “你.......可是叫文材?” 我眼睛睁的老大,根本没法理清脑海中的思路,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没错,我是叫文材。” “上师,不会吧,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尿床的小孩,那人是谁......” 他收回罗盘,摇摇头。 “我答应那人不能说,若你不来,若你不问那三个问题。” “或许,我应该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看来,我当初借出去的东西要用上了。”上师闭上了眼睛。 “什么东西?敢问上师当年借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还有,上师刚才所说,这人还是替我借的?” “嗯,跟我来吧。” 我看他走路困难,便连忙上去搀扶他。 一路人,凡是见到他的僧人们,皆都驻足膜拜。 扶着他下到了一楼。 我不解的问:“上师,这都到一楼了,我们要去哪,在往外走就出了布达拉了。” 他笑着看着我,用手指了指自己脚下,意味深长的说:“去神庙的地下室。” “当初那人替你借的东西太大,只能存放在神庙地下室。” “那东西是古格王朝时期的显经台。” 第188章 显经台 布达拉宫。 大殿一层下面,别有洞天。 十六世上师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铁门。 这扇铁门仿佛尘封多年,开门的时候,落下来不少灰尘。 地下室十分昏暗,老上师随手提着盏酥油灯。 “好多年没人来过这里了,”上师将酥油灯举高,向身前一照。 一个被羊皮布罩着的巨大圆台显现了出来。 他指了指这些缝合在一起的羊皮布,示意让我帮忙拉开。 用手触摸到这件东西,我只感觉入手很凉,冰凉冰凉的。 我一点点抽掉了羊皮布。 “好大.....”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羊皮毯布下,有一张长约三米左右的圆形石台。 这圆形石台就像一张大磨盘,和磨盘不同的是,石头表面刻着很多图案和文字。 石台的材质是白砭石,石台中心很光滑,用二道阴刻线画了个圆圈,其他部位则凹凸不同,刻着大量看不懂的图案和文字。 有的图案像文字,而有的文字却像蛇像狗像大象,十分怪异。 “这......上师,你说这石台是古格王朝时期的?” 老上师微微点头。 “好家伙.......” 我心里狂跳。 先前光是听说,到没有这种感觉。 可听说和自己亲眼看到实物,完全是两码事。 藏地......果然是文明传承之地。 古格王朝是公元前10世纪到16世纪存在的一个小国,这个朝代的文明就和庞贝,玛雅一样,几乎是一夜之间从史书上消失殆尽。 在内地,凡是藏区这边流出来的佛像,但凡和古格风格沾点边的,其价格最少能翻上十倍。 和楼兰,夜郎,滇国,古蜀一样,古格这个曾经的佛国,仍然有太多太多的谜团等待着后人解开。 古格王国也叫古格佛国,据传和上古时的象雄文明有些关联。 我估计,这石台上那些图案就是古象雄文。 西夏文就够难破解的了,但好歹还有一本掌中珠词典传世。 反观石台上的这些古象雄图文,想要解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上师,你说这东西叫什么?显经台?那它是干什么用的?” “要怎么用?”看着布达拉地下室的这庞然大物,我十分不解。 他摇摇头说:“没有人了解,我也只是知道这是当时的显经台罢了。” “当年那人只是借了两个时辰。” “香客施主,你请自便吧。” “两个时辰后,我会派人前来接你出去。” 说完话,老上师将酥油灯留在了石台上,慢慢退了出去。 上师出去后,我看着这庞大的圆形石台发呆了半天。 “这......这啥意思?” “借用两个时辰,可问题是这玩意还能怎么用?” 我提着酥油灯,绕着石台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仍没有一点线索。 无奈,我将油灯放在台子上,一下平躺到了石台上。 “二十年前我七岁,那时候我还在农村放牛,我爸的生意也还没搬到潘家园,那么当年来布达拉的人是谁?这人还知道我叫文材。” 我苦思冥想了半天,将自己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都一一排除了。 根本没可能! 是谁? 想着想着,我感觉后背的石头太凉了,便侧了侧身子。 结果我没注意,一下碰倒了酥油灯。 “烫.....烫死了!”滚烫的酥油烫的我直接坐了起来。 我刚准备扶起酥油灯。 忽然间,我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 伴随油灯倒下,里面那些酥油几乎都流了出来。 这些流出来的酥油顺着石台上凹陷的石槽,一点点的流到了中心部位。 石台中心部位打磨的很光滑。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酥油流停之处,最后形成了一个汉文字。 “佛........” 我跳上石台,好奇的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中间。 蹲下身子,我小心的用手碰了碰凹槽里那些酥油。 刚才还是滚烫的酥油,现在却一点不烫。 “好奇怪......” 我学着布达拉里那些喇嘛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石台中间,慢慢闭上了眼睛。 很快,眉头一皱。 明明是闭着眼睛,我好像能看清楚地下室周围的一切。 身前那些酥油,又突然开始流动了。 变成了另外一个字。 “魔......” 既然搞不清其中的原理,索性就不去想,我当即沉下心来,开始在石台上入定打坐。 闭眼入定片刻,我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间富丽堂皇的古宫殿中,盘腿坐着四五十个老喇嘛。 宫殿中间的圆形石台上,躺着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一名穿金戴银的贵妇人,正双眼含泪的看着婴儿。 那名被绸缎包裹着的婴儿粉嘟嘟的很可爱,正对着妇人微笑。 而令人感到心底发毛的,也正是这婴儿的笑容。 明明是是个不足百天的婴儿,竟然笑的有些恶毒.......邪笑。 两名侍女一左一右的搀扶走了贵妇。 “铛!铛!铛!” 这是金刚降魔杵相互打击碰撞的声音。 几十名老喇嘛挨个起身,他们用降魔杵的尖头刺破了自己指尖。 每人在石台前的净铂中滴了三滴血。 随后,有人抱着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喇嘛走到了净铂之前。 老喇叭伸出瘦如鸡爪般的左手,慢慢端起了盛满鲜血的净铂。 他看着石台上阴笑的婴儿,脸上露出一丝释然。 咕咚,咕咚。 老喇嘛一饮而尽。 弟子们抬着他,将他与那名婴儿平放在一起。 此时大殿中,浑厚的佛音响起。 四十名老喇嘛口型一致,正在不停重复念着一种拗口的经文。 有节奏的念经声越来越大,和降魔杵碰撞打击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砰的一声!” 就在这时,殿门忽然被一股大风从外掀开。 强劲的大风吹的这些喇嘛们身上红衣漂浮。 他们不为所动,念经声反而更快,更大! 石台上,瘦小的老喇嘛身上也有了变化。 一丝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婴儿鼻孔里钻了出来,直接钻进了老喇嘛鼻子里。 马上,老喇嘛的脸变成了黑色,几乎漆黑如炭。 他艰难的盘腿打坐。 立刻有两名年轻喇叭跳上了石台。 这二人,一人手拿尖头降魔杵,一人手拿平头大铁锤。 年轻喇叭一脸寒霜的高高举起降魔杵,正对着老喇嘛天灵盖。 “啪!” 另外一人用铁锤狠狠压下! 二十多公分的金刚降魔杵,竟然砸不下去! 老喇嘛眼神痛苦,他慢慢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啪!啪!”又砸了两下,坚硬的降魔杵仍然不得寸进。 老喇嘛皱着眉头。 他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开始往外流黑血。 伸手从那人手中接过来降魔杵,老喇嘛张开嘴巴。 他用尽全身力气,决绝的朝自己嘴里刺来! 头骨破碎的声音。 金刚杵从嘴进入,尖头从后脑门透出。 大量黑色血液流出,都被石台吸了进去。 那名婴儿陷入了熟睡之中。 ......... 黑暗中,我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一切正常,没有了酥油灯的照明,地下室有些阴森。 身前,那些流动在凹槽中的酥油又发生了变化。 以我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一分为二,又变成了两个字。 “生命。” ...... “佛!” “魔!” “生命!” 我有些迷茫,那我是什么?我文材算什么? “道.......” 我是一个道士。 当年那人,到底是想让我看什么? 我感觉文家的命运,越牵扯越深,就像个无底洞。 这时门外传来了喊话声。 “香客施主,按照十六世的吩咐,你的时间已经到了。” “还请随我出去。” 第189章 净水除身 神庙四层,禅房之中。 我们一行人都聚集在这里。 双手合十,我恭敬的问:“上师,古格王朝显经台上的那一幕是什么。” 他盘腿坐在炕上,蜷缩着双手摇了摇头。 “显经台就是显经台,显经台想让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又问:“那上师如何知道我的事情的?” 他又摇头说:“都是那位卦者告诉我的。” 点点头,我没有再问关于我的事。 看向身旁跪着的卓玛一家,我替他们求情道:“上师,我知道东秘有东秘的难处,我只希望上师能出手帮忙,别让他们在受那等阴毒邪术之苦。” 老上师点头答应了。 他让僧人带着我们来到了三楼的一间禅房。 禅房里摆着六个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热水,正冒着丝丝白气。 僧人指着这些木桶说:“施主们,这是十六世为你们准备的。” “此水是布达拉的净水,它能洗除施主们身上留下的东西。” “净水浴身后,尸陀林的术法便找不到你们。” “时间为一个小时,施主们在水温变凉之前尽快动手吧。” 说完话,僧人便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留下我们几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这.....这么多人,怎么洗?” “上师他老人家也太人性了吧,不是,也太不人性了吧!” 我和仁次还好,都是大老爷们,也不怕走光。 可是她们呢? 卓玛,秦云云,仁次老婆,还有昏迷不醒的道姑。 而且这些大木桶都是紧挨在一起的,互相之间的间距不超一米。 这也太那个啥了。 我尴尬的抹了把脸,说:“各位,怎么办,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们也不能一个一个来吧?” 卓玛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听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卓玛红着脸,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我和大母挨着。” 我点点头,眼下也只能使用就近原则了。 就这样,我和仁次先转过身来,让她们先脱衣服。 身后传来淅淅索索的脱衣服声音。 后面这情况,说心里没点波动是假的,我尽量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 五分钟后我问:“好了吗你们?进桶里了吗?” “文......文材,怎么办,道姑太沉了,我搬不进去.....”秦云云吃力的声音传来。 “啊?” 这怎么办..... 我背过她,知道闾山道姑不轻,毕竟长年练拳脚,身上很瓷实。 身后一阵入水的声音传来。 “文材,你过来帮帮忙吧,我们都进桶里了,我抬不动,你帮忙把她放进来。” “可以吗?” “那我就转过来了啊?” 一转身。 我看到了许华华道姑...... 秦云云坐在桶里,有些恼怒的道:“还看!赶紧动手啊,这也是为了活命,你放心吧,我不生气。” “你赶紧把她抱进来,要是墨迹的时间久了,她醒过来会打死你的。” 受到了催促,我也没多说话。 走到跟前,直接弯腰抄腿,我将道姑抱起来放到了水桶里。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眼睛朝上,不敢往下看。 为了怕她溺水,我特意把道姑的头靠在了木桶边。 “卓玛呢?”我看见有一个木桶里没人。 “咕嘟.....”那桶里正不断冒泡。 秦云云撩水泼了我一下,骂道:“死文材,赶快过去,你继续在这站着,卓玛就要憋死了。” 看了那木桶一眼,我无语的走到边上。 “仁次叔,可以了,她们都搞好了,我们也赶快吧。” 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衣服,我一屁股坐进了木桶里。 “舒服........” 水温合适,我身上传来一阵轻松,闭着眼睛开始享受。 不愧为藏地佛门。 这要是在我们那,哪里能这么干,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也抓的很严。 秦云云懒洋洋的问:“文材,你有没有考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别的地方?或者回卓玛家。” “不了。” “卓玛暂时不要回去了,仁次叔你给朋友打个电话,托朋友帮你打理下牧场,你们暂时留在这里,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你们暂时不要回去,这里是最安全的。” 仁次的声音传来。 “好吧小兄弟,我们一家都听你的,暂时留在这里,我相信上师会保护我们的。” “嗯。” 净水沐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而许道姑还是没醒来。 看来她前天吐那几口血,着实伤的不轻。 “哎......太要强了,结果把自己搞成这样,”我无奈的想。 我把道姑也暂时托给了卓玛一家,让她们带为照看。 拜会了老上师,我带着秦云云离开了布达拉。 算下来,我还剩下四天多的时间。 我没时间回来了。 回头看了眼山上巍峨的建筑群,我心里有几分失落。 仁次,卓玛,道姑。 永别了。 “云云,请原谅我自私一回。” “文材,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在想什么?”秦云云笑着问。 “嗨,没什么,我在想我们要去哪玩?” “是吗,那你决定了吗,我们去哪?” “嗯。” “我决定了,我们去阿坝州那边,正好这两天那有跑马节,还有赛驴会!” “云云你骑过驴吗?” “哈哈,”秦云云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你才骑过驴呢!” “得,当我没说。” “走!出发!” “看赛驴去!” 下了山,我两有说有笑的兴致高昂。 藏地阿坝州有很多偏僻的小村子,那些小村子多建在大山之下,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很多小村子甚至在地图上都找不到,仿佛被遗忘了一样。 我们本来想打车去的,可山下那些司机一听要去阿坝州那边,一个个顿时没了兴致,说什么都不愿意去那边,就算我愿意多给钱都不行。 “按理来说,就算是路难走点,也不至于这样吧?”我有些摸不准。 “你们要去阿坝州那边?” “一万块,去不去,先给钱,我能拉你们过去,”一名平头小伙忽然问我。 “一块都不能少,你们要是嫌贵可以走着去,不过我估计你们走迷路了都进不去。” “你们也不用问别人了,那片只有我敢跑,也只有我那台车能跑,”平头司机叼着烟,很是牛逼的说着。 我刚想骂一句,说你抢钱呢。 可秦云云却直接答应了。 不顾我的脸色,秦云云直接扫了人家的微信,给平头司机转过去一万块钱。 “好嘞,到账了。” “哥几个,你们继续在这蹲着吧,我揽了个大活。” 和他同行的司机顿时骂道:“拉布!你敢跑阿坝那边的村子,我看你小子是缺钱缺疯了!我就怕你没命回来!” 叫拉布的平头司机叼着烟回骂道:“草,老子就敢跑!咋的了吧?” “你丫的怎么知道我缺钱?你咒我死干嘛?难道等我死了你要继承我花呗?” “哈哈,走了!呸!”青年拉布吊儿郎当的吐掉了烟屁股。 他朝我招手:“跟我走吧,我车停在前面拐弯。” 走到拐弯路口,我看到了小青年拉出租用的车。 “你妈的。” 我忍不住指着这辆车骂道:“草,我花了一万块!就坐这破车?这他妈还能开吗?” 司机拉布也不生气,他自顾自的拍着车顶说道:“不用担心,我这车在这片算好的了。” “啥玩意?这算好的?” 我又重新审视了这辆车一眼。 右边车玻璃没了。 后排那的大玻璃也没了,用康师傅的纸箱子挡着风。 车把手掉了,用铁丝绕成了圈来当把手。 车座椅破了个大洞,里面的填充海绵已经不见踪影,洞里塞了很多旧报纸,填的很瓷实。 仪表盘壳子没了,里面的指针也掉了两根,还有两包烟塞到了仪表盘里。 伴随着车子点火发动,排气管顿时喷出来一大蓬黑烟。 秦云云躲闪不及,被漫天的黑烟尾气呛的不停咳嗽。 “砰!”我一巴掌拍在这破车顶上。 “rnm!退钱!” 第190章 悬崖开车 “退钱?” “呵呵,退钱是不可能的,不过你们可以不坐啊,我也没逼着让你们做是不。” “唉!有话好说别动手!” 司机拉布看我随时想动手,立马换了张笑脸继续劝我。 “哥们,你是内地过来的,你不知道,阿坝州那边的村子都是山路,还是挨着悬崖边的山路,也就是你们这些内地过来的有钱小年轻,要不然一年到头都没几个人过去。” “那边有两段死亡山路,每开过去二十辆车,就得有一辆车掉下去!那车里的人都得摔成肉饼!” 瞧秦云云脸色不好看,司机拉布又拍着自己胸脯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车技杠杠的,我以前也跑过那边两次,保证不会出事,我会把你们平平安安的送到地!” “所以啊,1万块,你们买个安全,我这么说你们还觉得贵吗?” 听完司机一顿吹牛逼,我更觉得这家伙不靠谱了,好家伙,别直接带着我两开山沟里了。 “好,那我们就不退钱了,我相信你一次,”秦云云咬牙上了车。 “哎.....” 又没有别的司机愿意去那边,我继续和他扯皮下去也没用,我倒不是心疼这一万块钱,就是有一种吃亏了的感觉,心里不得劲。 “好嘞,咱们出发!” 瞧见我上了副驾驶,拉布直接开门坐到了驾驶位。 我想系上安全带,可这车安全带早没了。 刚开始车子开的还算顺利,路也平滑,这车破是破了点,倒也还能走。 从布达拉神庙继续往西,车子开了小半天,很明显的,四周越来越荒凉,路况也开始逐渐变差。 “你不能开慢点?你这车子有减震?我看没有减光剩震了吧?”我屁股下颠簸的厉害,黑着脸说了句。 “嗨,这才到哪啊,在走一个小时,前面才是一道坎,到时候你们坐稳了就行,”司机拉布丝毫不在意现在的路况,油门不松,跑的飞快。 又走了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山,山腰上有条很窄的土路,四周十分荒凉,一辆车的影子都没看到。 “等会小心点,尽量别往外面看,我要上山路了,”拉布叼烟眯眼,望着这条山路,表情认真了起来。 拉布的破车开始慢慢爬坡,我看了窗户外一眼,顿时有些心惊胆战,我生怕他一不小心多踩一脚油门,要是那样,我们连人带车都得掉悬崖下面去。 这条山路宽度2米出头,土路上碎石杂草丛生,土路一边是大山岩壁,另一边就是百米悬崖......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刚好能看清楚,小轿车的右前轮和悬崖边贴的很近,不足三十厘米。 “小心,小心,慢点!”秦云云在后排害怕的提醒司机拉布。 就在这时,前方土路上,出现了一条四十度弯道,看着前面悬崖边的拐弯,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怎么敢打方向拐弯?这空间能够?这他妈不得翻下去啊!” “注意了啊。” “你两往左边靠靠,身子别往外撇,别让右边重量太大了,马上过弯,我车的右前车轮要悬空在悬崖边,”说话间,司机自己也使劲的往左边靠了靠。 好家伙,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我一时头脑发热说去阿坝州,可没想到要冒这么大风险。 我还好,反正没几天可活了,挂了就挂了,可秦云云不该啊,她还得好好活着...... 小车拐弯的时候右车轮完全悬空,是掉下去还是平安过去,全靠车身的扭力和操作者的技术,稀稀拉拉的碎石块不断滚落悬崖,我两吓的脸都白了,生怕自己稍微一动,车子就会失衡掉下去。 司机拉布虽然表情轻松,但我能从他眼神里感受到认真。 还好,随后我们还是有惊无险的开过来了。 从这条无名山路开始,我们又遇到了好几次这种弯道,全靠着小年轻拉布过硬的心理素质和技术,这才平安的走过来。 司机拉布降档、刹车、猛打方向,很多动作都是在一瞬间不停变换,把这台报废车愣是开出了f1的感觉,老牛逼了。 果真是死亡山路。 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我现在又觉得这一万块钱花的很值。 四五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地方。 司机阿布让我们下车,他指着远处的一个村子说:“二位,那边就是阿坝州的推巴村,那边车走不了,都是大石头,suv还行,我这车会被磕坏底盘的,你们走过去就行了,明天这边应该很热闹,你们好好玩啊。” “你们存我个电话吧,以后要用车的话还可以找我啊。” 秦云云和小司机交换了电话,双方就此告别。 顺着碎石路走了十分钟,秦云云忽然兴奋的大喊,“文材!快看,驴!那边有好多毛驴!” 我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好家伙,可不是嘛,村头北边有一大片空地,那里足足有几十头小毛驴。 这些毛驴个头都不高,最高的也就比秦云云高一点,而且毛驴都没拴绳子,它们也不跑,就乖乖的站在那。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多驴在这,四周也没看到有人看守。 快步走到跟前,秦云云指着其中一头小黑驴兴奋的说,“文材,我知道这种驴,这种是高原耐寒驴,不是长不大,是它们只能长这么点!” “额......”我看着这小不点黑驴,无语的说:“这玩意能骑吗,要是很胖的人骑上,还不得一下子压死喽?” “哎呀,”秦云云白了我一眼。 “没文化真可怕,文材啊,据我所知这种高原寒驴耐性极好,你别看它们个子小,力气大着呢,在古代的藏区,全靠这种驴子来回两地,送了不少货呢。” 听的新鲜,我随手捡起一把干草塞了过去。 这小黑驴一点不认生,竟然一边嚼着干草一边冲我龇牙。 “哈哈,文材,你看,这头驴在笑话你呢,”秦云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笑个屁!” 我一把将干草扯回来,吐槽道:“在敢对你文爷龇牙,我就把你做成火烧!” 第二天是阿坝州这边特有的传统节日,我们进村子找了好几圈,想找个地方暂住一晚。 结果我发现,这个叫推巴村地方,很多人都不会说普通话,也听不懂我们说的话。 还好我们运气不差,在天色擦黑的时候碰到一位中年人,这中年人叫谢庆生,竟然是一位在村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内地人。 他没想到在这等偏僻的地方还能碰到内地人,对我们很是热情,我和秦云云管他叫老谢。 老谢晚上让我们留宿在了他家,还让他的本地藏族媳妇做了顿晚餐来招待我们。 “二位,这地方收入都不高,也没什么好吃的,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个钱,你们将就着吃点,可别嫌弃。” “老谢大哥哪里话,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这东西我以前还没吃过,挺下饭啊。” 我吃的是一种拌饭酱,是老谢媳妇自制的一种土酱,这种酱应该是几种野菜混合着咸豆酱一块炒出来的,有点油,但很香,也很下饭。 我扒拉着饭问:“谢大哥,你这是落户在这里了?都十几年了吧,在内地那边没产业吗?” “嗨,我当年是一家旅游企业的经理,那时候无意中来到这,结果就碰到我的妻子了。” 老谢挠头说:“咱们男人啊,就像蒲公英花,随风飘,任风吹,但总有浪够的那天,我飘到这,也就留在这了。” “谢大哥说的是,”我打了个饱嗝,放下了碗筷。 秦云云这时问:“大哥,我看你们村口怎么那么多小寒驴?那是要干嘛?是要卖出去。” “呵呵,”老谢乐呵呵道:“你们来的也是时候,那些毛驴可不是卖的,也不是吃的,那是各家各户送来参赛的驴。” “明天你们也可以参与啊,我家也有两头驴可以骑。” 第191章 赛驴 推巴村,隔天早上八点半。 小村子里十分热闹,这里家家户户都养驴,有个别家庭条件差买不起驴的,也会替别人代养。 有人牵着驴,还有人骑着驴,都有说有笑的往村头赶去。 我和秦云云也各牵着一头,这小驴是早上老谢借给我们的,他让我两也去赛驴会上玩玩,感受一下当地风俗节日的热闹氛围。 我从小就对毛驴有好感,因为小时候经历过那件事,那头看不见的瞎眼驴救回了我的小伙伴,后来在小胖子的带动下,我也从不吃驴肉。 到了村头,情况更是热闹,有不少人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正骑在毛驴上意气风发。 这些参加赛驴会的男人们,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到十七八岁的小孩,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 老谢早已经帮我们打好了招呼,我两牵着驴刚进来,立即就有村名帮我们挂上了大红花。 “噗嗤,”我和秦云云互相看着对方,都不自觉的笑了。 阿坝赛驴会一共有两场,每次三十多个人参加,谁先跑到终点谁就是第一名,第一名的奖金有三千块。 三千块,对这个人均年收入不足一万的小村子来说,已经很高了。 村子里腾出来的地方很大,这么多人骑着驴并排站着都不显挤,我和秦云云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排在了末尾,本来就是来玩的,也不是为了奖金。 三十多人带着大红花,骑着毛驴,一个个兴奋不已,就等着最后的命令。 一个老头拿着铜锣走到了中间。 他把锣鼓高高举起,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铜锣上。 “铛!”铜锣敲响。 “驾!驾!”人们一股脑骑着毛驴冲了出去。 周围看热闹的妇女小孩不断给自家男人打气加油。 “驾!” “走!走啊!日,驴兄你倒是走啊!” 别人都冲出去了,而我的驴却一动不动,怎么都不跑。 周围瞬间哄堂大笑,村民们像看傻子一样笑话我。 秦云云骑在驴背上,笑的都趴下了。 “文.....文材,你笑死我了,你个子高,寒驴个子矮,你腿不离地,驴是不会自己跑的。” 被这么多人围观出丑,我又气又怒。 把双腿收高离地,我怒气冲冲的朝驴屁股上拍了下。 “驾!” 瞬间,我胯下的小毛驴像战马一样嗷嗷的冲了出去...... “日,慢点,慢点!”被颠的左摇右晃,差点没把我甩飞。 渐渐的,我掌握了一点平衡感。 “哈哈,好玩。” 秦云云骑着驴追赶了上来,她对我下了战书。 “文材,咱两比一场呗,看看谁先到终点!你敢不敢?” “呵,我会怕你?”骑着身下的毛驴,我顿时心情大好,颇有种常山赵子龙身骑白马,冲锋救主的豪情。 “喂!还没开始呢!你怎么耍赖!”我还在这感叹呢,秦云云已经开跑了。 在推巴村,在远离中原的这个小山村,一男一女两头驴,尽情的奔跑,仿佛忘却了一切的忧愁。 ......... 第一场比赛结果很快出来了,不出意料,我和秦云云并排倒数第一,第一名是个小男孩,才十六岁。 第二场我们就在一旁观看,没有在下场了。 第二场的竞争更加激烈,那些毛驴像是打了鸡血,只知道撒欢似的往前奔跑,围观的人群不断加油喊好,比赛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没想到,偏偏在这最后的冲刺阶段。 发生意外了...... 有人摔下来了...... 后面跟着的驴一下躲闪不及,直接踏在了这人的脑袋上! 村名们都愣神了,还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先反应过来,他大呼小叫的叫停了比赛,率先跑了过去。 我和秦云云瞧见发生了意外,也赶了过去。 “怎么样?人怎么样?还活着吗?”有人小声问。 地上这人本来就摔的严重,还被驴踢了脑袋,现在直接不动弹了,地上流了一大滩血。 “不行了,不行了,没气了,”这人摇摇头。 “你赶快去通知多吉的老婆孩子,我们搭把手,帮忙把多吉抬回去。” 秦云云脸色难看,我也觉得可惜。 这叫多吉的男人太拼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这件事冲散了刚才热闹欢快的赛驴氛围,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将到了冰点。 我和秦云云跟在大部队后面回了多吉家。 一看自家男人满头是血的被抬回来了,多吉媳妇没控制住情绪,晕了过去。 “孩他娘,孩他娘!”村妇们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水,这才把她救醒, 此时又从屋里跑出来一名少年,他一下扑到多吉的尸体上嚎啕大哭,直哭的撕心裂肺。 四周村名们看着这幅惨状,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小声的议论纷纷。 我离得近,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点信息。 看着眼前多吉家破烂的石头房,我觉得村名们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多吉家很穷,是真穷的那种,穷到连一头属于自己家的毛驴都买不起。 多吉的儿子渐渐长大,他非常想要一头属于自己的毛驴,可买头毛驴最少需要几千块,这个重担把多吉压的喘不过气来。 赛驴会第一名的奖金有三千块,多吉为了得第一,好拿到奖金给儿子买头毛驴,所以他之前才会那么拼命....... 他骑着参赛的那头驴是借的别人的,那头驴以前根本没有参加过比赛,根本就不知道和人配合,这才酿成了大祸。 这一切,都是因为.....穷。 一个男人,就为了给自己儿子买一头属于自己的毛驴,真是压上了性命...... 眼下,家里唯一能挣钱的顶梁柱突然没了,只剩下女人和小孩.... “哎.......” 我能感同身受,我当初为了救文玲,也是和多吉一样的遭遇。 我的后果我知道,我也承担的起,我也不会后悔。 多吉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 此时秦云云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她红着眼睛说想帮帮多吉的老婆孩子,说给他们留三万块钱。 我这次没阻止她花钱,我自己又加了三万,我说等会给六万吧。 村子里的人都很热心,不断有人赶来帮忙,帮助这孤儿寡母料理多吉的后事。 按照这边的习俗,大部分都会选择天葬。 人死后,会先在家陈尸三天,在这期间家人就会四处联系,花钱请来天葬师。 不像是网上那样简单,这天葬师的手法可大了去了。 秘法洗身,释放灵魂,唤来秃鹰。 藏地的习俗认为,天葬不是恐怖血腥的,反而是最神圣,最纯净的,这一点暗合了大乘佛法中舍身布施的观点。 天葬师有时也被叫解刀师。 这种过程十分神秘隐晦,解刀师很少让外人观看,人们只能远远的看到解刀师招来数百只秃鹰。 根据当地人所传,解刀师的眼神十分可怕,那眼神就和秃鹰一样,生人和解刀师说话时不能长时间和其对视,否则就会生病。 藏地有名的解刀师有很多,最有名的还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叫格桑索的天葬台解刀师。 有人说他一生天葬过数千具尸体,也有人说是上万具。 藏地传说格桑索的眼神是鹰神之眼,格桑索的天葬刀是灵魂之刀,就算是地狱里最凶的恶鬼,看见天葬师格桑索的眼神也会颤抖。 离这村子最近的天葬台就是色拉天葬台,而要想请来色卡的解刀师,也要花不少钱。 我们要是不帮这对孤儿寡母。 他们请不起的。 藏地的信仰,多吉的灵魂,也不会安息。 第192章 报丧鸟 推巴村凡是人死后都会陈尸,陈尸不是放那边不管,还是需要几个步骤的。 内地那边会摆灵堂,守头七,棺材前放上一碗倒扣饭,在点上两盏长明灯,一盏灯放在棺材下,一盏灯放在灵位前。 头七那天晚上,要是屋子里没有风,长明灯又忽然摇曳不定,这种情况大多是亡人回来了。 人们不必害怕。 自此之后,阴阳两隔轮回不见,这是和亲人们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时应该拿起灵位上的长明灯,用手护着别让灯灭。 拿着灯走到家门处,你可以和亡人亲人们做最后的告别,你看不见他们,但是你要相信他们能看见你。 说点好听的,不要哭哭啼啼的倒苦水,让亡人放下牵挂,安心往生才是生人最大的孝顺。 子欲养而亲不在。 有些人思念过度茶饭不思,往往会找那些网上的大师来帮忙观落阴,过阴,结果到头来人财两空。 不是没有真本事的人,是有真本事的人太少太少,宛如大海捞针。 多吉家的陈尸需要几样东西,一种当地山上的大树叶,还有种串在一起的铜铃铛。 我以前没见过这种树叶,这种树叶很大,黄绿色,刚好能完全盖住人脸,那串铃铛有小孩拳头大,多吉媳妇用跟棍子挑起来,靠在了木门边。 我想这应该是当地的习俗。 多吉媳妇难以接受丈夫过世的打击,她脸上毫无血色,时不时重复着一句话,“早上还在的,早上还在的.......” 老谢白天有事没来,晚上的时候他来看了一眼。 “哎,兄弟,这都是命,多吉苦了半辈子,临到头家里还是个破落户,”老谢单独把我叫出来发着牢骚。 “色拉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联系到?”我问。 “问过了,已经联系好了,刚好有一位老解刀师有空,等后天我们就把多吉送过去,不过我估计得花点钱,”老谢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母子,轻声叹气。 “钱的事你不用管,那边要多少就给多少,还是尽快办完这事的好。” 看着门那边的铜铃铛,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这种直觉有时很准,为了怕这两天意外,我晚上特意住在了多吉家,秦云云则跟着老谢回去了,因为这里地方不够,只有一间空房可以住人。 这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我睡的床,头上面就是窗户。 我靠着床头躺着,动都不用动,睁眼就能看到上面的窗户。 后半夜,我感觉身上有点冷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我睁眼朝窗户那看了一眼。 “谁在那!” 我猛的坐起来,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正趴在窗户上看我睡觉....... 我连忙打开手机一照,这才松了口气。 竟然是一只猫头鹰落在了窗户上。 原来是外面下了小雨,这只猫头鹰可能是为了避雨,特意落到了这。 被这么吓了一跳,我也没有睡意了。 这边山区昼夜温差很大,我披上衣服出来还感觉很冷。 四周静悄悄的,多吉陈尸的那间房子也黑洞洞的。 紧了紧身上衣服,我小心的推开了陈尸房。 “吱呀......”老旧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声音。 我看见多吉儿子正趴在地上睡着了。 我怕这小孩着凉感冒,正准备伸手叫醒他。 可就在这时,房顶上传来一阵阵响动,还伴随着阵阵怪异的鸟叫声。 大半夜,竟然有十几只猫头鹰落到了房顶上。 不吉利啊......看着房顶上这些猫头鹰,我心里有些波动。 猫头鹰这东西比死人见猫还要晦气,在灯火通明的大城市里较为少见,就算是见了,最多一两只罢了,可眼前落一屋顶猫头鹰的场面,见所未见。 民间丧葬有句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 这些俗语常把猫头鹰当作不祥之鸟,或称为逐魂鸟、报丧鸟。 古书中还把它称之为怪鸱、鬼车、魑魂或流离,猫头鹰被古人当作厄运和死亡的象征。 多吉媳妇也被这动静惊醒了,当她看到落了一屋顶的猫头鹰,脸都吓白了。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灵堂里,一把拿掉了多吉脸上盖着的大树叶。 看到多吉现在的脸,我吓了一大跳! 多吉死前脸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了,眼睛也被人合上了,而现在的多吉....... 他双眼死死的睁着!眼球都快要瞪出来了!青黑色的血管在眼眶周围鼓起,像是有人用针管往里面打了一管空气。 多吉老婆趴在多吉身上嚎啕大哭,边哭还边用手扇尸体的耳光,嘴里大声骂着本地方言。 “铛....铛铛”靠着门,木棍上绑着的铃铛突然发出了声响。 我试着用手帮尸体合上眼,一连试了好几次都合不上。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的。 多吉尸体砰的一下坐了起来! “走!你们赶快出去!出事了!”我连忙压住尸体,扭头朝母子两大声咆哮。 多吉老婆顿时被吓出了魂,她哭喊着拉着儿子跑了出去。 他们走后,我神情凝重,迅速的咬破自己指尖,在多吉尸体嘴唇边滴了两滴血。 “嗯?不是诈尸?”见尸体还是僵硬的坐着,我不明所以。 “难道是起尸?”我有些惊惧。 尸体见猫头鹰,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尸体见黑猫起尸,这种我以前到见过,而且这种事在北方山区发生的几率要比南方大。 北方农村,尤其山陕一带,凡是死人入殓,必须要躺门板,穿布寿衣,塞压口钱,备五粮野食罐,五粮罐里装的粮食必须得半生半熟,还不能有虫。 死者入棺之时必须要先关灯,个别地方还会用麻绳将尸体两脚的大拇指绑在一块,这一切繁琐的步骤有的是风俗传承,还有的就是为了防起尸。 诈尸不等于起尸,除非户主点太背,连续满足了几种条件,尸体才会起尸,其他的情况多半是诈尸。 说尸体满大街乱跑是假的,诈尸最多只能让尸体头动一下,或者手脚动一下,碰到这种情况,一般把藏在家里的黑猫找出来,用红布将猫眼挡住,尸体也就正常了。 真正吓人的是起尸,当年,晚上满街乱跑的猫脸老太就属于起尸了。 起尸是能吓死人的。 “不行,不能拖了,今晚就得处理掉,要么入棺进土,要么直接火化。” 看着眼球凸出的多吉尸体,我一咬牙,一下子坐在了尸体身上。 靠着自身重量,我硬生生将坐着的多吉压了下去。 用那片树叶盖住尸体的脸,我从屋里找来三个瓷饭碗。 “啪,啪,”我直接将瓷碗摔碎成一块一块。 外面还在下着毛毛雨。 快步走到院子里,我气冲冲的拿着瓷碗片,猛的朝屋顶上的猫头鹰砸去。 “滚!快滚!”我一边猛丢着手里的碎片,一边破口大骂。 屋顶上的猫头鹰四散飞走了。 一路小跑着跑到老谢家,我砰砰的直接拍门。 “老谢!快开门!我文材!快点!” 在门外着急的等了几分钟,老谢披着件棉袄睡眼惺忪的拉开了门。 看我头上湿漉漉的表情着急,老谢忙问怎么了。 “走,进屋说,”瞧我一脸阴沉的进了屋,老谢赶紧关上门跟了进来。 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需要几件东西,而且现在就得要,你赶快帮我想想办法,要是晚了我怕会出事。”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得帮我说服多吉母子,让多吉赶快下葬。” “啊?兄弟!出什么事了?” “已经联系上了色拉那边的解刀师,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过来啊,兄弟你说尽快,难道......”老谢狐疑的问。 “没错。” 看着老谢慌乱的表情,我坚定的说。 “就今晚。” “鸡叫之前,必须下葬。” 第193章 雨夜借棺 老谢不是本地人,能听懂我的某些话。 他马上就想到了那方面。 老谢干咽了口唾沫,“兄.....兄弟,多吉婆娘那边我让我老婆去劝,你刚才说你需要东西?你要什么东西。” “嗯,没错。” “第一,我要一具棺材,只要是木头的就行。” “第二,我要四枚生锈的铁钉,铁钉的长度不能短于五公分。” “第三,我要一只老公鸡,越老越好,只要是活鸡就行。” “第四,要四根绳子,绳子只能是黑颜色的,我用来捆棺材,同样是越粗越好。” “还有最后一点,你马上去找六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挖个竖葬坑,你就这么跟他们说,一个小时挖出来每人给五千,两个小时挖出来每人给一千,超过两个小时一分没有。” “就这些,有问题吗?”我又自己捋了一遍,确保没有拉下东西。 老谢披上雨衣,咬着牙说:“行,我马上去准备,这村子里很少人用棺材,不过我知道隔壁村有个老头有一具自己打造的棺材,我去试试能不能先借来。” “不是试试,是一定要办到!” 看我一脸认真,老谢又咬牙道:“好!一定办到!我去张罗了。” 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我自己站在了屋檐下。 伸出手,冰冰凉的雨滴落在了手掌心。 “哎.....希望能来得及吧.......”我抬头看着漆黑夜空上落下的雨滴,有些犯愁。 而后我叫醒了秦云云。 她穿着自带的睡衣伸了个懒腰。 打着哈欠,秦云云抱怨说:“干嘛啊,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 可就在此时,抱怨中,秦云云小脸唰的一下变的惨白,她一直盯着老谢家大门口。 “有东西?”我靠过去小声问。 “别说话,也别乱看,”看秦云云的眼神我就知道出了问题。 “走,在这待着不安全,”我抓起她胳膊,迈步走向老谢家大门。 也没打伞,我只看眼前的路,秦云云一直低着头,头都不抬一下。 淋着雨走了十多分钟,我不动声色的问:“刚才怎么了,是谁?是多吉?” “别回头看,就这么说就行。” 秦云云低着头,小声说:“不是多吉,是个穿破羊皮袄的老头,吓死我了刚才。” “羊皮袄老头?” “嗯,快走吧文材,这地方我呆着不舒服,”秦云云拽了拽我胳膊。 老谢说到做到,办事效率很高,也就一个多小时,他就找来了我要的东西。 在多吉家门口,老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兄弟,这是你要的生锈铁钉,长度在五公分之上,这是老公鸡,是从我妹夫家捉来的,都老的没力气打鸣了。” 我看了眼他手上提着的大公鸡,这只鸡蔫了吧唧,暗红色的鸡冠塌陷的厉害,鸡毛也没有光泽,很杂乱。 “还有兄弟,我找了两拨人,一拨人已经去邻村抬棺材了,另外一拨人已经在山上开始挖坑了,我把你的话都告诉他们了,挖的越快挣钱越多,我估计现在那帮人正在拼命挖呢。” “嗯,辛苦了。” 听到进展我放了不少心,应该能赶上。 推开多吉家大门,我让老谢和秦云云跟了进来。 “兄弟......我就不进去了吧,”到了陈尸房门口,老谢开始打退堂鼓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事的,进来吧,我等会也还要你搭把手。” 老谢这才硬着头皮进了屋。 屋里多吉的尸体还躺在床板上,脸上盖着树叶子,十分僵硬,一动不动。 我对秦云云说让她拿把伞去门外看着,要是房顶上再有猫头鹰落下来,直接丢东西赶走。 “兄.....兄弟,这不是没事吗?”老谢看着床上的尸体,干咽了口唾沫。 “没事?” “那你过来看看?” 等他走到床前,我一把拿掉了多吉脸上盖着的树叶。 “啊!”老谢看见了尸体的脸,吓得连连后退。 “眼!眼睛!” “多吉他的眼怎么成这样了!”老谢指着尸体,胳膊都在打颤。 “这是不是要诈尸了?”老谢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不是,要是放着不管,我估计比诈尸更邪门,抬棺材的还没回来吗,”我看了下时间,又摸了摸裤兜里的锈铁钉,忍不住问了一句。 毕竟时间不等人了。 “砰!砰!砰!”忽然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来了!我就说嘛,要不是雨天路稀,早就应该到了。” 打开大门,果然不出老谢所料,四个壮小伙扛着棺材,正冒雨站在门外。 “快,赶快进来!把棺材抬进来!”我忙朝他们招呼。 这副棺材有些旧了,也没上黑漆,我看也不是什么好木头,应该是硬杂木之类的山木。 四个年轻人在老谢的指挥下,砰的一下把棺材放在了灵堂里。 拉开棺材盖,棺材里面还放着几根黑绳子,这绳子很粗。是由上百条小麻绳缠好的。 一名年轻人拿出来绳子说:“这绳子结实的很,就算是牦牛都挣不开!” “好!” “你们两人,把多吉抬到棺材里。” 说完我又将绳子递过去,“为防万一,记得用绳子把多吉绑上,剩下的绳子缠在棺材前后,等会抬棺材上山的时候要用到。” “快点啊!还磨磨蹭蹭的干啥呢!”我不耐烦的催促他们动作快点。 我出钱雇的人我就是老板,众人虽然心生不满,却也不敢多说话。 “好沉.....多吉这么瘦,怎么会这么重,这都抬不动,来,在多两人,所有人一起上。” 几个体格壮实的大小伙,费了好大劲才把多吉抬起来放到了棺材里。 “咔嚓!”外面天空突然响了声炸雷。 打雷带来的光亮,透过窗户,刹那间照亮了棺材里尸体的脸。 “别慌,也别乱,越慌张就越容易出事,”我忙安抚众人。 多吉媳妇儿子还在别处,老谢说他老婆正在劝多吉媳妇,好让他能尽快接受。 一开始多吉母子死活都不同意,他认为我们的做法完全是无稽之谈。 直到最后,多吉媳妇还是不怎么情愿,情绪也很不稳定。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土葬在这边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他们认为,土葬的人身体遭到了禁锢,灵魂无法安息。 我非常尊重多吉媳妇认为的习俗,不过眼下已经没时间了,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处理。 “盖棺吧。”最后看了眼多吉,我淡淡的说了句。 “哗啦,”棺材被两个年轻人合力盖上,然后用粗绳子在棺材头尾各捆了一道绳结。 我将裤兜里的铁钉攥的很紧,准备吩咐他们抬棺上山。 “起!” 几名壮小伙找来了两根扁担,前两后两,一使劲就把棺材抬起来了。 门外秦云云又喊:“文材!你快来看!怎么这么多猫头鹰,刚才还没有的。” “走开!”秦云云捡起小石子,愠怒的朝房顶上砸。 四人抬着棺材出了屋。 偏偏的,就在此时,有一只被秦云云赶走的猫头鹰,突然在半空中拐了个弯,高速的朝着棺材这冲来! “不好!快阻止这鸟!”我连忙大喊。 猫头鹰飞的很快,眨眼即到,四名抬棺小伙根本没反应过来。 “啪的一声!” 猫头鹰一头撞在了棺材盖上! 一地鸟毛落下,鸟血沾在了棺材上..... 抬棺材的四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对方。 “砰!砰!砰!” 突然间,棺材里传来了一阵异响。 “赶快放下棺材!” 四人被吓的脸色惨白,直接一撤杠子,棺材重重落地。 顺着棺材缝,那点猫头鹰鸟血掺杂着雨水,正在慢慢往里流...... “砰砰砰!砰砰砰!” 棺材里面不断有什么东西往外顶,想出来。 我脸色大变,一把扑在了棺材上,死命的压着棺材盖扭头大喊。 “他妈的!都来啊!压住!傻站着干嘛!” 看着几人一脸恐惧的正不断后退,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怒道:“你们要是跑了,活不过三天!” “都他妈过来!我压不住了!” 第194章 竖葬镇魂 雨势越下越大,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上!” 一咬牙,几名状小伙猛的扑了上来。 “压住!一定不要让棺材盖打开!” 大雨顺着眉毛眼睛往下流,我眯着眼睛大声喊:“云云!退后!” 万一这些人没压住棺材,死人见女人要比见男人更凶。 从裤兜里摸出来棺材钉,对准棺材头的位置,我爆喝一声,一掌砸去! 两掌! 三掌! “文材!你的手!”秦云云一脸紧张。 顾不上手掌心的剧痛,我玩命的往下拍钉子! 当年跟随爷爷,我见过一位练家子,像这种五公分以上的棺材钉,那人一掌就能拍下去,齐根而入的那种。 “按住!别动!”嘴里咬着第二根铁钉,我又跑到棺材后面,这里是尸体脚下的地方。 “砰!砰!砰!”强忍着剧痛,我硬生生又拍下了第二根钉子。 第二根钉子进去,死人棺材马上就没动静了,我手上也是鲜血淋淋。 “赶快,抬上山,入葬之前在下两根钉子就好了。” “好,好,上山,上山,”小伙们浑身打着哆嗦,不知道是雨淋的还是吓的。 “文材,你手怎么样了,让我看看,”秦云云小跑了过来。 “不碍事,先不用包,等我回来在包。” 秦云云有些嗔怒,“你怎么那么笨,你不会捡块石头砸吗!” “行了,行了,你先回老谢家呆着,我等会就回来,”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好,那说好了,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上山去找你!” “知道了,知道了。” 大雨中,我看着秦云云的背影,心里有种复杂的情绪。 难受。 两根杠子,五个大老爷们,冒着大雨连夜抬棺上山。 老谢联系的那几个都很能干,都想着挣那五千块,齐心协力之下,个把钟头就挖出来一个大坑。 我现在裤腿脚上都是泥,刚才上山的时候因为路稀,棺材都掉下来过一次,还好钉子没掉,没出什么事。 挖出来的坑不大,但是很深,有点类似农村的那种老水井。 棺材竖着葬也是有说法的。 死人躺在棺材里,头朝下,脚朝上,这么葬人是风水中的大忌讳。 头朝上,脚朝下,要是这样埋棺材,死人就得一直站着,这样会非常影响后代子孙的运势。 祖宗一直站着,儿子孙子敢躺着坐着享受? 所以这两种竖葬法都是大忌。 之所以我用竖葬,是因为多吉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来的太快。 只能用这种办法,等三年以后再重新起棺安葬。 把老公鸡一刀抹了脖子,我在棺材盖上把鸡血淋了个干净。 钉上最后两根铁钉,我观察了一会,在确定棺材没什么动静的时候才下令。 “好了,起棺吧。” 四名小伙点点头,开始费力的抬棺。 “一定要将棺材头朝下,脚冲下,别整反了。” ........ “好了兄弟,”埋上最后一铲土,他问我说,“我们去哪拿钱。” “下山,去老谢家拿吧,到那会有人给你们钱的。” “不过,你们拿了钱后,一定要把今晚的事守口如瓶,也不要向任何人提及这事,另外,三年之内,你们不要踏进这附近一百米之内。” “能做到吗?” “没问题,只要给钱,我们肯定不会把多吉诈尸的事乱说的,”一人拍着胸脯子向我保证。 “嗯,走吧,”挥了挥手,我示意他们能走了。 抬棺材的走后,我一屁股坐在了多吉的坟头上。 拍了拍脚下松软的图,“多吉,我理解你,说到底,你和我文材是一类人,要是你还有意识的话,你肯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从裤兜里摸出来半包烟,刚想点上一颗,却发现早就湿透了。 “哈哈。” 甩掉烟盒,我无力的朝后躺下。 黑夜落下来的雨滴看不到,只是很凉。 “多吉啊,你走了也好,也不用再受苦了,三年之后你就可以去投胎,希望你下一世当个富二代,别过的这么苦了.......”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没有下山,反而往村子相反的大山里走去。 火锅吃了,蹦极蹦了,文玲也交待好了,布达拉也看了,赛驴也赛了。 已经没有必要回去了。 回去也是徒留伤感,改变不了什么。 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我努力了,虽然结果没有变,但我没有怂。 生死无常,天道有命。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走到山头上,我解开裤子,边尿边大笑:“哈哈,狗屁!狗屁贺先生!你就是个叼毛!” “凭什么你们的破赌约,要让我文材来还帐!什么西夏!什么贺先生!我看你就是贺狗屎!哈哈......” “贺狗屎!我就在这啊!时间要到了!” “你在哪!你他妈在哪!” 跌跌撞撞,我一步一个踉跄,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在走。 太阳到头顶的时候,我还在走。 太阳落下的时候,我还在走。 我只想离秦云云远点,我就想离所有认识我的人远点。 走了一天,地势慢慢变的平坦了起来。 荒山野岭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处小村子。 村子里冒着烟,有人家在生火做饭。 我嘴巴干裂头脑昏沉。 昏过去之前,我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额头上还放着一块凉毛巾。 “娘!娘!你快来看!这人醒了!他还没死!” 喊话的是一名小男孩,看起来十二三岁,脸色红润,胖嘟嘟的。 我扭头看去,又走过来一名妇人。 用手碰了碰我额头,她笑着说:“还好还好,年轻人你命挺大,你昨天发高烧了。” “这村子与世隔绝,我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本地人,你是怎么找来的。” 我想说话,但是喉咙又干又疼。 见状,妇人又给我喂了点清水。 “这......这是哪?” 胖小孩高兴的抢话说:“这是我们家啊,哥哥你饿不饿,我给你整个羊腿过来。” 妇人笑骂道:“你这孩子,我看是你自己想吃了吧,去吧去吧,去切两碗肉过来。” “好嘞娘,”胖小子得令后,小跑着冲了过去。 “现.....现在几点了?” 妇人说:“呦,现在天可不早了,估计有十点了吧?” “晚上十点?” “在过两个小时就是明天了?” “看来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晚上了......” 这户人家外面看的破破烂烂,屋里装修的还不错,看起来家庭条件优厚,竟然还有单独的卫生间,这和推巴村那比起来是很不错的。 走到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出来后我又洗了把脸。 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唇干裂,眼角青黑,一副死人样。 卫生间里的灯泡度数很低,还不是节能灯,光线不很好。 看着看着,镜子中发生了一些变化。 镜子中的我。 眼里开始往外流血,然后是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 镜中,我自己七窍流血。 “呵.....” “看来还是今晚啊。” “呸!”我朝镜子中的自己唾了口唾沫。 “文材,你看看你自己这死鬼样,他妈的,大白天都能吓死人。” 从厕所出来,妇人已经准备了饭菜,她笑着招呼我过来吃。 大块的羊腿肉被切好,满满的给我塞了一碗。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声狗叫。 “娘!娘!爷爷回来了!”胖小子放下碗筷,高高兴兴的迎了出去。 胖小孩是和一个老头一块回来的。 老头穿着身破烂的羊皮袄,身后背着一排刀架。 第195章 解刀师 “爷爷爷爷!你快看!咱们家来客人了!” “客人?”老头这才注意到了我。 我连忙起身见礼:“大爷,我叫文材,多有打扰,我吃完就走。” “这么晚了,住一晚在走吧,”妇人好意劝说着。 老头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 好冷的眼神......甚至有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不是我胆小,这种感觉就像是来自本能,来自灵魂深处,是下意识的。 自顾自坐下,老头撕下来一块羊腿肉。 他眼都没抬的说:“赶快吃,吃完赶紧走。” “爷爷!为什么要赶哥哥走啊,我们家能住下啊,”胖小孩闷闷不乐的说。 听到自家孙子说话,老头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 “吃你的肉!管那么多闲事干啥!” 苦笑一声,既然人家不欢迎,我肯定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继续呆在这。 “好了,我吃好了。” “感谢各位的招待,那我就离开了,不打扰各位用饭了。” 妇人还想开口说话,却被老头犀利的眼神压了下去。 从这家出来,我漫步在山间小路上,静静的等着最后一刻。 远离了村子后,我随便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 “要是有根烟就好了,最好是白盒七匹狼,那烟抽着带劲。” “要是有酒就更好了,二锅头老村长也行啊,身上冷啊。” 靠着大树,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哭了。 此时远处亮起了一束手电。 “文材!文材!文材我知道你在这!你快给我出来!” 我连忙起身躲在了大树后面。 秦云云裤腿上都是干涸的黄泥,头发也散开了,脸上还被树枝刮了一下。 “文材!你出来!” “我求你了!”她哭喊着坐到了地上。 脸上有点温热,我伸手一摸,自己流鼻血了。 鼻血越流越多,我仰头都止不住,很快就浸透了胸前的衣服。 脑袋一阵天旋地转,我没控制住,一下倒在了树下。 “文材!文材!” 手电朝这边晃来。 “文材你怎么了.......”秦云云把我翻了过来。 我鼻子里还在不断流血,耳朵里也开始往外渗血,神智有些不清楚了。 “文材你别吓我,文材你别吓我,”秦云云慌乱的帮我擦血,可却越擦越多。 她吓坏了,脸色苍白的朝四周大喊:“救命!来人救命!这有人生病了!” “快来医生啊!我求求你们来救人......” 秦云云闭着眼,一滴滴泪水落下。 睁开眼睛,我看她的模样有些重影。 “别哭,哭什么。”我想要伸手却动不了。 意识朦胧中,我看到远处黑夜中,有人骑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骑马的人身着盔甲看不清长相,他胯下战马也同样身披重甲,阴气森森。 “来了吗.......” “文材,你别吓我,你在和谁说话,我怎么看不到!” 秦云云面无血色,她慌乱的捡起石头乱丢,“滚啊!滚啊!走!” “谁也别想带走他!” 低下头,她想要把我拉起来。 “走,文材,我们离开这,离开这就安全了。” 就在此时,我感觉自己脖子上被套了铁锁。 一股大力传来,我脖子被战马拉着往前拖。 “不!不!你别走!” 秦云云死命的拽着我胳膊不肯撒手,她也被拖着往前走。 “放手!你快放手!”我拼命的吼她,可她仍然不放手。 “放手!我叫你放手!”我不断用脚踹着秦云云肚子。 “再不放手你会死的!” “不!我死也不会放手的!”她一脸倔强。 一个西夏兵骑着马,拖着一男一女,不断向黑暗中带去。 任凭我怎么踹,怎么骂,秦云云都死死拽着不松手。 脖子上的马绳越来越紧,感觉勒的我眼睛都要流血了。 就在这时。 树林里一声叹息传来。 “哎........” 先前那羊皮袄老头牵着一条黑狗走了出来。 动作很快,他伸手,从背后一排刀架上抽出来一把小刀。 抬手就向我这里扔来! 小刀擦着秦云云侧脸飞过。 一下就扎在盔甲兵身上。 一人一马仿佛一损俱损,直接应声倒地。 老头像是能看到盔甲兵,他走过来蹲到地上说,“藏地,你们不该来.....” 老头单手一掐,一兵一马直接散成了黑烟,漂浮在半空中。 望着半空,老头眉头直皱。 果不其然,那一缕黑烟又开始下降。 最终,变成了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模样。 冰冷的说话声。 “你是何人。” 老头拍了拍自己的黑狗,不禁笑道:“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啊,你谁啊。” “区区一缕死后不散的阴魂而已。” 我大口喘气,死死的盯着斗笠男人。 “是他,没错!是他!” “贺先生!” 此时,老头笑着摇摇头,“原来你这阴魂姓贺。” 斗笠人摇头淡淡的说:“我不是阴魂,我是奇门之人。” “哈哈!” “你这阴魂到也有趣......” 猛然间!老头捡起刚才那把小刀,一把甩了过去! 小刀直接穿身而过,贺先生仿佛毫无影响。 “有意思,有意思,老头子我替人天葬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阴魂。” “不过........” 他眼神一冷,直接扯掉了身上的羊皮袄,一排刀架落地,足足有十多把刀。 他从刀架上抽出来两把中长剔骨刀,开始互相磨刀。 单手持刀,老头指着贺先生说:“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在老头子我的天葬剔骨刀下,也讨不到好处去。” 贺先生动都没动。 “你可以试试。” “好!有种!试试就试试!”话音刚落,他拿着刀三步上前,猛的向贺先生头顶上砍去。 一刀挥空,贺先生就像是透明人一样。 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把长刀,老头喃喃道:“格桑索的天葬刀都不行....竟然如此厉害.....” “不过......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 话罢,老头迅速脱掉了毛衣,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他上身,竟然密密麻麻,纹了数不清的小骷髅头。 老头拿着剔骨刀,在自己肚子上划了一道大口子。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我感觉那些骷髅头都在扭头。 最后,老头身上的小骷髅头都转过头去了.......背对着贺先生。 他用剔骨刀抹了把血,眼神冰冷。 “藏地的解刀师,你也敢惹?” 话罢,他一甩手,将这把带血的剔骨刀甩了出去。 同样的,剔骨刀穿身而过。 不一样的是,这次贺先生的身影开始变淡了。 他一伸手,那张木制棋盘又出现了。 棋盘上有很多纸扎小人,其中一个最为惹眼。 那纸人......是我...... 身影越来越淡,最后,贺先生消失了,半空中只留下一句话。 “恭喜你,你下赢了第二局.......” “文材,你没事了吧!” “老爷爷!谢谢你救了我们!”秦云云连忙道谢。 老头看着半空,皱着眉头说了句。 “不用谢,你们能碰到我也是机缘,中原之地,果然乱七八糟的玩意多。” “小子,你知道刚才那东西是什么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不是人。 “呵呵,”老头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老夫我帮人天葬数十年,见过的阴魂都数不清了,可如此特殊的一个,确实厉害。” “格拉索前辈留下的刀都伤不了他,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刚才那东西不是人,不是鬼,不是魂。” “我猜测他应该是和某类东西融为一体了。” “融为一体?”我疑惑的问:“难道是地仙?陶弘景祖师那种?” 老头笑着摇头说。 “我可不认识什么陶弘景,也不知道什么是地仙。” “那人的这种情况,在我们藏地。” “叫——神。” 第196章 半个骷髅头 天下能人辈出,藏区乃卧虎藏龙之地。 之前我自己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被救。 而救我的人更是名不经传的藏地老头。 秦云云吃力的扶着我,一行几人跌跌撞撞的返回村子。 “娘!娘!快看,爷爷回来了!大哥哥也回来了!”胖小子兴奋的在门口喊。 进屋入座,老头用白布简单将自己腹部包扎了一下,妇人顺势端上茶水。 见我准备有所行动,老人摆了摆手。 “不必谢我,是你小子命不该绝,真要谢,你就谢谢我孙子吧。” “要不是我孙子求我,我是不会管这档子事的。” 我看向正在喝水的胖小孩,露出一丝微笑。 胖小孩也嘿嘿直笑,脸上红通通的霎是可爱。 “来,让姐姐捏捏你的脸,你看你脸怎么这么圆,”秦云云笑着把胖小孩拉了过来。 “说吧,你这次帮了姐姐大忙,你想要什么玩具,姐姐都给你买,”秦云云捏着小胖孩脸,眼睛都笑弯了。 “姐姐我要奥特曼!会发光那种!”胖小孩挥着拳头一脸兴奋。 老人包扎好了伤口,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苦笑。 “你个娃娃,就为了个玩具,爷爷差点拼上老命!” “爷爷你骗小孩!你不是说在咱们这没几人能打过你吗!你就是不想给我买奥特曼!”胖小孩怒气冲冲。 “到底是个孩子,老人家就不要纠结了,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感谢老人家救命之恩,不知该怎么称呼?”我礼貌的问。 “呵呵,内地过来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你也不要叫我什么老人家了,我叫格乌,是解刀师。” 顿了顿,他眉头一皱。 “年轻人,你是不是对刚才那人很好奇?” 我点点头,恭恭敬敬道:“还请老前辈指点一二。” 他直接起身,抬头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 “哎........”老人从桌上抽出来两根筷子。 他将筷子并排放在桌上。 “年轻人,我这么跟你说吧,你是内地那边的道士是吧?” “嗯,”我不敢隐瞒他。 他又说:“好,你看,这跟筷子就代表你们中原道门,”他缓缓将两根筷子分开,露出了中间的小缝。 “另外这根筷子就代表佛家。” “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吗?” 看着这被分开的两根筷子,我摇头说:“老先生的意思是,不在同一条路上?” “哈哈,”老人爽朗的拍了下手。 “还算有点灵气,不过你只说对了表面。” “这根筷子是道门,这根筷子是佛门,他们看起来一样长,也看起来差不多硬,但是,你口中所言的那人,就在这两根筷子中间。” “是路啊。” “中间空出来的是路啊。” 他指着两根筷子中间的缝隙说:“我刚好也走的是中间这条小路,所以你误打误撞的碰到我,也算你本身的机缘。” “若不在中间这条偏路上,就算这两根筷子在长,在硬,就算长到世界的另外一头,都不会和这位贺先生有任何交集,因为路本身和路栏杆是平行的。” “那人本身就是路,而他也只走自己的道。” “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可明白了?” “可.......可能明白了吧.....”我懵懂的点了点头。 师祖当初就说过,贺先生乃奇门之主,我的符纂之法奈何不了他...... 如今听了老者的话,我多少明白了点。 我不禁心中暗想:“这老解刀师......实力恐怕深不可测......” 他看起来对中原地区的道家很感兴趣,还问了不少相关问题。 他问我中原道门现在谁最厉害。 我说是龙虎山的张松真人 他又问我佛门谁最厉害。 想了几分钟,这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认识的。 “回刀师,佛门认为胖石佛当为第一。” “哦?胖石佛?多大岁数了?哪个寺庙的?这名倒挺有意思的,他会使什么本事,你且说来听听,”老人明显生出了几分兴趣。 我脑海中又浮现出胖石佛的疯癫样。 当下便凝重的说:“回刀师,胖石佛也是出身于藏地西秘,据传,其师傅是一位叫干果智的上师,胖石佛本人从藏地出来云游天下,后又得到苗疆家族的传承,最后也变成了不佛,不道,不鬼,不蛊,疯疯癫癫的四不像。” “干果智上师......” “竟然是他......”老刀师眼中意外表漏无疑。 “刀师可曾认得胖石佛此人和他师傅?” 她面色凝重的说:“我问你,那人的俗家名是不是叫钟声?” 想了想,我很肯定的说:“没错,我当初好像听谁提起过,胖石佛原本的俗名就叫钟声。” “莫非.....刀师你认识此人?” “呵呵,认识,又岂止是认识,要按照辈分算,他还得喊我一声大哥。” “啊?” “怎么会!难不成刀师你也是西秘的人!” “你这么大反应干啥?” 老人无语的看着我,翻着白眼说:“谁告诉你西秘就一定没有好人了?谁告诉你东秘就都是好人了?” “不敢不敢,是小子着相了,”我连忙躬身道歉。 也主要是之前吃过太多亏了。 老鬼僧,胖石佛,小鬼僧,都是西秘的人,他们可是一件好事都没干,净伤天害理了。 对了。 小鬼僧! 突然想起这个人,眼前恰好又有高手,我当然要问问。 “刀师,你有没有听过七世佛?” “啪.....”老人忽然手不稳,摔碎了手中的茶碗。 “什么.....你说什么......” “七世佛???” “你从哪听到的!”他忽然激动了起来,话音都提高了不少。 “不,不会的,不可能,西秘的七世早已圆寂,这么多年来都没找到传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见他不信,我又将那日在蘸会上的事告诉了他,那时我可看清楚了,佛祖金身前,老主持手中的香都烫不上戒疤! 老刀师忽然神情有些慌乱。 要知道,就算是面对神秘的贺先生,他都不曾这样..... 静下心来,他神情凝重的问:“小子,你口中所言的七世佛,可曾受过金醐灌顶?” “金醐灌顶?那是啥?我只知道有个词叫醍醐灌顶。” 老人看我表情不解,他却舒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那两样东西还没搞到手,只要没有六大寺的金瓶挚签和那件嘎巴拉,第七世就苏醒不过来。” “小子,我刚才救了你一命,现在我想让你帮个忙,只要你帮了这个忙,那么你我两清。” 我当即点头答应。 “需要小子帮什么忙,刀师请讲。” “嗯,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出来,”说完话他便走进内室。 几分钟后,他提出来一个黄布兜。 老刀师脸色凝重的打开布兜,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竟然是死人半个头骨.... 这骷髅头很不同寻常。 骷髅头一分为二。 半个眼睛,半拉脑袋,半个鼻子,通体黑色,在眼眶骨周围,烫印有两圈金色铭文。 看着看着,我被那黑洞洞的眼眶吸引住了..... 老刀师伸手挡在我眼前。 “莫要深看,多看则不利。” 我这才如梦初醒。 老刀师将骷髅头重新用黄布包上,轻轻推到我面前。 冷眼看着布兜,他说:“这半个头骨就是第七世的。” “我需要你将他带到白马寺,一定要亲手交给白马大师。” “记住,见到白马大师前,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能见这东西,包括你那小相好,这就是我要你还的人情,能做到吗?” 一咬牙,我当即起身。 “回刀师,文材定不辱命。” “刀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我看他神色匆匆的穿好羊皮袄,又将刀架背上了。 他走到门口时,连头都没回,背对我说了句话。 “去中原。” “杀人。” 第197章 小白楼 老刀师留下一句话,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看着桌子上的黄布兜,想起来里面那半个头骨,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老刀师下中原......要变天了。” “六大神寺......也要变天了。” 沈旭春?小鬼僧?第七世? 老刀师在忌惮什么? 他的藏地天葬法门可以硬抗贺先生,还有他怕的东西?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隐约感觉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天刚亮,我就叫醒秦云云,告别了这家人。 我要去白马寺,要将那半个骷髅头交给素未谋面的白马大师。 虽然不懂其中原由,但受人之托,自当全力以赴,我可不想在自己这掉链子。 路上秦云云时不时踢我一脚,她还在生昨天的气。 女人心海底针,砸记隔夜仇呢。 “死文材!你要是在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了好了,你看咱们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好好的都。” “你发誓,以后不骗我了。” 好,我发誓! 单手指天,我笑眯眯道:“我发誓......我发个屁誓!哈哈。” “死文材!你站住!别跑!” ......... 此白马寺非彼白马寺。 那个白马寺在洛阳。 这个白马寺在西宁市土族县的大山上,也叫悬空白马寺,金刚崖寺,那卡神寺。 只不过现在人都流传叫白马寺,所以后人也都叫白马寺了,渐渐淡忘了其他两个名字。 出村的时候,我们还叫的那个司机。 那个叫拉布的司机给我的印象很深刻,那报废车开的神了。 拉布一听电话是我们,当即很高兴,他让我们等一会,还说很快就到,价钱照旧。 这一来一回,一出一进,光车费就两万块,说实话我有些肉疼,还好不是我的钱。 拉布来了后,秦云云好奇的问我,“文材,你还背着那破包干啥,放后备箱多好。” “不用不用,”将她推到后排车座上,我笑着说:“还是背着舒服点。” 我不敢大意,就拉布这破车,后备箱我可不放心,连个反光镜都没有,跑着跑着后备箱开了都不知道。 我知道背包里东西的重要性,我自然要小心在小心的。 老刀师救了我的命。 那我就一定会将骷髅头送到白马寺。 “你们去哪?是汽车站还是机场?”拉布打着方向盘问。 “汽车站吧,好像去白马寺那边只能坐汽车去吧?” “白马寺?你们要去白马寺?” “是西宁土族山上的白马寺吗?” “嗯,怎么你知道?” 他笑着说:“知道啊,有什么不知道的,不过那边可不是旅游景点啊,那边的寺庙在半山腰上,也不对外开放,你们去那干啥?” “不干啥,就去玩。” “多远?要是让你送的话要多钱?多久能到?”我问他。 “嗯......可不近。” “这样,你们要我送的话也行,我也不跟你多要,你给八万吧。” “啥玩意?” “八万!” “你抢呢!” 秦云云这次没说话,她显然也觉得太贵了。 这小司机心太黑,真他妈敢要啊。 好家伙,我坐你两次车,车费都能买辆车了。 全球游都没这么贵吧。 “嘿嘿.....”司机拉布笑着说:“别这么说啊老板,我的技术你也知道,你要是实在嫌贵的话,咱们可以在商量商量嘛。” “老板,先说好了,这趟路可不近,过路费,油钱,吃住,可都得你包啊。” “呵呵.....” 这小子太能忽悠人了,车技好归车技好,难不成你还能开上天? 你文爷也是老司机。 我眯着眼,慢慢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两万?” “不行不行,太少了,太少了,没法跑啊,”拉布连连摇头。 “不是,是两千,”我面无表情的说。 “两千!” “你不拉也可以啊,我们坐别的车去也行,”我摊手说道。 拉布脸色一变,他马上又换上副苦脸。 “哥,能在加点不?我老婆要生了,没钱买奶粉啊。” 我摇摇头。 她又苦着脸说:“哥,那油钱呢,我晚上的吃住咋办,咱一天可到不了啊,哥,我老婆怀的是双胞胎,奶粉都得买两罐。” 我听的有意思,忍不住轻笑出声。 “油钱不管,吃住自理,我只出两千路费,生意归生意,你拉就走,不拉,我们就走,明白了吧?” 好家伙,这鬼话谁信啊,还你媳妇双胞胎。 知道自己算盘落空,加钱无望,拉布一路上黑着个脸,那车子开的,油门就没松过,好像是在撒气。 他不停的猛超车,从大货车夹缝里钻,挨着马路牙子高速行驶。 他这么开车可把副驾驶的我吓坏了。 “车!车!小心,前面有车!” “草!你能不能慢点,我们不用这么急......” 车速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秦云云抓着车顶把手,脸都有点白了,破仪表盘不显示时速,但看着两边像闪电划过的景色,我估计车速上两百了。 “好,好,你慢点开,我给你加钱,加一千块!” “好嘞哥!” 拉布的黑脸迅速消散,显然就在等我这句话...... 路程确实不近,天都黑了,拉布说还有几百里地。 没办法,我们只能修整一晚,找了个路边小旅馆暂时住下。 三个人三间房,拉布的房钱也是我们帮忙付的,他又省一笔,自然高兴的不行。 洗漱过后准备睡觉,我刚躺下,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叫门,是小司机拉布。 他说话声音很小心。 “老哥,老哥,睡了吗?是我,拉布。” “干嘛?”打开旅馆门,我皱着眉问他。 “嘘......”他对我笑了笑。 “老哥,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好地方,咱们要不要去放松放松?” “放松放松?大保健?” 我连忙摆手说,“不去不去,你自己去放松吧,”说完我就要关门。 “别,别关门哥,你听我说。” 他趴在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嗯?有这事?”我被拉布的话勾起了兴趣。 “你见过那女的?” “没有啊哥!要不我想拉上你去见见呢!” 他神情猥琐的笑着说:“我听朋友说过,简直就是美若天仙,不不,我朋友说比天仙还美!可有气质了!只要去过一次就肯定还想去!就是有点贵!” 我被这司机逗乐了。 再漂亮,能有秦云云漂亮吗? 有气质?能有闾山道姑的气质吗? 俗人俗人啊。 拉布见还是说不动我,又急了。 “老哥,那地方还有一种酒,听我朋友说,只要喝了那杯酒,就能看见西方极乐世界!就能上天堂看看!” “哦?还有这种好东西?” 皱眉想了想,我便说了句。 “行,那就去看一眼,看看这比天仙还美的人到底长啥忙,顺便也看看,喝了能让人看见天堂的酒是啥样。” “好,好,走,哥,咱们这就出发,我去发车。” 路过秦云云门前,我还小心翼翼的,搞的我和拉布像是小偷一样。 那地果然离旅馆不远,开车也就十多分钟。 这地靠着马路边,是几间连在一起的平房,房墙整个都刷成了白色,拉布说这里就是道上有名的318小白楼。 小白楼里别有洞天,装修的灯红酒绿,到处都是七彩灯,像个小酒吧。 不断有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的进去出来,这其中确实不乏一些身材火辣的女孩 “老哥,咋样?兄弟我没诓你吧?” 拉布领着我到前台。 “二位,喝点什么?有没有熟人?”前台衣着暴露的精神小妹问拉布。 “有,当然有了。” 拉布牛逼哄哄的指着我说:“这是我的朋友,内地过来的大老板,有的是钱。” “去,帮我们把雪姑娘叫来。” “我大哥说了,今晚要消费消费。” 第198章 香水味 前台小妹会察言观色,一听拉布说我是大老板,立马态度更好了。 “老板,您先进单间,雪姐现在正在陪客户喝酒,很快就能过去。” “二位老板,我带你们去包房。” 虽然是平房,但还别说,这包房里空间挺大,地上还铺着地毯,该有的家伙式一应都有,果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二位喝点什么?”精神小妹笑着问。 “当然是酒啊!我可是知道,你们这有种特殊配方酿造的酒,去拿两瓶来尝尝咸淡,我哥是大老板,不差钱!” “这小司机......” “我是狗屁的大老板....” 就听前台小妹又说:“呦,原来大哥是熟客啊,不过那酒可不是论瓶卖的,是论杯卖的。” “一杯一两,一两一万,那我就先给二位上两杯?雪姐那边应该也快忙完了,我等会让她给二位送过来。” “好,好,”一听这位雪姐会亲自送过来,拉布眼睛都直了,干巴巴的咽口水。 我好奇,究竟是啥样的美人?拉布见过一次就这么失态?不应该吧...... 虽说男人都是猪蹄子,可也不能顿顿吃猪蹄吧?也会腻的。 前台走后,拉布双眼放光不停搓手。 “老哥,今我也是沾了老哥的光了,你吃肉我喝汤就行啊,老哥你放心,今夜过后,咱两就是拜把子的交情,你以后用车只管说一声!” 我觉得有些好笑,就问他:“拉布,就算没有我们,你每月的收入也不低吧?” “你该不会都花在这了吧?是给那位雪姑娘了?还是喝一万一杯的那种酒了?” 拉布笑着搓搓手,有些尴尬的说:“雪姑娘我是见过两次,可那酒我还没喝过,我先前存了十几万,本来是准备换辆新车拉活的,可最后不是在这消费完了吗......嘿嘿.....” 闲聊着,就听这时包房门铃响了。 “进。” “二位老板好,我是小雪,这是老板们点的两杯极乐世界。” 说话的少女二十出头,上身白色吊带t恤,下身一条七分修身牛仔裤,很邻家姑娘的打扮。 少女中长发,皮肤很白,眉如黛山,秋水剪瞳,眼睛水汪汪的,有种让男人护在身后的冲动。 怪不得.....这身段和长相,也难怪拉布吹嘘,的确是位可人。 我又看了拉布一眼。 这司机现在表很夸张,眼神迷离,双颊潮红,一副沦陷其中的模样。 “这......不至于吧?” 是他见识太少还是我见识太多了? 这位雪姑娘的确是位美女,可对我的吸引力绝对到不了阿布这种程度。 秦云云一点不比她差。 道姑的气质又完全和她是两个极端。 “来,两位老板,赶快坐吧。” “这两杯酒.....放久了就不好了哦,”雪姑娘笑吟吟的招呼我和拉布坐下。 将酒杯放在桌上,雪姑娘故意往我身上靠了靠,贴的很近。 她趴在我耳边,声音软软,吐气如兰的说:“老板,第一次来玩吗,以后要多多照顾小雪妹妹我哦......”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她身上传来。 也不知怎么的,我鬼使神差的便点头说好,同时心里起了一股很强的冲动。 “我要保护她,我要追到她,我要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她.....这就是我的女神。” “等等!” “不对......” 我常年修行一些道家法门,一下清醒了几分。 使劲咬了下舌尖,同时我暗中猛掐自己的虎口。 伴随着痛感,刚才那种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香不对劲.....这女人身上的香味不对劲,是体香?还是香水?”我马上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 雪姑娘又坐到拉布身旁。 摸着拉布后背,她同样在拉布耳旁说起了悄悄话。 拉布神情兴奋,不断的点头大声说好。 “好!好!小雪你放心!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我马上就给你转钱,我刚赚了两万多!” “哥,你别这样......这怎么好意思,我怎么能一直要你的钱,你上次刚给我转了五万呢.....”雪姑娘表情有些纠结。 “呵....”看她在这表演,我忍不住摇摇头。 “还好我文材防了一手,这女孩,简直比乔碧萝还要厉害。” 此时拉布脸色通红,他拍着胸脯子说:“小雪你放心,我下次保证多挣点钱,绝不会让你失望。” “傻逼......”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拉布一句。 桌上的一小杯酒呈淡红色,看着不像白酒,倒有点像是稀释过后的红酒,女孩说这种酒叫极乐世界。 说着话,拉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很快,他就靠在沙发上不动了。 拉布此刻眼神涣散,双颊潮红,看起来已经醉了。 “天堂......有光,我看到天堂了,好亮的光,”拉布朝半空中伸手傻笑着。 “这位老板,你怎么不喝呢?”雪姑娘笑着问我。 “喝个毛,我要喝了那酒,你把我卖了都不知道!” 当然,我表面上不会这么说。 我要看看这女的还有什么手段。 “不慌不慌,我等会喝,小雪你真漂亮啊,”我故意装做被迷住,一脸猪哥样。 她掩嘴轻笑:“哪里,哪里,老板你好会说话呢。” “不过.....老板,人家这几天手头有点紧,你看看.....” “来了,”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说到底这女人是为了搞钱。 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把它定类为迷魂香类的东西。 当下,我学着拉布的口吻说:“钱啥的都是小事,我卡里就有几百万,我马上给姑娘你转过去。” “真的吗!” 一听我卡里有几百万,她显的很激动。 “哎呀,那就多谢老板了,拿你这么多钱,怪不好意思的......”说着话,她递给我一张白名片。 名片上无名无姓,只有一串银行卡号。 “老板,那你就帮小雪转到这张卡里吧,不要输错密码了哦。” “好,没问题,我这就给你转。” 佯装着接过来卡片,我开始在手机上胡乱按了起来。 “转好了,500万!” “可能不是实时到账,雪姑娘你注意下短信提醒。” “好的老板,我会注意的,”她背过身子,开始刷起手机。 趁这档子空,我偷偷将那杯酒倒在了沙发底下。 转过身来,我正拿着空酒杯,显得意犹未尽。 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和拉布并排靠着沙发,我有模学样。 “光.....有光,我看到天堂了,”为了看起来像点,我故意流了不少口水。 “哼,脑残,”小雪脸上表情发生了变化,她一脸鄙夷的看着我和拉布。 包房门被推开,前台的精神小妹突然走了进来。 “行啊,这次挺快,丰收了吗?能不能填满粮仓?” 雪姑娘将战果汇报了下。 “呵.....”前台小妹冷笑着说。 “一个群光蛋司机,全身只有两万而已,上次已经套出来七万了,这人没啥用了,抽空告诉狗哥,做了。” “这人倒还不错,一次能拿出来几百万,是头肥猪,你在养两天看看。”她看着我说道。 雪姑娘眉头微皱:“狗哥上次不是答应过我吗,只要我将钱上交七成,他就不会在乱杀人了,这人我会赶走的,不用你们插手。” “呦.....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仙雪姑娘啊?” “啪!” “你记住,你就是个烂货,要没有狗哥的药,你连个鸡都不如!”这女人一脸恶毒的说着。 雪姑娘捂着红起来的半边脸,眼神冰冷。 她手机屏幕亮了下,是短信。 “到账了!小婊子快看看,是不是五百万?” 雪姑娘咬着牙,划开了手机屏。 “怎么了?多少钱?你这是什么表情?” 雪姑娘嘴唇哆嗦,脸色有点不好看。 “到账......到账了.....” “两毛钱。” 第199章 跑路 “多......多少?”前台女孩没反应过来。 雪姑娘深吸一口气:“两毛。” 我缓缓睁开眼睛,笑吟吟的看着这两女人。 我边鼓掌变笑道:“原来这就是极乐世界啊,那二位可是女菩萨?” “你.....” “怎么回事!你没中狗哥配置的体魂香!” “这傻逼女的.....”无奈的摇摇头,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断逼近她。 “你,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318小白楼是狗哥罩着的,狗哥上面还有.....” “啪!”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扬手甩了一巴掌。 “你敢打....” “啪!”我又反手甩了一巴掌。 她右半边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心肠却如此歹毒,像拉布这样的年轻人,天知道她骗了多少! 搞的别人家破人亡还这么牛逼! 谁给你的底气! “等着!你等着!你敢打我!有种你别跑!等老娘叫人来,把你剁碎了喂狗!”她一脸阴毒,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时我又转头,冷眼看着这位雪姑娘。 她脸色有些发白。 “打吧,你打吧,”她看了我一眼,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呵,雪姑娘是吧?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他们在伤天害理,你却还助纣为虐。” “我文材本不会打女人,但你们这种女的,我见一个抽一个!” “我念你刚才替拉布求情,还多少有点良心,你走吧,记住了,别让我在碰见你干这种事。” 预料中的巴掌没有来,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眶有些发红。 她自嘲的笑道:“你怎么不打了?不敢打?还是你看上我了?想玩玩?” “我是骗子,我害死过人!你打啊!你倒是打啊!”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突然集中爆发,站那哭了起来。 我不怕女人发泼耍疯,但是她这么哭,我更接受不了。 “哎......” “走吧走吧,接触的人多了,我能看出来你本性不坏,凭你的条件找个金龟婿不难,以后不要在干这种害人的活计了。” 她抬起头,用哭红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过了几分钟,她抹了抹眼说:“你叫什么名。” “文材。” “那你从哪来的?” “京北。” 她平复了下心情,指了指还在云游天堂的拉布说:“你带上你朋友,赶快跑吧,她们已经去叫人了,在我们藏地,没人敢在318小白楼闹事。” “哦?这里这么吊?” “那个狗哥?” 女孩又说:“嗯,狗哥算一个,狗哥背后还有老板,她们都敢随便杀人的,你一个内地过来的,斗不过他们的。” “哦,那行,听起来是挺牛逼的。” “我问你,你很缺钱?干这个?” 她脸色一冷,“不用你管。” 此时包房门口传来了阵阵喧闹。 精神小妹肿着半拉脸跑了回来。 “狗哥,就是这小子!他是来砸场子的!”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 大秋天的,这男人也不嫌冷,上身只穿着个黑背心,特意显摆出了上半身的疙瘩肉,他胸前还纹了个狼头,乍看之下还挺虎人。 “烂货!等会在收拾你”精神小妹一脚踹到了雪姑娘。 “狗哥,你看,人家脸都肿了啊,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精神小妹抱着背心男的粗胳膊,不停撒娇。 “啪!”背心男朝她屁股上拍了下。 “嘿嘿....放心,你狗哥一定替你报仇。” “哎呀,狗哥你好坏......” 这人跟我差不多高,但比我壮不少,走过来还挺唬人的。 “小子,不懂规矩?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小白楼靠着谁吗?” 我摊手说:“抱歉,狗蛋哥,我刚从内地来,真不知道。” “你妈!不是狗蛋!是狗哥!” “哦,好的蛋哥。” 他脸色阴了下来。 “小子,故意找茬?想死?你想见鬼吗.......” “呦......鬼!怕死我了......鬼在哪?” 话音刚落,趁他没反应过来,我一抬脚,向他裆部中间踹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到底,我当年也是混子出身。 有机会动手,就不跟你多比比。 “草......”背心男脸色一变,直接疼的半跪了下来。 我穿的是硬底登山鞋,这一下也没有留手,没让他鸡飞蛋打就算是好的了。 “你小子他妈玩阴的!”狗哥跪地,双手捂着两腿中间,额头上冒了一层汗。 “小子你死定了!”他强忍着痛,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骷髅头。 这骷髅头只有小苹果大,做过染色,通体漆黑,骷髅头的天灵盖上还钻了个小眼。 “别!狗哥!别在杀人了!你答应过我不在杀人了!”瞧见这小骷髅头,雪姑娘忽然神情激动,她挣扎着爬过来,按住了背心男的大手。 “狗哥我求你了。” “婊子!滚一边!”男人一把推倒了她。 右手背后,暗中掐诀,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土地灵咒,净身咒,天女咒,破地狱咒,不管这狗蛋哥搞出来什么,我都有办法对付。 看他这吊样,我估计也没什么道行,也搞不出来六阴神那种高级别的东西。 小鬼阴魂,对我来说不过是炮灰。 他一脸恶毒的看着我,张嘴将小骷髅头含到了嘴里。 鼓着腮帮子,他开始断断续续的的吟唱。 眉头一皱,我的确感受到了一点变化,是屋内炁场的变化。 很快又传来一些声音。 屋顶上,不断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有小孩的哭声,笑声,还有打闹声。 想起那头骨的大小,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丧尽天良! 向前两步,我猛的一脚朝他头上踹去。 “你念你妈呢!” 被我突然袭击,这狗哥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想到我比他更不讲规矩,说打就打。 他想扭头躲避,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这一脚,结结实实,蹬到了他正脸上。 他咒语没念完,被我一脚踹的向后躺去,嘴里的小骷髅头一下卡到了嗓子眼。 他不停掐着自己脖子,发出阵阵唔咽。 前台小妹吓坏了。 “狗哥!狗哥!” 雪姑娘瞧见这一幕,脸色大变。 “快,快带上你兄弟,我们离开这。” 她快步走到拉布身前,抬手就是左右两个大嘴巴子。 拉布瞳孔有了点变化。 “雪.....雪妹妹,你打我干嘛?” 拉布清醒后,她便带着我两向外跑,临走之前,她还重重的朝狗哥那踹了一脚。 这下,小鸟恐怕要休长假了。 跑出小白楼,她也跟着我们上了车。 “你去哪?我们打了人跑路,你跟着我们干啥?”坐在副驾驶,我扭头问她。 “开车,赶快离开这,你们想去哪都行,你们不知道,小白楼里狗哥只是个小头目,还有其他很多厉害的人。” 拉布通过后视镜看着雪姑娘,干咽着唾沫说:“真的?我们想去哪都行?你跟我们走?” 雪姑娘闻言一笑。 “没错,你们想干啥都行。” 此时,小白楼门口传来一阵喧闹,有几辆小车同时亮起了车灯。 “不好!” “赶快开车!快走!那些人发现我们了!” 拉布通过车内唯一完好的后视镜,向后瞄了一眼。 他吊起一根烟,点着。 吐出一口烟,拉布笑道:“雪妹妹,你放心,我这根烟抽完之前。” “甩掉他们。” 雪姑娘脸色阴沉,她从后座靠上来,一把夺过了拉布嘴里叼着的烟。 “别他妈装逼撩妹了,赶快开车,要是被那伙人抓到,我们都会被做成人皮鼓!” 就这样,深夜时分。 三车追一车。 在318川藏线上开始了飙车。 第200章 逮虾户 “坐稳了。”拉布斜眼看着车后面,后面有车子正在追赶。 他把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速度不断提高。 70迈、80迈、100迈.... 后排气管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 “在快点,他们还在追!”雪姑娘紧张的催促。 后面那两辆车开着远光灯,还在死死咬着我们的车。 远光灯太强,我看不清对面车的型号。 “好车啊,敢这么开。” “这么下去甩不掉的,这条318线几十公里都是直道,在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撵上。” “说吧,你想怎么干?”我猜测他已经有了办法。 “嘿嘿.....”他忽然笑了出来。 “老哥,敢不敢玩一把?” 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便抓紧车顶上的把手问他:“怎么玩?不过你一定要保证安全第一。” “哦了。” 话音刚落,他立马关了车大灯,踩死刹车,猛的朝左边打方向,车子整个失控,靠着惯性侧滑了出去! 国道两边都是草和大山,大晚上不开车灯,根本黑的啥都看不见! “你他妈找死啊!车灯!快打开车灯!”我吓得接连爆粗。 这可是一百迈以上的速度! 前面啥都看不见,车轮下但凡有个坑,有个石头,非得车毁人亡不可! 这小子简直是在玩命! “还在追着!