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我的死党兼青梅竹马给吃了?》 1-1 夜深了。 「嗯……」 陈秋仁紧闭双眼,想翻个身却动不了。 不会是被鬼压床吧?他握紧双拳,尽可能别让自己乱想什么可怕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突然一道温热的喘息扫过他的侧脸来到耳垂下方,陈秋仁暗想不妙,但还是死不张眼,任凭那两双手不安分的抚着自己的腰际周围。毕竟要是个厉鬼,比起跟它打一场架还不如给他摸一把,摸爽了自然会放过他。再说,他现在也没体力打架,揍人跟搔痒的程度差不多。 但等一下……鬼的呼吸是热的么?还有,鬼会喘息?他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不会是真人吧?被鬼摸倒还好,起码还可以守下贞操,但如果……他可没打算奉献自己的第一次啊! 动了动拳头,他毫不犹豫的依照直觉用尽全力揍了一拳在那人身上,陈秋仁呼了一口气,不只是因为身上终于消除重量的关係。 他睁开眼打算再揍一拳,但看清是谁后拳头卡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 那人像没事般的拂拭两下唇角,再次跨坐在他身上,微微一笑。 「靠,言祐海是你啊?差点被你吓死。」陈秋仁下意识覆上他伤口的手,又立刻松手。「欸,你发烧喔?怎么烫成这样?」再细看一下,言祐海的双颊彷彿被晕染似的一片潮红。 言祐海不知有没有听到,低下身就是一轻巧却又灼热的吻在陈祐海的脖子上,一阵酥麻感使他忍不住皱眉。 「欸!你干么啊!」使劲的推开他却一点用都没有。他不记得言祐海的力气有那么大啊!「喂喂喂,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我身上干嘛啊!」 言祐海你死定了看我睡饱后怎么好好收拾你—— 「阿仁,你不觉得这样的气氛相当浪漫么?」说着还故意发出亲吻的咕啾声,湿热的肌肤紧贴对方,形成一种滑腻又危险的氛围。 浪你个鬼!陈秋仁咬牙在心中怒骂脏话。「快给老子起来!别在我身上发情!」 不行,双手已经无力起来了。这到底是该死的怎么回事啊前一秒不还在被鬼压着么?怎么鬼换成发情狼了而且还是他死党?! 又推了好几把,言祐海才缓缓抬起头,手指在陈秋仁的胸口间徘徊。「阿仁都不扣扣子的吗?」语气像是他俩面对面轻松的聊天而非被扑倒的色情画面。 陈秋仁倒是被他给弄糊了。「我本来就讨厌睡觉扣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妈都替他买那类的衣服好几件加上他也懒得每天换不同睡衣睡觉,早把它给扔了。 但这可不是现在的重点。「是说你到底来干嘛?玩笑也有个限度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脱下身上最后一件裤子,一条腿卡在陈秋仁的胯下之间。 靠不是吧!陈秋仁死抓裤襠不放,「言祐海你不要太超过了!」 对方只是轻松的松开他的手,牢牢扣紧十指。曖昧的呼吸吐在他的唇上。「阿仁,我喜欢你。」 欸?这、这又是在演哪齣?陈秋仁只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行不?我只想好好睡觉。」 但言祐海却将他的手直接放在胸口处,贴紧他的肉粒。「你听,我的心跳都那么大声了。」 「干我屁事!数到三你不给起来我们就绝交!一、二……」眼见他就要数到三了怎么还愣在那,难不成真想跟他绝交?「ㄙ——?!」 言祐海堵住他的嘴,粗鲁的翘开他的嘴深入舌头,直到他被吻的一乱情迷后才松开嘴,道:「我最喜欢你了,阿仁。」说完,低头又是一吻。 说也奇怪,陈秋仁没有像先前那样想踢开他的衝动反而还有种想被他抱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但身体却诚实的靠向对方,在吻的同时嘴里发出诱人的唔嗯声,舌头也被刺激的回吻对方。 温热的气息开始持续加温…… 好不容易才放开彼此,言祐海温柔的笑着。「没想到阿仁这么主动。放心,我会温柔一点对你的。」啪的一声,他解开言祐海的裤头。 这一举动让陈秋仁完全醒来,他开口。「呃,你、你要干嘛?」 回答他的是一个充满情慾的眼神。「当然是做爱做的事啊。」 做、做做做爱的事?! 就在言祐海温柔哄着他「我保证绝不会让你感到疼痛的。」时,陈秋仁抬起脚。 「你娘的……」他脸上的微笑因为怒气而变得扭曲。「我才不会把贞操给你咧!」 道完,他将言祐海踢飞! 嗶、嗶、嗶、嗶…… 陈秋仁的手从棉被底下伸出,「喀咑」的按下闹鐘。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他翻开棉被,瞪着被窗外的阳光笼罩的天花板,许久才坐起身。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低下头瞪着身下明显凸起的一块,脑海里全是想让自己去死的语句。 不过……这也可能是自然现象么,他安慰起自己。既然是自然现象就没什么好紧张了。没错。 言祐海长得挺帅的但还没帅到可以让他动心啊!而且……他是他最好的朋友欸,所以绝对不可能。 还有就是……他吞了一口口水,他们两个都男的啊是要怎样谈恋爱啊!光想到自己故作矫情的依偎在言祐海怀中,他就想吐了。 然后房门后突然一声大吼:「陈秋仁你是要摸到几点啊还不给我起来!」令他吓一跳的惊醒。 好一会他才吼回去:「知道啦!」表情慌得像是刚做了坏事的小孩。 他脱下内裤换上新的一件,打算今天一放学就回来洗。要是被那大嘴巴的姐姐看到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来。 什么喜欢什么做爱做的事……他摇摇头,努力将它们拋出脑后 ◇ 「哦那是春梦啦。」尚谦一脸这又没甚么的表情吃早餐。 事实证明陈秋仁失败了,而且他相当在意那场他认定「绝对不可能」的梦。 刚吸入一口的柳橙汁立刻如水柱般的「噗」了出来。「咳、咳……春、春梦?你在开玩笑么?」 闻此,尚谦转头白了一眼他。「你激动什么啊?这不是你同学的事么?」 「呃,是没错啦……」他尷尬的咧开嘴笑。 好奇归好奇,他可没笨到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把梦到的对象换了个性别。 「你那同学也够奇怪的,这种事为什么要跑来找你问这个?而且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歪头怀疑的瞇起眼睛。「该不会……」 陈秋仁瞪大眼。 「其实梦的人是你吧?还装什么同学……」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找回说话的力气。「怎、怎么可能么!你忘了我有女友吗?要那挡事……还用得着做梦?」虽然到现在最多只有牵手而已。 他仍然不信。「女友又如何?就是因为有女友才会想那个吧。」 「才不是!」陈秋仁恼羞成怒的反驳,没等他说出「不然你说啊」就接口:「我找你问的又不是这个。」 他费了好大一口气才敢小声的说出来。「……其实,我那个朋友他有恋人了,但他梦的是我那个朋友的同学。」 话音未落,一声咬牙的「靠」从尚谦口中骂出。「你那朋友也太渣了吧!谁啊?让我超想揍他一拳的!」他摩拳作势要打人样让陈秋仁倒吸一口气。 虽然按照一般情况不该继续激他的,但问题还是得解决。 