有一辆车跟过来了!”雪姑娘扭头看了眼,一脸焦急。 一咬牙,拉布也发狠了。 “妈的,看看谁先怂!” 两台汽车,玩命的在草原上演生死追逐,这个速度没系安全带,一出事就得车毁人亡。 看不见路,开车怎么开? 拉布告诉我了。 他表情认真的把着方向盘,说:“老哥,你看看那一座小山,看到了吗?” 朝右前方看去,我看到一点点亮光。 亮光很微弱,若不是拉布提醒,我根本不会注意到。 “那点亮光是一间祭祀小庙,那小庙只有五六平米,当地人叫黑赫庙,黑庙亮灯是因为马上到15了,会有牧民来上贡。” 车子还在急速的摸黑飞驰,拉布盯着前方的黑暗说:“这片草原没多少外人知道,在黑赫庙西南方五里地有个大坑,是以前挖矿队留下的。” “我们现在110迈的速度,2分半到。” 我赶忙掏出来手机,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时间。 “2分钟。” “1分10秒。” “20秒。” “刹车!”我猛的朝拉布大喊。 拉布一咬牙,直接降档踩死刹车,我马上就闻到了一股刹车盘的焦糊味。 车子滑行了十来米,停下了。 此时,后面追着的那辆车也猛踩刹车,可终究是晚了几秒钟。 “啪塔,”拉布打开了车大灯。 距离车子1米多远,前方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深坑。 电光火石间,后面车辆躲闪不及,一头扎了下去! 一阵巨大的碰撞声传来。 “哈哈!” “呸!”拉布从车窗钻出头,“扑街仔,敢跟我玩!去死吧!” 我还惊魂未定。 这小子胆子太大了,但凡是差一两米,我们一车人都得掉坑里! 后排的雪姑娘舒了口气。 “可以嘛,胆挺大,”她看着拉布说。 “哪里哪里,主要是道熟,”拉布受到了自己的女神表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接下来去哪?老哥你有什么安排。” 我看了下时间说:“先回去,回旅馆,我拿上东西叫上云云,连夜赶路离开这里,去白马寺。” “你怎么样?困不困?路上要是困了就换我来开。” “没事,到时再说,行,那就连夜赶路去白马寺,”拉布点头同意了我的想法。 “你.....你们要去白马寺?”雪姑娘有些意外的问。 “怎么了?对了,你到哪下车?” 她表情有些纠结。 顿了顿,她咬牙说:“你们能不能顺带捎我过去,我家离白马寺不远,到西凉郊区就行。” “当然没问题!” 拉布拍着胸脯子说:“我先把老哥送到白马寺,在绕道把雪姑娘你送到西凉郊区。” 我有些无语的看了拉布一眼。 “姑娘,你那香?难道还在起着作用?”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香是狗哥找人配的,要是没有配香人特制的解药,一旦第一次上瘾,是解不掉的。” “这么厉害.....” 我听的暗自咋舌,“这玩意看来和苗疆的情蛊差不多,不过应该比情蛊副作用要小,看来配出这种体香的也是高手。” 可这样就苦了拉布这孩子了,要是没有体香的解药,他不得当一辈子的备胎? 惨啊,惨啊。 还好我反应快,要不然我也得完蛋。 别说,那句话如今听来不无道理。 男孩子出门要保护好自己...... 拼了命的挣钱白给,真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雪姑娘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 她说:“你放心吧,他的条件不适合我,况且我也不会在干那种事了,我会想别的办法挣钱。” “你就这么缺钱?要钱干啥?”我看着她的漂亮脸蛋问。 她低下头不说话。 “喂喂,你们说的啥意思?什么香?是要去哪烧香吗?” “没什么没什么,赶快回去吧,”我摇头笑着,对拉布打马虎眼。 没有解药,就解不了这种特制的魂香,既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告诉拉布真相,因为说了也没用。 这样也好,就让她做着女神梦吧。 我不认为他能追到雪姑娘。 人家都说了他条件不行,人很明白自己的需求,她很缺钱,要找有钱人来玩。 掉头绕路回到小旅馆,已经是后半夜了。 还好我的东西还在,那黄布兜里的东西太重要了。 “文材,你发什么神经,这都三点多了!不睡觉!你赶什么路!”秦云云被我强制叫醒,出旅馆的时候生了起床气。 尽管我一直陪着不是,她还是闷闷不乐。 打车车门,秦云云一眼看到了后排的雪姑娘。 “文材......这是...?” “哦,这是我....我女朋友!她刚过来找我,说想去白马寺那边看看!”拉布机智的帮我解围。 “是吗?”秦云云狐疑看向我。 “你好,我是拉布的女朋友,姐姐你叫我小雪就行。”雪姑娘笑着打招呼。 “哦,哦,你好,我是秦云云。” 暗自舒了口气,还好没闹出什么误会。 连夜开车赶路,快天亮的时候我替了拉布一次。 我们在上午11点多到了西凉地区。 拉布把车停在路边,他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山说:“绕过这段环山公路就能看到白马寺了,那边地方偏,我们在这吃点东西吧。” 几人都点头同意,早上大家着急赶路,也什么都没吃。 找了个小饭馆,我们中午吃的是当地特色菜,这地牛羊肉便宜,和内地的猪肉价格差不多,几人都吃的不错。 这段绕山公路很近,才走了十几分钟,我就看到了山间的白马寺。 这片寺庙群依山而建,大概有二十几间房屋,横插在半山腰中间,和内地悬空寺的建造风格差不多,很有难度。 “好了大哥,那你们就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我还要送雪.....送我女朋友去郊区呢。” “走了文大哥,”雪姑娘笑着和我告别。 “好好,那你们慢点,以后有机会再见,”我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 “会有机会的.....”雪姑娘看着我,小声的说了句。 ......... “文材,你说这房子到底怎么建的呢?”走在上山的小道上,秦云云看着险峻的白马寺,好奇的问我。 “别问我,这我可不知道,况且我也不是万能的,这都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智慧结晶啊。” “走吧,马上就到了。” “扎西德勒,”刚到半山腰,忽然有四名喇嘛拦住了我。 “扎西德勒,师傅们好,”我连忙还礼。 其中有一位僧人年纪很大,他穿着半截露肩的红袍僧服。 第201章 变故 “我们不是游客来旅游的,我们是有事情要见贵寺的白马上师。” “还请诸位师傅们通融一下,让我们上山。” 这里不是旅游景点,我怕引起误会,率先对僧人们解释。 僧人们还了我一礼。 “施主,上师正在山下小舍为人解惑,既如此,施主可以和我等一同下山,去听一下上师开慧吧。” “扎西德勒,”我忙点头说好。 上师解惑,在这片很流行。 前几年这种在内地传的更神,那些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们,常常会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求得上师解惑。 和卦师,风水先生们不一样,这边的上师,往往更能给人们心灵上的开导。 放缓你心中的焦虑,在这片净土下,方能得到片刻心灵的慰藉。 有修行的上师,能一眼看破你心中的担忧。 或是生意爱情之事,或是生老病死之事,或是难以启齿之事,上师都会帮人指引最正确的道路。 这就叫开慧。 跟着四名喇嘛下山,他把我们领到了山下的一间小屋前。 屋外有排队,排了大概有十几个人,队伍有男有女,其中以中年妇女居多。 僧人说上师开慧要讲礼仪,示意让我们去排队。 我表示同意,便和秦云云排在了队伍末尾。 我观察了一会,每个人进去之前都是愁云满面,出来的时候又都一脸释然,仿佛找到了生活的新目标。 我听清楚了队伍里的一些谈话。 大多都是老公有钱了,在外面包养了小三,还有自己做生意赔了多少多少钱,不想活了的之类。 他们进去小屋后,短则三五分钟,长则十几分钟,出来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这让我感到很神奇,越发对这位白马上师好奇了起来。 终于轮到我们了。 门口的年轻僧人示意一次只能进一个人,还给我解释说这是规矩,上师开慧,一次只接待一人。 我当下便背着包,独自进入了小木屋。 屋内有些淡淡清香,光线不是很强,四周白墙上都用黄布挡着。 屋中间有个蒲团。 蒲团上盘腿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喇嘛。 “施主,请说出你的诉求,”老喇嘛慢慢睁开眼睛,他眼神纯净透亮,宛如刚出生的小孩子一般,像是未沾染俗世尘缘。 我背着旅游包,恭敬的盘腿坐下。 面对面,我双手合十说:“上师可是能解凡人之惑?” 老喇嘛淡淡的说:“解的。” “既如此,还请白马上师指点文材一二。” “上师,我已年近不惑,却仍然居无定所四海漂流,而我又命运多舛,前途渺茫,生死不测,有时深夜醉酒后,我又常常感到孤单害怕,心里不得宁静。” “请问白马上师,我该如何能获得心灵的安宁?” “请上师为我开慧。” 说完,我俯身拜下。 白马大师沉思片刻,他慢慢将手放在我头顶上。 “起来吧,可怜的孩子.....”老上师慈祥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 老上师眼神里仿佛有大智慧,他慈祥的看着我说:“施主,我且问你,你是否时常梦中惊醒,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又时常害怕自己某一天突然死去,连累了身边之人。” 我恭敬的点头说是。 老上师轻叹了口气,他摇头说。 “施主,众生皆苦,你我一样,不过都是在苦中作乐,你活的太累,是因为你一天都不曾真正的为自己活过。” “都那么苦了,你为何不能自私一点,试着为自己活活看?” 见我所有所思,上师摇头笑道。 “施主,当放下了身边的人,你就不会感到这么累了。” “言止于此,施主可以出去了,”上师又闭上了眼。 我又拜了拜,这才将身后的背包取下。 “感谢上师开慧,文材已经受到了帮助,还有,上师,这是一位解刀师拜托我带给上师的。” “那位解刀师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亲手把东西交给白马寺的白马上师。” “现在看来,幸不辱命,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请上师收下,”我从旅游包里取出东西,恭敬的递了过去。 上师伸手接了过去。 他解开包裹,露出了里面半个骷髅头。 盯着骷髅头,白马大师陷入了沉默。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骷髅头,眼神有些复杂。 “那位解刀师可还说过什么?” “回上师,老刀师说他要去中原,杀人。” “老刀师说这是第七世的头骨,还说,若是没有完整的头骨和金瓶挚签,第七世就没法苏醒过来。” 交代完,我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上师,我想知道这第七世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老刀师如此忌惮此人?还有上师,另一半头骨在哪?” 老喇嘛闭上了眼睛。 他只说了几句话便让我出来了。 “第七世,是东秘西秘中的异类,他的佛法理念和六大神寺不合,第七世,不应存世。” 从小屋出来,我还一直在琢磨着这句话。 “什么叫第七世是异类?六大神寺都不喜欢这人?这人之前到底干了些什么?” 轮到秦云云,她进去待了不久便出来了,我看她脸蛋红扑扑的,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支支吾吾的应付我,还说让我不要问了,说问了也许就不灵了。 任务已经完成,不过既然难得来一趟,机不可失,我们决定还是上去转转。 白马大师见到了,我想着上去和秦云云拍张合照,毕竟来一趟,总要留下点回忆不是。 告别了山下的僧人,我们又顺着山道向上走。 “文材你快看,那树上有只小猴!”秦云云发现了一只猴子。 这是棵老衫树,有只白头猴用尾巴挂在树上,正在朝我们龇牙咧嘴。 这上面空气很好,生态环境保护的不错,能看到猴子也不奇怪。 秋日落叶,不少树叶落在寺庙的围墙下面,午后的秋风一吹,四处飘散。 禅意盎然,风景如画。 “好美啊,走走,文材,我们去墙那边合张影吧,”秦云云兴冲冲的掏出了她那水果手机。 “文材!你笑一笑啊!你怎么这么不上镜,看的跟破产了一样,”秦云云抱着我的胳膊,侧头靠了过来。 “看镜头!看天上干啥?天上有飞机啊?”她又数落我。 我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咔嚓。” 藏地,西凉白马寺的墙根下,留下了我们的回忆。 “两位施主,我们寺庙不对外开放的,还请两位施主照完相后就下山去吧,”远处走过来一名年轻僧人,他拿着扫把正在打扫落叶。 “不好意思,我们是一时兴起才来拍照,打扰了贵寺的安宁,我们这就下山,不当之处,还请小师傅莫要怪罪。” 年轻僧人向我们施了一礼,表示无妨。 “哦,对了小师傅,如果小师傅见到白马大师,还请代我表达感谢,上师之前的开慧,我确实有所感悟。” 年轻僧人扶着扫把,神情有些鄂然。 “二位施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白马大师身体一直抱恙,上师一直在寺中清修养病,已经有七年不曾下山了,也有近七年没有帮香客们开慧了。” “施主莫要拿小僧开玩笑了,还是快快下山去吧,扎西德勒。”僧人说完便提着扫把离开了。 我呆呆的楞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秦云云也脸色惨白。 我手上还提着个空的旅游包。 机械的把包提起来,我伸手捏了捏。 旅游包瘪瘪的。 里面的东西,老刀师对我千叮万嘱的东西,那半个黑骷髅头。 没了..... 我被骗了.... 第202章 劫难 “慢点,文材你慢点,等等我!” “妈的!整日打鸟,没想到最后被大雁啄了眼!” 气喘吁吁的跑下山,我呆呆看着小木屋,尽管有了心里准备,却还是气的要死! 眼前人去楼空,信徒们没了,白马大师也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要怎么和老刀师交待...... 甚至有一刻,我都想自己抽自己两巴掌,我压根就没想过会有人来骗死人头骨,还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出。 白马山下装僧人,白马上师亦真假,这伙人......简直胆大包天。 我看到白马寺,心里放松了警惕,而对方时机又衔接的正好,这才导致我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我很清楚,现在没时间后悔了,我只想着尽力补救,把损失降到最低。 ....... 白马寺,上师禅房内。 我盘腿坐在蒲团上,一脸懊悔,道出了刚才的遭遇。 僧房床上。 一名老喇嘛蜷缩在一起,骨瘦如柴,脸色蜡黄,一副即将油尽灯枯之态。 此人,才是真正的白马寺大上师,密宗中辈分极高的喇嘛。 老喇嘛颤颤巍巍的双手合十,他抬头看着一尊铜鎏金佛像。 “施主,此为我显宗劫数.....” “上师,都怪我太笨了,尽然没有识破如此低级的骗术,上师要打要罚,我文材只管受着!”我伏地而拜。 “奈何,奈何,无可奈何。” 老喇嘛叫来了寺里的主持管事,他轻声对其说了些什么。 “师尊......这是为何?” “这.......我要如何向众僧人们交待。” 老喇嘛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知道是在担忧还是在害怕。 “你去统计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想留在寺院。” “离开的僧人,我会向布达拉那边打招呼,会有人收留他们的。” “留下的僧人,自当心里有个准备。” 管事主持心境高深,他明白了老喇嘛话中的含义。 跪在老喇嘛床前,主持双手合十微笑道。 “师尊,我等已在寺中过了数十载光阴,又怎会舍弃自己的寺庙,跑去别人的寺庙继续修行。” “师尊,相传,数百年前建寺之迹,第一代上师养了一只白马,那白马终日隔着院墙听上师们演经,逐渐开了灵智。” “一代上师圆寂火化之时,那白马流着泪吞下了一颗七彩佛骨舍利,自此之后,白马不吃不喝,长眠于寺庙古柏之下。” “师尊,那开了灵智的白马都不曾退缩,我们一帮活人,又怎会弃寺而去?” “哎......”老喇嘛轻叹一声,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他对我们摆了摆手,示意让我们出去。 “上师,此事罪责在我,我会想办法来补救的。” 老喇嘛还是闭着眼睛,也不和我说话。 从禅房出来,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愧疚,难受,惊恐。 我知道自己闯祸了,闯大祸了,这祸事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见过的两位高僧,都对西秘第七世忌讳莫深。 法门精深的色拉天葬老刀师也是这样。 隔这么远,中原道家那边,小道长那些人也知道些什么。 就我不知道。 这七世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此次入藏,我命不该绝,天葬解刀师帮我破了贺先生的第二局,接下来还有没第三局,第四局。 我不知道。 但,我似乎又卷入了更大的一场漩涡中。 这场漩涡,牵扯到了六大神寺,布达拉,东秘西秘,密宗显宗。 老刀师下中原,为了阻止这场漩涡的旋转,他要杀谁? 杀胖石佛还是小鬼僧?或是杀我不认识的人?老刀师能成功吗? 胖石佛有苗疆熊氏一脉的巫蛊身,连茅山李道子的雷符都劈不死。 怎么杀....如何杀,截阴会不会出面阻止,要是那样,中原道门也加入了,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就因为我把半个骷髅头丢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很多,最后想的头都大了,秦云云叫了我两声都没听见。 “文材!” “文材!” “哦,没事,怎么了,云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怎么办!” “是回京北还是回布达拉,或者去别的地方?” 摇摇头说不知道,我现在就像个无头苍蝇。 “那文材,你要不听我的?” “嗯......你先说说看。” 她沉思道:“我看啊,我们还是先回布达拉一趟,看看卓玛一家怎么样了,我还挺喜欢卓玛她们的,当然,不包括那个女人。” 她继续说:“嗯,拜会了卓玛后,我们直接从那边的机场飞回去,文材,你别忘了,那边也有很多人担心你呢。” 她说的话没错,也在道理。 我也决定了就这么干。 多吉家需要注意的事我还没来得及交待,那个竖棺坟三年之内不能动,动了就会出事。 竖葬影响后人风水,可以预见,多吉家的孤儿寡母在三年内,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是事出紧急,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要咬牙小心熬过三年,他们娘俩就没事了。 还有老谢,人是当朋友帮我的,我要是就这么一声招呼不打的走了,这肯定不太好,显得我们内地人不懂礼数了。 另外我还要看卓玛。 最后回皮县,去见小道长他们,我会把藏地这边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们,听听这些长辈们的建议。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道长活了百余岁,见识非凡。 无论道家佛家蛊家,他都有人脉熟人, 去问他,总比我在这误打误撞强。 跑了一天一夜,现在又要回去了,我马上想到了拉布。 拉布家不在这,他肯定要回布达拉那边,这不是返程的时候刚好顺路吗。 秦云云有号,她给拉布打了电话。 她挂了电话我便问:“怎么样?拉布他怎么说?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文材,他说他在西凉郊区,拉布还让我们也过去一趟,说有事找我们帮忙?” “啥?有事?他在这有亲戚朋友?” “这倒没说,不过文材,刚才电话里,我听拉布的语气还有点着急。” “怎么样文材?我们要不要去?或者,我们找别的车回去?” 想了下,我还是摇摇头。 秦云云不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瞒了她。 拉布之前已经中了魂香,早就被雪姑娘迷的神魂颠倒了。 用内地话来说,这雪姑娘亦正亦邪,说句不好听的,有点像女海王..... 眼前这状况,她让拉布往东,拉布不会往西,她让打狗,拉布绝不会去撵鸡。 拉布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完美备胎。 虽说男欢女爱是别人的私事,但这小兄弟除了心黑点,其他到还不错,尤其是他还一口一口老哥的叫我...... “哎,还是去看看吧,看看什么情况在说。” 白马寺山下到西凉郊区,不到三十里。 一听我们要过去,拉布在电话里显的很高兴,他不断老哥老哥的叫我。 最后拉布说到了西凉郊区,那边有个废弃的洗煤厂,洗煤厂在当地很好找,他让我们直接到洗煤厂。 有了准确地点就好办了,我们找了辆当地的黑车。 30多里地,不打表300块,可真黑。 司机是个大胖子,吃的肥头大耳,满脸出油,那小眼睛就像老鼠眼。 “兄弟,小两口来旅游的?” “不是当哥的我说你,你们旅游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净走不寻常的路?” “这边的白马寺,那个洗煤厂,都是鸟不拉屎的荒凉地,你说你们来干啥?” 我听这话不舒服了,强忍着没说话。 “你是谁大哥啊,妈的,我两去哪,还得向你汇报汇报?” 大胖子又侃侃的说:“喂,哥们你外地的不知道,当哥哥的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个荒废的洗煤厂啊.....不安全。” “听我朋友说,那里有个采花僧,专挑小女孩下手,越年轻漂亮的就越危险。” “虽然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不过咱们有句老话怎么说得?” “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可要看好这美女,别让采花僧把她捉走了。” 第203章 道禄 采花贼,自古有之,早有耳闻。 古代夜半时分,常有身手敏捷的男人上房揭瓦,偷偷潜入黄花姑娘的深闺之中,行那五皇叔般的不轨之事。 以前是男人采花,现在也有可能是花采男人了。 可这采花僧是什么鬼? 假和尚? 这一切我还是决定看看再说。 我记住了胖司机的话,不管他是开玩笑还是怎么的,这事涉及到秦云云安全。 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采花贼还是采花僧,只要我还活着,他敢碰秦云云,我见一个打死一个。 这洗煤厂规模不大,是个小厂,如胖司机所说,早已停产多年。 大门是彩钢瓦,早已破烂不堪,厂里面的机器皮带也被人偷光了,还剩下一堆堆劣质煤精堆在院子里,这种煤不好烧,味还很大,基本没人要。 洗煤厂里还有四五间自建平房,破破烂烂的,有的窗户碎了用纸壳糊着,房不挡风。 我一眼看到了拉布的破车,正停在一间平房的门口。 “拉布?拉布?”将秦云云护在身后,我朝院子里叫了两声。 “老哥!哈哈!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够哥们!”拉布大笑着跑出来,朝我肩膀上使劲拍了拍。 “行了行了,你看你那黑手,都给我衣服拍脏了,”我笑着打开了他。 “嘿嘿.....不好意思老哥,我刚才是帮做煤球来着,搞的手黑。” “做煤球?用这些啊?”我看了眼院子里的便宜煤精。 “没错,就用那些,这不,过完秋天就是冬天了吗,这些煤精没人要便宜,我帮着一块做点煤球,要不雪姑娘说这里冬天得冻死。” “没错,拉布说的没错,我们正在做煤球,”此时雪姑娘从院后走了过来,她脸上手上到处都是黑。 “你.......你住这?”我有些意外。 女海王雪姑娘,以前估计钓到过不少金龟婿,钱应该没少捞才对啊,怎么会住在这四处漏风的废洗煤厂? “小雪,来客人了啊,怎么不招待一下,天凉了,别让客人站在院子里了。” 说着话,一名六十多岁的老男人走了过来。 这人是个瘸子,走路一瘸一拐的,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色布僧袍,僧袍上还打了四五个补丁,补丁也是五颜六色有红有黄。 想起胖司机的提醒,我下意识警觉了起来,因为这人是个和尚。 采花僧..... 虽然这和尚看着慈眉笑脸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吃一堑长一智,白马寺那事已经给我上了一课,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爸,你腿脚不好,怎么又出来了,”雪姑娘忙跑过去搀扶。 “不碍事,不碍事,我能行的,”这和尚一直笑咪咪的,看起来一脸和善人畜无害。 “这.......” “这和尚是雪姑娘老爸?这啥情况?” “不是和尚吗?” “不会真是胖司机说的那种吧.......”我心里一阵恶寒。 “秋天了,外面凉,几位进来吧,喝口水,”和尚将我和秦云云请了进去。 雪姑娘洗掉了脸上的黑煤印,她眉头紧皱,看起来有心事。 “阿爸!阿爸,阿爸!”又有好几个孩子大叫着跑了进来。 我看的目瞪口呆。 “这.......生这么多?这他妈也太厉害了吧。” 这些孩子有男有女,大的十多岁,小的看起来很小,只有三四岁,走路都走不稳。 他们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也很旧。 雪姑娘蹲下身,她抱起来其中一名六七岁的小女孩。 “萱萱乖,这里没外人的,萱萱不用藏了,你让姐姐看看,你手怎么样了。” 小女孩恐惧的看了我一眼,把头埋在雪姑娘胸前不敢看我。 雪姑娘把小女孩手掏了出来。 她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这小女孩.....一只手竟然有七根手指头...... 比正常人多了两根小拇指...... 小女孩连忙把手缩回去,一脸胆怯的看着我,好像生怕我打她是的。 “别怕,别怕,萱萱乖,这叔叔不会打你的,”雪姑娘摸着小女孩的头不断安慰。 “你们两人是不是很奇怪?”雪姑娘问我。 她眼眶有些泛红,指着那些孩子说。 “我为什么要干那行?” “我贱吗?我犯贱吗?” “我是为了他们,为了她们!为了这里所有人!” 老和尚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字字珠玑中,雪姑娘用平淡的口吻对我讲了一个故事,是关于这个洗煤厂的故事。 随着她娓娓道来,我听的心头大震,久久不能平静。 没错,这边人传的采花僧,花和尚,就是我眼前这个老和尚。 老和尚名叫道禄,本是附近寺庙里一位正规和尚。 有人常常看见道禄身边有一些大肚子的妇女,道禄和尚常年这样,久而久之,就被人传成了采花僧,假和尚,生活不检点。 除了极个别的人,很少有人知道真相。 寺里主持听信了村民的谣言,直接将道禄赶出了寺庙,并且发了开除佛籍的通告。 藏地,凡是被通告开除佛籍的僧人,不管是六大神寺还是乡间小庙,都没人敢要他,自此,道禄就成了野和尚。 那些大肚子的孕妇,都是准备堕胎的女人,她们中有大学生,女白领,女老板,女高管等。 因为信奉因果,怕堕胎遭到上天报应,又怕未出世的孩子变成亡灵前来索债。 为了得到一丝心灵上的安慰,她们找道禄和尚,希望道禄为她们未出世的孩子念经超度。 念完经后,这些女人就会去医院打胎。 在回来还愿时,这些女人们腹中的小孩早已化成了亡魂。 而道禄手上,便又多了一张木质的超度圆盘。 道禄的经堂墙上,挂满了超度木牌.......密密麻麻。 每一张牌子,都代表一个小生命。 年轻的道禄终日坐在经堂里,对着满墙的超度盘念经。 这一天,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向那些准备打胎的女人们承诺。 孩子,你们生。 他来养。 能救一个算一个。 就这样,年轻的道禄收养的孩子越来越多,而雪姑娘,就是最早道禄收养的那批孩子之一。 最忙的时候,道禄要同时照顾四五十名婴儿,晚上只要孩子一哭,道禄就心疼的不行,这是孩子饿了。 可他一个男人,哪来的奶? 奶粉那么贵,靠着那点帮人超度的供养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去找人妇女借,结果每次都被骂出来,被骂老流氓,被打出来。 他又亲自抱着箱子去向有钱人化缘,结果再次被当骗子赶走了。 孩子没吃的,道禄心急如焚。 上苍有好生之德,一位内地的男老板帮助了他,男老板将自己的洗煤厂给了道禄,让他居住,并且每年给他一定的经济支持。 可老天有时候就这么操蛋,好人没好报。 那一年,洗煤厂老板因病去世,这样一来,不但没了经济援助,这老板的妻子还来向道禄要回洗煤厂,并限三天之内,要道禄和这些孩子必须搬出去。 说来也巧,煤老板去世之前,似乎对今日一幕早有预料。 他之前立了一份遗嘱,并且公证了,遗嘱清楚的说明,将洗煤厂无偿的赠送给道禄,这遗嘱是受法院保护的。 煤老板的妻子赶不走人,一气之下,找了十来个混混。 他们打断了道禄的腿。 那天后,道禄变成了瘸子。 这些年,来的来,走的走,道禄养活了上百名小孩。 后来,更有父母将患有残疾的小孩偷偷丢在了这。 这些孩子有的是脑瘫,兔唇,先天畸形,等等........ 雪姑娘是为数不多,一直留下来的几人之一。 后来她当了女海王,天天想着钓金龟婿骗钱,拉布不过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话说到这,已经不用在多解释了。 道禄现在一瘸一拐,变成了残疾人,他被开除佛籍,藏地寺院终身不会在收留他。 见到我时,他脸上一直笑眯眯的。 周围人都骂他是花和尚,是采花僧,天天和大肚子的女人们待在一起。 我从雪姑娘口中听完了这个故事,不禁对这人肃然起敬。 他或许是采花僧。 可是,在我看来,他采的不是女人花。 是佛前的莲花。 六大神寺因为规矩不收此人。 殊不知,此人流落凡间,救活了上百个孩子。 道禄不懂法门,未修密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道禄脚下累积的浮屠塔已然高过十万丈! 若有一日,道禄圆寂。 这十万丈浮屠佛塔,必会将他高高顶起,只需从浮屠塔往前踏上一步,道禄必将直达天听! 此人......乃六大寺外的,当世圣僧..... 出世只缘凡心炽。 入世再尝人间苦。 可,直证果位。 第204章 洗煤厂取名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听了雪姑娘讲的故事,又看了看这一地的孩子,我心情有些沉重。 凡事都有两面性,若是今天没到西凉,没来洗煤厂,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认为雪姑娘是个拜金女,顶多算是个有点良心的拜金女。 秦云云喜欢小孩,她看着那些小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哭了,这些孩子一年有买过一次新衣服吗? 我不是滥好人,不会见人就帮,这天下那么穷人,在怎么也轮不到我出来装好人。 有些人一天就能挣几个小目标。 我算个啥? 但是亲眼看着这些孩子,我要是不帮,良心会受谴责。 雪姑娘抹了抹眼说:“文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本来不想求你们,可这都是拉布的注意。” “小雪!”拉布忽然说话声很大。 “这是我大哥!我大哥什么身份啊!有的是钱!” “做兄弟的要是跟大哥客气了,那就是让大哥难做!” “一边去,你这小子,”我指着拉布笑骂道:“你脸皮也太厚了,比布达拉的墙还要厚。” “行了,雪姑娘说说吧,眼下需要我们怎么帮?” 她随手抱起来一个小男孩,心疼的说:“文大哥,我们这有两名小孩需要做手术,医生说年纪越小术后的恢复效果越好,就是手术费这块还差七十多万.....” “哦,是这个小孩吗?”我这才注意到,这男孩一直带着布口罩。 雪姑娘小心取下男童口罩。 额......怪不得。 原来这小孩是兔唇,看起来还挺严重,上嘴唇分的很开。 雪姑娘不好意思的说,“文大哥,不好意思,没吓到你们吧?” “没什么,没什么,一个小孩子而已,怎么会吓到我,”我忙摆手解释。 “云云呢,你怎么看?” 秦云云抬头说:“雪妹妹,是联系的哪家医院来做手术?” “是我们本地的医院,那家医院也有整形外科。” “不,不,”秦云云摇头,“我看这样吧,我在京北有点人,可以让这两孩子去京北儿童医院,那边对这种手术更专业点,医药费和手术费你们不用担心,我和文材会帮你们付。” “噗通。”雪姑娘直接对我们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秦云云连忙去扶。 “孩子还小,不懂事,我在这长大,我替这两个孩子谢谢二位。” 道禄和尚也笑着对我们鞠躬道谢。 “扎西德勒,和尚我余生会为二位客人日夜诵经祈福的。” 我忙回了一礼,“不敢当不敢当,师傅客气了。” 这两小孩到京北儿童医院做手术的事,日程提到了半个月后,如果皮县那边没耽搁的话,我和秦云云应该就回去了,我对京北熟,正好也能帮衬帮衬。 我们下午让拉布开车,去买了好几十套儿童衣服,有给小女孩穿的连衣裙,有小男孩穿的小夹克,买衣服的时候秦云云一直抱怨我,说我眼光不好,现在小孩都不流行穿开裆裤了...... 我们还买了好多零食,玩具,把拉布小车塞的满满的。 回来后孩子们看着一车的新衣服玩具,开心的又蹦又跳。 这天晚上深夜,众人都睡了,道禄和尚突然把我叫到了小经堂。 平房改造的小经堂很简陋,没有电,贡桌前的水泥墙上挂了很多木牌。 道禄一瘸一拐的走到贡桌前,点着了两根蜡烛。 “道禄师傅,墙上这些木牌是.......” 点了蜡烛我才看清,那些木牌上都用毛笔写着数字。 破旧的窗户吹进来一丝夜风,蜡烛火苗飘动,墙上的木牌互相碰撞,发出阵阵响声。 道禄看着一墙的木牌,眼神痛苦。 “这.......这些我没能救下......他们灵智未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施主,地藏经上有言,福者心之善,善者福根深厚,天道轮回,就算福根今生不结善果,来世也能得到福报,为人父母者,当给婴孩取名,和尚我想请你帮忙,给这些孩子取个人名。” “施主可愿意?” 生灵降世,就算没有权利或者,但也应该有个名字,代表其曾经来过,而不是只有这些数字。 “我答应师傅.....” “请问老师傅,这里挂着多少张牌子?” 道禄眼睛一闭,“桃木超度牌,共计109块。” “这么多......”我吓了一跳。 “作孽啊,”在经堂里我不想爆粗,但我心里忍不住将那些男女骂了个狗血淋头。 “管不住自己的玩意,还不如剁了。” 道禄给了我毛笔墨水,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小经堂。 手里转着毛笔,看着一墙的超度牌,我一直在想。 都取你们个啥名呢....... 灯火阑珊中,我仿佛看见了。 一大堆小孩手拉着手,围着我转圈.... 我知道这可能是幻觉,但我不觉得恐怖害怕,心里只有难受和愧疚。 “唉,有了!”我拿着毛笔猛的站了起来。 蘸了下墨汁,我快步走到一张超度牌前奋笔疾书,写了三个字。 “卢俊义.....” “哈哈,”我看着自己的狗爬草书,开怀大笑。 “玉麒麟卢俊义!你就是洗煤厂最厉害的那个娃!” 将一支蜡烛拔下来拿在手中,我单手举着蜡烛。 “嗯,你就叫林冲吧,你来当老二吧。” “你以后就叫张顺了,绰号浪里小白龙。” 深夜时分,我拿着蜡烛,一一给这些木牌写了名字。 我取这些名师出有因。 此生不曾降世,但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109张超度盘,写到最后还剩下一张。 想了想,我还是写上去了。 “及时雨.....文材。” 看着满墙都有了名字的木牌,我心里很高兴。 “娃娃们,记住了,我就是你们的老大,我不是及时雨宋江,我是及时雨文材!” “他们梁山有108个好汉,咱们洗煤厂有109个!比他们还厉害呢!” “要是在下面受了欺负了,先拿小本本给我记着,等我下去了,在领着你们去讨回公道!” 满墙的木牌无风自动。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我吹灭了手中蜡烛,打开了经堂木门。 秦云云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抬头看着天空。 “文材,你说,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相信因果,也害怕报应,可还是这么干呢,这只是个小地方啊,世界上该有多少这样的事?”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云云,这种事的确很多,但道禄这样的人却很少。” “阳间做此事,阴曹有账本,十殿判官们都拿小本本记下了。” “既然做了,肯定要有人买单的,而这个买单的人,一定是那些人自己,这是跑不掉的。” 我们打算明天启程回布达拉,去看看道姑和卓玛怎么样了。 这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身边围了一大群孩子,他们脸上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不过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他们很开心,拉着手,围着我不停绕圈,嘴里还叫着什么,听不清楚。 第二天上午,拉布已经修整好了汽车,换了新机油,拉布说要送我们回布达拉。 “文大哥,先别走,阿爸说要见你一面,”刚准备上车,雪姑娘叫住了我。 走入房中,道禄给了我一个木盒,他笑着指了指木盒,示意我打开。 “这......这东西......” 盒子里是一尊造型怪异的鎏金铜像,这东西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像以前在哪见过。 第205章 高等级护法神 东西肯定是老的,看包浆程度,应该是清代早期或者明代晚期的。 我将铜像翻了个,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造像底下用铜皮封藏,用手一敲,能听出来里面是空心的。 这代表这尊造像以前受过供奉,做过装藏。 按照我的经验看,这类原封没打开过的铜皮封藏,数量少之又少,尤其是藏秘的造型,更加少了。 因为以前信徒们装藏供奉,一般都会在佛像肚子里塞不少宝贝,塞的东西越贵重,就代表供奉信徒越虔诚。 高等级老天珠,金戒指,蜜蜡小佛,松石手牌,手抄经书,等等。 这类封底佛像在后世流传中,有些人受不了诱惑,就会将封底撬开,取出来佛肚子里装藏的东西拿去换钱。 这东西就像是开盲盒,要是不打开,谁也不知道封藏肚子里装的是啥。 这么说吧,一尊没了封底铜皮的藏传佛像能卖五十万,一尊有原装封底的,最少能卖两百万。 这玩意越看越熟悉,明明我记得以前在哪看过,可一时脑子卡了,死活想不起来。 “在哪见过......在哪见过......” “对了!” “我说呢!我说好像在哪见过,这不就是那位楚大哥唐卡上画的怪物吗!” 六只眼睛,脖子上盘绕着长辫子,小肚子发黑,屁股下骑着一只山羊,眼睛两种颜色。 我又看了一眼。 这铜像下的山羊,一只眼睛上贴着白砗磲,另外一只眼睛是空的,应该是原本贴的东西掉了。 这么一想,要是山羊那只眼睛以前贴的是金..... 羊眼睛是白砗磲和金珠子,那不正好也是一金一白两种颜色吗? 全都对上了.....这尊铜像,和老唐卡上画的分毫不差。 道禄说要把这尊铜像送我,我有些激动。 我问道禄:“老师傅,这等尊贵之物,你以前为何不卖了改善下生活?这东西送我,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帮那些小孩是出于道义,不是为了要这尊铜像的。” 道禄摇摇头,他笑着说,“施主,这尊护法神像是我年轻的时候,一位小庙老僧送给我的,这些年,就算我日子过得再难,我都没打算卖他。” “施主莫要推辞,我是替那些孩子送的,我希望这尊护法神像,能常伴文施主你左右,保佑你子孙平安,不受妖魔厉鬼伤害。” “大师傅,你说这六眼骑羊的辫子人是护法神?密宗的护法神?它长这个怪样,我还以为是鬼呢,那大师傅你说这东西有名吗?叫什么?” “呵呵......”道禄摇头笑了出来。 “当年我不过二十出头,那老喇嘛说我有佛性,于是他就把这东西送给了我。” 道禄抬头,像是陷入了回忆。 “和尚我还记得,那人送我时说过,说这铜像的原型真实存在过,那人说很久之前,在脱莫山区,有个小孩生下来就有六只眼睛,肚脐周围都是黑的,那户人家生下孩子后害怕,认为是怪物,就将这小孩从悬崖上丢了下去。” “这时有只大鹰,相传是统领色拉地区天葬鹰群的头鹰,大鹰接住了小孩,并把小孩叼到了一只山羊的背上。” “从此,这个六眼小孩就被莫脱山上的山羊喂养了,长大以后这人留起了长辫子,无师自通密宗显宗大法门,修成了护法神般的大神通。” “有人管这个护法神叫莫脱六眼大法王,是非常厉害的大护法神,其等级应该排在金刚萨锤之上。” 听了道禄讲的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莫脱六眼大法王?级别还在金刚萨锤之上?要是这六眼人确实存在过,那也太牛逼了吧。” “凡人通过修行,能超过金刚萨锤?” 这边有几个地方很神圣,不管是密宗显宗,时常会蹦出来一两个高手。 拉萨、后藏、冈底斯神山、玛木措湖、佛之净土墨脱,这些地区常出高手。 第一护法神肯定是吉祥天女,吉祥天女是法力最强的女性护法神,化身千万,有怒脸吉祥天女和笑脸吉祥天女,怒脸天女镇压三界鬼王,笑脸天女保藏地生灵。 往下有莲花黑鲁鲁,铁鬓明王,金刚药夜叉,白莲明王。 再往下有六面童子,愤叉文殊,大威德金刚,红阎魔,黑阎魔,金刚萨锤。 其次有绿度母白度母,顶鬓金刚,甘露漩,永宁地母等。 除了这些,还有小十二天女护法,为吉祥天女弟子门徒,这也算是护法的一种。 和小卓玛有些关系的那种空行母,就属于小十二天女护法中的一个,又称空行母天女。 琵琶天女、横笛天女、扁鼓天女、腰鼓天女,笑谑天女、嬉戏天女、歌咏天女、舞蹈天女,供花天女、烧香天女、涂香天女、空行母天女,共计十二人。 道禄口中的故事不知真假,但万一要是真的,我眼前这尊六眼骑羊的怪人,就是仅次于吉祥天女的大护法神,和莲花黑鲁鲁是一个级别的..... 比大威德,愤叉文殊,金刚萨埵还要高一个级别..... 这可太牛逼了。 要知道,若这些东西原型真身还存世,要想收拾阴魂大鬼一类的东西,怕不是就跟大人打小孩一样,除了阿吡遮多那种级别的鬼王,其他的......看这些护法真身一眼都得发抖。 知道了这尊护身造像的等级,我心里其实又想要了......但我总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这东西要是卖给行内人,那必将是个天价。 最后实在无奈,我要是在推辞就显得做作了。 于是我就拿走了。 连着盒子,我将这铜像装到了背包里。 约定的时间是半个月后,我给雪姑娘留了电话,到时他会带着小孩去京北儿童医院,我们约好了到那碰头。 就这样,拉布发动车子,我们离开了洗煤厂。 我从车窗处钻出来头,不断对身后招手。 道禄站在一堆小孩中间,笑着对我挥手,雪姑娘也一样。 那些小孩们都穿着我们买的新衣服,手里拿着玩具,他们围在道禄身边看起来很开心,不停对拉布的车挥手。 我想,对于洗煤厂的这些小孩来说,一身新衣服,一两样简单的玩具。 就是幸福。 我自己在心里说了句。 “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只要我文材还活着,我相信,这些孩子未来是光明的。” 拉布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这车开着开着,他就哭了。 我拍了拍他,“拉布,你哭个啥?” “文哥,我也不知道哭啥,我就是想哭,我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我以后挣的每一分钱,都会给洗煤厂的小孩花,他们以后肯定每年都有新衣服,有新玩具。” “哈哈,好,我文材没看错你,是个男人。” “还有啊拉布,那雪姑娘怎么样?你想好怎么追人家了吗?” 听我问这个,拉布单手把着方向盘挠头说:“文哥,这事恐怕不好办,我自己长的不好看,又开着这破车,没房也没钱,我恐怕不符合小雪的要求.....” “啪!”我笑着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你傻啊拉布,你开车的时候可不怂,怎么现在这么怂?” “记住你文哥我一句话,这好女怕磨,只要咱们功夫深,铁杵都能给她磨成针!” “到时候这雪姑娘一感动,指不定哪天晚上生米就煮成熟饭了,到那时,这一切不都是水到渠成了吗?” 拉布呆呆的看着我。 “文哥,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以后就留在洗煤厂磨铁杵了。” “什么他妈的磨铁杵!”我又给了拉布一巴掌。 “我那是比喻,你当着雪姑娘的面可千万别说人是铁杵!知道了吗!” 拉布忙点头说是。 这时,秦云云阴阴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还带着凉气。 “呦呦呦,文材,没看出来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实话实说,我问你。” “你磨过几根铁杵了?” 第206章 电话号 一路西行,说不累是假的。 这几天疲于奔跑,车子开了大半天,晚上我们决定暂时休息。 还是住的318线边上的小旅馆,也挺巧的,我们三人连房间号都没变。 这晚十点多,我正准备洗漱,忽然听见隔壁房传来阵阵喊声。 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我不由摇头轻笑,感叹一声年轻真好,我都感觉自己活的像个老人了。 我洗漱出来,隔壁的声响停了几分钟。 没想到刚躺下,对面又开始喊了,看这动静,没准是想大战到天亮去。 我睡觉浅,越困的时候反而越是这样,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我决定亲自去提醒一下。 穿着拖鞋走到楼道间,我轻轻扣了下房门。 里面动静瞬间没了。 我马上隔着门喊:“不好意思,我是住隔壁的,麻烦你们声音能不能小点,我明天还有事呢。” 没人回话,我以为是对方尴尬了,反正意思传达到了就行。 不曾想,我刚扭头走了两步,身后门吱呀一声响了。 “喂,你等等。” 回过头来,我看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靠着门框,正在叫我。 这女人脸上红扑扑的,身材不错,穿的也是最方便的那种系带睡袍,看她肚子前系的绳结,感觉轻轻碰下就能解开。 “姑娘,你叫我?有事?” “我问你,你想想找点刺激?”她将手插在睡衣兜里,水汪汪的看我。 “额........”我一时愣在原地。 “这不是电影里的情节?怎么,我还能自己碰上?” 刚才听了半天,我深吸一口气,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合适,你在找找看。” 路边的野花都带毒,该有的底线我还是有的。 女人摊摊手,“好吧,怂包,不过你要知道,你错过了一个亿。” 我被她这句话逗乐了,转身笑道:“多少钱?” 她也不生气,笑着说,“不要钱。” “妹妹,你在门口和谁说话呢?”说着话,又走出来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 “一龙两凤?乖乖,这是高手,”这是我第一时间的想法。 “嗯?” “等等......这女的.......”我楞楞的看着后面这女人。 这女的怎么会是这种面相....... 她的鼻头到印堂,我能看见一条淡青线,有点类似毛细血管,但我知道,这条青线肯定不是毛细血管。 这条线上接印堂,下连鼻翼,就像一根细针。 前辈们所言,“一线天,青细长,眉骨连心要遭殃,一线针,青黑长,撞鬼撞邪没商量。” 从鼻翼中间看,这条像毛细血管的细线已经开始发黑,照这个速度看,最晚明天,这条线将会由青红色变成淡黑色。 “怂包?怎么?你看上我这姐妹了?”女人笑着问我。 “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我方不方便去你们房间看下?”我认真的说。 “呦,刚才不还是装挺纯的吗?咋的,不装了?” “这就对了吗,出来玩的就要放松,一个人能年轻多久啊,及时行乐才对,”她笑呵呵的让开了门。 她说的话我压根没听进去,我在想着别的。 这旅馆我们之前住过,而且我就住在隔壁,要是有什么问题我早就发现了。 进入房间,我看见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 这老哥靠着枕头,不停的抽着烟,看那样子,累的不轻。 房间不大,我大致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 桌子上放着三部手机,一个装满茶水的公道杯。 “唉,”第一个女人忽然眼睛一亮。 她看着我说:“我们刚才在桌子上玩了个游戏,你有没有兴趣也试一把?” “玩游戏?玩啥?”我疑惑的问。 “当然是好玩的啊,诺,你看他,”女人指了指床上抽烟的男人。 “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天涯论坛的走阴大神,他是湾岛那边过来的,还是神学研究员,是个大师。” 男人潇洒的弹了弹烟灰,“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就是帮人看个事,在天涯有个几十万粉丝,真没什么的。” 我听的嘴角一扯,先不说这事真假,但这人的作风就有问题。 “哦?那敢问阁下是临海地区哪门哪派的?” 她从床上下来,蹬上了裤子。 “没错,我是临海闾山派法师,道号许观主,天涯id叫听风楼主人。” 我摇头苦笑,这年头,出门住个旅店都能碰到这种招摇撞骗的人。 就大哥你这作风,这气质,也敢说自己道号叫许观主?还闾山派的法师? 这要是让许华华看见了,非得把你头拧下来不可。 当初我还碰到过茅山的假道士,人更是号称纯阳子,不过那小子长的帅,最起码还有点气质。 我继续和他打马虎眼,笑着问:“那阁下是闾山派的哪种法师?” 他镇定的说,“当然是那种厉害的法师了,要没点道行,我贴吧里能有那么多粉丝?” 我佯装着说:“最厉害的?难道你是黄头法师?” 他一脸正色,“嗯,没错。” 这人是骗子已经板上钉钉了,不过我相信他是临海地区那边过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自称姓许。 这事很简单,算是一个x粉事件吧。 闾山只有黑头法师和红头法师,哪里有什么黄头法师...... 要是许逊大佬见到了,就许真君的脾气,能直接把这人活剥了。 “那行,许观主,你们慢慢玩,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怕自己管了还会惹一身骚。 挡人财路就是断人生路,我不是闾山的道士,犯不着。 “你别走啊,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我们刚才还少一个人呢,”那女的一把拉住了我。 “许大师说了,我们三个人的业力不够,最起码也要四个人!” “是不是啊许大师?”女人看向假道士。 “嗯......没错,”假道士点点头。 这女人跟我讲了半天,我这才摸到点头绪。 原来他们在做运动之前,玩了一个游戏,自称闾山许观主的这位,说这种游戏能通灵。 说通灵也行,当年这游戏在天涯的莲蓬鬼话区很火,相传有不少人试过,但据说有两个人,就因为这游戏去世了。 游戏规则很简单,在屋里关了灯,桌上点一根白蜡烛,然后几个人坐在一块,拿出手机放在桌上。 在确保手机有信号的情况下,每人尝试着打一个电话。 这电话号码是一组数字,“13个13。” 就是你在拨号键那快,连续按13个13。 当时这贴子传的沸沸扬扬,有好多人都说打通了,还能听见那边有人说话。 比如这边说,“喂,喂,听得到吗?你是谁?” 这组电话号码那边先是一阵电流声,然后传来一句,“王凤,你不是去供销社打醋了吗?你叫我干啥?” 据传很多人得到的回话不一样,也不是谁都能打通,一百个人里面可能有两个人能打通? 就这事,当年有人特意问过通信公司,那边专业的工作人员查了个遍,结果什么解释都给不出来。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贴子突然就被莲蓬鬼话的版主删了,而且还屏蔽了关键词。 13个13,久而久之,这个电话就被传成了鬼电话。 有人大胆推测,说电话那边是那个世界,因为某些电波磁场,所以有时候能打通。 这事我当年听说过,但没自己试过。 不过我知道,有些事,不要轻易尝试,尽量保持对神秘事物的敬畏。 若不是行内人,就更不要去深究了。 这两女的,就是那种典型的脑残粉。 女人越说越来劲,看这个样,她今晚是非得打通这个号了。 第207章 通话 我感兴趣的不是多人运动,让我提起兴趣的是这电话真能打通吗? 我决定试试看。 她们之前已经尝试过了,我觉得有可能女人脸上那条青线和这个有关。 关了灯,桌上点了一根蜡烛。 两男两女,四个人,四部手机放在桌上。 “谁先来?”假道士说道。 看他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这人以前没少用过这招。 天知道骗了多少女孩。 这两女的一个姓赵,一个姓王,脸上有青线的女人姓赵,我叫他赵小姐。 “我先来,我先来!” 王小姐一脸兴奋,她按出了13个13,拨号过去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王小姐不服气,又连续拨打了几次,结果都打不通,提示空号。 “这次我来吧,”赵小姐小心翼翼的开始拨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同样打不通。 “咳咳.....”假道士男人咳嗽了两声。 他说:“姑娘们,你们这么打是打不通的,因为你们没有道行,要想和那边的人沟通,必须要修行过道法,心诚则灵啊。” “我自幼修道,已然达到了道法自然,不信,你们看我的,待会你们别吓着啊。” 我心想你快拉到吧,道法自然?我老天,小道长胖石佛都不敢说自己道法自然,你算个屁啊! 两姑娘一脸兴奋的看着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崇拜。 男人煞有其事的两指掐诀,竖于眼前,嘴里瞎鸡儿念了一大堆东西,我听这些句子里有道藏,有救苦经,有洞玄经,反正就是大杂烩掺杂在了一起,听的倒是挺唬人的。 念完经,男人牛逼哄哄的开始打电话了。 他特意让我们看了手机屏一眼,亮着的屏幕上一连串13,显示正在拨号。 这次..... “嘟......嘟......竟然通了....” “通了通了!”两女孩兴奋坏了。 “喂,你是谁?”道士男说了一句。 对面先是沉默。 然后突然唱起了歌..... “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面,没有呢好衣裳也没有好烟......” 道士男大喝一声,“我是闾山法师!我问你!你那边是几几年!” 对面不唱歌了,一声沙哑的男声传来。 “1998年,七月十四.....” 一阵盲音传来,道士男赶忙挂了电话。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我打通了,对面肯定不是我们这个世界!” 两女孩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头,脸色从刚才的兴奋,转变为不安。 我无语的摇摇头。 “这也太好骗了,就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能约出来妹子装神学法师?” 是我智商太高了?还是这两女的智商太低了? 这摆明就是通过软件设置好了,改了号码呼叫转移,那边提前设置好要说的句子....... 我笑着将我的手机推了过去。 “法师啊,你太厉害了,要不你用我这手机在打下试试?” “这......” “这恐怕不行,刚才我用道行沟通那边的世界,现在已经没灵力了.....”道士男讪笑着,将手机推了回来。 “我在试试看!” 赵小姐不死心,还要在试一次。 她划亮了手机屏幕,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那一排的13,很显眼。 她拨过去了。 “滋啦....滋啦......”一阵杂音传来,像老式的无线电,不在是盲音了。 “不对.......”我抬头看了看周围,由于只点了蜡烛,周围看不太清楚。 电话通了..... 通话时间开始计时..... 赵小姐吓的一把丢掉了手机...... 我们都看到了,通话时间正一秒一秒的走。 她咽了口唾沫,手发着抖,又强行拿起了手机。 “喂......”赵小姐问了句。 还是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当通话时长走到13秒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回话声。 这时我看了眼时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凌晨1点13分。 “金老板,是你吧,给我打电话干啥?我的货到了吗?” 赵姑娘手抖着说:“你要的什么货?” 滋啦声中,对面的声音逐句传来。 “我让你带到第六供养阁的货啊?我老婆给烧的东西啊,你不是金老板?” “你......你是谁......”这话音冰冷,仿佛是从冰窟窿里传来的。 “我是赵彤。” “别告诉他!”我猛的一把抢过来电话,啪的一下摔了个粉碎! “你干嘛告诉他名字!” 我瞪着眼,说的很大声,她可能有点吓着了。 “傻.......”我差点就骂出来。 当听到第六供养阁这几个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活人,哪里需要什么供养! 对面,九成九,是死人! 果然,这女人脸上,那条从鼻翼到印堂的青线,现在已经全部变黑了。 变成了深黑色! 在看看另外一男一女,同样,脸上从鼻翼到印堂,也多了一条淡淡的黑线。 “这一帮傻缺......没啥玩的,瞎打什么电话!” 我想一走了之,但要真那样,这几个人必死无疑。 我都能猜个大概,要么跳楼,要么上吊,若没有行内先生帮忙,必死无疑! “你!你摔我手机干嘛!” “你赔我手机!”这女人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甩开她的手,我一脸冷漠的走进卫生间,端出来半盆凉水。 我又从饮水机里接了一些热水,掺了进去。 “脱掉一只鞋,光脚,另外一只脚穿着鞋。” “把两脚伸进去,你自己看看吧。” “看清楚了在和我说话,”我抱着胳膊站到了一旁。 赵小姐搞不懂,她将信将疑的脱掉了一只鞋。 “丝袜,那只脚上的丝袜也脱了,必须要光着脚,”我冷着脸,在一旁提醒。 她咬着牙,又脱掉了右腿上的丝袜。 一只脚赤足,一只脚穿鞋。 她踩进了水盆里。 随后,赵小姐一脸惊恐,脸色煞白!她低头看着洗脸盆,不说话。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是不是你自己脸色黑青,七窍留血的样子?” 她浑身都在发抖,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玩了!我不玩了!我害怕!” “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她忽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害怕!我不玩了!求你救救我,呜呜......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好玩吗?”我冷着脸问她。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她抱着我不肯放手。 “哎.......” 这是真应了那句老话,好奇心害死猫。 这事当年在贴吧里就有人干过,也有人出事了。 就这,还总有这样的人想试试看。 打电话之前就没想过吗,万一你打通了电话,那边也是有通话记录的...... 这女人更厉害,连自己的名字都告诉了。 不找你找谁? “你.....你别瞎说!我是闾山法师,二位姑娘,你们别害怕,啥事都没有!” “呵呵.....”我走到这男人身前。 “兄弟,你不信我当然可以,反正我也没打算救你,就你之前做的那些孽,不值得我救你。” “你敢出去吗?” “草,有啥不敢的,你当老子我是吓大的?出去就出去!” “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骂骂咧咧,这男人穿上外套,一把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你两要是不信我,现在也可以跟着他出去。” 两女孩现在脸色煞白,望着房间外黑洞洞的走廊,同时摇了摇头。 赵姑娘拽着我的胳膊说。 “大哥,我......我两该怎么办。” 第208章 老太 我们每天都喝的清水,在特定情况下可以通幽。 凉水兑热水,就是一半凉一半热,以前那些老人们管这种水叫阴阳水。 双脚入水,重复上面的步骤,怀里抱上一只上了年纪的黑猫,在将黑猫转过头来,眼睛不要眨,静下心来,看着老黑猫眼睛。 据传,在这种情况下,黑猫的眼睛和人的眼睛是互通的。 借助黑猫眼睛,有人能短暂看到那边的世界。 过去有本事的人观落阴,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法。 说白了,生人问阴事就是违反下面规定的,观落阴和走阴都是钻空子。 道士中,张果老吕洞宾,陶弘景张道陵,流芳百世的不计其数。 偏门中也有麻衣先生和鬼门十三针这两位登峰造极的人物。 反观古往今来,观落阴却没有一位名人名号传世。 这就是这种秘术的局限性。 捞偏门捞偏门,或骑驴前往元辰宫,或抱鞋哭到阴曹中,走的都不是正道,走的是下面没人把守的小路,这就是钻空子。 在说白点,就好比买有锁的水果手机,指不定对方哪天发现漏洞就给你封了,自然也就用不成了。 野路子出身,这种观落阴只能停留在他自己这一代,是不能收徒的,更不能教别人。 专业科班出身,就像陈阿婆那种世代单传的走阴人,他们在下面都有人帮忙,没有祖祖辈辈经营的那点关系,走阴路早给封了。 所以,但凡你听说某个走阴人收有徒弟,十之八九都是骗子骗钱的。 这姐两现在可谓状况堪忧。 就算我在这,要想平安渡过今晚,大致有三种办法。 第一,身边有陈阿婆那种祖传的走阴人帮忙。 第二,东西准备全,我来起一场坛事。 第三,就是走歪门了...... 骗鬼。 我不会走阴,藏地这边晚上荒凉的很,别说买齐坛事需要的东西了,贡桌都不知道去哪找。 思来想去,也只有第三种办法可行。 她两现在站在我身后瑟瑟发抖,一个劲的说,“怎么办,哥,我们会不会出事,怎么办.......” 这转变有点快,刚才还怂包怂包的叫我,现在出了事害怕了,马上就改口叫哥了。 我故意吓唬她两:“哎,你刚才告诉人家名字了,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来找你了......” 两人惊叫一声,同时一左一右,拽住了我胳膊。 “行了行了,赶紧放开,你两这么拽着,我动都动不了!还怎么帮你们。” “我现在家伙式不多,再说这事是你们自己贪玩惹来的,你们要想没事,自己也需要努力,知道了吗?” 两人水汪汪的看着我,不停点头。 “那好,你们在这等着。” 我走到房间鞋柜那,伸手从墙上取下来两把黑雨伞。 雨伞就是最普通的那种黑雨伞,这都是旅馆准备的。 “拿着,”我把雨伞递给了赵小姐。 “王小姐,你身上的不如赵小姐严重,要出事的话也最先是赵小姐出事,我先帮了赵小姐,然后看看情况再说。” “你就留在旅馆里,除了我们,你听到任何敲门声都不要开门,知道了吗?” “你们要去哪!你们别丢下我!我求求你了.......” “我害怕.....我不敢一个人留在屋里,”她声音越说越小。 没办法,我只能让她去秦云云屋里待着。 秦云云一直有起床气,何况现在都半夜两点多了,她睡的正香。 我好说歹说的解释了半天,这才勉强说服了她。 上次在仁次帐篷包,我还剩了几张画好的符纸,也是秦云云帮我随身带着的。 那玩意本是用来代替黑旗,来摆六宫保父风水局的,单拿出来一两张威力不大,但也有点用。 拿着两把黑伞,我带着赵小姐出了旅馆。 “大......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她看了眼黑洞洞的周围,有些害怕的问我。 “去哪?” “当然是去救你!要不然,我有神经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下雨,我打着雨伞跑着玩呢?” “哦......好,”她还是很害怕。 顺着小旅馆往西边走,我们来到了318川藏线上的一个分叉口。 分叉口西边通往布达拉神庙,东边应该是通往墨脱和可可西里地区的。 这个分叉口,就是我现在需要的东西。 晚上,这条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一刮风,吹的人身上凉嗖嗖的。 “行了赵小姐,我们到地方了,现在你可以打开雨伞了。” 她不敢多问,慌乱的撑开黑伞。 大半夜分叉路打黑伞,这也是有说法的。 下雨天正常打伞没问题,但在风水学上来说有几点忌讳。 第一,不要在屋内打黑伞,尤其是不要一边打伞一边和人说话。 第二就是正午时分,不要单手骑车打伞。 以前午时是刽子手砍头的时间,这时间阴气和阳气很微妙,并不是说大中午的就不会见鬼。 如果你单手打着遮阳伞骑车,忽然车链子连续掉了几次,也有可能是车铃铛突然响了两声,这时候就应当注意了..... 第三,就是不要晚上在岔路口打伞,这样也容易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候,要是突然有陌生的老头老太过来,问你现在几点几分,还说能不能和你共用一把伞。 听我一句劝,不要和它说话,应该装做没听见它说话,把伞合上扭头就走。 我这么做其实也有几分赌的成分,也有可能我们引过来的不一定是那人。 现在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大晚上的也不下雨,公路岔路口上站着两人,还都打着黑伞..... 远处,草地上不时刮着风,风声鹤唳,听着像鬼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我感觉站的腿都有点麻了。 就在此时,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影。 我死死的盯着这人影! 越走越近,我逐渐看清了一点点。 走过来的是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有点驼背,我感觉她走的路线像是s形,反正不是直道..... 老太太脸色很白,但嘴很红,还嗦着嘴。 “彤彤啊,几点了现在.....”红嘴老太问。 “别和这东西说话,”我冷脸提醒了一句。 没曾想,赵小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嘴唇都在哆嗦。 “姥........姥姥......”赵小姐颤抖着说了两个字。 我一把把她拽过来。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他妈叫你别跟这东西说话!”我严厉呵斥她。 “姥姥!这是我姥姥!” “真的是我姥姥!”赵小姐有些语无伦次了。 红嘴唇小老太太斜着看了我一眼。 “彤彤,姥姥以前最疼你了,你跟姥姥回去吧,你姥爷也想你了,他让我把你带过去给他看看呢。” 赵小姐眼中弥漫了一层雾气。 “嗯,姥姥,我跟你去看看姥爷,我最喜欢姥爷抱我了。” 老太太脸色煞白,笑着伸出了手。 赵小姐挣脱了我,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妈的!” 我暗骂一声,马上咬破了自己中指指尖,很潦草的在手掌心画了个圆圈。 “啪!” 我一下抓住了赵小姐胳膊,她被我拉住,走不动了。 红嘴唇的老太太立马变了脸,发出了像猴子一样的叫喊声。 老太太拽住了赵小姐另外一只胳膊。 她向那边拽。 我拼命的往回拉。 赵小姐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眼神痴呆,嘴里不停喊着姥姥。 对面传来的力气越来越大,我整个身子都被带的往前倾。 第209章 灯蛾 “这是我外甥女!放手!这是我外甥女!”红嘴老太太像猴子一样龇牙。 “鬼东西!你根本就是她姥姥!” “哪有姥姥会勾魂勾外甥女的!” “放手!” “不放!” “醒醒!你快醒醒!这东西不是你姥姥!”我拼命拽着赵小姐,不断在她耳边大喊。 我知道只要我一松手,瞬间,都用不了几秒钟,这老太太就会消失不见! 要是让这东西拽走了,赵小姐就没了。 赵小姐仍然没有动静,听不到我的大喊大叫。 就这时。 忽然,不知从哪飞过来一只大蛾子,一下就落在了赵小姐额头上。 这蛾子个头很大,整体灰白色,应该是灯蛾的一种。 蛾子在赵小姐脸上爬了一圈,然后飞到了她肩膀上。 赵小姐眼睛渐渐有了神智。 一瞧有戏,我连忙大喊,“快!往回走!” 她反应了过来,拼命的往后撤。 红嘴老太太咧嘴大叫。 “外甥女,外甥女!你不要姥姥了吗!你怎么这么狠心,姥姥那么疼你!那么疼你啊!” 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最后两句话,从老太太嘴里,竟然发出来的是男人声...... 这就是鬼迷眼。 赵小姐眼神坚定,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一阵夜风出来,那把黑伞从我们中间飘过。 在一看,岔路口只有黑伞。 哪里还有什么红嘴小老太...... “看来是成功了.....”我松了一口气。 过了这一关,赵姑娘算是安全了。 那些东西不是想上来就能上来的,除非和生人建立了直接联系,就像赵小姐这种情况一样,不但和对方亲自通了电话,还傻乎乎的把名字都告诉了对方。 请神容易送神难。 笔仙,招魂一类的游戏,能不玩就别玩,要不是我今晚刚好住在这,她现在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而且是突然猝死的那种。 赵小姐回过神,她小心的从肩膀上拿下来那只白灯蛾子。 她眼睛红红的说,“姥姥,我知道是你,我刚才听到你叫我小名了,姥姥我知道一定是你!” 她把白灯蛾捧在手掌心,哭了出来。 扑棱蛾子肯定不会说话啊,说来也怪,现在都秋后了,早已不是三伏天,按理来说不会有这种昆虫了。 这灯蛾也怪,它也不飞走,只是不停在赵小姐手心里转圈。 看到这一幕奇景,我想了想。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在传统的丧葬文化传说中,头七这天就是回魂夜,故去的人会回家看最后一眼。 要是执念太深放不下的,往往会变成某一类虫子爬到亲人们脚下或房中。 有虫子,屎壳郎,扑棱蛾子,蟑螂等等。 以前有个说法,说在头七变虫回魂这晚,东家主人可以在灵堂里撒十斤生石灰粉,然后注意那些犄角旮旯的虫子蛾子。 要是发现哪只小虫蟑螂脚下没有沾上石灰粉,干干净净的。 那这虫子就是你家亡人。 这么说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这些风俗传说能流传到现在,也有可能是真的。 就看自己信不信了。 赵小姐一伸手,白灯蛾飞走了。 他看着飞向黑暗中的蛾子,呆呆的说:“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回过老家,明年清明节,我一定会回老家,去给姥姥姥爷上坟。” 我点头说,“是啊,隔辈亲,就算那白蛾不是你姥姥,你也应当回家去给她们上上坟了,你忘了他们,他们可一辈子都在替你操心,现在看来,就算死了都没有放下。” 她忽然蹲在地上,呜呜的抽噎了起来。 这件事算是个小插曲,回到小旅馆,那个老姐也没事。 这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也算是给她们上了一课。 出来玩可以,年轻人嘛,又没结婚,百无禁忌,你想怎么玩是自己的事情,别人最多只能说说,无权干预。 但必须要知道一点。 别玩过界了。 她两是杭州萧山那块的,来这边也是旅游,她们还缠着我要了电话号码,还说我是有本事的人,让我以后去萧山找她们玩,她们吃住全包。 我是那样呢人吗?我当时就拒绝了。 不过还是留了个微信号。 毕竟也算是在藏地结缘一场不是。 我以为和这姐妹也就这样了,大家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在见面了。 万万没想到,后来又发生了那件事。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天亮,我们继续启程上路。 我和秦云云在车里很没精神,都顶着黑眼圈。 拉布则不一样,这小子昨晚呼噜震天,外面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 我发现拉布看我的眼神不一样,时不时还对我笑笑,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他趁秦云云没注意,偷偷问了一句。 “老哥,怎么样?你两昨晚是不是.....磨铁杵了?” “滚一边去!开你的车!”我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下午六点多,我们到达了布达拉。 把车子锁好,拉布跟着我们一块往上走。 现在临近傍晚,正是太阳落下去的时候。 有不少当地人都在神庙上看日落。 淡红色残阳撒下,让整个神庙看起来更显神圣。 来过一次,那个僧人认出我来了,他直接把我们领到了三楼。 推开三楼禅房门,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小姑娘卓玛正趴在窗户上,她看不见,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道姑醒了,她脱下了道袍,换了一身当地人的衣服,正在闭目养神盘腿打坐,她这身行头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仁次和他老婆正在转着转经轮,一圈一圈的不停甩着。 这转经轮不能瞎转,只能向右边顺时针转,这是规矩。 “邦邦......”我拍了两下门。 “文兄弟!你们回来了!”仁次笑着走了过来。 许道姑轻轻睁开了眼睛。 卓玛摸索着墙壁走来,“云姐姐,文大哥,太好了,是你们吗?” 秦云云拉过来她,“是呢,卓玛,我们回来了。” 道姑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打坐,看起来不想和我们说话,高冷的很。 “云云,你留在这,帮我看下包,你们先聊,我去见下上师,”我脱下了背包。 这包里有件很贵重的东西,就是道禄送我的六眼护法神像。 上到四楼,我轻轻推开了上师的禅房门。 十六世上师还是那副老样子,正点着一盏酥油灯蜷缩在炕上。 鞠了一躬,我双手合十。 “上师,我有件事想告诉上师,此事或许会牵扯到整个东秘西秘,甚至是六大神寺。” “我........我将那半个黑骷髅头弄丢了.......” 老上师睁开眼。 他耷拉着眼皮说:“文施主,你不必太过自责,还有金瓶挚签,还有第七世那半颗头骨。” “这三样东西,分别由三个人守着,那些人凑不齐的。” “能侥幸得到其中之一,皆是因为格拉刀师草率了....” 上师的话给我吃了颗定心丸,他这么说让我好受了些。 于是我又问:“敢问上师,另外两样东西现在何处?” 他蜷缩双手,低着头说:“大昭寺存一,布达拉存一。” “布达拉......在这?”我有些意外。 三个人守着,那就代表另外两个人也是超级高手,最起码是和老刀师同级别的人物。 “神庙里的确高手如云,这里还有上千间禅房没有对外开放,天知道是否有大能坐镇其中。”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点问:“上师,那这守着三分之一的人是谁?” “是十六世你吗?” 上师摇摇头,他清亮的眼睛看着我说:“守着金瓶挚签的,的确在神庙中。” “是我师姐。” 第210章 可可西里 我没听错吧,老上师说他师姐? 他还有师姐?也住在布达拉里? 在这边,女人出家修行不能叫喇嘛,得叫觉姆,就像中原地区的尼姑一样。 据传觉姆这个名还是文成公主给起的,意思是放下执念的女人,心灵强大的女人。 女觉姆们一样受持六戒,净水除身,不过相比于男性来说,女觉姆的数量就很少了,至少我以前没见过。 我接触过色拉老刀师,这解刀师厉害的很,单手能掐死盔甲兵。 金瓶挚签如此重要的东西,布达拉神庙竟让一位女觉姆单独看守,这只能看出一点。 这位觉姆,十六世上师的师姐,是东秘中顶厉害的人物。 我问上师能不能见一面这位觉姆,老上师却摇摇头,“文施主,她不会见我,也不会见你的。” “文施主,你的来意我已清楚,无需担心,神庙里的金瓶挚签不会出问题,你们可以留在神庙多住几日,也可以随意离开,施主自便就好。” 老上师闭上眼不在说话。 回到三楼禅房,秦云云见我脸色轻松,便问我:“文材,怎么样了?” “没事,不用担心。”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上师说不用担心,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老上师简单的几句话,透露了两分自信。 我想,这就是藏地第一神庙的底蕴? “小卓玛,进来怎么样了?”收回思绪,我笑着问。 卓玛小脸微红,哼唧着说了句我很好。 卓玛和其他的一些藏地女孩不一样,可能是一直不出门的原因,她皮肤很白,五官立体,很漂亮,也很空灵,像是没受到污染的一块白玉。 我一时看呆,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文材你他妈想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啊。” “唉,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孩却看不见,而且卓玛性格不合群,胆子小的很。” 静下心来,我踏踏实实的在神庙里住了两日。 耳旁终日听那些密宗梵音,我感觉自己心境又有了变化。 仁次一家说机会难得,他们选择在神庙里多住两天,我问道姑和不和我们一块回去。 许道姑却摇头说:“这里气氛很好,我感觉我的道心出现了松动,或许在闾山道法上能更进一步,我不会忘记那场败北.......” 我听的一阵头大。 许华华道姑真是个认死理的人,从她淡然的话语中我能听出来,她还是放不下,她希望下次交手能找回场子来。 记仇。 混社会的,有一种人最不能惹,就是许华华这种人。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行事作风完全看自己的信仰为准。 这就是闾山人。 佛道殊途,我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闾山道心是什么,既然她选择留下来修行,我当然尊重她的选择。 来时三人,去时两人。 日初时分,我和秦云云背上背包,准备踏上归程。 到了山下,抬头遥望神庙。 我和秦云云同时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拉布已经把洗煤厂当成自己的新家了,我估计这小子天天围着雪姑娘转,真是完美理解了我教他磨铁杵的秘诀。 没有拉布的专车,我们选择了坐大巴。 起初我以为那趟大巴是直通机场的,没想到大巴才发车不久,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这......云云你看看,这好像不是去机场的路吧?”看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色,我疑惑的问了一句。 “好像不是哎文材,我看着也不像咱们来的那条路啊......” “糟了!文材,我们不会上错车了吧!”她惊呼出声。 我一听就傻了,赶忙跑去问司机。 大巴司机是本地人,他普通话说的不太好,我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最后才从司机口中听清了四个字。 “可可西里.......” 怕什么来什么,我们真是坐错车了。 这趟车也是单程线,终点是可可西里大草原...... 我对可可西里的印象只是停留在电影中。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里是牧民的天堂,牛羊的天堂。 我准备让司机停车,可秦云云却提了个建议。 “文材,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啥玩意?” “浪漫个屁吧,都上错车了,天知道这辆大巴会把我们拉到哪。” “文材你真是土包子,”秦云云翻着白眼道:“可可西里那么美的地方,我们既然无意中上了这趟车,怎么就不能去玩一下呢?” “哦,那你这么说我就听懂了,你就直接说想去玩呗,还说什么浪漫.....” 她气的连续用背包砸了我好几下。 时间足够,我也不想在惹她不开心,既然上错了车,去就去吧,咱也来趟随缘旅行,浪漫浪漫。 大巴一路向西,天空湛蓝,宛如一面镜子。 走过云县,绕过玉树,我看到前方路边出现了很大的一块石碑。 石碑上用红漆刷了四个大字。 “昆仑山脉。” 从这条山路继续往里深入就是格里木,最终我们的大巴停在了格里木车站。 一下车,立马有很多人挤了过来,他们普通话标准,手里还举着标志旗。 “去哪,去哪。” “可可西里三日游,吃住全包,一人三百啊!” “三日游!三日游!吃住全包280!” 原来这些都是私人经营的导游团。 这边一听那边降价,立马挥着小旗咬牙大喊:“可可西里三日游,吃住全包,只要250!” “我们只要200!” “我他妈的180!草!” 得,这两导游杠上了,立马有人过来劝架。 “二位,瞧二位这一身贵气,肯定是从内地过来旅游的吧?” “不瞒二位,要是没有导游,可不能在可可西里乱走啊,当年那电影里咋说的,生命禁区啊。” “用我的车当导游不便宜,一趟800,二位也是贵气人,您看看是用我这八百的?还是用那边一百的?” “听听,你听听,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我觉得这人有趣,便笑着问:“那你咋这么贵?” 中年男人一拍大腿,笑道:“我活好啊!” “不是我吹,没人比我更懂可可西里!” “玉珠峰,龙凤宫,卓乃湖,察尔汗盐湖,南达杰保护区,格尔木草原,玉树结古寺,文成公主庙,沱沱天桥,唐古拉索道,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 “你们要是想看野生羚羊,看野牛过河,我也能领你们找到地!” “八百块!没有人比我更懂可可西里!”男人眉飞色舞,不断给我比划。 “好!” 我觉得这人很有意思,便接接了话。 “八百就八百!走,就选你了。” 一听生意成了,这男人脸色大喜。 “二位放心!跟着我,保证你们玩开心。” 这人的座驾是一辆改装过的五菱,后排放着很多东西,只留着一排坐。 把背包放后面,司机指着一大堆东西解释说:“二位,我这里有抗寒帐篷,应急药品,高原反应用的纯氧,还有太阳能照明设备,怕没信号,我还备了卫星电话。” 我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就叫专业。 司机自称刘,我就叫他老刘了,他是个热心汉子,沿途不时帮我介绍路边的景色,一会说这座神山有什么传说了,那个小湖里的鱼多么多么好吃了。 天色擦黑,我们这辆旅游小车到达了唐古拉的一处山口。 司机大刘的意思是要在这露营,他是老向导了,我当然听他的。 明天第一站我们会去沱沱桥。 晚上搭起来帐篷,我们三人围着篝火闲聊。 他给我们讲了很多藏地的民俗传奇,传说诡事。 聊着聊着,司机大刘谈起了唐古拉山。 也就是我们身后这座黑色大山。 第211章 猪脸 香格里拉,唐古拉山,岗仁波切,雅拉雪山,这是藏地四大神山。 其中以岗仁波切神山为首,它是朝圣者心目中的圣地,是古迦蓝经中须弥山的原型。 岗仁波切全年笼罩在云雾之中,山上积雪万年不化,这么多年来,无数登山爱好者想要攀登上去,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不知有多少狂热的登山者,永眠于万丈神山下的冰湖里。 在这边本土居民的眼里,神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打扰了神山的人,都会沉眠于雅鲁藏布江水底。 司机老刘指着身后的大山说:“兄弟,你知道唐古拉山上最值钱的宝贝是啥吗?” “宝贝?”我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 篝火印照下,秦云云双手拖着下巴说:“大叔,那宝贝是不是虫草啊?” “没错,”老刘点点头。 “这唐古拉山上最值钱的就是虫草,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虫草,是最高等级的虫草,虫草的价格能贵过黄金!” 我附和的点点头。 这玩意便宜的很便宜,几块钱一根,贵的是死贵死贵的,甚至能达到大几千块钱一克。 那时候电视上不老演广告吗,什么冬虫夏草含片,什么xx的极草含片,卖的还不便宜,好几百块钱一瓶。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真当我们是傻子啊,便宜的碎虫草打成粉,在加点这加点那,能卖出去才怪了。 提到虫草这个话题,老刘笑呵呵的问了我一句,“兄弟,我这有个发财的路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搭伙干。” “哦?你先说来听听?” 老刘清了下嗓子,朗声道:“兄弟你看,你们内地年轻人都开始注重养生了,我其实早就有个计划了,只是苦于没有资金支持。” “我想搞个针对内地年轻人消费群体的虫草饮料,兄弟你看能行不?” 没有马上表态,我先是想了想。 “别说,这人头脑还真不简单,他一上来就说到点上了,说搞虫草饮品,而不说搞虫草保健品。” 他要说搞虫草保健品了,那我也不用想,肯定没戏了。 年轻人,谁没事干喝保健品? 反之,饮料这东西就不一样了。 那啥啥树叶饮料,淡不拉几的没有一点味,还能卖好几块。 这就叫小消费群体,高端群体,喝的是逼格。 我记得有个人说过一句话,“我喝树叶的,就是比你喝雪碧的逼格高!” 我觉得老刘说这事有点谱,毕竟,市面上还没有这种东西。 “老刘,那你说说看,这原材料收购得多少钱?还有,要怎么做出来产品?别最后又搞成什么极草含片了。” “嘿嘿....”老刘笑了声,他从篝火堆里抽出来一根棍子。 他用棍子在地上画了个空瓶模样的图案。 “兄弟,你看啊,咱们要是光提供瓶子呢?” “我的意思是咱们提供配方,原料和包装,在找一家有流水线机器的饮料厂代工,这样就不用厂房,也不用买流水线机器了,可行?” “另外,咱们的虫草不打碎,就把那些便宜的碎虫草打成肉眼能看到的小块,就像果粒橙那种,干净虫草嚼着吃是没问题的,这可是实打实,能吃到的虫草啊。” “名字和广告语我都想好了!” “加班熬夜,就喝东方虫草!” “有意思......” 我不免对这汉子高看了两眼,他虽然说的空口无凭天马行空,可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有几分可能性。 “你打算准备多少钱?”我问他。 “嗯......” “最少也得三四百万吧,我估计在少了玩不转。” “行,我考虑考虑在说吧。” 我没有直接答应,原因中有很简单的一点。 我没钱啊。 就算这事能行,我也真没四百万....... 秦云云倒显得很有兴趣,她不停跟老刘询问细节,老刘也侃侃而谈,仿佛这个计划已经准备了很多年。 得,随后他们一直聊天,把我给晾在这了。 秦云云是小富婆,我知道她能拿出来这钱。 同样,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就不是干实业的料,要是卖个假古董忽悠人,这我还行。 我觉得无趣,便钻到帐篷里睡觉去了,明天还要旅游呢,不睡可不行。 后半夜,我拉开帐篷,准备出来撒泡尿。 篝火已经熄灭,还残留有一些烧红的木炭。 秦云云和老刘的帐篷里都黑着灯,想来应该是睡了。 解开裤子,我正舒舒服服的放水呢。 忽的,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好像还有哼哧哼哧的猪叫声。 “谁!”我提起裤子猛的转身。 借着微弱月光,我看见老刘的帐篷,正在起伏晃动..... 马上,我联想到一件事。 该不会是秦云云....... 刷的一下,我脸白了。 小心迈着步子,我一点点朝老刘帐篷那走去。 “不会的.....不会的,没可能,”我心中不断默念。 帐篷还在轻微起伏。 知道自己没被发现,深吸一口气,我轻轻拉开了帐篷一角。 探脸过去,我往帐篷里偷瞄。 瞬间! 一个黑影像是发现了我,猛的一下从帐篷那边钻了出去。 “谁!” “别跑!” 慌乱中我掏出手电往那边照去。 只照了个背影。 像是个没穿衣服的长头发女人,可又不太像人。 要是人,会四肢趴地,爬着跑? 我缓过神来吓了一大跳。 “秦云云!云云!”我大声喊着跑了过去。 “滋啦......”帐篷拉链被拉开。 秦云云钻出来脑袋,她闭眼张嘴,打着哈欠道:“文材,你是属夜猫子的?怎么老是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还老是把我喊醒,我哪得罪你了?”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刚才,还好秦云云没事。 “那......刚才那个人影是谁?” 我忙跑回去,拉开了老刘的帐篷。 “老刘,老刘?”老刘整个身子趴在被褥上,脸朝下,叫也不吭声。 “老刘!”我大声喊了一句。 “怎么了文材?大叔没在吗?”秦云云穿着睡衣,揉着眼走了过来。 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让秦云云帮我打着手电。 我蹲到帐篷边,探手进去,慢慢将他翻了过来。 “啪塔.......”秦云云手电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她往后退了几部,小脸瞬间白了下来。 “呕!” “呕!呕!”秦云云双手撑地,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我捡起手电,照亮了帐篷。 我自认为算见多识广了。 可眼前这一幕...... 司机老刘死了,身子都凉了。 秦云云吐,也是因为老刘。 他从脖子到脸上,少了很多东西.... 帐篷下的被褥上,一大滩血,都浸透了。 这一幕太过恶心,看起来像是被咬的,伤口处还留着牙印,不好仔细形容。 可以想想。 只剩下一半,就是老刘现在的脸..... 我胃里同样翻江倒海,是强忍着没吐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大叔刚才还好好的,”秦云云吐了一会,脸色惨白的说。 “我们刚才还在讨论生意,这才多久时间.......” 尸体成这样子,我也不敢多看。 迅速拉上帐篷,我把秦云云扶起来。 点着篝火,我从面包车后面找到一把藏刀,这刀是开过刃的,把刀握在手里,我心里踏实了几分。 不敢去看老刘的尸体,更不敢睡了。 秦云云惊魂未定,坐在地上身子发抖,这事来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想到,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 我站在她身旁,右手紧握着开刃藏刀,死死盯着远处的唐古拉神山。 老刘死了,死的太冤枉,太突然。 他野心勃勃,进军中原的虫草饮料发财梦。 瞬间烟消云散。 第212章 唐古拉 沱沱河 “文材,我害怕.....”秦云云还没缓过来,小脸煞白。 “别怕,我在这,”我拍了拍她。 远处黑夜中的唐古拉山,除了神秘,又多了两分恐怖。 我不会看错,刚才的黑影确实是个人,有长头发有四肢,绝不是什么野兽。 一夜没合眼,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不由松了一口气。 天亮了。 现在就算昨晚那东西在窜出来,我也能看清,不至于像老刘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一位怀揣着经商梦想的老藏民,就这么没了。 秦云云昨晚惊魂未定,她看着帐篷那边问我怎么办。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暂且不管。 我其实是有私心的。 唐古拉这边地域荒凉,我们要是主动帮忙把尸体送出去,肯定百口莫辩。 老刘脸上都是被咬的牙印,这我们怎么解释? 有时候为了所谓的道义,犯不着这样,难道尸体送回去还能复生不成? 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花了两个多小时,帮老刘念了五遍超度经,祈福他在那边早日投胎。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没开这辆五菱,只是在后排拿了点水和吃的。 秦云云一步三回头,时不时看帐篷一眼。 我知道她心怀愧疚,当下只能安慰她。 “云云,别看了,老刘死了不是我们的错,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他,大不了以后你继承老刘的遗愿,把那虫草饮料给造出来。” “赚钱了,咱们已匿名的方式定期给老刘家人分红,赔了,都算咱们自己的。” 秦云云点点头,她接受了我的建议。 我们背着简单的食物和水,准备徒步往回走。 这坐车还没感觉,可要是徒步走,真就感觉到远了。 为了和其他旅游团避开,之前老刘走的是小道,还说避开人群,没人打扰能玩的更好。 顺着环山公路走到了下午,我看到前面有一处水流湍急的湖泊,湖泊上有一架木锁桥。 我知道这个地方,这里就是沱沱河,坨坨桥。 为了碰到人搭上车,我们只能往沱沱河这里走。 沱沱河是雅鲁藏布江分过来的支流,唐古拉山顶上的融雪不时汇入,所以这条河长年不干,水流湍急。 “文材你慢点走,等等我。” “脚下石头滑,小心,把手给我。” 我抓着秦云云,小心的沿着河边走。 上了木吊桥,我身子都稳不住,桥身晃的厉害。 桥下沱沱河的水流湍急,我们掉下去就会被冲走,估计能直接冲到雅鲁藏布江里去,连个尸身都找不到。 “文材你别晃!桥要塌了!”秦云云抓着扶绳,大声朝我喊。 我也是装的镇定,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水猴子都活不了。 “一定要小心,你跟着我步子走,抓着扶手!” 走了过半,眼看着就要上岸了。 可就在这时...... “咔嚓!”我脚下的一块木桥板因为年久失修,直接断了! 瞬间,巨大的失重感传来。 “文材!” 秦云云一步上前,死死的抓住了我手腕。 “文....文材,我抓住你了.....”秦云云咬牙,吃力的支撑着。 她身子被我的重量坠的往下带。 “我.....我拉不动你!”秦云云用力的往上拽我,脸色涨红。 “快放手!” “要不然你会被我带下去!”我厉声呵斥她。 “我不放!我放手了你会被冲走!”秦云云咬着牙,拼命的坚持。 “你先放手,我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爬上去,我故意放缓了语气。” “你骗我!上次你就骗我!我不放!” 在这么下去我们两都得掉下去! 我尝试伸腿去蹬,可实在够不着..... 一咬牙,发了股狠劲,我使劲掐了秦云云一下。 她突然吃痛,手直接松开了。 “文材!” “文材!” 河水湍急,唐古拉山上的雪水冰冷刺骨。 