「所以、所以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啊。」他决定顺水推舟。「嗯,那你觉得呢?」 「当然是先揍他一拳啊,死人渣。」 看来他得先自己提议了。「我个人觉得保密的好——」 「废话!这种事还告诉女友岂不找死?」他叹口气。「不过既然会在梦到跟自己朋友那个……为什么还要跟他女友在一起?」 「呃,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心虚的别过脸。「他说,因为是那个女生先告白的,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跟他朋友对彼此的想法。」 「你也太瞭解了吧?」尚谦忍不住补一句。「那还是不对啊。要我看,不是假装从来没发生过就是对他女友跟朋友坦言。」 就知道。陈秋仁点头,不意外会得到这答案,心中意外的空虚。 然后他想起梦中言祐海那个被情慾包围的脸庞,心脏不禁小小的揪了一下。「还是假装吧,这样对谁都好。」 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在尚谦眼里,他捕捉到陈秋仁眼里的小小波动,有点……他说不上来的失落? 不会真是他吧? 「你要想清楚哦,假装之后就很可能会错过之类的。」换来的只是困惑的眼神时,翻了一圈白眼。「偶像剧不都那么演?『错失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无法见面』的感觉啊。」 「有那么严重吗?」他倒是感觉自己的额上多了三条黑线。 「我哪知道啊。」应该说,这么差劲的问题他可从来都没想过。「反正就像我刚说的,这不干你的事所以你也别乱操心一把。」 陈秋仁点点头,感觉到后背被无预警的点了一下立刻跳到尚谦背后。 对方的手尷尬地僵在空中。 「早啊,言祐海。」尚谦嫌弃地推开身后的陈秋仁。心想他又哪根神经接错,一大早就在发神经? 言祐还海倒也不介意。「早啊。」他放下手,转头看向陈秋仁。「早啊,阿仁。」 阿仁……陈秋仁的喉头滚了一下,突然想起梦中言祐海抱着自己说「我喜欢你」时,他从未见过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阿仁?」言祐海见他没理会,伸出手在他眼前挥呀挥的。「陈秋仁?」 陈秋仁从回忆里被拉了回来,对上困惑至死到的两双眼睛。「早、早啊。」然后为了缓解尷尬的气氛嘿嘿的笑了出来。 「阿仁你还好吗?感觉你怪怪的。」他说,伸手碰上他的额头上,奇怪又没发烧。「不然我陪你去健保室?」 陈秋仁只是拚命摇头,「我真的没事啦!只、只是突然想到今天要考的数学我昨天都没看,觉得有点紧张。」欲盖弥彰的程度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但,突然要对一个不久前在发情而且对象还是自己,怎么样都不会不尷尬吧? 陈秋仁打量起比自己快高了一颗头的言祐海,回想起以前到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也没好到会让他觉得有「喜欢」的感觉……吧? 都怪言祐海啦!不好好在别人梦里「睡觉」去干那种事情,再加上是他的好友、平时客观来说也对他不错……要他怎样不去在意啊! 「你还会紧张?要说是言祐海的话我信。」尚谦毫不留情地吐嘈。 「那还真谢谢你的『安慰』哦。」他没好气的回嘴。 他偷偷地以为言祐海会跳出来解释,但他也只是笑笑的回望他。 一对上眼,他就忍不住别过眼。套句话来说,就是电力太强大了。而就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过这种想法!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疯了啊啊啊啊啊啊! 言祐海歪头看了几眼他后,微微一笑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刚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秋仁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才歇斯底里。」陈秋仁心虚的回嘴,但言祐海没理他。 「就陈秋仁说他的一个朋友……」 陈秋仁暗想不妙,这种事怎么能告知「当事人」?况且他一点也不想让言祐海知道——既使他不知道真正做梦的人是他。 眼见尚谦就要说到重点,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方法糊弄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大叫起来,不只眼前俩人,全班几乎所有人都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声音的来远处。 「陈秋仁你今天是忘了吃药吗?一早就发什么神经啊!」尚谦揉揉耳朵,没被他喊聋了差不多也要废了吧。 陈秋仁只能尷尬的道歉,「对不起嘛。就……就脚突然抽筋了啊……很痛欸!」虽然尚谦仍在生气,但至少他成功转移话题了。 「抽筋?哪隻脚?」 陈秋仁在听见他的关心时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随便乱指左脚靠近脚踝处的地方,还露出相当痛苦的表情。「痛死了……」 言祐海立刻让体坐下,接着半跪在他脚前,伸出手轻轻放在他指的地方。「这里吗?」 陈秋仁点头如倒蒜。「大概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吧……」道完,立刻得了一个尚谦无情的两颗白球。「哎哟轻一点啊!」他瞪着言祐海好看的手指不放。 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手指很好看喔。他心虚的在心里对自己发誓,毫无自觉的跌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陷阱里。 「嫌我下手太重就小心一点。」 陈秋仁吐吐舌头,虽然其实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力道。 言祐海相当专心的表情令他再次看得出神,如果说为什么的话……那个梦真的佔了很大的因素。 那个梦真实到……他越想越觉得,越发真实。让他不禁怀疑起言祐海不会真的对自己有感觉吧? 「欸,你又在发什呆?」 「哪有?」他装出一副「少恶人先告状」的表情。「还不是你按得太久?」 言祐海放下手,脸色微变。「你不说会疼么?」 陈秋仁囧了囧。「就是按得太久所以麻痺了。」 「我说……」他叹了口气,呼吸拂过他的腿上。「如果你在看我就直说,我又不会跟你收钱。」 哪来的自信啊……他瞄见窗外有几个隔壁班的女生正看着他……脚前的言祐海。应该说,言祐海什么时候变自恋狂他怎么都不知道? 陈秋仁正想顺着内心话讲出来,双眼突然一暗。 1-2 「小秋,猜猜我是谁?」 原来不是他突然瞎了啊。陈秋仁瞭然的笑了一下。他转头让那人放下手。「周叶敏,别闹了。」 名叫周叶敏的女孩露出甜甜的一笑,「什么啊,要不是你跟他们聊那么开心我还用得着使出这种方式引你注意么?」虽然是一句赤裸裸的任性,但配上她带有撒娇意味还有她甜美的外表,听的人也会不自觉的想拥护起她。 但陈秋仁却蹙眉道:「下次别再这么做了。」 眾人听到这回答忍不住白了好几眼。