桥上,秦云云不停叫喊着我名字。 我奋力挣扎想要往岸边游,可水冲的太急,根本就行不通! 胡乱扑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木桥越来越远。 秦云云情急之下直接跑下了木桥,她沿着河边大喊救命,拼命的朝我挥手。 连呛了几口河水,我一瞬间的想法是完了,我要被冲走了。 就在这时。 沱沱河岸边出现了一个人,这人手里拿着镰刀,身后背着个竹篓。 这是我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一幕。 而后我便没了知觉。 ...... 感觉身上很冷,我慢慢睁开了眼。 “文材!文材!你醒了!”见我转醒,秦云云惊呼出声。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呵呵,小伙子你命挺大,”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他正抽着烟。 “要在往前冲点,就算是我,也不敢下水去捞你。” 我感觉身上没一点劲,费力的靠在床上,我忙向老人道谢。 “不用了,”老人笑着摆手说:“看你们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从远处过来的吧,是不是迷路了?” 我忙点头说是,我说我们是从内地过来的游客,在唐古拉山下和旅游团走散了。 老人并没多心,他让秦云云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草药。 “沱沱河水凉的很,后劲也大,你把这碗药喝了,多少管点用。” 药很苦,还有股鱼腥味,我喝完了药,再次谢过老人。 晚上我们住在木屋里,被褥不够,老人帮我们找来了两片羊皮毯盖在身上。 围着中间的火炉吃饭,我和老人攀谈了起来。 老人叫古扎,是个老猎户,有时也帮人放牦牛,常年独居。 老猎户见多识广,他让我们不要再往深处走了,说要是硬往里走,会出事。 我又问出什么事,老猎户冒了口烟,眯着了眼。 烟雾缭绕,他叹了口气。 “小伙,这附近怪事多,不过你们运气好,没碰到,你就听我的话,这没什么好玩的,赶快回去吧。” 我就问他:“大爷,是不是唐古拉入口那,有个长的像人,但不是人的东西?” 炉子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烧个不停。 老猎户手抖了下,他烟没拿稳,直接掉到了锅里。 “你......你见过那东西?” 我忙伸手捡出来烟头,看着他说:“也不能说见过,因为没看清,晚上光线太暗,我只看到了个背影。” “留着长头发,好像.....好像是个女的?” 老猎户显得神情有些慌乱,他不断的摇头自言自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都二十多年没出现了,这不可能啊......” 他话说的没头没尾,这可急坏我了,千真万确,我的确看到了,就是那个黑影咬死了司机老刘! 架不住我在三追问,老人重新续上一支烟,说了一个故事,这是他年轻时候碰到的事。 老猎户说自己二十四岁那年,挨着唐古拉山背面有个小村子,村子人口不多,大概有一百多人。 他那时候养着五条牧羊犬,这五条狗看羊的本领很好,村子里不少人大吃草的时候都请他。 大吃草也叫大放牧,是这边的土话,意思就是大规模的放牧。 就拿放羊来举例,一次大吃草,最少出动八百头以上的羊群,千羊过河,那场面很壮观。 这么多羊想要保证不丢,最少也要用十只以上的牧羊犬才行。 这天,老猎户带着自己的五条牧羊犬来了。 照例,谈好了工钱报酬,老猎户还要在这吃一顿好饭。 这是规矩礼节,会训练正宗牧羊犬的人地位都不低,是受人尊重的。 也赶得巧了,这天村里正好有一场喜事,有对新人新婚。 年轻的老猎狐中午吃的饱饱的,他躺下准备休息一下,可偏偏这时,这对新人家来人了,非要请他过去在喝点。 盛情难却,老猎户松了松裤腰带。 准备去在吃一场。 第213章 新娘 这对新人家张灯结彩,非常热闹,村子里的人都来了,纷纷送上新婚祝福。 新娘子长的很漂亮,特别干净,但是根据当地人的说法,这新娘子有洁癖,而且非常爱面子。 下午老猎户本想吃点就走,可又被人拉着灌了不少酒,农村自酿的土酒,好喝但是后劲大,老猎户喝倒了。 前面说了,这新娘子特别干净,有洁癖,新婚这天穿的婚衣又崭新漂亮,怕整脏,所以新娘子一天都滴水未进。 春宵一刻,洞房花烛。 巫山云雨过后,新娘子香汉淋漓口干舌燥,他胡乱摸起桌上的一个水碗,一仰脖,一饮而尽。 吹灭蜡烛,一夜无事。 隔天早上日上三竿,老猎户头昏脑涨的醒过来,他不断自责,说自己没管住嘴,喝大了。 “吱呀.....”婚房门被推开,新娘子走了出来。 这时候还有些帮忙的村名没散去,大家互相大眼瞪小眼。 只见,新娘子嘴边都是血迹,而且已经干了。 众人看的奇怪不明所以,这时新郎也走出来了,瞧见自己媳妇满嘴干血,他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 “哈哈,媳妇,你不会是昨晚把猪血当水喝了吧。” 他回屋里一看,果然,一小碗猪血干干净净,不剩一滴。 “哈哈,”新郎看着村名们大笑:“大家都来看看,我媳妇把猪血当水了,你们说搞笑不搞笑,她是猪吗?哈哈。” 村民们顿时哄堂大笑,不出片刻,新媳妇误喝猪血这个消息,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这边新婚有个风俗,就是洞房那晚上,会在桌子上放一小碗新鲜猪血,而且必须是四个月以下,小藏香猪的血。 这碗猪血是祭祀吉祥的寓意,就和我们那边婚床上撒花生一样,祈求平安到老,多子长福。 先前就说过,新娘是个有严重洁癖的人,而且非常要面子,他丈夫开玩笑般的告诉了村民,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她一夜之间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老猎户当时也在场,他还以为小两口恩爱,互相开玩笑呢,也就笑了笑没当回事,老猎户随即离开了村子,带着五条牧羊犬帮人放羊去了。 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理解,新娘子对这件事竟然看的那么重。 村子外有棵老槐树。 这晚,新娘子上吊了..... 第二天,早起放牛的村民最先发现,他连滚带爬的大喊大叫。 “死人了.......死人了.....上吊了!” 新娘婚衣未退,她双腿悬空,吊在老槐树上左右摇晃,大半个舌头伸了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村子的方向...... 在她脚下,用小石子摆了一行小字。 “我不是猪.......” 新郎官赶来,看见吊死的新婚妻子,直接吓昏了过去。 人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悲剧,剩下的无非就是收尸,陈尸,天葬。 昨天办喜事,今天办白事,新郎官不敢去看死去的娘子,他只是一边喝酒,一边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是猪......” 这晚,也就是陈尸的第二天。 发生了一件怪事。 有个村民到晚上深夜,听到了自家猪圈里有动静。 村民们没当回事,便又睡了。 第二天去猪圈一看,当时就吓傻了! 一猪圈的猪,一夜之间,全死光了..... 看那样子,分明就是被咬死的。 不光是这一家,而后一连几天,都有大量的活猪被咬死。 坐不下去了,村长把大伙聚集在一起想办法,这时就有人说了,“村长,依照我看,这是咱村跑进来大猫了。” 大猫说的就是花豹。 大猫不好整,大家都不是武松,一个人肯定制不住。 于是村长就下了令,邀请附近的打猎高手前来,年轻的老猎户也被请了过来。 最后一共请来了四名好猎手,村长下了死命令,不论死活,结下天罗地网,今晚必须猎死大猫,为名除害! 为了引诱大猫,村长特意宰了一头猪,将猪血泼了一地,晚上,整个院子里腥气冲天。 猎户们关了灯,都藏在屋子里,小心的通过门缝盯着猪圈。 月儿弯弯,已过丑时。 猎人们困得不行,都以为今晚大猫不来了,也许是吓走了,大都直接躺地上睡觉了。 年轻的老猎户没敢睡,他总觉得收了钱不办事,自己心里不舒服,所以他一直看着。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忽的,他看到猪圈外闪过一道黑影。 “砰!” 年轻的老猎户一脚踢开木门,回头大喊:“快起来!抄家伙!抓大猫!” 他率先举着砍刀冲去,另外三人慌里慌张,拿起家伙式就往外冲。 老猎户举起大砍刀,拿着手电往猪圈里一照。 “不是花豹,这背影......咋像个女人呢?” “你谁!干什么的!在猪圈里干什么!”老猎户举刀呵斥道。 另外三人也赶到了,他们紧张的看着眼前一幕。 “哼哧....哼哧.....” 几人面面相窥,这是人还是猪?这不是猪叫声吗? 四枚手电筒汇聚在一起,照亮了前方。 蹲在猪圈里的长发女人缓缓转身。 四支手电就像聚光灯,看的清清楚楚..... 这女人......上半张脸是人,下半张脸.....竟然是猪! 硕大的猪鼻子,撅出来的猪嘴,满口都是牙,还在咯吱咯吱,不停的咀嚼着碎肉。 猪吃猪...... “鬼......鬼啊!”猎人们吓了个半死,叫喊着就要跑。 猪鼻女人四肢趴地,速度飞快,它猛的从猪圈里跳了出来,拦住了那人去路, “你看我好看吗?”女人使劲晃动着猪鼻子。 猎人裤子湿了,吓尿了。 “好....好看.....” “那你说.....我像人?还是像猪?” 猎人双腿打着摆子,屎尿齐流。 “像人.....像人......” “你撒谎!你撒谎!你撒谎!” “你们不是说我是猪吗!” “该死!该死!” 猪鼻女猛的扑倒了猎人。 随后,猎人的惨叫声响彻了村子..... 当晚,四名猎人,死了三个,只有老猎户活了下来。 我问老猎户是怎么逃出来的,他却支支吾吾言语含糊。 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并没有...... 从那天开始,每到丑时,都会有村名莫名的在家死亡。 死因一样。 半张脸没了...... 有人认出来了,说猪鼻子女就是那天上吊的新娘。 人们壮着胆子去家看,结果到家才发现,陈尸房的新娘尸体不见了,新郎官也不见了,地上残留有鲜血拖拽的痕迹。 后来,这事越传越邪乎,甚至惊动了大昭寺。 大昭寺派来高手查看,没想却几次扑空,新娘子和新郎官就此消失。 深夜小木屋,老猎户一根接一根的不停抽烟。 故事讲完,他脚下落了一地烟头。 他说凡是活在这边,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上到妇孺下至小孩,多多少少,都听过猪鼻新娘的传说,年轻人们都不信,只有当年亲身经历过的那批人才会相信。 他自己,就是当年村子里见过猪鼻新娘的人之一。 老人轻声问我:“年轻人,你相信我说的吗?还是以为我在瞎说?” 皱着眉头,我烤着炉火说:“老爷子,我信你。” 老刘的死,我看的真真的。 当年那新娘子受了委屈,上吊了,死肯定是死了,要是还能活过来,只有一种可能。 执念不散,怨念太深。 起尸了..... 以前传说不是有个猫脸老太吗,我猜想,这可能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就是猪鼻新娘。 第214章 夜光光 心慌慌 我们汉人有千年文明,古代精怪志异的记载何其之多。 上可追溯山海经,中可查询搜神记,下可翻阅看聊斋。 这类东西的形成很复杂。 融合某些动物的起尸,必须天时地利人和俱全,而且主人生前要执念极深。 因为火葬的普及,这些东西越来越少,几无听闻。 赛驴会上的多吉,放不下生活困苦的家人,死后执念不散,陈尸当晚招来了一大群猫头鹰,我暗自庆幸当初的处理,要不然,恐怕多吉的灵魂永远不得安宁。 “要是找到这二十四前的猪鼻新娘,能不能用竖葬安魂?”我心里拿不定主意了。 从老猎户讲的这个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莫要妄言。” 永远不要用开玩笑的口吻来嘲笑别人,就像新郎官和村民,他们不知道,无意中自己的谈笑给新娘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一句,“我不是猪。” 宁可死后起尸化为牲畜,也要杀光当初嘲笑她的人..... 这时我问:“大爷,那个村子还在吗?还有人吗?我想去看看。” 老猎户摇摇头,“当年连续几个月,村子里死了几十人,后来大昭寺派来高僧查探,最后也是无果而终。” “那个村子,十几年前就荒废了,你去了也白去,什么都没有的。”老猎户习惯性的掏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来来,抽我的,”见状,我赶忙上烟。 这烟还是仁次给我的老巴夺,我抽的太呛,就一直放在背包里。 这次掉进沱沱河,随身带的红利群早没了。 烟瘾上来,烟屁股都能二次利用,在看这老巴夺,太香了。 我和老猎户吞云吐雾,直把秦云云呛的直咳嗽,她受不了这么大烟味,直接出去透气了。 “年轻人,你要真想去也可以,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件事?”老猎户说这话一脸凝重。 “请讲。” “我估计你们碰不到这东西,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运气不好碰上了....你一定要夸那东西漂亮,懂了吗?” 我不理解,皱眉问他:“老爷子,你刚才不是讲,当年说她漂亮的猎户都被咬死了?” “那我要是这么说,不得落个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别急,你听我说完。” “要想暂时保命,你得捏着她的猪鼻子说....” “另外,若年轻人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我必须得去联系大昭寺了。” ........ 隔天下午。 老猎户帮我们指了路,还借给我一把割草用的刀,这刀开过刃,十分锋利。 我能看出来他对这事很重视,他说要赶快去联系大昭寺的人来帮忙。 老猎户匆匆离去,我们随后找到了这个小村子。 的确如他所说,这里已经荒废多年,根本就没有人住在这里。 房子年久失修破破烂烂,村里的小路上长满了齐膝杂草。 走到村口没两步,我看到有一棵老槐树,想来那位有洁癖的新娘就是在这上的吊。 秦云云有些害怕,她不断的催促我赶紧看看,然后离开这里。 老猎户昨晚说过,这对新人的房子门前有个黑色大水缸,很好认。 没有具体门牌号就不好找,兜兜转转绕了好几圈,日落时分,我们终于找到了地方。 这家大门破破烂烂,屋檐上结了不少蜘蛛罗网。 门锁早锈烂了,我伸手一推。 “吱呀......”开了。 “小心点,跟着我。”握紧割草刀,我在前带路,把秦云云护在身后。 屋里有股霉味,很难闻,房间里的生活用具大都完好。 婚床上还贴着喜字,只是颜色发黄,很旧了。 拉开抽屉,秦云云发现了一张照片,她马上惊呼出声。 “文材!快看!” 这是一张新人照,原本应该是装裱在相框里的,可能是相框碎了。 照片中有一男一女,新郎略胖,皮肤黝黑,新娘干干净净,穿着本地人的新婚礼服,一脸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吓了我一大跳。 有一瞬间,我好像看见新娘子变成了猪鼻子猪嘴。 定睛在看,果然又恢复如初了,本来就是在别人家,我以为自己紧张眼花了。 起尸不怕人,怕太阳,所以那东西才在晚上行动。 秦云云看着我手上的照片,一脸恐惧。 “文材.....我们走吧,赶快离开这,我总感觉这屋里凉嗖嗖的。” 她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我忙跑到屋外,然后又跑回屋里。 单凭肉体都能感觉到,这屋里屋外不是一个温度,屋里最起码要比屋外低上七八度。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好奇心作祟,我们没跑,反而留在了屋子里,我们藏在了床底下。 秦云云开始一直掐我肉,她埋怨我不该留下来,等到后来外面完全黑了,她才停止了抱怨。 因为害怕。 一连蹲守了两个多小时,秦云云小声说:“文材,我们要藏到什么时候?这地上怪凉的,你昨天才掉河里,别在感冒了。” “嘘!”我猛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有动静.....” 侧耳聆听,院子里好像传来了脚步声。 大晚上,谁会来这荒废多年的山村里? 脚步声临近,房门被人推开。 我最先看到一双脚,看鞋子的尺寸和样式,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我两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这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听起来,像是肩膀上扛着什么重物,我闻了闻,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臭味。 “砰!”重物落地。 “啊!”秦云云闷哼出声!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一头死猪被男人扔到了地下,眼睛流血的大猪头正对着秦云云..... 床上一阵动静传来,那人躺在了上面,没脱鞋,双脚随意的耷拉着。 猪腥味,脚臭味,腐烂味,都混合在了一起,让人闻着想吐。 等了十几分钟,见床上没有动静,我对秦云云指了指外面,示意让秦云云先钻出去。 秦云云身材苗条,看懂了我的手势,她一咬牙,就势滚了出去。 见状,我握紧老猎户给的割草刀,跟着钻了出去。 地上扔着一头死猪,床上的男人睡着了。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我和秦云云看着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 “这不是照片上的新郎官吗?” 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面容苍老了很多,也多了很多白头发,可这样貌轮廓一点没变啊。 咽了口唾沫,我伸手准备叫醒这人。 胳膊刚伸到半空中。 猛的!这男人睁开了眼! 他一把抓住了我胳膊,扭头过来,冷冷的看着我。 “你是谁.......” 我使劲一抽胳膊,挣脱了他的手掌,由于用力过度,我噔噔噔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惊魂未定,我平复了下心情,用割草刀指着他问:“你是二十年那新郎官?你不是被猪鼻新娘叼走了吗?你是人还是鬼。” 男人脸色阴沉的从床上坐起来。 “呵呵呵,猪鼻新娘.....猪鼻新娘......她不是什么猪鼻新娘!你们才是猪!” “文材小心!” 忽然!男人从枕头下摸出来一把菜刀,月光映照下,菜刀的刀刃泛着淡淡银光。 “哈哈!你们都是猪!”他披头散发疯狂大笑,举着菜刀就朝我砍来! 一寸长一寸强,我猛的一扬割草刀,荡开了朝我砍来的杀猪刀! 这人下的是要命的死手! 我也发狠了。 我用割草刀猛的一划拉。 不偏不倚,划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鲜血浸透了他的破衣服。 “哐当。”杀猪刀落地,男人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肚子。 有一些长条状的东西,从他肚子里掉了出来。 第215章 四武僧 “进去....进去.....”男人半跪在地上,用手往肚子里塞着什么东西。 “文材!你没事吧!”秦云云吓的小脸煞白。 咽了口唾沫,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断断续续的说:“是....是你先动手的!” 血止不住,流个不停,男人气喘吁吁的说话。 “什么?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保持着一定距离,我蹲下身子听。 “饭......猪......喂她吃饭....” “什么!你说的什么意思,喂什么饭?” 男人跪在地上,身前一大摊血,头耷拉着不动了。 我用手碰了碰,没气息了。 死了。 “文....文材,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好不好,”秦云云害怕了。 “嗯,走,我们赶快离开这,”人死了,我也害怕了。 当下,我拉着秦云云就往村外跑。 “慢点,文材你慢点,”她气喘吁吁的让我慢点。 眼前一百米,就是村口的老槐树,超过老槐树,我们就出去了。 “不.....不对劲....”跑着跑着,我发现了一丝异常。 明明不足百米,我们跑了六七分钟,竟然还没到地...... 这时,我耳旁传来了一声声女人的哭叫声。 “我不是猪....我不是猪....” “我不是猪,我不是猪...” “文材,”秦云云指着老槐树,手都在抖。 左摇右晃,右摇左晃。 槐树下,出现了一个上吊女人。 女人脖子上套着绳结,背对着我们,两手无力的耷拉在身子两边,长发被风吹的不断飘起。 “扭头!别看!” 秦云云猛的转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冷着脸,我朝前走了两步,死死盯着槐树上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我看到女人的身子一直在轻微摆动。 连着上吊绳,正在一点点的转过来。 “他妈的!” 我大骂一声,右脚前踏一步,大拇指压住小拇指,当结赦令。 左脚跺地,我掐印猛的向前一戳! “怎么没用!” 女人转了过来。 赫然是人脸猪鼻! “你看......我美吗?”透骨的凉意传来,我耳旁响起了幽幽的问话声。 也是太紧张了,我竟然忘记了老猎户先前的交待。 “死东西!去你妈的!少来吓唬你老子!” “美个屁!”我壮着胆子朝前大骂。 已经鱼死网破,我摸了摸身后的背包,包里有那尊护法神像。 道禄和尚说,六眼墨脱大法王是很厉害的护法神。 我不信,这鬼东西见了会不害怕! 刚准备解背包,就这时,我忽然听到一声佛号。 忽远忽近,四盏油灯出现在了村口。 离的近些了我才看清楚,一共五个人。 来人是四个和尚和老猎户。 老猎户慌忙跑来。 “小兄弟,还好我来的及时,我要是晚来五分钟,你就死了!” 我心里不服气的说了句,“我手段还多着呢,谁死谁活可不一定。” 看着前方的老槐树,四名僧人脸色平静的说:“香仁,跟我们走吧。” “大昭寺的灯塔,已为你准备好了长明灯。” 僧人说完话,伸手从怀中摸出来一个黄布袋。 黄布袋表面,用红笔写了大量的梵书经文。 四名僧人盘腿坐在地上,将手中的油灯摆放成了一个圆圈。 “二十四年了,你天魂不在,不猪不人,时间可以冲淡仇恨,如今整个村子已然不在。” “你该放下了......” 一阵阴风吹来,直接吹灭了僧人们面前的四盏油灯。 这声音连绵不绝,充满了滔天恨意。 “我不是猪!我不是猪!我不是猪!” 僧人们摇摇头,闭上了双眼。 在睁眼,那四盏油灯又亮了起来。 其中一名中年僧人,看了其他人一眼。 其他三人都点点头。 得到了示意,这僧人直接脱掉了僧袍,上身赤裸,筋肉分明。 他拿出来一根黄绳,将绳子打结,做了个圈。 干完这些,他对其余人施了一礼。 瞬间! 一声炸响!半裸着的和尚一步两米,向炮弹一样,朝着槐树后面冲了过去。 百米距离,三吸即到。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我能感觉的到,四周那种鬼迷眼一样的空间炁场,被和尚瞬间撞了个粉碎! 一声哼哧哼哧的猪叫声传来。 两分钟后,这僧人从槐树后拽出来一个女人。 圆套绳子死死的套在女人的脖子上,僧人面无表情的拖着她走。 “呀!”秦云云看到了女人的样貌,吓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在看。 不像僧人那样云淡风轻,我也被吓了一跳。 长头发,浑身不着片衣,猪鼻猪嘴,牙齿外露,能吓死人。 任凭这东西拼命挣扎猪叫,僧人还是一步步的走来。 地上,留下了一路拖拽过来的滑痕。 到了地,黄布袋一套头,这东西两腿一松没了动静,也不在挣扎了。 僧人穿上衣服,将这东西扛在肩上,对我施了一礼。 我壮着胆子问:“高僧,这东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僧人说:“施主,大昭寺里有天灯塔,我们会试着抚平它的怨恨。” “哦?那要是抚不平呢?又当如何处置?”我问他。 “哎......”僧人轻叹一声。 “酥油焚身,不灭不停。” “这.......烧死?” 我恭敬的行礼道:“高僧,不知我们能不能前去观看?” 僧人点点头说,“此番能成功,施主亦有功劳,自然可以。” 路上,我回想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推测了一个大概过程。 首先,二十四年前的那位新郎,也就是死于我刀下那人,他肯定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变成了这样。 也有可能是他心怀愧疚,在陈尸房里用了某种邪术,故意让新娘以这种办法活了过来。 那头死猪,就是用来喂新娘的,可能那一天是没看好,这半人半猪的新娘跑了出来,咬死了司机老刘。 村子里发生的那些事,也可能是男人指使的,因为据我所知,这种动物类的起尸,自主残留的意识很少,大都记不住生前之事,又如何能一一记得生前嘲讽她的那些仇人? 男人死了,猪新娘不会说话,只会猪叫。 没人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我的这些,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这新娘本身也是受害者之一。 生人不在,谁人又能理解她的感受? 她内心会痛苦吗? 她生前那么严重的洁癖,会心甘情愿变成这种半人半猪吗? “哎......”我无奈叹了声。 一路上,老猎户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看他像是有心事,我就问他,“怎么了?是想说什么吗?” 老猎户掏出来烟点上,深深朝前方看了一眼。 “你恨这怪物吗?你想烧死她为村民们报仇吗?”我问老猎户。 从鼻子里吐出来烟雾,老猎户眼神迷茫,随即摇了摇头。 “二十四年了.......” “先前我害怕,我愤怒。” “现在,恨......已经想不起来了。” 老猎户抬头看着黑夜,喃喃道:“我记得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当年她放了我一命,二十四年了,我......我放下了。” “我不想烧死她了......” “真放下了吗?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是的,都过去了。” 说罢,老猎户对着远处,弹走了手中的烟头。 还在燃烧着的烟头被风一吹,落下了点点火星,转瞬消失在黑暗中。 上了一辆金杯,颠簸着开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到了最后的审判场所。 大昭寺。 是酥油焚身,形神俱灭。 还是天灯点亮,超度往生。 佛祖金身前。 断个清楚。 第216章 心灯 拉萨大昭寺的天灯木塔,久负盛名。 我以前就听说过,内地有些人某一天痛失亲人,会来大昭寺的天灯塔上放一盏孔明灯。 深夜藏地,孔明灯离开灯塔缓缓升空,这盏白灯,装满了生人的思念,据传,从大昭寺放飞的孔明灯,无论风怎么刮,最后都会落在波澜的雅鲁藏布江上。 这边人还说,雅鲁藏布江的尽头连通着阴河,这盏白灯通过水路,飘过雪山冰川,将亲人的思念平安送到。 有人时常在白灯上写一封信,这一封家书,就是通过阴河的船票。 每年到清明之时,大昭寺都会放出成百上千盏天灯,这些成百上千的孔明灯升空,甚至都能照亮小半个唐古拉神山。 我以前只在网上见过图片,还没有亲眼见过这等壮景。 跟着四名中年武僧进了庙,我们直接登高上到了天灯台。 天灯台上,立着一座二十多米高的木制尖塔,木塔尖头上,挂有一块画着梵文的白布,白布边角坠着一排铜风铃。 夜风一吹,木塔上的风铃互相碰撞,不断发出清脆响声。 把肩膀上的东西放下,僧人看了我一眼。 他指着黄布蒙头的新娘说:“施主,我等修行显宗,我能看出来,你也是奇门之人。” 我忙客气的说不敢当,我只是来自中原的一名小道士,远比不上大昭寺里的显宗武僧。 我说的是实话,刚才这和尚爆衣抓起尸,瞬间用肉身撞碎了周遭的鬼迷眼炁场,这等强悍如罗汉的爆发力,我自叹不如。 僧人又说:“她叫香吉,二十多年前我们就在找她,当时这鬼物杀了数十名村民,犯下了滔天罪孽。” “老上师圆寂前,曾力排众议,他说我佛慈悲,若有一日抓到这妖物,会给它一次点燃天灯的机会。” “施主你既然来自中原道门,你们道家有言,善鬼可渡往生,恶鬼当斩天魂,既如此,那就请施主你来当这点灯人吧。” 说完,僧人对我指了指木塔,又指了指跪着不动的新娘。 我明白了僧人的用意。 僧人们自知无法说服新娘放下怨恨,所以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我。 若是木塔上的孔明灯能点亮,并且顺利升空,那这鬼物会得往生。 若孔明灯点不亮,结果可想而知。 酥油烧身,燃尽此身。 说白了,就是我来当白脸,大昭寺武僧来当黑脸。 没在说话,我看了秦云云一眼。 她对我点点头。 黄布套下的猪新娘一动不动,我拦腰将她抱起来,她也不反抗。 看着木塔尖上晃动的风铃,我深吸一口气。 抬腿上楼。 一步,两步,我步子迈的很稳。 走到塔顶,我将她放下来。 僧人给的时间是半炷香,也就是我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东西手脚被黄绳捆绑,深吸一口气,我拿掉了她头上的经文头套。 几乎是同时,这东西眼睛一睁,猪嘴里不断留着口水,大声吼叫,奋力挣扎。 你们听过过年杀猪时的那种猪叫吗? 几乎和那种叫声一模一样,只是声音更大,听的更渗人。 我强逼着自己看去,对她说话。 “你以前叫香吉是吧?” 这东西眼中尽是疯狂,只会说那一句,“我不是猪......我不是猪.....” 看她流着口水,张大嘴巴想要咬,我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我知道,你天魂不在,但你一魄尸狗尚存,都二十四年了!整个村子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害你的丈夫也死了!” “还不够吗!” 我直接拿起了一旁的孔明灯,尝试着用打火机点了一下。 “啪塔。” 我将火苗靠的很近,明明灯油充足,我却怎么都点不着灯芯。 这证明这东西的怨恨还没放下。 眼看时间过半,我又气又急,那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草!老子不管了!赶紧烧死你算了!” 忍了在忍,我因为心中对她的一丝怜悯,打算在坚持下看看。 “咦?” “对了!我怎么忘了这法子了!”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东西天魂不在尸狗尚存,我肯定没法和她正常交流,但尸狗主管本能。 这新娘子活着的时候,本能是什么? 是洁癖啊..... 只要加强尸狗,让生前本能占据主导,或许.....可以一试。 一魄尸狗是无形之气,躲藏在人体的上焦部位,即后脑勺。 八段锦上第一招,“两手托天理三焦,”这三焦分别是上焦,中焦,下焦。 三焦囊括了五脏六腑,三魂七魄,中下三尸。 古代高人修道时常言斩三尸,斩三尸神,说的就是这种东西。 我绕到猪新娘身后,两指并拢,用醒神咒的手势发力,看准她脑后的一块位置,我猛的一点! 我爆喝一声,“醒!” 她身子往前一倾。 我忙跑到前面,看她的反应。 这人不猪叫了,她不停的左扭右看,眼神很迷茫。 我心里大喜,知道点尸狗这招有了效果。 尸狗残留的记忆最多停留在死亡前一天。 天魂不在,想和她正常交流已经不可能了,我诱导着说:“喂!香吉!你看看你身上这么脏!你才结婚啊,你该洗澡了!” “河边我都给你准备好东西了,你到那就能洗,还有,早上村名们笑你是猪,她们都给你道歉了,还排着队给你赔了不是呢。” 她眼神迷茫,挣扎。 “赶快去洗澡啊!臭死了!你等等,我拿灯帮你照点亮,太黑看不见路,”说着话,我小心的拿过来孔明灯。 “啪塔,”我打着了打火机。 火苗挨到灯芯,一碰即着。 她被孔明灯吸引了,一动不动的看着燃烧的孔明灯。 此时头顶上的白帆布,传来一阵风铃声。 我站在塔边,将孔明灯高高举起。 我手一松。 好听的风铃声,像是在为这盏孔明灯唱歌送行。 塔下的僧人们见天上飘起了孔明灯,他们抬头看着,一脸微笑,双手合十,默默送行。 孔明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噗通....”猪新娘一头栽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我用手轻轻一碰,她的猪鼻子,猪嘴,就像是一捧尘土,一碰就散。 恐怖的样子退去,她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道法会元》上说,一切山精野怪,得自然排挤,四方不纳,九宫不收,若修成人,魂散之时,犹如尘之沙霾,不留凡间。 看来,古道书上说的没错,我是第一次见这种奇景,不免大感神奇。 猪新娘不是猪新娘了,只是一具普通尸体,不过保留着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我算是投机取巧,将她超度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孔明灯,我轻叹一声。 “猪新娘杀了那么多人,她欠人们一个道歉。” “可猪新娘是因他们而死。” 我很清楚,就算到死,她都没有放下仇恨。 因为村名们都死了,也没法给她道歉了。 这就陷入了一个复杂的死胡同。 我不由感叹,“女人啊,真是记仇记的太厉害了......不能惹.....” 尘归尘,土归土,这事就算翻篇了。 征得了僧人们同意,尸体让老猎户背回去了,老猎户说会将她埋在村子里,说既然从那开始,也应该从那结束。 深夜,我们在大昭寺留宿了一晚,还吃了夜宵。 我对僧人们的功夫十分羡慕,便向其讨教,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我也想练上一两招。 僧人摇头笑着说,“施主,冬练三寒,夏练三伏,拳脚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施主若是有意,可在大昭寺内带发修行,戒欲十年,勤加练习,或许也可以习得几分。” “戒欲十年.....” 吧唧了下嘴,我心想。 “那还是算了吧。” “这就挺好。” 第217章 木材商上门 被这档子事一耽误,我们肯定没心思继续旅游了。 秦云云口中所言,浪漫的可可西里旅游计划。 宣布泡汤。 告别了僧人,从大昭寺坐车,我们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布达拉,离开了藏地。 我和秦云云商议了下,最终决定改了路线,先不回皮县了,先回京北。 一来是因为我想文玲了,二来是因为洗煤厂那件事。 我们需要提前帮那两个孩子打点好,包括提前办手续,挂专家号,打听消息等等,这都是事。 航班起飞,降落。 我两就回来了。 从京北机场出来,到处都是熟悉的景色,高楼大厦,像蚂蚁搬家一样的车流,这里和藏地,简直就是两个风格。 秦云云带着墨镜鸭舌帽,我背着背包,帅哥美女,我们回来了!我没死! 她没去酒店,直接跟着我回了潘家园店里。 旅途劳顿,下午秦云云在内屋睡觉,我正踩着洗脸盆泡脚,忽然店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胖胖的黑发老人。 一看这人,我总觉得熟悉,好像之前见过一面,可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踩着洗脸盆,疑惑的问:“请问,你是......” 老人呵呵一笑,“我啊,是我啊文老板,文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把我忘了吗?我姓刘.....” “姓刘?” “你是当初送镜子的刘老!” 我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当初让我帮忙解决镜子问题的老头吗! 那镜子里有刘云松和叶小青,我还为他们花了十万块,买了一艘阴沉木的小船。 焗油老头!我全想起来了。 我疑惑的问他,“刘老,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还有,你找我干什么?” 老头眯着眼说:“文老板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好我在这潘家园有点朋友,我告诉他们,只要文老板你出现,就通知我。” “我也不绕弯子了,就明说了吧。” “我找文先生,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文先生的小师傅,从我们刘家借走了三百七十万,好像是为了买一具什么棺材,我这里有借条为证。”老头说完话,给我看了一张借条。 借条上写的很清楚。 今日,借信徒刘家钱财,共计三百七十万元,由徒弟文材代还。 下面有落款。 茅山许青阳。 “这........”我看着这张欠条,傻眼了。 没错,那晚在皮县,小道长确实说过,借了信徒刘家一笔钱。 当时我还搞不懂,为啥我师傅借的钱,我要来还?这不是坑徒弟吗。 后来我才知道小道长的良苦用心,既如此,那这张欠条,我文材认了。 “刘老,没错,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刘老你看,我现在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多给我几天时间筹钱?” 这是我们师徒两的事,我不想让秦云云帮我垫钱,那不就显得我吃软饭了吗。 “呵呵,文先生你先别着急,我这不是还有第二件事没说吗?” 他又说:“文先生,不瞒你说,我当初之所以肯借钱,其实也是有点私心的,我想让你们这些有本事的先生欠我个人情,我并不缺钱。”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我笑着问:“说吧,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想让我帮忙,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急的找过来。” “提前说好,我办一次事可不便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刘老头连连点头,“那这样文先生,你帮我把这件事解决了,那三百多万,咱们一笔勾销了。” 我心想:“肯花这么大价钱,应该是出什么大问题了,我没着急答应,具体什么事,还是先听听再说。” 我拿着擦脚布,边擦脚边听他说。 原来,这刘老头家里是做木材批发生意的,在京北十里河和河北大城,都有好几间店铺,不过他经营的是新家具和原材料,跟我这古董生意完全不沾边。 我了解这种人的赚钱路子。 从原材料的选购,到运输,到加工,再到雕刻打磨抛光成形,一直到最后的挂牌销售,他们都是自己干,一条龙的做下来。 如此一来,利润就压榨到了极致,因为全程都在老板自己的监控下,没有其他的中间商从中抽成。 好的原材造就好的实木家具,这种家具面对的消费群体,都是全国各地的大老板,有钱人。 紫檀,金丝楠,鸡翅木,黄金章,黄花梨,草花梨,甚至还有用沉香板拼接的沉香家具,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老刘的木材原材料,大都来自福省的莆田,仙游地区,这里是国内最大的木头原材料集中地。 老刘看上了一批木头,是一批满瘤疤的紫檀柳,这批木材大概有两顿多重。 瘤疤就是大树的病变区,也就是树瘤子,这种病变区的留疤木,切开后百分百带鬼脸,年轮纹清晰可见,和抽象的山水画一样,所以这种留疤料价格不低。 前几年京北流行过一种手串,叫麻梨疙瘩,这就是梨木的瘤疤木,价格还不便宜,一串2.0的手串卖价三百多块。 还有,这紫檀柳可不是紫檀,虽然带着紫檀两字,可实际情况是,压根和紫檀一点不沾边。 因为纹路鬼脸和海黄非常像,除了颜色稍微发红一点外,无论从手感,密度,外观上来看,基本就是一模一样。 这种木头去年才被引进,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用紫檀柳冒充海南黄花梨来卖,诓骗行外人,这其中的差价高达一千倍以上! 再有道德的商人,也可能抵挡不住如此大的暴利。 为了天衣无缝,这批人可谓是费了不少功夫。 海黄也叫降香黄檀,真正的海黄有一种很特殊的香味,这种特殊的香味就叫降香。 没有降香味,就不是海黄,肯定是别的假货冒充的。 于是,这些人就想了一种办法,因为和潘家园卖木头的人认识,所以我多少知道一点内幕。 细心的人有可能会发现,你去逛实木家具店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服务员用半湿的毛绒布擦拭家具。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这些人大量的收集海黄碎木屑,然后压制,调油,做成了一种小瓶的海黄精油。 这种海黄精油纯度百分百,一小瓶要好几百块,一打开瓶盖,降香味扑鼻而来,是最正宗的海黄降香味。 只需在毛绒布上滴上几滴精油,然后擦拭用紫檀柳冒充的家具,擦一次,这味道半个月不会散。 那些家具城,不知道用这种办法骗了多少人了。 眼前这老刘,木材原料商人出身,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潜规则。 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刘老头底子也不干净。 刘老头为了拿下这批木料,特意讨好原料厂的一位副经理。 只需要这副经理在招标会上使一点手段,那刘老就会中标。 拉拢男人嘛,无非就是老三样。 钱,酒,色。 所以刘老找了一位特别“能干”的女人,有传言,说这女人有个女师傅,她这师傅是当年天上凡间的头号战将,绰号,吞拿鱼。 那天晚上,刘老单独约出来了木料厂副经理,酒罢三巡过后,他走了,这女人留下来过夜了。 第二天,刘老兴冲冲的赶到宾馆,他以为这单生意要成了。 在大厅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服务员说一男一女没退房,现在应该还在房间里。 在房间里,那为啥不接电话? 不会是这木料厂的经理两头吃吧?睡了我的人,吃了我的酒,拿了我的钱,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坐不住了,便坐电梯上到了七楼。 要来房卡打开702房门,床上躺着个人,整个人都用被子盖着。 老刘气冲冲的上前,一把抽掉了被子。 瞬间..... 他吓的脸都白了。 第218章 狐狸头 三小蛇 刘老关好店门,摸索着从口袋掏出来一个信封。 “文先生,这件事我花了大价钱才压下去,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吧,”他一脸正色的递过来信封。 手一摸我就知道,信封里面肯定是照片。 我从袋子里倒出来两张照片,翻过来一看。 就看了那么一眼.....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照片里背景墙一眼就看出来了,是酒店里的。 照片里是一个人,准确点说是一个死人,死的很惨。 这人脸颊完全干瘪了,牙齿掉落,眼珠子往里凹陷,像是塌下去一样。 第二张照片是一张局部特写照,照的是尸体的脖子后面。 在尸体后脑勺下,有两个小洞,大概挖耳勺那么粗,这小洞被头发挡着,亏着刘老头细心,要不然估计都发现不了。 这两张照片足以说明一件事了。 这位原料厂的副经理,是非正常死亡。 无奸不商,这老头底子不干净,我谈不上恨他,只要他不骗到我头上,我根本不会管他,毕竟要是严格追究起来,我这卖假古董的底子也不干净。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我们就是这么活着的。 我帮他摆平这件事,他给我抹了三百万账单,这是纯粹的商业交易,不掺杂个人感情。 “你找的那姑娘,之前有没有合作过,出过问题吗?” 他摇头说:“我只知道这女孩叫温丽霞,在他们模特圈有点名气,之前也合作过几次,事也办的挺漂亮的,也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啊,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知道,模特圈是这些有钱人给起的名字罢了,怕不是叫外围圈更合适。 我又问他:“酒店的监控录像呢,看过没?之前大堂说一男一女上去后就没出来,那里可是七楼,人还能飞走了不成?”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老板一皱眉:“监控我都看三遍了,从昨晚到今天早上,监控一直正常运转,中间也没有停电,我还真就纳闷了,这女模特真长了翅膀?” “尸体呢,”我问他。 “为了不给公司带来麻烦,尸体我安排在了一位朋友开的火葬厂里,怎么,文先生你要去看看。” 点点头我说,“看是肯定要看的,有些东西必须得亲眼看看才行,不过嘛......我得先去酒店看看。” 撩开门帘看了眼,我看见秦云云还在熟睡,也就没叫醒她。 一个小时后,刘老带着我到了酒店。 酒店的规格不低,装修的很豪华,最起码是星级的。 他看来是常客,和酒店的大堂经理和保安队长关系都很好,熟门熟路的把我带到监控室,保安调出来了那天的监控。 “刘老板,没错的,就是这两人,”保安队长把画面暂停,指着画面中前台出现的一男一女。 从监控中看,这女的背对着监控头,身高不低,模特身材。 死掉的副经理个子还没这女的高,正把手放在女人的屁股上。 “好鸡儿猥琐的男人......” 看不到正脸,我问保安队长,能不能看到人正脸。 他点点头,又调出了电梯里的监控。 电梯里的监控很清楚,男人的脸倒是看清楚了,就是这女的带着白口罩,还是看不见正脸。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细节。 “这里!就这里!放大看看,”我指着那女人的侧脸说。 保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能不能在放大点,”我看到女人脖子右侧有一片黑红色,暗自猜测这应该是那种彩绘的纹身。 保安摇头说:“不行啊,这已经是放最大了,没法在放大了。” 我定睛看了下,还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只能确定是个纹身。 刘老板说:“文先生,这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我还见过女人那地方纹米老鼠呢.....不过你要真想看清楚,我觉得也不是什么难事,她那几个小姐妹我都认识,不行我就找过来问问。” “嗯,这事得办,最好现在就去。” 听我说现在就要,他一愣神,“这么急吗?” “嗯,”我点点头默认了。 虽然看不清,但我总感觉这块纹身不对劲,就是给我的感觉不好。 “行,我这就去安排,叫个女孩过来问问,”他说完就出去打电话安排了。 保安领着我上了七楼,打开了702房门。 “先生,刘老板交待了,您可以随便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 “好的,你先出去吧,”我对保安队长挥了挥手。 拉上窗帘,房间里光线一下昏暗了不少,我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一直在考虑事情。 若那个女孩是凶手,这里是七楼,离地面十几米高,肯定不会跳下去。 有没有可能是从酒店别的地方出去的? 衣柜里,床底下我仔细检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床上的被单早就被酒店换过了,现在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还剩下一个地方。 卫生间。 702房卫生间在西北角,刚进去我就发现了一处地方。 窗户....... 推开卫生间窗户,外面有风吹进来,站在我现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对面一处楼房的阳台。 这中间的距离,大概三米多,不到四米。 卫生间窗户是那种常见的白色塑料窗户,这没啥,也很普通。 可我还是发现了点东西。 窗户的塑料筐,被人为的打了个眼.... 这眼半个小拇指粗。 有这么一种可能。 有那种高质量的登山绳,绳子很细,但是质量很高,承载一个女人的重要根本不在话下。 或许是这女的害完人后,用一根绳子,从这跳到了对面楼层的阳台上。 因为活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这样就说的通了,酒店大堂和电梯里的监控自然拍不到。 还不到半个小时,房门打开,刘老板领着一位身材爆好的女孩走了进来。 “文先生,她和那女孩关系不错,算是平常一块玩的小姐妹吧,我给你把人叫来了,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问了。” “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文先生,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知道了吗?”刘老板话语平淡,但还是能听出来一丝威胁之意。 看这美女神色紧张,我坐在沙发上笑着说:“没事,你别害怕,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就是正常问几个问题。” “我问你,你知道那女人脖子上的纹身吗?” 模特女穿着高跟鞋,怯怯的开口说:“我知道,我以前见过几次,她脖子后面纹着一副很怪的图案。” “哦?怎么个怪法,你继续说。” “具体我也不好形容,好像是一个狐狸头,狐狸头旁边还有三条小蛇。” “三条小蛇?狐狸?” 猛的,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急声追问:“是不是三条蛇身子是分开的,蛇尾巴是缠在一起的!” “好......好像是吧.....我也不太确定。” “姑娘我问你,你知道她多大岁数了吗?有没有身份证照片啥的?” 模特女摇摇头,“没有啊,我只知道她姓温,而且她有点怪,从来不和我们合照,也不发朋友圈,不过她业务能力挺强的,老板们都说她好,我也不知道比她差哪了。” 说着话,这女孩故意动了动上半身,看的我眼前一花,果真是波涛汹涌。 “行了,没事了,你走吧,”我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模特女走后,我陷入了沉思。 我心想:“你没她业务能力强,那可一点都不冤,要是消息属实,那这女的就是天上凡间大红人的徒弟,吞拿鱼的徒弟.....” 当年那块地出过不少红人,这吞拿女在十大头牌中排行第三,至于为啥叫吞拿鱼,我也就不细说了。 第219章 阴七门 那三蛇狐狸头的纹身我知道,因为我以前接触过一个纹身师。 纹身师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纹身师,多少沾点邪门歪道。 “鬼纹,”说的就是这一路人。 三蛇结尾,狐头傍身,这是邪淫图,又纹于后脖之上,行里人戏称这种叫“妲己坐头。” 和这种女人上了床,有第一次就会想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想要第三次,永无止境。 模特女说她业务能力强,这要不强就怪了。 当年的头牌吞拿鱼,京北道上传闻,脖子后面就有这种图案。 不过我估计不是吞拿鱼本人,因为她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四十多了,很可能是她小徒弟什么的。 既然会这种歪门邪道,那就有可能会杀人,下一步就是看尸体了。 前面说了,刘老板为了避免麻烦,将尸体放在了火葬厂里,现在好点的火葬场都配有冷冻房,可以用来放置尸体。 这家火葬厂位于亦庄,离经济开发区不远,他开车带着我大概一个半小时才到地。 火葬厂的老板姓马,一只眼睛有残疾,是个独眼龙,刘老板叫他马老六。 马老六带着我们来到火葬场冷冻房,里面有一排排大抽屉,温度常年保持在零下。 “给你们钥匙,十六号抽屉,你们自己去开吧,我还忙着点炉子呢,看完记得推回去啊,”他说完话扔过来一串钥匙。 钥匙上都绑了白胶布,胶布上都用记号笔写了数字。 找到十六号钥匙。 “卡嗒.....” “冻死了,冻死了,这马老六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给准备两大衣,”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刘老板搓着手,不停的抱怨。 “哗啦.....”我拉出了尸体柜。 尸体上盖着一层白布。 “文.....文先生,你看吧,我不敢看了,我之前就见过一次了,吓死个人能。”刘老说着话后退了两步。 深吸一口气,我一点点揭开了白布。 尽管先前有了充足的准备,可真正看到,我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惊。 副经理的身子完好,可就是这脸上,就像是脱水了,没一点血液水分了,是又干又瘪。 强忍着恶心,我将尸体翻过来,拨开头发,我果真看到了那两小眼。 后脑勺的这两小眼,肯定就是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可若是单单用针刺两个窟窿,就算是穿过了大脑,人也不会变成这样。 “刘老,你去帮我找点生石灰来,在找一瓶高度数的白酒,度数越高越好,然后把生石灰和白酒搅拌在一起。” “好,我这就去办。” 生石灰火葬场里就有,是用来消毒的,白酒可以去附近的小超市买,都不难搞到。 没一会,他就准备好东西回来了。 “文先生,这边超市小,我只买到了五十六度的二锅头,石灰我已经放进去了,你看看行吗?”他晃动了下手里的瓶子。 二锅头已经打开了,因为里面掺了白石灰,酒看的很浑浊。 “度数不太高,不过应该也能用,”我接过来了二锅头。 轻轻摇晃了两下,我让石灰和白酒充分融合。 俯下身子,我按着尸体的脖子,用酒瓶子对准尸体脑后的小眼,直接灌了进去。 “咦?奇怪?”灌了酒,我呆呆的看着尸体。 “怎么不冒烟?” “这是生石灰吗?” “砰!” “砰!砰!”就这时,其他停尸柜里,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动静声。 “砰!砰!砰!”四面八方都开始响,像是里面冻的都是活人。 刘老板双腿站不稳,吓的双腿发颤,都快尿出来了。 “这什么情况?诈尸了?这也没黑猫啊?”我还好点,不像刘老板那么慌乱。 这时火葬场老板马老六叼着烟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铜铃铛。 “叮铃.....” “叮铃.....”马老六重重晃了两下铜铃铛,清亮空灵的铃铛声回荡在停尸房。 他大骂道:“都他妈想干啥!造反啊!在麻痹的闹腾,老子把你们都点了!” 马老六骂完还不解气,他猛的抽出来一个停尸柜,掀开白布,里面的尸体脸色惨白,双眼大睁! “啪!啪!”马老六啪啪给了尸体两耳光。 “他妈的!看什么看!在瞪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噗呲....”马老六取下烟头,狠狠的烫在了尸体脑门上。 “滚你妈的吧,”他一把又推回去了停尸柜。 马老六重新掏出一根烟点上,他朝半空吐了个眼圈,斜眼看着我们说:“牛逼啊老哥两,人家是头孢泡酒,你们更牛逼,骨灰泡酒,你们这是在给我找事啊。” “骨灰??”我扭过头问刘老板:“我让你用生石灰泡,你拿的是什么?” 刘老板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我就在门口西南角拿的啊,那一堆面面,不是生石灰吗?” 冒着烟,马老六笑着说:“什么他妈的生石灰,那是刚火化过的死人骨灰,我还没来得装骨灰坛子里呢。” “啊?”刘老板嘴张的很大。 “这算哪门子事,”我无语的摇了摇头,我刚才还纳闷呢,怎么生石灰不冒烟。 “你就是老刘说的有本事的大师?”马老六上下打量着我。 “不用搞了,我知道你想干啥,我可以告诉你,这人死前没有挨过虫活,你以为是虫子吸干了他?” 虫活说的就是下蛊。 我上前一步,对他抱了抱拳,算是见了个礼。 这人知道虫活,又看他之前的手段,我已经知道了,这独眼的火葬场老板是行里人,而且手段高深,暂时不知深浅。 我抱拳问:“敢问阁下身份。” 他冷淡的说了一句。 “阴七门。” 点点头,我大概猜到了点他的底细。 三九流,正八门,偏八门,阴七门。 阴七门有一个共通点,全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 我没想到,这亦庄经济区周围竟然还藏着阴七门的人。 何谓阴七门? 《太平广记》中有提过阴三门一次。 扎纸的,拿针的(缝合),砍头的,这三门手艺在古代发的是死人财,此为阴七门的源头。 后来又逐渐加入了另外四种职业。 接阴婆,赶尸匠,吹大坟(哭坟),阴阳生。 阴阳生可不是阴阳先生,这是一种专门定做小孩棺材的职业,小孩棺材有很多忌讳,我猜测这职业现在应该已经绝户了。 接阴婆,是指帮死人接生的接生婆,过去行里老人常说,诈尸最怕一尸两命,就是指的孕妇非正常死亡,以前古代经常有妇人难产而亡,接阴婆在古代混的还可以,现在不行了,也快绝户了,孕妇死后,她们有一套复杂的办法,能让母子平安超度,不做鬼魂。 吹大坟我以前见过一次,就是上次和秦云云坐花轿那次。 最后这个就是赶尸匠,有人可能听说过湘西赶尸,赶尸匠并非发源于湘西,湘西赶尸出名是因为电影老拍它。 唐代的《孺学幼林》中提过一件事,说有一位姓张的北方员外,病死在了南方的一个小山村,员外家人花了一百六十两银子,请了一位赶尸匠,这赶尸匠收钱办事,千里迢迢,他把死员外的尸体从南方赶到了北方,几个月的时间,到家了,这员外尸体都没有臭,很厉害。 刽子手,扎纸匠,吹大坟,接阴婆,缝尸人,阴阳生,赶尸匠,这七种职业就是吃死人饭的阴七门。 现在是科技社会,有些活计养活不了自己,个别职业应该已经绝户了,余下的也在日常生活中很难接触到了。 而这火葬场的一只眼马老六。 就是赶尸匠。 大隐隐于市,高手在民间。 这种正儿八经吃祖上手艺的阴七门赶尸匠。 手段不凡。 第220章 故人 “原来是手艺人,唐突了,多有得罪,”我对他打了个招呼。 以前我就常听人说,说这阴七门的都有点古怪,可能是性格问题,也可能是为人有问题,反正就是不好相处。 我就问他:“马先生,你说这不是挨了虫活?那依你的意思是....” “什么马先生马先生的,你小子看我像先生吗,你就叫我马老六,另外,你既然是帮老刘头的,那告诉你也可以。 他指着副经理的尸体说:“这种小洞,不是虫子咬的,是人咬的。” “人.....人咬的?用啥咬的?用牙?” 看我反应不过来,马老六猛嘬了一口烟。 “小子我问你,你在京北时间不短了吧,那有没有听过吞拿鱼?” 我点头回他:“当然听说过,我还知道她脖子后面纹了不干净的东西。” “呵呵,”马老六单手夹着烟,笑着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吞拿鱼背后也是有组织的,要不然,她怎么能混的那么风生水起。” “她背后的靠山可是个庞然大物。” “是截阴教会。” 没给我说话的机会,马老六又说:“你认识的人不多,你不知道,截阴四位教工中有一个女的,道上人都只知道是个女的,但没人见过她的脸,据传是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妖婆。” “吞拿鱼整男人的本事,就传自这位教工,这种尸体的伤口我以前见过,就是被女人咬进去的,把他脑壳里面给吸空了。” “都是道上的人,这事啊,我劝你一句,不要多管,插手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只要那女人不来搞你,还是算了吧。” 刘老板这时脸色大变。 “老马,我呢,要是文先生不管了,我会不会有事?” 马老六摇摇头,“毕竟是邪教啊,他们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老刘啊,你我也算认识一场,我给你指两条路。” 刘老板立马竖着耳朵听。 “第一,你放下所有的生意,举家出国,或者躲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再也不要和原来的朋友联系了,你只是个小人物,他们找两天找不到你,估计这事也就算了。” 刘老板脸色一变,又追问:“还有呢,第二条路是什么?” 摇了摇头,我知道,这刘老头是放不下自己的家产事业。 马老六神色一正。 “第二条路嘛......也简单。”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最好提前立个遗嘱,然后你就等着来我这火化吧。” “啊?”刘老板嘴巴大张。 他不死心的问:“还有呢,老马,咱两认识这么久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啊?”他都快哭出来了。 见马老六冷着脸不说话,心思活泛的刘老板马上意识到了一件事,或许自己还有救。 顾不上往常成功商人的形象了,他抓着马老六胳膊说:“兄弟,只要你这次能帮我渡过难关,别让我也变成那样子,你说个数。” 见马老六还是不说话,刘老板一咬牙。 “五百万!” “不不,六百万!” “我用六百万买自己一条命!” 马老六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钱财对我们阴七门的人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过既然老刘你这么豪爽,那我就搭你一把吧。”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想笑。 “阴七门的传人传到现在,都混的不咋的,估计吃饱饭都成问题了,你就别在这装了。” 还不如痛快点直接说:“我火葬场不挣钱,你给我整点意思下,我就救你一命。” 于是,在我的见证下,他两这场交易就定下了。 刘老板花六百万,买自己的命。 从停尸房出来,我们站在院里,听马老六说他的计划。 马老六的计划其实不复杂,我听了后也点了点头,这法子确实可行。 截阴的教工,是仅次于正副教主的存在,我现在不敢有想法,马老六也不敢。 他虽然是阴七门的赶尸匠,可也不敢直接跟截阴拍桌子。 马老六的计划叫,“引蛇出洞。” 蛇就是那个害死副经理的模特女。 他的意思很明白,用刘老板做引子,引出来模特女,然后在动手把他干趴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刨个坑在一埋,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 ....... 这晚十点多,我和马老六藏在他家的卫生间里。 因为按照我们的猜想,最快今晚,最晚明天,模特女就会找上门来。 刘老板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眼镜,正坐在红木条案前看书。 卫生间的门开了个小缝,我和马老六密切的注意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可能是电压不稳,书桌上的台灯突然变的忽明忽暗,我能清楚的看到,刘老板翻书的手一直在抖。 他这是吓的。 就这时,身旁的马老六拍了拍我。 他冷着脸,指着房顶的天花板说:“上面有东西。” 我仔细听了下,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忽忽的刮风声。 刚想说话,忽然间,“啪的一声!”这是窗户破碎的声音,同时屋里的电源也断了,像是有人给拉了闸。 我们只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边闪过。 “他妈的!来了!” “走!” 马老六一脚踹开卫生间大门,急速的朝那边奔去。 那黑影没想到我们在这,显然是受了惊,准备掉头往外跑。 “跑你麻痹!” “小子,干!”马老六大骂一声,抄起一把椅子砸了过去。 黑影腰身灵活,躲过了这一下。 但她没注意到我。 我从沙发后发难,一脚朝她后背踹去。 结结实实,踹了个正着..... 看着黑影倒地,我忙声大喊:“抓到了!抓到了!赶快开灯!” 怕人跑了,我忙一把压了上去。 身下软绵绵的,我感觉自己压住的是一团棉花,还有点淡淡的香水味。 这女人拼命的挣扎,可没用,我压的劲很大。 “啪塔,”电源恢复,亮起了灯。 “抓到了!抓到了!”刘老板脸色通红。 有光亮了,我这才打量起我身下的女人。 一身紧身黑皮衣,短头发,身材很苗条,还带着手套和口罩。 用先前准备好的绳子捆好,我扶着她站了起来。 皮衣女这时也看见了我,她楞住了,呆呆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麻痹的!还想来害老子,”刘老板气冲冲的走过来,啪啪的甩了两个嘴巴子。 这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我。 “还他妈带着口罩!我让你戴!”刘老板一把扯断了皮衣女的口罩。 口罩没了,这女人马上把脸转过去了,不在看我。 刚才这一下,她没看我,可我却看到了她。 “等......等等.....”我抬手制止了刘老板。 “你抬起头来我看下。” 皮衣女还是低着头,头发挡在了脸前。 轻轻抬起她的头,我看清了她的脸。 见我发呆,马老六站在一旁说:“小子,咋的,你不会认识吧?” “你.....你是.......” 我看着皮衣女有些眼熟,不对,是很眼熟。 就像以前见过。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 “小桃红!” “你是不是小桃红!”我指着她大喊出声。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越看越像了。 虽说女大十八变,当年十一二岁的女孩还没长开,可这五官轮廓是变不了的啊! 而且刚才她看着我发呆的眼神。 不会错,不会错的..... 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就是小桃红! 当年,我,小桃红,小胖子,我们是铁打的交情,坟头游戏三人组。 后来小胖子搬到省城,小桃红全家去了南方,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时,女人冷淡的顺了句。 “我不是什么小桃红,你认错人了。” “要杀要剐,动作快点。” 第221章 挑山 “不!你肯定是她!我不会认错!” “你不认识我了?” “我文材啊!” 她不看我,也不在说话,闭上了眼睛,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啧啧......”马老六点了跟烟。 “小子,这女人是截阴的人,我不管你两以前有什么关系,反正今天是肯定不能让她活了,她要是活着走了,那我们几个都得死。” “你可晓得这个道理?” 心里一急,我马上冷着脸反驳:“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你杀她的。” “哦?”马老六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咋的?你这是和我杠上了?那我要是说非杀不可呢?” 我向前走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 “你可以试试。” 阴七门虽然名头邪乎,但说实话,我也不怂他,小桃红是我儿时的玩伴,你说杀就杀?你算老几? 大不了干一架,手底下见真章。 “别吵!二位怎么好好的吵起来了!咱们现在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刘老板看我两剑拔弩张,忙出声调解。 “知道就好,小子,你别以为我和你在开玩笑,截阴教真正的可怕你还不知道。” “哦?呵呵。” “你说我不知道?” “截阴凉山分点,三舵主被我师傅干死,胖石佛出世,截阴九堂正副堂主全部骨干爆毙而亡!道门追魂碑被偷,罗一贯身死,武冠候一箭射退胖石佛!” “这些......你说我不懂截阴??” 马老六眉头一皱,特别是当他听到我师傅那一句时,明显楞了下。 “你.....你师傅是......” 我冷着脸说:“家师,茅山,许一玄。” “道号青阳。”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估计先前不知道我的身份。 见他不说话了,我冷哼一声。 不是我用茅山压人,是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初凉山那件事,我全程参与! 刑德符,是我背到茅山的。 刑德叠雷符,这才能一下灭了九堂。 若马老六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风水先生。 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被我唬住了,他终于不在跟我抢话。 刘老板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推着小桃红走到屋外,我看着她说:“小桃红,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我还是当年你的文材哥,你还是我们三当中最小的妹妹,说吧。” “就算是你杀人了,就算天塌下来了,都没事,只要你肯跟我说,我就会帮你。” 看我一脸真诚,她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随后她眉头一皱:“傻逼,谁是他妈的小桃红,土拉八几的名字,你要么滚,要么就赶快杀了我。” 她这一切的表现,我都看在了眼里。 “还玩游戏机吗?还想玩我的游戏机吗?” “还想玩超级玛丽吗?” “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我有了游戏机你就跟我玩。” 她低下头,身体有些抽搐。 我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们那时候上三伯家偷苹果吗?明明你跑的最慢,还非得要捡路上掉的苹果,结果我两都被你连累了,我被我爸用皮带抽了一顿,小胖子更惨,被罚一天不能吃饭。” “别说了......”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她忽然抬起头,哭了。 心理防线崩溃,在我的一再逼问下,她给我说了这些年的遭遇。 十六岁那年,她父母开着三轮车去城里卖苹果,结果出了车祸,小桃红父母当场死亡。 那时候我刚到京北,加之好多年都没回去,这事根本不知道,我先前还一直以为,她们全家都搬到了南方。 父母去世后,小桃红跟着他大爷爷生活,她大爷爷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不过是雪上加霜。 虽然日子不好过,但她大爷爷对她很好,是当亲孙女来养的,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们住在泰山脚下,她爷爷干的工作也很辛苦。 没错,就是挑山工。 虽然部分地区修了索道,但从中天门到南天门这块,还是只能靠人力来挑货。 “人活着的时候,一定要挺起他的脊梁,”这是某位文学大家说的话,赞美的就是挑山工。 小时候学的语文课,挑山工的故事依然耳熟能详。 重担千斤九曲回,山阶万级捻成灰。 昼挑天日晚挑月,梦里难消身心累。 一根扁担,养大了小桃红。 小桃红也很懂事,她心思活泛,十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帮忙了。 挑一趟活按斤算的,一斤几毛钱,小桃红看着自己爷爷这么辛苦的走一趟,才能赚二三十块,所以她就不乐意了。 她找到泰山上挑山工的管理处,说希望能给挑山工涨钱,把每斤的价钱上调至一块钱。 人家不同意,或者说根本就懒得搭理她这小丫头,一连找了几次都没用,次次都把她撵下来了。 可小桃红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协商无果,她又用了另外一种办法。 她开始挨个游说别的挑山工,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说的,反正这些老实的挑山工竟然无一例外,全都被她说动了。 大家一块开始了罢工。 不挑,不上工。 矿泉水,泡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不挑! 不涨工资就都不干! 老大爷们在小桃红的游说下,都很团结,没有一个上山干活的。 这下可好,急坏了山上的管理处,中天门货物中转站,积压库存的货物越来越多,尤其是有些东西不能放,比如菜和肉之类,放两天就会坏。 山上小商店东西都卖空了,可新货迟迟上不来,可把他们急坏了,他们就给管理处施压,说我们愿意让点利出来,你们这也赶紧松口吧。 管理处当时的人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自尊心问题,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反正放下来的消息就一句话。 “单价不变,爱送不送。” 这等于破罐子破摔,杠上了。 管理处家大业大没事,可挑山工人们是要吃饭的,虽然他们很团结,可真不敢打这持久战啊。 于是就有人松口了,说准备去找管理处认个错,准备继续去干活了。 小桃红有自己的主见,他知道,一旦这次不能成功,那以后就会永远被压榨下去。 不干就不干。 既然干上了,那就干到底! 看看谁先认怂当孙子!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桃红知道,光靠游说的手段已经支撑不住了,毕竟工人们是要养家的。 而管理处恰恰是算死了这一点,说句不好听的,“狗饿了,是知道自己回来吃食的,”所以他们顶着压力,也在强撑着。 小桃红一咬牙,她脑袋一热,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贷款了,她用自己贷来的钱每天补贴这些工人,只要统一听她的指挥,一天不上班送货,一天就给一百块! 这招可谓又狠又强,有这些钱打底,僵持了半月有余,管理处终于顶不住了。 他们妥协了,先是道了歉,然后还涨了单价,把一斤货的单价从五毛涨到了一块。 这事也就算胜利了,小桃红一下子成了工人们眼中的红人。 可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而作为这场计划的组织者,小桃红需要一个人来承受这些代价。 她当初贷款贷的是裸贷..... 而且是砍头息,高利炮...... 两万多块钱,到手一万四,而且根本还不完,最后,大概半年多的时间,这笔钱翻了十几个跟头。 利滚利,越来越多,最后到了八十多万...... 最开始当然是电话催收,暴力催收,后来就是p图,恐吓,故意抹黑,上门,怎么恶心人怎么来,完全没有一点底线。 小桃红打三份工,天天东躲西跑,这条路就像是个无底洞,看不到希望。 小桃红的遭遇说到这,我也插一句嘴。 “暴力催收的,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群垃圾!” 第222章 小桃红的人生 借了高利贷后,她大爷爷被逼的不能干活,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来,本来年纪就大了,终日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病逝了。 泰山那帮赤膊挑货的爷们。 人穷,血不凉。 小桃红家里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为了帮他们的。 于是大家聚在一块商量了一下,既然当初借了两万四,那现在就还他们两万四,多一分都没有,一共几十个人,你家捐点我家捐点,也就凑齐了。 本想和对方前来讨债的好好说说,可没想到对面几个二流子根本就不同意,一口咬死了八十万!一分不降! 于是肢体冲突就爆发了。 不是说这些老大爷不能打,是因为那些谈债的二流子下手太狠了。 他们挂了红,可这边的老大爷吃的亏更大,毕竟岁数摆在那,他们更年轻,更敢下手。 后来两名挑山工大爷重伤住院,颅脑重度损伤,这岁数,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闻迅消息,小桃红慌忙的跑到医院,不料在医院又被另一伙要债人堵住了。 她被这伙人带上了一辆金杯。 小桃红讲到这,她声音明显沉了下去,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她们把小桃红带到一间废弃仓库,绑在了椅子了。 不给吃不给喝,烟头烫,剪头发,殴打,还有...... 小桃红几次昏迷,然后在被弄醒。 这件事,持续了43天。 43天! 我强忍着快要爆炸的怒火,继续听她讲。 当一个女人被伤害到万念俱灰的时候,她会怎么办? 我想大部分人会迈不过去这个坎,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痛苦。 但小桃红不是这样的人,她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报复。 她要成百成千上倍的报复。 她苟且存活,爬着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支撑她活着的信念只有一个。 杀光那些人..... 小桃红混迹ktv,夜场,酒吧,一来是为了攒钱,二来是为了找一个狠人替她报仇。 狠人自然就是道上的那种人了。 一年之后,她碰到了一位自称兰姐的妈妈桑,这兰姐在地下市场混的风生水起八面玲珑,也认识不少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兰姐收了小桃红二百七十万,替她找了一名外号叫顺子的男人。 小桃红陪他睡了。 那一晚,二人躺在酒店床上,顺子正靠在枕头上抽烟,听了小桃红完整的讲述,顺子眯着眼说了句:“一共七个男的是吧,我要是帮了你,除了钱,你还能给我什么?” 一咬牙,小桃红毫不犹豫的说:“你想怎样就怎样!” 三天后,有条消息上了当地新闻。 七名干催收的业务员,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捅死了..... 小桃红说话算话,她后来就跟了这个叫顺子的男人。 她说也是后来才知道,妈妈桑兰姐,还有这个叫顺子的,都是截阴的人,是截阴三堂的成员...... 入了截阴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死心塌地的忠心于教会,越居高位的就越是如此,那九堂的副堂主封已然,纯属异类。 已我对这人的了解,只要能复活她那死了的老婆,就算是截阴教主,他都会背叛。 她老婆都死了好几年了,就算躺在那种特制的白玉棺材里能保持肉身不烂,可根本就没有用,天魂散了,七魄也散了,根本就不可能复活。 截阴里面怪人甚多,哪个堂里都有不少,有玩蛇玩虫的,配药炼尸的,算命摆阵的,说书唱戏的等等。 三堂的大堂主姓赵,这人和一位南疆人关系极好,而这南疆人姓熊。 熊氏,炼蛊玩虫的大家族,这个家族不在三十六洞之中,不属于十万大山中任何一方的势力,是南苗中极其特殊的存在。 熊氏爱好搞研究,搞培育,搞创新,胖石佛身上的豆花尸虫就是熊氏培育出来的。 姓熊的这人和三堂堂主关系很好,顺子和妈妈桑兰姐又是截阴三堂的成员,自然要听命于他。 现在社会,研发个新药出来都要有人试药,都要有试药人,这姓熊的也一样,不过他这次需要的实验体是女人,而且只要长的漂亮的女人。 顺子身边的小桃红一眼就被相中了。 兰姐很高兴,因为小桃红算是她带进来的,现在被选上了,说不定她也能受到赏赐。 顺子不一样,他之前见过那种试验体,最后都会变的不成人样,让人看了又恶心又害怕。 于是这晚上,顺子就带着小桃红跑了。 截阴的地盘遍地都是眼线,当时才跑了两天,他两就被抓回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顺子被杀了,小桃红当了南疆熊氏的试验体。 断断续续的讲完这些,小桃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心里也很难受,我没想到我这儿时的玩伴,这些年来过得如此凄惨。 我很想安慰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门后听了大半天的马老六,这时夹着烟出来了。 他弹了下烟灰,说:“你说你被南苗熊氏选中,当了试验体,不知道我不能看看?” 小桃红犹豫了几分钟,在我的鼓励下,她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着我,慢慢张开了嘴..... 那一瞬间,我甚至都有点想歪了。 接下来,发生了吓人的一幕.... 起初并无异样,但伴随着小桃红舌头蠕动,两根长条状的肉刺,一点点伸了出来...... 这长条肉刺带着口水粘液,还能自主的左右扭动...... 她嘴巴一闭,这东西滋溜一下就钻了回去,有点像蛇信子,我看了都害怕。 缓了一会,我说:“这....这东西就是姓熊的给搞的?” 她点点头,承认了。 “这什么东西?难道小桃红你以后就这样了?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变回来?” 小桃红眼神一暗,摇了摇头。 “你想救她吗?”马老六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有办法?你不是赶尸的吗?”看着马老六,我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呵呵,没错,我的确是个赶尸的,但我混江湖的时间可比你早十几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哎,先别慌,你听我说完,”见我想说话,马老六摆了摆手阻止了。 “我认识一个奇人,这人最早是地质生物勘探队的,早几年的时候下过几次南疆,和南苗的熊氏家族打过交道,我想这人或许能有办法。” “我可以帮你引见,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你说。” 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帮你引见这个人,不过你得将茅山的五鬼运财术教给我,就这个条件,你答应吗?” 楞了楞,我没想到他会提这种条件。 的确,茅山中也有五小鬼运财术,相比名间术士的五鬼运财,茅山的更强,副作用更小,只要送五鬼时不出岔子,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茅山中的一些东西,是不允许私自传授给外人的,要是小道长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了我。 我又看了眼小桃红。 我这儿时的小玩伴,已经吃了太多苦,过得太惨了,而且现在还变成了这种怪样,怪不得她经常爱带着口罩。 我了解她,小桃红本心不坏,她只是被迫的活着。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对不起了师傅。” 做了决定,我看着马老六点了点头。 “好,没问题,你帮我引见这个人,我就教你我们茅山的五鬼运财!” 马老六神色一喜。 “是正宗的五鬼运财?” 我点点头。 “是不是能帮我发财?帮我改运?” 我又点点头。 “好!成交!” 马老六不知对谁骂了一句。 “他妈的,老子终于要时来运转了!” 第223章 十万大山罗平村 五弊三缺,是道门中的说法。 我们收阴货的属于偏八门,而马老六这种阴七门的就更离谱,何况它还是赶尸匠,说十弊九缺都不过分,常年和死人打交道,打小就身处在阴气过重的地方,自身的运势早就被破坏殆尽了。 过去阴三门有句老话,就拿缝尸人来说,要是不缺个胳膊少个腿的,那就干不了这行。 马老六是赶尸匠,开了个火葬厂,根本就攒不下来钱,日子过得没油水。 今天因为手续不全被查到了,罚款好几万,明天又因为尸体没火化好,又要赔钱,入不敷出。 这就是他的运势。 我们常说,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 你自己长的还可以,却找不到女朋友,而有的小子明明长的矮矬穷,竟然能有漂亮的女朋友,甚至还不是一个。 这其实也是运势。 麻衣先生说的已知天命,天命是极其难改变的,基本上就改变不了,而运势不一样,运势是可以改变的。 因为流年不利,导致运势不佳,可以通过改变卧室布局,厕所布局,添加风水摆件等方法来改善,只要碰到懂行的,这些都是小问题,不难。 马老六不一样,他这不是运势不佳,他这就是没有运势,凉的透透的,点背到家了,说的就是他们这类人。 要想改变,只能用大功效的五鬼运财。 茅山的五鬼运财,正是他一直渴求的东西。 我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秦云云,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瞒着她。 坟头游戏三人组,都要好好活着,一个都不能少,我们以后还要再聚的。 虽说小桃红是我儿时的好玩伴,但如今大家都长大了,也不在是小孩子了,有些事,要把握好分寸。 友谊归友谊,情分归情分,我怕秦云云误会。 再者就是,秦云云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跑,说是出生入死都不为过。 凉山上的中蛊,藏地的尸陀林咒杀,好几次都危险的要命。 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这次我打算瞒着她,自己单独去跑一趟。 跑广西。 去会一会这十万大山中的熊氏一族。 去见马老六口中所言的那位奇人。 去找人救小桃红,帮她把嘴里的那玩意给搞掉,让她变成正常人,这就是此行的目标。 后半夜我给秦云云发了条短信,然后就关了机。 “云云,我有事要出趟远门,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你就留在京北帮我看下店,帮我陪陪文玲。” “文材留。” 发完了短信,我们只是简单准备了下,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一行人轻装上阵,连夜奔赴机场。 去广西。 飞机上,小桃红一直带着口罩,我劝了她几次,说让她拿下来透透气,她也不肯。 ........ 壮族自治区内的十万大山,并不是说这里有十万座山。 这是古苗人的汉文译音,这个读音听着像十万,所以后人就叫十万大山了。 南苗人多世代分布于此,那里虽然没有十万座大山,但上百坐还是有的。 有山就会有山洞,过去行里人常说的南苗三十六洞就分布在这里。 蛇蛊,蚕蛊,蝴蝶蛊,情蛊,石头蛊,断头蛊,白洞蛊,灵蛊,飞蛊.....五花八门,太多太多了,这些都还不包括熊氏家族培养的新品种。 下蛊的方式更是另人防不胜防。 粉,虫,烟,液,卵,鼻,膏,就算你不吃不喝,若想要害你,也是防不胜防的。 吊顶山,红同山,糟纸山,白石牙,猫鼻山,马脑山,关楼山.....太多了,这些南苗深山里毒物横行,本就是天然蛊毒的培育地,五步蛇那种毒蛇就不用说了。 能蛰死人的蝎子,叮一口就要截肢的毒蚊子,闻一下花粉就会昏迷的大蝴蝶,还有大拇指粗的巨形千足虫,肚子像人脸的大蜘蛛等等。 这些生物都是确实生活在十万大山里的。 东汉以来,巫蛊之祸横行,这都是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咱们中原地区常说的五毒之物,比起这里的五毒来,那真是小毒见大毒,真比不了。 炼普通的蛊其实不难,只要你知道这些虫子们的习性,其实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比如你先抓了一只喜欢晚上睡觉的毒马陆,又抓了一只喜欢在白天睡觉的衣鱼虫(一种杂食带毒的无翅昆虫),然后你把它两放一个瓷罐里。 你看吧,一只虫上的是夜班,一只虫上的白班,互相找事,就是不让你好好睡! 瞎鸡儿乱爬,你不让我睡觉,这能不打吗?肯定得打啊。 看谁的毒性大,看谁先咬死谁。 这就叫斗蛊。 两只虫只是举个例子,正儿八经的要想炼能杀人的蛊,一次最少也要放二十种以上的毒虫。 也不用喂东西,就让它们在罐子里互食,互咬,互毒,一段时间过后再打开罐子一看,最后活下来的那只肯定变样了,因为它吃了其他的虫子,身体构造出现了变化。 抓出来这只虫子,晒干,撵成粉末,这就变成了最常见的粉蛊。 这种粉蛊下到白粥米汤里,无色无味,若放到放大镜显微镜下,就能看到密密麻麻活着的小虫子,非常小,肉眼几乎看不见。 若毫无防备的喝下这碗粥,恭喜,你就算是中标了。 这些显微镜下的小虫,在人体里长的非常快,只要他们不死,就不会让宿主死,它们不断繁殖,在人体内钻来钻去,可谓钻到哪吃到哪。 当虫子的寿命到了,开始陆续死亡时,它们就会开始最后的狂欢。 人到这时候已经不成样了,全身密密麻麻的都是小洞,大罗金仙都救不活。 这就是一只蛊的一生。 而那类打虫药,对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一点作用。 所以,凡是到了这片地方旅游的,尽量喝自己买的水,吃自己买的食物,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情蛊那东西很神秘,我对它也一点不了解,没法多讲。 连夜赶路,快天亮的时候,我们到了广西。 马老六说这奇人住在上思乡境内的罗平村,我用手机地图搜了下,从地图上能查到上思乡,但查不到这个罗平村。 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十万大山之间小村子太多了,你说有一百个也行,说有两百个也行,没人统计过到底有多少个村子。 有的一个小村子只住着十几户人家,人这小村还有村长,村委会啥的,十个人的村子,刨除村委会的干部,有可能就两三个村民了。 我问马老六:“这罗平村怎么找?地图上都没有?去哪坐车?” 马老六表情一愣,笑了出来。 他说:“罗平村啊,我去过一次,那里离这里还有两百多里地,往那边去,坐四个轱辘的车就别想了。” 马老六张开双臂,夸张的比划道:“这么宽,就这么宽的土路!汽车怎么走!” “要是不想走,只有两个轱辘的摩托车能过去!” 见我发愣,他打了个响指说:“别愣着啊,走吧。” “走?去哪?” “你小子傻啊!我们现在赶时间,当然是去买辆摩托车啊!难不成,你想去汽车站坐摩托车??” 我无语了,来之前压根没想到有这出。 去了市里的摩托车店,本来是想买新车的,可最后我们才尴尬的发现,钱不够.... 不是哭穷,是我现在卡里真没什么钱,上次有点钱,大头都被银行划走了,还剩一点,我在藏地的时候留给了多吉母子。 马老六更别说了,比我还穷,我看见了,他花呗都逾期了。 小桃红这时摇头说:“我受到兰姐的控制,所有的个人银行卡都上交了,每月还要固定往卡里打钱,说是为了维持三堂日常的开销经费。” “这......” 没办法,最后东拼西凑,这提点那借点,我们凑了一点钱,在一家二手车市场买了两辆二手摩托车。 本来是想买三辆的,可小桃红说不会骑,她让我带着她。 就这样,一辆铃木王,一辆125。 冒着黑烟。 向十万大山里骑去。 第224章 梅青 “你确定?是这条道?”出了市区,看着人渐稀少的公路,我感觉有些不靠谱,我怕他给我带错路。 马老六握着摩托车把,神情坚定的说:“不会错,肯定没错的,顺着这条公路一直往西边开,等我们看到一座秃毛山,顺着秃茅山往里钻,就能看到罗平村!” 将摩托车发动,我将信将疑的跟着他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后座小桃红和我贴的很紧,那种触感让我很尴尬。 这次还真是我多担心了,骑车骑了一个多小时,我果真看到了马老六说的那座秃毛山。 光秃秃的,一眼望去这山上全是石头,很荒凉。 下了公路,我们又往土路上扎,大山山下的土路凹凸不平非常难走,摩托车减震器承受了巨大考验,我们身子都被颠的一起一伏,跟跳舞是的。 “什么破路这是,”我忍不住发了牢骚。 马老六嘿嘿一笑,他停下来车指着前方说道:“如果我当年记得没错,这前面就有个村子,村里人还不少,现在天快黑了,我们在村子里借宿一晚,这路况我晚上可不敢赶路,万一要是车趴窝,我们可就惨了。” 小桃红也说她有点累了,能休息下还是休息下的好。 点点头,我同意了马老六的建议。 秃毛山后面这村子不知道叫啥名,村里也没招牌,但是如马老六所说,人的确不少。 停好摩托车,马老六忙拦住了一名过路的妇人。 “你好大姐,我们是来旅游的,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在村子里借宿一晚?放心,吃饭和住宿我们都会给钱。” 村妇看了马老六一眼,也没说话,略带惊慌的跑走了。 马老六长这样,还只有一只眼,我估计是他把别人给吓跑了。 小桃红这时候发挥出了优势,他虽然带着口罩,但说话细声细语,让人听了就舒服。 最后在小桃红的交涉下,一位老人说同意让我们住他家。 老人叫养泥,刚听这名我感觉很奇怪,随后就见怪不怪了。 老人家里还有个两儿子,大儿子叫养桑,小儿子叫养多,马老六解释说这里的人名就这样,汉音翻译过来有些拗口。 养泥老人家是土房,房屋结构类似那种半圆形的窑洞,冬暖夏凉。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养泥的两个儿子一直在偷偷看小桃红,小桃红倒不以为意,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 当地的晚饭很简单,白粥米汤和馒头,还有淡口的小咸菜,我之前有防备之心,所以基本上一口没吃。 看着马老六连吃了三个馒头,我摇了摇头。 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个地方虽然看似平平无奇,可在十万大山下,自东汉以来就是巫蛊之祸的发源地,其中不乏高手大拿。 皮县王老,白玉净手,胖石佛,都和十万大山有些渊源。 观以前的历史,三十六洞每隔一百多年,都会出现一位惊才绝艳的高手,民国时期的蛊王离世之后,时至今日,在也没有出过新蛊王。 何谓蛊王? 修为能压制三十六洞,自身蛊虫能威压十万大山中的所有毒物,能凭借蛊术达到李道子那样的高度。 蛊道通玄便称王。 若是近百年出过这等人物,南苗熊氏绝不敢轻视三十六洞,更加不敢暗中勾结截阴。 单论害起人来,巫蛊之术,不可小瞧。 见我和小桃红都不动筷子,老人养泥笑着摇了摇头,他或许猜到了我们的忌惮,只是没说破。 晚饭过罢,忽听外面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 见我感兴趣,老人的大儿子指着大门解释说:“外面是锣鼓队的,今天刚好有人家结婚,你们有兴趣了可以去看看,能分到喜糖。” “结婚?这时候?现在不是晚上吗,难道这里人都在晚上结婚?” “呵.....”马老六轻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不光是这个村子,这里所有的村子都是这个规矩!天黑结婚,宴请亲朋,天亮散场,收拾场地。” 马老六打了个饱嗝,他有意卖弄学识,便给我讲了个关于这种风俗的故事。 很久以前,在十万大山里生活着一家人,一家三口有个小女儿,这小女孩名叫梅青。 梅青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他父母上山劳作,就把她单独留在了家里,并叮嘱她在家看门,不要乱跑。 