心里搞不懂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五封以上的情书的周叶敏怎么会喜欢这神经粗的?而且还是她到追陈秋仁?要不是被逼的就是女神的「眼光」都异常诡譎…… 这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啊!再说,照理说有了她那么可爱的女友应该每天献点殷勤才是,但怎么每节就看见女神往这里跑…… 要不是能就此满足眼福,早就抓起他两肩膀用力摇晃看能不能把他那树木脑袋晃出来装颗正常点的? 「好啦。」 她撒娇的吐舌,看在眼里的男生有一半已经昏厥、剩下的脑袋也烧了一半左右。 「怎么了吗?」他没把那些人看在眼里,问。 「就一定要怎样才能来见你啊?」她反问,「其实也没甚么。你知道学校附近刚新开的甜点店吧?我朋友说现在有一人500的吃到饱活动,邀我一起。」 500吃到饱?陈秋仁只想到前几天吃的火锅吃到饱。「嗯,不错啊。」他再笨也不会笨到把这种话说出来。 「对吧对吧?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她嘟嘴,「我朋友想看看你。」 他着实不愿意,才正要说话就被人给先抢一步了。「秋仁会去的。」 答案令他不满的回头看言祐海。「我会不会去跟你有什么关係?」明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替他做主,故意招惹他么? 言祐海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尷尬。「我只是想……抱歉。」 「你跟我倒什么歉啊?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吵架几乎在下一秒就要爆发了,陈秋仁有种「就算问到死也问不出答案」的预感,叹口气转头微笑道:「我今天放学去找你。」 周叶敏的笑容更大,好想没发生过争执似的抬头。「祐海,谢谢你。」说完就跳着离开了。 谢他干嘛?该谢的应该是我吧。陈秋仁脸黑的要起身回位子却被拉住。「干嘛?」他不悦的瞪视言祐海。 「刚刚我不是故意的。」他脸上满是愧疚。「抱歉。」 「不是跟你说不用道歉么?」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超过,毕竟他也没真的做错什么事,凶他好想怪怪的。「反正下次不要再替我做主了,不需要。」 言祐海确认他真的没生气了,才放心的露齿一笑。 「笑?笑什么笑?」陈秋仁笑骂道。「我说你,要真想对一个人展现什么保护欲的就赶紧去交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吧。」 猛地,笑容渐渐滑下,但他想起什么又再度扬起笑容。 仅仅是一瞬间的幻化,令原本就很在意梦境的陈秋仁敏锐的捕捉到。他……说错话了? 正想问他怎么了,他接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你姐最近有介绍我一些还不错的女孩子,我打算从里面找出跟我比较适合的女生在一起。」 不知怎地,陈秋仁听见他一派轻松的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一阵疙瘩。但他还是回笑:「那就好,我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所以人才会说,梦终归是梦,再怎么真实也绝不会出现在现实里。 他并不是对言祐海有什么特殊情感,只是那梦境让他的思绪总缠上他自以为的情感。他承认,那梦境真的对他影响很大。 也不期望听见他告诉自己「喜欢」,只是觉得失望。失望他终有一天会将友情放在第二顺位。 「如果没其他事那我回座位囉。」他没等陈秋仁反应过来就逕自坐回位子上,笑容在看见他撑着头往反方向看时消失。 「……」 一直站在原处的尚谦默默的坐上位子,难以置信的回想几分鐘前的对话。一开始跟陈秋仁说话的不是他么?对谈到最后的不是他就算了,怎么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嘴?这对话量分配的不对吧? 果然恋爱的人都是笨蛋笨蛋笨蛋啦!尚谦傲娇的想着。 「现在我要发下上次的国文考卷。」 国文考卷?陈秋仁的额头开始冒出点点的汗水。 「这次的并没有很难,但分数差距还是颇高的。」他稍稍皱眉。「按照惯例从分数开始发。」 拜託拜託拜託……他在内心中祈祷,他才不奢求当最高的那个,至少别让他做垫底的。 「陈秋仁。」 金谭好听的声音在他的耳里突然间变得刺耳、难相处。他下意识往斜后方跟言祐海对视,得到一个点头的微笑才走出去。 接过分数的剎那,他怀疑自己要是林黛玉的话一定会当场昏死。 「你回家有认真读么?」 「唔嗯……没什么在读啦哈哈哈……」他乾笑着。 「没在读?既然你有本事忘了读,那应该有本事这次段考考好吧?」他推了推眼镜。「要是你没考八十分以上,我就当掉你。」 「当、当掉?」他大声的重复金谭说的话,所有人的视线立刻移到他身上。他轻咳一声,「真的假的啦?」 「你可以验证看看,但结果自行承担。」 太扯了!金谭你上辈子肯定跟他有仇吧喂!陈秋仁不满的握紧考卷走回座位,正巧看到他后面的叶枫跟言祐海的脸上都不太好看。 又发生什么事了…… 他坐立不安的抄起一隻笔写在惨不忍睹的国文考卷上,想了想决定将分数摺起来,然后传给言祐海。 他缓缓的打开摺了好几层的纸条,发现是国文考卷后立刻「噗哧」一声,陈秋仁转头瞪他才咳了两声不去看分数。 虽然这么说……但是高中生国文考三十八还真有点好笑。在分数底下有一行手写的字。 你们怎么了? 他知道他在指什么,但还是传了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然后故意圈起分数想转移他到注意力。 过没几秒考卷又传回来。 你装傻没用!快回答我。后面还加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我们刚刚只是在想这次国文我们都不太会写,怕考差。 陈秋仁看了回应,心里只是一把火。因为就在刚刚金泽才唸出了全班分数最高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俩! 混蛋,就算想敷衍他也找点好的理由啊分明只是在炫耀嘛!他愤恨的擦掉字条,他就是国文差能怎么办? 下课后,陈秋仁握起已经被他蹂躪不堪的考卷沉默不语的看向言祐海。 「……怎么了?」 「这礼拜六你有空吧?教我国文。」 ◇ 放学后,陈秋仁懒懒地说声再见后就将双手插入口袋内走出教室。 他突然对自己说要去找她感到后悔。原因是他除了交往的后几天有跑来找她以外,接着就用「我很忙」的理由不来了。加上自己记忆不好又是个大路痴,想依循着记忆走根本就天方夜谭。 带着绝不能就这样在校园迷路的想法,他鼓起勇气拍了拍正要从身边走过的女同学的背。 「怎么……?」女孩转头看见是陈秋仁立刻倒吸一口气,脸红了一大半。 「不好意思,你知道周叶敏的班级么?」 女孩点头,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在对自己暗示他已名草有主了,而且还是校花等级的女朋友。 但要是她知道,陈秋仁只是连自己女友的班级都忘掉才会不得以讲出名字肯定会喷血。 女孩愣头愣脑的点头。 「那可以告诉我她的班级在哪里么?我一直都找不到。」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白费力气绕圈圈了。 女孩再次点头,心脏砰砰跳地带着他到周叶敏的班级,而陈秋仁则是努力记起方向。左边直走再右转上楼梯再往前…… 男神就是男神!女孩心想,在看见站在门口前的校花女神时,再回头看看男神,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公主与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么? 来到周叶敏的教室前,他也将路线忘得差不多了。 「小秋!」 待回神过来,周叶敏已经抱住他了。他尷尬的轻轻推开她。 「没想到你还真的过来了!」周叶敏异常兴奋的叫道。 闻此,陈秋仁忍不住扣一个在她脑门上。「你到底把我想成哪种人了我说?」 「嘿嘿……」 她撒娇的模样再度煞住在场的男性观眾,也在心中咒骂陈秋仁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才有今生的女神啊! 「对了你说的朋友呢?」他注意到周叶敏身后并没有人。该不会是骗他的吧? 「她们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她说着勾起他的手臂。「所以我们快走吧!」 一路上陈秋仁走得十分不安,他会时不时的左顾右盼,但说是为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小秋你到底在看什么?」周叶敏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喂你都有我这个女朋友了还偷瞄别人!」正好看见他瞧了眼长相清秀的女孩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她老大不爽地指向那名女孩。「那你说你刚刚是不是在看她?」 「我只是刚好扫过而已好吗?」他收回目光,怀疑自己到底在忐忑什么? 「哇随便扫过刚好就是大美女啊?」周叶敏酸酸的回应。 他突然有股想剖开她脑袋的衝动,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她:「你也很美啊。」他说的是实话,只是没说出其实他觉得每个女孩都很漂亮。 虽然周叶敏是大家公认的校花女神,但在他眼里她跟其他女孩没什么差别,都有一张脸一双眼睛一对耳朵。 或许她真的有比她们漂亮,但好像又没差多少。他怀疑自己的审美观肯定出了问题。 「真的?」 「真的。」陈秋仁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往前点了点头。「是那群么?」 她朝他的眼神方向看去,脸上的微笑又变成另一种含义。 「周叶敏你好慢――啊。」 当他们走近之时,似乎是带头的女生一看到陈秋仁就慌张的将手机摔在地上。 这样的举动被周叶敏捕捉到后,她微微骄傲的抬起下巴彷彿在宣誓主权的同时也告诉大家她的男友有多帅。 果不其然,那个带头的女生立秒跟身后的两名女孩交换眼神。 尼玛的怎么帅成这副德性? 「这是我的男朋友喔。」周叶敏勾起他的手,说。她转头对陈秋仁甜甜一笑。「对吧?」 陈秋仁小小的点头。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对应的说话,就像老师问你一个简单的「1+1=2」的题目一样意思。 但光是这小小的点头就让女孩们立刻脑补起「腹黑男朋友」的画面。 「欸,你男友很不错欸!」 本人的脸瞬间黑了三条线。这不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应答么? 算了……要是现在说出「你确定你的智商没问题吗?」这种问题绝对会被揍的。 所以他只好扯出笑容说:「时间应该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周叶敏嗯了一声,拉着他就走。女孩们则跟在身后不断在内心讚叹陈秋仁就是连迈出一脚步都很帅啊…… 1-3 「叮铃。」 他打开玻璃门的时候瞬间有股后悔至死的感觉。 这家名为「专属于你的每一天」甜点店以粉色系列为主,粉色的墙壁搭上淡粉色的桌椅以及浅粉色的装饰品。身为一个男生,刘翼廷罕见的并不讨厌粉红色,但不代表就能忍受全漆成粉红色的空间。 尤其空间里只有他一个男生,所以当他们一起进去店内后,就有不少的目光注视他。 他知道如果说现在要走,周叶敏一定会死缠他不放、还会为此再找他去一次。长痛不如短痛,只能自动关上听力及视力,专注的吃着周叶敏帮他点的巧克力蛋糕。 不过……他似乎有什么忘记了?他蹙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只好放弃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周叶敏问到,关心的看着他。 他保持脸上的假笑,即使心中真心觉得甜腻但还是说:「我觉得还不错。」 「是吧是吧?这可是店长推荐的喔!」对面长发女孩立刻接话,好像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 然后在多次的敷衍后,女孩们才继续讨论谁跟谁在一起、谁很讨厌的话题,陈秋仁都忍受了下来,直到一种甜点出来…… 「小仁,这是草莓蛋糕,我刚刚吃过,超好吃的!」周叶敏高兴的解释,没注意到陈秋仁的脸色微变。 他勉强的咬一口后,就小声的打断周叶敏兴高采烈的话语:「我有事要先走,你要跟我一起吗?」 周叶敏一脸「当然不可能」。「你先走没关係,我跟姐妹们还要……大概再一个小时多。」他看了看时鐘说。 「那你注意点安全,到家记得打给我,如果发生什么事记得先打110或119。」他再三提醒后,就付了款提前离开。 身后的女孩在他离开视线范围内后,无一个不是大夸周叶敏的男友很贴心、上辈子肯定修了什么福气才有这么好的男友。周叶敏则嘴上谦虚的说「哪有、没有啦」心里也喜孜孜的。 某人鼻子一痒,打了个超大喷嚏。奇怪,明明没有风的……不会是热感冒吧?他揉揉鼻子。 殊不知,其实某人会说出那样的话与贴心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只是出于一种「晚上很危险、女孩子的安全要注意」的想法。没得到她谴责的眼神他其实挺讶异的。但,一想到吃了几个甜死人不偿命的蛋糕就要五百块,他还不如直接吃小火锅还比较划算! 刚踏入家门,就看见自家母亲坐在沙发上看长寿剧,神色异常的瞥了他一眼后说:「晚餐我放在桌上,如果觉得冷就拿去加热几分鐘。」 「喔。」陈秋仁咬了一口后,觉得还好就直接吃了。他瞄了眼墙上的时间,比规定时间还晚了快一个小时,照理来说,妈一定会说些什么吧?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一口一口吃下食物,不知不觉就把饭菜吃光了。 就在他洗好碗、要上楼准备盥洗衣物后,母亲终于开口了。 「陈秋仁……」她的语气显得也十分为难。「你床上的内裤我已经帮你洗乾净了。」 唰地一声,陈秋仁的脸整个绿掉,原来这就是他忘记但超级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对那种事会……特别需要,但在做『那种事』之前,请不要把内裤弄脏。」 「呃,好。」他只能顺着母亲的话点头,毕竟要是被发现自己是做春梦,还是跟……肯定不只是碎碎唸那么简单。 「还有,千万不要随便弄出人命。」