小孩子天性爱动,那时候没有电,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她父母才上山没多久,小梅青就坐不住了,她跑去河边玩去了。 小梅青到河边捡漂亮石头,就这时,她看见一个绿脸小男孩,没错,这小男孩脸是绿色的,浑身都是绿色的。 绿脸小孩其实是老苗人当地传说中的一种妖怪,叫干干婆,这是只小干干婆。 八岁的小梅青啥都不懂,于是她就问:“喂,为啥你和我不一样,你的脸怎么是绿的?” 小干干婆才出生不久,还不知道害人,他于是就说:“我看你才不一样呢,你的脸咋是白的,我妈脸都是绿的,我自然也是绿的啊。” “你骗人,那我妈脸咋不是绿的?”小梅青不相信他的话。 小干干婆急了,于是他就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跟我回趟家,看看我妈脸是不是绿的!我才没骗你!” 于是,小干干婆就带着小梅青回他家了。 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山洞。 果然,一进到山洞里,小梅青就看到了一个绿脸女人。 这绿脸女人就是干干婆,在苗人传说中是非常爱吃人的妖怪,但是本事又不大,只会一点诅咒之类的东西。 这东西其实有点类似于山魈,山魈就是山精的一种,同样也会诅咒术。 干干婆一看自家孩子带回来个小孩,顿时就流口水了,她可是有几年没吃过人肉了,何况还是小梅青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女孩。 于是她很热情的招待小梅青,给了她很多好吃的,还让她晚上住在这。 小孩贪吃,有点吃的就忘了家,小梅青当晚就留在了山洞里,和小干干婆睡在一张床上。 和山魈不同的是,干干婆这种山精,小时候还好,一长大,到晚上视力就极差,有光亮都不行,是高度的近视眼。 半夜。 小干干婆被山洞里的动静吵醒了,他看见老干干婆正在烧一口大锅,锅里盛满了水。 “娘,你在干啥?你烧水干啥?”小干干婆问。 老干干婆看了床上一眼,舔着嘴唇说:“儿子你真好,知道娘馋嘴了,等水开了咱们就把她煮了,你多吃点,正长身体。” 绿脸小孩一听大惊,他说不吃小梅青,说小梅青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两没想到的是,床上躺着睡觉的小梅青早醒了,这些对话他她都听到了。 知道绿脸女人要吃自己,小梅青很害怕,哇哇的就开始哭。 不管绿脸山精怎么安慰,小梅青一直不说话,就一直哭。 过了两个时辰,小梅青说自己尿急,想尿尿。 山精怕到嘴的肉跑了,于是就让她在山洞里解决,尿完后躺回去,趁着不注意,小梅青灵机一动,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小山精身上。 “睡了吗?睡了吗?”过了一会,绿脸女开始叫。 见不回话,她当即大喜,她一把抱起来了床上的人,丢到了家伙式里。 可怜的小干干婆,因为她娘视力不好,只能看清衣服,于是就一命呜呼了。 “儿子,儿子,快起来吃好东西。” “儿子?”她一连叫了几声,不见人答应。 他反应过来了。 小梅青现在也没了影...... 于是,她大声咆哮,发了疯的跑出去山洞追赶。 她要找到小梅青,为自己孩子报仇。 第225章 山精和风俗 小梅青衣衫单薄,拼了命的朝山下奔跑。 身后大山里不断传来阵阵咆哮,这是山精快要撵上来了。 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小梅青看到前方有一群野鸡。 她就对野鸡说:“野鸡野鸡,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有妖怪要吃我!” 于是野鸡就帮了她。 野鸡扇开翅膀,用翅膀围了个圈,将小梅青藏了起来。 绿脸山精气喘吁吁的跑到这,拼了命的四周乱看,只看到了身前有一团模糊的身影,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窝抱团的老山鸡。 她以为小梅青跑了,于是当即咬断了自己一根手指,发下诅咒。 诅咒小梅青克死夫君,诅咒她一辈子不敢结婚! 这事暂时也就告一段落。 后来小梅青渐渐长大,十八岁那年,她耳朵下面忽然长了一张人脸胎记,只要一沾水洗澡,这里就会变成淡绿色。 苗寨里有本事的白苗巫师告诉她,说是她当年结了仇,被干干婆下了诅咒,一辈子不能结婚,否则就会克死丈夫。 这时梅青才记起了小时候那件事。 可现在她有了一个深爱的人,二人早已私定终身,就差结婚这一步了,要是不能结婚,梅青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架不住再三央求,于是黑苗巫师就给她想了一个主意。 他们把婚礼时间由白天改到了晚上,改到了天黑之后。 等天完全黑下来,他们请了一支锣鼓队,锣鼓队玩了命的吹吹打打,能搞出来多大动静就搞出来多大动静,锣鼓队前面还有两只山羊,一公一母,这两山羊身上还捆着两个纸人。 动静声一大,胆小的山精干婆婆就不敢靠近,只敢躲在树林里偷看。 干婆婆视力不好,要不然它也不会把自己孩子煮了,这时候那羊驮纸人就发挥作用了。 纸人扎成新郎新娘的大小,给纸人画上新衣,在用红布一盖。 红布下的山羊一走,羊身上的纸人也会跟着走,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活人自己在走动一样。 干婆婆怨恨的盯着这对纸人,并且开始了当初下的诅咒。 此时纸人忽然开始燃烧。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久而久之,婚礼在晚上举行,这个习惯风俗就传了下来。 随着时间演变,大家觉得山羊上驮着纸人不吉利,就把纸人去了,只保存了山羊开路这个习惯。 任何一地的风俗演化,都有符合当地风土的一些传说,十万大山里这位梅青的故事不知真假,时过境迁,只有某些风俗流了下来。 ...... 婚礼队伍继续前行,我们几人觉得有趣,就跟在队伍最末尾看热闹。 头前开路的锣鼓队敲敲打打,凡是有小孩过来凑热闹的,都有人给抓上一把糖果,为了结婚队伍能看的清,沿途村民都开了门外的灯。 到了地,屋子外正站着两人,想来应该是男方家的父母。 父母接过来绳子,各牵起一只羊,先让羊进了家门。 真正的新人,随后才到。 “文哥,这事还挺有意思的呢,我以前都没见过,”小桃红笑着和我说话。 “是啊,”我笑着点点头。 “我们地大物博,五十六个名族啊,我们没见过的传统风俗还多着呢,这就是当地的地域文化。” 跟着一堆人进了院子,我们又看新人开始拜堂。 这套流程倒是和我认知的差不多,这边也有闹洞房,唯一有点区别的是,少了给父母敬茶这一项。 闹洞房就是刁难新婚之人,以男方为主要对象,女方的话基本是意思意思就算了。 几个小伙看来和男方关系不错,有说有笑的。 其中一人说:“兄弟,今个是你大喜的日子,哥几个也不整你了,今个啊,我们只玩一项。” 这人说完话,笑着掏出来一个小瓶子。 “为了证明你是真心爱着弟妹的,我特意去白峰洞刘老太那里求了这个情蛊,我知道你小子老实,为了证明你小子心里没鬼,你得当面喝了这瓶,兄弟我这也是在帮你啊。” 一听这瓶子里装的是白峰洞刘老太的情蛊,瞬间,新郎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强笑着摆手说:“哎,哥几个这是闹哪出,咱们这谁不知道,白峰洞的刘老太是个疯婆子,年老痴呆有精神病,她这东西,根本就没用,咱们还是别玩这出了。” “就是就是,还是别玩了,咱们玩点别的多好,”男方父亲也帮忙说话。 “呦,这我恐怕说了不算,这事得弟妹说了算,是吧,弟妹?” 女方眉头一皱,说:“大壮,你砸那么怕,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不会是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吧?” “哪里哪里,你看你又瞎说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瞧自己媳妇还一直喋喋不休,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不闲事大,不断起哄着说,喝了,喝了。 我也是后来才了解到,大家都知道白峰洞刘老太是个啥人。 这老太太确实脑子有些不正常了,可能是老年痴呆的缘故,还经常对人说,我养出来灵蛊了,我养出来飞蛊了,我养出来金蚕蛊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什么蛊都没养出来,她就是老年痴呆乱说的。 闹洞房整新娘这几个,也就是玩玩的,昨天她们一合计,说这办法不错,于是就跑去白峰洞,问刘老太婆要瓶来做整蛊用。 刘老太一看有人来找自己要东西,马上就高兴的不行,她把瓶子递给他们,并且神神叨叨的叮嘱说。 “可不敢多用,我配的这情蛊可不比当年蛊王配的差,凶着呢,要想有效果,一滴就好!” 几个年轻人一听这句不比蛊王的差,当即拿起东西,笑哈哈的离开了。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在看现在,看着周围笑话自己的人,男方一咬牙,发狠了。 他一把夺过来瓶子,当着女方的面一仰脖,一整瓶不明液体全喝完!。 “哈哈,你看,毛事没有!真苦啊,比马尿还难喝!” 男方扔掉空瓶子,抹了下嘴笑着对女方说:“你看,我没事吧?情蛊啊!我可是一瓶都喝完了,这足以证明我没有对不起你吧?” “切,你看美得你,”女方笑着打了他一下。 随着婚礼完成送入洞房,大家乐呵呵的就散了,我们三也开始往回走。 走在路上,小桃红突然问了我一句,“文哥,你说真有情蛊那种东西吗?我听说传闻喝了苗疆情蛊,若是有一方心怀不忠,会出事的。” “谁知道呢,咱也没见过不是,”我笑着说。 “什么狗屁情蛊,”马老六大声嚷嚷:“你们刚才没听见吗,人都说那老太婆是老年痴呆,那瓶子里就是些脏水,那都是闹洞房特意整人玩的,当不得真。” 这事是个小插曲,我们权当是看了个热闹,感受了一下本地的传统风俗,当晚回去后就各回各房,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吵醒的,门外一直有很多人大声说话,在嚷嚷着什么。 系好衣服扣子,我看见养泥的大儿子正急匆匆的往外走,于是我就喊住了他。 “兄弟你叫养桑是吧,外面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吵吵。” 小桃红和马老六也穿好衣服出来了,看来他们也被吵醒了。 小伙子养桑一跺脚,大声说:“出事了!出事了!昨天结婚的那家子出事了!” “不说了!我得赶快过去看看!”他说完话就打开门跑出去了。 互相看了眼,我们三人也跟了出去。 还没到昨天那地,我就闻到一股怪味,附近有很强的臭腥味。 房子外已经聚了很多人,大家脸色都很难看,有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这时,有位刚赶到的年轻人心急手快,他直接推开了大门。 “别开门!”有人大声出言喝止。 可是晚了一步,那人已经推开大门了。 我挤出来人群,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我看到了...... 一院子的虫子。 爬的到处都是。 第226章 老白苗 透过大门往院子里看,所有人脸都白了。 院子里爬着大量虫类。 马陆,蜈蚣,蝎子,还有些不知道名的甲壳类虫子,尤其是那些千足马陆,都抱团似的互相缠绕在了一起,像一个个会蠕动的巧克力球,有密集恐惧的人真看不了这个。 推门那人吓的惊恐大叫。 “招大蛊了!招大蛊了!快跑,快跑!” 所有过来围观的村名都开始往后退。 “快跟我回家!别看了!”小伙子养桑脸色苍白,大声催促我们。 “千万别踩院子里那些爬虫!走,走,先回去再说。” 回到土房,养桑小声的对养泥说了些什么,养泥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了下来。 动作很迅速,养泥让养桑从屋里拿出来一袋粉末状的东西,粉末是黄白色的,有一股刺鼻味道。 养泥把家里所有的脸盆水瓢都找来了,她用清水冲散这些粉末,飞快的用树枝搅拌。 把拌好的东西递过来,老人养泥沉声说:“你们一人拿一个家伙式,把这些水撒到屋里的角落,还有床底下,都撒上,别漏掉。” 小儿子养多也来帮忙,当下,我们就拿着这些水开始泼。 瓢里拌好的水很浑浊,离着近我闻了一下,有股淡淡的雄黄味。 “这水可不敢喝,”养桑指着我手中的水瓢道:“这是我们家去年磨的,里面有雄黄,艾草,罗熙叶,黄头獾屎,人喝了会拉肚子!” 边泼水我边问他:“养桑,刚才那户人家怎么了?难道不该去屋里看看人有没有事?还有你刚才说的招大蛊是啥意思?” “现在可不敢去看!” “招大蛊是吃人的,院里那么多爬虫,估计屋子里更多!你看屋子里都没人叫唤,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我们可不敢进屋,得等老白苗大人过来处理。” “谁?老白苗?是不是你们村里的巫师之类的人?”我疑惑的问养桑。 “水都撒完了吧?快别在院子里呆着了,先进屋,”养泥神情紧张。 进屋坐下来,老人仍显的惊魂未定。 听了解释我才清楚,他们口中的老白苗大人就是村里的巫蛊师。 老白苗年轻的时候是清柱洞弟子,归三十六洞管辖,后来老了就留在村子里了。 老白苗志向远大,他很想改变外地人对十万大山里这些村子的看法。 就像我一样,昨天刚来的时候都不敢吃这里的食物,生怕自己被人稀里糊涂的下了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十万大山里虽毒物众多,但草药丰富风景秀美,口碑传闻是造成这种问题的原因之一。 这里的生活水平和凉山地区半斤八两。 三十六洞在当地威望甚高,自然希望改变这种状态,所以早些年他们通过统一协调,在大一点的村子里都会派来一名人员,以此来监管遏制民间的巫蛊之祸,明面上是禁止村名试验养蛊的。 三十六洞,还是有些人想做点好事的。 蛊虫失控反噬,或者有人存心想害人,这种现象就叫招大蛊了。 老人养泥不让我们出去,说别的村民们也都是这样呆在家里,只有听到外面铜锣响了才能出去,铜锣响了,代表老白苗已经处理好了。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我们的行程又被耽搁了一天。 马老六没烟了,恰好他烟瘾又犯了,她焦虑的不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村里传来阵阵敲锣声,按照养泥的话说,这声音代表老白苗已经处理好了。 憋闷了一天,我们三都好奇,到底那院里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说现在没事了,我们决定去看看。 我们走到那,那家房门前已经有十几个人了,他们都围着一位白帽老人。 我估计这人就是清柱洞的老白苗。 “人没了,都散了吧,不用看了,”白帽老人淡淡的说。 早上院子里那些爬虫已经没了,不知道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捉走了。 我上前和这人交谈,我问他我们能不能进屋里看一眼。 他摇摇头,说:“一家四口,死了三个,一个不见了,里面场面太乱,你看它干啥?” “走吧走吧,不要在这添乱了,这事我得上报到洞里,”他不让我们看,要赶人走。 越不让人看,我反而越好奇,我和小桃红马老六佯装退去,等白帽老头锁门走后,我们翻了进去。 这种土墙院子很矮,基本上只是做做样子。 屋门没锁,借着月光,我们三偷偷的溜进了屋子里。 怕开灯引别人注意,我们连灯都没开。 屋里地上有三张凉席,凉席上盖着白布,不难猜出来,白布下面是尸体。 “有意思,这种尸体不多见啊,”马老六忽然笑了出来。 “还盖着白布呢,你能看到啥?”我疑惑的问。 “不不,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不会忘了我是干啥的了吧?” 我说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干啥的。 湘西赶尸,自梳女,落花洞女,这三类叫湘西三邪。 马老六的赶尸传承有区别于湘西赶尸,他是阴七门的赶尸匠,论传承来看,阴七门赶尸比湘西三邪赶尸历史要更久,手段也有不同。 马老六指着地上中间那具尸体说:“见死人见多了,隔着白布我都能闻出味来,这肯定是个女的,而且是被吓死的。” “闻味还能闻出来尸体是男的女的?”我听他说的玄乎,便蹲下来慢慢掀开了白布。 就看了一眼....... 白布下的女尸嘴巴大张,双眼圆睁,嘴角还有些黄绿色东西! 这是胆被吓破了。 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说人是可以被活生生吓死的。 听说过和自己亲眼看见,完全是两码事。 被吓死的人,眼睛永远合不上,只能一直睁着,下颌骨也合不上,要想合上只能人为的让下颌脱臼。 另外两具尸体我都不敢去看,看了只会让人更害怕。 马老六说的没错,这具女尸正是昨天结婚的女方,那两具尸体应该是对方父母。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活人竟然被生生吓死了...... 对了,怎么没见昨天那男的? 那人不是还喝了一瓶白峰洞刘老太配的情蛊吗?难道是因为那瓶子东西? 刚才老白苗说一个人不见了,就是这男的? 这男人是死是活,跑哪了? 此时马老六忽然神神秘秘的说:“你们就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在这里大概等了二十分钟不到,院里传来轻微的响动,这是马老六翻墙进来了。 马老六现在换了身行头,一身黑衣,运动鞋也换成了草鞋。 他手里还提着个小布包,小布包我见过,原先是挂在那辆摩托车后面的,是他从京北带过来的。 “马老六....你这身行头,该不会是.....” “呵呵,”他解开布包拿出来一个铜铃铛,叮铃叮铃的晃了两下。 “六月雪窦娥冤,这有人死的不明不白,我手痒痒了,想试试。” 我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天魂已散,分明就是横死之人。 我多少了解一点阴七门赶尸匠的路子,干这种事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干这个,没看出来马老六是热心人啊,难道他突然转性了? 当年走进科学栏目组不是拍过一集湘西赶尸吗,这赶尸有三不赶。 淹死溺亡的尸体不赶,因为这种东西会找替身。 壮年自杀的人不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人死后是要下去还罪的,来世会变成猪狗供人驱使,以此来偿还罪孽。 还有一种就是雷劈死的人不赶,这种人犯下罪孽,遭天打雷劈,没人敢动。 用赶尸的手段要想让尸体动,除了这些外,还需要两样东西。 辰砂和一种秘制的草药粉。 第227章 没想到 辰砂是红朱砂中十分特殊的一种,颜色红中带黄,正常来说,开一百斤朱砂矿,能得半斤左右的辰砂。 道门符咒中很少用到辰砂,一般都用品质好的红朱砂。 马老六蹲下身子,用手从兜里捏了一点辰砂,在女尸的脑门心,背膛心,左右手心,脚底板心,都抹上了辰砂,马老六随口说了句专业术语,我没听懂。 他现在是蹲着的,我忽然看见马老六后脖子上贴了一块狗皮膏药,因为位置的关系,我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马老六发现了我在看它,一下用手挡住了后脖子。 “风湿,风湿,脖子疼,常年在冷冻停尸房呆着,落下的老毛病了,不碍事。” 小桃红看起来对尸体并不害怕,此时她也开口说了句,“别看什么膏药了,赶紧办事吧。” 我也没多想,便接着看马老六摆弄尸体。 点完辰砂后,他又往女尸嘴里灌了点粉末,是那种秘制草药的粉末。 干完这些,他拿起来手中的铃铛。 “叮铃.....” “叮铃,叮铃......”他连摇了三下铜铃。 这铜铃声在晚上听的有些刺耳,还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马老六声音低沉的念:“从南到北,上路过桥,该跳就跳,小心门槛。” “叮铃!”最后一声铃铛声很大,把我吓了一跳。 随即,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这具已经出现尸斑的女尸,猛的一下弹了起来! 尸体张着嘴,眼睛瞪的滚圆,嘴角还残留着药粉和淡绿色的胆汁...... 我看多死人了,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不是诈尸起尸。 这是赶尸....... 马老六一笑,他走前一步,搂住了尸体。 “谁害了你,走,带我们过去看看,”马老六笑着,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交谈一样。 见过尸体自己走吗? 很怪,就是很怪,我不知道怎么准确形容,就有点像军训时踢正步,但是走顺拐了。 对,就那种样子,很僵硬,虽然看着有点搞笑,可我真笑不出来。 “叮铃.....”马老六时不时摇一下铃铛。 “妈的,你没吃饭啊,走快点。” 话音刚落,走着像顺拐的女尸速度又变快了。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我暗暗感叹。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天魂消散的尸体竟然还能自个走路,不知道这阴七门赶尸匠的手段,对封已然的死老婆有没有用......” 还好现在是半夜,要是突然有人起夜看到了这一幕,估计会被吓的脑出血。 早上已经死掉的人,大半夜竟然睁着眼,还在街上踢正步........这是要吓死人的。 出了村子一直往北走,走了半天都不见有停的意思,于是我就问马老六。 “这女人要蹦到哪去?” “我哪知道,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她要蹦到哪我怎么知道,”马老六撇了撇嘴。 “没烟了,我现在都没劲。” “行了行了,少抽点又不会死,”听她抱怨,我忍不住说了句,我也没烟了。 这时小桃红说:“我身上还有一盒,你们要抽吗?” 小桃红身上装的是那种女士香烟,又细又长的那种,香烟盒包装都没拆,还是洋文牌子的。 马老六一把夺过来,麻利的拆开点了一根。 “别说,这东西还挺好抽,有股水果味,文材你也快试试,提提神,”马老六冒着烟说道。 “是吗,这东西会好抽?” 我现在也有点困,将信将疑的点着吸了一口,别说,还真是有种水果味,像菠萝的味道。 “行了,快点走吧,别跟丢了,”我看着前面说了句。 马老六忽然停在了原地。 小桃红也停住,不走了。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等会别跟丢了。” “别跟......”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一头栽倒在地,没了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头上凉凉的,醒过来了。 我想活动下身子,却发现...... 自己被绑住了..... 手被绳子捆住了,双脚也被捆住了。 “别费劲了,你挣不开的,我打的是死结。” 熟悉的声音传来,马老六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马老六!你想干什么!你麻痹,赶紧给老子解开,”我朝他骂了两句。 “啧啧......我看你这个智商啊,基本就是负数了,也不知道大人看上你哪点了,还费这么大劲,依我看啊,直接在京北打晕送过来就好。” 暗中观察了下,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 “文材哥!文材哥!你这是怎么了!”此时小桃红忽然从山洞外跑了进来。 “文材哥,谁把你捆住了,”小桃红蹲下来,一脸着急的看着我,眉头紧皱。 我猛然间想到了刚才那一幕。 刚才马老六蹲下的时候,我看见他脖子后面贴着一块膏药...... 又看了眼满脸着急的小桃红。 我心里一下凉了下来..... 见我脸色不好看,小桃红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了。 她看了眼马老六,掩嘴笑道:“文材哥,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笨,到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桃红用指甲划过我的额头。 “文材哥啊,你一开始怎么就不想想,我好歹也是截阴三堂的骨干,会那么轻易的被你抓住吗?啊?呵呵。” 她站起来走到马老六跟前,当着我的面,一把撕掉了马老六脖子后面贴的膏药。 马老六现在的脖子后面,有两个小洞..... 和死去的木材厂副经理一样的小洞..... 小桃红用脚踢了下我,笑着说:“你们男人啊,都是一个德兴,还什么小桃红小桃红的,你这么帮我,还不是想睡我?” 说着话,她慢慢张开嘴。 两根长长的肉刺从舌头下钻了出来.....肉刺带着唾液,不停的左右摆动。 “文材哥,我好几次都忍住了,你想不想试一下这个?” “如此一来,就是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我离开京北的,你那道士师傅就不会起疑心,更不会觉的你有危险来救你。” “文材哥,你完了.....” “你不是我认识的小桃红,你之所以变成这样,我知道,和那个姓熊的有关。” “啪塔,”她打了个响指。 “完全正确,要没有熊先生,我可没现在的本事。” 我冷脸看着她问:“那家人......也是你干的?” 小桃红两手一摊,用很无辜的样子说:“文材哥,那件事可真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这也正好,让我的计划提前了两天。” “京北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 “村子里也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 “你死在这里,也没人能找到你的尸体,这一切都天衣无缝。” “熊先生应该快要到了,文材哥,熊先生如此看重你这个人,难道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成为熊先生新蛊试验体之前,文材哥你能不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可是你的小桃红妹妹啊......哈哈。” 我冷着脸不说话,一直在考虑着脱身之计。 如小桃红所言,我要是死在这山洞里,估计没人能找的到我。 京北那边,秦云云会说我单独出去办事了。 就算有人找到了这里,找到了养泥父子,人会说我去罗平村了。 如此一来,就完美错过了。 到现在我才知道,是有罗平村这么个村子,但没有马老六口中说的那位奇人。 从一开始,就都是骗我的。 火葬场停尸房里,马老六说木材厂副经理是一个女人害死的,后来又是他提出的计划,说在晚上抓人。 抓到了人,马老六又很强硬的说要杀死小桃给红,以此来勾起来我的恻隐之心,让我下定决心要救小桃红。 后来也是马老六提出的救人办法,说来这十万大山里的罗平村找那位奇人。 从杀死木料厂副经理开始,策划这一系列连环套,最后一步步,让我自觉的到这,到这没人知道的山洞里。 这都是小桃红的圈套。 我太想救她,上套了。 至于她之前讲的故事,或许是真的。 但我知道一点,就是那些眼泪,都是假的...... 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要游戏机的小桃红。 变了。 第228章 老鼠眼 南苗熊氏和胖石佛有牵连,我不知道他们对小桃红干了什么。 一个人就算变,也绝不会变的这么彻底。 小桃红小时候踩死一只知了虫都会哭鼻子,她为了帮泰山上的挑山,不惜自己身陷深渊。 截阴三堂的兰姐肯定和吞拿鱼有关,吞拿鱼本人在京北圈子里消失多年,道上传闻她又和截阴教工有来往,小桃红嘴里的肉条是熊氏搞的。 这些互相牵扯的关系太复杂了,我理不清,更看不懂。 “小桃红,她现在是死人还是活人?”我看了眼马老六。 “喂喂喂,你能不能别叫我小桃红了,难听死了,跟个宫女名是的,在敢叫我一声小桃红,我把你舌头割下来,信不信?” “至于他吗......嗯,你说活人也行,说是死人也行,这些都不是重点。” 深吸一口气,我又说:“好,赵晓红,就算你要害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那位姓熊的,为什么要搞我?” 自打到这来,我时刻小心,连吃饭都不吃别人,只吃自己带的干粮,可没想到千算万算失此一算,身边人竟然就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正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一个声音。 “你不用问她,你应该问我才对,”说着话,走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这人很瘦,下巴留着一撮胡子,眼睛小的像老鼠眼,睁眼跟闭眼一样。 “主人。”小桃红瞧见老鼠眼男人,恭敬的跪了下来,她一脸渴望,像是想要得到这人的夸奖。 老鼠眼看我手脚被绑,很满意的道:“不错不错,这次你这贱货干的不错,他师傅许青阳,还有他那小相好,都不知道吧?” 被人骂作贱货,小桃红非但不生气,反而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回禀主人,除了我们,在没有人知道这男人现在身处何地,主人......你能不能,给我点那个东西.....”小桃红一脸渴望之色。 “哈哈,这次事办的到位,贱货,拿去吧,”老鼠眼男人笑着摸出来一个小瓷瓶,抬手就扔了出去。 “啪,”小瓷瓶撞到山洞石壁上摔了个粉碎,里面黑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小桃红就像狗抢食一样,她快步跑过去趴在地上,伸出来舌头小心的舔食地上那些黑水,像是吃到了珍馐美味,一脸陶醉。 老鼠眼走过来踢了我一下。 “别羡慕,你很快也会变成这样,不过因为你是我寄予厚望的试验品,我允许你保留自我意识。” 他那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点疯狂之色。 “怎样?若你乖乖配合我,试验完成后,你或许是我最完美的试验品,我手下那些女人你可以随便睡,包括她,”老鼠眼笑着指了指还在舔地面的小桃红。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还有这好事?那你不妨说说,为什么要找我当试验品,我大不了一死就是了,你还能挡着我文材自杀不成?” “呵呵,不不,你自杀不了。” 他蹲下来看着我说:“只要试验成功,我就可以压制住四哥,证明我研究出来的蛊人不比胖石佛身上的豆花尸虫差!” “我才是熊家能力最强的!” “你是道门中人,其实从凉山那件事开始,我就在暗中观察你了,思来想去,也就是你最合适。” “当年熊氏族长把豆花尸虫给胖石佛,这才造就了胖石佛肉体在生的巫蛊佛身,威震江湖三十余载,因为有胖石佛,因为有截阴,所以三十六洞没人敢动我们熊家。” “你年轻,又是茅山符王徒孙,许青阳徒弟,只要把你炼成蛊人,如此一来,佛道两家便出了两个登峰造极的人物,就算南苗有新的蛊王出世!我们熊家也毫不畏惧!” 我听懂了老鼠眼男人的意思。 因为有胖石佛,他们不害怕三十六洞的报复,但是他们害怕蛊王,害怕南苗疆不知什么时候出世的新蛊王。 之前近两千年的历史,每隔一百到两百年,三十六洞就会产出一位惊才绝艳的新蛊王,就像是轮回一般,无一轮空。 居安思危,从民国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极有可能哪天会蹦出来一位新蛊王。 若那一天到来,新蛊王统领三十六洞,第一个清算的就是他们南苗熊家。 “行了,你叫文材是吧,时间到了,那我就开始了啊,可能会有点疼,我这么看重你,你可千万别疼死了啊。”老鼠眼笑眯眯的拍了拍手。 小桃红马上跑到山洞外,提进来一个蛇皮麻袋。 “主人,东西拿进来了。” 蛇皮袋不停蠕动,我知道这里面装的是活物,我想可能是一大堆蛤蟆,蜘蛛蜈蚣啥的。 别的还好,我从小就害怕蜈蚣,我对那玩意有心理阴影。 “我要完了.....我要变成什么蛊人了,”我心里这么想着。 接过来蛇皮袋,老鼠眼摸出来一个小黑瓶。 小桃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黑瓶,嘴角都流出口水了,她身子下意识的就往这边靠。 “滚!贱货,还没吃够!”瞧小桃红靠过来,老鼠眼一脚踹倒了她。 “文材,这瓶可是给你的,来,听话,张嘴,不要让我难做。” “嗯?不配合?”见我不肯张嘴,老鼠眼笑道:“那我只能喂你了啊。” 小桃红立马跑过来,她双手捧着我的脸,深情看着我说:“文材哥哥,你不是喜欢我吗?只要你喝了药,咱们以后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还是紧闭着嘴巴。 见没效果,小桃红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她用上双手,拼命来掰我的嘴。 “张嘴,张嘴,我叫你张嘴啊!” 眼见撬不开我嘴,早已被控制的马老六也来帮忙。 他们一边掰嘴,一边啪啪的扇我耳光,老鼠眼拿着黑瓷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 两人四只手,就算我是铁嘴铜牙也会被掰开的...... “主人!主人!快!掰开了,快点灌进去!”小桃红兴奋的说。 嘴里传来一股腥臭味,涩涩的,凉凉的。 丢掉空瓶子,老属眼双眼放光,她摆摆手,示意小桃红和马老六先松手。 “怎么样?好喝吗?”他问我。 见我没动静,老鼠眼眉头一皱:“怎么这次见效慢了,照理说应该先疼的满地打滚才是啊。” 他刚说完话,我直接躺到了地上。 “疼......疼死我了,肚子疼,有虫子在肠子里来回钻,”我疼的满地打滚。 一边来回滚,我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趁着他们不注意,我脸朝下趴着,很隐秘的吐了一口黑水。 我根本就没咽那玩意。 秦云云本事不大,但他会一招绝活,据她说叫金蟾吞钱,就是舌头下面藏东西,这是以前旧社会那些赌场赌徒们的绝活。 我原先有兴趣,就跟她学了两天,说简单不简单,但要是有人告诉了窍门,说难也不难。 秦云云这招金蟾吞钱,能练到舌下藏针,必要时候可以用来阴人用。 据传以前的老赌徒能把这招练到炉火纯青,舌头下能藏牌九,藏麻将,还能正常的和人说话交谈,吃饭品茶,一点都看不出来! 老鼠眼没想到我会使这种小把戏。 至于我现在疼的满地打滚,也是装给他看的,以此来伺机发难。 山洞里打了一会滚,老鼠眼试探着说:“文材?文材?” “主人,”我叫了他一声。 “哈哈,行了!”老鼠眼对小桃红兴奋的说:“去,把他绳子解开吧,他已经是我的宠物了。” “哈哈,堂堂茅山许青阳的徒弟,竟然成了我熊连星的看门狗!” 得到了示意,小桃红跑过来用刀帮我割绳子。 老鼠眼说:“我的茅山狗儿,把这袋子里的东西都吃了,记住了,先吃大的蛤蟆,在吃小的蜈蚣,顺序别搞乱了。” 他解开蛇皮袋,递到了我面前。 身上绳子断开,我跪在地上低着头。 快被气炸了。 第229章 青灵蛊 “怎么?主人的话都敢不听?”老鼠眼话音冷了几分。 “回主人,我不敢。” 我朝蛇皮袋里瞥了一眼。 里面装了大半袋子爬虫毒物,有红颜色的小蛇,蝎子,蜈蚣,蛤蟆,蜘蛛,马陆,千足虫,这些恶心人的玩意互相挤压在一起,恶臭难闻。 我强忍着恶心说:“主人,我想出去吃,这山洞里我觉得不舒服。” “嗯......” 老鼠眼点了点头,“第一次都这样,要想进行下一步变成蛊人,这些东西最起码也得吃个上千斤才行,那行,你就跟我出来吧。” “你们两个先留在这,等我回来,”交待了一句,老鼠眼就往山洞外走。 我忙提起来蛇皮袋跟了出去。 山洞外黑乎乎的,现在是深夜,借着一点月光,只能勉强看清周遭。 “行了,就在这了,赶紧的,”老鼠眼有点不耐烦的说。 “主人,这袋子里怎么有条两条腿的白色蛤蟆?” “两条腿的蛤蟆?还是白色的”老鼠眼有些诧异。 “难道是自己吞噬变成了蛊?不应该啊,这才多大点功夫,起开,我来看看。”他疑惑的蹲了下来。 “在哪?你说的三条腿的白皮蛤蟆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在你妈那里!” 我猛的起身,一把将老鼠眼按在了蛇皮袋里。 他越挣扎,我手上按的劲越大。 老鼠眼拼命挣扎,四肢乱舞,像摸了电门。 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五分钟后,老鼠眼不动弹了。 我一使劲,把他脑袋提了出来,这一下还带出了不少的马陆蜈蚣。 老鼠眼被咬的面具全非,鼻孔里还来回钻着几条千足虫,脸色青黑满脸痛苦,眼睛死死的睁着,真是死不瞑目。 我都有点意外,玩蛊炼蛊的,就这么被虫子咬死毒死了? 探了下鼻息,还真是,一点气都没了。 此时有条蜈蚣从他耳朵眼里钻出来,顺着就往我手上爬。 我忙松手。 老鼠眼像一滩烂泥,砰的倒在了地上。 有三个小瓷瓶顺着他口袋滚了出来。 我知道这东西,先前就见过。 强忍着恶心,我翻了翻老鼠眼的上下口袋,又找出了五个小瓶。 小瓶颜色不同,有黄有红,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玩意。 把老鼠眼尸体推到山下,我装好小瓶子,重新回到了山洞里。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主人呢?”小桃红见我独自进来,疑惑的问。 “你没听见,刚才你主人叫的那么大声?”我耸了耸肩说。 “你......!你害了主人!” “我杀了你!”小桃红就像条疯狗朝我扑了过来。 “哎......” “你看这是什么,”我摸出来一个小黑瓷瓶,单手提着,朝小桃红晃了晃。 小桃红前冲的身子一个急刹车,噶然而止。 不光是她,马老六也一样,都直勾勾的看着我手里的小黑瓶,不断吞咽口水。 “文......文材哥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就一点就行......” “你要是怕我多吃,你倒地上就行!你倒你鞋上都行!”小桃红眼中的渴望近乎疯狂。 “只要给我吃一点,我就陪你睡!包你舒坦!” 看着变成了这样的小桃红,我心里一阵难受,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这儿时的玩伴,十四年过去了,当年跟在我屁股后乱跑的小女孩......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都是姓熊的老鼠眼害的。 该死! 小桃红跪在我身前就要动手脱衣服。 我看不下去了。 看她这么不人不狗的活着,我看不下去了。 就算是死了!也比这样强! 我恨她,恨他骗我,恨她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也同情她,同情她变成了现在不人不狗的模样。 眼前这个人,不是我文材认识的小桃红。 可问题是,小桃红.....还在吗? 会不会还藏在她心底的某处角落里涩涩发抖,暗无天日。 “哎......” 我想杀了她,可下不了手。 “跟我来,”说了一句,我直接走出了山洞。 我在南苗疆,在十万大山里,这里有三十六洞,有无数的蛊道高人。 我要最后在试一下,试着救小桃红,试着让她变回从前的模样。 如果最后还是变不回来。 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马老六没有没有跟来,至于他是留在山洞里还是去别处,我也懒得管,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是死人还是活人。 赶尸匠赶尸匠,玩了半辈子尸体,最后也变成了不人不尸的东西。 下了山,我带着小桃红回到了养泥家。 我对小桃红说,只要跟着我走,我就给她吃那小黑瓶里的东西。 小桃红连连点头,说只要给她吃小黑瓶,我带她去哪都行。 见到养泥我直接道明了来意,我说想单独见一见村子里的老白苗。 养泥倒是没问什么,还派了他小儿子养桑给我带路。 去见老白苗的路上,养桑不时红着脸偷看小桃红。 这么大的孩子情窦初开,我哪会看不出来,又怎会不知道他这点这小心思。 我想,要是养桑有了小黑瓶,小桃红肯定会跟着他。 “快到了,前面那栋高脚楼就是老白苗大人家,”小伙子养桑停下了脚步,指着半山腰处的一栋高脚楼。 “有人吗?白苗大人在家吗?”我敲了敲门。 “谁啊,这么晚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见到我们三人,老白苗有些发愣,不过他还是让我们进屋说话。 高脚楼里十分潮湿昏暗,我看到房间里有很多坛坛罐罐,有很多,怕不是上百个。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你两不是我们苗寨的本地人吧?” 我直接抱拳道:“白苗大人,我来自中原地区,是茅山门人,今日我这朋友落难,遭了坏人手段,还请白苗大人能出手相助。”说完话,我鞠了一躬。 “内地道门,茅山?”老白苗有些惊讶。 “你想让我帮什么?要是驱鬼抓魂,那我可真不懂。” 一咬牙,我直接将小桃红拽了过来。 “帮她!帮我朋友!” “小桃红,你把你嘴里那东西吐出来,让老白苗大人看看。” 小桃红现在对我唯命是从。 她一张嘴,立刻,两根长条状的肉条从嘴里钻了出来,像两条蛇信子,上下蠕动着。 “啊!”养桑看到这恐怖一幕,吓的脸色苍白,登登的后退了两步。 老白苗脸色阴了下来。 “你们,和熊家有关系.....赶快滚,离开这!” 他一眼认出这是熊家人搞的鬼,这证明他知道这东西,这说明小桃红可能还有救! “白苗大人!你看,还有这,还有这些!”我掏出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这都是从老鼠眼身上搜刮来的。 “你.....你从哪来的这些东西?”老白苗扫了一眼这些小瓶子,语气有些吃惊。 没想隐瞒,我直接告诉他了,我说我杀了一个人,那人自称姓熊,叫熊连星。 老白苗脸色剧变,阴晴不定。 “你杀了熊连星?熊氏老六?” 我点点头,并且告诉了他老鼠眼是怎么死的。 老白苗不住的摇头。 “怎么会.....怎么会,熊连星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我很确认的告诉他,老鼠眼就是死了,都没气了,蜈蚣马陆爬了一脸,还让我从山上推下去了。 我这时发现,老白苗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此事还有谁知道?” 我说:“有我们两,还有一个半人半尸的人,” 老白苗擦了擦脸上的汗。 “此事万万不可传出去,你.....你闯了大祸了!” “熊家有十几个儿子女儿,熊连星只不过是最好吃懒做的一个,近三十年来新蛊王不出世,熊氏的实力已经盖过了三十六洞!” “我们三十六洞尽量不去招惹熊氏,可你....你却把熊氏孩子给杀了!” “别的不说,要是当年那胖和尚来了,我们挡不住!” “胖和尚?老白苗大人你说的是胖石佛?” 他楞神说:“没....没错。” 我摇了摇头,“大人,那老鼠眼垃圾一个,就是他把小桃红变成了这样,我文材杀就杀了,你们三十六洞怕熊氏,怕胖石佛,我可不怕他。” “你!黄口小儿!你怎敢有如此底气,谁人能挡的了胖和尚!” 我撇撇嘴,心下想道:“我可亲眼见过,王老养的那条小肥青虫,就那一条,就吓的胖石佛身上的豆花尸虫不敢乱动!连叫都不敢叫!” 我告诉老白苗说我认识一个人,也是养蛊的,就是不知道属于三十六洞的哪个洞,这人就不怕胖石佛。 老白苗嘴巴一张。 “这......这人叫什么?” “恩.....我好像还真不知道他大名,我只知道他姓王,八十左右,身体还不错,现在定居在樟树市皮县的一家养老院里。” 老白苗张着嘴,一动不动,好半晌才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句。 “万窟洞....青灵蛊王明!” “他竟然还活着!” 第230章 南苗二十七 落洞白峰 当说出“青灵蛊王明”这个词,老白苗脸色阴晴不定,他时不时轻叹一声。 “小伙子,我有个不请之请,只要你答应了,我可以尝试救一下你朋友。” 点点头,我说好。 老白苗抬头看着天花板,“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王明大人的联系方式,若是能带我引见一下更好。” “王大人?引见王老?” 考虑了下,我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因为我以前听孙老随口说过一句,说当年在苗疆清风洞,好像王老和苗寨人发生过什么误会,后来王老再也没有回来过,反而选择留在了皮县。 白玉净手婆婆也出生在南苗,我不知道当年苗寨里发生了什么事,反正这些人之间有些隔阂。 如此一来,我就更不会帮老白苗引见了。 人家跑到内地定居几十年,就是为了躲着这些人,我要是突然把人带过去,那我不是不识数了吗。 我抱拳说:“白苗大人,文材只是个小晚辈,我真做不了这些人的主,也不敢贸然帮你引见。” 老白苗眼神暗淡了两分。 “都.....都快三十年了,双方都有错,当年万窟洞的青灵蛊认主王明,他本来是最有机会成为新一代南苗蛊王的.....哎。” 他看着我说,“小伙子,虽然你不便帮我引见,但你这个消息,对我们三十六洞的人来说价值不凡,你说的没错,青灵虫百蛊谱上排名前十,王明确实不怕胖和尚。” “女娃娃,你在让我看下你嘴里那东西。” 我对小桃红使了个眼色。 她听话的张开嘴巴,吐出了那玩意。 老白苗上前仔细看了两遍,然后摇头说:“比我想象的还复杂,这应该不是熊连星培育出来的东西,我只能确定一点,这舌下活体是某些蛊虫生物的融合体。” 老白苗让我稍等一下,他随后上了楼。 五分钟后,老白苗捧着一本厚书下了楼。 书的纸张发黄,看线订的手法和氧化程度,我觉得应该是明末清初的装订本。 他随手翻开,我也看了下,书里用毛笔画了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 有虫,有蝴蝶,还有很多生物认不出来,见所未见,有点山海经那种感觉。 老白苗脸色凝重,小心的翻阅着这本古书。 翻篇了大半页,老白苗眼睛一亮。 他指着其中一页对我说:“小伙子你看,我能确定,这东西是女娃嘴里的融合体之一。” 这页画了一只长条状怪物,像黄鳝,但比黄鳝细的多,颜色紫红色,头上还鼓着个小包,没有眼睛。 在一旁还有毛笔字的留著录说明。 “宋版海错图有记,取六条鞍斑裸虫互食,加以小人脸蛛投喂,水置过半存于湿气阴地,六十日后水源干涸,虫死,变得一卵,卵破新虫出,新虫性淫,称为阴闭。” “阴闭虫......这名,”看完书上的记载描述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宋版海错图应该是最早的海洋生物科普书了,流传至今遗失的很厉害,书里画着很多奇形怪状看不懂的水生物,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这是海洋版山海经。 古蜀地有黄金面具,纵目人青铜大立人。 古蜀还在商代之前,那时候商代还停留在范线法的青铜时代,这中间的工业文明差距,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就好比是小黄车和碳纤维单车的差距。 很多人不知道,纵目人这张人脸,在山海经中曾明确的画出来过,不过山海经里画的纵目人是人头鸟身.... 古蜀地的面具和铜像为什么只单单造了头? 应该是神学崇拜或是出于某种恐惧,不敢造身子。 “白苗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小桃红嘴里的玩意,就是这种阴闭虫蛊?” 老白苗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说:“不全对,阴闭蛊是取自深海虫,互相吞食产卵得到的,古代人没有深海下潜技术,这种冷门蛊虫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阴闭蛊排在一百七十六种蛊虫靠后的位置,虽然罕见,但也有应对办法。” “但这女娃情况特殊,她嘴里这东西不单单是阴闭蛊了,我看最少还融合了其他两种蛊虫。” “这么复杂?难道这些东西都会互相乱吃,最后能变成一种新物种?” 老白苗呵呵一笑,他说:“也不是这样,只有不开灵智的蛊虫会互相吞食,像那些排名靠前的灵蛊是不会的,就算百蛊谱上有一百种蛊虫吧,你要知道,这一百种蛊互食,可能会炼出一千种以上的新蛊。” “说不定哪天,会突然炼出来一条不输金蚕灵蛊,顶厉害的蛊虫,这也是为什么南苗熊氏如此痴迷于此道的根本原因啊。” 点点头,我多少有点理解老白苗的意思了。 我又问:“白苗大人,除了能确定的这种阴闭蛊,那另外两种是什么?” “我不知道,分辨不出来,不过这事说难是难,说不难也不难。” 老白苗走到门口,指着西北方向说:“白峰洞的刘金兰可以分出来,这么晚了不知道她睡了没,走吧,你们跟我去找她。” “啊?白峰洞刘老太?”我有些吃惊。 “白苗大人,不是说刘老太是疯婆子吗?你先前也看到了,那对新人家之所以那么惨,不是因为喝了刘老太的情蛊吗?” “小伙子你不要乱想,情蛊本是良蛊,就算有一方心生不轨,也不会那么凶,导致一门死绝。” “那件事有猫腻,你们还是不要掺和进来。” 就这样,一番交谈过后,老白苗带着我和小桃红,连夜赶往白峰洞。 刚才小伙子养桑一直在看,我能看出来他很害怕小桃红,但我没料到的是他竟然会跟出来,养桑说想跟着我们一块去白峰洞。 我也没说什么,让养桑跟着便是了,有这么一位苗族小伙喜欢小桃红,我觉得也是小桃红的福气。 路上,老白苗说白峰洞刘老太在当地很有名,她披头散发浑身臭烘烘,还经常拄根拐杖拿个破碗,在村子里乱窜要饭吃,村里的小孩不时拿石头子丢她,边丢还会边喊,“刘老太,疯老太,又臭又脏人又怪,今天进村来要饭,家家户户扔鸡蛋。” 南苗三十六洞中以万窟洞,金光洞,聚血洞为首,像白峰洞这种,是排最倒数的,也是混的最惨的。 村里人长喊的白峰洞刘老太,说的这白峰洞可不是一个村子名,而是特指一个山洞名,这山洞就叫白峰洞。 现在整个白峰洞,只剩下年老不堪的刘金兰一人。 上山路,天黑路难行。 小桃红几次差点摔倒,都是养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爬了一个多小时山路,我们到了一处山洞前。 山洞很大,外面杂草横生,借着点月光能看清,洞口上用红色大漆写有几个大字。 “南苗二十七,落洞白峰。” 洞里没电没灯光线很暗,我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金兰,金兰,我来看你了,”老白苗边走边喊。 山洞里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泥盆瓦罐啥的,我面前还生着火,铁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一些东西,那种药香味就是从这铁锅里传来。 “金兰?金兰?你在哪呢?”老白苗东张西望的看。 就这时,我身后的养桑忽然大叫一声,“鬼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像幽灵一样,凭空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这人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乱的像鸡窝,脚上的破布鞋露着小拇指,乍一看,还真像个鬼...... 老白苗看着这人,摇摇头苦笑说:“金兰,女人家家的,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就不能收拾一下自己。” 我眼前这要饭模样的老太太。 正是南苗三十六洞白峰洞最后的传人。 刘金兰。 第231章 见桃红 “金兰,这些人是我带来的,你不用装那疯癫模样了,”老白苗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老太头发乱长,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一只眼睛睁着。 她的语气有些冷淡。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忙拉着小桃红上前,恭敬的说道:“刘大娘,我这朋友遭受了苦难,她中了熊氏一族研究的新蛊,老白苗大人只看出了其中有一种阴闭蛊,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刘大娘出手救人一命。” 小桃红正在发呆,她现在只听我的话,对别人说话基本没什么反应。 刘老太先看了眼小桃红,而后突然笑了。 “阴闭蛊......这可是让男人享福的好虫儿啊,都多少年没听说过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她话锋一转。 “金兰,人是我带来的,你们白峰洞虽然破落了,但金兰你这辨别天下奇蛊的本事可是冠绝苗疆,你就当帮帮老大哥我,就这一次。” 听了老白苗的话,刘老太咯咯的笑了两声,她笑着笑着就停了。 “帮你??” “你算个屁!” “我凭什么帮你,滚走滚走,老身我要吃饭了。” 老白苗被骂了一顿,尴尬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一咬牙,我不死心的说:“只要你能救我这朋友,我文材不惜倾家荡产,你开个价。” 老老太蹲下身子搅拌着锅里的东西,她头也不抬的说:“那巧了,老身我还真有点缺钱呢,你就给一百吧。” “一百.....只要一百....” 我反应过来就要伸手掏钱。 “哦,不对,我还没说完呢,是一百亿,你给我一百亿我就出手救这女娃,”刘老太带着调侃说。 我脸色一变,也来气了。 “走!” “不救就不救,我去找王老去!”我冷着脸拉起小桃红就要往外走。 “年轻人,整个苗疆,除了他们熊家,只有我白峰洞能断蛊分虫。” “你那什么王老,我看恐怕是不行啊......”刘老太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压根就不信她的话,老白苗都说了,皮县王老年轻的时候,是最有可能成为新蛊王的! 就在此时,刘老太忽然身子一抖,像是联想到了什么。 “等等!你等等!”她喊住了我。 “你.....你刚才说的人姓王?也是南苗疆的?”她话音忽然有些发抖。 “没有没有,金兰你听错了,你刚才是听错了,”老白苗忽然插嘴,并且拼命的给我使眼色。 “住口!”她吼了老白苗一句。 “说!你说!那人全名叫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救这女娃!”刘老太突然激动,说话声音都大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我忽视了老白苗的眼色。 “万窟洞,青灵蛊,王明。” “砰。”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带倒了地上的铁锅,锅里滚烫的草药水撒了一地。 “王明,王明......王大哥竟然还活着......” 老白苗叹了一口气。 “金兰啊,我们常年久居深山消息闭塞,你和我一样,都以为他当年死在了清风洞里,实际不然,他现在还活的好好呢。” “贱人!那小贱人呢!是不是死了!你快告诉我!”她忽然跑过来晃我肩膀,疯狂的大喊。 我忙挣脱出来,后退了两步。 “贱人.....小贱人是谁?” “该不会是......不会是白玉净手婆婆吧?”我心里一惊。 “不对不对,那关系也太乱了,”我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罗一贯,小道长,现在又冒出来个青灵蛊王明,这是唱的哪出?难道这就是三角恋? 要真这样,白玉净手婆婆年轻时该长的多好看...... 这也太牛逼了。 白玉净手一吃三? 还都是蛊门道门中的惊才绝艳之辈? “咳咳,”我故意咳嗽了两声说道:“没错,青灵蛊王明就是我口中的王老,他和我师傅许青阳是拜把子的交情,我还常听王老提起您呢。”我故意说瞎话道。 “提....故意提起我?”她忽然指着自己,神情兴奋的说:“小子你快说,王明她怎么提起我了,她都说我什么了!” 组织语言想了想,我正色说:“王老在养老院里一直说自己很孤独,还说....要是金兰在就好了,金兰可好了。” 刘老太兴奋的搓着手。 “真的?真的吗,王明真这么说我来吗?” 我抓瞎话都不带脸红的点了点头,“此事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刘老太忽然放声大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王明喜欢的就是我!不是那个小贱人!”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说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能救小桃红,你就是喊王老老公都行。 “好!” “小子,我决定帮你了!女娃,你过来让我看看,”刘老太叫了小桃红一声。 和老白苗表情差不多,刘老太看了小桃红舌下的东西,神色也有些凝重。 “行了,收回去吧。” 小桃红可能有些玩心,她突然用舌头信子朝养桑脸上舔了下。 养桑脸都白了。 小桃红咯咯的笑个不停。 “没错,这是熊家搞出来的融合蛊,第一种是阴闭蛊,第二种应该是红蛇蛊,第三种.......” “小子,这女娃有没有对什么东西很上瘾?” 我忙掏出了小黑瓶递给她,说小桃红很迷恋瓶子里的东西。 小桃红的目光瞬间被黑瓶子吸引了,她几乎是本能的用手过来抓。 养桑一把抓住她的手,用求助似的目光看向刘老太。 刘老太拧开小给瓶,往自己手掌心里倒了一点。 小桃红瞧见这东西倒出来,顿时就像发了疯,拼命的挣扎,想要靠过来舔食。 养桑脸憋的通红,死死的从身后抱住了她。 刘老太用手指在手心里蘸了一点,然后小心的用舌尖尝了一点。 “呸!” “呸呸!” “熊氏男人真他妈不是玩意,竟然会去配这么恶心的东西!”老刘太一把将小黑瓶丢到了燃烧的火堆里。 瞧她反应这么大,我便问:“大娘,这小黑瓶里的东西,是用啥配制的?” 刘老太不住的摇头,“骚死人的玩意,恶心死了,快别问了。” “行了,我已经知道了这融合蛊的身份了,你是想救她是吗?想让他变回正常人的样子?” 我点头说是。 “哎,难,难,难啊。”刘老太边叹气边摇头。 “若只是阴闭蛊和红蛇蛊融合,这还好,还有的救,但最主要还是这第三蛊,这种蛊吸收了古南蛮部落的一些黑巫,而且没有实体,极难对付。” “人中此蛊超过两天,就会逐渐丧尸本性,是死是活,走东还是往西,基本上都是下蛊者说了算。” “我看这女娃中蛊时间已经超过两年了,也不能确定她本性还在不在了。” “有两种办法,当然,要是让老身我选,会选择第一种办法。” 刘老太问我:“小子,找出下蛊之人,然后逼这人解蛊,只能这么办。” “这......” “这恐怕不行了,那人恐怕解不了蛊了.....” “我把那人杀了。” “什么!你把熊氏孩子杀了?”刘老太一惊一乍的喊了声。 刘老太脸色阴晴不定,胸口起伏。 老鼠眼的尸体被我推下山,估计早让野狗啃光了。 我苦着脸问:“第二种办法呢?你不是说还有第二种解蛊法子吗?” 刘老太背着双手,不停的在山洞里来回踱步。 洞里篝火烧的噼里啪啦,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我说。 “小子你听着,巫蛊之祸蔓延千年,之所以不能取代佛门道门,是因为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有阴就有阳,若下蛊者死了还想解此蛊,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重游少年时,生人借阴寿。” “亡魂寻至亲,迷林见桃红!”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232章 相聚 南蛮黑巫,跳大绳源头发源地。 现在看东北那些世代传承会跳大神的,若有祖谱传世,祖上往上看三十代,绝对有南迁过来的痕迹。 北苗医,南苗蛊,落花洞,自梳女,这些都是南蛮古黑巫的分支,这其中以蛊毒和降头最让人害怕,只是我们寻常普通人接触不到,我们在另一个世界。 刘老太苦思半天,说出了那一句谚语。 迷林见桃红...... 这句迷林见桃红原文出自明代风水师三宝的自传中,说的是帮迷失之人找回本心,唤醒本性。 刘老太拿出来一盆小花,大概多肉那么大,花是紫色的,我看有点像睡莲,刘老太告诉我这花是白峰山特产,是和一种虫子共生的。 刘老太让我端着盆栽花,她小心的从花土里捏出来两条虫子。 两条虫子长的一模一样,不到五公分,颜色就和花一样是白色的,虫子头上有一对小眼睛,像一粒黑芝麻。 “白峰山上白峰花,白峰花下共生虫,女娃张嘴,吃了吧,”刘老太捏起来其中一条。 小桃红毫不畏惧,他一张嘴两条肉刺就钻了出来,像是壁虎吃飞虫,一下就吞了。 一只虫子被小桃红吃了,还剩下一只,我看的不明所以。 剩下那只白虫子不停的在刘老太手掌心转圈,不停的乱爬,像是很着急。 老白苗这时对我解释。 “白峰共生是良虫,在我们苗疆也叫情虫,一公一母,它们出生时就在一颗卵里,生一块生,活一块活,死一块死。” 果然,老白苗话音刚落这虫子就不转圈了,它看起来很虚弱,没两分钟就死了,躺在刘老太手掌心,一动不动。 刘老太将虫子尸体重新塞回土里,然后她把这盆小白花递给我。 “年轻人,你只有两天半的时间,白峰睡莲一天后开始落花,一共只有七片白花叶,这女娃吃了一只共生虫,你带她回去,去见她的至亲,去帮忙回忆她记忆最深的事,若是她有好转,你一定要在两天半内赶回来,那时就可以进行最后一步。” “白峰莲七片花叶,若这两天花叶掉完了女娃还没好转,那你也不用回来了,那就代表女娃变不回来了,就算是蛊王出手都没救。” “连夜走,时间不多了,”刘老太摆了摆手。 养桑说想和我一块去,他说自己想帮小桃红,我想了想答应了。 下了山,老白苗帮我们叫来了两辆摩托车,连夜把我们送到了市里。 这是唯一的办法,路上我一直在考虑。 小桃红小时候和我在一个村子里生活,现在村里的老房子早塌了,她父母那时又出车祸死了,收养她的大爷爷也病死了,她......好像没有至亲了。 坐高铁时小桃红一直坐立不安,不时拼命的薅自己头发,一薅一大把,吓了别人一大跳。 我知道她这是药瘾发作了,现在正在紧要关头,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我就把小黑瓶给了养桑,让他给小桃红吃点,还特意叮嘱不能多给,给吃一点就好,这是最后一瓶了。 车上人多眼杂,为了避免麻烦,喂药这事在厕所里搞的。 五分钟后,养桑先推门出来,我看养桑脸红的像猴屁股,吓了我一跳,我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养桑拼命的摇头说没事,随后小桃红一脸满足的出来了,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我以前听说小桃红还有个姥姥,但是具体不知道在哪,没接触过,也不知道她这姥姥对小桃红亲不亲。 总之只能是先回到乡下,然后试着联系一下小胖子,请他帮忙打听打听。 我有六七年没见过小胖子了,现在只知道他在我们镇上开店,拼多多上生意也不错,人瘦了不少,还有了老婆孩子。 到了正定天刚亮,然后倒车到我们小县城,我大概知道小胖子的服装店在哪。 十八线小县城,地方就那么大,谁谁在哪块一打听就知道,没多久我就找到了这家服装店。 没什么生意,店外有个女人正在喂小孩吃饭,小孩坐在扭扭车上围着围裙,吃的哪哪都是。 “买衣服是吗?来来,我们这有新到的新款,你个子这么大,得穿五个x的吧?”女人很热情的过来招呼我们。 “你好,衣服等会再看,我找毛利明,毛利明在这吗?” “找我老公?你等下。” “毛利明,毛利明,赶快出来,有人找你,让你喂孩子也不喂,你是掉厕所里了啊,”女人朝里屋大声抱怨。 “来了老婆,来了老婆,”一男人兜着裤子跑了出来。 四目相对,我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 “你是文材??” 我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卧槽!文材真是你!你怎么知道来看我了!”小胖子一把抱住了我。 “行了行了小胖子,都快三十的人了,”我拍了拍他肩膀。 真好,看小胖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我真心羡慕他,我现在还在飘,最后也是飘到哪算哪吧。 “胖子,来,你看看这美女你还认识吗。” “文材,这你媳妇?你不是说还没结婚吗?”小胖子狐疑的说。 “不是,你在猜猜,你以前就认识的。”我笑着摇摇头。 “我还认识?这么漂亮的美女,谁啊这是。” “等等......该不会是,你该不会是......” 我拍了拍小胖子,“没错,是小桃红啊。” 小胖子嘴张的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拢。 “乖乖,当年个子那么矮,现在怎么长成模特了,你看这身条。” “小桃红?小桃红?我是小胖子啊,你不认得我了?” “行了胖子,咱们待会再细说,我这次是特意来找你帮忙的,”我打了个圆场。 我说这不是谈话的地,我问小胖子附近有没有什么茶楼饭馆啥的,小胖子楞是没让走,他让他老婆炒了几个小菜,我两喝着小酒也就谈了起来。 “亲人,她姥姥?”小胖子眉头一皱。 碰了一杯,小胖子想了想道:“文材,你家去京北发展了,你不知道,咱们村子里现在人不多了,大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年轻人基本都去县里了,小桃红姥姥我好像听我二大爷说过,好像是四年前晚上脑出血过世了。” “文材你别瞒我,小桃红不记得我了,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你赶紧给我说说。” 喝了一杯白酒,我对养桑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带小桃红先出去。 继续满上一杯。 “胖子,你信鬼神之说吗?” “信!怎么不信!文材你忘了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是驴老爷给我驮回来的!” “落阴观到元辰宫,骑驴骑到南天门,文材,那事我永远不会忘,那绿豆糕的味道,我至今记忆犹新!” 无意中的闲聊,小胖子的话倒是给了我启发。 对了,当年这附近不是住着一位高人吗,落阴居士啊。 小桃红六亲不在,我就没法完成刘老太的交待,我忙问小胖子关于这人的消息。 “文材,那是真高人,现在这人还在咱们县城定居,我以前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去给人送礼,不过他好像不待见我,也不收礼,那件事过后我爸我妈自己买了个小院,天天种菜遛弯,没事就抄抄经书经文啥的,我爸说这是在为我回向。 我点点头,看来当年那件事也改变了毛土豪,那天的晴空炸雷,毛土豪认为是老天爷送回了自己儿子,他做功德回向是应该的,这也算是平凡人物的修行吧。 过去十几年了,当年坟头游戏三人组年少不复,今日在聚把酒言欢,往事历历在目,不免唏嘘。 酒足饭饱,小胖子开车带上我们,准备去见这位一面。 元辰书。 当年那位落阴居士。 第233章 石板路 车子停到县城北边的一处平房前,我将背包留在车里,单独带上了那盆白峰睡莲。 花的叶子已经开始变蔫了,一共七片白花瓣,要按照刘老太的说法,今晚就会开始掉。 “砰砰。”小胖子走到平房前拍了拍门。 “大人,是我,毛利明,我来看你了,”小胖子大声喊话。 “吱呀.....”门打开,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人面貌轮廓没变,和我儿时记忆中的差不多,只是现在满头白发,变老了很多。 岁月不饶人,当年文玲还没桌子腿高,毕竟都过去十多年了。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早告诉你不用来了吗,”老人看到敲门的小胖子,眉头一皱。 “晚辈文材,见过落阴居士,”我走上前去见了个礼。 老人迷茫的看了我一分钟,而后摇头轻笑,“我说毛利明这小子怎么还敢过来,原来是带着人过来了。” “文家的小孩,你叫文材是吧?怎么,回来给你爷爷上坟了?” 说话间,他注意到了我手上捧着的白花。 “咦?这花怎么会出现在这?文材,你从哪搞来的?” “进来说吧,”他让出了门口。 进屋入座之后,他把我的花要了过去,端在手上左右看了好一会。 “这是十万大山里的东西,小文材你去过苗疆?” 我知道眼前是高人,不敢隐瞒他,便一五一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他听后皱着眉头一直不说话。 “我是南苗人!我可以作证!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养桑怕他不信,忙出来作证。 “你这人,我又没说不信,你着急个什么劲,”他说了养桑一句。 “看来这白峰洞刘老太也是个高人,她说的四句话,乍听一下哪个都做不到,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有点釜底抽薪的意思了。” “小文材,这女孩六亲不在,你是想让她见过世亲人一次,以此暂时唤醒她的本性,你手中这盆花就是期限,就算找回本性,白峰花落,也只能保持两天半而已,我说这些对吗?” 我忙点头说是,当下对这人更加佩服了几分,他几乎已经说出了所有要点。 “居士,我们只有一天多的时间了,到时刘老太说还有一步,我们还得赶回苗疆。” “请居士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帮小桃红见她亲人一面,帮她观一次落阴。” “呵呵,”他摇头轻笑。 “不用那么麻烦,若真像那刘老太所说,若这南蛮黑巫没有实体,只要小姑娘找到了自己的元辰宫,翻看了自己的元辰书。” “合上元辰书之时,一切鬼魅魍魉都将烟消云散。” “真的!”我顿时大喜。 “哈哈,”老人爽朗的大笑两声。 “元辰宫乃生灵禁地,元辰书的厉害程度可不弱于生死簿,我说的当然是实话。” “那好,那就请居士帮忙观落阴吧。” “这套我熟!”小胖子忙搬过来一把椅子。 “大人,下一步是不是用木片垫起来椅子四个角,然后在用红布蒙住小桃红眼睛!” “你这毛利明,怎么到现在还记得这些,”老人摇头轻笑。 “忘不了!忘不了啊!” 小胖子找来木片垫起来椅子腿,他让小桃红坐到了椅子上。 “小桃红你记住,等会驴老爷会来接你,你走到三岔路口的时候拍拍驴头,告诉它走最左边,然后你会看到一条街,街上有很多人,他们叫你下驴不要答应,叫你吃东西也不能吃!” 小桃红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也没反应。 老人随身掏出来一块红布,盖到了小桃红头上。 他补充道:“姑娘,毛利明说的没错,但每个人的元辰宫都不一样,有的人元辰宫金碧辉煌宛如皇宫,有的人元辰宫破落不堪漏风漏雨,你一定要看好了在进入。” 红布落下,小桃红两手摆在膝盖上,安静的一动不动。 老人拍了拍手,开始念起了某些复杂的咒语,像是催眠曲,让人听了想睡觉。 “走吧走吧,你一定要记......”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砰的一声!”大风吹开了屋里的窗户,直接掀开了小桃空头上的红布。 老人的手定格在半空中。 他重新念咒,又重新给小桃红盖上红布,可每到最后一步时都会刮风,直接将小桃红的红布吹飞。 老人虚弱的靠在墙壁上,喘着气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知道出了岔子了,我忙问怎么了。 他不停摇头说:“我帮人观落阴几十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这.....这姑娘的元辰宫荒废了.....” “荒废了?什么意思?” 老人眼中满是惊骇。 他说:“就算是下九流之人,就算元辰宫破败不堪,也绝不至于荒废掉啊!” “好邪性的南蛮黑巫,这简直,这简直是有违天道轮回!” “若一个人的元辰宫荒废,那瞎眼驴老爷就不会来,这姑娘就看不到自己元辰书了.......” 小胖子顿时着急了。 “大人大人,你一定要救救小桃红,她可是个苦命人啊!” “居士,我有个想法,小桃红若想要见到至亲,不知道这观落阴,文材我能不能替她走一趟。” 老人低头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么多年了,这小姑娘的至亲有可能早投胎了,你就算有他们的生辰八字,也不一定能找到,而且还很危险,稍有不慎就回不来了。” 我一再坚持,说我想救人,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想试一试。 老人答应了。 我坐到椅子上,又把前面的步骤走了一遍,那块红布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盖下来,我顿时觉得脑袋清凉,像是太阳穴上抹了清凉油。 老人的念咒声就像是催眠曲,我眼前的红布开始变得模糊,而我自己就像是睡着了,这有点类似于道门中那种封闭六识的感觉。 在睁眼时不见红布,四周雾气朦胧,我感觉胯下有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头瞎眼老驴。 瞎眼驴扭头瞪着我,驴嘴一咧,哼唧哼唧的叫唤。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拍了拍驴脑袋,笑着说:“驴爷,一路上就辛苦你老人家了。” 老驴叫了一声,踢踏踢踏的开始驮着我往前走。 小路雾气朦胧,沿途无花无草,一片荒凉之地。 走了片刻,前方出现了三条分岔小路。 我拍拍驴头说:“走最左边那条。” “不是!不是!” “左边!是最左边那条路!”胯下老驴竟然无视了我的话,踢嗒踢嗒的上了右边小路! 我大吃一惊,拼命的拍着驴头让它快回去! 落阴居士可是说过,一定要走左边那条小路,要不然就回不来了!天知道右边这条路通到哪里! 我想从驴背上跳下来,可双腿仿佛被胶水粘住了,根本动不了,只能惊恐的看着自己走错了路。 “完了完了,这下不知道走去哪里了......” 顺着岔路口骑驴前行,我看到前方路边立有一座石碑,石碑周遭雾气朦胧,上面写着三个黑色大字。 “石板路。” 走上石板路,我看到前面有条小河,河上漂着不少大纸船,有几个身着古装的人站在船头上。 “喂!坐船吗!”那人朝我大喊。 我忙说不坐船,我是走岔道了。 那人呵呵一笑说:“前面是石板路,是畜生走的,你可过不去啊,你要是想过去只能坐我的宝船,我给你个良心价,五十万!” 阴河纸船,两头不连,天知道会把我带到哪里,我害怕了,便对他说我没钱,不坐船。 那人坐在船头,看着我摇头冷笑。 “人走到这不坐船?那可由不得你了。” “你回头看看身后吧。” 第234章 元辰书 烂命张 传说中,阴河环绕幽冥,据说上面有几处水源地可以直达,宋人周辉写的《夜游冥府》中提到过一个词,“三司总会门。” 三司总会门落在阴河中段,基本上没有活人见过,至于阴河的后半段会通到哪里,更没人能知道,非常神秘。 我扭头回身看了一眼。 雾气越来越大,刚才骑驴走过来的小路正在一节一节消失,雾气中传过来几声动物的叫声。 船上男人阴着脸说:“你挡道了,在不上船你可以试试后果。” 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让人心里发慌,我咬牙合计了下,心想暂且信你一次。 瞎眼毛驴刚才害我走岔道,现在又好像知道身后有危险,都不用我指挥,驮着我踢踏踢踏的就往那跑。 船身通体白色,老远看像纸扎的,近看一眼还真是纸做的,河水很浑浊,同样四周弥漫着雾气。 “你死多久了?头一次见有人骑驴过来,你不知道前面是什么路?”上了船,男人问我。 我对他打马虎眼说:“没事没事,我就是一时迷路,我刚死没多久。” 男人狐疑的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又问我要坐船钱,他说给我优惠,算我五十万。 我哪里有五十万,便诓骗他说:“大哥,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不过你放心,我大爷是黄三爷,有的是钱!你找他要就行了。” “野狗岭开客栈的黄三爷?”男人眼睛一瞪问我。 “是啊!”我拍着胸脯子对他保证,说到时候你去找黄三爷要就行,就算要一百万都行,男人这才没了疑心。 谈好了价格,这船就开始走,因为不见有人划船,我就好奇的问:“大哥,这水路往前是到哪的啊?能不能走到三浦街?还有你这船也不见有人划,怎么自己能走?” 船主笑了笑,他指着水面说:“你自己去看看。” 我走到船边,也就好奇的往水下面看了一眼。 好像.....我好像看到有十几个长头发的女人,正在水底下推船! 其中一个女人发现了我在看她,她潜在水面下往上看了一眼。 没有五官! 女人整个脸都是平的!就像是被烫衣服的熨斗烫平了! 我脸色不好看,被这一番景象吓的不轻。 “你不用可怜这些人,她们生前都是长舌妇,骗人骗钱,做尽了坏事,死后被主事大人罚做了水辛罗,河水阴冷不吃不喝,要在水里推三百年纸船!”男人说这话见怪不怪,一脸轻松。 水辛罗,罗代表的是妇人,就像天妇罗,水辛罗顾名思义就是在水里辛苦的妇人,以前在野史精怪中是和禁婆一类的东西,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船主男人又对我解释说,“你走反方向了,三浦街在南边,这里是北边,你走反方向了,肯定到不了三浦街了。” 这人说前面靠岸边有两个码头,还说那是唯一的着陆点,在往前就是水城三司总会门,那里只能进不能出,他还问我到哪下。 我看了看船上的瞎眼驴,当即对他说在前面码头下。 至于水城三司总会门,还只能进不能出,听的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我才不想去那里。 我又不是来旅游的,我记着小桃红父母的生辰八字,我是来找人来的,虽然知道机会可能不大,但我还想试试。 船走了一段路程,果然如这男人所说,前面靠岸边有个码头,码头上还有人,看着像是个小集市。 “好嘞,谢了大哥,您回头找黄三爷要船钱就行了,”牵着瞎眼驴下了船,我大声对他喊。 “就算找黄老爷要钱,可你总得告诉我个名吧!要不然我找谁要去啊!” 坐上毛驴,我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文材,就和黄老爷说文材让来的。” 上了码头,走去集市。 “卖布卖布,瞧一瞧看一看啊。” “上好的香烛,不香不要钱啊!” 周围有不少穿着古代衣服行色匆匆的人,有男有女,他们脸色都差不多,都是青白色,就像黑白电影里放的人,没有一点生气。 “驴老爷,你可害苦我了,这是哪啊.....”我拍了拍驴头无奈的叹了声。 进去小集市后,瞎眼驴像是有目的地一样,左拐右拐的看起来熟门熟路,我也不知道它要带我去哪。 “公子公子,吃烙饼吗,好吃的烙饼,便宜,”路边一个女人叫了我一声。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哪里敢吃这里的东西,便低着头一声不吭,看都不看这女人一眼。 瞎眼驴在一间平房门口停了下来,驴不走了。 平房是青砖瓦房,像晚清时期地主家私宅的那种风格,大门漆黑色,门口还摆着两尊石雕异兽。 这两石雕兽像是狗和牛的混合体,一看就不是活人摆的,我知道这类石雕,这种是镇墓兽,以前摆在墓葬过道里面,是专给死人看门的。 瞎眼驴既然停到了这,我就准备去房子里看一眼。 黑漆大门没锁,我轻轻一推就开了。 外面看是一间平房,进来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间小院,院里正中央摆着一个铁质的巨型香炉,香炉里燃烧的香也很粗,怕不是有小孩手腕那么粗。 房门前有个人,脸上盖着一块白毛巾,正躺在躺椅上吱吱呀呀的来回晃荡。 见到这是有主之地,我咽了口唾沫,当即准备退出去。 “来了.......”躺椅上的人叫住了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驴走错路了,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就离开,”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人把脸上的毛巾一拿,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这是个中年男人,头发不多,发际线堪忧,没精打采胡子拉碴,像是没睡醒,没一点精神头。 男人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困死我了啊,这不知道又睡了多久,你可不是走错路了,是我让这头毛驴过来的。” “敢问阁下是....?” 中年人揉了揉太阳穴,懒懒的道:“我啊,我都快忘记自己叫啥名了,我只知道自己姓张,你就叫我烂命张吧。” “烂命张......这名.....” “行了,你时间也不多了,跟我来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推门而入,我发现这平房里别有洞天。 香烟缭绕,房里摆放了大量的书籍竹简,屋子最中间摆着一口大水缸。 烂命张指了指,示意让我去看看水缸。 缸里有半缸水,水很清,能一下看到缸底,都能倒映出来我的人脸。 看着看着,我看到水缸底出现了一本书,一本发黄的古书。 书籍右上角写着三个字。 元辰书...... “这......这难道是我自己的元辰书?”我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愣神。 我颤抖的伸出手碰到水面,触感冰冷刺骨,我感觉胳膊都要被冻碎了。 我被冻的浑身打哆嗦,牙齿咯吱做响,我不死心,仍然拼劲全力的向下摸去。 我知道一件事,一个人一生只能看两次自己的元辰书,分别是活着能看一次,死了能看一次。 文家命运多舛,我文材更是命格特殊,连银桥鬼卦都不敢告诉我,现在有机会了我倒要看看,我文材的元辰书上到底写着什么! “小子,加把劲啊,”烂命张在一旁呵呵笑道。 被冻的浑身发麻,感觉自己眉毛上都结了冰,我大喊一声,一把抓住了水缸底部的古书。 猛的抽出来,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缓了好半天,感到身上没那么冷了,我看了眼掏出来的这本书。 强忍着激动,我小心的翻开了第一页。 第235章 担山 花落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没有?”我着急的又往后翻了翻,全都是白纸,一张张的触目惊心,一个字都没有! 我着急的问那人:“怎么会这样!我的元辰书上怎么都是白纸!” “哎......”烂命张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能活到现在,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机缘啊.....” “既然你都走到了这一步,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他拿走了我手上的书。 “撕拉.......”这人直接撕成了两半。 “卧槽!你干什么!”我快吓死了,元辰书代表了一人的生老病死,祸福吉凶!怎么敢撕毁...... 烂命张随手一丢,将两半的书又丢回了水缸里,他用没睡醒的语气,一脸轻松的说:“这玩意对你已经没用了,听老张我一句劝。” “尝试着活下去。” “你上去给王海昌带句话,就说当年我借给他的这头毛驴到期了,我现在要收回了,你就是最后一位客人。”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那女娃亲人的天魂已经不在冥府,你让王海昌另想办法吧。” 他朝我这大手一挥,“回去吧。” “你命运不公......” 在睁眼时,我眼前出现了熟悉的红布。 “文材你回来了!”小胖子一把撤掉了我头上的红布。 “大人!你怎么了!”落阴居士忽然脸色发白,接连咳嗽,吐了好几口血,面容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几岁。 被小胖子搀扶着,他眼含深意的看着我说:“你......你见到那中年男人了。” 我点点头说见到了,还说那人把瞎眼驴收回去了,说借出去的时间到了。 我问落阴居士这烂命张是什么人?他怎么好像认识我,还撕了我的元辰书。 落阴居士不停的咳嗽,只对我说了六个字。 “没想到,不敢说.....” 他既然不告诉我,那我也不便强问,反正我知道,这事我迟早会搞清楚。 没寻到小桃红父母至亲,那就代表最后这种法子也不行。 晚上,我坐在小院里,看着桌上的那盆花,心里很难过。 时间过半,花瓣已经掉了四片。 我不远千里奔赴两地,找了这么多高手异士,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养桑也来到了小院里,他脸色不好看,几次伸手想要将掉落的花叶按回去,可刚按上去,手一松就掉了。 看养桑手忙脚乱,我无奈的叹了一声。 “养桑,明天我们带小桃红去趟泰山,让她最后看一眼家乡,然后我们就回苗疆。” 养桑低着头,一夜无话。 天一亮,我们告别了小胖子,告别了落阴居士,小胖子哭哭唧唧的抱着我说:“文材啊,小桃红不会死的,是吧?她不记得我了。” “胖子,别多想,保重身体,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现在生活的,咱们来日方长,还会在聚的。” “走了。” “留步吧。” 养桑一路上不说话,气氛很压抑,小桃红还是老样子,你不叫她就发呆。 前两天刚入冬,天很冷了现在,天气预报说今年会提前下雪。 到了泰山下托人一打听,有几个老人竟然还记得小桃红,他们很热心的帮我们指了路,带着我们找到了当年她爷爷住的房子。 房子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清冷的没一丝人气。 屋里桌椅上有不少蜘蛛罗网,一根挑山工用的扁担靠墙立着。 小桃红父母死后,就是在这长大成人的,这扁担就是他大爷爷的,就是这根扁担养活了小桃红。 游子归来,亲人不在。 小桃红还是一脸平淡,对这些东西像是没有记忆。 “哎?” 看着墙角的扁担,我忽然脑子中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天魂不在了,可不可这样试试.....” “啪!”我大声的拍了下手掌,兴奋的摇着养桑说:“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 下午养桑留在这打扫屋子,我去了趟市里,我花高价在寿材店找老师傅做了一个中空纸人,我特意让老师傅给纸人点了眼睛。 中空纸人比平常的纸人大两号,刚开始老师傅不肯干,他说这纸人画眼不吉利,可架不住我多给钱,最后也只能妥协了。 不顾路上行人看我的眼神,我抱着纸人,一路兴冲冲的赶了回去。 “养桑!养桑!快出来!” 养桑见我买了个纸人回来,一脸疑惑。 我让养桑和我一块翻箱倒柜,最后从柜子里找出来一套旧衣裳。 衣裳发灰发白,存放的久了有股霉味,这衣服是小桃红大爷爷以前穿过的。 我问养桑要了生辰八字,然后用毛笔将他的生辰八字画在了纸人背后。 等天完全黑了,我在院子里生了把火,一把将纸人丢到了火里。 “养桑,你八字比我更合适,下午我对你交待的话都记住了?” 养桑现在穿着小桃红大爷爷的衣服,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记住了,挑担上山,一步一阶,走s形路线,不能回头,”他又复述了一遍。 晚上十一点多,泰山脚下。 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中天门阶梯,我掐着手机时间。 养桑一身布衣,穿的像个小老头,他肩膀上挑着一根扁担,扁担两头坠着两箩筐。 整点报时,十二点。 “开始吧。” 养桑点点头,开始挑着扁担上中天门。 晚上很冷,四周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幕有些诡异。 养桑记得我的话,上山路走的是s形,这是因为以前挑山工在没人的时候也是走的s形,这是为了省力。 养桑挑着扁担上了中天门,朦胧的月光下,看着像一个老人在挑担上山。 “小桃红,你快看,那是谁!”我趴在她耳旁喊了句。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小桃红呆呆的看着中天门上的背影。 看着看着,她眼神慢慢有了点变化。 过了五分钟,小桃红微微张口。 “爷......爷爷.......” 有效果了!我心里高兴的不行,便忙说:“是啊,小桃红,你仔细看,那就是你爷爷!” 小桃红眼神从发呆,到迷茫,在到现在的痛苦。 “爷......爷爷.....我过的好难.....”两行清泪,顺着小桃红脸颊滴落。 她伸手指着养桑的背影,往前走了几步。 “噗通,”才走了两步,她突然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我大声朝养桑呼喊,让她赶紧下来。 触景深情,我用纸人代替她爷爷,小桃红想起了她爷爷,这代表她本心没散。 那盆白花,现在掉的就剩下最后一片了。 刘老太说若是能找回本心,若花还掉完,就让我们回去找她,去进行最后一步, 我感觉时间有点来不及了,从这里返回苗疆路途千里,我估计在路上花就得掉完。 养桑却很兴奋,她背着小桃红拼命的往山下跑,边跑边大喊:“来得及,来得及,一定来得及!还有救!” 可现实往往很残酷,等到了机场,那盆白峰睡莲已经掉完了。 光秃秃的,一片花瓣都没了。 养桑将花按了回去,哭着朝我喊:“还没掉,还没掉。” 他一松手,又掉了。 养桑又往上按。 连夜赶路,我们在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南苗村子里。 养桑背着小桃红飞快的跑到白峰洞。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刘老太端着破碗走了出来,她看到了我手里的花,无奈的摇了摇头。 “晚了晚了,你们晚了一步,白峰花都掉完了,共生虫的效果也过去了。” 养桑放下小桃红,她一把将花抢了过去。 养桑从裤兜摸出来花瓣,按了上去。 “没掉,你看这不是还长着吗?” “没.....没掉呢......” “我求求你救救她.....” 第236章 寻药 南苗白峰洞,床上。 刘老太熬了点草药喂小桃红喝了,我和养桑站在一旁坐立不安。 那盆埋着虫子尸体的白花已经掉完了。 “真没办法了吗?”我鼓气勇气问了一句。 洞里燃烧的柴火照亮了刘老太。 “小子,你难道以为我之前是在跟你开玩笑?” “蛊毒蛊毒,下蛊者死了,就算我白峰洞能分蛊断虫,可要想通过一样样试验找出根治办法,少则三五年,多则数十年!” 我又问她小桃红现在还能活多久,毕竟之前她还史能活的好好的。 刘老太告诉我说,之前没事是因为那瓶子里的药,而我又把老鼠眼杀了,那药就断了,刘老太说的很清楚,小桃红目前只剩两条路。 第一是断药几天后死亡,第二是搞到新药,虽然变不回来了,但最起码暂时能以这种状态活着。 换句话说,谁手里有那种小黑瓶,谁就是小桃红的主人,谁就能掌握她的生死! 小桃红没亲人,现在整个世界上,除了我和养桑,试问谁还愿意管她? 我不想让她死,能活一天算一天,所以我打算去搞那种小黑瓶。 这东西老鼠眼身上有,他是熊氏一族的人,那我就去找熊氏要。 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刘老太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因为整个三十六洞都和熊氏不对头,我现在为了小桃红去找仇人,她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南苗熊氏,世代扎根在狼牙山,其家族子孙过百势力庞大,说是一家一村都不为过。 小桃红嘴里的融合蛊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连胖石佛身上那种虫子都能养出来,这一大家子人不论男女,估计精神方面都有点变态。 养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轻车熟路的就把我领到了地,养桑说整个十万大山没人不知道这里。 眼前这一排排高脚楼依山而建,数十栋高脚楼聚在一起,就像是土匪窝里那种山寨城堡。 走了没几分钟,突然有个年轻人把我们拦下来了。 “你们干啥的,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人吧?”这男人穿着很特殊,一身名牌衣服,看着和养桑这种本地小伙完全不一样。 还没等我回话,这年轻人又狐疑的说了句,“你们......你们是来买货的?” “买货?”我没听明白他话的意思。 “哦,哦,买货,你有货吗?”我试探着问。 “嘘!你他妈小点声,头一次见买货的人胆子这么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跟我来,”年轻人小心的朝四周观望了下,显的很神秘。 路上他跟我们攀谈,当得知我是从京北过来的时候,这年轻人很明显的眼睛一亮。 “呦,原来是京北过来的大老板,这是你特意找的导游吧?”他撇了一眼养桑。 这人脑补的厉害,我也只是借坡下驴,说养桑是我找的本地导游。 年轻人很兴奋的说:“京北可真是个好地方,我上学时跟我二舅去过一次,我们在聚贤庄吃了京北烤鸭!可名贵了!” 我脸上表情精彩,差点就说出来。 “瞎吹个啥,没去过就没去过,谁还会看不起你啊,怎么还去聚贤庄吃烤鸭,那不是吃火锅的地吗,你不会想说的是全聚德吧,好嘛,这是吃串了这是。” “是是,没错,聚贤庄的烤鸭想吃都得预约,一般人都吃不到,”我随口应承了他一句。 “行了,不扯了,你们运气好碰到了我,我这里的东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比我那些哥哥姐姐们的还有性价比,他们没有的我这都有!”说着话,这人把我领到了一间屋子里。 他从床下搬出来一个铁皮柜,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打开柜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大量的药瓶药罐,还有的玻璃瓶里装着人指甲,人头发,风干的小动物尸体,蛇皮,蛇头,死蜘蛛,泡在水里的蚂蟥,等等等等,一大堆。 “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熊家配的东西道上有名,不过既然你慕名而来,想必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你比如这瓶新货,我三伯新开发出来的,目前只有我这有!”他拍着胸脯子一脸自得,“只要一滴,只要一滴,就算那女人是石头做的!嘿嘿......你明白了吧?” 看着这小子猥琐的表情,我心里一阵反胃,恨不得上去啪啪的抽他两大嘴巴子,小桃红就是被这种人害了! “不是这些,你看看这种东西,若你这里有这种,我可以给你一个好价格,”我摸出来小黑瓶递给他看。 这人接过来瓶子打开闻了闻,然后又舔了一点粉末,他眉头立马皱成了川字。 “这不是六叔的东西吗?这可是他找四大爷特意要的配方,这东西没外传过,很少啊,你们这瓶是从哪搞来的?”我听他说话明显多了一丝防备。 “别,别误会,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我觉得挺好用,这不是在来求点嘛,价钱方面都好说。” 我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六叔,就是我推下山去的老鼠眼熊连星...... “这个嘛......”一听我愿意出钱,这人很明显的犹豫了。 “虽然这是六叔的东西,小妹那应该也有,但小妹脾气古怪又不爱钱,不好搞啊。” “一个小黑瓶十万,不够的话,你说个数,”我眯眼看着他报了个价。 “嘿嘿....”这人搓了搓手说:“兄弟,不瞒你说,要想搞到这东西我只能支开小妹,然后去他屋里顺出来。” “兄弟你这么想,她可是我的妹妹,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妹啊.....” “得加钱。” 养桑皱眉问:“那你想要多少钱?” “一口价,二十万!” “就这种黑瓶子,我去给你搞出来,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就依你,二十万就二十万,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货?” 这人想了想,随后说:“我给你们找个地先住着,今天晚上后半夜我再来找你们,到时候咱们在交易。” 商定好了事情,这人已经把我当成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了,他帮我和养桑找了一栋高脚楼让我们住下,说晚上等他的好消息就行了。 ...... 晚上十一点多,寨子里大多人都睡了,从窗户往外看一片漆黑。 “砰砰,”这时有人在外面敲了两下门。 “兄弟,是我,东西搞到手了,你给我开开门,”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还有防备之心,便透过门缝往外偷瞄了一眼。 没看到别人,门外只有白天那个男的。 打开门。 我看到这男的,总觉得他表情有点别扭,就是不自然。 “小黑瓶,我要的东西呢?”我问他。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我不说话。 我感觉到氛围有点不对劲,就这时.... “就是你们两想偷我的东西?不知道这地是哪?活腻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不知从哪闪了出来,是个女孩。 她看起来岁数不大,我估计可能还不到二十,身高不足一米六,很小只,皮肤很白眼睛挺大,扎着马尾辫,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匕首。 “兄弟,不好意思了,我被逮到了,咱们的生意看来是黄了,”男人愁眉苦脸的说了句。 “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小女孩突然发难,一刀扎进了男人的屁股上。 “我日你大爷熊小妹!”男人疼的暴跳如雷,捂着屁股大声咆哮。 小女孩呵呵一笑,一把拔出来了小匕首,开过刃的纯钢匕首闪过一丝白光,还带着斑斑血迹。 “你个傻逼!疯婆娘!你给我等着!”男人捂着屁股,一瘸一跳的跑走了。 看这小女孩说扎人就扎人,而且对面还是他大哥,我心里有点发怵了。 “呵呵呵呵,打扰了,借过,养桑我们走,”我笑着就往前走。 “谁让你两走的,偷我的东西,就这么走了?” 这时,我看到了一丝匕首的白光。 第237章 小恶魔 “你想怎样?” 我抓住了这女孩胳膊,锋利的匕首离我小腹不足五公分。 这女人个头不大,没想到脾气这么差,一言不合就要拿刀扎人!这是要闹出人命的! “你松手。” “我松手了你让我们走?”我冷眼看着他。 “好,你先松开,”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好说话。 “养桑,走,赶快离开这,我们在想别的办法,”我一把推开了这叫熊小妹的女孩,然后就往外跑。 养桑跑着大声问我:“东.....东西!我们还没买到药!要救小桃红的药!” “先找个地躲起来,我当然知道要找药!” 我比养桑看的全一些,这里可以说整个村子的人都姓熊,硬搞是不行的,一不小心我们两都得折进去,到时候谁来管小桃红! “这里!”我拉着养桑躲进了一间破屋里。 小心的盯着外面,我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追来。 “卧槽,养桑你摸我屁股干啥,”我感觉有人动了我一下。 “文材,我没动你啊....”养桑听起来很无辜。 “我的错觉?”我伸手朝后面摸了一下。 入手黏黏糊糊的。 “啥东西?”我一把薅了过来。 借着夜色,我看清了手上拿着的东西。 竟然是一条黑红色,十多厘米长的大肉虫! 吓了一跳,我猛的抬手就要把这东西甩到墙上。 此时我胳膊抬起来了。 我恐惧的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上劲。 ...... 脑袋昏沉疼痛,我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 我和养桑现在被人绑了,被绑在一张类似于手术椅的小床上。 我使劲晃了晃,挣脱不开,养桑也一样。 “嘿嘿......跑,你们跑的了吗?”熊小妹打着手电阴笑着走了进来,她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桶,塑料桶用布盖着。 她用手电晃了晃我,强光让我很不适应,闭上了眼睛。 “正好我二伯最近有了新货,我还想着从外面抓两人来试试呢,你们可来的太及时了,”砰,她放下皮桶,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既然你两这么上套,那我也对你两好点,放心,不会让你们痛苦的,嘿嘿.....”她不笑看着就像个高中生,现在打着手电这么一笑,直让人看的心里发毛,感觉就是个小恶魔。 她起身打开皮桶,用镊子夹起来一条巨红巨长的蜈蚣,嘿嘿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我要先玩玩,嗯......从哪钻进去好呢,”镊子到脸上,大蜈蚣离我的鼻子非常近,我都感觉到密密麻麻的蜈蚣脚蹭到了我鼻子尖。 “不好不好,从鼻子里进去一下就死了,那就没得玩了,”此时她阴笑着看向了我下半身。 “疯婆娘!你他妈傻逼吧!”我拼命的挣扎,晃的小床吱呀直响。 “你这男的嘴好臭,我看还是从你嘴里放进去吧,”她皱着眉头,单手用钳子镊着蜈蚣,另一只手就来掰我的嘴。 “等!等等!” “胖石佛!是胖石佛让我来拿药的!”我大喊出声。 红通通的大蜈蚣近在眼前,身子蜷缩成了半圆,离这么近我都快吓尿了,我特别害怕这玩意,就像有人天生就害怕针头晕血一样。 “胖石佛?石佛公?你认识石佛公?”小恶魔狐疑的看着我。 “你不会是诓骗我的吧......”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真是胖石佛让我来的!”情急之下为了活命,我开始满嘴跑火车。 “你先把这玩意拿走我就说,”我害怕的看着嘴边的红蜈蚣。 “切.....你看你这怂样,”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随手把蜈蚣丢到了皮桶里。 “说吧,要是让我听出来你在骗我,我一次喂你吃三!”她威胁我道。 松了一口气,想好了怎么编后我说:“胖石佛最近需要这种药,用来喂他身上的豆花尸虫,他跟人斗法受了重伤马上就要死了,他需要恢复豆花尸虫来替他疗伤,所以特意派我来求药。” “胡说八道!” “豆花尸虫只要母虫不死,根本就源源不绝死不完!何况石佛公修行大成,谁能伤的了石佛公?还重伤?况且这药就不是用来疗伤的,你小子就是在骗我!” 见他又准备给我喂蜈蚣,我情急之下大喊:“王明!是万窟洞的王明伤了胖石佛!” 小恶魔眼中露出明显的惊骇之色。 “万窟洞王明?青灵蛊?” 我看着她认真的点头,“没错,就是那个王明,老牛逼了这人。” “青灵蛊主人早死在清风洞里了,这事三十六洞人尽皆知,你说的可属实?你见过他?” “见过见过,一个八十多的老头,有点瘦,很精神,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长裤,身上抖一抖都会掉出来两条虫子!” 我心里对王老道了个歉:“王老对不起了,我这是为了活命,只能暂时把你卖了.......” 小恶魔尽管有所掩饰,但我还是能看出来她的慌乱。 她立即喊来了四名膀大腰圆的手下,小声的对这些手下吩咐了些什么。 随后我们被人从床上整了下来,手和脚都还捆的死死的。 小恶魔带路,五名大汉押着我和养桑一直往村子里走。 最终在一间刷过红漆的高脚楼下停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一求证便知,要是你说谎了......嘿嘿....”她看着我笑了笑,露出来一口白牙。 求证.....万一她真有办法求证,那我不是会马上露馅吗? 心里忐忑不安,我被人押着进了高脚楼。 “二爷爷,就是这人,这人说青灵蛊还活着,还说石佛公与人斗法,受了重伤!” 小恶魔很恭敬的看着一名老人说。 老人一身黑衣满头银发,耳朵上还打着耳钉,眼角狭长,眼球发黄阴冷锐利,就像秃鹫的眼神。 老人扫了我一眼。 “孙女,青灵蛊主人确实还活着,我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不过这小子估计说了假话,就算青灵蛊全盛时期,也绝对做不到重伤石佛公,能不能打的过都是未知数。” 熊小妹咬着银牙,气冲冲的上前,一脚踢到了我肩膀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在骗我!看我等一下怎么折磨你!” 我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绑着喂了毒虫,那也死的太冤枉了,何况我要是一死养桑估计也活不了,同样的,小桃红因为没有药,也得死。 苦思冥想,我正在考虑可行的脱身方法。 就这时,砰的一声,高脚楼木门被人很大力的推开了。 门外跑进来一位气喘吁吁的中年人,这中年人岁数估计和老鼠眼差不多,四十上下的样子。 “说你几次了,办事不要老是这么毛毛糙糙的,”白发老人皱着眉数落了一句。 “父......父亲!出事了,出事了!” “石佛公与人比拼,现在受了重伤,身命垂危啊父亲!” 白发老人一愣,随后不可思议的说:“从哪得到的消息?消息准确?青灵蛊绝对不可能伤的了石佛公!” 男人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回话:“千.....消息千真万确!这消息是截阴内部传过来的,绝对做不了假!” “谁!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本事!” 中年人不假思索便回道:“根据道上传来的消息看,极有可能是一位来自藏地的高手!” “藏地......显宗的人?”老人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熊小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只是自己随口瞎说的一件事,竟然完全变成了现实,而且这消息还来的这么及时。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闪过了当初的一幕。 我问老解刀师这么着急的去中原,是要去干什么。 老刀师当时只留了两个字。 “杀人......” 第238章 夜袭熊寨 白发老人在屋内来回踱步,看着有些焦虑。 他忽然停下来看着熊小妹说:“把这两人关到土牢里,还有,石佛公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任何人不得外传。” 随后,我和养桑被人用麻袋蒙住了头,被押到了土牢。 感觉自己一直在走下坡路,我猜这所谓的土牢应该是某间高脚楼的地下室,路上我几次想发难逃跑,但还是隐忍下来了,这种情况下,顺利逃出熊寨的几率太低。 先是听到铁锁打开的声音,然后我被人大力推了一把。 “老实点,进去。” 头上的布套被收走,铁门又被人从外面反锁上了。 “兄弟,刚来的?”一个像要饭的男人靠在墙角,有气无力的和我搭话。 这间土牢不小,我四周看了下,最少关了七八个人,所有人都面黄肌瘦衣衫破烂,身上臭烘烘的。 这些人眼神呆滞,没有一点生气。 “来,靠边坐吧,我这还有个位置,”先前和我打招呼的男人,拍了拍地面。 我没看到养桑,苗寨里应该不止一座土牢,不知道他被关到哪里了。 这人说三句话喘一口气,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说自己叫鲁兵,榕城人,本来是带着新婚妻子来这边度蜜月的,不料点背,被熊寨的年轻人打晕关在了这。 他说自己担心妻子,不知道妻子现在是死是活。 “兄弟,听我的,咱两还是别说话了,你看看他们,”鲁兵看了那些人一眼。 随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土牢里光线就那样,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我感觉过了很长时间。 铁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传来。 “猪们,吃饭了,”有人端着一脸盆窝窝头直接扔到了地上,窝窝头滚了一地。 “我的,这是我的!”刚才我身旁动都不想动的人,一看到地上的窝头,顿时就像恶狗抢食一样。 “兄弟,给你,你刚来还不懂,我帮你抢了一个,”鲁兵递给我一个窝头。 窝头卖相很怪,玉面面做的窝窝头表面上有一个个小眼,像是蜂窝煤,我拿过来靠近闻了闻,有股臭味,很臭,就像夏天在锅里坏掉的红烧肉。 “你.....怎么不吃啊?”他吃的腮帮子鼓起,含糊的问我。 我心想:“这么恶心的玩意,我可下不去口,就算一两天不吃也饿不死人。” “你不吃能不能给我啊?”他很快吃完了自己那个,眼巴巴的看着我手上的。 “可以,这本来就是你抢来的,”我伸手就要递给他。 这时,一个不小心没能接稳,窝头摔地上了,摔成了两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忙弯腰去地上捡。 我手上传来一种触感,有点痒。 一抬手,我看见手上爬了两条白色的小虫,像蛆一样...... 在看那摔成两截的窝头,那些小眼里不断有虫子钻进钻出,掉落在地。 瞧见这一幕,我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鲁兵却见怪不怪,他直接捡起来就往嘴里塞,咯吱咯吱吃的很香。 我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问:“你没看到?这东西能吃吗?” “你和我刚来一样,现在肚子里还有点油水,等饿你一个礼拜就知道了,不吃?那只能饿死了。” 随后又有人给送来点清水,我只喝了点水,那窝窝头实在接受不了。 “你们没想过逃?”靠在墙上,我问他。 “逃?怎么逃?一个个饿的都走不动道,怎么逃啊。” “等死罢了。” 他抱怨了一句直接躺地上开始睡觉,周围人也一样,吃了就睡觉,就等着明天的下一顿饭。 后半夜,我被人吵醒了。 “妈的,这是我找到的!归我!” “谁说你找到的!明明是我抓到的!”一个男人手里正抓着一只老鼠,用两手死死的护着。 我看了两分钟才搞清楚状况,原来这两人在争抢老鼠,看这样子,也是为了吃。 两人你真我抢毫不相让,最后他们各让一步约法三章,决定将大老鼠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没条件生火,也不拔毛去皮,他们就那么直接把老鼠薅成了两半,生吃....... 鲁兵也醒了,她羡慕的看着这两人,看样子他也嘴馋了。 其中一人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是血,忽然间,这人打了个嗝,手里没吃完的老鼠也掉在了地上。 他在地上打滚,大声的惨叫,周围人纷纷避开躲让。 这人惨叫着伸手去抓自己后背,像是很痒,破衣服都抓烂了。 衣服没了,他后背就露了出来。 我刚好看到..... 这男人的后背,从脖子往下,从腰部往上,整个后背全是小洞,密密麻麻,一些小眼都鼓起了包,他抓破了这包,瞬间流出不少的黄红色血水,同时还带出了巨多的白色小米粒。 在仔细看看,这哪里是什么白米粒,分明就是米粒大小的小虫子..... 根本就数不清有多少,越痒这人越抓,越抓这白米粒越多,最后他整个背部一片雪白,恐怖恶心至极..... 土牢门打开走进来两人,他们熟练的将这人拖出去,就像是在拖一头死猪。 我听到他们还抱怨了一句,“这又早了,还没长熟,真他妈是废物一个。” 我不像鲁兵这些人混吃等死,现在我手脚没被绑,自然要想办法逃出去。 铁门被反锁,我知道这开门的两人就是突破口。 这事必须要保证一次成功,不能出岔子,他们走后我又问鲁兵,下一个该是谁发作了? 鲁兵告诉我:“我只比你早来一个月,这里谁来的时间最长,谁吃的窝头最多,下一个就是谁,”他故意看了看右墙角的一个人。 我心里暗暗做好了计划。 三天时间,除了一天一次短暂的丢窝头,其他时间就没有人进来。 这几天我强忍着只敢喝水,都饿的眼冒金星了。 终于,在第四天的晚上,那男人发作了,几乎是一样的惨状。 前几天的两人又骂骂咧咧的过来拖人。 “痒!好痒!”瞧见机会来了,我顿时躺在地上痛苦的来回打滚。 “唉,老四,这人才刚来没几天吧?这就开始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吃太多了吧,先把这个整出去,要不然人一死虫子钻出来,咱们更难收拾。”他们放下那人就要过来拖我。 眼中冷光一闪,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 其中一人刚碰到我肩膀。 瞬间发难。 我一把从背后勒住了这人脖子,这人慌乱的想要大喊,我又死命的捂住他嘴巴。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都想死吗!” 电光火石间,还是鲁兵最先反应过来,他迅速搂住了另外那个人的腿,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帮忙。 五分钟后,看门送饭的这两人不动了,我勒死了一个,另外一个也被他们用衣服捂死了。 七八个人在我的带领下,小心的开始往外逃跑。 这些人都饿了好几个月,我估计是熊寨的人没想到他们还有力气逃跑,加上现在是深夜,屋外防守很松,并没有其他人看守。 从刚才送饭的二人身上,我搜出来四五把钥匙,养桑被关在离我不远的另一间土牢,土牢里除了养桑还关着其他十几号人,我都放了。 “养桑,他们送的窝头你吃了没?”刚见面我就问。 养桑惭愧的低了低头,“我实在饿的受不住,吃了两。” “你!” “亏你还是本地苗人!那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 “算了,先逃出去再说,你回去找老白苗,你吃的少应该还有办法救。” “你呢文材,你不跑?” 透过土牢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我摇摇头,“我已经知道小桃红的药在哪了,等我搞到了药就回去。” “那不行,我要跟你一块去,我也要救小桃红,”养桑不住摇头,不肯自己一个人跑。 “不行,你必须得先走,要是我们两都折在这,还靠谁救人?” 第239章 胆大包天 好说歹说了半天,养桑才很不情愿的同意了我的计划。 他是本地人,对这熊寨和狼牙山还算熟悉,就由他带着这些人趁黑跑,至于最后能不能顺利逃出熊寨,那就全看运气了。 我不跟他们走一道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办。 “兄弟,没想到是你救了我,万一我出去后活下来了,那我就欠兄弟你一条命,兄弟你以后万一碰到了难处可以来津天找我,地址是津门第一地产公司。” “这狗日的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后会有期。” “保重,”我和这人打了个招呼,至于他所说的那什么津门第一地产,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我现在心里全装着那件事。 晚上一个人行动更方便,这次我更加小心了。 绕过熊寨里两三个巡逻的,我凭借着四天前的记忆,直奔那座高脚楼过去。 到了楼这,蹲在窗户下,我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怪叫声。 “厉不厉害,说!我厉不厉害!” 一声女人的娇媚声传来。 “厉害,你好厉害。” 我听的心中无名火起,“这狗日的小白脸,前几天把我说卖就卖了,老子受苦受难了三四天,你自己竟然在这玩的高兴?” 这种高脚楼的窗户很矮,我随手捡起来一块石头,顺着窗户就钻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 阵阵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房内弥漫着一股怪味。 两人正忘情,杀的昏天黑地,我举着石头一步步靠了过去。 “谁!” “别动!” “敢叫,我直接砸烂你脑袋。” “是你!你怎么在这!”这年轻男人认出我来了。 床上还有一个女人,正用被子捂着自己,蜷缩在墙角,满眼恐惧的看着我。 “兄弟,都是误会,你可千万别冲动!都是我妹妹害你的,你要报仇找她去,可和我没关系啊!” “啪,啪,”我直接抽了他两嘴巴子,“谁他妈是你兄弟。” “妈的,老子吃了几天苦,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妹妹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人是个怂包蛋,被我扇了两嘴巴子也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的求饶。 “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小妹住在哪,你不是要那种药吗,我妹妹房间里就有!我带你去找!” 将床上的女人捆住,怕她乱喊乱叫引来人,我又用毛巾塞住了她嘴,然后我押着男人,让他给我带路。 离的很近,大概走了不到十分钟。 “前面,前面那栋屋就是我妹妹住的,”男人指着百米开外的一栋高脚楼。 我眯着眼睛,冷声问:“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男人脸色苍白,忙摇手道:“不敢不敢,我现在小命都在你手上,我哪敢啊,那就是她住的地方,你要的药在右手边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真没骗你,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兄弟你该放了我吧?” “放心,我肯定不会去告密的,你要是想上我妹妹,我举双手赞成!” 这人还真是极品,知道他怕死,我猜测他说的话应该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哦?放了你?”黑暗中,我咧嘴一笑。 男人恐惧的看着我。 “救!”他救命还没喊出口。 我一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脑袋上。 男人翻着白眼,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头上留了一大滩血。 “呸!” 除了小桃红,一定还有其他的女孩受过迫害,我看这里姓熊的就没有一个好玩意,开瓢都算是便宜他了。 夜色掩护,我故技重施的摸到了楼里。 床上有个纱帐,一个女人双腿夹着枕头,侧躺着正在熟睡。 像做贼偷东西似的,我踮着脚尖走路。 小心绕过了她,我来到了右墙角的柜子边。 找到第三个抽屉,一点点拉开。 抽屉里放着很多瓶瓶罐罐,有的罐子上还贴着白纸签,上面简单的标明了功效类型,有两个绿瓶子上写着定魂安神。 翻了翻,我终于看到了我想要的小黑瓶,拔开盖子闻了闻,刺鼻的味道也一样,的确是小桃红需要的那种。 把瓶子贴身收好,我现在气还没消,这熊小妹说蛇蝎心肠都不为过,我当然不打算这么简单的放过她。 我晃了晃贴着标签的小蓝瓶,感觉里面装的应该是液体,有水声。 拿着小瓶走到床边。 望着熟睡中的小女孩,我伸手过去了。 被我喂着喝了两三滴,这女人,竟然还吧唧嘴。 原地等了几分钟,我寻摸着应该有效果了吧。 “喂,喂,”我推了推她。 没反应。 “啪,”我又朝她脸上拍了下。 还是没反应。 “还真好使.......” 这女人个子小体重很轻,我把拉起来扛在肩膀上,丝毫感受不到什么重量,就感觉是纸片人。 趁着夜色,我扛着这女人,连夜摸出了熊寨。 之所以临时起意来这一手,是因为这女人对我有用。 熊氏一族虽然长辈子孙很多,我也不知道这熊小妹是谁的女儿,反正我只知道一点,她是熊氏的孩子。 熊氏要想赎人回去也简单,给我把小桃红治好! 要不然....... 现在我还不知道,我今晚临时起意的决定,会给整个南苗三十六洞带来多大的麻烦..... 白峰洞内。 刘老太面沉入水,她时不时看一眼地上昏睡的熊小妹,老白苗也在,他脸色也很难看。 终于按耐不住了,像是憋了大半天,刘老太一把将铁盆朝我砸来。 “小子!我问你!你想干什么!” 刘老太朝我大声咆哮:“先是杀了熊连星!现在又把这熊家小女儿抓来了!你知道她父亲是谁吗!你知道她爷爷是谁吗!” “你自己找死没关系!别把我们三十六洞也拉下水!” 刘老太越说越来气,她脱下脚上的一只破鞋朝我砸来。 “混球小子!” “行了金兰,”老白苗劝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既然人都绑来了,还绑在我们三十六洞里,依我看啊,这事只能顺着往下走了。” “怎么走!” 刘老太咬牙说:“现在我们三十六洞破的破,败的败,早就不是百年前的三十六洞了,拿什么对抗现在如日中天的熊氏!” 我心里也有火气,当即撇嘴道:“我看那熊氏也不咋的,就我碰到那几个,哪个都不咋的。” “哼,那是你小子运气好!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小辈们根本不足为惧,熊氏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叔伯辈......” “哎,”老白苗叹了口气,接话道:“年轻人你这次确实太莽撞了,你已经和熊氏结下了死仇,现在估计熊氏还不知道熊连星已经死了,要是知道了,你以为自己会没事?” “金兰说的没错,熊氏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叔伯辈,你抓来的这女娃,她父亲是熊氏现任族长的亲兄弟,这人脾气古怪杀人如麻,身怀奇蛊,而且老来得子,极其宠爱她这小女儿。” “这只是其中一点,另外,熊氏除了现任族长熊满编,上一任族长还活着,更有人传闻,据传上上一辈老族长靠着某种虫子也还活着.....” “还有上一辈族长的叔伯辈,你之前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些人隐居熊寨,平常根本不会露面,这些老怪物们谁死了,谁还活着,除了熊氏族长,没人能搞清楚。” “这些人浸淫蛊道多年,算的上是真正的高手,我们三十六洞之所以隐忍二十年,也是因为惧怕这些人。” 老白苗眼中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若.....若是当年没那场误会,若青灵蛊王明还留在我们苗寨.....” “就算我们都献祭了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也必会让青灵蛊更进一步!” “若青灵蛊在进一步,必能蛊道通玄!” “到时蛊王降世。” “放话天下。” “谁人敢在三十六洞撒野?” 第240章 猜拳定命 刘老太骂我,我明知理亏,但却没法反驳她。 是,我自私了。 我为了想法救小桃红抓来了熊家小女儿,刘金兰和老白苗害怕熊氏报复,她不给我好脸色是应该的。 但我也不会假惺惺的给她道歉,小桃红是我文材的朋友,我们更亲。 你看不惯我,那我离开就是了。 我喊来养桑,她背着熊小妹,我背着小桃红,我们离开了白峰洞。 临走时我还是对二人表示了感谢。 “刘大娘,老白苗大人,是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我们这就离开。” 刘老太脸上阴晴不定,老白苗不时唉声叹气。 没回养桑家,为了怕带来麻烦,我和养桑搬进了远离村子的一家破高脚楼。 认怂怕死不是我的性格,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直接表明身份亮底牌就好了。 天一亮,我只身去了熊寨。 熊寨的一间高脚楼里。 “你说.......你抓走了我小女儿?”说话的人六十出头,个子不高,虎背熊腰,身子壮的像门墩,胳膊上青筋爆起。 我眼前这人就是熊氏族长熊满编的亲兄弟,在熊氏叔伯辈中已脾气暴躁出名的熊满龙。 我坐在他对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我不是你们苗疆人,我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要求只有一个,你把我朋友治好,我把你小女儿还你。” 熊满龙面色阴的吓人。 “哦?要不然呢?” 我放下茶杯,看着他说:“要不然,你只能分批收到你女儿。” 熊满龙晃了晃脖子,脖颈骨发出阵阵声响。 “呵呵,年轻人,你还不了解我熊满龙的行事手段吧?你胆子可以,多少年了,除了我大哥,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要杀我小女儿是吧?那你动手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直接起身就往外走,一句话都没说。 “啪!” “等等!”熊满龙一把捏碎了茶盏。 我回过身来,脸色平静的看着他。 “我要先见到我小女儿。” “抱歉,恐怕不行,你只能先救我朋友,否则你只能分批见你小女儿了。” “呵呵......” 熊满龙目光冰冷的看着我,“年轻人,你有如此底气,难道背后是三十六洞在为你撑腰?” 我看着他摇摇头,“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和三十六洞没有关系,我叫文材。” “文材.......” “我记下了。” 两个时辰后。 熊满龙看了小桃红嘴里的东西,冷声笑道:“这女人已经成这样了,你还要救?不如留在自己身边玩吧。” 我气的额头青静爆起,拳头捏的咯吱做响。 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我冷声说:“一句话,能不能救,能救,你女儿活,不能救,你女儿死。” 听到如此无礼的话,他气极反笑道:“融合蛊已经长成两年了,蛊是蛊,毒是毒,古苗黑巫没有实体,这情况,就算是蛊王在世都没办法完整的变回来。” “没错,这东西是我们熊家研究出来的,我负责的告诉你,现在太迟了,没有完全的解蛊之法。” “两条路子,第一,连舌头带融合蛊一块割掉,然后将南蛮黑巫引导到别的活人身上,这样一来要是运气够好的话,这女人仍然可以活下去。” “怎样?只有这一种办法,你要吗?” 听了他的话我心头大震。 太迟了,要想变成正常人就得和舌头一块切掉.....那样小桃红不就成了残疾人了?成了哑巴了?它以后不能说话了..... “年轻人,我熊满龙说一就是一,我明确的告诉你,这就是最后的办法。” “要......要是不这样做,带着融合蛊,能活多久?” “呵呵,”熊满龙看着我冷笑出声。 “年轻人,老三当初研究这东西就是为了取悦男人,只要定期喂药,活个十年二十年的不成问题,不过嘛.....你懂的,越到后面瘾越大。” 深吸了一口气,我又问:“那用活人引导黑巫是怎么回事,活人被引导了,有什么副作用?” “简单,你听好了,我就这么给你解释吧。” “南蛮黑巫类似于一种没有自主意识的魂体,蛊虫蛊虫,没有虫的蛊更可怕,这种黑巫就是蛊,”他看了眼昏迷中的小桃红继续道:“她中蛊时间太长,只能走活人过蛊这法子,过蛊对象还要生强体壮,一旦过蛊成功,那这人这辈子基本也算废了。” “怎么废了?”我忍不住想多了解一点。 “减寿,苍老,体弱,点背,霉运,不能生育,苟延残喘,怎样?够清楚了吧?而且有一点比较重要,过蛊人必须是心甘情愿的,这样才能过的彻底,不留残余。” “你要是想办就找个人过来,这人必须得是自愿的,然后我再找苗医把这女人舌头连着融合蛊一块割掉,那样她就正常了。” “我不会为了这种女人拿我小女儿的安全开玩笑,更不会让我小女儿冒这种风险,你考虑下吧,”他说完话冷着脸走了出去。 熊满龙走后,我呆呆的看着昏迷中的小桃红,心中陷入了天人交战。 要做吗.....我能替小桃红做主吗,她愿意吗..... 昏迷中的小桃红双眸紧闭,眉宇间露着一丝痛苦。 我摸着她的脸颊,心里纠结万分。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有人要付出代价。 谁来做小桃红的过蛊人。 我?养桑? 除了我们两,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爱她,更别提心甘情愿。 “小桃红,我是你文材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该怎么办?” 手指有些冰凉的感觉传来,不经意间,我食指沾了两滴浑浊的泪珠。 昏迷中的小桃红,流了眼泪。 我红着眼睛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小桃红说:“我知道了,也该结束了。” “小桃红你放心,你文材哥不会忘记你受过的苦难,我现在还没本事,但你要知道一点,从小时候到现在,我都是你的文材哥,我永远会管你。” “五年,十年,二十年,不管多久,我都会记下这笔账,包括熊氏一族,但凡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 这天晚上,熊寨高脚楼内。 “养桑,怎样?路上没人跟踪你吧,我们的人质怎样了?” “文材放心,我特意走的小路,哪怕有一个人跟着我都能看出来,没人跟踪,那熊氏女儿我藏在了一间山洞里,除了我,没人能找到。” 点点头,我把小桃红的情况都告诉了养桑。 养桑听的脸色苍白,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文材,你知道我喜欢她吧,”养桑温柔的看了眼小桃红。 “嗯,”我点头说,“知道。” “那,文材,你该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养桑笑着说。 “不,”我看了小桃红一眼摇头说,“这是我妹妹,你不过才认识她几天,我比你更合适。” “文材啊,那我们来划拳吧,谁输了谁就当这个过蛊人,这样公平吧,”养桑说完直接单手背后。 “文材你准备出什么?”养桑笑着问我。 “剪刀,我准备出剪刀。” “哦,那我岂不是要出布?” “文材,我数到三。” “一。” “二。” “三。” 就像两小孩划拳做游戏,我和养桑同时将藏着的右手伸了出来。 画面最终定格。 我出的是石头。 养桑出的是剪刀。 我赢了,他输了。 养桑看起来很高兴,他开心的拍了拍我说,“太好了文材,小桃红终于能治好了,我们应该高兴。” 我鼻子一酸,说不出话。 第241章 恩怨没完 兄弟保重 接下来就是准备工作。 熊满龙听到了我的决定,眼神阴冷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履行约定,也希望你说话算数,我小女儿,一丁点岔子都不能出。” “呼......” “放心吧,只要你治好我朋友,我文材发誓保证,你小女儿,我会完完整整的送回来。” 熊满龙点点头,随后他连夜喊来了寨子里的老苗医。 听了介绍后,寨子里的苗医又仔细查看了小桃红。 “二族长,没问题,只要事后用药处理好伤口就行了。” 熊满龙点头说,“好,那现在就动手吧。” 经验丰富的苗医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把小刀,他反复的在蜡烛火苗上烤着,药箱旁还备了止血用的草药粉和纱布。 看着火上烧烤的刀片,我和养桑都根紧张,明明是两大男人,养桑却紧紧的抓着我胳膊。 苗医给刀片消毒后,托着小桃红头,喂她喝了半碗药,这药应该是麻醉类的东西。 老苗医打开小桃红嘴巴,拉出来了那两条长肉刺。 小桃红明明昏迷着,这肉刺却像是有自主意识,拼命的来回摆动。 老苗医瞅准时机,上手一把拽住了肉条。 锋利至极的刀片手起刀落。 ...... 一个时辰后,桌上托盘里多了点东西,斑斑血迹染红了好几层纱布。 “还好,血总算止住了,”老苗医擦了擦汗,一脸惊魂未定。 小桃红现在嘴上盖着两层纱布。 熊满龙点点头说,“不错,还算顺利,下面就该我来了,你们两商量好了吗,谁来?”他看了我和养桑一眼。 “我来,”养桑一步上前。 熊满龙冷着脸,对我们摆了摆手。 “不便看,别偷看,你们先出去吧,要是一切顺利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 寨子里的苗医出来后就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焦急的等在屋子外面。 我很想偷看,但一想到熊满龙的话,我又不敢去偷看,都走到这一步了,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在让事情节外生枝。 “怎么还没好.....怎么还没好.....”我耐不住性子,心里着急的很。 一个多小时候后,我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了变化。 这种感觉是我常年收阴货锻炼出来的,是对炁场的感觉,很短暂。 我知道,炁场有了变化,那种南蛮黑巫类的东西应该是暂时离体了。 很快的功夫,感觉不到十分钟,屋里熊满龙的声音传来。 “行了,进来吧。” 我忙推门进去。 地上铺着两块布,小桃红和养桑并排躺在一块,小桃红还在昏迷,养桑却睁着眼睛,意识清醒。 养桑现在脸很白,没一点血色,但也只是白,没看到有别的什么变化。 “别慌,过一夜你明天再看,到时你就懂我之前说的话了,”熊满龙淡淡瞥了一眼养桑对我说道。 “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办好了,你们该放我女儿了吧?我之所以没派寨子里的人跟踪你们,一来是不想冒一点风险,二来嘛.....我觉得你这个人应该不会食言。” “自然,”我看着他点点头,“我不会食言,等我们回去后就把你小女儿放了,不过,你最好也别费心派人跟踪我了。” “要是之后想报复回来,直接来找我文材就是。” “呵呵.....”熊满龙摇头冷笑道:“年轻人胆识不俗,我记下了,那就到时见吧。” 头也不回,我背着小桃红扶着养桑,借着月光照明,连夜出了熊寨。 养桑帮我指的小道,路上我也特别留意了,并没有人跟踪追来。 看来这熊满龙说话算话,倒也算号人物。 越赶路,养桑越虚弱,尽管有我搀扶着,走了两三里地,养桑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了。 他大口喘着气:“文......文材,我,我怎么一点劲都没有,我.....我走不了。” “你把我放在这,带着小桃红跑吧。” “说什么胡话!起来!”我一把拉起了养桑。 “你留在这干嘛,等死吗!” “走!给我起来!” 我单手大力的搀着养桑,背着小桃红,吃力的朝山下走。 养桑不想拖我们的后腿,他自己也咬着牙,拼命的用力。 天擦亮的时候,我们逃到了养桑之前特意找好的山洞里。 熊小妹手脚被捆,嘴里塞着破布,正坐在山洞地上怨毒的看着我。 我一松手,养桑就瘫到了地上。 让小桃红靠着山洞坐好,我走到熊小妹身前蹲下,一把拽掉了她嘴里塞着的破布。 “呸!”她吐了我一脸吐沫。 “你死定了,你,还有你们,都死定了!” “我爸会把你们抓到,然后把你们手脚砍了,都做成人彘!” 这小女孩眼神狠毒,骂人的话也恶毒,无法无天惯了,根本就豪无家教。 我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跟她扯嘴皮子。 “熊小妹,我今天放了你,你之前肯定害过不少人,听我一句劝,早日做点什么来弥补吧,否则你死后踏入幽冥,十殿判官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呵呵,”她笑着道:“怎么,就这两把刷子?不敢杀我?怕我爸?怕我爷爷报复?呸!垃圾。” 跟这女人没法交流,我直接用布蒙住了她头,将她扛了起来。 “垃圾!你他妈放我下来!”她不停扑腾,像条蹦上岸的鱼。 套住她头,这是为了防止她认得道,要是那样,她回去后肯定会很快带人找来,那样养桑特意找的山洞就不在安全。 在离熊寨还有三里多地的时候,见四下无人,我把她放在了通往寨子的必经之路上。 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人发现。 既然他熊满龙守约,我文材也会守约。 恩怨没完。 但一码归一码,今日他这小女儿,还他。 熊小妹头上带着头套,手脚被绑,被我丢在路上仍不停大骂,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她还说记住了我叫文材,说让我等着,这事不算完。 我无奈的心想:“还骂我祖宗十八代,不知道要是文显君听到了作何感想.....” 确保没人跟踪,我又回到了山洞。 进到山洞看到养桑,我吃了一惊,养桑现在和昨晚相比变化太大了,大到我都不敢认...... 养桑头发白了大半,脸上有了皱纹,身上皮肤也松弛了很多,眼睛瞳孔也发黄,根本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说六七十恐怕人都相信。 熊满龙让我隔天在看,现在看来他不是在吓唬我,南蛮巫蛊过身,必困苦,减寿,体弱多病..... “养桑......你这......” 养桑喘着气笑道:“没,我没事,我感觉很好。” “文材,我要走了,”他看了眼嘴上还盖着纱布的小桃空,眼神平静。 “文材,我麻烦你个事,等小桃红醒了,你别和她说见过我,她要是不记得那最好了。” 一天后,小桃红睁开了眼。 苗医的药很好,但.....小桃红不能说话了。 她虽然不能说话,但从她的眼神中我能知道,她认得我,她知道我是文材,她变回来了。 我答应了养桑没提他,我也不知道小桃红知不知道养桑,记不记得养桑。 带着小桃红回到养泥家,老人养泥还问我,问我看没看到他儿子养桑。 我摇了摇头说没看到。 又恢复了几天,我准备回京北,小桃红现在虽然不能说话,但她很开心,一直笑。 离开村子的时候,小桃红很高兴的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 不经意间,我回头看了一眼。 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老人,他双手拄着拐棍,正在目送我们。 呆呆的看了几分钟,隔着村子,我朝他抱拳一拜。 “兄弟。” “保重。” 第242章 绿茵茵 金娘娘 看着前方小桃红又蹦又跳,我心情复杂喜忧参半,喜的是小桃红虽然无法开口说话,但她确实变成正常人了。 我更担忧的是她今后的生活,还有养桑。 小桃红现在无亲无故,可别忘了,我也是个单身男人,她长时间留在身边,恐怕被人说闲话。 正想这麻烦事,村子还没出,前方路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人影,是老白苗。 “白苗大人,你这是来.....”我保持礼貌的问了他一声。 老白苗看了看蹦着走路的小桃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伙子,说实话,我挺佩服你胆量的。” “哪里哪里,大人过誉了,”我摆手谦虚。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有芥蒂,可能会抱怨我们不陪你去熊寨,这我们也不怪你,我今天也是拉下老脸来了,我们想让你帮忙带一封信,带给青灵蛊王明,”老白苗说着话从怀中摸出来一封信。 “带给王老?”我下意识接过来信封。 “白苗大人,我要先回京北,王老应该还在皮县,我可没法保证近期会过去,你们自己派人送过去不更快吗?” 老白苗摇头苦笑道:“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就算是一封普通的家书吧,不用着急,年轻人你什么时候送到都行的,不打紧,至于我们为什么不派人去,那是因为我们中间有点小隔阂,仅此而已。” “嗯,可以,我答应你,”我把封好的信封随手塞到了怀里。 “大人,那我就走了,若得空,养桑家.....还请帮忙照看一下。” 老白苗叹了一声。 “哎,这孩子啊,”他又看了眼小桃红,摇了摇头说:“养桑求仁得仁,我答应你,会帮忙照顾的。” 收好了信,在次表示了感谢,我和小桃红准备继续赶路,老白苗让我们不要走大路上市里,他说熊满龙这人不会这样吃亏,他特意找来一个人带着我们翻山走小路,并且再三叮嘱让我们路上一定小心。 从村子里上山,在翻山绕小路,这是为了躲避路上可能出现的麻烦,为了躲避熊满龙的报复。 带路这男人三十多岁,皮肤黝黑带着草帽,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砍柴刀,这人苗族名叫寨香卡,名字有些拗口,我就叫他阿卡。 上了山,阿卡将随身携带的两条绑腿给了我和小桃空,他说山里毒物很多,这绑腿布能防蛇咬,要是扎的紧,还能防止一些虫子从裤腿钻进去。 我绑腿扎的还可以,小桃红自己绑的不行,松松垮垮的,看着像穿了喇叭裤。 男人阿卡摇头苦笑了两声,他亲自帮小桃红扎紧了防蛇布, 我们爬的这座山属于十万大山地界,他说这座山叫绿茵茵山。 绿茵茵山?别说,这名还挺好听的。 小桃红嘴上的纱布已经拿掉了,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时不时摘一朵路边花草,看起来心情很好。 南北气温温差挺大,北方这时候天都很凉了,南方却还有点燥热,尤其是大中午出太阳的时候,晒一会儿就难受的不行。 早上出来,在绿茵茵山上爬了小半天,现在山上太阳正对着头顶晒,晒的我都有些口干舌燥。 向导阿卡指着前方小路说:“热着了吧,前面小路拐个弯有间破庙,我们中午在那里修整修整,喝点水,太阳小点了在赶路。” 此事正合我心意,我当然不会反对,于是忙叫过来小桃红向那边赶路。 导游阿卡刚才说破庙,结果到了地我看的一愣,眼前确实有间小房,但从建筑规格和风格来看,这房子说是寺庙有点勉强,也不像内地的道观。 破房子门掉了半个,人进去根本不用推门,只要一侧身就行。 房子里,正中堂供着一尊三十多厘米高的泥像,这泥捏烧成的神像干裂损坏严重,整个泥像脸干裂成了两半,手指也残缺的厉害,看这泥像的一半脸型和身段,是位女性,头顶上还立体雕刻着三朵花。 相比于外面太阳晒的燥热,这里面确实阴凉,向导阿卡递给我一瓶水。 清水如甘,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我抹了抹嘴道:“阿卡,这泥像是你们十万大山的本地神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这种女性神。” 阿卡看了一眼破泥像说:“我小时候就见过这泥像,现在都没人拜了,不过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过,说这泥像是为茵茵山上的四十名寡妇修的,这是他们选出来的代表。” “啥?寡妇?” 我本以为可能是类似沿海地区临水夫人,或者陕西后土娘娘那种的地方小神,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人修的,还特意选了一名寡妇代表?还给盖了座庙? 阿卡把砍柴刀随手放在一边,挠头道:“这泥像比我岁数大,比我爷爷大,我那时候听老人们是这么说的。” 正午午休,闲来无事,阿卡给我讲了他小时候听过的事。 事情发生在崇祯年间,那年头很乱,好多地方都在打仗,粮食都被征收了,很大一部分人都吃不饱饭,十万大山苗寨这边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暂时没被战火波及到。 整个大环境都这样,虽然这边没打仗,但苗寨里家家户户也没有余粮,寨子里的男人们只得去山里打猎,以此来满足口腹。 这天,村子里忽然敲敲打打来了一队人马,大概有十来个人,这些人腰上挎着刀,身上穿着衙门的蓝领小马甲,一进到村子里就表明了来意。 带头的官兵说:“寨里的老少爷们,我们是外面县城里当差的,县城里大人们知道寨子里的人吃不饱饭,特意命令我等前来找人,你们找40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记得拿上箩筐和扁担,快随我等一块去县里领粮食吧。” 苗寨民风淳朴,在他们的观念中,县里的知县就是最大的官,大人们竟然会记得他们这些人,还亲自派人过来告知他们,让他们去领粮食,这顿时让寨子里的村名们感激零涕,家家户户米缸都见底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村子里一共只有五十多户人,最后大家伙凑在一起一商量,各家各户不多不少,一共派出了四十名男人。 官差们催得紧,要求连夜赶路,说去晚了粮食就没有了,于是寨子里四十名男人在自家婆娘的期盼下,挑着扁担箩筐连夜赶路。 这天晚上,一行人走到茵茵山时,领头的官兵对其手下使了个眼色,这名手下闻言会意的点了点头。 他偷偷的将一包药粉倒进了水里,然后用树枝一搅,大声招呼所有人过来喝水。 四十个人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喝下去了,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一地。 原来,这帮人是县里的官兵不假,但说是让人去领粮食,还特意让人挑上扁担箩筐,这都是骗人的,为了掩人耳目。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用这些苗寨里的壮年男人换赏钱。 应天府当时的市价,一个山贼流寇的人头能换十两银子,四十个人头就是四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崇祯末年,绿茵茵山,那天晚上多了四十名无头尸体..... 过了好多天,寨子里剩下的女人们左等右等盼不来自己的丈夫老公,都等着丈夫领粮回来呢,家里米缸见底,小孩饿的哇哇大哭。 于是,寨子里的女人们推选出一名代表,去县城里打探消息。 只知道这女人姓金,后人叫金娘。 金娘行到那座山下时,看到山顶上聚集了很多秃鹰斑鸠,于是她便上山去看。 最后。 她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无头死尸,蛆虫横行,恶臭漫天,秃鹫怪叫着扑棱着翅膀,落的漫山遍野都是..... 第243章 鸭子山炮楼 后来村子里的女人闻迅赶来,尸体都没有头了,只能靠衣裳打扮来认尸,她们和金娘一样,悲痛欲绝嚎啕大哭。 至于那一小队官兵,早就拿着“山贼”的人头领赏钱去了。 故事讲到这,向导阿卡停顿了一下,她指着自己脚下的土地说:“咱们脚下现在的这座庙,当年就是绿茵茵山上的一棵五百年老杉树,当年那棵杉树遮天蔽日,那些失去丈夫的苗寨女人们,前后不过两三年的时间,有一半都在大衫树下上吊了.....” “那后来呢,后来出什么事了?”我问他。 阿卡捂着嘴小声的对我说:“后来,后来闹鬼了啊.....传说可吓人了,我爷爷说从崇祯十七年以后,就没有官兵在敢上绿茵茵山,凡是穿着衙门工服的不论老少,只要上了山,都像发疯了一样,自己用刀砍了自己头!你说吓人不吓人。” 说到兴奋处,阿卡提高了嗓门故意吓我说:“以前每到晚上,都有人能看见老杉树,老杉树上吊死着二十多个白衣女人!她们舌头伸出来死死的瞪着你,就等你从树下走过呢!” 他的鬼故事吓到小桃红了,小桃红一脸紧张的抓着我胳膊。 我摇头笑了笑,说:“让我猜猜,后来是不是来了个和尚或者道士,他告诉村里人要把杉树砍了,然后在原地起了这么一座小庙,然后又照着金娘的模样捏了尊泥塑,让这里的人逢年过节来烧香,以此来祈求家宅平安?” 阿卡眼睛瞪的老大:“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些我还没来得及讲呢。” 这还用讲吗,名间中流传的野史传说鬼故事,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这么说的.... 被我说破了后续,阿卡顿时兴致寥寥,我们也就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我靠着的是放泥像的破柜子,木头柜桌年久腐朽,也是我个子大有点重,正迷瞪着,突然后背处传来巨大的失重感,放泥像的烂柜桌,让我靠塌了.... “卧槽!” 我半个身子失去依靠,一下子朝后躺去,躺进了柜桌里...... 大量灰尘夹杂着木屑落了我一头。 “呸,呸,真他妈倒霉,”我挣扎着就要往外钻。 “唉?这啥?” 我半个身子靠躺在柜子里,抬头一看,发现柜子里的木头顶板上嵌了一小块石板,而这石板上画了一副彩绘人物图。 光线不好,加之灰尘有些大我看不太清楚。 “兄弟,兄弟你砸还给靠塌了!没事吧,快把手给我,我把你拉出来!”外面阿卡大声对我喊。 “别,先等等,我发现了点东西。” 暂时没出来,我也不嫌灰大,抬手用袖子抹了抹柜子里的这块石板。 一副保存很好,色彩鲜亮的彩绘图案出现在我眼前。 石板上画的是纯人物图,让我感觉到奇怪的也是彩绘图里的这些人物。 这些小人,地中海发型,长辫子头,小辫子胡,胳膊裸露,五官立体,还有画像人物身上穿的衣服风格,怎么看都不像汉族人风格。 我脑子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 “这.....这种风格,这不是党项人吗?” “没错,就是古羌人的后裔党项人!”我越瞅这些彩绘小人越觉得像。 可是这些彩绘画怎么跑到这里了,谁画的?还特意藏在柜子底板下? 我是搞古董的,有些基本逻辑常识还是知道的。 木头是有机物,有机物上的彩绘图案,尤其是古代矿物质颜料的彩绘,少则三五十年,多则一两百年,最后肯定会掉的一干二净,除非是在一些极其特殊的地下墓葬中,湿度低密封好,空气不流通,才能长久保存。 当年马王堆大墓里出土的女尸,据说刚挖出来时还有腮红,但是仅过了十几分钟,尸体一接触空气就迅速发白发肿,最后成了博物馆里现在的样子。 还有马王堆里那些彩绘漆器,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氧化脱彩的,换言之,木头上的这些东西就没法传世,古玩市场上所有这类高古的彩绘木雕,百分之百,都是假的,最高级的也就是后上彩,就没有原装货。 我从柜桌下钻出来一看,果然,柜桌正面的这块木板,和桌子腿颜色木纹有些出入,不是原装货。 至于底下那块镶嵌的彩绘石板,应该也是从别的地方拆来的。 我问向导阿卡:“大哥,这桌子是不是近几十年来修过?” 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想了想回我道:“这地方平常很少有人来,所以我才特意带你们走的这条道,你问我桌子的事我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一件事,几十年前有人翻修过这里,这桌子要是修过的话,也应该是那时候修的。” “阿卡,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古遗迹吗?石窟或者是大墓啥的,就是那种有可能常出古董的地。” “啥玩意?古董!?”他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们这穷了十几代人了,连个大地主都没出过,哪里会有什么遗迹古董啊,也没有人来旅游,家家户户清汤寡水的,穷死了快。” 我知道一件事,早些年,一般这种翻新取材的,大都是就地取材,所以我不死心的又问:“那大山里有没有什么石头楼,或者石头城堡之类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阿卡眼睛一瞪,突然啪的拍了下手。 “有了!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前小时候我们去山里玩的时候,在鸭子山的深山老林里见过好多炮楼!石头片子砌的!可高了!” “炮楼?你说的是鬼子用的那种炮楼?”我疑惑的问他。 “嗯,是啊,不过那地方太远太偏,知道的人很少,我们这都管那些石头楼叫炮楼,白色的石头,几十米高呢!” 我对他口中说的这些炮楼来了兴趣,便向他提出了请求,我说能不能带我和小桃红去看看这些石头楼。 一听我想去看,他脸一耷拉说:“不行啊,太远了,鸭子山就够远了,离着绿茵茵山最少一百多里地,而且那些石头楼在鸭子山最深处,难找的很,我小时候去玩过,真的,到处都是破石头,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别去了,再说了,老白苗大人让我走山路送你们去市里,可没说让我领你们去鸭子山找炮楼啊。” “呵呵,你看这样,”我笑着从裤兜里摸出来两张红钞票。 “阿卡你帮帮忙,你不说那地不好找吗,这不还得麻烦你吗,一点小意思。”我不动声色的把钱塞到了他上衣口袋里。 “这不是钱的事,老白苗大人让我领路到市里,要是领你们去了那,我该怎么和他老人家交差啊。” 见没效果,我索性把兜里剩的几百块全都塞给了他。 “唉,你看你这!”阿卡眼神有些慌乱。 “兄弟,你放心吧,你只管带路,这事就我们三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老白苗大人怎么会知道?” “这......” 他摸了摸鼓起来的口袋,嘴硬着说:“这不是钱的事!” “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感兴趣,去看看倒也没什么.....” “得嘞,那咱们也休息够了,要不这就走?” 他看了眼天色,摇头说:“山路难行,要是现在出发,我们晚上怕是得在荒山野地里过夜了。” “既然决定去,我看今晚上还是在这破庙里好好休息一晚吧,天亮我们在赶路,这也是为了安全,好歹这有间房子可以遮风挡雨不是。” “嗯,行,听你的。” 晚上露宿破庙,阿卡找来了能烧的东西点了堆火,小桃红挨着火堆趴在干草上睡着了。 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桌子上的泥像。 泥人像的头干裂成两半了,看了好几次,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火光映照下,泥人裂成对半的半张脸。 好像在笑。 请假条 今天过生日回来晚了,请假一天。 第244章 没门 两人不看半水井,一人不进破败庙。 男女晚上结伴出游时,要避开没人的水井,喷泉池,单独一人在荒郊野地,不能乱进庙宇道观,以免冲撞到什么东西。 没别的,就是这尊泥像给我的感觉不舒服,前半夜休息的时候我不敢深睡,一会迷瞪一会醒的。 有些烦躁,我索性光了膀子,脱掉上衣,用衣服把整个给泥像盖住。 眼不见心不烦,心情慢慢放松,后半夜我靠着供桌就睡着了。 七月的蚊子张嘴,八月的蚊子蹬腿,秋后冬初最后这几天,是山里蚊子最后的狂欢。 正光着膀子睡的香,我忽的感觉肩膀上有点酥麻,我以为是蚊子叮了,就随手拍了下,没当回事。 不过后来.... 我感觉像有只手在摸我,在轻轻的摸我肩膀.... “小桃红?别闹了。” 庙里晚上没有灯,黑洞洞的看不清,我打着哈欠,当做小桃红了。 “谁!”我大喊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刚才分明是有活物在舔我,我吓得直接原地站起来,忙看自己身上有没有毒蛇。 “怎么了怎么了,”靠在墙角睡觉的阿卡被我的惊呼声吓醒,他马上摸起来镰刀四周张望。 “手电!阿卡,快照照看地下,是不是跑进来毒蛇了!” 阿卡马上打开随身小手电,高高举起砍刀,小心翼翼的在地面寻找。 手电一停,阿卡和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离我身子右边,大概一米不到距的离,地上多了一个箩筐。 箩筐不大,是用那种拧成一股的麻绳编成的,箩筐发黄发黑,很破旧,好多地方都烂空了,根本装不住东西。 我睡觉之前有注意,原来地上根本没有破箩筐。 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滚过来的?我还正纳闷,却看到阿卡脸色唰的一下,变的像纸一样白! “出什么事了?”我一脚踢开箩筐,紧张的四周乱看。 小桃红还躺在甘草堆上睡觉,气息平稳脸色红润。 这时庙里感觉有点冷,从热到冷变化太大,我光着膀子,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卡眼睛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破箩筐。 看着看着,他表情有了变化。 阿卡嘴角一勾,妩媚一笑,嘴里咿咿呀呀的开始说话。 声音尖锐,分明是女人的声音! 他这语调听的像在唱歌,是古苗语。 捏紧拳头,我将小桃红挡在身后,盯着阿卡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等路过贵地,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朋友不是当年的官兵,我也不是,劝你一句,速速离去!” 阿卡眼睛翻白,嘴巴一撅,掐着腰,用女人的声线对我说了一大堆苗语。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想说什么?”我右手指压指相叠藏在背后,只要这东西在敢上前一步我就会出手。 阿卡说着说着,忽然用手电筒朝上照,还对准了自己下巴。 手电抵着自己下巴这么一照,噘嘴翻白眼的阿卡更吓人。 他往右边走了两步,提起了地上的罗筐,然后用牙开始咬箩筐的一角,咬的嘴里都是血。 “天清三徽,炁通会远,四值功曹,祝我祝人!”右脚重重踏地,我一掌打了过去。 “啪塔.....”破箩筐落地。 “兄弟你干啥?打我干啥?”阿卡摸着自己半边脸,一脸疑惑的问我。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惊无险,看这情况应该是走了。 “哎呦,我嘴这是怎么了?” “箩筐!对!箩筐呢!”阿卡记起了之前那一幕。 “你脚下不就是,”我看了看他脚下。 箩筐本就是烂的,现在让阿卡一咬,掉地上的时候已经散架了大半。 那些散开的箩筐材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互相有规律的叠压在一起,看的像是某种文字。 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脚下的异况。 “这......这是古苗文.....”阿卡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古苗文和八思巴文,是元明时期少数民族地区流通的语言,非常小类,后来因为懂的人少,最后慢慢被淘汰。 现在苗寨本地的孩子,多多少少会说一两句古苗文,但你要让他们写,写不出来。 “你确定这是苗文?不是随机叠压形成的?那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我问他道。 阿卡摇头说:“很熟悉,发音应该能发出来,我以前学过这三个字的.....怎么偏偏这时候脑袋卡壳了,完全想不起来!” “行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看了眼泥像,皱着眉头道:“起初没看出来什么问题,看来是我错了,我们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这地方不干净。” 现在离天亮不远,我说服阿卡,叫醒小桃红,连夜出了破庙。 这地有些邪门,那尊泥像是明末清初的,能换点钱,我暗想,谁要是不怕死来拿就好了,反正我是不敢。 我不是什么事都管,什么鬼都抓,自己和自己身边的朋友们安全就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这性子和闾山道姑完全不一样,我估摸着许华华以前碰到过的阴魂,基本上都被她用竹竿扎死了。 出了破庙,我们改了原本定下去市里的路线,一路向西,奔着十万大山里扎去。 整整从白天走到晚上,路可真不近,等到了鸭子山,天又擦黑了。 阿卡喘着气抱怨说:“今天这是咋了,我身体一向可以,怎么就今天感觉这么累。” “行了,别多想,你是没休息好,”我安慰了他一句。 他指着北边树林说:“如果我没记错,从林子里一直往南扎,等到树少的时候就能看到几座石头楼,白色的,到那就知道了,很显眼。” 事实证明他记性还是可以的,阿卡打着手电头前带路,我和小桃红跟着他钻进林子里往南扎,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就看到前方拔地而起的几座石头楼。 不,现在亲眼看到了这些东西,我觉得叫石头塔更合适,因为这些石头建筑都是尖头的。 这些塔通体用石头砌成,缝隙大的地方都用薄一点的石片子塞满了,这些塔楼很高,我目测了一下,最矮的一个也不会低于二十米。 常年的雨水腐蚀,石头表面早已坑坑洼洼,岁月痕迹明显。 我绕着石头塔转了一圈,没发现哪块开着有门。 塔里肯定是空的,可这没门没路的要怎么上去? 光看这些石头,确定不了塔楼本身的年代,但能确定一点,这肯定不是鬼子炮楼,其时间肯定要远远超过那个年代。 “阿卡,这要怎么进去?你知道吗?” “兄弟,这你可问到我了,这没门没窗的我可没进去过。” “都不用想,这里面肯定也光石头。” “哦?那可未必......” 当年报恩寺,法门寺重建时,考古队不是特意考察过吗,说塔下地基没有文物存在。 结果最后怎么着,挖土机作业时挖到了两个大洞,洞下就是保存完好的唐代地宫! 瓷器中的神话秘色瓷就是在法门寺地宫挖出来的,在此之前,秘色瓷和柴荣的后周柴窑一样,历史只传其名,未见其物,由此可见,专家也是会走眼的。 这些巨大的石头尖塔,埋葬在十万大山中不知道多少年,塔本身就是古董,是未知的古董。 这种埋在历史中的东西,对我们这种古董商有天然的吸引力。 何人锻造石头建的塔?藏在这鸟不拉屎的大山里干啥用? 祭祀?某种神学崇拜? 我愈发的想要了解它。 第245 历史的空白期 又绕着石塔转了几圈,我这次还真有了点发现。 “手电给我下。” 接过来手电,我蹲下身,在石塔下用手刨了个坑。 泥土又散又潮湿,和树林那边地上的土不一样。 脑中生出一种想法,我接着往下刨土。 下面土壤一致,而且还有石头埋在下面。 “原来是这样.....” 这下面还有..... 不是没有入口,是入口还在下面 没有铁锹等趁手的工具,不过万幸的是地下没有石头,土也很松散,光用手也能挖动,小桃红也跑过来和我们一块刨土。 阿卡疑惑的问:“兄弟,搞不懂你,咱们这是在干啥?挖萝卜?” 顾不上和他解释,我说趁现在土松我们得加快速度。 起初只是个小坑,后来越来越大,挖到最后,我终于见到了我想见到的东西。 门的轮廓。 阿卡看着露出来的东西,满眼惊骇。“我去!这还真是道门,你看这石头缝,一推就进去了!” 觉得差不多了,我让阿卡闪开,用力的踹了好几脚。 大量的碎石和石片坍塌,露出了一个黑窟窿。 我带头先钻了进去。 里面很黑,但空间不小,我又把阿卡和小桃红拉了进来。 用手电朝周围看,我看到石头内墙上画有壁画。 壁画整体黄红色,和先前我在庙里看到的小块彩绘石画风格一致。 像是埋藏了数千年的盲盒突然被人打开了,周遭气氛显的有些神秘。 这.....这是党项人建的石塔? 我心头大震。 党项人就是西夏人,西夏的地盘离着广西十万大山这,真的就是差着十万八千里!从地图版图上看,一个位置大概在鸡冠处,另外一个在鸡爪处,差的太远了。 史书上说党项人被蒙古人灭族了,就算是现在,五十六个名族中也没有党项族。 石塔内除了四周的党项人彩绘壁画,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西吴尔.....?” 阿卡现在都看傻了,小桃红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 二十多米高的石塔,从下到上,密密麻麻,画着大量的人物,有的人在骑马射箭,有的人在举杯对饮。 “贺藏入塔,平党项万万英魂,中兴灭族之恨。” “现君大才,忠士替死,随西行建大白高国,在称西吴王。” 这是我通过掌中珠翻译出来的拓片内容,贺藏入塔?是这种石塔? 西吴尔王国,不就是西吴王? “难道.....难道李现当初没死,是跑到这建了西吴尔国?”我越想越心惊。 若真是如此,这可是一段历史的空白....是在二十四史中半点没有提到的国度。 西吴尔国很有可能是比夜郎国,古滇国,精绝国资料还少的存在,。 这时我注意到了头顶上的一处壁画。 这副壁画尺寸比其他的要大一号,画上的内容也很奇怪。 一位衣着华贵的男人满脸鲜血,鼻子只有一半,在他前方站着一位白袍少年,少年手持滴血宝剑,脸色愤怒。 初看到这幅彩绘壁画,我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想要伸手去摸,却因为高度的问题够不到。 正史中有记载一件事,我呆呆看着这幅壁画,觉得这两件事高度相似。 李元昊和邻国撕破脸皮,建造了西夏后国力日渐强盛,党项人和女真人一样,都是古羌人后裔,骁勇善战,甚至女人比男人更能打。 武则天以后最牛逼的女人是谁? 就是掌控西夏八十多年的两位女人,梁太后和小梁太后。 小梁太后生性除了爱好男色外,对外也是强硬无比,她亲自领兵十万,铁鹞子兵更是杀的大宋朝丢盔卸甲。 说到这我又想起一个人,武冠侯羊侃,就是凉山一箭射退胖石佛的羊叔,羊侃正是其祖先。 史书说羊侃有个妹妹,此人嫁给了时节县令梁云,而这个梁云就是小梁太后的先人。 南梁灭国后梁云为了躲避战乱,带着妻儿躲到了大西北,因为其做过县令,所以在当地混的还可以。 又过了几代人到了李德明时期,梁家深受李德明器重,当时李德明只有造反之心,没有造反的胆量,只是一直苟着发育。 下面就是他儿子李元昊接了班,元昊接班第二年就给宋朝送去了一封信,当时的皇帝还是宋仁宗。 元昊在信中说:“小宋啊,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么牛逼了,不能在继续苟了啊,我这个世袭的节度使不当了,我要当皇帝!我要和小宋你平起平坐!” 宋仁宗看到信后都快气死了,在随后的几年里,宋仁宗向西北派遣了超过二十万人的大军,分别打了四次大仗。 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丰府之战、定川寨之战,结果四次皆败,宋军被李元昊的西夏兵打的落花流水。 宋仁宗一看这情况心里就很难受了,他心想,“这不是干不过,是真干不过啊,算了,我还是送两美女过去,咱们握手言和别打了。” 宋仁宗早有耳闻元昊喜欢美女,这次为了表示诚意,仁宗命令地方官员配合教坊司,广寻天下美女 最后经过美中挑美层层选拔,一名二八年纪的女孩脱颖而出。 这女孩在史书上没有原名,只是写了很美,美到仁宗看了都心疼,都舍不得送给李元昊,虽然最后还是送了。 古代没有照片,这女孩到底有多漂亮?怕是只能从一些文字中猜想了。 史官引用了汉武帝形容李夫人的一句话,“佳人尤难得,一见是倾国,再见便倾城。” 这美女被车队护送到了西北,当面献给了元昊,元昊一看眼睛都直了,他恨不得马上把美人收入房中,不过那天也巧,元昊的大儿子宁哥也在场,宁哥也一眼相中了这女孩。 当着百官的面,宁哥直接下跪请求,请父亲将此人许配给他做小妾。 元昊虽然心里也痒痒的不行,可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帝,当着百官的面,老子和儿子抢女人,这不就显得他为老不尊了吗? 没办法,元昊只得答应了儿子宁哥的要求,自此,大宋的这名女孩就成了西夏太子妃。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女孩成为人妇后魅力更上一层楼,直接秒杀了元昊的三千后宫。 他每次看自己这儿媳妇来请安,那秋波流转的眼神,那身段。 常吃鱼的猫是爱偷腥的,这一天元昊觉得自己不能忍了,于是他偷偷找来大臣野利荣仁,元昊说:“爱卿,你最了解朕的心意,你快给我想个办法,去把我儿媳妇整来。” 野利荣仁不敢不从,只得在中间牵线塔桥,他常已公务之事前去宁哥府中,就这样,一个月后,元昊偷偷摸摸的,终于抱得了美人归。 这就可怜了太子宁哥,头上不知不觉就长了青青草原。 宁哥长时间在外奔波,他回来后一看,自家娘子非旦没有干涸,反而更加娇美动人,有时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准,所以宁哥起了疑心。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几次跟踪过后,一天晚上,宁哥终于捉奸在床,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见自己妻子脸色红润衣衫不整,宁哥气的仰天大笑。他猛的抽出腰间宝剑,一剑刺了过去! 元昊大惊失色下扭头想躲,可恶有恶报,这一剑还是削掉了他大半个鼻子,护卫赶到后,宁哥被关进了天牢,那个年代医疗条件不足,元昊由于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于半月后驾鹤归西了。 回想了一遍这段历史,我又看了眼其他的彩绘石画。 成吉思汗不给西夏修史,想要让其文明泯灭于时间之中。 可能....这每一副壁画都演绘了一段西夏历史? 是谁? 是谁在偏僻的十万大山中立了这几座石塔,还在墙壁上留下了数量如此之多的西夏壁画。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成吉思汗毁其文明,当年建这石塔的人肯定是想要保存文明,只不过是以壁画的方式来告知后人,我们的文明还在,西夏的三百年历史还在。 我发现了这些东西,就像是拿到了一把钥匙。 盒子里装的是残缺的文明。 这个西吴尔国,掩埋在唐宋元明清之间。 是历史的断片。 第246章 三星官 我当初看过一台电视节目,著名博物馆收藏家马先生和某著名大学历史系教授,在一家节目中观点不一。 教授说,我毕生的职责追求就是让我的学生们知道历史的真相。 马先生当即摇头反驳她说:“你作为导师,本身的观点就不对了,历史,是过去的,我们没有人能活那么大岁数,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历史的真相,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尽可能去接近历史的真相。” 那历史教授不服,马先生就随口问:“既然你了解历史的真相,那么我向先生请教个问题,司马光砸缸这事是不是真的?何以见得就一定是真的。” 当即,这名大学教授滔滔不绝,引用了大量的史书记载,说司马光砸缸怎么怎么样,如何厉害等。 马先生摇头,笑着说了一句。 “查便全世界上所有的博物馆,在宋代时,根本没有一米直径以上能淹住人的大缸,试问没有缸,司马光他要怎么砸?” 大学教授顿时哑口无言,不在说史书中怎么怎么了。 我是支持马老先生观点的,马先生小学没毕业,有时学历就是不行,典型的读书读傻了,就自以为自己从书上看的都是真理,从而引经据典,误人子弟。 书,是人写的,是人都可能会出错。 小学生数学题是这样,二十四史的史官正录也一样,没有绝对的正确,泱泱大国,上万年的历史沉淀,五千年的人伦常情,天知道以后还会发现多少古蜀地,黄金面具这种的未知文明。 此时此刻,我站的地方,这塔里,就代表的是历史中一段未知文明。 看着看着,我不自觉的沉浸了进去。 每一副壁画都完全不同,有一瞬间我都有了错觉,仿佛耳旁响起了马蹄声,响起了冷兵器对碰的碰撞声,响起了女人们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响起了男孩女孩们无助的哭泣声。 一幅幅的壁画看过去,随后,我又看到了一副十分特殊的壁画。 石墙上画的是一个女人,一名带着蓝色面纱的女人,她骑着铁甲战马,身后跪着数百名铁鷂子西夏兵,画匠技法高超,把画中人刻画的惟妙惟肖,蓝色纱布上的一双眼睛,冰冷中夹杂着哀伤。 我抬头,呆呆的看着壁画里的女人,口中喃喃自语道:“贺.....贺藏.....” 这女人,就是西夏拓片中所记载的,贺藏。 我还联想到了那晚做的一个梦境。 在梦中,我听见这女人哀伤的看着贺兰山方向,口中说了一个人名。 “承真哥哥.....” 一瞬间。 我感觉在混乱的脑海中抓住了两条线。 承真哥哥,贺先生..... .贺承真..... 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 我心头翻起了滔天巨浪。 从收到西夏文拓片开始,在到利用掌中珠翻译,在到现在的党项人石塔。 从一开始,我就走进了死胡同! 我已经知道这贺先生是谁了..... 李道子口中所言的奇门之主。 全力尽出,皮县四老都留不住的神秘人贺先生。 和通晓上古阴符经的文显君打赌,最终导致文显君输掉了四百年的后代子孙。 此人严格来说,不在佛门鬼门道门中。 《后唐书.钦天监》记:“袁公师弟,李公挚友,东出蓬莱秘境,西到睡龙之地,姓贺名元一,字号承真.....” 贺元一....当年和袁天罡,李淳风并列的钦天监三星官之一,武则天乾陵的建造者,千年前最强的风水相师..... 我无力的瘫到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一直以来,这东西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我,压着我们文家世世代代,压的喘不过气来。 贺元一。 袁天罡的小师弟,李淳风的好友,唐代钦天监三大星官之一,这是能和麻衣先生扳手腕的大风水师..... 第一代麻衣神相,出道即巅峰,是集相道周易大成者,当时唯一能和麻衣神相相提并论的就是唐代观星台上的最高机构,负责预测龙脉国运的三星官。 很多人只知袁李二人,并不知道贺元一,。 史书上说他突然失踪了,从钦天监离开后,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贺藏,西夏的女人。 贺元一,又或者叫贺承真,他的离开也是因为和西夏有关系? 这一男一女又是什么关系,成吉思汗的突然暴毙和这些人有没有关系? 这些目前我都还不知道,甚至还有更大的谜团,那个阿育王铁塔在哪? 贺藏入塔于碑移山,难道是说这女人自个藏在了阿育王铁塔里了?目前发现的阿育王铁塔只有三座,都不是太大。 六十六人铸阿育王塔,这得是多大的铁塔,还能藏进去人...... 我文化水平低,想着如此复杂的事件,直想的头疼,都快爆炸了。 但我这趟没白来,我最起码知道了那神秘异常的贺先生名字。 我的命格死结还没有解开,好在现在算是知道了敌人名字,就算以后贺先生的第三局开始了,我也多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兄弟,想啥呢?你都发呆了快半个小时了?我还以为你丢魂了呢。”耳旁响起了说话声,阿卡的话音把我拉回到了现实中。” “兄弟,这里又黑又冷,除了壁画,到处都是石头,我们赶快出去吧,在这呆的难受,”阿卡小声的朝我抱怨了一句。 “嗯,出去吧,”我点点头。 这些壁画和诺大的石塔,都是无法带走的,我现在暂时没有时间挨个研究那些数量巨多的壁画,因为算下时间,从藏地离开时,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我当初答应过他们。 雪姑娘和司机拉布,他们会带着残疾小孩来京北,所有的一切都由我和秦云云负责包办,那两个小孩,小男孩手指畸形,小女孩先天性兔唇,他们在洗煤厂里过的很穷,这事,我得帮忙。 但是我记住了这个地方,我迟早还会在来这十万大山里,我相信,只要给我时间,这些党项人石塔的秘密,我一定能够解开。 ....... 去市里的路上很安全,没有碰到想象中的麻烦,没有见到熊小妹和熊满龙,看来我们走小路还是有效果的。 告别阿卡,回到京北,我见到了秦云云。 “啪,”秦云云黑着脸就给了我一耳光。 “去哪了。” 我小声说:“去玩了。” “去哪玩了。” 我说:“去苗疆。” 秦云云眼睛仿佛射出来两道激光,上上下下的扫描了小桃红全身。 她黑着脸问:“文材,这是谁?” “是我妹妹,小时候的妹妹,叫小桃红。” 秦云云斜眼冷笑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十个男人里就有九个人有干妹妹,文材你别想糊弄我,老实交代!” 秦云云抱着胳膊,看着小桃红问:“喂,你是谁啊。” “别,你别问了,小桃红现在不能说话了,”我指了指她嘴巴。 “啊?”秦云云狐疑的问:“真的假的啊,是个哑巴?” “哎.....此事说来话长。”我故意把小桃红支走。 就这样,从我小时候讲起,我原原本本的把所有事都告诉了秦云云,我又没做亏心事,当然不会故意隐瞒她。 善良的女生是很感性的。 当我故事讲到养桑以身过蛊一夜白头后,秦云云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埋怨我为什么不带她一块去,还骂我没良心。 我顿时无语了,我怎么就没良心了?难道我做的还不够仁至义尽? 秦云云却说我不懂女人心,她问我小桃红是不是不记得养桑了,我点点头说,“应该是不记得了,她那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是昏迷的。” 秦云云啐了我一口,大声说。 “养桑不应该被忘掉。” “他应该被记得。” 第247章 游泳 为这事,我和秦云云意见不同,争吵了起来。 我说这是养桑的意思,我也答应过养桑,以后不会在小桃红面前提起他,何况现在都回到京北了,等以后安顿好了小桃红,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秦云云却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她的观点意见和我完全相反。 她说我不懂女人心,我没有资格剥夺小桃红的记忆,更没有资格代表养桑,她严厉批评了我,说我这么做不对。 最后还是她说服我了。 这不是我让着她,而是我觉得她说的是真有道理的。 至于这事具体要怎么办,我还需要时间考虑,眼下有一件更主要的事情要办,拉布和雪姑娘,带着洗煤厂的那对小孩,明天就要到京北了,到时候我和秦云云会去车站接他们。 别说,这么多天没见,我还真有点想我这个小弟拉布的。 这次不是在藏地,是在京北,在我的地盘上,这肯定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到时候等孩子们手术做好后,带他两爬爬长城,去欢乐谷动物园里玩玩啥的,这不挺好嘛。 潘家园古董店好长时间没开了,屋里的古董架子上落了不少灰尘,下午的时候秦云云也来帮我忙,我们在店里开始了大扫除。 我店里那些古董,基本都是网上双龙古玩店里批发来的,还有一些是我从咸鱼上买来的,但是我这人眼光叼,作假高仿的古董最起码要先入了我眼,这样我才会拿出来卖。 有些做旧的瓷器玉器价钱便宜,但做工实在是太差了,假的跟闹着玩似的,这种东西我是不卖的。 秦云云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青花瓷瓶,她擦着瓶子说:“文材,要不你以后别卖假古董了,咱们干点啥挣钱不行啊。” 我站在凳子上,正在擦柜子顶,当即笑着说:“我这不叫假古董,我这叫艺术品,艺术品不分新老,懂了吧?在说了,我连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哪个公司会用我,我除了卖古董这点本事,啥也不会。” 秦云云忽然眼睛一亮。 “对了文材!咱们可以做饮料啊,就做那个虫草饮料,我资金入股,你技术入股,嗯.....我觉得这事能行,”秦云云托着下巴道。 “快拉倒吧你,咱两谁都不懂虫草,干不了的,”我吹了吹货架顶,落了一地灰。 “找人啊文材!咱们不懂,找个懂的人过来帮忙不就成了吗。” “那行,你去找吧,找到了我在考虑看看。” 她一把扔过来毛巾,“文材!你可是男人啊,你不去找,反而让我一个女孩去找,你懂不懂规矩!” 我现在心情挺好,便从椅子上跳下来,挥动着毛巾喊:“年轻人不讲武德,不懂规矩,小朋友,我让让你,你两个手来折我这一个手指头。” 随后,秦云云撵着我打了一路。 下午搞了大扫除,又玩闹了一阵,我们身上都出了汗,粘不拉几的不舒服,秦云云说我们要不去游泳吧,顺便也能洗洗身子不是。 没曾想,到了北四环边上的健身游泳中心,人正好在装修闭馆,想游泳玩也不行了。 这时间门口刚好有一对情侣,男的帅女的靓,她们也是来健身游泳的,结果发现游泳馆关门了。 这男人跟我差不多高,留着长头发,牙很白,他笑着和我打招呼说:“兄弟,咱两人今天都点背,没想到游泳馆今天装修啊,不过,兄弟我知道一个地,那河里的水清着呢,也没人管,是野泳爱好者的天堂啊,怎么样?咱们要不要结个伴,一块去耍耍?反正现在天还早。” “野泳?”我疑惑的问他:“是哪里的河,我怎么没印象市里面有这种河。” 长发男呵呵一笑,指着西北方说:“肯定没在市里啊,不过也不算太远,咱们从这上四环路,开车开快点,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是在平谷啊。” “怎么在那?” 平谷和门头沟我去过,但是去的次数很少,对那边远不如市里熟,照现在的天色看,就算路上不堵车,到了那边也玩不了多大会儿,到时候天就黑了,晚上野泳是很危险的。 我嫌路程太远,刚准备开口拒绝长发男的邀请,没想到秦云云直接抢了我话。 “好啊好啊,野泳好啊,没人打扰更能放松身体,平谷那边很漂亮,我也有几年没去了。”她倒是直接替我做了主。 上了长发男的帕萨特,我们两坐在前面,两女孩坐在后排座位上聊天。 我拉过来安全带系上,就这时长发男跟我说话了。 “老哥,怎么称呼,我叫王立群。” “呵呵,咱们平辈,别叫啥哥了,叫我文材就行了,”我笑着和他交谈。 他这名字有点特殊,叫王立群,我也是尽量控制住自己别笑出来,这人怎么起了个烟名,以前抽的烟就是红利群。 路况通顺没堵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平谷,王立群说的地方在平谷南独山下,那条河叫泃河,本地也有人叫居河。 到地后我一看还真是,游泳钓鱼什么的完全没人管,这个点水温还不错,河水的深度大概在三四米,深一点的地方能到六七米。 男人游泳玩水很简单了,脱了衣服穿个大裤衩子就行,女孩相对要准备一下,她们都带的有泳衣。 王立群这女朋友,身材高挑,身高比秦云云高不少,腿也比她长,但秦云云身材更匀称一点。 “一起玩吧,”王立群和她女朋友先下了水,朝我们挥手邀请。 我们下水的这地是特意找的,四周没什么人,也没见有人钓鱼。 水温不冷不热,既然来玩了就要放开,大家都是同龄人,也没什么代沟隔阂,没一会儿就开始互相泼水。 两女孩躺在水面上仰泳,姿势舒展,看的人赏心悦目,王立群游的也凑合,相比之下我游的最难看,只会两招,蛤蟆蹬腿和野狗刨水。 两女孩远远的就笑话我,说我的姿势太难看了。 我狗刨过去就想要泼她们水,她两一见我过去了,又大叫着向深水区逃去。 “有种别跑!等等我!”我朝前方大喊。 她们还真在原地等我了,她两故意放慢了速度。 游到秦云云身边,我笑着说:“不行不行,北方娃旱鸭子,比不过你们。” 王立群女友掩嘴轻笑道:“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几人又在水里慢慢游。 游着游着,王立群女友忽然停了下来,她挥手道:“嗨,大叔,你也在这游啊,刚才都没看到你。” “大叔?” 现在是傍晚,马上就要天黑了,四周河岸上都没什么人,我扭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在水里露着头,年龄大概四十多岁,笑嘻嘻的。 这白胖子朝王立群女友挥手道:“是啊姑娘,天太热,我过来游泳降降温。” 瞧这白胖子说话时的动作和表情,我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我游到秦云云身边,对她说了两句悄悄话。 秦云云看着看着,脸也白了,她有些慌乱的招呼那女孩,开始往回游。 这女孩还挺有礼貌,她扭头喊道:“大叔,我们回去了,天要黑了,拜拜!” “姑娘这就要走啊,在多玩一会儿吧。” 看白胖子想动身,我直接游到他面前,冷着脸挡在了中间。 “到此为止。” “别让我看见你害人。”我冷着脸对胖子说。 “噗呲....”白胖子嘴里吐出一口水,还有一条小黄鱼从他嘴里钻了出来。 “嘿嘿.....”他笑着笑着,身子开始一点点往水下沉。 那双眼睛露在水面上,翻着死鱼眼,只有眼白。 一分钟后,水面恢复平静,白胖子不见了。 上了岸,女孩看着平静的湖面问我:“哎,刚才游泳的大叔呢,怎么没见他上来?” 我用干毛巾擦着胳膊,随口说了一句。 “你大叔回家了。” 第248章 白胖子 这对小情侣家境不错,算旅游发烧友。 王立群说晚上准备在河边搭野营帐篷,还十分热情的邀请我和秦云云留下来。 秦云云现在心里有点膈应,便准备开口拒绝,她叫了我两句,我没回话。 我正眯眼看着眼前的居河。 他们都没注意,但是我看到了。 在居河深水区漂浮着一颗人头,这人头露出水面,正往岸边这边偷看,在看王立群的长腿女友。 我对秦云云使了个眼色,她马上明白了我意思。 秦云云笑着说:“好啊,野营这主意不错,那我和文材晚上就留在这了。” 一听我们会和他作伴,王立群高兴道:“那太好了,我这就给你们去拿帐篷。” 他很快就从帕萨特里拿出来一个帐篷。 “就.....就一个?”秦云云小声说。 王立群疑惑的道:“是啊,我就一个帐篷了,你们不是情侣吗?难道晚上还要分开睡?” “不用不用,”我笑着抢先接过来帐篷道:“一个也行的。” 天短夜长,我们搭着搭着帐篷,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们四人围坐在帐篷外烤鱼,鱼是从一位路过的老大哥手里买来的,是平谷河里的大草鱼。 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烤鱼香味扑鼻,我们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王立群和她女友赵晓是高中时候认识的,后来又很有缘分,同时考到了京北化工大学,在大学时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如今他们都大学毕业四五年了,感情也很好,基本上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大长腿女孩赵晓性格开朗,爱玩,我们聊着聊着,她忽然脸色认真的说:“喂,你们觉得世界上有鬼吗?我给你们讲一个真实的鬼故事吧。” 我吐了口鱼刺,笑着摆了摆手,说你讲吧,我们听着呢。 就这样,女孩赵晓开始神秘兮兮的讲起来鬼故事,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故意吓唬我们,有时会突然加重语气,搞的一惊一乍的。 故事很老套,都是什么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这些,我听的昏昏欲睡。 “该你了该你了,你也讲个呗,”她兴冲冲的讲完了自己的鬼故事,开始要求让我也讲了一个。 大晚上,荒郊野地的气氛不错,于是我就答应了她,也讲了一个。 我讲的是一个老太太试穿寿衣的鬼故事,当故事讲到最高潮的时候..... “别讲了!别讲了!吓死我了!”女孩赵晓死死的抱着王利群胳膊,俏脸煞白。 至于王立群,他虽然是个大男人,但也不比秦云云好到哪,我能看出来他也害怕了,不过是碍于男人的面子,故意强撑着说不害怕。 “哎呀,你们快看!” “河边上蹲着个小脚老太太,还穿着蓝色团纹寿衣,正在看我们.....” 赵晓立马用手指堵住自己耳朵,大声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讲鬼故事,这只是个饭后小插曲,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们都钻到了自己帐篷里。 和秦云云躺在一起,她小声的说:“文材,你想怎么办?” “嗯......得看看那东西能不能上岸。” 我们白天在深水区见的白胖子,肯定是个死人,同时,因为女孩赵晓主动和白胖子搭了话,这种情况就叫被缠上了。 如果那白胖子只是普通人淹死在居河里的,年头不长的话是没法上岸的,这种和正儿八经的水鬼还不一样。 当初龙湖公园里的女水鬼,等级是不低的,龙湖公园人山人海,而那女水鬼自己又胆小如鼠不敢害人,这也恰恰成了她自身的机缘。 只要她忍住河水阴冷潜心修炼,用不了二十年,她就离正职河伯只有一步之遥。 一旦城隍上报,阴间造册,她就会成为正式河伯,到时那么多的大好湖泊,她大可自己选个水温宜人的地方,慢慢享清福去。 平谷居河里的这白胖子则不一样,如果她不能上岸,女孩赵晓也离开平谷区了,那就不会有事。 万一.....万一要是白胖子能上岸,那赵晓这事就不好说了..... “你睡吧,别管这些事,也不要出去,我来处理,”我对秦云云说。 “嗯,你小心。” 最近一直奔波忙碌,虽然很困,但我还是强打着精神不敢睡,我害怕一旦睡着,早上醒来的话只能去河里找那女孩了..... 我把帐篷拉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条小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二十米外的一座帐篷,他们两人正在帐篷里睡觉。 光看着真不行,我眼睛越来越酸,眼皮打架的马上就要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我忽然看见,对过帐篷在轻微的晃动。 这晃动还很有规律,一前一后。 刚开始我被吓醒了,还以为出了事,又仔细观察了几分钟,我忍不住莞尔一笑。 “现在的年轻人,太开放了......” 我有些放松,摸出来一根烟想要提提神,没找到打火机,便低头看看是不是打火机掉地下了。 咬着烟,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小情侣帐篷外面的地上,慢慢淌过来一大摊水。 这离河边不近,那摊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随后我又看到了一幕。 离着小情侣帐篷西边一百米处,地上好像趴着一个人,或者说.....趴着一个球,一个白白胖胖的肉球。 不断有河水从这东西身下流出,都流到了帐篷外面。 这东西就像打仗时侦察兵匍匐前行一样,一点点往前爬,很快范围就到了五十米,我这时也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 不是球,是个男人,是个翻着白眼的胖子。 可能是在水里泡太久了,男人整个身体就像一团黄白色的发面团,泡的又肿又大。 白胖子就这么爬着,离小情侣的帐篷越来越近。 我从帐篷里钻出来,靠了过去。 这对情侣的帐篷还在晃荡,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一举一动。 在没有木剑和符咒的情况下,主要看修行人本身的炁场感悟,舌尖血,眉心血,中指血,都有破秽驱邪的作用,区别只是不同的人来用,威力有大有小。 普通人每天在正午时分打坐冥想半小时,晚上睡觉,尤其是40岁以下男人睡觉时,把两脚掌心相对,尽力往回收腿,然后在把双手搓热压于后腰上,这招叫还阳卧,是道家中大补后天阳气的密法。 开始肯定会很痛苦,但坚持半个小时后,后腰处会热如泉涌。 此后不食肉类,不做邪淫,坚持一百天就练成小筑基了,张志顺道长说过,普通人一年一次小筑基,肾强体壮,若天姿卓绝者,可眼见任督二脉,耳听虎豹雷音。 修行过小筑基的,不论男女,都是阳气旺盛之人,此时的指尖血已经远远强过普通人了。 帐篷终于不在晃荡,看来是里面的小情侣完成任务了,隔着帐篷布,我看到帐篷里面亮起了一个红点。 估计是那男的在抽事后烟。 “喂,你趴着偷看累不累?”我站在白胖子背后,冷声说了一句。 滴水声稀稀拉拉,白胖子脖子一点一点,慢慢扭了过来。 和下午不同,白胖子除了更肿更胖外,身上还多了一股臭味,很臭,像三伏天发了臭的鸡蛋。 第249章 游乐园 他一张嘴说话,嘴里就往外流浑浊的河水,听他的说话声,感觉嗓子眼里也含着水。 “不.....不要,多管。” 我被臭的翻江倒海,冷声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是怎么死在河里的,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我现在手里没有黄符大柳剑,对付这东西虽然有把握,但不敢说稳操胜卷。 “噗呲,”白胖子趴在地上,张口对我吐了一口水,有两条小鱼苗被他吐了出来。 他翻着白眼,只是看着我笑。 就这时,帐篷被人从里面拉开了,王立群穿着背心,他看到我在帐篷外面,疑惑的问:“兄弟,你这是......” 女孩赵晓也看到我了。 “你.....变态!”她红着脸骂了我一句。 我转身在看地上,除了一摊水迹,白胖子不见了。 相比之下王立群要显得开放着,他看着我摇头笑道:“兄弟啊,对不住你了,我这是饱汉子不知你饿汉子饥啊。” 赵晓穿好衣服从帐篷里钻出来,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白了我一眼,她直接上了帕萨特,趴在窗户上说:“王立群,走!回去!” “啊?晓晓,这大半夜的咱们去哪啊,帐篷还没收,要走也得等天亮才行啊。” 女孩哼了一声说:“不和他们玩了。” 我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本想着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我还想救你两一命,现在既然你们不跟我们玩了,当然可以,自便吧。 王立群很宠她这女朋友,他怕自己女朋友生气,也不敢不听话。 “你看这事整的,”他挫着手说:“那就先这样吧兄弟,帐篷我不要了,你们白天要是想要的话可以拿走,有空在一起玩啊兄弟,”他留下一句话,直接开车带着自己女朋友走了,把我和秦云云留在了这里。 帕萨特的后尾灯亮起,我能看见,有一些河水正从车顶上往下滴落。 “希望你们吉人自有天相吧,”看着车子越来越远,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我不是道禄和尚那种圣人,热脸贴冷屁股这事,咱没必要去干,干了也没啥好处,图啥? 他们遇到我,是命数,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是命数,现在贸然离去,也是命数,最后是死是活,还要看命数。 “想什么呢文材,”后半夜没了睡意,我和秦云云披着衣服,坐在地上看天空。 京北天上常年没星星,远远比不上在拉萨大昭寺的满天繁星。 “没想什么,就是有几件事情理不清楚,”我抬头看着黑夜,摇头道。 秦云云叹了口气说:“刚才那对情侣就这么走了,我们下午还玩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事。” “行了,别乱想了,”我拍了拍她肩膀说:“咱们又不是圣人,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救,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嗯,”秦云云点点头,不在说话。 我们开始聊起往事,秦云云说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喷了她一脸茶水,这事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拉布和雪姑娘是中午到的,我们在平谷找了辆车,直接把我们送到了车站。 “大哥!”一见面,拉布给了我个熊抱。 雪姑娘还是老样子,妥妥的女神级颜值,她一左一右还拉着两个小孩。 小孩都带着口罩,大大的眼睛来回乱看,显然是第一次接触到京北的繁华。 秦云云儿童医院认识人,她提前安排好了,到了地方直接检查,交费,观察,然后在定手术时间和方案。 医生说小孩子的情况还不错,相比之下,就是兔唇的那小女孩严重些,但也能治好。 听到京北儿童医院的权威专家这么说,雪姑娘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行了行了,雪姑娘你刚才也听见医生的话了,孩子们没事的,既然检查都做完了,我和云云做东,带你们在京北先玩两天。” 雪姑娘忙对我表示感谢。 小孩子认生,但他们都有爱玩的天性,我们下午去了石景山的八角游乐园,拉布带着两小孩坐了电动木马,他们很开心,没一会儿就不认生了。 游乐园里人很多,坐完了旋转木马,拉布眼睛一亮:“大哥,你看那个,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大摆锤!” “咋的,你要玩啊?小孩可不能玩那个,”我摇头笑道。 “玩啊!”拉布斩钉截铁道:“来都来了,我们早就想体验一次了,是不是啊小雪?” 雪姑娘站在原地,掩口轻笑。 身边都是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叫喊声,远处是过山车上传来的惨叫声。 拉布,秦云云,雪姑娘,一块去坐大摆锤了,留下我在原地照看两小孩。 雪姑娘一走,这两小孩还是有些认生不肯跟我走,最后还是我灵机一动,给他们买了两朵棉花糖,他们舔着棉花糖才肯跟我走。 我一左一右抱起两个小孩,把他们放在了公园椅子上。 “听话,你两就在这坐着。” 小女孩舔着棉花糖,对我点点头。 “口罩摘了吧,你看这吃的多不方便,吃一口带一次的,”我伸手想帮小女孩摘掉口罩。 小女孩不停摇头,她把棉花糖递给了我,两手死死的捂住口罩,不让我看。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一痛。 “放心吧,做了手术就好了,没人会讨厌你们的......” 洗煤厂超度房里,那随风飘荡的木盘,要是其中一些孩子能活下来,他们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我把棉花糖还给了小女孩,也没让她继续脱口罩。 小女孩黑眼睛滴溜溜一转,瞧四周没人看她时,她很快的露出嘴巴舔了一口棉花糖...... “吃吧,吃完了再给你们买,”我看着小女孩笑道。 远处的大摆锤上,秦云云,拉布,雪姑娘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大摆锤来回晃,让人看了都害怕。 “大哥哥,买花吗,买朵花吧,”就在这时跑过来一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篮子里装着很多单支玫瑰。 “大哥哥,好看的玫瑰哦,只要十块钱一朵哦,买支吧。”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十块钱而已,我准备买两支,一支我我自己送秦云云,另外一只给拉布,让他待会儿送雪姑娘。 “这支,还有那支,”我挑了两看起来不错的单支玫瑰,一共花了二十块钱。 付完钱我拿着玫瑰闻了下,还挺香。 “你两棉花糖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在给你们买,”我回头说道。 转过身来,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凳子,脸刷的一下白了。 人不见了,刚才还在椅子上吃棉花糖的男孩女孩不见了.....就在我转身买火付钱的功夫.... 四周人流巨大,来往行人何止上千! 我手中刚买的玫瑰花掉到了地上。 我飞快的来回跑着找,整个人都吓傻了。 大摆锤停下后,他们三说笑着找到了我。 “真好玩啊,大哥,小孩呢?”拉布看我左右没人,就问了一句。 已经跑着找了两圈,没找到。 我哆嗦着嘴唇说:“孩.....孩子不见了。” 雪姑娘的反应最快,她急声问我:“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孩子呢!” 随后,四人分开,拼命的在游乐场里来回跑着找孩子。 拉布和雪姑娘都喊着小孩的名字,小男孩叫小仁,小女孩叫小花。 “小仁!” “小花!”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呼喊,周围有热心的大妈知道我们孩子丢了,也帮忙寻找。 结果.....是徒劳无功的。 我嗓子都快喊哑了,他们几个也差不多。 雪姑娘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孩子没了,丢了,我看丢的。 “都怪我!我麻痹的没事买什么花!” 看着雪姑娘的样子,我越来越自责。 “啪!啪!” 我没有丝毫留情,扇了自己好几巴掌。 第250章 小保安帮忙 “文材,你打自己干什么!”秦云云心疼的抓住我胳膊。 大人丢了小孩有多害怕,有多自责,那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我现在还没有小孩,但我喜欢洗煤厂里那些脏兮兮的小孩,是我让雪姑娘和拉布来的,平常老听人说哪哪有偷小孩的,一旦孩子丢了,那家人感觉天都塌了。 “现在说这些没用!大哥你对这熟,我们赶紧去看监控!”拉布说完话,一把拉起了在地上坐着发呆的雪姑娘。 雪姑娘眼中露出一丝希望:“对!监控!还有监控!” “快跟我来!”我带着他们向管理处跑去。 管理处值班管事的是一名胖子,五十多岁,带着眼睛。 一听孩子丢了要调监控,胖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说啊,这监控可不是谁都能看的,你们得先去申请,我们接到通知了才能让你们看监控。” 我现在有些不冷静,直接一脚踢倒了一张办公椅。 我知道那些常识,一旦丢了小孩,开头两小时是找回的黄金时间,这段时间是重中之重!要是听这胖子的肯定会耽搁时间,没准两小孩就被人带出京北了! “他妈的!我说!看监控!”我瞪着眼气势高涨,随时准备动手打人。 好人吃坏人亏,坏人怕恶人磨。 胖管理被我瞪眼踢凳子的气势唬住了,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好....好吧,你们跟我来,不过看完了一定要上报!” 监控室就在管理处内,是一间单独房间,里面有五张桌子,此时有个五六十岁的老保安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这保安歪着头睡觉,嘴角流着口水。 桌子上并排放着十来台显示器,每台显示器上还划分了六个小屏幕,监控着游乐园内的各处场地。 “砰!”胖管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老保安被吓醒了,他一看是自己的领导,慌忙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领导好!一切正常!” 老保安帽子都戴歪了,嘴角的口水还没擦掉。 “睡觉!这是上班的地方!是让你们睡觉的吗!还有一个人呢,去哪了!” 老保安脑门上出了汗,他抹了下汗说:“回领导,小周应该是去上厕所了。”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掉出来监控看看,大摆锤右边休息区的监控,”我冷着脸对胖管理说。 胖管理一转头说,“还愣着干什么,调监控啊!” 老保安顿时手足无措,他支支吾吾的说:“领导,我这上了年纪的.....不会整电脑那些玩意,小周懂,让小周调吧。” 小孩丢了,现在每一分时间都很宝贵,我快气炸了!你监控室看监控的保安,竟然不会调监控?这是玩呢来这! 我想自己看,但我不太会玩电脑,只会开机关机打字搜个东西。 “我来试试,”秦云云直接自告奋勇。 不过秦云云很快就发现行不通了,因为要想单独查阅录像,是要监控密码的,这里一百多个探头,胖管理和老保安又都是糊涂蛋,别说该看几号探头了,连密码都不知道! 老保安知道事情可能搞大了,他一咬牙,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喂,咋了?死胖子来查岗了?”电话里说话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小周!赶快回来!别上网了!领导过来要调监控!”老保安咬牙对着电话喊道。 时间不到五分钟,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拿着手机跑回了监控室。 “死胖.....经理好!您找我啊!我刚才去厕所了!”这年轻人顶天二十岁,长着一张娃娃脸,黑黑瘦瘦的。 “赶紧吧,调出来大摆锤附近的所有探头,有两小孩丢了,”胖经理阴着脸吩咐道。 “好嘞没问题!”小保安迅速拉开椅子坐下,他盯着几台显示器看了眼,然后双手在键盘上一阵乱敲,噼里啪啦。 “就这!大摆锤这里!画面放大!”我一直紧盯着监控画面,照着大摆锤位置的探头一出,我就认出来了。 小保安敲着键盘说:“大摆锤哪个方向,什么时间,是在路边还是在游玩设施里。” “一个小时前!西北方向,那有一排长椅!” “嗯,”小保安点点头,又快速的切换着监控画面。 画面定格,录像里出现了画面。 小男孩和小女孩一左一右,双腿离地,正乖乖的坐在长椅上舔棉花糖。 而我,正蹲在他们身前笑着。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的盯着录像里的画面。 很快在录像中,有个小男孩跑过来了,他正举着篮子让我看玫瑰花。 画面中很清楚,就在我转身挑选玫瑰花的时候,有一名行色匆匆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这妇人同时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然后直接一手一个,抱走了。 周围游客来往,这妇人抱着孩子,迅速消失在了人海中。 我拳头捏的嘎嘎响,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大哥,我们去哪追。”拉布咬牙说。 雪姑娘看孩子被不认识的人就这样抱走了,他抽泣道:“带着口罩看不出来,阿仁和小花都有残疾,他们说不定会挨打,会吃不饱。” 这时,一直旁听的小保安打了个响指。 “别慌,看我的。” 说了一句话,他从兜里掏出来两个小型u盘,一个插在了监控室电脑的主机上,另外一个给了老保安。 “老王,赶紧回宿舍,把这东西插我笔记本上,没关机,不用开机,直接插上就行,别的啥也别动。” 拿走u盘还不到五分钟,小保安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打着,他给大摆锤监控下偷小孩的妇人截了个人脸图,然后他把头像图拖动到了一个文件夹里。 打开文件夹,电脑黑屏,出现了一大堆滚动的数字,满屏的数字越跳越快,再然后我就看不懂了。 小保安眯着眼说:“这东西是我去年做的,不过安全方面还有很多漏洞,我今天用是能用,不过明天肯定得被请喝茶。” 画面一闪,监控室里所有的显示器都变成了十六开分屏,每一个分屏上都贴着那妇女的大头贴。 从八角游乐园外面开始,杨庄路,古城路,金顶街,全部都能看到..... 小保安操控着鼠标,皱眉说:“只要人露面就能见到,但前提是没在监控死角内上车。” 我咽了口唾沫问:“能不能倒一倒,看一个小时之前的录像。” “不行,办不到,都是实时的,你当这些破电脑是量子计算机啊。” “滴....滴....”忽然,有台显示器响了两声。 拉布离的进,他看了看马上大喊:“找到了!在人行道上!” 我忙跑过去看监控。 没错,监控画面中,金顶北街的人行道上,一名妇人左手右手各拉着一个小孩,一个小女孩手里还拿着棉花糖! 金顶街前面不远就是地铁站,地铁连通着全京北,万一妇人要是带着孩子进了地铁.... 我们慌忙的跑出了游乐园。 游乐园外面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正靠着车抽烟。 我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直接发动了出租车。 发动机着火,出租车司机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卧槽!你他妈干啥!这是我车!” 拉布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上,他也阴沉着脸。 车子开走,后视镜里我看到司机大呼小叫,秦云云则拉住了他。 这附近地段挨着游乐园人流巨大,车流如水,几乎是走走停停,纵然我心里急的如热锅蚂蚁,可根本开不快。 “大哥,我来开,你提前帮我指路,”拉布看着我说了一句。 两分钟后。 一辆出租车穿行在马路上,左冲又突,几乎是见缝就插,引得公交车狂按喇叭,来往车辆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他妈的,不要命了!怎么开车的!” “赶着去投胎啊!” 第251章 甜上甜 京北,金顶北街,地铁站内。 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地铁,我身子晃了晃,没站稳。 拉布跪在地上,猛的一拳砸向地面。 我们赶来的还是晚了两分钟,红绿灯拐弯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阿仁和小花的背影。 等我们跑着赶来,地铁内已经人去楼空了。 我现在心里空荡荡,像是掉了点什么。 我自责,害怕,不知道该回去怎么面对雪姑娘,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道禄。 我不知道,我把孩子看丢了,她们会恨我吗? 失魂落魄的走出车站,耳旁拉布的喊叫声越来越小。 我走到一间路边的小饭馆里,坐了下来。 我也不敢去看手机。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我坐在小饭馆里,桌子上两瓶二锅头已经见底了,而炒菜基本上一口没动。 小饭馆老板是长沙人,口音很重。 “年轻人,你可喝了不少了,没见过你这么干喝的,这么晚了天都黑了,赶快回家吧,有啥不顺心的忍忍就过去了。” 我摇头说在来一瓶,饭馆老板却说什么都不给我酒了。 我心烦,也很久没喝过这么多了,当下借着酒劲就说了没素质的酒话。 “我有钱!凭啥不给!我.....我砸了你这破饭店。” “哎呀,”饭馆老板眼睛一瞪,他撸起来袖子指着我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还要砸我的店!喝了点马尿还敢跟我耍酒疯!” 我抽掉凳子一下站了起来,晃荡了两步差点没站稳,我指着老板说:“我.....我就要砸!不服就练练!”砰!我砸墙上一个空酒瓶,摔碎了。 老板娘听到动静,从后厨跑了回来,她使劲拉住老板,拼命往回拽,不过最后还是没拉住。 老板把我推到了店外,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我喝的头晕脑胀,看人都是重影,但最起码有些底子,饭店老板也是个虎人。 大晚上的,虎人和醉汉在街上打架,顿时吸引住了来往行人的目光,他们都远远的看戏,感觉像是在看耍猴,有不少刚下班的年轻人停下来驻足拍照。 我和饭店老板扭打在一起,互相各种粗言骂语不断。 十分钟后,我两身上都挂了彩。 我迷迷糊糊的右眼上挨了一拳,成了熊猫眼,饭馆老板也没占到便宜,他鼻子被我打破了,流了不少血,我两都躺在地上呼呼的喘气,累瘫了。 “服不服。” “服你妈。”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扭头问我:“你是老婆跑了孩子死了,还是兄弟绿了生意黄了?” “你老婆才跑了。” “那你他妈砸我店里的东西干嘛。” 现在过了一会儿了,又在街上被凉风这么一吹,我头脑已经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对不住了,刚才一时冲动,我赔你医药费,”酒醒了,我厚着脸皮跟人家道歉。 “你也挂彩了,我不用你赔医药费,咱们扯平了,”店老板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拉起来我问:“你兄弟没绿老婆没跑的,年纪轻轻的愁个啥?” 我叹了口气说不是自己的孩子,是我把别人的孩子看丢了,我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人家。 “等等......” 饭馆老板摸着脑门,疑惑的说:“你是不是姓文,叫文材?” 我诧异的看着他,“你....你是谁?我们认识?” 现在我已经酒醒了,使劲想了想,我确定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今天就是第一次见! 店老板上下打量着我,喃喃道:“邪门,这还真他妈邪门了。” “今天中午有个人来吃饭,临走之前他跟我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说今天有一个男人会过来我这吃饭,还说这叫文材的把别人小孩整丢了,对了,还说让我好好招待这个叫文材的。” “咋不是,你看看你,都让我招待成熊猫眼了,”店老板瞪眼说完,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又说:“兄弟,你和中午那人是不是串通来搞我的?你们不会是拍恶搞小视频的那种博客主吧?” 我听的云里雾里。 “谁?你说那人告诉你我叫文材?还说我晚上会来这个饭馆吃饭??” 饭馆老板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才问你们是不是一伙的,要是不是,你说这事邪门不邪门!” 心头一惊,我马上联想到了一种情况。 “这人是谁,他是不是认识抱走小孩的中年妇女,不对啊.....就算这样,这人怎么能料到我会来这饭馆里喝酒,还提前告诉了店老板.....这是算命的?” “那人还说了什么?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哪?” 老板摸了抹鼻子上的血,有些不满的抱怨道:“那人后来只留了一句话,哎,你说说这事,我他妈也是倒霉了!” “他留的什么话?”我忙问。 那人说:“要想找他,跟着蚂蚁走,说蚂蚁会带路找到他!哎,我看你两都是神经病!”店老板骂了一句自顾自的回去了。 看着店老板,我顶着个熊猫眼站在街上,脑海里不停思考。 “要想找到他,跟着蚂蚁走....” “蚂蚁指路?” 猛然间,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民间五种动物通灵,就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狐黄灰白柳,其他动物不是说不能修炼成灵,应该是很少的。 除此之外,在佛学和风水学中,都认为有一种生物很特殊。就是蚂蚁。 古代人对微生物还没什么认识,所以古佛经上一直说,说蚂蚁是最弱小的生物,是受到不平等待遇的生灵,什么东西都能杀死蚂蚁。 东洋外来经,《僧伽切经》上记载说,地藏菩萨认为蚂蚁的遭遇太过悲惨,一生劳碌受万物欺负,所以地藏菩萨告诉十殿阎王,说凡间蚂蚁死后,其生魂可原地转世,不必在受六道轮回之苦。 有一个词叫原地生天。 若细究出来,这个词最早就是说的蚂蚁。 佛说万物皆平等,可蚂蚁这么弱,它也不平等啊,于是十殿判官们私下一研究,就暗定了一条规矩。 这条规矩,前提条件是两世人,主要针对的就是人, 孕妇故意踩死大量的蚂蚁,那么生出来的小孩一生都是劳碌命,没钱没运。 有人故意用开水灌蚂蚁窝,故意烫死大量蚂蚁取乐,那这人以后会受到烫伤,不至死,严重的可能会被烫的毁容。 人故意弄坏蚂蚁洞,用土堵死蚂蚁洞,其仕途学业会遭到业障报应,最后导致仕途无门,学业无路,无门无路。 还有,故意用打火机烧蚂蚁,其住宅会遭受火灾只难,若运气不好,会被烧死。 这些业障报应的前提条件是两世,就是一个人上一世和这一世,都这么干了,那就会受到这种业障报应,不是有那句老话吗,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凡人无法知道自己上一世是不是这样干过,人们只能控制自己这一世。 风水上,的确有蚂蚁指路这事的描述,但是几乎很少有人试过,因为有更好的替代办法,办这事就显得吃力不讨好了。 拿一块过路阴阳盘,就是死人用选墓葬风水的那种专业罗盘,看阴宅的南方垡头派用这种盘最多,一般的风水先生却是极少用这种盘。 有了过路盘,然后在挖三小勺纯蜂蜜,掺杂了别的东西的假蜂蜜不行,用了也不灵。 然后在蜂蜜中加半勺白糖,半勺红糖,半勺蔗糖,这种混合在一块的糖叫甜上甜,是上贡灰仙(老鼠)和蚂蚁最好的东西。 先让蚂蚁吃饱了,它们才愿意帮忙指路。 准备好了这两样,就算成功了一半。 第252章 贺先生(一) 我连夜去了一个地方,京北八宝山后面的白事街。 两百多年来,八宝山和公主坟就是大型墓地,这里卖香烛纸扎店铺的数量冠绝京北,自然也有卖风水罗盘摆件的。 正宗的过路阴阳盘是十四层,一层不多一层不少,而且过路盘的指针普遍比其他罗盘的短,罗盘本身材质有两种,木制和黄铜制。 平常人若想买个罗盘摆办公室家里镇风水,要留意这种盘子,十四层圆圈,三针都很短,这就是过路阴阳盘,专门寻阴地坟坑看阴宅的,不能摆在室内当摆件,若摆了会影响生人运势。 到了八宝山的白事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来往路人稀少,一家家营业的小门脸前都挂着白灯笼,生气少,死气多。 这里的一些老店,店主我以前接触过,他们吃的是死人饭,对好多民间禁忌杂谈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处理办法,我见过有几个人冲了风水,见到了不好的东西,找过好多风水先生都没法解决,最后还都是在这种白事店得到了解决。 人们常说买寿衣香烛不要砍价太狠,就是为了避免惹这类店主不高兴,最后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白事街16号小店内,店老板是一名有很重黑眼圈的中年人。 “过路盘?你自己用还是送人啊?” “老板,我自己用的,必须得是最正宗的过路阴阳盘,价钱都好说的。” 黑眼圈的店老板看着我问:“行内人?” 我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没在废话,在柜子里找了半天,他摸出来一个方形木头盒子。 “垡头派山路人用的,黄铜的,正针缝针误差在五毫米内,稀缺货,你去别的地方不一定能找到,一口价五万块。”说完话老板把木盒推给了我,示意我可以看看货。 盒子有些压手,包装很简单,连个塑料袋都没有,一打开就能看到里面的黄铜罗盘。 短小的三针,十四层圆圈,这东西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垡头派过路盘,货真价实。 “好,五万就五万,我要了,”看好后我直接合上了盖子。 我这么痛快给黑眼圈老板留下了好印象。 确认转账到账后,他笑了笑问我:“你是道士?” 我点点头说算是吧。 他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知道你们这些道士,都很有钱,这是我的名片,要是以后碰到事情想要帮手了,别客气,打我的电话,当然,事后还是要给我意思意思的。” 我扫了眼名片上的名字,“八宝山白事店,谢二生。” ........ 从八宝山回到石景山,我又在华联里买到了红糖白糖和蔗糖,回到小饭馆,四周的门脸店铺已经关了门,天已经很晚了,都休息了。 从垃圾桶里翻到一个空了的奶茶杯,然后我按照比例混合了三种糖,搅拌均匀后就做成了红褐色的甜上甜。 取出过路盘,把甜上甜倒到铜罗盘上。 混合着白糖蔗糖的糖水很粘稠,我轻轻一晃,糖水开始向罗盘内画着天门地支的内圈里流去。 天气热的时候蚂蚁遍地都是,天气冷的时候蚂蚁就躲在窝里不出来了。 我蹲在路边人行道上,开始在一排排绿化树下找蚂蚁。 现在天凉了还真不好找,我用小木棍在树坑里不断翻找,这时路边结伴走过来两个下班晚的女白领,我正蹲在树坑里找蚂蚁,两女孩看了我一眼,加快脚步跑走了。 我听到她们小声的说了一句。 “你看,那有个变态,拿个小棍在玩土,咱们快点走。” 被当成了变态,我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也不想解释什么。 皇天不负有心人,天冷的蚂蚁难找,但还是让我找到了一只。 蚂蚁有个天性,它们发现大块食物的时候都会先回去喊小伙伴,这是种渺小又团结的生物。 我把罗盘放在绿化带的树坑里,最初只有一只蚂蚁爬了上来,当触碰到罗盘上的混合糖时,这只蚂蚁直接开始了原地转圈,看着像是发现了大宝贝。 转了好几圈,蚂蚁开始往罗盘下爬。 “对,对,就这样,回去把它们都叫来,越多越好,糖水管够。”我兴奋的搓手道。 虽然天冷了,但这种糖对蚂蚁的诱惑性太大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就看到了这一幕。 很多蚂蚁排着队,黑乎乎的一小片,它们都从树下的小土洞里爬了出来,大量的蚂蚁爬上了罗盘。 一圈,两圈,三圈。 按着罗盘内天干地支的排列顺序,这些蚂蚁围成六个小圈,把正针,时针,缝针包围在了圈内。 我站起身,把一罗盘的蚂蚁端了起来,看着罗盘上的如此奇景,我忍不住叹道:“果真小道长说的没错,万物生灵啊....” 蚂蚁数量众多,外圈的糖水很快就被消耗完了,自然而然的,蚂蚁大军开始向内圈进军。 蚂蚁都聚集在一起,互相推搡着,过路盘上短小的正针开始一点点向右偏移。 “对,对,就这样,推吧,帮我指路找到那人,我倒要看看,谁要找我文材。” 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我一屁股坐进了后排。 “去哪?”司机问。 我看着罗盘上偏移的指针,抬眼说道:“师傅,前面右拐,往西南方向走。”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我几眼,我能看出来他对我手中蚂蚁罗盘的惊讶。 “直走,前面向左。” “岔路口出去,上五环。” “兄弟,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啊,你好歹给说个地名吧,就算我不知道也还有导航啊,”被我这指挥那指挥,司机忍不住对我抱怨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我怎么告诉他? “师傅你别问了,我额外在多给你一百块钱。” 听我愿意主动给加钱,司机才没了抱怨。 蚂蚁推着罗盘指针,几乎是同时的,当糖水消耗完时,出租车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方。 下了车,我把铜罗盘放在了一颗柳树下。 眼前是一座古建筑风格的三层小楼,瓦房顶,木质雕花窗,雕兽刻花大门,一楼二楼灯火通明,三楼则是一片黑暗。 这里有这种楼? 我在京北待了超过十年,从没在五环附近见过这种独门独户的古建小楼。 我知道玉泉山和八大处那边有一些这种四周无房的独栋楼,但那些还是青砖建的,不像眼前这种完全木质的古建筑楼。 心里十分疑惑。 但一想到这事关系到洗煤厂的残疾小孩,我一咬牙,迈步走了过去。 雕兽刻花的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我一走到门前,红灯笼里的蜡烛自己亮了起来,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 一名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孩给我开了门。 “公子旅途劳顿,还请进来歇歇脚吧,我家先生已恭候公子多时了。” “你家先生?是谁?是人是鬼?” 红衣少女掩面笑道:“公子果然如先生所说是个趣人,我非鬼非怪,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若公子胆怯不敢进来,可就见不到那两小娃娃了哦。” “你们抓了孩子?”我捏紧拳头脸色阴沉。 “我可没那闲工夫,话至于此。”女孩说完话就退回到了楼里。 没有太过犹豫,我推门而入。 “恭喜恭喜,员外恭喜,喜得贵子啊。” “同喜同喜,礼钱就免了,我特意从扬州请来的厨子,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啊。” 一楼大厅内高朋满座,一名胖员外郎领着一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怀中抱着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众人都笑着举杯,纷纷陷上祝福。 “员外,听说员外请了有名的先生给令郎取了名字,大家都很好奇啊,员外不要在藏着掖着了。” “哈哈,”胖员外开怀大笑道:“没错,得高人点拨,犬子已经有了名字。” “单姓贺,名元一。” “字承真。” “以后是要中状元的。” 第253章 贺先生(二) “贺元一?贺先生!” 这些穿着古代服装的人仿佛看不到我,他们一脸微笑的互相敬酒攀谈。 此时二楼上传来小鼓唱曲的声音,声音清细绵长,小鼓打的砰砰作响,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这种曲调我第一听到,有点越剧的味道,但是吐字比越剧听的更清晰,别有一番风味。 呆呆的看着这些,我脑子反应不过来了,我觉得自己推门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你来了,”二楼上传来一句话声,是在和我说话。 声音没变,我不会忘掉这声音。 抬头看去,一人身穿长袖黑衣,头带黑纱斗笠,下楼梯的步子很稳,正一步步的朝我走来。 “贺.....贺先生。” 斗笠人踏下楼梯的那一刻,一楼二楼所有人都定格在原地,一动不动,打小鼓唱曲的也一样,声音嘎然而止。 看我一脸的不可思议,黑袍斗笠下的贺先生说话了。 “文材,我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见到你,别来无恙。” 贺先生环顾四周,摇了摇头说,“过眼云烟,风水人伦,让你见笑了。” 他一挥手。 胖员外,妇女,打鼓唱曲的,所有亲朋宾客,像风沙一样被吹散了。 贺先生右手伸向半空,却抓不住一粒风沙,只能看着它们消散。 “坐,”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桌子。 入座之后,先前的红衣少女端上来一壶茶,分别给我们倒了两杯。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为什么找我?为什么要抓洗煤厂的小孩?” 他撩开斗笠前的黑纱喝了一杯茶。 “我为什要为难两个孩子,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 “哼。”我心里起了一股火。 “从我脖子上的印记开始,诰命夫人的索命勾魂,小黄村的黑统领,藏地布达拉的西夏兵,这些,三番五次的害我不成,你说你是帮我?” 他摇摇头,“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时间太久了,久到有些事情我都记不住了,你能有资格见到我,是因为你活下来了。” “今晚一别,你命格的第三局就开始了,你本事一般但多贵人相助,看吧,看吧,看你能不能走到最后.....” 他说完话,从怀中掏出来一本旧书,推到了我面前。 旧书发黄,右上角写有一行小字。 “贺元一,元辰书.....”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吗?想了解我的故事吗,那就看看我的元辰书吧,”说着话,贺先生慢慢脱下了带着的斗笠。 斗笠下是一张少年脸,十分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让我吃惊的也是这张脸。 他右边脸上有一条刀疤,从额头开始顺着眼睛划到下巴,右眼闭着,虽然伤口早已痊愈,但伤疤看的仍触目惊心。 深吸一口气,我慢慢翻开他的元辰书。 画面一闪,我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画面,不像在看书,倒像是在听书。 唐长安七年,云节县城。 “员外,恕在下才疏学浅不能授业令郎,员外另请高明吧,告辞!”私塾先生鼻青脸肿,愤怒的拂袖而去。 “承真哥哥,你又闯祸了!”老槐树下站着一男一女,男孩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女孩清新脱俗秋水剪瞳。 少年坐在草地上靠着老槐树,嘴里咬着一根杂草。 “什么狗屁先生,还敢教我,老子只学大本事,学能看星星摘月亮的大本事!” 女孩掩嘴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槐树开花落叶,那少年时常在树下看书,看到兴致处还会手舞足蹈自言自语。 奇门遁甲,周易五行,排兵布将,观星算命,少年无所不学来者不拒。 神功七年,武则天垂帘听政,槐树下的少年已经脱去了青涩,日渐成熟。 整个长安城,老弱妇孺,青年壮丁,都知道了一个很有名的风水先生,这先生名叫贺元一。 袁天罡此时年逾百岁,他找来贺元一与其促膝夜谈,二人从文王周易谈到奇门遁甲,从奇门遁甲看到漫天星辰,百岁身的袁天罡对少年的学识本事感到惊为天人,他联合好友李淳风,力排众议,举荐少年入职钦天监,负责预测大唐国运,保皇运,灭灾星。 从此,少年腰上多了一块纯金腰牌,金腰牌上写有八个字。 “神功观月,钦天星官。” 执有此金牌,天下万地皆可去得,巡抚节度礼让三分。 神功二十七年,女皇武则天接见三星官,要求其三位帮忙选造皇陵地址,并且表示要和高宗李治合葬。 三星官各自领命而去,他们在长安分别,一人向北走,一人向南走,一人向西走,前去寻找适合建造皇陵的风水宝地。 两代帝王合葬,要想配的上规格找到这种风水宝地,难上加难。 袁天罡年事已高,只能靠马车代步,一年以后他走到咸阳,他看着梁山,感叹自己终于找到了搜寻已久的风水宝地。 为了做个记号,袁天罡将一枚开元通宝铜钱埋在了山下的一棵杨树下,还在上面插了一根银针。 同年九月,李淳风也游厉到了咸阳,他也在山下的杨树下埋了一枚铜钱,铜钱上插了一根金针做记号。 来年一月,贺元一徒步走到咸阳,和二人一样,他也看重了这块宝地,同样,他在杨树下埋了一枚铜钱做记号,铜钱上插了一根铁针。 三人依次返回长安复旨。 一月后,武则天亲自前来咸阳,他命令侍卫前去杨树下查探。 侍卫挖开土后,三枚铜钱叠在一起,中间只有薄薄的土层相隔。 银针,金针,铁针,都插在了铜钱中间的小眼里。 自此以后。 杨树后面的大山就是梁山,梁山上的墓葬就是乾陵。 武则天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了,这晚,他特意把三星官叫来。 武则天虚弱的说,“星官,朕多有担忧,三位星官可否为朕分忧。” 李淳风拱手说:“陛下,尽人事,听天命,唯有尔尔已。” 袁天罡拱手说:“陛下,乾陵虽集天下龙脉,但天道演变,斗转星移,我等死后无法再观星,大唐国运未败,臣可做保,乾陵六百年无忧。” 武则天摇摇头,她的语气充满威压。 “朕和高宗,要与日夜同寿,星官们食君俸禄受君庇护,当想办法。” 袁天罡和李淳风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年轻的贺元一此时站了出来。 他叩拜道:“我皇,承真心有一计,此计可保乾陵成为万年寿域,可超始皇帝。” “既如此,星官快快讲来。” 贺元一面不改色,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没想到,袁天罡和李淳风听后大为吃惊,他们当即阻止道:“陛下,此计有违天道人伦,万万不可。” “星官们退下吧,容朕想想。” ...... 三天后,武则天下了一道秘旨。 他聚集了一千四百名边关将士,两千四百名普通百姓,共计四千一百人。 七个月后,武则天驾崩。 四千一百人于当晚,全被秘密斩首。 那晚的观星台上。 袁天罡李淳风手拿星盘面露不忍,二人面前观星台的空地上,躺着二男一女共计三人,三人浑身不着寸衣,年轻的贺元一躺在最中间。 他们身上被人用朱砂从头到尾,画满了红线。 李淳风摇头道:“元一,我二人不明,你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贺元一看着天上亮着的北斗七星说:“李公,你说我们凡人,真能与天地同寿吗?” 李淳风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说:“元一,风水之术的尽头是什么,我们只能送你去看看了。” 一百六十二年后,朱温篡位,唐朝灭亡。 袁李二人早已魂归天府。 西夏,辽金,大宋,分足鼎立,天下边关战乱不断。 此时有一名风水先生游历天下,生卒不详。 这风水师腰间悬挂一张纯金腰牌。 金牌上书。 “神功观月,钦天星官。” 第254章 贺先生(三) 清明时节雨纷纷。 皇宋六年,苏州桥上。 “小姐快看,下雨了桥上还有个算命的,这是不是个傻子?”一名头绑青纱的少女轻声笑道。 “丫鬟休要顽嘴,我们有多余的油伞,你替我前去送给那人一把。”说话的女孩二八年华,乃是苏州城里有名的才女,苏州训导通判李同的小女儿,李清珠。 小丫鬟得到命令,她跑上桥头就喊:“喂,你这怪人,下雨天哪还有人算命,我家小姐可怜你淋雨,特让我给你送一把雨伞来。” 小雨蒙森,贺元一没接雨伞,他转身看到了桥下的通判千金李清珠。 贺元一呆立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多少年了......” 李清珠看桥上之人有趣,便上前于其攀谈。 贺元一虽相貌年轻但谈吐不凡,他随口谈论的几句星象学和历法演算,李清珠都闻所未闻,她感觉眼前少年的学识和自己学的春秋左传完全不一样。 分别之时,李清珠说想让其帮忙算一下命,贺元一便答应了。 “先生,可是算出了什么?”明明看上去差不多大,女孩却改口叫了先生。 贺元一并没有说什么,就此离开。 往后的三四个月,李清珠经常会跑到苏州桥下,可让她失望的是那在桥上算命的少年再也没有出现,李清珠心里空落落的,她不时喃喃自语,“清明苏桥不在见,想求先生一卷书。” 同年腊月。 苏州通判得罪了京中势力,被安上了协同党羽密谋反叛的大罪,李家上下老小共计四十三口,都被判了来年秋后斩首。 第二年秋天,行刑的那天。 李清珠在死牢里被折磨的不成了人样,她披头散发形容枯槁,已经没了往日苏州三才女的样貌,刑场下不明真相的人纷纷丢上去烂菜叶小石子,李清珠被小石子打破了眉角。 贺元一这时坐在街多面茶馆的二楼上,他手心里放着一枚开元通宝铜钱,唐朝已经灭亡,这铜钱也早就不流通了。 他上下抛动着铜钱,喃喃自语说:“字面,救,光面,走。” 一连抛了六次,结果都一样,是开元通宝小平钱的光面...... 贺元一留下了茶钱,起身离开了茶馆。 几乎与此同时,就在他起身离开凳子的那一刻。 手起刀落,行刑场上四十三颗人头滚落在地。 李家是大罪之家,没有人敢主动替他们收尸,当时凡是被斩首的人死后,家属好友会出钱请上一名缝尸匠,替他们把头缝上去在入葬,这是为了让人走的体面点,有个全尸。 既然没有人帮李家收尸,按照当时不成文的规矩,这些尸体会被丢到乱葬岗上。 贺元一还是没离开,那天晚上,他提着麻袋来到了苏州北山下的乱葬岗。 数量众多的尸体,横七横把的躺在乱葬岗上,猫头鹰落在树梢上,眼睛像绿色的鬼火,周围时不时跑过一两条野狗,虽然还在寒冬腊月,但仍然臭气熏天。 贺元一看到老柳树下,有个披头散发的黑影正蹲在那里哭。 黑影一抬头,眼角淌血脸色青白,正是死去的李家小姐。 此时刮起来阵阵阴风,李家小姐哭哭啼啼道:“先生为何不肯救我。” 贺元一道:“我身负皇命游荡世间,我有我的苦衷,你若对我心有怨恨,我不会怪你。” 李家小姐哭了半天,却是只流血不流泪。 “先生可否超度我,并且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不怨恨先生。” 贺元一点头说:“可以,下辈子皇亲国戚还是圣人大儒,我可以让你自己选择。” 李家小姐摇头说:“先生,我不要皇亲国戚,也不要圣人大儒,我只想下辈子还记得先生。” 贺元一摇头说了一句李家小姐听不懂的话。 “你不知道,我们早就认识了......” 就这时,周围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女鬼李清珠害怕的看着身前,一脸恐惧。 “不要,不要,不要抓我,先生救我!”李清珠像是脖子上被套了东西,整个身子被拖着往前走。 “救我,先生救我,”她厉声大喊。 瞧见这一幕,贺元一漫步上前。 “你能看到我们?”脸色青白,握着铁链的拘魂阴差看着贺元一问。 贺元一点点头,说,“此人我自行超度,你们还是走吧。” 阴差冷冷一笑,“我们奉命前来,前来捉拿附近游荡的孤魂野鬼,你区区生人,怎敢阻拦!连你也拘了!” 阴差面色阴沉,瞬间整个乱葬岗上,阴风大涨。 贺元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风吹的他身上长衫咧咧作响。 一枚纯金腰牌,露了出来。 ...... 我脑海中的画面噶然而止,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还在小楼里,对面还坐着贺先生。 而我手上的元辰书,才刚刚翻完了第一页..... “真好,好久没有找到人跟我说话了,”眼前少年看着我道。 深吸一口气,我看着他问:“后面呢,这女人是谁,你怎么和西夏扯上关系的,贺藏是谁,党项人有没有灭绝,西吴尔国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找文显君打赌,武则天给你的皇命是什么?” 他看着我摇头道。 “文材,有些事,若你真有兴趣,那就自己去寻找真相吧,你虽天资愚钝,但你身后有一层雾,我能看透紫微斗数,风水之术的尽头我也看到了,却看不透你身后的这团雾。” “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见我的原因。” 落阴居士说过,没人能带离自己的元辰书,我不死心的又问:“你.....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是人是鬼是仙是神?” 一直立在旁边端茶的红衣女孩这时开口说:“若你能活到那时,自会知道我们是什么。” “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人,我家先生对你感兴趣,所以帮了你一忙,你要找的人,等你出去就能看见了。” 话罢,屋内所有灯火同时熄灭了,四周陷入了黑暗。 ...... “兄弟,你尿完了吗?还走不走啊,”我现在身后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在不耐烦的催我。 我现在脑袋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后果。 在看身前,那独栋木制的三层小楼已经没了,像是本就没有存在过。 “幻觉,喝多了酒还没醒?” 树坑里有个黄铜罗盘,罗盘上的蚂蚁已经没了。 “不.....不是幻觉......” “给我车钱!我不拉你这趟活了!”见我还在发呆,司机终于忍不住了。 收了钱,司机一脚油门开走了,他还探出头来骂了一句,“神经病吧,大晚上吓人玩呢?赶紧回去吃药治治!” 在原地站了十分钟,说实话,我还是没能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就这时,我看见对面不远的高架桥下有几个黑影。 越看越像,我忙朝桥下跑去。 洗煤厂的两个小孩,阿仁和小花正一脸恐惧的坐在桥下,他们头上的桥上来往车辆车水马龙。 小女孩脸上的口罩没了,严重的兔唇露了出来,她脸上哭过的泪痕很明显。 在他们两人身后的桥柱子上,还捆着一个中年妇女,这女人手脚被绑,嘴巴被塞着,一见到有人过来了,顿时呜呜呜的叫。 “救命,救命啊!”我扯掉她嘴里的东西,这女人马上脸色慌张的大喊救命。 “这两是我的孩子,我们被绑架了!万幸你来了,求求你救命,帮忙把绳子解开吧,”这妇女哭哭唧唧的朝我诉苦道。 我脸色阴沉,右手动了。 妇人以为我要帮她解身子,顿时面露喜色。 “啪,”我扇了他一耳光。 “你.....你干嘛!” “啪,啪,啪,”我右手高高抡起,左右开弓,连续扇了妇人十几个大嘴巴子。 把她牙都打掉了。 第255章 二次葬 打了一顿,我重新把妇女嘴巴堵上,把她留在了高架桥下。 我特意找来了两大片废弃的彩钢瓦,把左右两边给挡上了。 就让这人在桥下自生自灭。 打这种偷小孩的女人,我不但不觉的愧疚,还感觉自己下手轻了,打死她都活该。 把小孩领回去,失而复得,雪姑娘顿时激动的语无伦次,她不停的对我说谢谢,这下把我搞的很不好意思,毕竟孩子是我没看好才丢的。 我不接电话惹的秦云云有些生气,她开始冷着脸不理我,后来她还是忍不住问我:“文材你去哪了,你眼睛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我呵呵笑着敷衍她。 经过这么一场风波,雪姑娘有些后怕,她说就不去长城和欢乐谷玩了,她带着孩子住在了医院,拉布留在医院陪她,在等待这两天即将到来的手术。 我上次帮小道长租了一套房子,钱还是找秦云云借的,现在房费还没到期,我就先让小桃红住了进去,反正小道长现在还没回来,空着也是空着。 下午秦云云陪着我去了京大肿瘤医院,去看文玲。 “哥!这两个月你去哪了!”一见面文玲就抱着我不松手。 “行了,赶紧松手,这么大姑娘了,也不嫌臊,”我笑着拍了拍文玲后背。 “我就不!我一松手你又跑没影了!” 这时院长也闻讯赶来。 院长说手术的效果和预期一样,文玲脊髓上的肿瘤已经全部切除,在做最后一期修复手术和三个月左右的理疗恢复,有很大几率可以恢复正常。 下午我留在了医院里,陪文玲一块玩,一块打游戏。 快傍晚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熟人,小护士赵莎莎。 她脸色不好看,看起来很憔悴。 文玲能恢复的这么好,小护士赵莎莎着实帮了不少忙,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也多亏她帮我照顾文玲,我还是很感激她的。 我问小护士怎么了,是工作上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还是经济方面出现了问题。 小护士开始只是摇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她后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我说,“文哥,我其实知道,你是不是很懂那方面的事?” “那方面?哪方面啊,”我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秦云云白了我一眼,她问小护士:“妹妹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没事的,你要是真碰到了,我和文材都会帮你的,是吧文材?” “哦,哦,是,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帮上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小护士深吸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事,你们去医院北边的咖啡厅等我,我换下衣服马上过去。” 到了咖啡厅,秦云云点了三杯咖啡,她对服务员说有一杯等人来了在上。 她给我点的是卡布奇诺,我尝了一下,又甜又苦,喝不习惯。 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小护士穿着一身便装过来了,她还提着个手包。 “不好意思,还让你们等我。” 我帮她拉出来椅子,笑道:“没事没事,坐下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坐下来后,小护士不断搅拌着桌上的咖啡,她心事重重的说:“文哥,我上礼拜请了几天假回了趟老家,最后和家里长辈闹了矛盾,又回来了。” “被逼婚了?逼着你相亲见对象了?”我好奇的问。 小护士苦笑着摇头说:“不是那样的,文哥,我还没跟你说过吧,我不是京北本地人,我是安徽人,在京北念的学,毕业后就留在这工作了,我其实是池州人,老家在农村。” “上礼拜请假回家,是因为家里长辈一再要求我回去,不是回去相亲,是让我回去参加葬礼。” “节哀,”我以为她什么亲朋过世了,便说了句。 小护士摆手说,“不,不是啊文哥,家里让我回去是参加死人的葬礼......” “死人的葬礼?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该不会.....”想到小护士刚才的自报家门,她说自己是池州一带的,还特意说了是死人的葬礼。 “家里人不会是让你回去参加二次葬吧?”我疑惑的问了一句。 小护士点点头。 “什么意思文材?我怎么没听懂你们说的话,”秦云云放下了咖啡,一脸疑惑。 我看了眼小护士,深吸了一口气,就对秦云云解释。 所谓二次葬,顾名思义,就是二次下葬,这风俗流行在安徽和沿海地区,直到今天都还存在着。 在古代时,我们的丧葬文化十分发达,有些地区的丧葬习俗结合了当地的宗教信仰。 天葬,水葬,树葬,河葬,塔葬,悬棺藏,冰葬,二次葬,这些是现在还存在,并且仍在延续的丧葬习俗。 由于地域性问题,这里有些葬法我见过,也有些没见过。 比如说云南彝族的树葬,树上挂着的尸体腐烂后骨头会往下掉,这时树下会摆十六个大木桶,那些白骨不能落地,只能掉到大木桶里,木桶里会放一种当地的昆虫,我不知道这种昆虫叫什么,反正这十六个大木桶当地人叫鬼虫桶。 云南地区在电影电视中,常常有妖树和虫谷的描述,我猜可能和这种树葬习俗有关系。 塔葬和悬棺葬现在也还有,不过数量不多,塔葬主要是葬的和尚高僧,悬棺葬则流行在巫山一带,以前有这么一种说法,说巫山地带家族群式的悬棺葬,山上住着一个看棺人,看棺人都是那种患着侏儒病的残疾人,看棺人身高看着和七八岁小孩差不多高,但实际年龄应该不少于六七十了。 二次葬,也是十分特殊的一种。 这种丧葬习俗的演变过程复杂,历史极其久远,二次葬又分着单人平躺二次葬和多人屈肢二次葬,小护士家举行的应该是多人屈肢二次葬。 二次葬这天,家族里所有在外奔波的人都得赶回来,这是为了表达对先辈们的尊重。 先用双层黑色篷布搭个棚子,将整个坟墓挡起来,然后家族长辈们聚在一起,在请来村里德高望重的捡骨师,刨开坟打开棺材,按照头骨,肋骨,大腿骨的顺序捡出来骨头,捡骨的过程中手要拿稳,不能掉地下,最后在将骨头捡到一种特制的陶瓮中,这种瓮叫金瓮,这就算完成了二次葬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洗骨,这步骤叫净骨除秽,这步需要让家里小辈们来做。 白灰,桑叶,小米汤,马鬓毛刷,要将每一根骨头洗的干干净净,刷的白亮如玉。 小护士被家里长辈叫回池州,主要是为了让他干洗骨,起初小护士不愿意,她认为这些都是封建迷信,而且那是家族式的躯肢葬,要等全部挖出来最少需要一个多月。 小护士医院这边工作忙,护士长一直在催他尽快回来,况且要是等那些白骨全都挖出来,数量一定很多,所以她当时忍着恶心随便刷了两下,就将骨头丢到金瓮里了。 也没跟家里人说,小护士偷偷上了高铁,在车上的时候她才跟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医院有事她必须得赶回去,后续的活她也不干了。 秦云云这时就问我。 “文材,这应该没事吧?那些人都死了多少年了,都成白骨了.....” 我摇摇头,看着小护士问:“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小护士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双手抓着咖啡杯说,“我前几天值夜班,晚上一点多的时候拿着脸盆去水房打水,水龙头一直开着,结果水一直接不满......五分钟这样,十分钟也是这样,脸盆里的水一直是半盆....” “然后,我听到背后有人跟我说话。” “哦?说啥?不是同事嫌你打水时间太长了吧?” 小护士摇摇头,咬着下嘴唇道:“我身后说话人的声音听着很老,那人说,那人说.....” “孩子,水多打点,我还没洗干净。” 第256章 三寸金莲 夜幕降临,京北华灯初上,我们从咖啡厅走了出来。 我看了小护士现在的面相,她没休息好显得有些憔悴,其他倒没什么,也没有横死之相。 二次葬,以前常听行里前辈们提起,我知道的那些步骤也都是先辈们讲的,并没有机会亲眼看过。 按道理来说那些家里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先辈,很少还有残魂游荡人间,但万事万物都有例外,我不敢轻视。 店里还存着几张破秽符,我特意跑回去拿了一趟,我让小护士除了洗澡的时候,其他时间一定要贴身携带,我还让她害怕的时候可以和文玲住一块。 文玲床铺下压着小道长送的密宗法器,随着我的见识见涨,我也知道小道长当初为什么那么肉疼了,那件矛头法器的等级很高,应该仅排在嘎巴拉碗和金瓶挚签之下,镇摄一般的脏东西绰绰有余。 要是这样还不行,没关系,那尊六眼墨脱护法神像我也从藏地带回来了,实在不行可以暂时借给小护士防身,如此一来就算我不在她身边,就算医院那地不干净,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半夜我正在店里睡觉的时候有电话打过来了。 是小护士打来的。 我还以为是文玲出什么事了,于是赶忙接了。 “文......文哥,我好害怕,我不敢转身......我该怎么办,”电话对面,小护士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看了下表,现在都半夜两点多了,我忙从床上坐起来说,“别慌,你在哪,我下午给你的黄符呢?” “文....文哥,我刚脱了护士服,护士服在外面的架子上,你给我的黄符在护士服口袋里,文哥你能不能过来,我好害怕,我刚才又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了...”电话对面小护士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变成了蚊子哼哼。 “别挂电话,听我说。” 我一边兜裤子一边夹着手机说:“你现在开门直接往外走,不要哭,身后有人叫你名也装做没听见,你现在去文玲房间,你们躺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匆忙的往外跑。 “文哥!我以为你不干了呢!”给我开门的保安认出我来了,我也认出他来了,这小保安就是那晚和我一块跑的那人,他也见过尔朱英娥,他当时说第二天就辞职,没想到现在还留在潘家园当保安。 “文哥,上次那事.....”小保安想和我搭话。 “现在没空,等有空咱们在聊,”电动推拉门刚开我就钻了出去。 打车到肿瘤医院是凌晨两点五十,我直接往特护楼那边跑。 找到文玲的特护病房,我直接撞开了门。 病床上的被子隆起,有两人正用被子蒙着头。 听到开门声,两颗脑袋一点点露了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是文玲和小护士。 我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周遭炁场,没发现什么特别强烈的炁场波动,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在文玲房间外的西北角,有种很阴冷的感觉。 “哥!”刚走到床边文玲就抱住了我。 文玲拍着胸脯子说:“吓死我了哥,刚才莎莎姐说身后有东西跟着她,莎莎姐说水房里有鬼!” “行了,”我推开文玲,看着她仰着的小脸道:“你两就呆在屋里别出来,被子下的矛头一定要保护好,别丢了。” 交代完关好房门,我顺着走廊往右边走了三分钟。 走到位置后我抬头一看,门上的白墙上贴着一块牌子,热水房。 怕被鬼迷眼,我站在水房前默念了一遍醒神咒,然后直接推开了水房门。 水房里不知道刚才是谁在打水,没关水龙头,下面放着的脸盆早就接满了,很多热水流的到处都是,刚流出来的开水还冒着白气。 水房应该是暖和的,但从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冷,我眯着眼睛四周打量了一圈,没发现有人的身影。 脸盆接满了,水流的声音很大,我往前走了两步,弯腰去关水龙头。 脸盆里的水冒着白气,我没细看。 “哎呀,不好意思,我刚才回去拿手机,忘了这还接着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女声。 说话的女孩二十多岁,一身蓝白病号服,脚下穿着毛茸茸的棉拖鞋,应该是留院住院的病人。 “不好意思,接太满了,麻烦您稍微让让,我得倒点水,”女孩走过来显得不好意思。 于是我就后退了两步。 水很热,女孩也没看,她一边扭头对我说不好意思,一边倒水。 “好了,你打水吧,”倒了点水,女孩直接端起来了脸盆。 她笑着端起脸盆刚走两步,然后我看见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啊!” 她突然尖叫一声扔了脸盆,跑过来抱住了我胳膊。 “牙!牙!”女孩指着翻在地上的脸盆小脸煞白的喊道。 我脚上被热水溅到了一点,烫的有些疼,我忙问她怎么了。 “假牙!假牙!水里有个假牙!”她眼神慌张,一脸恐惧的指着地上的洗脸盆。 “假牙??” 我上前两步,一脚踢过来脸盆。 地上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压根就没看到有什么假牙。 我说她看花眼了,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才把这病号服女孩说走。 女孩走后,我蹲在地上皱着眉头看。 感觉不到周围有雀阴鬼魂,我还暗自怀疑,难道是自己道行退步了? “该.....该不会是.....”突然间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想到某种可能,我直接又跑回了潘家园,拿好需要的东西后我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我拿了一小包红朱砂,这是以前练习画符时剩的。 人们大知道朱砂辟邪,现在卖朱砂手串挂件的也很多,凡事都有两面性,关键在于人怎么用,朱砂和黑狗血一样,除了辟邪外还能破邪。 辟邪和破邪不一样,破邪也叫显邪,就是人通过肉眼能看到某些东西。 就比如,用黑狗破邪必需要用五黑之狗。 爪黑,毛黑,尾黑,舌黑,耳黑,这种狗就叫五黑之狗,以前的屠宰场和义庄常养这种五黑狗,这种五黑狗的血破邪很厉害,其次才是高品质的红朱砂。 朱砂能辟邪是因为邪生于阴、存于阴、发于阴。 人身上的阴阳一旦失去平衡,就会存阴、受阴、生邪,不能正道。 我找来脸盆接满水,然后将一小包高品质红朱砂全倒了进去,稍微一搅拌,水就变成了深红色,可能是放的朱砂太多了,水变的像鲜血一样深红。 我端起来这盆朱砂水,一下泼到了水房前面的空地上。 深红颜色的朱砂水四散开来,还在冒气。 很快,地面上有了情况。 我看的很清楚,泼水不久,地上突然出现了很多足迹,都是平底鞋的足迹,而且都是半个足迹.....显然是踮着脚尖,脚后跟没落地..... 我有些吃惊,因为前重后轻的脚印很多,朱砂水上显出来的这些脚印有和我一样大的,也有很小的三寸金莲..... 咽了口吐沫,然后我直接跑到医院走廊右边的试衣间,我从试衣间拿过来一个大落地镜,就是服装店里试衣服看衣服的那种。 把落地镜搬到水房里,在把镜子照着朱砂水那块。 然后我关了灯,转身背对着后面,看镜子里的图像。 水房关了灯就很黑,只有烧水器上还亮着正在加热的小红灯。 镜子里,我看到了背后的景象。 镜子里的图像有些发绿。 现在。 在我背后站着很多人,他们这人搭着那人肩头,像是在照全家福,这些人身上的衣裳都很老式,像黑白电影里的衣服。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最中间有把椅子,一个穿着蓝色寿衣的老太婆坐在椅子上,老太婆应该是裹过脚,脚很小。 它嘴巴干瘪内缩,额头上有一块烫疤,嘴巴正一嚼一嚼的。 老太婆张开了嘴巴,指着镜子让我看。 好像是在说。 牙没了...... 第257章 回池州 镜子里,我背后的画面。 就像是旧社会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拍的全家福...... 不过就是看的都不像活人,只有阴森,没有一点喜气。 我忙翻过去镜子不敢在看。 “果然如此.....” 深吸一口气,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之前只觉得奇怪,要是这么多阴魂聚在一起,我不可能感觉不到,也不需要用朱砂水和镜子。 人死后,雀阴主导为魂,幽精残存为魂,二者并存为鬼魂,只差一个字,但不能混为一谈。 能直接害人的是鬼,能影响人的是魂,有些人因为心中仇恨太大所以自杀,因为怨恨所以导致雀阴主导了死后身。 以前人常说的一句话,我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多电影电视都有这么个台词,还好那都是假死,要是将死之人,是真不能这么乱说的...... 前段时间有个新闻,有个女孩一身大红衣,头戴红帽,挎着红包,穿着红鞋,不是跳楼自杀了嘛。 我看网上图片的时特意暂停放大了一下,不信各位也可以自己看看,跳楼那女的手指甲都是涂的大红色.....我猜测,脚指甲肯定也是。 关于这事,我只能这么说。 有认识的,自求多福吧。 现在水房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幽精魂,幽精也是脏东西,我不知道小护士怎么会突然招来这么多脏东西。 幽精想要害人是很慢,这些东西只能一点点影响生人,最后时间长了人会变的疑神疑鬼神神叨叨,明明之前挺正常的一个人,也没有受过什么刺激,结果会突然疯掉,变成精神失常的精神病,最后会自残,自杀,有一小部分抑郁症,也是因为身边长时间被这类东西缠着。 知道事情没有那么急,我也松了一口气,加上小护士脸上没有横死之相,短时间应该不会出事。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回到病房打开了灯。 文玲和小护士还没睡,她们被屋里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了一跳。 我安慰两女孩说不要害怕,暂时不会有事的。 我妹妹在这,我不想故意说那些出来吓她们,所以就省略了一部分我通过落地镜看到的画面,我就挑重点的问。 我问小护士赵莎莎,问她见过家里祖辈的老照片没有,有没有一个嘴里没牙的老婆婆。 小护士害怕的抱着被子,她努力想了想摇头说:“真记不得了文哥,我们客家人包括我们家,都是有祠堂的,我从小在池州长大,上高中和大学又到了京北,家里那些有点关系的长辈,好多我都没见过,也不认识。” “你是客家人?”我有些意外。 “也不是啊文哥,”小护士数着手指头对我说,“我只能算小半个客家人,嗯,我妈算半个吧,到了我奶奶那辈,才算完整的客家人。” 我点点头又问她,之前二次葬洗骨的时候你干了什么。 听我问这个,小护士脸色一白,她有些抵触的道:“文哥你不知道,那一大片坟地不知道埋了多少死人,那些烂骨头臭死了,关键我还不认识那些人,真不知道我妈咋想的,非得逼我干那活,”小护士明显的很不情愿。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了,毕竟我不是她们客家大家族里的。 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孩子都有点这样,祖辈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辈分关系,一问三不知。 我摇头对小护士说:“请个假,明天带我去你们老家一趟,这事的根源要是不找到,很麻烦的。” “啊?又请假.....”小护士随后小声的嘀咕说:“回去有什么好看的,再请假,护士长那边......” “狗屁的护士长!” “护士长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赶紧的,上午就出发,”我故意提高了音调,恨铁不成钢的对他道。 ...... 上午九点,我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叫上了秦云云,知道这是小护士的事秦云云很上心,她要跟我一块去池州,我们和小护士约好了在高铁站碰面。 小桃红和雪姑娘那边我也安顿好了,医院的手术费秦云云已经提前垫付了,这次去池州,除了小护士家族二次葬这事以外,我还得去办一件事。 都在南方,池州离着樟树不算远,到时候我会顺道拐去皮县,藏地那边我有好多事要和小道长讲,尤其是关于那个神秘的第七世,然后顺便在把老白苗托我的信带给王老。 至于王老和苗寨三十六洞的旧仇新怨,那就看他们双方自己了,我这个小辈只是跑腿送个信,不掺和。 小护士老家在池州市冬至县火花乡长乐村,从京北没有直飞池州的航班,要是做飞机的话还得换乘,刚好池州前两年建了高铁,高铁直达很方便。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南方小城,出了高铁站,小护士问我能不能去她们家里坐一下,她父母都在家。 我点头说可以,毕竟这都到家门口了,还是去看看的好。 小护士家境不错,她父母早年打拼在市里买了几套房,现在是半退休的状态,再加上房子租出去了收租金,小日子很好。 秦云云说我空手去不合适,她特意买了两箱特仑苏让我提着。 “妈,我回来了。” 给我们开门的就是小护士母亲,看起来很和善的一阿姨,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你们太客气了,”这阿姨笑着接过来特仑苏,招呼我们赶紧进屋。 “老赵,闺女回来了你不来看看,你是住厨房里了啊,”这阿姨皱着眉头喊。 “哼,回来干嘛?还知道回来?”一名围着围裙端着炒锅的中年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哎呀,爸!”小护士一下抱住中年男人的胳膊,撒娇道:“爸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不该偷跑的。” 中年男人脸色缓和了两分,不过她马上又皱着眉头大声道:“族里举行大事,别家的小孩都能回来,就你特殊啊?” 小护士对她爸吐了吐舌头,转身又去找她妈了, “妈!你看爸还说我!” “行了行了,今天有客人,老赵你就别说那些事了,赶快去做饭,去把排骨炖了,再尝尝鸡汤咸淡。” 盛情难却,吃饱喝足后,我有意无意的和小护士妈搭话。 “阿姨,你们上一辈人是分过家是吗?” “那都过去多久了,还是我小时候的,我爷爷奶奶那辈就分开了。” 我又问,“那阿姨,你记不记得,你们家上几辈人都长什么样,比方说有一个没牙的老太太,您有印象吗?” 这阿姨一愣,回过神来皱着眉说,“有不少啊,岁数到了牙掉光了不很正常吗,这么多年,我回去也很少了,有些叔伯辈的过世了我都是托人随个份子就算了的。” “哦....这样啊。” 又想到了一件事,我又小声问:“阿姨,我说的这老太太不光没牙,她额头上还有一块疤,应该是烫伤疤,那疤就在这块,”我指着自己额头比划。 “啥?烫伤疤?” 她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后,小护士妈忽然藤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你.....你怎么知道的!那应该是我太奶奶啊!” 我让她冷静,先坐下说话。 坐下后,她不可思议的说:“我对我太奶奶都没印象,我还是听我奶奶说的,说我太奶奶年轻时烤火的时候头磕到了火盆里,伤好后留下很大一块疤!” 我没告诉这阿姨真相,毕竟她对小护士这么溺爱,我给她说了也没用,只是让长辈们白担心。 下午从家里出来,小护士就带着我和秦云云去市里的汽车站,得坐小巴车才能到长乐村。 小巴车远离池州后一路颠簸,路上小护士说她们家族的二次葬应该还没挖完,说最少还得十来天的时间。 看着远方出现的农村大山,我点点头心想,“也好,既然眼下有这机会。” “那就见识见识这盛名已久的二次葬。” 第258章 跪! 到了长乐村,天刚擦黑。 “这不是赵家闺女吗,回来了?”走到村头,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和我们搭话。 “是啊拐子爷,您遛弯呢,”小护士笑着和这人打招呼。 “遛啥弯啊,都走不动了,闺女你赶紧去吧,你们族里的事等会儿就要接着干了。” 小护士没在说话,她领着我们继续往村里走。 我注意到了一件事,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但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口都亮着灯,而且每家大门上都拴着一条五寸长的白布条。 除了这个,村里小路上还跑着好几只大公鸡,这些公鸡的鸡嘴都被人用黑布条缠上了。 小护士对我解释说,“文材哥,你不知道,这是我们村里的规矩,要是哪个宗家祠堂里要举行二次葬,其他家都会在大门上栓一条白布,听我爸说好像是表示对亡人回家的尊重,至于为啥要绑住公鸡嘴,这事我好像也不清楚。”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毕竟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民俗风俗,我作为外来客,不敢乱说什么。 小护士家的赵氏祠堂在村子北边,等我们到的时候,祠堂外面已经有很多人了,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 “你是赵生家的闺女吧?”这时祠堂外站着一个老人,老人正疑惑的看着小护士。 小护士点头说是,这黑衣老人摇了摇头说,“怎么闺女,你先前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叔公,对不起,先前都是我不好,”小护士弯腰道歉。 “哎......”黑衣老人摇了摇头,“赵生闺女你记住,不管你们天南地北混的在好,这里,”老人指着身后祠堂悬挂的牌匾说:“这里是根!” 老人说完又问小护士我和秦云云是干啥的,小护士说是朋友,老者看了我两眼就转身进了祠堂。 现在是饭点,村里来帮忙的都是吃的大锅菜,大锅菜里大肥肉都是油,两个女孩皱着眉头说不饿,我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我舀了一碗菜,用筷子捅了两个馒头,然后端着饭蹲到祠堂墙角,和一个汉子攀谈。 “菜怎么样,叔吃饱了吗?”说完话我咬了一口馍。 “菜不错,挺香的,哎,你是谁家的小辈啊,前几天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扒拉着菜,装做自来熟的模样说,“前几天太忙了,可能叔你没注意到我吧。” “哦....这样啊,”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今天啥时候开始啊叔,我还以为明天白天开始呢。” 男人说:“白天有白天的,晚上有晚上的,二次葬挖出来的尸骨白天不能见太阳,晚上不能照月亮,全得靠黑棚布扇着啊。” 看他伸手摸烟,我忙掏烟上贡,“来,来,叔您抽我的,我这常年在外地打工的也不回来,咱们这事里面有什么说法,您给我说道说道。” “呦,这啥烟,没抽过啊,”男人也不客气,接过来就点上。 “说法吗.....是有一些,”他靠着祠堂外的青砖墙,吞云吐雾中和我讲了不少。 让我很好奇的是村里的捡骨人,这汉子纠正我说他们本地这边不叫捡骨人,因为捡骨谐音贱骨,不好听,所以他们本地人都叫拾金人,装骨头的那个陶罐子叫金罐。 除了我之前知道的那些,老人说这二次葬有三点要千万小心,要是失误了就算犯了大忌,会给家里招来厄运。 第一,二次葬的尸骨不能见太阳不能照月光,必须用厚厚的双层遮阳布来阻挡。 第二,从坟地棺材里取出来骨头,到把骨头迎回宗家祠堂,路上不能让骨头落地。 第三,直至净骨除秽重新下葬前,村子里不能有公鸡叫。 这是客家人二次葬的三大忌,任何人都得遵守,不敢犯忌讳。 仪式是在晚九点旅行,村里人会在十二点前挖开棺材,让拾金人跳下坟坑里,把棺材里的白骨按顺序拾出来后,在装到金罐里,最后敲敲打打的迎回宗家祠堂进行下一步洗骨。 我见到了村里的捡骨师,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拾金人,是个老人。 老人七十多岁个子不高,秃顶,穿着一身黑衣,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老捡骨师的双手指甲全都涂成了纯黑色,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圆形小石头,小石头上可能还画了某些图案,离的有些远我看不清。 还有那个装人骨的金瓮,确实是陶制的,这罐子四周烧的有很多系带,我看的像是汉代时期流行的那种魂仓。 魂仓就是冥器,这东西从烧出来的那天开始算,只有一种用途,就是陪葬。 只有平民百姓死后会陪葬魂仓,古代有钱有势的人死后是不会陪葬魂仓的,他们认为这是一件掉身份的事。 市面上,所有的汉代魂仓陶罐,百分之一百都是盗墓出土的,以前人死后,魂仓会正对着放在棺材下面,人们会在魂仓里装上花生小米,绿豆杂粮的种子,意思是让亡人在下面自力更生,不饿肚子。 八点半的时候,祠堂周围的人开始集结,我这时才见到那支锣鼓队。 锣鼓队一共七个人,他们和捡骨师一样一身黑衣,不同的是他们头上都套着一个白色的小布袋,白布袋上掏了几个小眼,能让人的眼睛嘴巴露出来。 这些被人套在头上的白布袋,正脑门上还用红笔写了两个繁体字。 “避面。” 晚上九点一到,铜锣被人敲响了。 老捡骨师挥手一喊:“走!” 我们作为小辈跟着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队伍过街,路上树上的那些公鸡都扑棱着翅膀跑开了,公鸡们受了惊吓,却因为嘴被黑布条捆死了叫不出来。 惨白的月光照着队伍上了山。 到了赵氏祖坟后,我看见已经有很多坟坑被刨开了,那些没烂的大黑棺材,一排排整齐的放在一起,大晚上的让人看着有种冲击感。 赵氏宗家,几个辈分最大的老人此时走上前去。 老捡骨师黑指甲黑衣,他一脸寒霜的点燃了一捆香。 每人三炷香,捡骨师把香分给了四名老人。 这么多人,现在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所有人手机静音,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站在队伍末尾,眯着眼朝前方看。 青烟上天。 四名老人举香肃穆,神情凝重。 “铛!”铜锣再被敲响。 老捡骨师单手举起大声喊道。 “跪!” 第259章 净骨除秽 赵氏宗祠所有人都双膝跪地,不敢交头接耳,没人敢出声。 坟头插香后,辈分最大的四位老人恭敬的起身后退。 我看了眼周围其他人,他们都还跪着,我自然不敢起来。 白布避面的七人锣鼓队站在坟坑边,七人分成两列,左边四人,右边三人。 他们用棍子挑起来一个移动黑篷布,这是为了让尸骨不见太阳不照月光。 随后老捡骨师双手抱着金瓮,直接跳进了坟坑里。 我排在队伍后面,这里虽然离着远但地势高,前面发生什么事也能看见。 坑里有具黑棺材,棺材有些变形腐烂,但还没散架,棺材盖上的封棺钉应该是原装的。 老捡骨师表情严肃,他左手摸了摸胸前带着的圆石珠子,同时他右手轻按在棺材盖上,嘴里小声念叨了几句什么,这个距离我能看到,但听不清,我猜测说的应该是多有打扰之类的话。 下面就是起棺钉开棺材,他们起棺材钉的手法很熟练,之前应该干过不少这活,知道从哪下力。 “唉?这是六根钉子?”我看的仔细,确认没看错,确实是用锤子启了六根棺材钉。 这让我生出了几分好奇,思来想去,也只能用地方特色四个字来解释。 为什么我感觉奇怪? 因为我参加过的所有白事,棺材钉数量都是固定的,都是七根。 这是以前传下来的老规矩,现在火葬的多,很多人都用骨灰坛代替了棺材,像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好多人都已经不知道了。 有的地方有眼敛,有的地方没有,眼敛就是棺材盖一半,让穿着寿衣的尸体上半身露出来,以便亲人们在看最后一眼。 眼敛之后就是下钉,下完钉了才能埋。 一共七根铁钉,前五根必须完全用锤子砸下去,第六根最好让打造棺材的棺材匠砸,如果棺材匠到不了场,就让一位七月生辰的人代替砸,而最后一根钉子则必须由儿孙砸,女人不能砸。最后这根钉子不能全砸下去,只能砸一半,要留两公分在上面。 若死者只有女儿,姑爷砸。 若死者只有女儿,恰巧自家姑爷又是倒插门入赘的话,只能让娘家人的大舅来砸,这是古代的规矩,由此可见在古代入赘的男人地位多么低,连砸棺材钉的资格都不配有。 要是不懂规矩,七根全砸下去了,这就成了封魂钉,其后代男丁是要夭折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镇魂钉,这种法子就是纯粹害人的。 我以前见过一次这种棺材,户主是晚清民国时期的一位女性,因为通奸被大太太娘家那边的人抓住了,直接就给浸了猪笼,然后他们再把尸体捞上来,表面上看是风光大葬,实则暗地里找了高人帮忙,用四根钉子全砸下去,分别正对着死者尸体的额头眉心,肚脐上三寸,左右膝盖处。 在藏地时我就是用的四根钉子,那是情况紧急没法,所以我说那法子是下下策。 我给了多吉母子六万块钱,希望他们能平安的坚持过三年,三年之后在掘坟开馆重新安葬。 眼前的客家祠堂,棺材全都是用的六钉,我今天是第一次见用六钉的,还想着明天有机会了找村里人打听打听说道。 起钉后,我看不到棺材里的情况,只看见老人分批次的拾出来一块块白骨,那些骨头按照从头到脚的顺序,一块块被捡到了大陶罐金瓮里。 小护士正跪着,这时我小声的问。 “这么多人出动,就一个金罐,难道一次就开一个棺材?捡一具骨头?” “嘘....文哥你说话小声点。” 见没人注意到,小护士低着头小声说:“所以我说很慢啊文哥,要一个多月呢,我问过我爸,我爸说客家人二次葬一直就是这样,还有些大家族的,办一次要半年多呢,我爸说我们算是好的呢。” 确认棺材内没有骨头了,老人双手平举着陶罐,朝前喊话:“避面起身,子孙让路,回家净身。” 人群纷纷起身。 混在队伍中,秦云云小声问我:“文材,那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我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低头道:“走一步看一步,先回去在说。” 这一来一回用了两个小时多一点,回去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村里人大多都睡了,但门口的灯还亮着。 暗黄色低度数的钨丝灯泡照着村间小路,老捡骨师面无表情一丝不苟,他手很稳的捧着金瓮,周遭的气氛很肃穆。 回到祠堂,老人把金瓮放到了供桌上。 “该轮到七族的小辈了吧,该到谁了?” 这时一位长辈拱手说:“该是生字辈和丰字辈了。” 立刻有一男一女走上前去跪倒在金瓮前。 磕了头,其中一个年轻女孩说:“叔公,赵生家的孩子和我们平辈,上次她因为有事故意逃走了,我认为这次她应该补回来。” “没错,我也这样想,”另一外男人点头附和道。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往后看,都在看小护士。 “我.....好,”小护士低着头,答应了。 到这一步,我和秦云云被赶出来了,人家也没说什么理由,就说是不便观看。 净骨除秽。 到底是怎么个手法流程,我们被赶到外面,越不让我看我反倒越好奇。 眼看没人注意,我拉着秦云云跑到了祠堂后面,那上面有个小窗户,离地面不高,也就两米多。 现在本来就是晚上,趁没人看见,我搬来一高一低两把椅子,我站低的,秦云云站高的,然后我两就趴窗户上偷看。 清退了大部分人,祠堂里现在人不多,我看见小护士和那个年轻人跪在蒲团上,那个大金瓮就摆在他们面前。 “七小辈,赵云廷。”男人先开口说道。 “七小辈,赵雯婷。”女人说。 最后小护士才轻声开口说:“七小辈,赵莎莎。” 老捡骨师听到他们自报家门后点点头,他让人拿来三个木盆,木盆里有半盆清水,随后又有人给送来了白石灰粉,干桑叶,冷却了的小米汤,还有硬毛刷子。 “我就说一遍,你们听好了,”捡骨师在这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说。 “一灰粉,二桑叶,三米汁,四清水,一定要按照这个顺序来,要心怀敬畏,保持对遗骨的敬畏,你们可知?” 几人都点头说知道了。 说完话,叫赵云廷的年轻人咽了口唾沫,他伸手向前,拿掉了盖着金瓮的陶盖。 在捡骨师的注视下,他双手伸进去,掏出来最大的一块白骨,是人头骨。 我在偷看,因为角度原因,他掏出人头骨的瞬间,人头骨正好对着我这边,我看到头骨上的两个黑窟窿眼睛...... 秦云云也看见了,她下意识的就抓住我胳膊。 “没事,别害怕,只是死人烂骨头,”我小声安慰秦云云。 男人单手抓着头骨,脸色轻松,他甚至嘴角挂着点笑容,看起来完全不怕。 “喂,”男人看着小护士说:“你上两次就没参加,这次就你先来吧,可拿稳了啊,”男人作势要丢。 小护士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 “哈哈,骗你的,大学生啊,吓着了吧!”男人晃了晃手里的人头骨,一脸戏谑之色的看着小护士,那个女孩也轻笑出声,他们在故意捉弄小护士。 “混账!” “胡闹!” “怎么敢对先人如此不尊重!”在旁观看的宗家长辈顿时怒声厉喝。 “还不道歉!” 老捡骨师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男人耸了耸肩,他看着手上的人头骨,不情不愿的说:“先人们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你们不要怪我啊。” “你怎么了文材?”见我眉头紧锁,秦云云小声问。 我摇摇头说,“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第260章 横死 没错,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祠堂里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和热水房那次的很像。 这股气息只是一闪而过,我安慰自己应该是搞错了。 小护士接过来人头骨后很害怕,看她胳膊都是抖的,我生怕她一不小心在给掉地上。 那一男一女还不断催促:“快点干啊,这次你不跑了?” 我不知道小护士怕什么,我心想你可是在医院上班的,你可是护士啊,死人都见过不少了,怎么会害怕这种白骨。 小护士拿起毛刷蘸了点白石灰,她也不敢看,就这么闭着眼睛刷。 那对男女一直在笑,他们在笑话小护士害怕,想看她出丑。 “闭上你们的嘴巴,保持严肃,”老捡骨师冷着脸说了一句。 用干石灰刷了一遍,接下来要用干桑叶,小护士第一次干,她可能太紧张了,就要用刷子去蘸小米汁。 “顺序错了大学生!”男人忽然喊了一声。 “啊!”小护士受了惊吓,他手上一滑...... 头骨直接掉在了地上。 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骨头本来就脆,这么一掉直接摔裂了.....裂成了三小半。 一男一女愣在原地,眼前这情况他们也没想到。 贡桌上有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柱香,几乎是同时,三柱香里有两柱突然从中间断开,香炉里只留下小半截,另一半掉到了地下。 看着这一幕,我差点就骂娘。 我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行当里老话怎么讲的,人忌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家门出此香,必定有人丧! 果然,我在看小护士的面相。 其实不光是小护士,是他们三都是。 鱼尾天门气色恶,山根青灰命薄凉。 我能看到隐约有一条青黑细线,贯穿了三人的命门六宫,这是很急很重的死相,文家的三丁六壬上说一旦活人脸上出现了这种面相,二十四小时之内,凡是沾到碰到天,地,木,土,水,金,石,火,都会意外暴毙而亡! 这些东西无时无刻的包围着人,头顶没天地下没地,要想躲的话可以待在屋子里,用绳子绑住自己腰,把自己吊起来让双脚离地,这样就不沾天地。 水,不能碰,不能喝,甚至连加湿器都不能用,因为加湿器里有水。 还有石,木,土,火,这又包括了汽车,家具,食物,等等,人要想活着,几乎很难避开这些,结果往往只有一条,横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护士看着地上碎成了好几半的头骨,说话声都在颤抖。 “不关我们事,不关我们事,都是她不小心自己整坏的,”男人也害怕了,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小护士。 那个在场的长辈脸色也很难看,他声音颤抖的问老捡骨师:“这......这应该没事吧?” 老捡骨师脸色冷的都快结冰了,他脸色阴沉,盯着问话的老人,“没事?你说呢.......” 这长辈放下身段,言辞恳切道:“小辈不懂事,还望看在同族的份上,帮忙想个办法。” 老捡骨师眯着眼说:“看看吧,先出去,回到各自的房间后先别出门。” 三人如临大赦,起身就要出来。 我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拉着秦云云就往祠堂正门跑。 “文哥!”小护士吓坏了,一见到我就跑了过来。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抬手示意小护士不用讲了。 那对男女此时也开口说话,女的对男的说:“赵哥......你说咱们不会出事吧?你看捡金师刚才的表情,好吓人啊。” “别瞎想!净自己吓自己,”男人呵斥道:“再说了,也不是我们把骨头摔碎的,就算出什么事也不会是我们,咱们怕什么!应该某人怕才对,呵呵.....”他若有若无的瞥了眼小护士。 傻逼哪都有,我懒的和这两人废话。 “走,跟我来,”我让两女孩跟着我走。 在院子里,我找来一块黑布让小护士盖在头上,然后我让她趴我背上,我背着她往外走,并且我叮嘱小护士什么也别看,什么也别摸。 这样一来,她就头上有布不见天,趴我背上不见地了。 “呵呵,你们这干嘛?”看我和小护士动作滑稽,那男的笑着问我们。 秦云云帮撑着黑布,我背着小护士头也不回你就往外走。 就在我走到祠堂大门那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啪的一下响声,随后就是女人的高分贝尖叫声。 我背着小护士回身一看。 赵氏祠堂是客家人的老式建筑,房上都是铺着大瓦当,这种瓦比南方小桥流水人家的那种瓦要大的多,一个能顶三,而且硬度也高的多。 那男人现在倒在血泊中,头上流了很多血,刚才房顶上掉下来一片大瓦房,砸中他了,我抬头看了上面一眼,有一只黑猫正在房檐边上走,瓦房是这黑猫碰下来的。 屋里人听到了院外的动静,老捡骨师和几位宗家长辈都走了出来。 老捡骨师淡淡的瞥了一眼趴在血泊里的男人,他脸色平淡,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 看我特意背着小护士,不让小护士双脚挨地,他又看到小护士头上盖着的黑布,这时老捡骨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隔着中间的院子,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不说话,他身边的那女孩,现在瘫在尸体旁边,脸色煞白,裤子下有一摊水迹,是吓尿了..... 我和老捡骨师四目相对,他看着我,我也在看他。 “快走,”我招呼了一声秦云云。 背着小护士跑,路上我一直在想。 肯定不是普通死人的幽精魄,这么重这么急,这个赵氏宗祠里肯定还供着别的什么东西,那个村里的捡骨师,肯定有意隐瞒了什么,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这老捡骨师肯定有问题...... 是,刚才发生的事我看见了,小护士失手打碎了先人头骨,可这也来的太快了,就像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一样,出门就死...... 举个例子,有个你从小就没见过的八竿子亲戚,你甚至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个远房亲戚,有一天家里人把这人带来,让他住家里,这人自己的饭不吃,特意吃你的碗里的肉,吃完了肉还把骨头吐你碗里,还用你的牙膏牙刷,故意弄坏你的手机电脑手办纪念品,故意用完家里马桶不冲水让你冲,这肯定得气炸了啊。 可就算这样,你会杀人吗? 不会。 就算气的厉害,最多也就会在心里咒骂一句出门被车撞死,不会自己动手杀人的。 眼前这情况也是这样,横死之相来的那么快那么急,所以我猜测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某种东西。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小护士,让他二十四小时内不出事,至于那个嘴上没把门的女人,就看老天爷保不保佑她了。 我对赵氏宗家的人不放心,自然不会住在这,不见天不见地只是第一步,我还有很多步骤要准备。 这里是长乐村,离着乡镇不远也不近,大概十多公里,现在是后半夜,这种偏僻小山村根本就没有车,我就背着小护士往镇上跑。 我不时叮嘱秦云云,这不是在开玩笑,我让秦云云时刻注意,只要小护士头上的黑布有滑落的迹象,必须第一时间重新盖好。 好久不运动,背着人跑了两三里地我就开始大喘气,虽然脸上出汗了很热,但我却感觉后背冰凉冰凉的。 是眼泪, 小护士身子颤抖起伏,她哭了,我能感受到她很怕,毕竟说到底小护士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我往上颠了颠小护士。 同时轻声安慰她说:“别害怕,也别哭。” “有我在,什么东西都害不了你。” 第261章 回马枪 “文材,我怎么感觉背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们.....”跑了一个多小时,秦云云忽然靠过来小声的说。 我没感觉到,但秦云云第六感一直很准。 “别回头,啥也没有,”我冷着脸说了一句。 快到镇上的时候,我在路边发现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集装箱挨着一个废品收购站,我还看到有几个罐车的水泥罐。 猛一眼见到这东西,我脑中便有了主意。 废集装箱上了锁,这难不倒秦云云,她将随身带的挖耳勺掰弯,拿着锁随便捅了两下就开了。 那些条件限制,想要全部避开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集装箱前半段空荡,后半段塞着很多破烂家具,角落里还堆着一捆捆摞在一起的黄海绵,这里面太黑,还有很多东西我看不清。 我抱过来几摞黄海绵铺地上,然后让小护士坐在海绵上。 海绵不是石木,小护士坐在上面双脚离地,头上是集装箱铁皮看不到天,她头上盖着的黑布现在还不能拿。 小护士现在有点像古代闺房里等待出嫁的新娘子,不过她头上盖的不是红盖头,是黑盖头。 四周寂静,黑夜弥漫。 “文哥,我很害怕,”小护士颤抖着声音说。 秦云云忙抓住小护士双手安慰道:“妹妹别怕,不会有事的。” “文材,下一步怎么办?难道一直在这躲着?” 我摇摇头,对秦云云说出了我的想法。 小护士这种情况类似算命先生口中常说的血光之灾,但她这个要更急,更严重,我要救她必须要准备很多东西,但这些我现在没有。 做一场类似罗天蘸那样的坛事,然后在用天女符,可解。 问题就是现在不具备这些条件,来之前我认为只是简单的幽精作祟,现在看来我想错了,赵氏宗祠的二次葬可能没问题,但那个黑指甲黑衣的捡骨师肯定有秘密。 我直接挨着小护士盘腿坐下,然后聚精会神灵守清台,一遍又一遍念着道藏总纲,替她祈福祝寿。 ........ 废集装箱门缝外透进来一丝阳光,是天亮了。 由于我的介入,小护士暂时没出事。 “文哥,我,我能喝水吗.....”小护士有些虚弱的问我。 “不能,最起码暂时不能,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你要先坚持到今晚十二点,”我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文材,这样不是个办法,不能吃不能喝的还躲在这里,这人哪能受得了?”