母亲话锋翼转,严厉的说。 这次,陈秋仁是真的傻掉了,甚至突然忘记该怎么说话。 他不知道只是一个有点色情的梦可以把话题延伸到「搞出人命」?好吧,姑且放下梦到对象是谁,换作是他他也会这么想,所以他能忍下无辜接受。 最后他尷尬的说声「我先去洗澡了」才脱离他死都不愿承认的困窘处境。 但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梦里言祐海对他的行为还有自己到后来的迁就,他就会不禁乱想现实中的言祐海对他的感情是否?又或者……其实陈秋仁他对言祐海也有那么一点感觉? 其实说实话,比起他或对方真的有那样的感觉,他还比较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甚至异想天开的想,如果当时梦境的言祐海的脸换成其他人,即使他明知道他是言祐海,在梦里依然会心动吗? 吼,所以说没事梦到那个梦干嘛?早知道就熬夜死撑了! 他蹲在浴室的地板上,热气燻在脸上却不觉得不舒服,反而有种难为情的感觉。 他现在只能祈祷晚上千万不要再想起那种梦了。 ◇ 「早安。」陈秋仁异常兴奋的道早,拿了片吐司就出门了。 明明是跟昨天是同一个景色,他却觉得今天的特别好看,就连平常看到会找他搭訕的老太太都觉得可爱,看不顺眼的事物在一夕之间变得极度美好。 果然跟昨晚一夜无梦有关係吧。 「秋仁?」 本来还高兴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转过头。「早啊。」虽然已经调整好情绪,但突如其来还是能吓破他的胆的! 言祐海小跑步的走到他身边。「你今天怎么特别早出门?」 「呃,还好吧。」他尷尬的不敢跟他对上眼。 真是的,怎么总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冒出啊?陈秋仁偷瞄一眼他,逗留在嘴边的话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你……你——」 「嗯?」 言祐海面无表情的歪头,双眼渗出浓浓的关心——而在此之前,陈秋仁都没想过啊!这之间……那个梦到底佔了多少成? 最终,陈秋仁摇头说没事,然后藉此转移话题问他今天数学有没有考试。 「你昨天早上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奇怪的看他。「你是不是隐瞒我什么?」 「哪有啊!我、我怎么可能跟你隐瞒啊哈哈……」就算这么说,他也没敢看他。「对了,我昨天不是跟周叶敏去甜点店吗?你肯定没办法想像……」 陈秋仁开始展示出胡说八道的能力,一下说店里只有他一个男性觉得尷尬、一下又扯到甜点上有多普通多腻,总之,他一股脑儿的把脑海里的想法全说出来。陈秋仁以为会看到他揶揄自己的笑脸,但不知道为什么,言祐海的情绪好像更加不好。 他知道言祐海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但要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真相?与其被发现隐瞒,他更不想失去言祐海这个朋友。 「你也说话啊,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说感觉很尷尬欸!」 闻此,言祐海叹气道:「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啊……既然你不想去就别去,总是那么勉强自己。」 见他虽然仍无笑容,但至少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话,陈秋仁放松的开玩笑:「海你说得太严重了啦,还是其实你也想跟我去吃点心?那里好像平时跟假日都有开张喔。」 言祐海举起掌心朝前。「抱歉,我还没勇气被甜死人不偿命的甜点包围的勇气。」 「什么啊你实在很过分欸!」 他深深的明白,若对象不是言祐海他也不可能会说这件事、更不可能约下次一起去的提议,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那么,他觉得爱的定义着实肤浅。他也不确定自己会有「我的事只有言祐海能知道」的心理是单纯的好友还是真的有那层关係? 说好的不在意却越想越在意啊!陈秋仁只觉得自己犹如水里即将溺毙的人,只要一有机会就探出水面求救,在死亡与生存之间游走。 「总之下次我要带你去,你等着。」陈秋仁甩甩脑袋,开心的说。至于开心什么……嘛,能脱一个人一起落水不是很好吗? 还以为言祐海会像往常一样拚命拒绝,但他露齿一笑,嘴角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既然你那么坚持,那下次一起去吧。」 今天的言祐海果然跟平常不太一样呢,他想,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总之就是很怪。 难道他一直以为很瞭解对方但其实没有?他不安的腹诽,还是他发现自己……应该不太可能才对,言祐海又不是魔法师哪会读心术? 他不怎么相信世上有鬼神存在,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问一下比较保险。陈秋仁还对自己的神逻辑感到沾沾自喜。 「海?」 「嗯?」 「你猜我午餐想吃什么。」 言祐海用一副看神经病的脸看他。「我干嘛猜你想吃什么?」 「你别管这么多,快猜啦!」好让他的心脏放松一点。 见没头没脑的回答,言祐海叹口气。「滷肉饭。」 陈秋仁听到答案的瞬间瞪大双眼,随即想起什么又别过脸。「果然还是你最瞭解我,都知道我想吃什么。」这绝对有问题!他在内心崩溃的大喊,发誓自己以后的思想都要小心点,以免被他嘲笑。 言祐海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头问号,滷肉饭不是他中午必点的食物吗?而且他还夸下豪语,一直到毕业中午都要点滷肉饭的……这样问他他当然立刻回答出来啊,为什么要用那种羡慕的眼神看他? 要是他知道陈秋仁薄弱的脑子在想什么,肯定会大吐血! 1-4 尷尬啊尷尬……一直到坐回座位上,陈秋仁才忆起那样的说法只会更显得他可疑!只是……不知道言祐海有没有注意到呢? 深信不疑言祐海有读心术后,他只要发现言祐海偶尔对上他的双眼立刻别过脸,然后释放脑袋里的所有想法。而言祐海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任由他莫名其妙的举动。 毕竟,在他心里最深沉的想法是只要能待在陈秋仁身边就很好了,若还要奢求什么独一无二就太自以为是了。 此刻两人都在注意彼此的一举一动,想着同一件事却相差甚远的结果。 「秋仁,你明天还要来我家吗?」 一直沉默到午餐时间,言祐海端着便当坐在陈秋仁的对面说。 才要说为什么要去他家,猛地想起昨天的对话。「当然啊,不然我这次肯定会被金谭大魔王死当的。」 一想到上次补考跟金谭大魔王面对面时他露出那种「你要敢给老子重补修你就等着瞧」、要笑不笑的表情……他光想到就忍不住打了个颤。 「金谭老师才不是魔王呢。」冷不防地,身后的叶枫打断他的思绪,冷冷的反驳。「倒是老给金谭老师添麻烦的你,才是真正的魔王吧?」 其实叶枫也不是故意针对陈秋仁……好吧,只有一点点,但只要他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金谭的坏话,不论是谁,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张口讽刺对方。 何况,金谭明明就挺重视陈秋仁的,他又凭什么资格叫他「魔王」?叶枫都要恨不得变成陈秋仁了。 「你说话就说话,麻烦你不要带着不该有的怒气发洩在秋仁身上。」言祐海瞪视他,语气相当不友善。 「怎么,我说错了?」叶枫早就看他们俩不爽了,说说几句也算便宜他们了。 殊不知,他忘了先前说不是故意针对的话自打脸了。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地方,况且秋仁都愿意努力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夹在俩人中间的陈秋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而且明明是在说他,为什么言祐海总是先跳出来护他?他的确很感动言祐海的行为,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关係跟其他人的关係弄僵。再说,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叶枫说得是对的。 「呃,海?」他小心翼翼的出声,「那你打算教我到几点?很晚的话我可以乾脆住你家吗?」牵强的转移话题。 陈秋仁看到他眼中闪过好几种情绪,每个都是那么不明确。最终,他无奈的点头。「看进度如何,不过没必要的话你应该可以回家睡,反正我们家也在隔壁而已。」 言祐海说得没错,他们家虽然不是相连的但其实也只有一条小巷的距离而已,而他跟言祐海的窗户正好是面对面,只要没拉窗帘的话,基本上对方都能清楚看到彼此房间有什么。 但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最好,他喜欢言祐海卧室的风格,相对于自己凌乱的房间来说,言祐海的不仅乾净又不严肃。 他也曾尝试整理的跟言祐海一样,但觉得有总说不上的奇怪就放弃了。 「但我们很久没一起睡啦,而且你又能早点叫我起床读书,不是一举两得吗?」 其实他俩都知晓,最终获利的仍是陈秋仁,但就如同他说的,距离上次一起睡时是小学六年级毕业的前天晚上。 原因是,陈秋仁怕自己太过于兴奋整晚不睡到后来迟到,所以才有机会给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已经不记得床的软硬度,但莫名的温暖却一直停留在心底久久难以逝去。 见言祐海犹豫了,他决定使出苦肉计。「不行啊?」他低声问,表现得很可惜的样子。 果真没多久,言祐海就妥协了,而且答应如果陈秋仁说服不了伯母就会去帮忙。 虽然知道言祐海很不高兴自己任性的提议,但只要一想到那张床……再怎么罪恶都能忍受下来。不知情的人或许以为他有多想跟言祐海「睡觉」,但其实他只是单纯想躺在床上,感受很少有的情绪。 但他再怎么厚脸皮也懂得适可而止,决定找时间买甜点当作回礼。 言祐海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他的思虑,但也不是在生气。更多的,是怀疑陈秋仁的行为,一下想要疏远他的样子一下又靠他靠得紧紧的,再怎么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不对劲。更何况是比常人要敏锐的言祐海?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在靠近自己时完全没有疑虑,但彷彿偶尔会想起什么又远离他,那并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法,而是……像真的有什么心事不敢说,而且八成与自己有干係,但他又猜不到是什么。 问了尚谦,得到一些奇怪的资讯让他更加困惑。 像是什么春梦还有梦到不该梦的人,对象是陈秋仁的某个朋友……言祐海知道他的个性就是会不顾一切帮助朋友,但如果是烦恼朋友那避着他干嘛?难不成对方是梦到跟自己有关的人所以他心虚了?这样的说法显然合理多了。 不过该怎么暗示陈秋仁他并不在意这件事又不被知道他擅自打听?这对言祐海来说十分困难。 还是趁明天陈秋仁来家里住的时候一起说清楚吧,他不想为了这种小事伤了他好不容易才维持好的友情。 ◇ 或许是他的错觉,等到他意识到时,打开家门就看到陈秋仁背着背包出现在眼前了。 「你说服你妈了?」依照言祐海对她的瞭解,这种事应该不可能答应吧? 「啊嘿嘿……你也不敢相信吧。」他搔搔头。「我刚她说我要从今天晚上开始住你家两天,她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欸,真的超神奇!还说什么给你照顾比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要好多了。」 言祐海听了也觉得奇怪。依他母亲的个性来说,怎么可能会答应他这种事?再说,基本上她假日都待在家的……而且语句跟陈秋仁惊奇的口气难以搭上。 「你父母要出去玩?」经过一番推敲后,言祐海说出最有可能的答案。倘若真如此,那事情会不会太巧了……? 「应该没有吧?如果有为什么不说?」他的眼角一瞟,看见言祐海的父母正在整理行李及确认注意事项的样子。「你们要出去玩?」 「不是我。」他立刻摇头,好让陈秋仁安心。「其实我爸在年初的时候参加公司的抽奖活动,刚好抽到两天一夜的饭店住宿,就找今天出发了。」 饭店住宿啊……听起来就超高级的感觉。「海没去感觉好可惜喔。」 闻此,言祐海温柔的揉揉他的发。「要是我去了你的国文怎么办?」 陈秋仁倒没想到这个,他的眼神左闪右躲就是不看他的眼睛。「就……顶多请你回来再辛苦一点教我啊。」他再怎么厚脸皮也懂得分寸的。 「笨蛋。」言祐海无情的吐槽,「跟你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去喔,所以别随便觉得罪恶。」 因为比起他的贴心举动,言祐海更想看到他要自己留下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因为至少那代表他可以假装,陈秋仁需要他却同时也会替他着想。 「我才没有罪恶啦!」他欲盖弥彰的笑骂道,意识到话题偏远了转过头看他们的父母。「那个……阿姨?叔叔?」他轻唤道,俩人同时转过头看他。言祐海的母亲施亦洁,一见到他双眼就闪闪发光。 「你的来得真巧,菊安呢?我有话要跟她说。」 怎么突然说起他的母亲?「我妈在家看电视,有什么话我可以现在去转达。」 「怎么能让你费事呢?我打电话给她。」施亦洁播通电话后,先是寒暄几句后,她说:「行李准备的如何?」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问话,却令陈秋仁蹙紧眉头,站在身旁的言祐海安慰性的碰了碰他的肩。 对方似乎回了什么,但实在模糊地让陈秋仁完全听不懂。 「是吗?我怎么听你儿子说还在看电视?」她揶揄的笑了出来,在陈秋仁的耳里却着实讽刺。 对方先是顿了一下,又说了很多的话,似乎是在辩解,因为施亦洁说:「好啦,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出门。」微笑的说声再见后,施亦洁也匆忙的交代言祐海事情、并保证礼拜日一定会回家就拉着丈夫离开了。 门关上的下一秒,彷彿空气被瞬间吸光似的呼吸困难。