秦云云也有些不难。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你们先躲在这,,别出去,我摸回长乐村看看,等我回来。” 我知道我一走她两更害怕,但没办法,这事总要有人出来解决。 我慢慢关上了铁皮门,秦云云大眼睛看着我,她的担忧写在了脸上。 这个废品站离镇上就不远了,我先去了一趟镇上,找到个小五金店我进去买了一把水果刀。 “汪!汪!”五金店门口搭着个狗棚子,拴着一条二串子大黑狗,正扯着狗链子朝我狂叫。 “咦,”我看着这条黑狗眼神一亮。 重新走回五金店,老板正靠在椅子上刷抖音。 “货一售出,概不退换,”老板头都没有抬一下,专心的刷着抖音美女视频。 “不不,您误会了,”我摆手笑道:“我不是来退货的,老板我跟你商量个事,门口那条黑狗你卖不卖?” “啥玩意?卖狗?”老板立马放下手机冲我瞪眼。 “卖个屁!赶紧滚,滚远远的!”他指着我就骂。 我脸上笑容不减,继续说道:“别介啊,你还没听我报个价呢。” “你他妈报个屁!小黑跟了我五六年了,它就是我儿子!你说我卖不卖!” 我脸上笑容收敛道:“一千,我给你一千。” 店老板指着我摇头又骂:“小子,我给你一千,你把你儿子卖我?” “一万。”我冷声说。 店老板楞神了。 “二万,最后一口价,现金转账,”我对他比了两个手指头。 “砰!”老板突然拍了下桌子,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他要过干我。 “好!成交!” “你把我儿子牵走吧。” “呵呵....不过可得说好,你得先给钱,”老板笑兴奋的挫手道。 给他微信转了钱,然后老板解开狗绳子递给了我,“兄弟,给你,牵走吧。” 这条黑狗刚开始不跟我走,也不听话,我喂了它三根火腿肠后就不叫唤了,还舔我鞋。 把狗牵到一个没人的地,我蹲下身拿出来水果刀,摸着狗头说:“哎,我也没办法,狗兄你这次真得帮我,人命关天啊,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需要割两个小口就行,我借点血行吧?你要是不叫唤就代表同意了啊。” 过去人常说黑狗白狐通人性,说来也奇,我在黑狗身上割了两个小口用捡来的养乐多瓶子接狗血,它也不叫唤,还舔我手。 “好兄弟。”我兴奋的拍着狗头夸奖它。 我没割太深,因为我需要的不多,有个养乐多瓶子底那么多就够了。 整了点黑狗血我就把黑狗放了,两万块钱这么点狗血,说实话挺心疼的,但没办法,这是刚好碰上,没时间了。 带着黑狗血回到长乐村正值中午饭点,我看村口有几个老人端着碗正在吃饭,我便跟他们打听消息。 “大爷,来根烟?”我笑着散了一圈烟。 老头们也不客气,放下碗筷就开冒,其中一人的打火机不着了还是我给点上的。 “大爷,我跟您打听个村里人。” “行啊,我们在长乐村住了一辈子了,谁都认识,你说吧,想打听哪个人?”老头单手夹烟,噗噗的冒着。 “是这样,我想问问关于村里那位捡骨师的事。” “啊?”老头一愣神,“咋的了,你好端端的问他干啥?” 我说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说完话我眼疾手快,偷偷的把刚拆封的一包烟塞到了老头上衣口袋里。 “那人不是我们长乐村原本的捡骨师,不过他自己说以前是南洗村的捡骨人,主持过不少二次葬,他客家话说的也好,所以我们就信了,也刚好,一年前我们长乐村的捡骨人得了肺癌病死了,现在年轻人没人愿意学这个,所以那人就过来代替主持二次葬了。” “就知道这人不对劲....”我暗自想道。 我又问老头:“还有一件事大爷,这一年前过来的捡骨师叫啥名您知道吗?还有,他主持过的二次葬有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比如有人突然死亡或者失踪受伤什么的。” 老头夹着个烟屁股,眯着眼睛回想道:“就算是外来的捡骨师,那也是有地位受宗家礼待的,这人除了有时主持二次葬,其他时间都不会露面,连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告诉你啊年轻人。” 老头见左右无人,随即小声对我说:“这人没名,私下里,我们都叫他黑指甲,你见过吧?他十个手指甲都是黑的。” “黑指甲?”我觉得这外号倒也贴切。 老头又说:“另外啊年轻人,黑指甲也帮我们村里主持过好几次二次葬了,也没听有人出事或失踪啊,不过......哎呦,烫死我了,”老头光说话没注意手上的烟头,被烟屁股烫了一下。 “大爷,不过什么?你还没说完呢...” “哦,也没啥,不过就是以前有几个人受过伤,昨晚赵家祠堂不也是吗?有个小孩被房瓦砸破了头受了点轻伤,我们以前也纳闷过,怎么老有人不小心受伤。” “什.......什么!”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看着老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昨晚被大瓦房砸中的那人没死??还只是受了点轻伤?” 老头抬眼山下打量着我:“我说年轻人你这么大反应干啥,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说瞎话骗你不成?昨天被砸头的小孩已经好了,刚才我还看到他了。” 我脸色一下阴了。 “不可能的......昨天那人我印象深刻,那人流了一摊血,眼睁的都闭不上,死的透透的。” 你跟我说那是小伤? 第262章 六阴神 告别了村头的几个老人,我心事重重的往村里走。 老人告诉我说老捡骨师住在村子北边的独门小院里,还说那院子外面有个羊圈,很好找。 我心里一直在想一个事。 “死人能复生?怎么复生?” 封已然想复活他老婆,不惜叛教截阴归顺胖石佛,截阴里那么多旁门左道都不能完全复活死人,那老捡骨师能复活?这也太..... 就在此时,前面传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我忙闪身躲到房墙角。 “喂,廷哥,昨晚你头上的伤没事了吧?你不知道,昨晚上可吓坏人家了。” 我呆呆的看着说话的一男一女,其中一人就是昨晚已经死掉的男人,还有那个吓的尿了裤子的女孩。 “哦,没事啊,你看伤口都没了,就是蹭破点皮,”年轻男人脸色红润气息平稳,分明就是个大活人,他说着话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处。 男人又厉声道:“呸!都怨昨天那个赵莎莎!要不然我怎么会这样,别让我逮到她,不然非得干她一顿不可!” 女孩嘻嘻笑道:“干?廷哥你想怎么干啊.......” 瞧左右无人,男人快速亲了女孩一口,“看把你骚的,晚上你就知道了。” “走吧,咱们得加快速度,老捡骨师不是说让我们尽快去他那吗。” 女孩点点头。 看来他们两是跟我一条路的。 搞不清这人死而复生的原因,我不敢贸然露头,便偷偷尾随,一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村里房子多好躲藏,我跟了一路也没被发现,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地,一男一女停在了一间独院小门前,这小院旁边有个羊圈,我就藏在羊圈的石头后面。 男人拍了两下门喊:“老捡骨师,我们两来了,给开开门啊。” 没两分钟,那捡骨师就给开了门,两人一闪身就进了小院。 我在羊圈下藏了五六分钟,然后掏出来水果刀握在手中,翻墙进了这座小院。 院子里没人,不过有两间小屋,我听到其中一间屋子里有人说话,便握着水果刀,颠起脚尖走过去,然后侧着身子在窗户边偷听。 房间内。 “我昨天交待给你们的东西,带回来了吗?”问话的人嗓音低沉沙哑,是老捡骨师。 “带回来了,带回来了,”年轻男人笑着从兜里摸出来一张叠好的白布,递给了老捡骨师。 男人开口说:“捡骨师,这布上都写的啥?你还特意叮嘱我不能看,说看了会出事,那为啥我妈看的就没事?还一脸激动。” “不该问的就别问.....”老人斜着眼睛,语气森寒。 他又看向女孩。 “哦,哦,我也带来了,我妈也看了,好像还在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女孩说着话便把卷着的白布递了过去。 老捡骨师没看,直接把两卷白布塞到了衣服里。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自己记得,要是见到或打听到昨晚跑走那女孩的消息,知道该怎么办吧?” 男人看着老捡骨师点点头,“放心吧,赵莎莎小贱比自己摔碎了骨头,她肯定得付出代价。” 我在院子里听的怒火中烧,这男的,简直就是奇葩加傻逼,你他妈要是不故意吓小护士,小护士会失手摔碎骨头? 我越想越来气,也忍不下去了。 “砰!” 我一脚踢开门,拿着小刀就朝着黑指甲捡骨师捅了过去! 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鸟,乱拳打死老师傅,我下的是死手,因为他要是不死,小护士就会死。 见我一进来就拿着水果刀捅人,老捡骨师表情淡然,他也没躲避。 “死去吧!” “噗嗤.....”这是捅进肉里的声音。 “我......我.....为什么我会.....”年轻男人像是不受自身控制,直接用自己身子挡在了老人身前,替他挡了我这一刀。 我一抽水果刀,男人直接瘫在了地上,表情痛苦,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嘴里也都是血,一说话牙都是红的。 “怎....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他就躺到地上不动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这男人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开始出现大量的红白色尸斑。 “果然......”看到男人身上的这些尸斑,我知道我猜测的没错,这人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续命活着的,看的活灵活现,太邪门了。 “啪,啪,”老脸骨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拍着手道:“昨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知道怎么救那赵生家的女娃,不错不错,敢想敢干,下手够狠。” 就在此时,那女孩回过神来,大叫着想往外跑。 “回来!”我一把拽住她胳膊,使劲一推她,把她推倒了。 女人看着我手上沾着血的西瓜刀,瑟瑟发抖,满眼恐惧。 我不能让她跑,要是她现在跑了,那我就跑不掉了,到时小护士也会死。 我举起水果刀对着老人。 “呵,死人完全复活?说吧,你用的什么邪门歪道。” 老人笑着摇摇头,他从怀中掏出来那卷年轻男人给的白布。 白布有线绑着,他不紧不慢,一点点解开了绑着的线。 布上什么都没有,一个字都没有,一片雪白。 他单手提着白布,右手又摸出来一个小瓷瓶。 “这......这是......” 看着这两样东西,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道:“鬼.....鬼巧丹?六阴神众.....” 老捡骨师收回东西夸赞我道:“不愧是参加过凉山一战的文材啊,别的不说,这点眼力劲就不弱于人,你真以为我没认出来你?没注意你们吗?” “你是六阴神众鬼巧丹?”我下意识又问。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老人一脸轻松的说。 我心中大惊。 六阴神众,那就不是我现在能对付的东西,况且这人除了手指甲是黑的,怎么看都是个活人! 有影子,有体温,行为举止,说话方式,炁场感觉,都是活人! 老捡骨师笑着笑着脸色就阴冷了下来,他脖子上带的那串圆形石头珠子,肉眼可见,正一点点的往外冒黑气。 也就几十秒的功夫,我面前的房间就不见了,周围变成了一片的虚无黑暗。 我脑中马上想到的就是鬼迷眼。 可.....六阴神众的鬼迷眼,我没一点把握。 老鬼僧曾经供奉过鬼巧丹,六阴神亦正亦邪爱好无常,元忠为了救她心中爱的女人,许出去了双眼双腿,和六阴神签订了契约,我不知道这六阴神要这些干什么,元忠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结果,而纵观整个江湖的正邪两道,只有这个六阴神有续命复生的本事...... 不管怎样,小护士还在等我,秦云云也在等我回去。 小道长木剑挑火符,曾一击灭杀六阴神戏袍男,我没有火符,也没有小道长本事大,但我不会坐以待毙。 遇到鬼迷眼,第一点就是不能乱跑乱走。 意守灵台,用文家六壬中的观想门神。 “救.....救救我,”还没静下心,听到有人喊话,我慢慢睁开双眼。 喊话的是那个被我推倒的女人。 女人看着周围的黑暗,恐惧的说:“有鬼吗,有鬼吗,好黑,怎么这么黑。” 她哭着说:“我错了,我不该和赵莎莎作对,我就是嫉妒她,我....我不是坏人.....” 我很想冷着脸不管这女人,就让她在鬼迷眼里乱跑乱走自生自灭,可她当我面这么哭,我还是心软了一下。 我摇了摇头说:“站我后边,我不动你也不要动。” 女人连忙点头,她迅速跑到我身后,不敢乱跑了。 在一次静心,我继续尝试关想。 突然间。 我后腰处传来一阵剧痛! 很疼,我直疼的张嘴吸气,脑门上都出了汗。 背后,那女孩把头靠了过来。 她手上拿着的西瓜刀,一半已经捅进了我后腰..... 这女人把手中的西瓜刀转着圈,她靠在我肩膀上吐气如兰道:“疼吗?” “你怎么就不问一下人家名字呢。” “我才叫巧丹啊。” 第263章 巧丹 四周黑雾弥漫。 疼,很疼,尤其是这女人还故意拧刀把,这种痛苦能直接的感觉到。 我踉跄的往前跑了两步,后腰处还插着一把水果刀。 我忍着剧痛道:“你.....你竟然是鬼巧丹...” 女孩看着我强行站立的模样,她掩嘴轻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哎呀,”女孩咬着手指头说:“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照这个伤口情况看,你恐怕活不过十分钟了,友情提示,这可是在现实中哦....” 后背流了很多血,阵阵剧痛传来,我终于支持不住,半跪在地上大口吸气。 自己的身体自己能感觉到,我知道她没说假话。 “你还有七分钟,怎样?要不要和我做笔交易?”她走过来蹲下,两手托着下巴,眨着眼说道。 “帅哥你没得选哦,”她拿出一款羊皮纸,“签订契约,我现在就可以治好你,要不然你会死.....那两漂亮姑娘也会死啊,你不会不心疼吧?” 我强忍着剧痛,说:“你....六阴神怎会是生人,还有.....你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女孩脸上轻松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了。 它抬头看着上方的黑暗,喃喃自语道:“我是什么人吗......最早是什么,我自己都忘记了,不过啊,我就在你们身边,你们还给我拍过电视呢,都应该认识我才对啊,我以前开过一间当铺,可是帮了不少人呢.....” “你!” 我瞬间联想到一件事。 京北,第八号当铺...... 我一直以为第八号当铺只是个传说,传说在这里,你能用寿元,爱情,感官嗅觉,身体部位等等,来换取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小时候我还看过这部老电视剧,没想到..... 万事有根源,这竟然是真的。 我眼皮发沉身上发冷,力气也在逐渐消失,我喘着气问:“你要我什么东西。” “简单。”女孩吹了声口哨,“我想要看看你身后的东西。” “我身后的东西?看什么?” 她托着下巴想了两分钟,摇摇头“其实呢,我也不知道,我能看到你身后有一团雾,或是亡人天魂,或是山魈精气,反正不是这人世间的东西。” 他这句话,我记得贺先生也说过....贺先生说他看到了风水之术的尽头,却看不透我身后的东西,我身后是什么? “好,我答应你,”我虚弱的开口道:“你要是在不出手,我就得变成一具尸体.....” 女孩笑嘻嘻的把羊皮纸打开,推到了我面前。 “滴血三滴。” 我也不废话,直接咬破食指,在羊皮纸上滴了三滴鲜血。 随后,羊皮上有一些古文字迹慢慢显现了出来,这些文字像是活的蝌蚪,很快就分食了我的血,同时羊皮纸右下角浮现了“巧丹”二字。 做完这些,我连跪着的力气都没了,我虚弱的仰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一眨。 我见女孩拿着羊皮纸起身吹了吹,她现在笑的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 “啪塔,”女孩很帅气的朝半空中打了个响指。 随后我就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恢复。 “好了,你死不掉了,无非就是注意休息几天。” “现在该拿我想要的东西了......” 我虽然身上有了点力气,但现在动不了,只能看着她脱掉我上衣。 鬼巧丹的手很凉,她眼中露着一丝好奇,指甲一点点划过了我后背。 突然间。 鬼巧丹一脸惊恐的往后退去,她脸上之前的玩世不恭没了,取而代之是极度的惊恐! “砰!”她直接双膝跪地,拼命的给我磕头,直磕的头破血流。 她浑身发抖,像是一只兔子看到了老虎。 随后,我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女孩开始掉头发,脸上也开始掉皮,她露出了点点红肉, 她凄厉的大声惨叫......就像是一只暴晒在太阳下的雪糕,融化了...... 我看到这一幕头皮发麻,完全就搞不懂眼前是什么状况! 到最后,地上只留下一小摊黑色液体,就像鬼巧丹瓷瓶里的那种液体,腥臭无比。 黑雾散去,房间显现。 老捡骨师也不见了,地上除了满身尸斑早已死掉的男人,还多了一滩黑色液体。 我现在没穿上衣,侧着身子扭头看了一眼,伤口没了,或者说好像本来就没存在过,我只是感觉身子有点虚弱。 出了长乐村,我心事重重的往回走。 我不是傻子,我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只是我不知道。 看守元辰宫,不知是人是鬼的烂命张。 神秘异常的贺先生,贺藏..... 当初在藏地,布达拉地下室,古格王朝的显经台上,我曾看到过一群红衣喇嘛,还有一个婴儿.....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头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废品站集装箱里,我看见两女孩还躲在里面。 “文材你脸色怎么难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秦云云一脸紧张的问。 “哎....”我走过去一把扯掉了小护士头上的黑布,果然和我路上预料的一样,小护士面相上那种横死相已经消失了,她之前饱受煎熬,现在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 “走吧,去吃饭休息一下吧,没事了,”我安慰她说。 一听自己没事了,小护士又绷不住了,她坐在地上不停的抹眼泪说:“谢谢你文哥,谢谢你文哥。” 我走过去把她从海绵垫子上拉起来,拍着她肩膀安慰道:“这事不应该谢我啊,要谢,得谢谢你们客家祠堂里的那些先人啊。” 看秦云云也是一脸不解,我笑着和她们说了我的猜想。 之前来这,主要是想搞清楚没牙老太太的身份姓名。 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这事到此为止。 热水房里的那些死人是真的,它们跟着小护士不是为了害他,是为了救她,为了救所有赵氏的后代孩子。 幽精都没什么本事,六阴神鬼巧丹要害它们的后代子孙,它们无法阻止,自然而然的就通过小护士引起了我的注意。 先前的男人死而复活,鬼巧丹肯定从其父母那里签订了契约,以此来让他们的孩子复活,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自己孩子能活过来,不知道许给了这六阴神什么东西,我想,可能是极大的代价。 京北的第八号当铺啊....我摇头苦笑了一声。 小护士从我口中得知了真相,她当天晚上就去了赵氏祖坟。 小护士跪在墓碑前是又磕头又道歉,她抹着眼泪一个劲的说自己错了,自己不该说先人们是烂骨头,不该说他们又臭又脏。 我和秦云云站在远处看着。 我能感觉到那股冷气,但是我看不到,就这时秦云云猛的闭上了眼,不敢看坟地那边。 这事处理完了,我们又在长乐村住了两天,小护士自己亲手完成了净骨除污,她一脸虔诚的用桑叶石灰小米汁,把那些骨头刷的干干净净,也不逃跑了,脸上也没了之前的那种抗拒。 客家人又通过关系找来了别的捡骨师,这捡骨师我看的就很正常,最起码没有黑指甲,这场二次葬还要持续十几天,小护士和护士长打了电话延长了假期,她要留在这,我和秦云云则离开了长乐村。 因为顺路,所以我要去一趟皮县,去帮老白苗送信。 第264章 元忠的想法 路不远,当天下午我们就到了皮县。 熟门熟路的来到养老院,我见门口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让你跳马你不跳!”几个老头正在门口下象棋。 “孙老,我回来了,”我笑着走过去打招呼。 孙老拿着一个象棋子,他起身围着我转了一圈,不可思议的说道:“乖乖,文材!你这小子还活着!你咋活下来的!许青阳说有厉害的人在整你啊!” 我摆手说:“都过去了,碰到一位高人相助,暂时没事了。” “啥!高人?” “不可能!” 他指着二楼方向说:“小子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四个联手都留不下那个人,这谁这么牛逼?我不信江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你就说他人名的一个字!” “这个.....” 想了想,我挠头道:“不是咱们这边江湖上的,是藏地的一个高手,是色拉地区的天葬解刀师,老刀师说不是我们不行,是我们和那个神秘人物不在一条道上。” 孙老张着嘴巴,好半晌才摇头说了句:“果然啊,天下间不乏卧虎藏龙之辈,文材,你运气好啊。” “行了不说这事了,”我看着二楼问:“孙老,王老在楼上吗?我有点私事找他。” 听我这么问,孙老拍着自己脑门说:“文材啊真不巧,镇上有家银行搞活动发鸡蛋,老王去镇上领鸡蛋去了,元忠也跟着他去了。” “啊?领鸡蛋去了,这个......” 我又问他我师傅去哪了,怎么没看见他。 孙老告诉我,自打我那天走后,小道长没过多久也离开了,也没和他们这帮老朋友打招呼,孙老告诉我说小道长离开前茶饭不思唉声叹气,他时常自言自语说,“我这个徒弟没了,哎,徒弟没了....” 我听的心头一暖。 既然我还活着,那和小道长见面无非就是晚几天的事。 下午我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王老回来,反正现在闲来无事,我就想着去镇上遛弯,看看能不能碰到王老和元忠。 秦云云留在养老院休息,我借来了孙老的电动三轮车,骑着就往镇上走。 十八线小县城,地方就那么大,一共也没有几家银行,结果我到地向人家工作人员一打听,人查了查名单后告诉我,说王明排了一个小时队,已经领着两斤鸡蛋走了。 这没找到,我又骑着三轮车去了北边的商业区。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大高个。 骑到跟前,我按了下车喇叭,“罗大哥!” 元忠这时正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我看他旁边还有一个套圈的小摊,小摊旁站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小女孩身上脏兮兮的,正一抽一抽的抹眼泪,显然是哭累了,刚哭完。 元忠坐在椅子上一直发呆,好像没听见我叫他。 “罗大哥?罗大哥?”我又叫了两声。 元忠这才反应过来,她睁开双眼,露出了白色的眼球。 “兄弟。”元忠开口说了两个字。 “兄弟,她死了,去世了。”元忠呆呆的看着我说。 “啊?谁死了?” 我看了眼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脑中浮现了之前的那个中年女人,那个摆套圈摊的老板娘....... 我嘴巴张大,久久说不出话来。 前几天的鬼巧丹,应该是死了,我不知道鬼巧丹是怎么死的,但我知道眼前的情况,老鬼僧还活着的时候,鬼巧丹通过老鬼僧和元忠做过交易,签订过某种契约,元忠付出了代价,以此来换那中年女人能继续活着...... 鬼巧丹死了,那些之前和他做交易的人也会死? 如此说来,这事都是我害的? 看着元忠仿佛丢了魂,往常神枪元忠的铁血汉子形象不见了,我心里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这个口。 我怕我一旦说了,元忠会和我反目成仇,毕竟,要是六阴神鬼巧丹害活着,他深爱的女人也能活着,就不会死。 情况要那样,我们兄弟就做不成了。 当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兄弟,能不能陪我喝点酒?”元忠忽然扭头看向我。 “当.....当然可以,”我说话有点心虚。 还是在原先的菜馆,老三样菜。 我们喝了很多酒,筷子基本上没动,他喝我就跟着喝,一杯三两都是直接干完的。 元忠打了个酒嗝说:“兄弟,鬼巧丹是不会单独违背契约的,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鬼巧丹出事了。” 喝的太猛了有些上头,我晃了晃脑袋说:“罗大哥你准备怎么办。” 元忠语气冰冷的说:“我是个粗人,不会是非不分,但,我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要是这东西没了,我愿意变成是非不分的人。” 元忠啪的一下捏碎了酒杯,他手上青筋爆起。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会离开皮县,我会找到那个人,我会杀了他。” 我握着酒杯的手晃了晃,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天晚上,元忠背着他的沥泉枪离开了养老院,那个小女孩被他安置在了养老院。 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他想要找的那人,就在他眼前。 ....... 王老不知道去哪了很晚才回来,他一手提着鸡蛋一手拿着小录音机听,看起来心情不错。 当看完老白苗的那封信后,王老脸色就变了,他眼神迷茫,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也不敢说话打扰他。 许久之后,王老摇摇头,他直接把信撕成了两半。 “呵呵,青灵蛊?蛊王?都过去了......” 王老看着我说:“文材,若你以后再见到他们,你也帮我带句话给。” “你就说,我,王明,现在过的很好,我不会在回苗寨了,三十六洞,也和我再无瓜葛。” 我点点头,说若有机会一定帮忙把话带到。 我没问这其中的恩怨原由,我想就算我问了,王老应该也不会说,毕竟有些事只有当事人清楚。 “等等!”我刚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王老又叫住了我。 “文材,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刘金兰的女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隐瞒他,我告诉王老说白峰洞现在破落了,只剩下刘老太一个人住在山洞里,刘老太还骂白玉净手婆婆是个屁,说青灵蛊王明喜欢的是她。 王老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 “哈哈,这个金兰啊,还是老样子,当年我都和她说过一百次了,小苗只是我妹妹啊......” 我心想,“那你干嘛不回去,这么多年了,就不能见一面,人家还惦记着你呢。” 想归想,这话我可真不敢说。 我又跟王老谈了很多,谈了我在苗寨里的所见所闻,包括我杀了熊老六和绑架了熊小妹的事,王老直听的啧啧称奇。 “天作孽,不可活,这南苗熊氏里的那些人,仗着背后有截阴和胖石佛,用活人培养新蛊,丧近天良!迟早有人会站出来收拾他们。” 此时我呵呵笑道:“王老,这话您还真说对了,熊氏虽然暂时还没出事,但我可听说了,他们背后的大靠山胖石佛,可是让人给收拾了。” 我和他讲了老刀师。 这时王老的反应和白天的孙老一样,几乎如出一辙。 他喃喃道:“色拉的天葬刀师.....那胖和尚有巫蛊佛身,不说不死不灭,但也是当世大能,看来藏地,果真是卧虎藏龙......” “王老,我还知道一件事,关于老刀师这次下中原,好像是为了杀一个人,这个人和藏传的第七世有关,孙老你见多识广,不知有没有听过这个人?” “第七世?”王老一愣神。 “怎么可能,我虽然不是佛门中人,但也多少听过一点,第七世早死了几百年了,怎么可能和这人有关。” 我对这第七世十分好奇,便问王老知道些什么。 王老欲言又止,考虑了半天后才开口,他跟我说了一个江湖上传过的故事。 王老说这事不知真假,但当时传的邪乎,也波及了中原地区的白莲教,天地会,和截阴教。 最后,还是六大神寺的超级高手们联手,甚至动用了布达拉神像头上的那颗九眼天珠,这才打赢了第七世。 “啊?这么牛逼?”我吓了一跳。 大昭寺的高手武僧我见过,那一身腱子肉,能用肉身直接撞破周遭炁场,这就够吓人的了,别说另外几大神寺隐世不出的高手上师们,还有在布达拉里看守金瓶挚签的女觉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像这种等级的高手,所有人一起上都不行? 若传说是真的,那这还是人吗...... 第265章 黑脸男 养老院里,我和王老聊到了半夜。 王老说自己不是那个时代的人,好多东西也只是道听途说难以论证,最后,王老看着我很神秘的说了一句。 “文材你不要过于担心,天塌不下来,就算天塌了,我们上面也有人顶着......” 听完王老的话我若有所思,我直觉猜测王老指的是炼峨眉身后的神秘势力。 ...... 皮县这两天有赶大会,赶大会就是赶集,到时天南地北会来很多小商贩,他们自己有一个圈子群,哪天哪里赶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勤奋点的人大都一场不差。 上午,我叫上秦云云去赶会,天冷了我没有褂子,我寻摸着去集会上买两件衣服。 今天镇上人比昨天多了很多,樟树别处县城的人也有很多来皮县赶会,天南地北摆摊的有很多,我见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卖小金鱼金钱龟的,飞镖扎气球的,套大鹅卖杂粮的,其中有两个摊人气最旺,我挤过去看了看,一个摊卖的是玛卡,另一个卖的是皮县酥烧鹅。 老板用大喇叭不断大声喊话:“进口药材玛卡啊!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吃两片顶半天啊!”我看有不少人去买,买家大都是四五十岁的汉子,还不便宜,一斤要八十多块。 “文材,你要不要买点啊,听说这玩意泡水喝挺好啊,”秦云云饶有兴趣的问我。 “没啥用的玩意,就是外国萝卜而已,”我摇头笑道。 酥烧鹅是樟树地区的一道名菜,烧鹅摊人很多,老板用的是传统小壁挂烤炉,那些大鹅烤的金光闪闪,香味阵阵扑鼻,直勾人肚子里的蛔虫。 “老板,给挑只小点的就行。”我准备尝尝。 老板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光头胖子,他肥头大耳满脸冒油,一看自家烧鹅就没少吃。 “好嘞,”大胖子挑了一只小个的。 剁骨刀寒光一闪,不到一分钟,胖子老板麻利的分解好了一只烧鹅。 “给您,慢用,收您38。” 我点点头,微信转他了钱。 我刚用牙签戳了一块准备尝尝,周遭人群突然传来阵阵骚乱。 一个脸色纯黑的矮个子男人冲了进来,这人不管不顾拿上一只烧鹅,塞到怀里就跑。 “卧槽!又是这个逼!”胖老板摊子也不看了,他一脸横肉举着剔骨刀就追了出去。 看清了这人脸,我饶是见多识广也吓了一大跳,秦云云也一样,满眼惊骇! 这人的脸......我看不能说是黑了..... 就像是皮肤病,一脸的粗皮都掉渣,就像是大象皮,黑的不成样子。这就衬托的他一双白眼珠子看的特别明显,这谁要是晚上遛弯见到了这张脸,恐怕只能看见一双白眼珠子在飘,不明真相的怕是能吓死人! 这矮个子黑脸人跑的飞快,烧鹅老板一身肥肉肯定是追不上的,我看他跑了两百米不到就气喘吁吁了。 “他....他....他妈的别让老子逮到你!非得剁了你!”胖老板扶着膝盖,用刀指着远处气喘吁吁的放狠话。 “文材,你看到了吗?好吓人,人脸怎么能黑成那样......是不是什么病啊,”秦云云是真被吓到了。 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便对她说:“是人怕什么,应该是某种特殊疾病吧。” 我摇摇头,提着手里切好的烧鹅说:“走吧,咱们去前面转转,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衣裳。” 黑脸人虽然跑没影了,但人群中还有人议论,这时有一位卖凉皮的妇女说:“这黑脸人出现有几个月了啊,不知道是从哪跑来的,时不时能看见他,应该是精神方面有点问题啊。” 走到皮县北城区,那边有个防洪拱桥,桥下已经没水了,只剩桥洞和遍地的垃圾。 “咦?文材你快看,桥洞下面是不是刚才我们见到的黑脸人?”我没看到,秦云云却发现了新情况。 “好....好像是吧,”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在桥洞下的垃圾堆旁坐着一个人。 “文材,这肉你还吃吗,要不给他吃吧,我看这人怪可怜的,”秦云云指了指我提着的两盒鹅肉。 “行,这盒咱们吃过了,先问问人要不要,要就都给他,”我同意了秦云云的想法,就当是做善事。 下了桥往那块走,没想到,那人老远看到我们就跑。 秦云云喊话:“别啊,你不用跑啊,我们不是坏人,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黑脸人还是远远的观望,不敢靠近。 垃圾堆旁边铺着很多泡沫海绵,靠里边一点支着一座三角帐篷,帐篷拉着拉链,一看就是别人不要的,上面有很多污渍,还有小洞。 这种人长时间和社会脱节,我也不指望他能过来,就把装着鹅肉的塑料袋放在了帐篷外面。 “云云,咱们走吧,东西放这里就行,他要真饿了会吃的。” 秦云云点点头,我们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这时,从三角帐篷里伸出来一支手,飞快的把我留下的塑料袋拽进了帐篷里。 “不会吧.....还有一个人.....”好奇心作祟,我走了两步,想看看帐篷里住的是什么人。 “文材小心!”秦云云忽然惊呼一声。 我听到秦云云惊呼,赶忙回头一看。 远处那黑脸男人,正举着一块鹅卵石,啊啊大叫着朝我冲来!看那样子是想用石头砸我。 我有防备了,怎么可能让他砸到,稍一侧身,我就躲过了黑脸人的这一下。 这男人脸黑的比包公还黑,他又捡起来一块石头挡在帐篷前,一脸敌意的看着我和秦云云。 秦云云举着双手,大声解释说:“别!我们不赶你们,我们就是来送点吃的,千万别误会。” 这男人可能精神方面有问题。 他举着鹅卵石看了秦云云两分钟,然后慢慢放下了石头。 “你是哪的人啊,怎么住在这,你家人呢?需不需要我们帮忙联系救助站,”见他松开石头我舒了一口气,秦云云正尝试着和他对话。 黑脸人扔掉鹅软石,他薅了薅头发,又原地转了几圈,看的我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想干嘛。 几分钟后,这人忽然蹲下身子拉开了帐篷。 我这才看到,破帐篷里竟然住着个女孩。 “救....救救...救救....”黑脸男说着话让开了身子。 眼前状况看的我眉头一皱。 帐篷里蜷缩着一个女人,女人披头散发身上的味道很难闻,衣服也很脏,引我注意的是这女人的小腿,她小腿上的裤子退上来了,小腿紫黑色,竟然有点60度拐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严重的骨折。 秦云云捂着小嘴:“怎么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这一男一女,我觉得这两人真是有点可怜。 我看着黑脸人,又指了指帐篷里骨折的女人,“我们帮忙叫下救护车,赶快去治吧,这腿都这样了,要是还耽误,肯定会出更严重的问题。” 帐篷里这女人挠着头,胡言乱语的说了一大堆话,我没听懂,这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声哭,不知道是不是腿疼的,反正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小孩子。 “你们不用问了,问了他两也说不上来的,”这时,远处走过来一名穿着制服的环卫工。 “大爷,你知道这两人的情况?这没人管?”我皱着眉头问环卫工人。 老大爷肩膀上扛着个竹扫把,他摇头道:“这两人精神有问题,男的还能说两句话,女的干脆只会嚎。” “这两人是兄妹,我认得他们,他们以前在公交站里住,前段时间老是有几个附近的高中生来打他们,还把这女的腿给打折了。” 第266章 给你玩 环卫工老人就像个百事通,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正如这老人说的,这是一对兄妹,不知道是不是亲兄妹,老人说他们肯定不是本地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 这对精神障碍的兄妹前几个月住在皮县汽车站,汽车站的管理人员看他们可怜,开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上面领导来巡查的时候暂时把他两赶出去。 环卫工告诉我说,这男的那时候脸还不是黑的,也不是皮肤病,之所以变成这样纯粹是因为后来那件事。 后来,也就是三个半月以前,汽车站领导换了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人就不像之前的领导那么有人情味了,他当天就派保安把这对兄妹赶了出去。 这两人没法和人正常交流,反正到哪里都是被人恶语相向驱逐辱骂,最惨的还不是这,后来他们又遇到了皮县三中的几个高三男学生。 高中生打他两取乐玩,还特意拍视频传到了网上,为了涨粉博取眼球,他们还故意往这男的脸上涂鞋油,就是那种两块钱一支涂皮鞋的,最便宜的黑鞋鞋油。 高中生们说:“傻子!只要你脸上涂了鞋油,我们就不打你了,也不打这疯女人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男的往自己脸上涂了鞋油后,还真没什么人故意打他了,大家都是远远的躲开他,就跟见鬼了一样。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其中还是有好心人的。 有位住在樟树市的白领姐妹,她也刷到了这视频,这姐妹正义感爆棚,当天就来到皮县找到了这几名高中生,那真是好一顿收拾,她把这帮子高中生们骂的狗血淋头,她还找到他们学校去了,学校也下了通告,给了处分。 受了处分后,这几个高中生就怀恨在心,他们又找到了智障兄妹,这事就发生在前几天,结果可想而知,智障女孩的腿被打断了,要是我和秦云云没出现,这女的最后肯定得出大事,估计截肢都算轻的。 前面说过,这男的精神方面也有问题,他潜意识中就记住了一件事,只要往自己脸上多抹鞋油,那就没人过来打他们。 所以,男的每天都会往自己脸上涂黑鞋油,每天抹,一直几个月不洗脸,所以现在脸就变成了这样子。 听到这,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麻痹的几个小崽子就是欠收拾,真该把他们腿也打断!” 我回过神来问环卫工大爷,“这事就没人管?就让他们在桥洞下自身自灭?” 环卫工大爷摇头道:“管?哪位领导有这个闲工夫啊,是有好心人想帮忙,不过一看这男的脸就被吓跑了,人还以为是什么罕见的皮肤传染病,你没看见他脸上都流白水了吗,还掉皮起泡,可吓人了。” “文材,这两人很可怜.....要不我们帮帮他们吧。”秦云云说。 我点点头,“行吧,先送医院,去看看再说,能治就赶快治,治不了在想办法。” 黑脸男仿佛知道我没恶意,救护车过来抬人的时候他也没撒泼阻拦,只是跟着他妹妹上了车。 到了医院,就算见多识广的医生也吓了一跳,看医生的表情,我估计他们肯定以为这是啥万中无一的罕见传染病,毕竟,一个人的脸要想黑成这样也是有难度的。 听了我的讲述,医生摇头叹道:“不行啊,得尽快做手术,黑鞋油里有很多有毒的化学物质,现在都一层层结块干在脸上,这就导致了很严重的皮炎,要是天一热,还肯定会严重感染!” 这一男一女身上连个身份证也没有,我不知道他们叫啥名。 我跟住院处管理人员解释了半天,他们这才同意了我的要求,决定先帮这两人做手术安排治疗。 女孩做的是小腿上的骨折手术,男的主要就是去掉脸上厚厚的鞋油层,最起码要先控制住皮肤炎症。 知道要洗掉自己脸上的黑鞋油,男人情绪明显的躁动不稳定,他一个劲的大呼小叫并且用自己头撞桌子,表示出强烈的抗拒。 我知道原因,这是因为潜意识里他认为,脸上有鞋油了就没人打他,要是没鞋油了,肯定还会有人打他。 秦云云这方面比我厉害,当初柳家小男孩那次,秦云云就知道怎么和自闭症人群交流。 她最终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说服了黑脸男,男人同意了让医生手术,洗掉他脸上的东西。 手术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过程进行的还算顺利,女人的腿打了石膏板,男人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大量的黑鞋油已经没了,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这人是长的挺正常的一个小伙,脸干净了甚至有点帅气,看样子比我小几岁,我猜大概二十四五。 中午在病房里,我帮他削了个苹果,并尝试着和他交谈。 “兄弟给你,吃个苹果,你哪人啊?应该能听懂我说话吧?” 他接过来苹果就吃,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我。 “水....水里人.....”他吃着苹果,结结巴巴的说。 “啥玩意?水里人?” 我不禁摇头苦笑,看来是没法沟通啊,水里人是哪?国内有哪个地方城市名叫水里? 我耐着性子用手机地图查了一下,没查到有水里,倒是查到一个叫水源的县城,离这里大概六百多里地。 我大声问他:“喂,你是不是水源县城的啊?卧槽,别,苹果核不能吃!” 男人不管不管的连苹果核也吃了。 我拍了拍自己脑门,对这人没办法了。 “水......嗯....水源....”男人结结巴巴的说。 “不会吧,还真是水源县的人?”我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的竟然猜对了。 这时,秦云云推门进来,他说那女人腿保住了,不过还要大量的打点滴和消炎药预防感染,医生说那女孩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差,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而且不是一天半天了。 我跟秦云云说:“这男的手术也挺好,只不过他脸上皮肤伤的厉害,医生说要特别注意后期的皮肤保养才行,我还告诉秦云云,说这对兄妹很有可能是从水源县跑来的。” “文材,那怎么办?”秦云云疑惑的问。 “嗯......是啊,要怎么办呢......” 仔细考虑了,我还是觉得要么不救不帮,但现在既然已经出手了,那自然应该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怎么?你看我干啥?”我忽然看见男人正在盯着我看,他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男人指了指我的胸口处。 我胸口有些鼓囊,那是因为口袋里有个养乐多小酸奶瓶,养乐多小瓶里装着昨天没用上的黑狗血。 黑狗破邪。 那是因为意外没用上,但这可是我花了两万块钱买来的,本来是打算对付鬼巧丹和老捡骨师的,之前我压根就没想到是这种后果,鬼巧丹和老捡骨师化成了一滩黑水,身子都没了,很邪门..... 我摸出来黑狗血,拿着小塑料瓶问:“你知道这什么东西?你看见了?” 男人挠头,他断断续续的说:“血,狗血。” “咦?” 我吃了一惊,这精神有问题话都说不准的男人,竟然能看出来我内兜里有东西,而且一眼就说出了瓶子里的是狗血。这到底是精神有问题还是没问题,我都快搞不清了。 这时秦云云建议道:“文材你说的对,好事做到底,咱们干脆去一趟这个叫水源县的地方,把他们留在医院里接受恢复治疗,咱们到水源去打听打听,到时候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秦云云的话后,这男人先是不停搓脸,随后他从脖子上掏出来一个项链递给了我。 男人结巴的说:“谢....谢.......” “给....给你玩。” 第267章 钱串子 黑脸青年递给我一个项链,链子白色看着像银质的,末端坠着个金属小盒,小盒里封装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小猴。 猴子只有一点点大,但这小猴雕的惟妙惟肖,毛发毕显。 我能看出来这东西是手工昝刻的,而且是大年份,银质边缘都发黑发乌。 总的看下来,这东西就是个老银的嘎乌盒项链,最起码能看到唐代中期,大概是贞观到神功这段时间。 “文材,这项链好精致啊.....”秦云云接过来看了几眼,她越看越喜欢。 关键是嘎乌盒里的那个小猴,不是焊死的,无论怎么晃盒子,里面的小银猴始终都是正脸朝着你看。 古代扬州人管这种工艺叫比眼,这种工艺对器物边角的精度要求非常高,要知道古代可没有精工机床,要想做成这样,全靠匠人的一双眼睛,一把锉刀。 某种意义上来说,蒙娜丽莎的微笑,劳斯莱斯的车标,都应用了这种工艺,不是瞎吹,根,还在我们老祖宗这。 “文材,这项链是不是能值点钱?”秦云云有些吃不准。 “值点?”我摇头苦笑道:“岂止是值点,这东西要是上了嘉德保利的大拍,起拍价就得大六位数!要是在碰到个自己属猴的煤老板,大几百万太轻松了......” “这么贵!”秦云云被吓着了。 黑脸男躺在病床上,他傻笑着喊道:“给你玩....给你玩。” 说实话,我真心动了,我真想自己揣兜里,既然你给我玩,那我就玩吧。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还是揣到了自己兜里。 不是我想贪污他的明代嘎乌银猴,我是另有打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真想得到,找到黑脸男家人给人说一声,给个十万八万的买下来多好啊。 出发之前我单独找了医院一趟,把一些需要交待的事情和费用,提前跟人家沟通好,男的还好说,尤其是那女孩的小腿,治疗下来最少得花十来万,这钱还是得找他们家里人,让他们出比较好。 从皮县汽车站到水源县,一天有一趟直达的大巴,我们运气好,刚好赶上了这趟车。 水源县四面环山,境内的村子很多都在山沟沟里,居民生活条件都一般,山里大部分地区还没通自来水,大家都自己打的水井,吃井水。 到水源县城时天都黑了,我不知道智障兄妹家里是在县城,还是在县里的某个村子,只能先在旅馆里休息一晚,明天找人打听打听。 小旅馆没名,挨着旅馆边上有条小巷子,我听旅店老板说那以前叫八尺巷,现在人们都是叫钱串子小巷。 钱串子说的不是钱,老板告诉我这是本地人的叫法,实际上说的是蜈蚣串。 水源周围的大山盛产野生蜈蚣,主要销路是卖给药材经销商,在由这些经销商们简单加工后卖到北上广。 水源的野生蜈蚣很有名,村民们在山上抓到后,会用半指宽的竹篦子把蜈蚣绑在上面,凳成一条直线,这东西拿在手里看着像夏天大排档里的烤肉串,而且还很值钱,所以就叫钱串子了。 老板告诉我,说竹篦条凳长后,十二公分以上的黄脚青背蜈蚣,这叫黄公公,一串能卖七块五。 十四公分长以上的黑脚黑背蜈蚣,这叫黑旋风,腿没掉脚没掉好品相的,一串起码能卖十块钱。 十六公分以上,红肚子黑脚的大号蜈蚣,当地人叫红小孩,这种蜈蚣比较少,毒性很大,某某堂里好几种风湿膏药就用的这种红小孩蜈蚣,效果奇好。 还有另外几种比较少见的蜈蚣,老板告诉我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蜈蚣名品,现在很少有人能抓到了。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一阵发毛,什么黄公公,黑旋风红小孩的,我脑补了下十七公分长的大蜈蚣,得有我巴掌那么大...... 我很抵触这种爬虫,秦云云却双眼放光,她非得拉上我,说现在睡太早了,让我跟她去钱串子巷里看看。 秦云云给我的理由是,“文材,咱们买一条大的,回头泡酒里,等老了胳膊腿疼了,可以抹点啊。” 下楼刚走到钱串子街,我就听到电子大喇叭叫唤。 “收串子,收串子,高价收串子,收黄串子黑串子红串子。” 这条街上大概有几十名商贩,商贩们几乎都有三轮车,三轮车上放着透明塑料框,还有不少瓦罐,黑褐色的瓦罐就像腌咸菜的坛子。 透明塑料筐里放着的是绑好的蜈蚣串,一排压着一排,码的很整齐,这些做成串子的蜈蚣都是死的。 瓦罐坛里的都是活蜈蚣,基本上都是个头大,贵一点的品种。 这时,我听到有两名商户在攀谈。 “马眼,我听说你小子最近收了一条三十公分长的黑旋风?真的假的?有那么大?” “呦,王哥,你的消息太灵了吧,我昨天才搞到手的,从梁村收来的,可花了我大价钱啊!” 叫马眼的男人二十多岁,很瘦,长的尖嘴猴腮。 “草,你忽悠谁呢!我咋听说你是从人小孩手里买的?我还听说就花了五十块?” 马眼挠头笑道:“你看王哥你说的,我也干这好些年了,就不能让我捡次漏啊?” “别他妈废话了,还活着吗?赶紧让我开开眼。” “得嘞王哥,”小商贩马眼笑眯眯的从三轮车下抱出来一个瓦罐。 顿时,周遭人群都往过挤,大家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蜈蚣,都想看看是啥样的。 我有点不敢看,但秦云云非得拉着我往过挤。 我就看了一眼..... .好家伙,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蜈蚣,足足有成年男人小臂那么长,大拇指那么粗!还有蜈蚣的钳子毒牙,看的特别明显! “卧槽!” “这是蜈蚣王啊!见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围观的人群阵阵惊呼。 “马眼,这条蜈蚣王我要了,你打算卖多少?说个价听听吧,”当即就有人开口想买。 把瓦罐盖子盖上,小商贩马眼笑呵呵的说道:“大家也都知道,这东西有多少见,不用我多说了吧?既然有意思,那我就报个底价吧。” “六万块,这条黑背蜈蚣王六万块!” “六万!你小子想钱想疯了吧!一条敢卖六万!还是底价!” 小商贩笑着,他不紧不慢的说:“就这价,六万块一分都不能少,我还准备为我这条蜈蚣王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呢,到时候,呵呵,少十万我都不卖!” 周围人群羡慕嫉妒恨,一个个都骂这青年见钱眼开,狮子大开口,掉钱眼里了。 这人却引以为傲,一脸的得意。 我拉了拉秦云云说:“赶紧回旅店,我不想在这呆了。” 秦云云还没说话,就这时,小巷子西墙角忽然传来一人的说话声。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老年人,沙哑苍老。 这人说:“我看,在这么抓下去,水源山上的野生蜈蚣非得灭绝了不可。” “各位,赚钱是没错,可要小心报应啊.......” 大家听了后,都骂这老头,说让他别瞎扯淡,别说这晦气话。 我一再要求,秦云云没办法了,到头来她都没买到想要用来泡酒的蜈蚣。 这小巷子里是自发性质的集会,一直要持续到天亮,他们通宵干的,这是为了躲避城管,天亮了城管一上班,他们就开始收。 回到旅店里冲了个澡,刷了会儿视频,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后半夜,大概三点多,我忽然听到一些动静。 这些嘈杂的叫喊声,都是从小巷子那边传来的。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第268章 耍猴 秦云云有带耳机听音乐睡觉的习惯,他屋里没动静,我猜她应该没听到。 起初没当事,我以为是被人举报了,城管半夜来查摊子。 后来我觉得不对劲,因为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死人死人什么的。 披上外套,蹬上拖鞋,我就下楼去看,去看一眼出了什么情况。 “跑!快跑啊!” 我忙拦住从巷子里跑出来这人,问他里面出什么事了。 那人挣开我胳膊,他用手指着黑暗里的小巷子,一脸恐惧的说:“马眼!马眼疯了!跑!赶紧跑!” “是收到了蜈蚣王,张口就要卖六万的那小子?他疯了?刚才不还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的吗?”我搞不清状况。 这时,很多人都往外跑,只有我一个人是往里走的。 等到了地方,我一看...... 蜈蚣小商贩马眼,正在吃夜宵,他手机拿着一张卷饼。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马眼手里的卷饼..... 卷的都是一条条活蜈蚣...... 他面色青黑,翻着白眼珠子,张嘴就吃卷着活蜈蚣的大饼.... 那些蜈蚣都是活的,他咯吱咯吱咬着,有几条蜈蚣半个身子露在他嘴外边,拼命的扭动挣扎。 “呕......”我恶心的不断干呕。 这实在是太吓人...... 我回旅馆的时候这人还挺正常,我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鬼上身。 活蜈蚣卷饼?正常活人谁会这么干? “吃....吃....吃......”一脸青黑色的马眼发现了我,他举着手里恶心死人的蜈蚣卷饼朝我走来,边走边自言自语。 “哎......”我身后有人叹了一口气。 我回身一看,是刚才靠在墙角说话的老头。 “上天有好生之德,贪得无厌终有报啊.......”老人看着马眼,不断摇头叹息。 “年轻人,你不跑?怎么,难道你不害怕?” 我对老头说:“跑,肯定跑啊!我现在就跑!” 看小商贩马眼的脸色,我觉得他早死了,现在最多只能算行尸一类的东西。 “别跑了年轻人,你跑有什么用?”老人摇头看着我说。 我说不跑干啥,难道等着他请我吃卷饼? 快拉到吧,今天看到的这件事,我恐怕两天都吃不进东西。 跑的有点急,我没注意到。 “啪塔....”黑脸人说送给我玩的银质嘎乌盒掉到了地下。 一咬牙,我就准备回头去捡。 没曾想,那老人先我一步捡起来了。 “大爷,那是我的东西,”我指着他手上拿着的项链小声说道。 老人不管不顾,他就那么发呆,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银质嘎乌项链。 “年...年轻人.....这东西你从哪得到的......”老人转过头,一脸惊诧之色的问我。 “别人送的,”我实话实说道。 “送?” “你在跟我开玩笑?” “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看这老头反应这么大,我心想难道他知道这东西,知道这项链主人的身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年轻人你跟我来,”老头把我的银项链装到了自己口袋里。 “你让我跟你去哪,那这人怎么办?”我指了指身后不远处,还在吃卷饼的年轻男人。 老头摇着头说:“已经没救了,在等半个小时他就停了,收尸这活,自然有专门的人干。” 又看了一眼,我胃里一阵恶心,便跟着老头出了小巷子。 老头领着我走走停停,最终走到了一处老式小区外。 老头从兜里摸出来一串钥匙,他当我面晃了晃,说道:“年轻人,去我屋里喝杯茶吧。” 现在天还没亮,这老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坏了,楼道里黑咕隆咚。 老头住在六楼最高层,跟着他上去后,这老头都不带喘气的,看来身体素质很好。 屋里的家具装修很简单,老头给我泡了杯茶后坐了下来。 他拿出来银质的嘎乌盒轻轻抚摸。 他突然起身,把项链放到了桌子上,扭头进了卧室。 五分钟后,他从卧室里出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铁观音的茶叶罐。 老头面无表情,他打开茶叶罐,从里面倒出来一条项链,一条白色的银质项链...... 我看的一愣。 这两条项链......无论从做工,年代,材质等各个方面来看,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这.......这难道是一对?我有些吃惊。 “大爷,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对智障兄妹?” 老人摇头说不认识。 “那你怎么有条一模一样的嘎乌项链?” “哎......”他叹气说:“这链子的确是我们家的,只不过,我已经脱离家族二十多年了,很久没有回去了.....” “家族?” “敢问老大爷您贵姓?” “呵呵.....”老人笑着说:“免贵姓周,单名一个昌。” “姓周?周昌?” 一瞬间,我感觉以前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可越是想,就越想不起来。 “周!” 猛的我想到一件事。 “你是三眼猴周家的人!”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这银质的嘎乌盒,已猴子为主体,这么复杂的铸造,竟然是三眼周家的..... 那这么说,我救的那对智障兄妹也是三眼周家的人? 黑脸人身上没身份证,我之前问过,他根本就没说过自己姓周...... 怪不得.....能随身带着如此贵重的古董银项链。 三眼周,这最早说的是唐代的一个奇人,这人和发明通幽秘术的唐代人常建一样,从小就跟人不同。 常建是书呆子,呆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有二十个小时在看书,基本上吃喝拉撒时都在抱着书看。 后唐文人传中说,说常建这人眼神不好,说白点就是我们现在人说的高度近视眼,看书看坏了眼睛。 当初常建做的那首诗,题破山寺后禅院,里面的有句话,曲径通幽处,城春草木深。 当时就有同时期的诗人嘲笑他,说你小子眼神不好使啊,这寺庙里哪有什么曲径,又哪里有什么草木深。 天才往往容易被人忽视。 正是因为有诗人常建,才成就了名传千古的通幽秘术,正因为有常建,我才能认识皮县常老那样的大佬。 这就叫传承。 和常建同时期这人,三眼周,原名周世杰。 封建王朝时期,共有八个人有重瞳,这八人都是帝王将相之人。 周世杰和他们一样,生下来就是个怪胎,他额头上,多长了一只眼睛。 这眼睛没有眼球,但有毛发,就是眼睫毛,更有人传说,西游记中的二郎神原型,参考的就是周世杰。 没人知道,周世杰额头上那只没有眼球的眼球能不能看到东西。 天生异类,周世杰从小就受人白眼,他父母更是因为他而经常受人嘲笑,所以周世杰小时候经常挨打,吃不饱饭。 也没有小孩愿意跟他玩,周围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怪物。 年少的周世杰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所以他就偷偷离开了,是不辞而别。 流落街头,就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位江湖奇人收留了他。 这人教了周世杰一身本事。 有一日,这位奇人自知大限将至,所以他把周世杰叫到床边说。 “世杰,你天生异象,世人打你,辱你,骂你,皆是你必须要承受的。” “为师死后,你去南边深山里找一只白头小猴,那猴子的眼睛,就是你额头上的眼睛。” ...... 四年之后,江湖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能见鬼杀妖,他的手段和道门佛门完全不同,和奇门遁甲毫不相干。 他靠的,是肩膀上立着的一只三眼白头猴。 而他的本事。 就是耍猴。 第269章 八大怪 去过峨眉山的人想必知道,峨眉山木桥两边有很多猴子。 这些猴子非旦不怕人,还会伸手跟你讨要食物,抢你手里的饮料,这些猴子其实是被训练过的,训练它们的人就是耍猴人。 只不过这个耍猴,和我说的三眼周耍猴不一样。 三眼周的猴子据说是白头灵猴,白头猴站在主人肩膀上,人能借助猴子眼睛看破世上的魁魅魍魉。 会这本事的三眼周是一家,还有另外两个家族,白家和朱家,只不过后者的传人传承已经找不见了。 那时凡是混江湖的,肯定听过天桥八大怪的名,八大怪是江湖术士,不能说是江湖骗子,他们靠手上的功夫卖艺吃饭,是有自己真本事的。 现在的姑娘小伙,摄像头一摆,开个美颜直播,那挣钱哗哗的,而这些主播们对刷到礼物榜单第一的大哥格外讨好,至于后面的嘛.....也就是说句谢谢。 榜一大哥里屋坐,榜二小手没得摸,榜三微信问声好,榜四只能呵呵呵。 这些人要丢在旧社会的天桥上,怕是都得饿死了。 因为人家卖艺靠的是手上的真本事,看的高兴了丢两个铜板,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没本事人都得饿死。 当时八大怪说的是八个个。 穷不怕、醋溺膏、韩麻子、顶幡子、田瘸子、耍猴子、鼻嗡子、常傻子,共八位民间艺人术士。 说书唱曲,辫子杀人,口藏毒针,耍猴驱鬼,胸口碎石。 三眼周后人和这些人一样,都是隐藏在民间中的江湖术士。 半个时辰的功夫,我已经喝了三杯茶了。 老人提起茶壶还要倒。 “周爷,不用了。” 双手抱拳,我开门见山道:“周爷,小子文材,北茅山门人,因为有些事,我想见一见三眼周的后人,不知周爷能不能帮忙引见一下。” “嗯,这安化的金花黑茶,挺香的,”老人自顾自的喝茶,像是没听见我说的。 “周爷?您是不方便吗?”我又问了句。 “呵呵....” “年轻人,我不便帮你引见,不过若你真想找,我还是可以给你指一条道的。” “你附耳过来,”老人朝我招了招手。 ........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叫醒秦云云准备出发,按照昨晚周爷给的指示,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小纺村。 小纺村在水源县最西边,我从地图上看了眼,就一个小点,四面环山。 周二爷给指的路。 到了小纺村能看到一棵大柳树,大柳树附近有间磨香油的小工坊,香油坊后面有几间小院,这个地方就是三眼周后人居住的地方。 小纺村大柳树下有个自制秋千,几个小孩正在那荡秋千玩。 “小朋友,叔叔问你个事,你们村磨香油的香油坊在哪啊。” 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指着西北方向,奶声奶气的说:“我们村磨香油的就在那里。” 小朋友们都很可爱,秦云云包里有几块巧克力都分给孩子们了。 孩子们收到礼物更高兴了,那小女孩突然对秦云云说:“大姐姐,香油坊后面的屋子不能去,那里面有猴子,好凶的,我妈说那里的猴子会吃小孩!” 秦云云蹲下身子,她摸着小女孩头温柔的说:“好的呢小妹妹,姐姐记住了。” 走在村里小路上,秦云云说道:“文材,刚才你听到了吧?小孩们说猴子会吃人。” “哪有的事,不用担心,都是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们吃饭的。”我摇头笑道。 历史上,三眼周家起起落落,有风光过,有破落过,传到现在,三眼周家的人更是低调,江湖上没听说过他们名号的大有人在。 跟着指引,我们顺利找到了地方。 香油坊后面有一参院子,四周用红砖围墙包裹着,大门紧闭。 “砰砰。” “有人在吗?”我上前拍了两下门。 “你们找谁?”很快,一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汉子给我开了门。 “你好,我们是从皮县过来的,这次过来是想拜访家主,还请大哥帮忙转告一声,”我直接拿出来银项链让这男人看了一眼。 看到我手里的银项链,这男人一脸惊讶,随后他慌里慌忙的边跑边喊:“三叔!三叔!是小天的!有人拿来了小天的猴链!” “二位快快请进,我这就去找三叔过来。” 这农家小院从外面看是红砖瓦房,平平无奇,进来之后我才发现别有洞天。 纯红木的古典家具,客厅墙上挂着很多名人字画,还都是真品名品,我直看的暗暗心惊。 李可燃的万山红遍图。徐悲鸿的马,李苦禅的鹰,黄胄的驴,白石的虾.......这些画随便卷走一副,外面换辆法拉利还有余钱,这足以说明这户人家的底蕴了。 在客厅坐了约摸五分钟。 “年轻人,就是你拿着小天的猴链?”伴随着话声,一名身穿唐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人走了进来。 “不知可否看上一看?” 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我忙恭敬的递过去,“请便。” 唐装老人看着手中的银项链,发呆了足足有五分钟。 “阁下,这项链的主人如今怎么样了?” 我实话实话道:“人精神不太正常了,被人欺负,吃了不少苦。” “哦,对了,那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孩,女孩的智力也有问题,不会说话,只会大喊大叫。” 唐装老人身子晃了晃,他扶住椅子边才站稳。 “我的小孙......”老人脸上表情看着十分悲凉。 我皱着眉说:“大爷,我看你们家可不是缺钱的主,再说了,以你们三眼猴周家的江湖人脉,要想找到一个活人,应该不难吧?既然那是你的孙儿,为何不派人去寻找?” 老人嘴巴张了张,几次欲言又止。 “哎......天意啊.....” 老人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比刚才老了几岁。 “年轻人,你能带给我小天的消息,还亲自上门报信,我很感谢,之所以我不主动去找小天,也是我这孙儿自己的意思,他以前不是这样痴傻的.....” 老人许是很久没说话,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老人没有防备我,他跟我说了他这孙儿的事。 住在桥洞下,脸上抹鞋油的黑脸人姓周,叫周小天。 周小天以前是典型的现代小青年,他不想学自家祖上那套耍猴手艺,周家人对这个小孙子很疼爱,也就没逼着他学,反正周小天上面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家里老人的意思就是随他去吧。 周小天是真正的富二代,他从来不缺钱花,在外地大城市上的大学。 周小天长的有点痞帅,又有钱,这条件,主动倒贴的女孩多如牛毛,他女朋友隔段时间就换一个,还都个顶个的漂亮。 要说他是渣男吧,这周小天对哪任女友都一样,该送的东西从来不吝啬,手机包包,口红名表,女朋友要啥给买啥。 几个月后周小天没新鲜感了,他就换,那些女孩们也都很现实,反正得到的东西不少了,大家也就那样了,周小天就这么混日子。 这一天周小天回家,他家里来了两个远方亲戚,那女孩算是他的表妹,小名叫柳柳。 这个女孩,就是小腿被人打折的智障女孩,她当时是好的,精神也很正常。 柳柳比周小天小四岁,刚满十九,长的很漂亮,个性顽皮爱玩,大大咧咧的性格。 小姑娘在周家住了两个多月,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周小天带她一块玩,两人开着车去旅游,去打游戏。 慢慢的,周小天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可问题就出在这。 他两可是表兄妹。 第270章 缘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周家长辈们怎会让周小天如愿。 他爸当即放话:“在外面随你怎么玩,但若是柳柳这个小姑娘,绝对不可能!” 开玩笑,三眼周家是江湖上的人,自家孩子这样搞在一起,人背后怎么会不说闲话! 可周小天不同意,他这次很认真,他是吃了称坨铁了心,他就要表妹柳柳做自己女朋友,别说是自己老爸爷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老一辈人眼中,对这些伦理风俗看的非常重,他爸都快被气死了,可愣是拿自己这铁了心的儿子没一点办法。 旧社会八大怪周家,那股狠劲还在,有些事也敢做的,而做这件事的正是周小天父亲,周运河。 八竿子才打着的远方亲戚而已,论地位,哪里能比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周运河一狠心,出了个损招。 那一天他特意叫来柳柳,表面上笑呵呵的说同意了她和小天的事,完事后就让小姑娘柳柳喝了一杯茶。 柳柳起初很高兴,她也喜欢周小天,家里长辈是最大的阻碍。 既如此,这杯长辈给的茶当然得喝了。 没曾想喝了茶,她就昏了过去。 在醒来时,柳柳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密室中,他头上套着黑头套,怎么呼喊救命都无济于事。 那晚,周运河运将两根银针,用小锤子,钉进了小姑娘柳柳的后脑勺里...... 任凭柳柳如何惨叫,周运河都面无表情,手上动作不停。 江湖术法中,有救人用的招魂术,也有害人用的抽魂术。 抽魂也分着散魂和散魄,若手法熟练的人来施展,可以精准的散掉活人一魄而不死,就会让人变的痴呆,智障,脑瘫,余生在无生活自理能力。 隔天,周小天兴冲冲的跑回家,见屋里左右没看见柳柳,便问他爸周运河:“爸,柳柳去哪了?” 周运河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生病感冒,住院输液去了。” 周小天一听就吓坏了,他忙赶到医院。 结果到地后一看。 小姑娘被人绑在医院病床上哇哇大哭,双腿乱蹬,也不会说话,更不认识周小天了,就像个逃避打针的小孩。 听了医生的话,周小天面色惨白双腿发软。 医生说是小脑脑干损伤,柳柳的智力现在就相当于一两岁的孩子,而且是终身不可逆转的。 那天过后,周小天终日浑浑噩噩,他就想不明白,怎么普通的感冒,能让柳柳变成这样?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周小天动用了自己的各种关系渠道,半个月后,他得知了真相。 这对父子,就此反目成仇。 周运河开始没太认真,他认为自己儿子就是一时贪玩,现在柳柳在医院里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他认为自己儿子过几天就会知难而退,主动放弃这女孩,到时他在出笔钱请人终身陪护就是了,反正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这次想错了。 周运河低估了这份畸形的爱情。 周小天把柳柳从医院背出来,开着车带她到处求医问药,他们有遇到过有本事的人,也遇到过很多江湖骗子。 可问题是,根本就治不好。 活人的天魂还在,一魄散了,要想找回来,几乎犹如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周小天往日富家公子的模样日渐消失,他慢慢变的邋遢,憔悴,性格孤僻。 他恨自己的父亲,恨自己的家族,他抱着柳柳哭,柳柳也哭。 按照古人的一句话说,这本就是一段不该发生的孽缘,结出来的果子也是苦果。 有一天,周小天望着熟睡中的女孩侧脸,他生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你变不回来,那我也变成这样吧,那样,或许我们彼此还能沟通.....” 靠着三眼猴周家的人脉,周小天从道上朋友那里,知道了这种二针散魄的法子。 也没让人帮,他自己去商店里买了针和小锤子,他就这么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一点点的,自己砸了进去..... 那女孩当初有多么疼,周小天自己感受到了。 冥冥之中,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两人变成智障后,反而都认得彼此了,虽然他们喊不出对方名字,但他们互相依靠,一起流浪,生生相惜。 这就有了那天桥下的一幕。 我发现了帐篷里的女孩。 周小天举着鹅软石要砸我。 我把女孩送到医院治腿,他把猴链送我,说给我玩。 周小天偷烧鹅,被老板拿刀追着砍,为了不挨打,被一帮小逼崽子往脸上抹鞋油,他们住车站睡桥洞,虽然互相无法言语沟通,但我能感觉到,周小天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保护帐篷里的女孩。 兄妹?朋友?爱人?闹不清了。 二人彼此依靠,一直就这么悲惨的活着。 ...... 从唐装老人口中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胜唏嘘,秦云云也偷偷的抹眼泪,感叹这对被所有人抛弃的苦命鸳鸯。 儿子出事以后,周运河一夜白头。 他试着寻找救回儿子的办法,三教九流,奇门阴门,他打听了个遍,最后得到的回复几乎一致。 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招回散掉的一魄。 我也想帮忙,我也想办法了,可想破头也没想到。 我问老人,难道就让这两人一直在外面流浪?这次是他们运气好,恰巧碰到了我和秦云云而已,要换做别的陌生人,谁会管这对智障兄妹。 老人神情悲伤的摇头道:“一年多来,早尝试过了,可小天潜意识里对我们抱有巨大的敌意,我们若是强行把他们留在身边,是要出事的。” 这天,我们留宿在了周家。 晚上我和秦云云在院里闲聊,秦云云说:“文材,我感觉他们好惨啊,你平常鬼点子那么多,怎么现在想不出办法了呢?你快想个法子救救他们。” 我摇头苦笑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头都想烂了,他们这种情况,就好比得了癌症,癌细胞全身哪哪都是,根本无从下手......” 院里有个水缸,我踱步走到水缸前,不时摇头轻叹。 “噗通,”不知道谁往缸里扔了个小石子,溅了我一脸水。 抬头一看,我见房顶上站着一只白头小猴,这猴子手里拿着小石子,正对我龇牙咧嘴。 抹了把脸上的水迹,我懒得和这畜生计较,毕竟这是三眼猴周家,没猴子那才叫奇怪。 缸里的清水荡起阵阵涟漪,我和秦云云在水中的倒影不断起伏。 “咦?” “针?” “针!” 我脑袋里就像打了一道炸雷! 鬼门十三针! 还有一丝机会..... 周小天和小姑娘是被用银针散魄的,试问天下间玩针的谁最厉害,结果呼之欲出! 活死人,肉白骨,通筋脉,逆阴阳。 鬼门十三针。 我忙找到唐装老人,神情激动,大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听了我的想法,老人摇头苦笑道:“都说了,我们周家寻遍了江湖中人,你说的我们当然想到过。” 我刚要开口,老人阻止道:“真正的鬼门十三针......不是电视里那种货色,早就断了传承,要想寻到,是不可能的。” 见我又要说话,老人又摆手道:“鬼门十三针和传说中的银桥鬼卦一样,虚无缥缈,空留念想,惹人伤悲罢了。” 在也忍不住了,我砰的拍了下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老人不知道我这么大反应干啥,他疑惑的看着我。 深吸一口气,我大声道:“能不能别光自己说话!能不能让我说一句!” “银桥鬼卦我认识。” “我帮你问问。” 第271章 民间禁忌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在想怎么找算翻天。 以前的几次见面,我都是被动见到这人的,算翻天来无影去无踪,真就像这老人说的,虚无缥缈空留念想罢了。 周家老人不信我,我从他脸上的表情能看出来。 当初算翻天让我把罗盘带回去,还说他会在十五那天晚上自己来取,我当时因为急事去了皮县,然后又去了藏地,随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今天是十四,明天就是十五了。 看来.....只能这样试试了。 天一亮我就去县里买了东西,晚上时我在十字路口边上画了个圈,然后把我准备好的东西都烧了。 我不知道这代银桥鬼卦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他生于哪年,卒于哪日,烧掉的信上我只用红笔写了一行小字。 供养四阁。 银桥鬼卦收。 火盆里的信封和纸钱烧完了,晚上十字路口正好刮起了小风,一些纸钱灰烬被吹了出来,随意的在路上翻转飘荡。 我朝西北方向躬身道:“诸位,钱就自己收着吧,有劳......” 红绿灯路边人行道上,摆夜摊卖水果的大妈见我在自言自语还对着空气鞠躬。 大妈顿时摇头道:“哎,现在的年轻人,又憶怔了个。” 回到三眼猴周家,我在白纸上写了几个简单的数字加减法,用胶带把白纸粘到床头上,然后我用被子蒙住头,倒头就睡。 过了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我听见有人在叫我名。 “文材,文材。” 一睁眼,我看到自己床边站着个带墨镜穿大褂的老头。 第一眼是被吓了一跳,在看就不害怕了。 床头白纸上的数字题模模糊糊,我看不清,更算不出来。 “说吧,找老夫为何事。”青衣大褂的算翻淡淡的开口道。 我从床上坐起来说:“当初我帮你带回来罗盘,你答应帮我算三次卦,我用了一卦,还剩两卦,此事可还作数?” 算翻天摸了摸自己下巴,道:“鬼卦一门许出去的承诺,自然算数。” “你所求何事。” 深吸一口气,我看着他道:“我要你帮我找到会鬼门十三针的人。” 他额头一动,皱眉道:“此事无须启卦,鬼门十三针当世传承已断。” “断了?世上一个都没有?”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回复,我还是感到震惊。 老人道:“我且问你,你是要找会一两招鬼针的,还是要找鬼针的正统传人?” “当然是要找正统传人了,半吊子的我找来有什么用.....” “哦,那没有了,绝户了。”算翻天话说的斩铁截铁。 想到那对智障兄妹的悲惨遭遇,我不死心的又问:“我问你,若一个大活人的天魂还在,但一魄被人为的散掉了,时间大概有两年了吧,依你看,这事可有法子挽回补救。” “这个嘛......”算翻天摸着自己下巴,“有三个办法。” 一听有办法,还是三个!我顿时大喜。不愧是见天算地的银桥鬼卦,我们想破头都想不到的事,他一张口就说有三个办法! “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事情紧急。” 他清了下嗓子道:“我说的办法有三个,文材你听好了。” “第一,如你所说,找到正统的鬼门十三针。” “第二,活人散掉的一魄还有自主意识。” “第三,阎王爷是你亲戚,你找它给你开个后门。” 我当即脸色发白,我是被他这话气的。 我怒声道:“你说的等于白说!这三条你是糊弄鬼呢!哪一条都做不到,说了等于白说!” 被我吼了,算翻天也不生气,他摇头笑道:“呵呵,文材啊,紫微斗数九宫八卦,人定是不能胜天,但可以让老天爷知道啊,这就是卦象中所谓的异数,况且,你自己本身就是异数......” 他身影开始慢慢变淡,在无话声传来。 ...... 猛的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白纸上的数字清晰可见。 “人定不能胜天,异数?”我在脑海中回想算翻天留给我的几句话。 我本来满怀信心,以为能通过他寻找到鬼门十三针,可到头来却被泼了冷水,虽然很不甘心,但这个计划应该是行不通了。 算翻天断言,他说鬼门十三针已无传人在世,这古老的奇门之技,就和常老的通幽秘术一样,若无传人,只能消失。 同时常老也是幸运的,他在死前打破了常家的规矩,把通幽秘术传给了小姑娘柳梦瑶,常老表面上说柳梦瑶执念太深,终究入不了常家通幽秘术的大门,可谁知道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 或许,是常老不甘心自己一身的本事埋于黄土之下,他是故意在路边掉了一颗种子,或许有朝一日,这颗路边的种子能长成参天大树呢,谁也说不定。 一夜没睡,我仔细回想分析了算翻天的话,唯有第二条尚存一丝可能。 我打算做最后的尝试。 天刚亮我就起来了,周老爷子正在小院里练桩功。 “年轻人昨晚没休息好吗?可是住的不习惯?”见我有黑眼圈,老人关心的问了我一句。 “老爷子,我问你个事,你可曾了解过道门招魂的法式。” 老人颔首道:“自然知道一些的。” 现在民间所谓的招魂,以前也叫掉魂,在一些偏远地区,仍然保存着部分习俗。 比如说走着走着路,家里的小孩突然毫无征兆的摔了一跤,老人会立即扶起孩子,同时嘴里念着小孩的名字碎碎念:“狗蛋哎回来,狗蛋哎回来.....”诸如此类。 这是因为小孩们容易掉魂,魄易离体,尤其是一些身体虚弱容易感冒的小孩,更要小心注意,否则就容易丢魂。 还有一种情况叫借魂命,南方有些地方叫借阴寿。 具体为。 不认识的,不熟悉的奶奶婶婶等老人,不要和小孩击掌,不能和小孩比手掌大小,(自家直系亲人除外。) 因为比手,谐音比寿。 有些老头老太太心眼坏,可能自知寿命不长了,这些人会很热情的拉着小孩手,和孩子比手掌大小。 然后就会故意亲小孩脸,是很热情的胡乱亲嘴的那种。 比手得知差距,亲嘴借走寿命。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民间禁忌,不可粗心大意。 人没死的情况下,除了掉魂,借魂命以外,还有布藩招魂,红线招魂,扫帚招魂,符咒招魂这几种。 这每一种办法对应的对象都有区别,行内法师们正常下会认为,天魂丢的时间不长,出事的地点明确(没有下去),这种是最好办的,因为天魂有自主意识,只要说着那人生前喜欢的东西或名字,那天魂就会跟着走,文玲当初就是这样。 魄基本没意识,这种情侣下难度系数直线上升,况且,智障兄妹的一魄有可能不是丢了,是散了..... 我最后选择用的是红线引魂。 地点就选在三眼猴周家的小院里。 宋代无名道士写有一本书,叫《石州志载》,原版是文言文,我大致翻译下宋代这名道士的红线引魂法。 “魄散魂丢,合饭一盂,风铃一串,鸡血三钱,以病者之衣包裹门外招之。” “随后,主家门口置玉米粑两个、纸身一个(小纸人),鸡蛋一个,蛋清黏和纸人双脚,从门内牵红线丈余至门外作为引魂线,令一人持木瓢站立门外,瓢内盛灰泥、草灰。 “风铃无风自响,法师念咒,家人大声吆喝,随声将瓢内的泥、草灰泼向门外以,此法当防恶鬼借身,小鬼占主,色鬼勾人。” “望谨记。” 第272章 红线引魂 “红线引魂?”听了我的计划,老人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 我见状安慰他道:“也不是普通的红线引魂,我准备尝试的是宋代这位无名道士的办法,而且几率很小,可就算这样,我们难道不该试一试吗?” “换句话说,要是不试,一点机会没有,要是试了,没准会发生奇迹?” 老人苦思良久,他终于被我说动了。有些事虽机会渺茫,但仍然值得全力为之。 “文先生,需要我们周家准备什么东西?”他转头问我。 我点点头说需要一些东西。 找来纸笔,我把需要的东西都写了上去。 两丈红线,风铃一串,半升鸡血,两枚鸡蛋,纸扎小人,毛笔一支,木瓢一个,泥土香灰一捧。 老人接过来白纸扫了一眼,他随后唤来家中一人吩咐道:“照样双份采办,一个小时内必须凑齐。” 这人将白纸对折贴身放好,抱拳后直接出去了。 老人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但对面没人说话,显然是在沉默中。 “运河,家里来了一位先生,事情已经过去近两年了,那两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里,今晚子时先生会开坛招魂,若你还想听小天喊你一声爸,若你知道错了,若你还想当小天的面给那女孩道个歉,那今晚就回来吧.......” 过了两分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说话声,“父亲,小天的事有几分把握。” 知道对方能听见。 我实话实说道:“半分把握。” 没怎么犹豫,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我疑虑的问向老人道:“令孙和那女孩尚在三源医院,有些手续恐怕会耽误时间.....” “手续?”老人摇头沉声道:“若是太麻烦,那干脆直接把医院买下来。” 他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听的头皮发麻,只能感叹下有钱人的办事方式。 “对了,还有一事。” 我看着老人担忧的说:“道士所言,红线引魂,会找来厉鬼小鬼色鬼,还有可能换主占身,这有很大的风险,我们不可不防。” 这事正是我最担忧的,我怕我到时分身乏术,要是一时失手,招来一些小鬼阴魂雀占鸠巢,那就完犊子了。 “无妨。” 老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话显示出来很强的自信。 “任何幽精魂怪,不敢踏入我周家十米范围内。” “文先生,你只管引魂就是,其他事就不用担心了,我等自有安排。” 点点头,我不在说话。 这是三眼猴周家的底气,来这两天了我就见到一只白头小猴,肯定还有更多的猴子,我只是不知道它们都在哪,毕竟是术士家族,有点秘密什么的太正常了。 周家人办事效率很高,上午东西准备好,下午智障兄妹就被带回来了。 周小天被绑在病床上,一进了周家小院,他顿时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疯狂的挣扎,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心。 那女孩柳柳也被绑在病床上,她小腿打着石膏,正在吃自己手指头。 “我孙......”见自己孙儿脸上的伤口,老人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了。 “我可怜的小孙......我可怜的小孙....” 周小天好像能认出我,他看着我这边大声嘶吼,好像是在求我。 “文先生!” 老人忽然给我跪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我忙去搀扶他。 “请文先生全力为之,若我这孙儿得救,我们三眼猴周家,世代人积累的财富!可全部赠送给文先生!” “先起来,”我扶起了老人。 “哎.....我尽力而为吧。” 这天晚上又回来一个人,是周小天的父亲周运河。 周运河满头白发,神情憔悴,看起来分外苍老,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的人,怕是说六十都有人信。 子时时分。 内屋,一男一女被绑在床上,二人各自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红线,这很红线一直拉到屋外,绑在贡桌上的香炉上。 红绳末端坠着一串铜铃铛。 黄布供桌上有两个小纸人,生鸡蛋,半碗鸡血,木瓢里放着泥土和香灰的混合物。 我手里拿着那兄妹两之前穿过的衣服,看着大门外的方向。 青烟飘起,上香三柱。 “文先生,我们也准备好了,”周运河道。 说完话,周家一共六人就走到了门口处,和白天的装束不同,他们现在统一穿着黑布袍,令人感到好奇的是,这六人肩膀上都立着一只白头猴子,这些猴子眼睛都用黑布条绑着。 六只白头猴很安静,立在人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他们手里都还拿着一个皮鞭。 老人此时看着我说:“文先生可安心,我等保你无恙。” 我抱着衣服点了点头,六人分开一条路,我从中间走到了门口。 农村地带晚上很黑,现在已是深夜,家家户户都关了灯了,院子外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院子中间的这条红绳,显的分外扎眼。 一甩胳膊,我把一男一女的旧衣服扔到了院外。 取过来木瓢,一抬胳膊,我又把里面的泥土和香灰撒到了门口。 退身返回到贡桌前,周家六人手拿皮鞭,他们站成一排挡在我面前,堵住了大门口。 用毛笔蘸着朱砂,我在小纸人背后写了周小天和柳柳的生辰八字。 鸡蛋打碎,把蛋黄和蛋清分离开,我很小心。 毛笔沾着鸡蛋清,用手指把两个纸人的双脚并拢,我把纸人双脚粘在了一起。 “文材,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气氛有些紧张,秦云云咽了口唾沫问我。 “别说话,帮忙注意屋里的人就行。” 死死盯着香炉腿上绑着的红线,我含了一小口鸡血,一口喷在了红线上。 鸡血殷红,打湿了红线,正一滴一滴的顺着铜铃铛往下滴。 先念三遍名字。 然后念招魂咒。 一旦开始念咒,魄不回身不能停,否则红线会断,一切准备都将前功尽弃。 今天刚好十五,月亮又大又圆,但不知为何,月光照不亮周家院子,显得雾蒙蒙的。 “叮铃....” “叮铃....” 铃铛突然响了,绑着铃铛的红线也动了动。 我加快了念招魂咒的语速,伴随我语速加快,铃铛也越来越响。 周家大门口。 地面上的泥土和香灰,若影若现,开始出现了一些平底鞋的脚印,有大有小。 院里的红线突然被压弯! 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站在红线上走钢丝! 一股大风刮进来,吹的供桌上的两个小纸人不停起身。 “砰!” 我双手并用,死死的压住纸人,不让纸人被大风刮走。 “注意门外!”我大喊一声。 一头白发的周运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他眼里弥漫的煞气。 “啪!”周运河扬起手中的皮鞭,打出了一声空爆。 周家六人动作几乎一致,他们从脖子上脱下来银质猴链,都套在肩膀上立着的白头猴脖子上。 “啪!”六人挥手,六声皮鞭炸响。 绑着白头猴眼睛的黑布脱落。 可能是角度的原因,或者是反光的原因。 我仿佛看到,银猴嘎乌牌里雕刻的小猴,正在一点点睁开眼睛..... 瞬间,猴子们面露凶相,它们看着大门外龇牙咧嘴,吱吱乱叫,这些猴子仿佛能看到人眼看不见的东西。 六只白头猴嘴巴大张,口水横流。 唐运河用皮鞭指着大门外,一脸寒霜道:“不管男女,不分老少,敢打扰小天回家的。” “全部给我咬死。” “一个也不要留。” 第273章 祝愿 皮鞭炸响! 带着猴链的六只白头猴腾的一下跳下来,这些猴子嘴巴大张露出森然白牙,一些白气从猴子们嘴里散出来,凶残凶悍,和动物园里那种观赏猴犹如天壤之别。 小院内阴风赫赫,那根红线正在被一点点压弯。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大门那出现了很多模糊的人影,有的能看清,有的只能看个大概,而且这些人行走的方式也十分诡异。 绳子松开,六只白头猴仿佛猛虎下山饿狗找食,撒丫着冲了过去。 闭上双眼尽量不看,我不能分心。 猴子的叫声,门口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男女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砰!” 就在此时,一直压弯崩紧的红线忽然断了!同时也带倒了我供桌上的香炉,里面的香灰倒扣了一地。 贡桌上纸人的双脚被我用鸡蛋清粘在了一块,现在毫无征兆,也突然断开了。 两个纸人恢复如初,红线断了,香炉翻了..... “怎会如此!为何如此!”我脸色苍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鬼哭般的惨叫消失,六只凶猴得了命令用双腿支撑立着。 四周恢复了平静,而且门口香灰泥土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脚印也看不见了。 “文先生,可是.....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了.....”一头白发的周运河,声音颤抖的问我。 看着一地的狼藉,我心情十分低落。 “令公子的一魄......” “应该是散掉了......”我鼓起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红线承受了重量被压弯,这是因为招魂法坛招来了不少脏东西。 走过一根引魂线,这些东西便能免去游荡之孤,阴风之苦,情况和宋代无名道士书中所记载的一样。 我把红线一头绑在屋里兄妹的两手腕上,另外一头系着风铃,在把纸人写上生辰八字,最后用香炉镇压。 可以这么想。 我们这个世界,和死人的世界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这阴河水流湍急犹如天险,死去人的魂魄,只能隔着河看,它们过不来。 这条引魂线,就相当于在阴河上架起了一座临时桥,若智障兄妹的一魄还在,有小纸人帮忙,他们可以优先通过,以此达到引魄归身。 若是不在,那院里的这条红线就成了公家大马路,谁都挤破头了想上来,红线压弯,最终不堪重负直接断掉了。 这是最后的办法,同时也残忍的对三眼周家宣布了一个事实。 周小天和小姑娘柳柳,余生都是如此,在无恢复正常的可能。 这就是代价..... 虽然很多人都为之努力过,包括我,但这就是命,是天命....算翻天所言,人定不能胜天,其实他早已经告诉我了,只是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认为自己是救世主很牛逼,谁都能救。 我心里自嘲道:“我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我这点本事,什么都干不了,除非我文材是地藏王菩萨,随手摘一片莲花叶能化成三魂七魄,可那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 周运河双腿无力的半跪在地,他呆呆的望着里屋,肩膀耸动,双目通红,泪流不止。 唐装老人看起来也苍老了好几岁,他身上那股精气神也没了,变的像个真正的老人一般。 第二天。 智障兄妹被分开,他两一个住在东屋一个住在西屋。 周小天醒来后大叫不停,他举着一把椅子,胡乱的砸人,周家几个人都不敢上前。 隔壁东屋,同时传来女人的叫喊声。 周小天举着椅子就往那跑,路上他看见谁就砸谁。 二人毫无对话,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交谈的,反正柳柳一看见周小天就不喊了,她变的很安静,也不叫了。 女孩小腿上还打着石膏,周小天背起来她就跑,跌跌撞撞的。他两仿佛一刻都不想在这呆。 周小天背着柳柳,这一对残疾人兄妹,慢慢跑远了...... 周运河和唐装老人站在院子里,神情痛苦。 “父.....父亲,我错了.....”周运河在院子里直接跪下。 老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见老人不说话,周运河脸色煞白,她转身又问我:“文先生,我......我还能做些什么.....” 走到周家小院门口,我回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周运河道:“三常五纲,你们父子阴缘已断,你不欠他,同样,他也不欠你,就这样吧。” “就让他两这么活着吧。” “不要找他们了。” 周运河闭上了双眼。 我和秦云云也离开了三眼猴周家。 智障兄妹还没有跑远,我和秦云云有意追寻,没多久就找到了他们。 周小天对我和秦云云没什么敌意,我想可能是因为他还记得我帮过他们。 他从路边折断一株油菜花。 “给.....给你玩....” 我接过来花,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周兄弟,我文材佩服你啊,现在你不用顾虑那些人伦常理了,就这么活下去吧。” 