陈秋仁沉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 「秋仁……」言祐海不安的低喃,原本想说的话在啟脣时又放弃了。 「哎哟竟然都不先说,真的有够贼的!」他笑说,嘴角的笑意却没直达眼角。「嘖,害我还想天怎么下红雨了这么轻易就答应——」 「别笑了。」言祐海心疼他的强顏欢笑,虽然知道现在安慰什么都没用,但他还是想让他好受点。「难过的时候就哭出来啊,我、我又不会笑你。」 「谁说我要哭?只是有点觉得不爽——」 话音未落,言祐海抱住他。「没关係,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陈秋仁颤抖着双眼,双手在意识到之前已放在他宽大的背上。时间彷彿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才开口:「不准……这种事太丢脸了,我不准你跟任何人说。」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因为没被尊重的感觉而哭,绝对会被笑死的。 其实他大可继续假装微笑、假装他并不在意在其他人眼中或许是小事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在言祐海低沉且充满情绪的嗓音底下假装,今天如果不是言祐海,即使他想掉出眼泪都很困难。 他不晓得,这之间除了他对言祐海有相当的信任之外,有多少那个梦境的成分? 啊啊……果然最终还是很在意那场梦呢。他在心中嘲笑自己,怎么也找不到理由辩驳。 言祐海低语的回应了什么,但实在是太小声所以他完全听不见。「你再说一次,我没听到。」 但言祐海温柔的微微笑说没事,「你吃过了吗?我去帮你热一些菜。」 陈秋仁也没想多,摇头又点头后,知道自己绝对帮不上忙选择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电视。 他盯着节目看却完全无法专心,脑海里想的全是不久前的画面。 朋友、朋友都是这样的,嗯。他自我解释,毕竟他们可是相处十六年的朋友,本来对彼此的行为就会比一般朋友要来得亲密许多,这么想着,心里也安心不少。 而且,他可没忘记言祐海会读心术,要是真的被看穿想法到时说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1-5 一直站在厨房旁偷偷观察他的言祐海,确认他没事后才从冰箱里拿出食物放进微波炉里热。 虽然这么说很过份,但他很感谢伯母隐瞒他出游的事情,若不是那样,他也找不到理由能去抱陈秋仁。 明明……如果秋仁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言祐海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承认的,他能保证可以给他更好的幸福。 但是承认了又如何?就算最近能感受到陈秋仁对他似乎有其他想法,但他知道陈秋仁对自己只是朋友的喜欢,说了肯定就回不去了吧?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当成是秘密藏在心中,等到他结婚成家后再离开他的生活就好。到时候陈秋仁虽然会责备他,但一定会尊重他的选择然后让他走远。 他早知道这段喜欢的结果终究是那样,所以听到陈秋仁介绍他的女友时他可以微笑,直到回到家才敢掉出眼泪。因为……谁让他喜欢的?那是他的选择,他不会怪秋仁迟钝,只会怪自己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陈秋仁。 他私心的想,如果陈秋仁周遭的朋友都对他做出背叛的行为,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抱紧他,跟他保证自己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人。 「海、海?」 声音宛如是从远处传来似的,言祐海回过神。「怎么了?」他对上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陈秋仁的双眼。 「你在发什么呆?」他指了指已经停止运转的微波炉。「累了的话就先去休息,复习可以等到明天啊。」 对于他的关心,言祐海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你这么说只是不想复习吧?」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没品吗?」他吐槽,看着他将热好食物放在桌上,心里溢满难以言喻的感激。 没想到言祐海不知道哪根神经接错,竟然认真的看着他的脸。「不会,在我眼中你很可爱。」 陈秋仁不自觉的倒吸一口气,怒骂道:「谁要可爱啊我要帅!」他接过碗筷夹起食物放入嘴里。「好想念伯母的手艺喔。」他怀念的说,就算微波味道依然很好。 言祐海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呃,你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他摸了摸嘴巴周围,什么也没有。「喂!你游神到哪里去啊?」 言祐海摇头,「没什么,我等你吃完然后我们一起去洗澡。」 刚入口的热汤差点「噗」的吐出来,「咳、咳……一、一起洗?」是他听错吧?其实他是说一起「洗碗」? 「不是你自己说我们太久没一起住吗?洗澡不也是其中一环?」他露出困惑的神情,假装没有过多的私心。「还是……你不想要?」 「也、也也也不是啦。」奇怪,他怎么突然心虚起来了?「呃嗯,洗澡当然可以啊,我本来也想这么问的,只是没想到你会先开口。」他抬起手挥动。 才怪!要不是言祐海提出来他才不会想到要一起洗澡的选项啊! 「那就好,我先去准备盥洗衣物,你的放在背包里吧?我去帮你拿。」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笑笑的点头,然后飞快的将食物放入嘴里,很快地他就饱了。 「你的手机。」 本来还不是很在意,一看是周叶敏打来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谢谢。」他接过手机,本来想避开他听,但又想到自己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喂?」 「你在哪?我刚才打去你家不接打你手机你也不接是怎样?」才一接通,周叶敏就用咄咄逼人的语气问。 「我爸妈出去玩了,而且我的手机开静音。」 「那家用电话总不能开静音吧?为什么不接?」 陈秋仁叹息,没办法只好说实话。「我现在住在言祐海的家,所以听不到。」 「言祐海?他不是住在你隔壁而已吗?你干嘛去住他家?」她不悦的说:「我本来还预定要约会欸!」 「我只是有事……总之,跟你没关係,你也不要想太多。约会什么的去找你朋友。」一想到解释完后又要听到她更多问题,陈秋仁就没耐心解释了。「我现在要去忙了,先掛,掰掰。」也不等周叶敏继续说下去,他按下停止键,将手机放在桌上。 「你这样的态度对女朋友可是会被分手的喔。」言祐海斜靠在墙壁旁,双手环抱自己。 「她才不会。」他坚定的说,反正周叶敏虽然会气他一个晚上,但隔天一早又会恢復开朗的个性。「嘖,我们去洗澡吧,碗等一下我会去洗。」 