周小天听不懂我的话,他一直挠头抓脸,目光时刻留意地上坐着的女孩。 “走了兄弟,”我朝二人摆了摆手。 他弯腰背起来柳柳,学着我说话道:“走.....走了。” 我们就此地分别。 我向北,他向南。 路上,秦云云心事重重的问我:“文材,你说他两能不能活下去,会不会还有别的人打他们,往他们脸上抹鞋油?” 我回身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了。 我摇头道:“会。” “不过,云云你要相信一件事,”我把算翻天告诉我的话又说了一遍。 “人定不能胜天,但老天爷会知道的。” 算翻天早已看透了结局,没错,人在做天在看啊,院里的红线是断了,可我知道,月老的红线还没断,还连着呢。 ...... 中午回到水源县城,我们找到个路边摊点了两份炒凉皮。 “文材,我们接下来去哪?是回皮县还是回京北?或者你另外有什么打算。”秦云云挑着一筷子炒凉皮问我。 “不知道啊,你有什么打算?” “嗯......”秦云云咬着筷子想了想,他忽然眼前一亮道:“文材!要不去我家吧!” “啊?去你家?你家在哪?” 秦云云放下筷子瞪了我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怎么,你忘了?” “我只知道你家是南方的,好像.....在东管?” “我以为你真给忘了呢,”她白了我一眼。 “怎么样?去不去,带你去吃好吃的。” “去啊!怎么不去!”我笑道:“再说了,不是早有传闻吗,那里可是男人的天堂啊。” 秦云云又白了我一眼,她指着我骂道:“我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整天想着乱七八糟的玩意。” 有了明确目标,我们行动就很快,我知道秦云云应该是想家了。 秦云云比我有钱的多,是个富婆,她们家在松山湖区有两套房,在水乡新城区也有一套房。 秦云云说话有些得意,她说这三套房子都是她自己挣的,至于怎么挣的,这不难猜。 秦云云说自己有时好时坏的阴阳眼,城里的大老板们相信风水,秦云云深知这些老板们的需求和忌讳,她故意包装自己,张口就要高价,要没钱没身份的想找她帮忙办事,找都找不到。 渐渐的,她就在那边道上出了名,老板们相信一件事,贵有贵的道理,不买对的,只买贵的。 有时我就在想,其实我不能算是神棍。 真正的神棍,应该说的是秦云云这类人。 本事不大,挣钱不少。 第274章 老同学 一天后我们就到了东管。 “文材,不好意思啊,本来是想带你回家吃顿饭的,没想到我爸我妈跟着旅游团旅游去了,都怪我,我还想着偷偷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现在可倒好.....” 我摇头说不打紧,吃什么不重要,来到这城市,主要不是为了玩吗。 她斜着眼看我,阴阳怪气的说:“行啊,帅哥你想玩什么啊,我看看能不能带你过去.....” “嘿嘿.....”我老脸一红道:“那可是你想差了,我可是老实人,你带我去当地的古玩市场转转吧,咱们看看地摊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古董,古董!你就知道古董!”秦云云数落了我一顿,因为她下午有几个朋友要见面,所以她答应明天带我去当地的古玩市场转转。 这晚我住在了秦云云水乡区的一套房子里,屋里虽然一直没住人,但装修的不错,各种生活用具都有。 秦云云说难得回来一趟,她要去见几个小姐妹,她还故意说不带我去,说我是土包子,去了怕给她丢人。 让我在家看门,秦云云穿着时尚,出门前她看着我道:“文材,屋里有电脑,要是觉的无聊了可以打游戏,别出去瞎鬼混!”交代完话她就离开了。 现在还早呢,况且我也不困,睡不着。 电脑不会玩,手机游戏还凑合,电脑游戏除了陪文玲,我自己根本不会玩。 夜幕降临,我站在落地窗前,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灯红酒绿,楼下的大街小巷里,男男女女结伴出行,有说有笑。 我感叹这个城市的繁华。 “唉?我记得好像有个朋友在这里啊,就是不知道在哪个区......”我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 我之前在皮县的时候换过一部手机,原先微信里好多缓存的消息记录都没了,我只能慢慢找。 翻了几分钟。 “嘿,真找到了.....”我给这个微信名备注的是黑小子。 “老同学?在吗?” “我,文材,我现在在东管,”我发过去一条问候消息。 很快这人就回我了。 “卧槽!文材!你来东管了!” “你在哪!我请你吃饭啊!” 看着发过来的消息,我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没把我忘了。” 黑小子原名宋昌,上学那阵他最黑,所以我们都叫他黑小子。 当初我们都在县里上的初中,后来他爸做生意,毕业之后他也就跟着回到了东管,这一两年很少联系了,不过前两年我们时常联系。 这其中还牵扯到一件趣事。 就我二十二三岁那会儿,我妈还在,但他那时身体已经不好了,我妈一直盼我赶快结婚,她想赶快抱孙子。 现代社会,这应该是家里很多长辈们的通病吧? 我自己一点不着急,我妈她反倒越来越着急。 那时候我在京北报国寺开店,因为缺货,我时常需要回农村乡下收古董。 那一天,我妈特意把我叫来,她神神秘秘的说:“文材,妈托你大姨给你找了个对象,你抽空和人家见见面啊,这可是个好女孩。” 被逼的没法了,我心想见见就见见吧,自己又损失不了什么。 结果你们猜见面后怎么来着? 我发现,这个比我小三岁女孩,抽烟喝酒烫头还有纹身...... 老妈说是好女孩。 就这? 我无意中看到的,这女孩后腰上纹着两对蝴蝶,就在屁股上面。 我当时都乐了,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难道我文材就是传说中的老实人,接盘侠? 女孩说话倒没什么,能说会道,不知道她图我什么,还经常给我妈送礼,哄的我妈挺开心的。 当时我就暗想:“这没准不是空穴来风,看来有可能是有备而来啊......” 这些暂时都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我们以前不认识,没接触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就找了黑小子宋昌帮忙,他路数多,我让他帮我翻翻这女孩的底细,看我是不是错怪人家了。 至于为什么找黑小子,那是因为这小子在泡妞这方面,混的是风生水起,如鱼得水,巅峰时期,他同时交往七个女朋友,把每周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这些事我们县里那帮同学都知道,小桃红和小胖子也知道。 接到了我需要帮忙的请求,黑小子二话不说就展开了行动。 翻朋友圈了,qq空间了,乔装陌生人加好友聊天了,就这样,一个星期后,黑小子告诉我,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我当即问他:“这女孩怎么样?是不是我错怪人家了?” 黑小子用微信给我发了张图片。 “文材,你看我给你发的图片,知道这是什么吧。” 我放大照片仔细的看了一遍,“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饭馆里的一道菜,木须肉吗?” “嘿嘿....”黑小子发了个阴笑的表情包。 “文材,我在问问你,做这道菜的主要原料是什么?” “废话,木须肉木须肉!不是肉和木耳吗?” “等等,木耳.......”我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黑小子在微信里哈哈大笑道:“文材,消息准确来源可靠,你放心吧,我用我情场霹雳无敌打洞小能手的名誉保证,我所说的千真万确。” “玩,可以,处,可以,但肯定不能结婚,知道了吧文材?”这是当时他说的原话。 我当时就半开玩笑的问了他一句。 “喂,就你这条件,能交那么多模特级的女朋友?那些漂亮女孩还心甘情愿的给你买手机,还给你买手表买车,你有什么秘诀没,能不能传授给我一点。” 没想到我这话刚说完,他就沉默了。 过了能有十多分钟,他才回我话。 “文材,你可是我好兄弟,我这事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外人说啊。” “啊?啥事?” 他很小声的用语音说:“之所以我能这么顺,是因为我用了一件好宝贝.....” “我从咸鱼上买了一个大师的阴缘水,文材我告诉你,这东西可厉害,只要你从女人身上搞点指甲或头发,然后再把大师给的阴缘水喝了,我保证,你心里想干的事都能干成!只要喝了水,女人们会爱你爱的死去过来,这就是我的秘密。 “怎么样文材?我可是都告诉你了,你要不要试试?就这个地址,我发给你了。” 很快,黑小子就发给我一个链接。 我点进去一看,是咸鱼网上一个卖家链接,卖家名叫黑山大师,头像用的是某种佛牌的图片。 他商店里只上架了一件商品,商品名不叫黑小子说的阴缘水,商品图片显示是一筐鸡蛋,也没有商品介绍,商品标价是一块钱。 奇怪的是这东西的销量,有两百多笔订单销量。 我十分好奇,便私聊问他:“你好,有没有阴缘水?” 很快,黑山大师的咸鱼号就给我回消息了。 “谁介绍的?” 我忙打字过去说:“宋昌介绍的。” 过了三分钟,他问:“七月份生辰的人不能用,你不是七月份的吧?” 我说不是,我生日是十一月份。 “那就没问题,你先拍下链接别付款,我把鸡蛋链接的价格改了,你要是要的话就直接拍下付款吧,顺便提醒一句,第一次用,分量要少点。” 我随手点了下我想要。 然后商品价格,直接从一块,被他改成了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 “卧槽,这么贵!”我吓了一跳,当即我就认为这黑山大师是骗子,没准就等着我付钱,然后把我拉黑呢。 可要是这样,那就解释不通黑小子女人缘的事了..... 见我犹犹豫豫的不点付款,黑山大师有些生气了,他发过来一条消息,消息后面还附带着一个竖中指的表情包。 “穷逼,玩不起高档货就别瞎问。” “你小子要是实在想用,可以买个试用装的。” “六百六十六块,一瓶盖的量。” “你试试就知道了。” 第275章 按摩 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大姨给介绍的这好女孩和我互相拉黑,我们在无交集。 满打满算,如今都过去四年了,这个好女孩或许早已嫁为人妇,万幸的是我文材没当了接盘侠,家里长辈心情急切,这事可以理解,但自己还要多多把关,这样对双方都好。 后来呢,我就花了六百六十六块买了一点点阴缘水,我们文家是收阴货的,对这些东西不是小白,收到后我先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臭,用舌尖浅尝后,虽然我不能完全确定配料配方,但也大概猜了个方向。 黑小子给我介绍的这种阴缘水,应该是泊来物品,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靠近南亚一带,这东西含有尸油和女人头发,和那边佛牌中的阴身牌有些关系,其他的配方是什么,不得而知。 那边的佛牌很火,一些老牌正牌都是用寺庙里百年泥土和百年香灰烧成的,在由修行有成的上师念咒加持(必须为持牌僧人)此为正牌清牌,这些和我们世代供奉的佛像一样,是有作用的。 邪牌邪水古曼童,包罗万象十分复杂,很多修行邪法的人,不管是不是僧人,都可以做,其特点是见效快,业力强,同样也有很大的风险,搞不好会反主害命。 这所谓的黑山大师问我是不是七月生辰的人,这是因为他知道后果,他也怕出事,七月不能喝邪水,九月不可养曼童,要是用了,就会出事。 六百多块买的那点试用装,我当然不会用,用了是会对自己有好处,但会害了别人。 当时我就把这些告诉了黑小子,并且严厉呵斥了这家伙,让他赶快停手,在也别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提高女人缘那就靠自己,别整天捣鼓这些害人的玩意。 黑小子当时连连说是,我们后来也没见面,我也不知道他戒了没有,因为这东西一旦尝到甜头了,就和黄赌毒一样,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这晚我们约了见面,我对东管这边不熟,黑小子说会开车来接我,他说他来安排,老同学好多年不见,自然要不醉不归。 在楼下等了大概四十分钟,一辆黑色的新款a6开着大灯慢慢开过来了。 车窗落下,一个黑瘦黑瘦的年轻人开门下了车。 “哈哈!文材!你还没变样!”黑小子走过来和我抱了抱。 “呵呵,你也没变样啊,还是这么黑。” “草!”他看着我笑骂道:“当年在县里学校,就你和小胖子!就你两成天叫我黑小子黑小子的!结果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行了,别废话了,唉我问你,四五年了,你没在用那东西吧?”我认真的问他。 “没有!保证没有!”他拍着胸脯子说:“虽然刚开始很不习惯,但后来我也适应了,我听了你的话,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他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我就是担心他当初没听我劝,如今看到我这老同学身体健康,还开上了新款a6,看来还是混的不错的。 “文材快上车,今晚哥们带你笑傲江湖!”他直接给我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行了行了,吃点喝点就好,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安排,”我摇头笑着上了车。 我们去的地方是南华国际酒店一楼西餐厅,这里人均消费很高,服务员长相身材一流,说话软声软气,在美女服务员的推荐(忽悠)下,黑小子点了一瓶七千多块的红酒,还点了顶级牛排和几道上百块的小菜。 上菜期间,黑小子一直对我嘘寒问暖,惹的女服务员一直偷偷打量我,我猜或许她把我当成某个有钱有世的世家公子哥了。 七千多块的红酒入杯,我和黑小子碰了一下杯。 他先闻闻,随后一脸陶醉。 我直接喝了一口,说实话,喝不出好坏,我感觉喝的和十几块的长城干红差不多,还有点回苦。 黑小子问我怎样,我说不错,味道很有深度。 我当然不会直接说不好喝,女服员就在旁边,我要说我看你家七千块的红酒只值二十块,她不得跟我急眼? 这玩意对我来说没啥度数,酒足饭饱之后,我毛事没有,黑小子说话反倒有点大舌头了。 他叫过来服务员,神神秘秘的趴在服务员耳边说了些什么。 女服务员笑着颔首点头,她在看我的眼神也变的不一样了,怎么说,就是有点暧昧。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文....文材,可不能回去,我给你安排了正紧的泰式踩背,你等会可得给我个面子,让我这老同学尽尽地主之谊啊。”他使劲摇了摇头,有点大舌头的对我说。 听他说是正紧的,我确实松了一口气。 晚上住在酒店十一层客房,我在1104房,黑小子在1105。 十点半的时候,我听见有人敲门。 “进吧,门没锁。” 我看的一愣,走进来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孩,她们手里拿着毛巾托盘,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你好文先生,我们是来给您服务的,我叫媛媛,这是我妹妹芳芳。” “文先生晚上好,”叫小芳的妹妹礼貌的对我弯腰躬身。 脸上有些尴尬,我现在有些后悔刚才答应了,这要是让秦云云给逮到了,还不得打死我...... 我心虚的说:“我今天有些困,要不你们先走吧....” 听我说不做泰式踩背了,叫媛媛的女孩放下毛毯,她水汪汪的看着我哀求道:“文先生,是不满意我们姐妹两吗,要是被赶出来了,领班会扣我们绩效的,你不要赶我们走好不好?” 我不是脑残,能在这种地方上班的女孩,怎会没有一点本事? 我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趴在屋里的按摩床上,我头也没回的说:“行吧,尽量搞快点。” 结果刚开始我就后悔了.... 这种泰式按摩力道非常大,双胞胎女孩一看就是手法老道, 点压,扣拿,拍打,踩跪,劈扣,关节,以前没整过,第一次整,那感觉真是又疼又爽,疼中带爽,我趴在按摩床的枕头上忍不住发出阵阵闷哼。 忽然间,我后背处传来阵阵冰凉的感觉,随后就听见女孩媛媛说。 “文先生不习惯吧,这是我们酒店最新的套餐服务,这是特指的营养精油,文先生你放松点,你看你背太僵了。” “营养精油?” 我鼻子很灵,尤其是对香道一类的味道,这营养精油花香味很重,很冲,涂在后背上滑滑腻腻的,其间夹杂着一点很淡的焦臭味,花香味这么重,要不是我鼻子灵,根本就闻不出来。 整个精油开背的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随后这对双胞胎女孩就退出了房间。 她们走后,我虽然感觉浑身舒畅,但后背处总感觉有点黏糊,所以我就去冲了个澡。 酒店房间有浴缸但我没用,我就站在淋浴头下冲,洗着洗着,我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幕,越想越不对劲。 匆匆冲完澡,我披上衣服直接跑到酒店对面的二十四小时超市,我买了一瓶写毛笔字用的黑墨汁,然后买了一斤鸡蛋,最后又问人要了两张a4白纸。 回到酒店房间,我看着镜子摇头说:“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找来一个碗,我把鸡蛋打碎分离出来蛋清,随后在碗里倒入墨汁,咬破中指食指,在碗里滴了三滴中指血。 用白纸沾上这水,深吸一口气,我直接反手贴在了后背上。 两分钟后拿下来,我举起白纸透着灯光一照。 黑色的墨水流散,灯光映照下,隐约显现出来一个扭曲痛苦的小孩人脸。 是古曼童..... 第276章 将计就计 我暗骂一声点背,怎么我文材做个养生踩背,都能碰上这点子事。 那对双胞胎姐妹,看来是想害我啊..... 我是行内人,了解一点这种东西。 古曼童和阴七门中给死小孩打棺材的那种人类似,都是养小鬼的性质,有区别的是一个是散养,一个是圈养。 相传是坤平发明了古曼,因为坤平放不下他早早夭折的孩子,后来这种邪门的东西经过演变,又分了很多门类和种类, 龙婆坤古曼和阿赞古曼最为出名,一般用的是死小孩的骨头和头发,在加上某一类密法密咒,最后把古曼罩在玻璃罩中,白天的时候用红布盖住,然后在红布上压一个苹果。 晚上的时候在把红布拿下,揭开玻璃罩,用自身鲜血喂养,以此来要求古曼为自己办事。 真正的古曼不吃香火,所以要是谁的古曼供桌前有用过的香炉,那么那古曼就不正宗,是假的,我以前听行里一些人说过。他们说古曼又邪又灵,某些明星家里就有养。 双胞胎女孩背后肯定有组织,有势力,当下我摇头苦笑道:“我不去惹你们,没曾想你们却主动要来害我。” 能确定我背后的是古曼,但把古曼做成精油状的液体,这种方式我以前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是自己遭遇上了。 出去走廊里,因为挨的很近,我突然听到黑小子房间里传来几句争吵声,吵的声音还挺大。 “我没告诉你们吗!那男的是我朋友!是我同学!你们耳朵聋了!” 我听的一惊,这声音我在熟悉不过了,是黑小子的声音。 “呦,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姐妹凭什么听你的?那男人刚种上白古曼,明天才能起作用,到时候她就像一条狗,都得舔我们姐妹两脚指头!况且,阿姨那边点名要这人,我们为什么不出手?” “砰!”屋里传来拍桌子的声音。 “我不管!我答应让你们见文材,你们先前也答应过我,不伤害我朋友的!你们明天早上就把古曼去了!少拿阿姨来压我!”黑小子愤怒的大声喊道。 “宋昌,你敢在阿姨面前这么拍桌子?” 黑小子没在说话,陷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我摇摇头返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我就想:“黑小子啊....看来,你当初还是没戒掉那东西。” 双胞胎姐妹,就靠这么个小东西,还想让我舔她们脚,我看是失了智。 我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我倒要看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来,我倒要看看,这个被黑小子叫做阿姨的,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何方神圣...... 早上出了酒店,黑小子已经在外面等我了,他显然没睡好,顶着两黑眼圈。 “怎么了?没休息好?”我笑着问他。 黑小子脸色阴晴不定,他顿了顿忽然笑着说:“文材,昨晚不错吧?” “可以啊,泰式按摩嘛,挺好的,昨晚按了摩,今早上起来浑身舒坦啊。” “要不.....要不我今天帮你们单独约下?那两女孩可是极品啊文材。”黑小子挫着双手笑道。 我心里暗想:“正有此意。” “可以啊,那么漂亮的女孩,那你就私下帮我约一下吧,”我点头答应了。 像是早就安排好了,黑小子随后走到墙角,他拿出来手机当着我的面,佯装着打了一通电话。 过了不到三分钟,他小跑过来兴奋的说:“搞定了文材!那对姐妹对你也有好感,文材你这两天可是有福了,注意身体啊,”他笑着拍了我一下。 和双胞胎约好见面的地方还不近,黑小子开车带着我兜兜转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最后我们到了郊区的一排平房前。 见我疑惑,黑小子忙笑着解释说:“文材你不懂,这种地方才能叫金屋藏娇!” “行了,那走吧。” 平房里,那对双胞胎姐妹早已恭候多时,一见我进来,她们跑过来一左一右抱住我胳膊道:“文老板你来了,我们姐妹等你半天了哦....” 女孩抱着我胳膊,她偷偷给黑小子使了个眼色。 “哦,那.....文材我还有点事,我晚上再来接你啊,你好好玩。” “行吧,你有事就先去忙你的吧。”我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黑小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点头开车离开了。 平房里拉着床帘,四周光线十分昏暗,感觉就像在傍晚。 “老板快坐,”双胞胎姐妹簇拥着我坐下来。 坐下后,女孩从随身小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盒放在了桌上,打开小盒,我看见里面有一个黄布包裹着的圆柱体。 “这是什么啊?”我佯装着不懂问她两。 “呵呵....这可是好东西呢,”姐姐媛媛一点点解开黄布。 这是一个透明玻璃瓶,瓶子里塞着个很小的布娃娃,瓶子底放着一截绑好的头发,还放着一个小包,不知道里面包着什么。 我皱眉道:“这啥?看起来怎么有点吓人?” 姐姐媛媛道:“才不吓人呢,老板啊,这可是好东西,只要你剪一点头发,在剪一点点指甲放里面,我们姐妹保证,老板你一夜雄风,能爽上天。” 我在心里暗自怒骂道:“什么他妈的爽上天,昨天是附身古曼,这次他妈是让我认主古曼!爽上天?怕不是不用爽,我直接就上天了。” 见我发呆,双胞胎以为我犹豫了,她们添油加醋的忽悠我,“快点嘛老板.....人家等不及了....” “行吧。” 我直接拿起桌上的剪刀,用左手盖着,比划着剪了一下。 “剪好了,下面要怎么做?”我手心里拿着一缕头发丝。 “给我!快,放进去!”女孩媛媛兴奋的打开玻璃瓶,一把将头发抢了过去。 头发丝放进玻璃瓶,女孩紧紧的拧上了盖子。 这时。我好像听见了一声小孩的笑声,是那种如银铃般的笑声。 “指甲呢?不是说还要指甲吗?”见她盖上了玻璃瓶盖,我疑惑的问了句。 双胞胎这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先看看我,随后她两互相对视了一眼。 “噗嗤.....”姐姐捂着嘴突然笑出了声。 “妹妹,你看这傻逼男的,咱们把他卖了,还帮我们数钱呢!” 妹妹也冷笑道:“姐姐,天下男人都一个模样,稍微勾勾手指头,就会像狗一样过来跪着舔我们。”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脸怒气的看着她两。 “呀荷,等不急了?” 双胞胎姐姐把玻璃瓶拿在手中,她靠在椅背上,把穿着高跟鞋的右脚放在了桌子上。 “老板啊.....能不能舔一下人家的鞋呢.....” 我楞楞的看着她,眼神呆滞。 一点点,我装作被控制住了的样子,听话的伸手过去,握住了她脚踝。 “姐姐,好好玩呀,我也要。” “妹妹你慌个啥,咱们先玩玩,阿姨说她快到了,不知道阿姨怎么想的,听她的口气,好像还挺重视这个姓文的。” “唉?你还愣着干嘛?”女孩冷着脸对我说。 我没有干那事,相反,我右手突然发力! “疼!疼!”女孩忽然脸色大变。 “你他妈干什么!”她拼命的挣扎,想要收回腿。 我手上力度继续加大,脸上笑道:“这还多亏了你,不知道吧还?昨晚的按摩力度太大了,今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捡到一点头发丝。” 双胞胎脸色大变,她们同时低头,恐惧的看着那个玻璃瓶。 “呵呵,别说,这种邪术还怪有意思的,这是古曼融合了某种降头?谁发明的?” 屋内又听见了小孩子如银铃般的笑声,嘿嘿的响个不停。 面色一冷,我直接抬脚踩在椅子上,看着玻璃瓶淡淡的道。 “舔下,我试试啥感觉。” 第277章 孪生降 双胞胎姐姐媛媛,开始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可屋里那种小孩银铃般的笑声越来越想,听的人心里发毛。 慢慢的,她眼神开始涣散,像是受到了控制,就低头过来要舔我脚。 “姐姐!”妹妹芳芳花容失色一把拉住了她,“姐姐你干嘛!” 双胞胎妹妹转过头,一脸怨毒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收回了脚。 “你说你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文材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既然想害我,这就怪不得别人了。” “呸!”她朝我唾了一口唾沫,转身就冷笑道:“你也别想好过,你昨天已经中了阿姨的白古曼,到时你就知道厉害了。” “哦?是吗。” 我不紧不慢的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白纸,我摊开纸笑道:“你们不会是说的这东西吧?” 看到白纸上模糊扭曲的小孩鬼脸,双胞胎妹妹脸上没了血色。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文材是吧?你还是有两下手段的,”一个带着遮阳帽墨镜的女人边说边笑着朝我走来。 这女人个头不高,体态丰盈,虽然上了年纪,但浑身散发着女人味,属于风韵犹存的那种。 “阿姨阿姨,救我们!”双胞胎妹妹一瞧见这女人,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星。 “我们.....认识?”我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眼中年女人。 她摘下墨镜,掩嘴轻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毕竟我的孩子可是被你虏走了呢.....” 我皱着眉头:“说人话。” 女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冷着脸说:“其实你还是有点本事的,赵晓红那样都两年了,你都能救回来。” “你.......你是吞拿鱼??”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小桃红,还说小桃红是她的孩子,我立马就联想到了吞拿鱼这个人。 吞拿鱼在道上有些名头,但据说京北那个人间天上后,基本就没人见过她,有人传言说这人早死了,也有人传言说吞拿鱼藏身在截阴的某个据点中。 吞拿鱼背后有靠山,据说是截阴四教工中唯一的女教工,对上这人,我半分不敢轻视。 “你想怎样?”我眯着眼睛问她。 她笑的花枝乱颤,一脸轻松的指着我笑道:“文材啊文材,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小桃红被我调教的那么好,你竟然费了大劲的要救她....你啊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听的大怒,气血倒流直往脑门上冲。 小桃红那么惨,被那么多人糟蹋,全都是这女人害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抓起桌上的古曼玻璃瓶,直接朝这女人脑袋上拍去! 吞拿鱼不躲不避,反而还在笑。 这时,屋子里又响起来了小孩的笑声。 我手上玻璃瓶中的布娃娃,猛的自己转过来头,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猛的闭上眼,心中急速默念三清守灵,防止被不干净的东西控制上身。 “啪,啪,”吞拿鱼拍了两下手掌,随后平房外又走进来一个短发男人。 男人左脸上有一种动物纹身,像蛇又像虫。 吞拿鱼对这男人合十,说了很多外文,我听的像泰文,类似萨瓦迪卡那种的。 中年男人点点头,他双手合十的对吞拿鱼还了一礼。 那对双胞胎,姐姐还是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妹妹见到这男人后则是一脸惊恐,她抬腿就向门外跑,也不管她姐姐了。 脸上有纹身的男人右手举起,嘴唇微动,不知道念了点什么。 接下来的一幕发生的太快,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双胞胎妹妹同样眼神涣散,她随身抽出来一把小匕首,两步跑到她姐姐那,用匕首对着她姐姐脖子,轻轻一划..... 喉咙被割开,大量的鲜血就像水泵,直接喷了出来! 吞拿鱼笑着看着这一切。 双胞胎姐姐的鲜血喷了妹妹一脸。 随后,妹妹也用小匕首,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毫不犹豫的抹了自己脖子..... “砰,砰,”两具尸体倒地,双胞胎死不瞑目,死死的盯着我,仿佛要记住我的样子。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两个女孩就死在我面前。 双胞胎妹妹杀了姐姐,然后又自杀了。 我能感觉到,就在双胞胎断气的那一瞬间,我周遭的炁场发生了波动,同时我感觉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 说不太清楚,就像是有人在我背后粘了条胶带,我能听见撕胶带的声音,却看不见这条胶带。 见我发呆,吞拿鱼笑道:“文材,怎么样?你可是道士啊,应该感觉到了吧?” “下降....”我冷着脸说了两个字。 她点头到:“是啊,这可是好东西,我们截阴特地从那边招来的高手,孪生降。” “你以为,你们能离开这?”感觉到了身体里出现的异常,我准备鱼死网破。 降头这种东西我听过,但我不会解。 有害人的黑降师,还是救人的白降师,而且这类东西除了传说中的飞头降,必然离不开十二种东西。 我只知道有蛇,老鼠,蜘蛛,胎盘这几个。 解降,我根本不会。 听我说要鱼死网破,吞拿鱼冷声道:“文材,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孪生降吧?” 她指着地上的双胞胎尸体说:“同日生,同日死,阴发咒命,双尸双命,死人,是要死两个的.....” “你!” 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我心里刚才升起来的拼劲,瞬间烟消云散,我感到一阵无力感。 一旦这孪生降起作用,不光是我,还会死一个人,即所谓的同日死,双尸命。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文玲,要么是在我身边的秦云云....... 吞拿鱼带上墨镜,她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我脸蛋道:“怎么样,这没见过的东西厉害吧?看在石佛公的面子上,我给你点友情提示。” “今晚十二点,孪生降就会开始了,根本用不到我亲自出手,”她看着我笑道:“你就是脑子有点不活泛,容易被骗,你就没想想,你和宋昌住那么近,他会那么大声的说出我们的密谋计划?” “今晚之前,尽力挣扎着活下去吧,让我看看你怎么对付这孪生降,怎么救另外一人。” 吞拿鱼说完话就和纹身男人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我和双胞胎尸体。 被人捏住了命门把柄,这种感觉,很不好。 失神的打车回去,秦云云见面就埋怨了我一顿,她是生气我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还不接电话让她担心。 我没和她争吵,只是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这种舶来的邪降,我听都没听过,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 吞拿鱼就是想看我笑话,她想看我抱着一丝希望拼命挣扎的样子。 我自己就烂命一条而已,可我不想让这两个女孩中的任何一人出事。 心头怒火中烧。 “好,你想看我挣扎,那我就挣扎给你看!” 我不认识这类降头师,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认识,因为我以前听这人随口提起过。 拿出手机,我给他打过去了电话。 “呵呵,文老板,都消失好几个月了,还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啊?”这人是陆原。 之前我们合作过,不过因为后来截阴的出现,我一直疲于奔命,也就和陆原联系的少了。 深吸一口气,我开门见山的问:“陆原,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我以前记得你提过一位来自南亚地区的降头师,能不能帮我联系下,就现在。” 电话里陆原说道:“文老板,这人我爷是通过朋友认识的,只是和人家有过一面之缘啊,不知道能不能说上话,我只能答应你尽量帮忙联系。” “嗯,拜托了,”从我的口气中,陆原听出了凝重,我想凭他的八面玲珑,应该猜到了点什么。 陆原让我保持手机畅通等他电话。 第278章 买东西 “怎么了文材?我看你回来后脸色就很难看,”秦云云听见了我打电话。 我笑了笑说没事。 大概十五六分钟后,陆原的电话打过来了。 “文老板,我找了朋友的朋友才和这人联系上,不过这人有点怪,他让文老板你自己说,我说你记,你打这个电话。” “1821437....” 道了谢,我输上这个手机号,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电话那段传来一句低沉的说话声。 “喂。” “先生你好,我叫文材,通过一个叫陆原的朋友联系上你的,”我率先表明了身份。 “直接说吧,碰到的是什么问题,”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话干脆果断。 我直接了当的说:“是这样,我被人下了一种南亚地区的降头,这次是想请你出手相助。” “哪种的?”他问道。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是孪生降。” 电话那头先沉默了几分钟。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死心的又打了过去。 “你怎么还打过来?我都说了帮不上你,”对面的男人有些生气了。 我死皮赖脸道:“你说一个价钱,或者,你说,怎么才能帮忙?” “哎......” 他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因为不方便帮,孪生降在二十四降之外,整个南亚地区,除了坤赞家没人会用。” “坤赞家?是不是那个左脸有蛇形刺青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 “你见过了?”他语气有些意外。 “是啊,今天见过一次。” “你现在在哪。” “在东管长乡区。” 电话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先说好了,我并没把握帮你解掉坤赞家的孪生降,但我可以试试,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哦?你要什么?” “见面再说,你给我发个准确地址,我大概三个半小时左右到你那,因为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些东西。” 挂了电话,我又给这人用短信发过去了地址。 “云云,你不去找你那些小姐妹玩了吗?今晚去玩吧,我一个人看家就行。” 秦云云正在拿着拖把拖地,闻言后,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她点点头答应了。 晚上六点半,离孪生降发作,还有五个半小时。 “叮咚.....”有人在外面按了门铃。 我通过门上的猫眼看了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光头的中年人,这人还背着藏青色布包。 “可是文材?没找错地吧?”给他开了门后,这光头男打量着问我。 我笑道:“没找错,我就是文材,陆原的朋友,麻烦你了,快进来吧。” 端茶上水后,他看了下时间笑道:“还有五个小时,我看你并不慌乱,这是为何?” “慌乱?哈哈,”我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慌乱有啥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 “文先生果真是个趣人,”他站起来和我握手道:“自我介绍下,我叫龙庙沙,是那边度仑蓬师傅的徒弟,我是降头师,同时也是持牌僧。” 这人普通话说的很好,完全没有一点口音。 我双手合十见礼,叫了他声,“龙庙沙师傅。” 他摆手说道:“坤赞家和度仑蓬家一直不对头,这也是我这次答应过来帮你的原因之一,另外,你没忘记我先前说的,我有一个条件吧?” 我点头说自然没忘,有什么条件师傅说来听听。 僧人笑道:“现在时间紧急,我待会儿在说吧,不过,我想这件事对文先生来说应该不难。” 随后,他用半个小时时间告诉了我解降的步骤和原理。 每个正宗的南亚解降师手中,都有一个铜圆盘,这盘子类似风水先生用的罗盘,但又完全不一样。 这张铜盘子上面没有天干地支二十四星宿,也没有四柱六壬,只是画了二十多种动物。 有常见的猫鼠狗,还有蝙蝠蝎子蜈蚣人头等等图案。 每一名降头师都有本命降,要想解降,必须要先清楚对面的本命降是什么,降头师之间的斗法,解降和破降都很凶,很大概率会死人。 这僧人布包里带了一瓶黑红色的液体,他告诉我说这是融合血,但没具体说是哪些东西的融合血。 把融合血喷在铜盘子上,然后念着对面降头师的名字,还需要用上最重要的一件东西。 新鲜胎盘。 用了这些东西后,喝一口血喷到铜盘上,关了灯,盘子上哪种动物或者物体发绿光,那这东西就是对面降头师的本命降。 这只是第一步认本命降,接下来才是最凶险的对招。 这时。对面的降头师已经知道了有人在对付他,他也会下降反击,僧人告诉我,南亚那边每家降头师的手段都不同,具体最后的输赢结果,没碰上一碰,谁都说不好。 不过.....他忽然扭头告诉了我一个很坏的消息。 他来的急,没能搞到胎盘。 这是显出对面本命降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要没有这东西,后面就没法进行,我也只能干等着自己身上的孪生降发作,没有一点办法。 刚才我云淡风轻,那是我装的..... 现在该我着急了。 僧人告诉我,最迟在今晚十一点之前,我要是搞不到新鲜的胎盘,到时候他也爱莫能助了,他还特意强调了新鲜二字..... 说要是胎盘不新鲜,效果会大打折扣,极有可能在显本命降这一步出差错,,要是判断错了对方的本命降,不光我活不了,他也会出事。 没办法,我只能去找,去医院找。 我打着车,一连跑了三家医院,结果到地后找人一问,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还骂我是神经病。 民间流传的说法中,说胎盘这东西是大补的东西,是某一种药材,但那都是风干磨粉了的,而我要的是新鲜的。 就在这时候,在一家医院的三楼走廊里。 我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大肚子孕妇,这妇人正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肚子,口中不断的喊着:“破了,破了。” 我这时眼睛一亮。 忙跑过去帮忙。 “快,快,医生,这里快来人,有人要生了,”我扶着轮椅,先帮她喊了医生。 见女人老公还没来,我忙小声的对她说:“姑娘,能不能商量个事,这样,我直接说吧,我给你点钱,你等会把你的胎盘给我......”说实话,说这话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感觉自己像个变态。 女人靠在轮椅上,她额头冒汗,裤腿上流了很多羊水。 “你.....你神经....神经病吧,”她骂了我一句。 老脸一红,我只能厚着脸皮继续求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三万块钱,不,给你四万,你把那东西卖给我,行吗姐?”我都叫上姐了。 一听说我给四万,这女人明显的犹豫了。 “五万,我现在就给你转钱,”我看了下墙上的表,要是在加上手术时间和回去的时间,在耽搁,肯定就超过十一点了。 “喂!你是谁!你扶着我老婆干嘛!”就这时,从病房里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男人,这人一脸怒气的看着我。 “他妈的,滚开,你没看我老婆马上就要生了!”男人过来就推了我一把。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张了张嘴,可能是分娩阵痛疼的说不上话来了。 “怎么了老婆!”男人马上问。 女人小声的说:“码.....老公,用手机,收款二维码.....” “让....让他先给我们钱。” 第279章 斗降 剖腹产速度很快,手术时间前后不过半小时左右。 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女人意识清醒,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主刀医生。 一般情况下,胎盘这东西,医生都会问孕妇要不要,有很多女孩嫌脏就不要了,大概率都是让医院处置。 主刀医生讶异的看了我一眼,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从手术床下提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了我。 “谢谢,”我接过来塑料袋,低着头就往外走。 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斤多,以前没见过这东西,现在看了一眼,其实就是一坨软肉,形状像刚摊好的煎饼,这东西是刚取出来的,何止是新鲜,要是在冬天估计都会冒热气。 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我看了下时辰后松了一口气,还好,离凌晨十一点还有不到十分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是赶上了。 光头僧人接过来塑料袋,他把那东西拿出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嗯,不错,上品的。” 我不知道这玩意还有分上下品,便问他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 僧人手里拿着一瓶白酒,他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行了,脱衣服吧,”他抹了下嘴。 “脱衣服?”我有些愣神。 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不咸不淡的点头说:“救你一命,上衣脱掉。” 我配合的脱了衣服,上身赤膊。 他把客厅的茶几拉过来,又扔过来个沙发垫示意让我跪在垫子上。 他那个藏青色布包就像个百宝箱,不断有一些东西被他掏出来放在玻璃茶几上,有小的稻草人,毛笔,装在小玻璃瓶内的暗红色液体,还有几个铁钉。 他最后掏出来一个二十多公分直径的黄铜盘子,盘子一圈画着近二十种不同的动物,还有人头,人舌,眼珠子,人骨等。 “别乱动,”僧人冷着脸说完,用毛笔沾着红血在我背后,额头,和肚脐上三寸处各画了一个半圆形图案。 “来,看这里。” “咔嚓。”闪过灯一闪,僧人用自己的手机给我照了张相。 照片放到玻璃茶几上,他取出胎盘咬了一嘴,然后直接含了一大口融合血。 “噗” 全都喷在了黄铜盘上。 关掉客厅的灯,顿时又昏又暗,空气中透露着一股诡异。 僧人盘腿坐在我身前,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墙上钟表的秒钟卡嗒卡嗒的走个不停。 整点报时的那一刻,僧人慢慢挣开了眼睛,现在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感觉非常明显,周遭空气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窗户外呼呼的刮着风,我被冻的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黄铜盘上,六十度左上角的位置,亮起了幽幽绿光,这个位置的图案画的是一只吐着信子的双头青蛇,蛇头互相缠绕,呈现一个8字的形状。 看来,这东西就是坤赞的本命蛊。 僧人注视着8字蛇,冷声对我说:“八字双头青是很邪的东西,之前我还有六成把握,现在最多只有四成。” 我点头说:“来吧龙沙师傅,尽人事,听天命。” 点点头,他全身贯注的坐在地上,看着我的照片开始念法咒,他念的应该是古泰文的一些法咒,句子都很短很急,念的声音并不大。 “嘶......”突然间,我肚脐上三寸处传来一阵剧痛。 非常疼,是那种钉子扎破皮肤的感觉。 我低头一看,僧人给我画着圆形图案的肚脐上三寸,正在一点点凹陷,就像有看不见的人拿着锤子,在我肚皮上砸钉子。 随后就是后背,额头,同样是剧痛的感觉。 我咬牙强忍着,因为不懂这些东西,我生怕自己乱动乱喊坏了事,所以我就强忍着不敢叫。 茶几上,我的半身照就像死人遗照,脸色苍白无比。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我好像看见有一颗带血的铁钉子,正一点点的从照片里往上冒。 钉子冒上来一点,我身上那处皮肤就往下凹陷一点。 僧人对着我照片大声的念法咒,他掏出来一根骨头把手的小铁锤,怒目圆睁,猛的往下砸! 明明只是个普通手机,这锤子如此大力的砸下来,屏幕竟然一点事都没有.....那根钉子像是来自地狱,被砸下去几秒钟后,又开始拼命的自己往上冒。 僧人咬了一大口胎盘,他嘴角残留着红色,爆喝一声,用骨头锤子啪的一下砸碎了手机屏幕。 屏幕上面全都是蜘蛛纹,黑屏了,同时我的照片也不显示了,也没看到那钉子还往外冒。 此时,我感觉有一些液体滴到了我头顶上,黏黏的,滑滑的。 我抬头往上看。 我看到了.....一对双胞胎女孩的尸体.... 二人的尸体漂浮在房顶上,脸白的像涂了白面粉。 她们眼睛一动不动,手拉着手。 双胞胎长长的头发垂落,互相交缠在一起,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滴血,每落下一滴血,双胞胎的头发互相间便缠紧一分。 此时屋内的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阴气冲天。这是恐怖的南亚孪生降...... “不要听,不要说,不要抬头,不要看,”前方僧人盘腿坐在蒲团上,他额头上冒着汗,闭着眼睛交待了我四个不。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闭目养神,低着头不在看。 随着时间推移,我感觉是有头发碰到了我脑袋。 我闭着眼看不见僧人,只听他冷声说道:“皮伦坤家的密法盖住了你我二人的四感,不要睁眼,静坐半小时。” 我心里默数时间,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忽然听到了秦云云的声音。 “文材,你坐地上干嘛?家里这是谁啊,你没告诉我你在东管有朋友啊。” 我仍皱着眉头,闭眼不看。 “文材!说你呢!你傻了!”秦云云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个音调。 “哥,好黑,我好怕,你在哪,你快睁眼看看我,”又突然变成了文玲的声音。 “哥!手术好疼,我好疼.......” 我仍然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声音消失,重新陷入了安静。 这时僧人的说话声传来。 “好了,孪生降只能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出现,暂时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慢慢睁开了双眼。 可...... 刚睁眼后我就看见,对面的光头僧人仍然眉头紧皱,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没说话。 天灵盖上一股冷气传来,我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十二点二十六分...... 离着十二点半还有四分钟...... 茶几上,屏幕碎裂的手机忽然亮屏,我的照片,重新显示了出来。 照片中的我,先是眼睛里往外流血,然后是鼻子流血,嘴巴耳朵留血...... 天花板上,双胞胎姐妹头发缠着头发,手拉着手,飘了下来。 “找到了.....”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一声陌生的男声。 “降死.....”这人声音冷淡。 “不好!” 光头僧人藤的一下站起来,他拼命的往茶几那边跑,想要伸手去寻他那个藏青色布包。 速度很快,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双胞胎姐妹缠在一起的头发,就像铁针,噗的一下穿透了僧人小腹,从另一面透体而出。 “龙沙师傅!”我大喊一声。 僧人嘴里不断吐血,他带着肚子上的头发,强撑着身子走到了茶几边。 摸到布包,他吃力的掏出来一个吊坠铜牌,铜牌上有印模一个老人的头像肖像。 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把肖像铜牌夹在手掌心。 他一张嘴,满口牙都染成了红色。 僧人面容痛苦,低声喃喃道。 “师....师傅救我。” 第280章 秦霄 我大惊失色,准备上前救人。 “不要....不要过来,”他双手合十虚弱的说。 就这时,那个被他捂在手掌心的铜牌子,冒出了丝丝白气。 僧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猛的用双手抓住了那些头发。 “啪!” 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爆裂,大量的碎玻璃落下,砸到了地上。 双胞胎惨叫一声,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就消散了..... 而在客厅的地面上,留下了两截绑在一起的头发。 有个男人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皮伦蓬家....龙庙沙....知道是你了。” 随后周围恢复正常,客厅内的温度也逐渐上升。 “师傅你怎么样了,”我忙跑过去搀扶僧人。 他大口的吸气,不断咳血,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秦云云有辆车在小区的地下车库,我从抽屉里找到钥匙,搀着他就往外走。 下了地下车库找到车,我看他靠在副驾驶已经陷入了昏迷,一咬牙,我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医院值夜班的急诊医生看到他肚子上的伤口吓了一跳,直接招呼护士帮忙,把僧人推进了抢救室。 我在走廊里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抢救室才亮了绿灯。 “医生,怎么样,救活了吗?” “你是病人家属吧,”他看着我舒了一口气,“这人命挺大的,小肠受了创裂,好在出血量不大,我们已经做了缝合,应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你赶紧去填单子交费办手续,别耽搁下一步的治疗。” 听到人没死,我也松了一口气,没出人命就是万幸,我跑前跑后的帮忙办了住院手续交了费。 他脸上带着氧气罩,我去看的时候,发现那个铜牌子还挂在他脖子上。 这次离的近我看的更清楚,铜牌上用深浮雕的手法雕刻了一个老人的整张脸,面容雕刻的栩栩如生,抬头纹都做的一丝不苟,看的活灵活现。 没错的,这东西就是佛牌,而且是自身像佛牌,看这样的精美程度,极有可能是头模牌。 在国外那边,敢用自身头像做牌子的人一双手数的过来,一般的正牌僧人还是主要做药师佛,行走佛,龙婆敢、龙婆空、龙婆肃、龙婆蜀,这些都是百搭正牌。 另外还有一些特殊功效的。 防小人暗算的掩面必达,发财聚财的长鼻象神,增主人缘的拉胡牌、防恶疾的哈努曼牌、吞晦气的迦楼罗牌,招桃花运的九尾情狐牌等。 敢把自己头像做成佛牌,说明这位僧人已经通了神通,有大业力,用道家的话来说就是入道了,就算大师死了,只要还有人烧香供奉,那大师就一定还有业力存在。 这种金属牌实际上比烧泥那种更难做。 金属佛牌有五宝、七宝和九宝的说法,相比之下,“九宝铜”是其中尤为珍贵的制作材料。 所谓“九宝铜”,必须拥有以下九种圣物:一黄金,二白银;三铜(黄铜及红铜),四水银,五铅,六锌(古钉)七锡米旦,八镍,九微量力泥(极珍贵的圣物。) 九宝铜自身像铜牌,贵之又贵,僧人带的这枚不光是九宝铜,还是头模九宝铜,看来,此人绝对背景不俗。 守了一夜也没见他醒来,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哪有那么快,受了那么重的伤,这种昏迷是身体在自我保护,最快也得三四天才有可能醒来。 我把手机号留给了主治医生,并且叮嘱他,一旦这人醒来就给我打电话。 早上八点多,我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一到家,我就看见秦云云正黑着个脸坐在沙发上,眼神能吓死我。 房子客厅里一片狼藉,头上的吊灯爆了,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和红色液体,看的哪像普通人家里,根本就是犯罪现场。 “说吧.....昨晚故意把我支开,你这是干啥?你这是要拆了我家?” “别,你可千万别生气,我赔你,”我死皮赖脸道。 秦云云拍了拍脑门,她一脸无奈的说:“文材,我爸我妈知道我回来了,他们刚才打电话说一个小时就到!我问你,一个小时你能把这些重新装修好吗?” 多说无益,没继续扯皮,接下来,我们两开始疯狂快速的收拾客厅。 扫玻璃,拖地,擦茶几,收拾沙发,直忙的焦头烂额。 我刚把拖把放厕所门铃就响了,她父母到的很准时。 “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文材。” “伯父伯母好,”我礼貌的躬身打招呼。 秦云云父母穿着得体,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人的家庭,满面红光。 刚才我两都在赶时间收拾客厅,都稍微出了点汗,我还好,秦云云说话都带着小喘气。 她老妈看了看自己女儿,又看了看我,一脸的狐疑。 “行了行了,中午我来做饭,云云你等下跟着你妈去买点菜,顺便在买条鱼,爸我给你们露一手,做个糖醋鲤鱼!”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打了圆场,帮我化解了尴尬。 娘俩洗了洗手就出去买菜了,临走时秦云云对我挤了挤眼,估计是示意我不要乱说话。 她爸名叫秦霄,中年男人,发际线有点堪忧,从始至终一直是笑眯眯的,给我的感觉就是老实人,老好人。 “文材是吧?听我家云云提起过你,哎,听她说你是做什么生意来的?” “伯父,不算什么生意,我在潘家园有个小店,做点古董生意而已。” “呦!”秦父大声道:“潘家园?是不是电视里演的那个,就那个眼珠子会放金光那电视剧?” 知道他说的是黄金瞳,我点头笑道:“是的伯父,就是那个地方,他们剧组拍电视剧的时候我还去看了。” “嗯,好,古董好啊,有前途。” 问完了这些,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几分钟,他忽然抬头说:“文材,我问你件事,你能保护我家云云吗?” 没怎么考虑。 我点点头说,可以。 “呵呵......抽烟吗?来一颗?”他忽然摸出来一盒烟。 我看到这烟吓了一跳,因为这烟是特殊供应版的黑石林,这种烟每年就出一百多条,都是特殊供应的,前两年在京北就炒到了九万多一条,而且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有钱你也不一定能买到。 我没想到,一脸老实相的秦云云父亲,随身抽的都是这种烟。 说实话,我现在有些自卑。 她们家家大业大,秦云云都存款上千万,更别说她父母了,秦云云又是高等学历,是典型的白富美。 相比之下,我就显的很寒酸,为了凑文玲的手术费银行贷款都逾了期,在京北买不起房子只能常年蜗居在小店里,空间才二十多平,我现在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只有一个身患重病的妹妹,而且我连高中都没上过..... 这是阶级差异,是很现实的问题。 秦父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我心事,他手里的黑石林刚抽了两口,就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吐出一口烟,他看着我道:“文材,你不要多想,我不会管你们的事,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 “为人父母的,我只要求一点,保证我女儿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就足够了。” “呵呵,在说了,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秦父起身过来拍了拍我肩膀。 “上次喝酒,我听羊圭说过你,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重情重义。” “武冠侯羊圭?”我吓了一跳。 在看这叫秦霄的男人,仍是笑眯眯的一脸和气。 “哎,”他摆手笑道:“你不用问我是谁,她们娘俩也不知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人品。” “水快烧开了,等会我给你们做我拿手的糖醋鲤鱼,你小子有口福了,哈哈。” “哦,对了,”他撸起袖子走到厨房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男人扭头笑道:“咱们混江湖的讲究人缘,如果你以后碰到难处想找人帮忙,可以去峨眉山上找炼峨眉。” “就说二处的秦霄让你来的。” 第281章 喝街掮客 厨房里传来阵阵扑鼻的香气,秦云云父亲秦霄围着围裙,高兴的扭头说:“闺女,把我的宝贝拿来。” 秦云云白了他一眼,转身打开橱柜,递过去一瓶青色的辣椒酱。 辣椒爆油,香上加香。 秦云云靠在门上,无奈道:“我说老爸,你说人哪个饭店的糖醋鲤鱼加辣椒的?我看也就你了。” “小丫头你懂什么,多少人想吃你爸的糖醋鱼,想破头了都吃不到!”秦霄熟练的颠勺翻锅乐呵呵的道。 秦云云朝她爸吐了吐舌头跑走了。 我借口抽烟去了楼道间,翻了一会儿通讯录,我打了个电话。 “文材。”电话那头低沉的男声传来。 “羊圭叔好。” “我想跟叔打听个人,是一个中年人男人,叫秦霄,这人说还和叔你一块喝过酒。” “秦霄?二处秦霄?......”羊圭叔倒吸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羊圭叔沉声道:“文材你不会是和这人结了梁子吧?要是那样.....你还是跟人家道歉求和吧。” “不是不是,”我忙否定道:“你误会了叔,我和这位秦霄没结梁子,还是....朋友。”我差点就说成了还是老丈人。 “哈哈,”听闻后,羊圭叔大笑两声。 “羊圭叔你别笑啊,这秦霄很厉害?难道他道法自然,奇门通玄?” “不不,文材你想错了,秦霄本身没有修为,他算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他的职位和声望实在非比寻常。” “有些事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二处是一个组织的分部门就行了,都是铁饭碗,江湖人,那些三山六道,佛门奇门,三教九流的江湖术士,没人敢主动惹二处.....他们后面,都是能顶到天的大高手。” “文材,这秦霄在小圈子里有个外号,人送外号秦皇叔.....有人把这人比作刘皇叔刘备,他自身武力虽不强,但身边高手环绕,怕是谁都得给卖个面儿啊....” 挂了电话,我心里久久不能平复,那些特供版的黑石林不是谁都能抽的,秦云云,秦霄,秦皇叔? 这二处是什么?我越来越好奇。 刚才秦云云老爸淡淡的就说:“以后碰到事了,可以去找炼峨眉。” 说的轻巧啊。 炼峨眉手下有十二女棍僧,她那巴掌大小的黑色小假山,能烧断小鬼僧沈旭春和阿毗遮多的世界投影连接。 峨眉金顶上还有好几个尼姑高手,这么厉害的女人,我可不敢去,我还想多活两天,别一去让人打死了。 酒足饭饱后,下午秦云云问我:“文材,你前天不说想去本地的古董市场转转吗?你还要去吗?” “去啊,在家待着也没意思,”我点头说好。毕竟还要等龙庙沙师傅,因为我还有很多不解之处想请教这位异国僧人,当下只盼望他能早日醒来,早日康复。 东管的古董市场不大,其实我觉得叫庙会更合适,完全比不上潘家园和沈阳道,但我本来就是抱着玩的心态来的,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当玩就是了。 从古都是买的没有卖的精,我在潘家园开店十年,凭我的眼里都没捡过什么大漏,现在市场的险恶程度可想而知,普通人更要尽早断了这个念头。 摊主小贩们无精打采,都在刷手机打牌,市场过道里蹲下来看货的人寥寥无几。 秦云云在前面跑,我背着双手像个小老头,百无聊赖的乱走乱看。 “文材文材你快看,这是个啥?”秦云云像小女孩发现了新玩具,她蹲下身拿起来一顶明黄色的金属帽子,帽子上还立着几条小龙,龙嘴里含着红色和蓝色的宝石。 我摇头笑道:“你可拿稳喽,这是明代中期的龙冠,搞不好是成化皇帝带的呢。” “我去!兄弟好眼力!”摊老板猛的站起来。 “这是好东西啊兄弟,是我太太太爷爷传下来的!兄弟你看你女朋友这么喜欢,怎么样?要不要拿下?我肯定给你个好价钱!”摊主挫着手,一脸微笑的看着我说。 “这帽子要多少钱啊,”秦云云拿着东西问了一声。 “十六万!”摊主眼睛一瞪,报了价。 “十六万,好贵啊...”秦云云皱着眉头小声道。 摊老板现在脸色通红,这我能感同身受,干我们这行的,不怕你嫌贵,就怕你说不要。 “美女,那....你想多少钱要?美女你眼力这么好肯定知道,这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价格不菲啊,你也别让我亏太多,最起码让我保个本,我豁出去了,你就给十二万算了!一口价!”摊老板面色痛苦像死了妈。 秦云云对古董狗屁不懂,我哪里还会让她在乱说话。 我看着老板笑道:“可以,你要卖我们也行。” “我说一个数。” 摊老板吞了口唾沫,竖着耳朵紧张的看着我。 我伸手对他比了个八。 “八万?那不行那不行,赔太多了,”摊老板马上摇头。 “不是八万啊,是八十啊,八十块钱,”我淡淡的说。 他先楞了楞神。 “卧槽!你弄死我得了!” “差不多了吧,你不是保本就行吗,”我摇头掏出来手机,打开淘宝双龙古玩批发行,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龙冠给他看。 上面的标价介绍很清楚。 明成化皇帝龙冠,月销量十六笔,售价六十九块不包邮。我寻思着加上邮费也差不多八十块了,这铜镍合金的帽子,带头上毛刺还扎人。 知道遇见高手了,摊老板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 “兄弟,给二百块吧,行不行啊,我不容易啊,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 “停停停!”看他快要哭了,我忙摆手道:“别墨迹了,给你二百,报纸呢,包起来吧。” 摊老板马上抹了两下眼不哭了,这演技,收放自如,秒杀小鲜肉流量明星。 其实我知道,这东西他利润不低,最起码赚三倍是有的,他也知道,我们互相心照不宣而已。 这个秦云云看上的龙冠,要价十二万,最后双方都心满意足的握手成交,价格是二百块。 东西包好递给秦云云,他递给我一根红河,笑着问我:“兄弟混哪的啊?” “北边的,园子里的,”我笑道。 “呦,那兄弟你比我等级高,失敬失敬。” 我拱手道:“不敢不敢。” 弹飞手中的烟头,他突然凑过来脸,神秘兮兮的说:“兄弟,我叫王栋,告诉你个事,上礼拜北边河里修拱桥,打桥地基的时候挖出来很多泥人,有人说是唐代的泥人,也有人说是现在的,吃不准啊,兄弟你眼力这么好,这批东西要是能吃准拿下的话,肯定能大赚一笔啊!” “呵呵....到时候给兄弟意思意思就行了。” 我听的一愣,他这种行为现在人叫掮客,说白了就是空手套白狼事后分点,在古代也叫喝街的。 喝街的也分白喝街和黑喝街,白喝街为了帮主人家买到东西,会尽力的说服卖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促成这笔生意后抽返点。 黑喝街的其实就是地痞流氓,靠打靠砸靠吓唬,往往以极低的价格让卖家卖给买家,事后抽取高额返利,丧尽天良,鱼肉百姓。 这叫王栋的摊主,就是还兼职着白喝街。 别小看这种人,通过先前和这人的讨价还价可以看出来,我两百买了他的东西,他非旦不生气,反而更主动的给我介绍别处的东西,以此正大光明,心甘情愿的让我在交一笔钱。 这足以看出这人心思活泛,八面玲珑。 他说的唐代泥人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何况还是在水里挖出来的。 入行这么久了,唐代泥塑的东西,我还真没见过。 也难怪有人说不是唐代的,是现在的。因为泥塑太容易干裂损毁了,唐代的唐三彩不是泥的,是入过窑火的陶器。 “修桥挖出来的唐代泥人在哪?可以带我去看看啊,到时候是老的还是新的。” 我一眼便知。 第282章 白脸泥人 路上的时候,他断断续续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我整理了下,大概是这样的。 前几天,东管内城河那边有个老石头桥塌了,大家一合计,索性就在原来的地址上在重建一个。 挖桥那天就出了怪事。 当时勾机正在清理河里的淤泥垃圾,没想到一铲子挖出来很多小泥人,数量不多但也不少,大概有几十个。 这些泥人有小孩手臂那么大,身上都没穿衣服,只有脚没有胳膊,泥人的脸被颜料涂成了纯白色。 泥人的表面刷了某种防水剂没被河水泡烂,古董行里的人争论的也就是这个,其中就有人认为,说保护着泥人表面的这种防水剂,在古代是没有的,这些泥人是现代的。 另外一伙人就反驳了,他们说这些白脸泥人的刻刀手法和整体风格,包括臃肿肥胖的脸蛋,明显是唐代的风格,他们说河里的这些东西是唐代的。 这些东西当时遭到了哄抢,还没等有关部门过来收缴,就被现场的民工和路人哄抢干净了。 那些古玩商闻讯而动前去收购,收的价格都不贵,完整的给几千块,破损的品相不好的给几百块,所以这批东西就流散在了当地的古董市场。 其实有很多人想一次性吃下,但就是因为摸不透那种类似现代的防水材料涂层,所以都在观望不敢下手。 我对这批东西很有兴趣,越是怪异的古董,反而越能勾起我的兴趣。 这摊主领着我和秦云云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一家名叫三源阁的古玩店。 地摊老板叫店老板三哥,看来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 “三哥,你那几个泥人上礼拜不是说想出手吗?文老板是京北来的,三哥你先拿出来让文老板看看,掌掌眼。” 店老板三哥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他有很大的啤酒肚,圆脸,眼睛很小,一看就是那种会精明算计的人。 “文老板,姑娘,二位稍等,我这就去拿。” “阿明,给客人上茶,”他招呼店伙计给我上茶。 我和秦云云正喝茶的功夫,胖老板就抱着一个木头盒子出来了。 打开木盒,盒子里平躺放着三个身形臃肿的泥人,泥人没干没裂,整体颜色暗褐色,但泥人的脸被矿物颜料涂抹成了白色,猛看一眼还有点渗人,有点类似扶桑国艺伎的那种白面妆。 而且泥人的嘴角被刀刻的上挑,明显是在笑。 这......别说,这东西还真够怪的,看着确实像唐代的风格。 三尊泥塑的表面还残留着一些防水材料,我可以断定,这种防水涂料一定是现在的。 那这就互相矛盾了.....怪不得很多人吃不准想着急出手,可能都怕砸在自己手里。 秦云云拉了拉我胳膊:“文材,可别买这东西,这泥人都太丑了,那白脸晚上看着还渗人,你可别买啊。” 一听秦云云劝我别买,这古董店的胖子老板顿时急了。 “怎么丑!怎么会丑呢!一点都不丑,不信你看!”情急之下,胖老板单手拿起来泥人,对着自己脸蛋比划。 “你看,嘿嘿,我们两还挺像的吧,这你能说丑?”胖老板比划着呵呵笑道。 胖老板在笑,泥人本来就在笑,而且两人的脸都很胖,看着还真有三分相像。 盯着两人的脸,有一瞬从心底里,我突然生出来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别比划了,快放下来!”我一把从胖老板手里抢过来东西。 胖老板呵呵一笑道:“怎么样?不丑吧,我还觉得挺可爱的,这可是唐代的东西,文老板你远到而来,要是有意思的话,三个打包,九万块钱!” “怎么样?一个三万,价格够公道了吧。” 还沉浸在刚才那种一瞬间的感觉里,我把泥人放到木盒里盖上盖子。 “成,三个九万,我要了。” “文材!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秦云云瞪眼看我,她不乐意了,因为她不喜欢这些东西。 最后她还是顺了我意思。 我花了九万块钱买下了这三个泥人。 叫王栋的地摊摊主出来送我,他留了我个手机号,并且笑着和我说以后有机会在合作,我估计他这单的返利抽成不低。 付了钱出来,秦云云一路抱怨,说我瞎买东西,说三个泥人白给她都不要。 晚上我一个人住在宾馆,因为秦云云父母在家,我觉得晚上住在人家里不合适。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索性就不睡了。 从床底下拖出来木头盒子,我掏出来三个泥人,把它们立着放在地上。 三个光着身子,胖胖的白脸泥塑立在地上,它们眼角上挑,嘴角上浮,看着我在笑。 盘腿坐在地上,我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算了,不想了。”我没管地上站着的泥人,倒头就睡。 抱着枕头,后半夜的时候,我睡的正香就翻了个身。 我迷迷糊糊的半睁眼皮,眯了一眼。 “谁!” “谁在那!” 我是关灯睡觉的,黑暗中光线不足,我好像看见旅馆屋里的桌子边,有三个人坐在椅子上。 听到有人喊,三个人十分僵硬的,缓慢转头。 是三张胖胖的大白脸..... “啪!”我猛的按亮了床头灯,脸上惊出一层细汗。 现在桌子那边空空的,并没有坐着三个人。 在看地下,那三个泥塑人,还保持原样,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蹬上鞋披上衣服,我忙拉开抽屉找出纸笔,简单的画了两张破地狱符,然后用剪刀把符纸裁剪了下来。 用的不是黄纸朱砂,虽然效果会打折扣,但也有用。 默念法咒,在三个泥人面前,我用打火机点着了符纸。 火苗快烧到我手的时候,我顺势松手。 点点灰烬散下,落到了泥人的头顶上,又落到了地上。 我皱眉低头看着地下。 纸张烧过的余灰,随即飘散而下,隐约形成了一个烧着的大字。 “冤......” 此后一夜正常。 ...... 天刚亮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我一看手机号,是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一般的陌生号我都不接,因为有很多诈骗和推销保险的电话,所以我开始就直接挂了。 没想到我刚挂,对面马上又打过来了。 “喂?哪位?”我无奈的接了电话。 电话里的人说话喘着气,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文.....文老板!” 我听声音听出来了,给我打电话的是昨天那个掮客王栋,就那个地摊老板。 “是你?找我干什么?” “文老板,出事了!出大事了!”他在电话里的音调忽然提的很高。 “昨.....昨天三源古董店的周老板死了!” “谁死了?周老板?就是昨天卖我泥人的那个胖子?那个古董店老板?”我听的一愣,那人昨天还是红光满面挺健康的一人啊。 “怎么回事,人怎么死了?别慌,你慢慢说。” “哎.....这!这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文老板咱们还是赶快见一面吧,我在古董市场北边的茶楼里等你,文老板你赶紧过来,我有话跟你说。”电话里,他声音听的有些着急。 “行,你就在那等我吧,我这就过去,”说完我匆匆的挂了电话。 直觉告诉我,这事应该不简单,所以我也认真起来了,不敢怠慢。 大早上的茶楼里没什么人,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户边上的王栋,他正捧着茶杯,愁眉苦脸的。 拉开椅子坐下,看服务员走过来要点单,我忙说先不用。 “怎么了?你刚刚在电话里说古董店胖老板死了?怎么回事?”我皱眉问他。 他端起茶杯一仰头,咕咚咕咚的一饮而进。 放下茶杯,他擦了擦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文老板,我也是早上刚知道的,因为我们出摊的起的早,我就去看了一眼。” “吓....吓死人了。” 当时周围有人群议论说:“三源阁的周老板脱光了衣服,他晚上照着镜子,往自己脸上抹了四盒白色粉底。” “然后蹦蹦跳跳的,跳河里自杀了。” 第283章 打生桩 胖老板尸体已经让医院拉走了,地摊老板让我看了照片。 溺水死亡的面相本就恐怖,胖老板脸上还抹了那么多白底粉,被水这么一泡,有的粉底还没掉,看的更渗人。 二人相约到了地方。 “哪座桥,就是这座桥?”我看着前面的石桥。 王栋点点头,“是啊,文老板你没看到桥上拦着栏杆不让上吗,现在还在施工啊。” “那些泥人具体是在哪个位置挖的?”我又问他。 王栋指着桥中间,“不太确定,听人说好像是在那,当时围观的人多,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应该不会有错的才对。” 河里现在水很浅,人站在桥边都能隐约看到水下的桥基,这是座老桥,具体不知道修建在哪一年,但我觉的最起码在民国前。 “除了挖到泥塑,还有别的吗?” 王栋摇摇头,“没,没听说有别的东西。” “这里谁管事?我问的是谁管修桥的?” “应......应该是本地的包工队,上面用竞标的方式选的,怎么了文老板,你要找包工头?”王栋一脸疑惑。 “没错,你在本地混的熟,帮我联系一下,我想亲自见见这人。” 他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帮我联系了。 包工头是本地人,离石桥这边也不远,我们一个小时候后见了面。 “兄弟,你找我?啥事啊,要不是人说的急,那我可不来,哎,这他妈怎么又死了一个人,活还没干完,又出这些幺蛾子了!” 我看着他,“又死了一人?老板你是常年包工程的,有句老话应该听过吧,怎么说来着,逢修桥必死人啊。” 他嘴巴张了张,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和他开玩笑打趣,逢修桥必死人这说法,自古有之,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包工队,不可能没听过这个事。 我看他发愣,摇了摇头,“行了,别废话,要想让你的施工队顺顺利利的不在出事,你帮我个忙,趁着现在水浅,把勾机找来,就从那往下挖,”我指着石桥中段地基的位置。那些泥人也是从那挖出来的。 包工头脸色忽晴忽暗了一阵,他突然抬头看我,“你....你是风水先生?” 我点点头,“算是吧。” 一咬牙,包工头掏出来手机直接给勾机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开着勾机尽快赶到。 包工头打完电话就站在原地发呆,他也不说话,他之所以答应我的要求,还问我是不是风水先生,我觉得他和我想的应该是一件事。 “打生桩。” 作为一个有多年丰富经验的修桥包工头,他不可能没听过这个词。 打生桩也叫打魂桩,是一个从以前旧社会开始,就一直存在的陋习,甚至直到现在都时有发生。 以前的时候,因为修桥造桥时老有人出事死亡,所以当时就有风水先生说了,说那是冲了桥灵,阳间人在不该造桥的地方擅自开路修桥,受到了惩罚。 那个风水师提议,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用活人来献祭,把活着的人活着打到桥基下,或者整个用泥沙灌到桥身里,以此献祭来祈求原谅。 说来也奇,有人试过这个风水先生的办法后,果然,桥不旦顺顺利利的修好了,还没有人出事,而且造出来的桥很牢固,从各个方面看都是及格的。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说法就一直流传了下来,直到现在。 为了不让自己的工程出事,现在有些有钱的老板,甚至会偷偷的花钱买来傻子,买来身体有缺陷的残疾人,在请风水先生做法后,直接把这些人活埋进桥基下,或者用混凝土灌浆在桥身上,可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这种情况就叫打生桩了。 没多大功夫,包公头叫来的人开着勾机就到了这边。 简单沟通一番后,司机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在得到了自己的老板包工头点头后,便开始了作业。 勾机力气大挖的深,挖了几铲子泥沙后,这次没在翻出来泥人,但是....这次又出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勾机翻出来了很多死人骨头,都是泡在水下的白骨。 看到带上来的大量白骨,包工头和勾机司机脸色大变,司机说什么都不敢在往下挖了。 我也没让他在继续挖,因为看到这些白骨后我已经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在往下挖也意义不大。 没错,那些骨头,都是以前被人害死的人,被人打了生桩,造了桥了。 昨晚我看到的白脸人影,就是那些横死之人的阴魂。 但是现在我还有两件事没能搞清楚,这么多人都是从哪来的,为什么泥人和人的脸都要抹成白色。 按照以前的说法看,打生桩都是用的买来的傻子,残疾人,要真是这样,那谁这么大本事,能一次性买来这么多傻子来祭桥? 既然下了决心要插手这件事,那我就会一查到底,不管什么年代的,一定要给那些冤死的人一个说法。 随后我跑了几个地方,询问住在老石桥附近的居民,又从网上仔细查看了以前的地方县志,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当地县志里有过一段修桥的记载,我仔细查看反复推敲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事情能关联上。 说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下了一场暴雨,这场暴雨导致了河位上涨,暴涨的河水直接冲坏了老石桥,桥坏了,当地居民的生活就受到了影响。 当时城南地区住着一位财主李员外,李员外家大业大家里一共娶了六房小妾,但让李员外天天发愁的是,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可还一个孩子都没有。 一夫一妻,要是没孩子,那有可能是女方的问题,但李员外六房妾室,一连辛苦播种了那么多日日夜夜,还没有孩子,那就不是女方的问题了,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旧社会时期,男人对自己这方面是难以开口的,因为那时候还没专科医院,所以这位财主就到处求医问药,吃了很多地方的偏方土方,就为了能让自己挣点气。 可一连过了一两年,他的情况仍没有半点好转,所以他就改为了信玄学,那时当地有一位刘姓风水师,这风水师就说,员外啊,要想老来得子,你得多多行善啊,我给你算了一卦,南边的石桥被大水泡塌了,只要你出钱重新修好这座桥,那你就能生一个儿子。 一听只要修桥就能得孩子,而且还是自己做梦都想要的带把的,员外郎当即大喜,隔天他就花大价钱,请来了附近最好的泥瓦匠。 结果,从修桥的第一天开始,这件事就没有顺利过。 有工人修桥时踩空,一头栽到了河里,从桥上到桥下,这个高度按理来说是摔不死人的,可偏偏也巧,河里有块尖石头,工人不偏不倚,一头栽到了石头上,当场死亡。 还不算完,还有被工具砸断脚的,晚上赶工时脸朝下,掉泥浆里闷死的,一连死了好几个人。 员外郎赔了人家一大笔钱,他也天天心急如焚,一方面想着修好桥做功德,老天爷能赐给自己一个儿子,另一方面她又怕再有人出事,那样自己还要赔一大笔钱。 就这时,泥瓦匠里有个老人给员外郎出了个主意,老泥瓦匠让员外郎试着打生桩,他说只要打了生桩,献祭了活人,那这桥就绝不会在出事。这人还诓骗员外郎说打生桩的人越多,桥就修的越快越牢固,自然你得儿子的机会就越大。 于是员外郎就心动了。 当时就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去哪找那么多人? 第284章 戏班子 随后我就一直在梳理这件事,包工头和王栋等不及就走了,他们顺自己还有事要办。 通过仔细的查找资料,翻看县志等手段,我注意到了当初记载的一个人,这人是当初一个戏班子里最小的成员,叫何生明。 何生明当年十三岁,我算了下,要是现在还活着,应该八十四了。 有些事,没有当事人目击证人自己开口,我就只能猜想,所以我迫切的想找到当初在戏班子里的这人,想向他多了解一点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这件事不太好办,要看运气,之所以难办一来是因为不知道这人还有没有活着,二来,就是不知道这人还在不在本地。 打了个电话,我问了问王栋,问他知不知道一个叫何生明的人,大概八十岁岁,年轻的时候跟随戏班子跑过江湖。 “八十多岁的老人,何生明?”王栋语气讶意道:“没啊,不认识啊,我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样,文老板你先别着急,我有一个哥们在审计署工作,你等着,我让他从电脑上查查看本地的户口登记。” “嗯,行吧,一定要尽快,这事不敢拖了,要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在死人。”我认真的说。 他立马沉声道:“好,我这就去办。” 只要做过人口普查,现在人用电脑查东西是很快的,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得到了王栋的消息。 王栋说:“文老板,有结果了,我那朋友查了电脑,我们本地叫何生明的老人一共有五个,但符合你说的年龄段的,还会唱戏的,那就剩一个了。” “这人现在还活着,文老板我说你记下,地址是在,鼓东区茶山镇绕马乡池子村35号。户主就叫何生明。” “记下了吗文老板?” “好了,”我用手机短信记下了这串地址,然后挂了他的电话。 只要有名有姓有门牌号,那就不难找,无非是多坐几个小时汽车的事。 到池子村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天还能看清一点,我就一家一户的看,看人家门上的门牌号,毕竟是农村地区,有的人家门牌号都掉了,我费了不少劲才找到地。 我抬头看着这个农家小院,铁门上贴着一个白色的号码牌,池州村35号。 深吸了一口气,我迈步向前,敲了两下门环。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没两分钟,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给我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大哥你好,我找一位叫何生明的老人,请问他是住在这吗?”我保持礼貌的问这人。 中年男人看着我一脸疑惑,“找我父亲?请问你是?” 我笑着说,“就是一个朋友拖我过来问点事。” “哦,哦,这样啊,那请进,不过我父亲现在身体不太好,医生说让他尽量多休息,还麻烦你尽量快点。” 我微微颔首,“自然。” 屋内有些昏暗,中年男人把我领进了西院屋,他打开了墙上的灯。 “爸,有个年轻人说要找你,你看认识他吗。” 床上躺着一名老人,面容苍老的厉害,头发掉的七七八八,老人身上盖着厚被子,看起来很怕冷。 老人缓慢的转过来头,声音沙哑的问握,“你....是谁?” 我走过去见了一礼,然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好,我想了解一下当年你们戏班子里的那件事。” “咳咳!咳!”老人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儿子忙跑过去让他靠在床头上,帮他拍后背。 老人逐渐缓过来了,他一脸惊恐的望着我,“你....你是怎么知道戏班子的!” “老大爷不要着急,我叫文材,是个道士。” “道士.......” 老人嘴唇多哆嗦,“他....他们出来了?” 我点点头默认了,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见我点头,老人痛苦的闭上眼睛,久久不愿睁开,像是陷入了回忆。 过了好半晌,他支开了自己儿子,示意要和我单独谈。 他儿子离开后,老人右手颤抖,他指着屋里柜子上的左边抽屉,他说抽屉最里面有一本老菜谱,让我帮他拿过来。 菜谱纸张发黄,一看就有些念头了。 他来回翻了翻菜谱,突然从书里掉出来一张黑白照片。 我看到了。 老照片里有很多穿着戏服的男男女女,很多人戏妆没卸,还有很多残疾人,那些残疾人站在最后排,这是一张大合照。他们队伍排的整整齐齐,都在笑。 老人指着照片最前面,半蹲在地上,脸上画着猴王妆的小孩,“这.....这个就是我了。” 而后,我从老人口中,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当年的故事。 当年唱戏的很火,那时候的戏班子不像现在。唱的好了,那你就是角!是被人捧的。 城里当时有个黄姓班头,他的戏班子大的很,有上百号人,是当时十里八乡最大的戏班子。 黄班头有个儿子,就叫他小黄吧,这小黄从生下来就是个傻子,按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脑瘫,尽管黄班头尽心尽力的照顾儿子,但这个儿子最后还是病死了。 起初的一年,黄班头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里,随着时间推移,他也慢慢的走出来了。 戏班子本来就是走南闯北,哪有活就去哪的,就这样,天南地北的搭台子唱戏,黄班头收留了一帮流落街头的残疾人,父母丢弃的智障儿等。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缺个胳膊少个腿,有的有小儿麻痹症,还有的和他儿子一样,都是脑瘫,都是被社会抛弃的可怜人。 黄班头把这几十个男男女女收养在戏班子里,管他们吃喝,还教他们唱戏站台,有的实在笨的不开窍的,黄班头就让他们举旗,反正光化了妆举着旗子站那就行,也不用动。 后来。 在泥瓦匠的怂恿下,员外郎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这群人上。 他已自己五十大寿为理由请来了戏班子表演,唱罢戏后,员外郎装做很可怜这群人的模样,把这群人单独聚在一起,说要宴请他们。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戏班子天南地北收养来的这群人,都被喂了药,连夜就都被埋在了桥基下,被做了生魂桩,这些人可谓是死的不明不白,稀里糊涂。 做完这些,员外郎还是很害怕的,毕竟这么多人,要是被当官的发现了,那他可就完了。 老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来找他的不是衙门的人,而是那群死掉的人。 员外郎一连好几晚从梦中惊醒,他梦到自己坐在自己家大堂的椅子上,他身边站着几十个缺胳膊少耳朵的白脸人,因为那天他们死的时候还没卸妆,脸上抹的很可怕。 一连几天做梦,这把他吓得不轻,所以他就找来了当初给他出主意的泥瓦匠,问他该怎么办,这是冤死鬼向自己索命来了啊。 听完员外的诉苦后,那泥瓦匠呵呵一笑道:“员外,你无需担心,老头子我自有办法治这些小鬼。” 泥瓦匠泥瓦匠,整天就是和泥和瓦打交道的,而且这人不一般,他不旦有一手邪门歪道,还有一手祖上传下来的捏泥人的手艺。 他这种家传的手艺,和唐朝时期的泥塑工艺完全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泥瓦匠收集了戏班子里那群人的信息,没胳膊的他就不捏胳膊,少一只耳朵的他就少捏一个耳朵,最后对照着那些人死前的模样,又在泥人脸上补了戏妆白底粉,为了怕被河水泡烂,他又让员外花大价钱买了当时还很贵的防水桐油。 从这一连串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泥瓦匠老头,绝不是普通人。 那些做好的泥人被埋到桥基下后,员外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这就是当年的那段故事。 为什么那些泥人脸被涂白了,为什么有的没手没脚,为什么被人故意埋在桥基下,这就都说的通了。 时过境迁,直到七十年后的今天,又被人在无意中挖出来。 死的冤枉,还被镇压了这么久,泥塑上的戏班子人员的阴魂久气成戾,第一个就拿了古董店老板开刀,他们害死了古董店胖老板。 如果我不尽快出手,那些泥人流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人意外死亡。 第285章 大结局(通知) 这本书,本来计划是还要写一段时间的,编辑也同意了。 结果,29号那天我干活的时候从梯子上掉下来了,摔到了胸上位置,直到前天晚上,虽然疼,但我还可以忍,我以为就是岔气了,一直拖着没去看。 到今天的时候,咳嗽一声都疼,所以我就去医院拍了个片,结果有一根肋骨骨折,一根疑似骨裂,要想确定得拍ct,医生给了个绑带,三盒止疼药,说能自愈,让躺四个礼拜在看看。这样一来,就要断更相当长时间了,只能遗憾的放出后续大纲。 贺先生,这是顶厉害的人,但还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还是体制内的一个人,可惜的是这人还没出场。 另外小鬼僧,第七世活佛的转世身,他后来凑齐了两半头骨,但并没有拿到金瓶挚签,截阴教主亲至布达拉宫,布达拉宫的女觉姆战死前毁掉了金瓶,导致第七世转生不完全,实力不足巅峰之时的一半。 前面有些伏笔我说下。 养蜂女,就是文材欠人家东西不还的那个,这女人是贺藏的玄孙女,他们脸上带的面具花纹是一样的,材质不一样。 贺先生帮忙修建了西夏帝陵,至于他身负的皇命,是保护乾陵不损,他背后的红线纹身就是乾陵的内部地图,乾陵不损,贺先生不灭,任何人都杀不掉他。 当年贺藏乔装打扮,装做西夏本地民女,在蒙古兵围城之际,李现铸造了一尊高大的阿育王塔,把贺藏装入塔内,塔内又放了很多的佛国至宝,一并献给了成吉思汗。 贺藏于对方熟睡之时,一把剪掉了他的命根子,导致成吉思汗暴毙。蒙古人开始屠城。 奇门中有易容术,贺先生找人易容代替了李现,这人被蒙古兵砍了头,至于真正的李现,则带着一股党项人在十万大山附近建立了一个叫西吴尔国的国家,李现盼望自己能够东山再起。 那些十万大山里的石塔,正是当时放风藏弓箭手用的高楼,因为李现怕蒙古人找到他。 皮县罗天蘸那次,张松天师未到,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张松天师早已羽化三年了,为了保持正邪平衡,这个消息除了体制内少数的两三个人,根本没人知道,小道长也不知道。 在藏地给文材发消息救他的,不是张松天师,而是文材的父亲,文明。 文明早就看出了文材命格的不凡,他假死退到幕后,一直在暗中帮助文材,给文材祭西夏拓片黄铜盒子的,正是文明。 让老研究院推荐文材去乌拉国翻译拓片,暗中推动的也是文明。 让烂命华给文材看自己元辰书的也是他。 这个没正式出场过的角色,也算是幕后人之一吧。 小人物封已然悟透了偷来的追魂碑,并且用追魂成功让她老婆活了过来,不过她老婆一醒来就杀掉了封已然,因为这块碑文上还残存着出大教主叶法善的意识。 半转世身的小鬼僧,和有叶法善意识的封已然老婆联手,第七世想创造他自己的世界,他要打开地府之门,让上下相通,而这个门的位置,就是皮县养老院后面的苹果地。 结果,封已然老婆战死,死于那两老头的闭口禅法门下,闭口禅开口即破功,这二兄弟也战死了。 大战时,王老并不在养老院,他此时已返回苗疆,和三十六洞解开恩怨,在三十六洞数万只灵蛊的献祭下,他白发变黑返老孩童,成为三百年来的苗疆新蛊王,这时的王明,用三成实力就完全击杀了胖石佛。熊氏一族被王明镇压。成为蛊王后,王明治好了风烛残年的养桑,小桃红和养桑在南苗疆结婚生活了。 文材和秦云云,创办了虫草饮料厂,每天日进斗金,她两说好了,在35岁的时候就结婚。 文材背后,贺先生都看不懂的雾气,其实是一缕天地幽精,文材到了35岁,这东西就散了。 还有一些小坑,我在这也就不谈了,这本我收阴货,本来就是想写江湖佛门道门鬼门的正邪对立,在加上风土人情奇人异士和一些乡野传闻,这就是我想写的东西。 不怎么会写传统爽文,所以下一本还是这种类型的,但是在结构上有了进步,我也进步了一些。 躺尸的这几个礼拜我会考虑新书剧情,这本就这样了,也有些朋友跟读,真心的感谢这些朋友,还有一位朋友鼓励我,微信给我发了88红包,再次感谢。 成这样,下一本新书我就不打广告了,挺不好意思的。 在谢谢吧。 忘了有个事。 有位读者一直问我,北瓜要怎么送下去给自己的亲人。 之所以一直故作高深的不说,是因为我也不知道。 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