他知道这样做很不负责任,但当他见到言祐海猛地转过身的画面,心里忍不住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情,能令他毫不愧疚的将手机关机、无视上头跳出的好几条简讯。 ◇ 「噗哈——」 陈秋仁从水里冒出头,感受舒服的热水浸泡身体的感觉。他趴在浴缸上,双脚在水中拍动。「海,你家的浴室好舒服喔。」他看着言祐海坐在小板凳上刷身体的样子。 绝对不是因为他想看,只是觉得这样说话对他也是一种尊重——他暗自腹诽,双眼却时不时的想往更下面瞄…… 「你家不也是这种的吗?」 「在我升上国中我爸就把它拆掉了,说是不想浪费水费。你也知道我们家有两个小孩啊。」他用指尖在水面上描绘形成涟漪。「海果然有超久没去我家的,下次也早机会去吧。」 「嗯。」 原以为言祐海会像之前一样拒绝他,但没想到却得到冷淡的回应, 怎么说呢……就像是并驾齐驱的赛跑跑到转弯处突然被超过去那样吧,不论手伸得在怎么长都抓不到的感觉,言祐海的想法他似乎……不对,是已经完全看不透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你干嘛?」 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伸出手了,他慌张的收起手,为了怕尷尬实话实说:「只是觉得……」他沉下气,「海距离我越来越远了呢。」 闻此,言祐海歪头。「我现在跟你的距离很近啊,你看你的手都不用伸直就能碰到我喔。」 「我不是说那个啦——」他摇头,「算了,你这根大木头!」捧起水往他身上泼。「这是给你浇水用的,看脑袋能不能好一点。」 空气凝固好几秒后,言祐海淡淡的吐出:「幼稚。」 ……陈秋仁仅存的一千点生命瞬间化零。「你的吐槽点也变得好怪!」 「不,我想应该是秋仁的脑袋忘了进化的关係吧。」 「我我我……」他支支吾吾地半天,最后抢过他手中的沐浴巾。「算了,我帮你擦背吧。」他搓揉言祐海的背,想要温柔却抓不准力道。 「你这么突然应该没有要害我的意思吧?」他揶揄道,没有拒绝他的动作,既使觉得背部有些不适仍不喊痛。 「你也替我擦吧,日本男人都这么做。」他没有站起来,只是背对他。 言祐海听话的照做,跟陈秋仁完全不一样的是,他非常小心的擦拭,只要陈秋仁不自觉的往前缩就会更轻柔的拂拭。 他试图隐藏自己的温柔,却还是记得不要弄痛他。 就像他小心翼翼的保护他们的关係。 2-1 陈秋仁一躺到他的床后就拒绝下床,死死的抓紧枕头不放。 某人表示:反正都那么晚了明天再复习也没关係啊,没办法,言祐海只好妥协,拉出衣柜里的一条被子跟枕头铺在地上。 「你干嘛?」 「当然是睡觉。」不然你还希望是什么? 「不一起睡吗?我们连洗澡都洗了睡觉应该不算什么吧?」 「不要,太挤了。」 陈秋仁不满的噘嘴,硬是挪了一块给他。「你看,这里不就有现成的空位吗?」 「你要是再吵的话我就要复习国文了。」 果不其然,陈秋仁闭上嘴乖乖的躺好。 「海。」 「嗯?」 「我很喜欢你的房间。」他说,双眼盯着黑夜中的月晕开。「虽然我跟你的房间格局类似,可是却看不到夜色。」他的指尖若有似无的描绘玻璃。 言家给陈家的房子虽然是紧临在一起的,但其实算是那一整排的其中两栋独宅而已。而之所以看得见月光,是因为言家是那一整排的最后一栋。 「你喜欢月亮?」 「也不是喜欢啦只是觉得海能独佔这里真是太好了。」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眼皮渐渐疲累的闔上。「因为这样就能来找你了……」 「要是你想来随时都能来啊。」言祐海说,奇怪陈秋仁怎么不回答,只见他已然睡去,一隻手垂掛在床侧。 言祐海也不吵醒他,就这样透过月光看着他。这其实是他升上国中之后第一次没拉窗帘睡觉,若不是陈秋仁那么说,或许到他死之后都不会觉得月色很美而非扰人睡梦的事物。 因为此刻,月光把陈秋仁照得很美,这比什么都值得。 他起身替他盖好被子,手肘突然被碰了一下,他往陈秋仁脸上看去,发现他依然安睡。 「不要走……」他喃喃自语,明明声音极为小声,言祐海却听的想当清楚。 他蹲下身,贪婪的注视陈秋仁后,小心的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贴上。「我不会走的。」他不知道陈秋仁是梦到什么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但还是说出他一直很想说的话。 言祐海想起他俩在浴室的对话。 他说,他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真正变的人其实是陈秋仁,因为他变了,所以才会觉得伸出手碰不到他。 因为言祐海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前进过。只有陈秋仁回头看他时,他才会下意识的微笑让他先走,所以他再怎么伸手都抓不到。简单来说,就是自作自受吧,他大可狡猾地不让陈秋仁前进,但他却不想做也不能做。 若要说解决办法,就是回头找他牵着他一起往前,但他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像个傻瓜似的在原地守候他。 「不要害怕伸出手抓不到我,因为我就在你身后。」因为只要你一回头,再远的距离他都会直奔去他的眼前,第一个成为他想靠的肩膀。「所以秋仁只要记得回头就好。」 或许言祐海会孤独一辈子去喜欢一个再怎么样也喜欢不上自己的人,但那又如何?至少,陈秋仁是开心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抽身离开躺回地板上,陈秋仁独有的味道仍在他的鼻息间徘徊不止。 2-2 「秋仁,起床了!」八点整,他扯掉陈秋仁身上的棉被。「快点起来吃早餐,我预计九点开始复习。」 为什么是一个小时后?因为他实在太爱赖床了,每个动作若不花个十几分鐘似乎会变得相当不干愿。 「等一下嘛……再十分鐘就好了。」后者紧抓棉被的一角死不放。 「不行,快给我起床!」他说,「再不起床我就要丢下你囉。」 才刚说完,陈秋仁彷彿被火烧似的跳起来,一把扑到言祐海身上。「我醒来了,高兴了没?」 「嗯嗯……你赶快准备一下。」他半尷尬的推开陈秋仁,双眼游移不止。「我下去等你,不要再睡了。」 「喂!」陈秋仁在身后喊道:「不许再说要丢下我的话了,我很讨厌。」 言祐海一愣,想起他昨晚的模样不禁感到罪恶。 「开——玩笑的啦!」陈秋仁大笑,没注意到他脸上的不对劲。传进他的耳里显得讽刺。「我等一下就下去了。」 言祐海没有动作,似乎是被吓到了。 「你干嘛还待在这里?」陈秋仁故作害羞的抱住自己。「你该不会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吧?哎哟,你这样我会害羞的。」害羞矫情的动作只差没有说出「死相」两字。 言祐海也不多说什么,红着耳根脱离现场,心脏大力的撞击自己的肋骨。 「实在是……太没自觉了那个笨蛋。」他喃喃唸道,突然不知道该是对他的神经大条开心还是困扰。 要不是他即时想起要离开,他真的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被发现真实感情?他可还没想过被知道后的结果啊! 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冒汗,心脏随着呼吸的律动越发快速,深了好几口呼吸才逐渐平稳。他下楼准备烤吐司及热奶茶,嘴角残留着笑意。 「我肚子好饿喔——」陈秋仁跳下阶梯,衣衫不整的往前探。「烤吐司?是用蛋液的那种吗?我超喜欢!」他一口咬下一大半,「好好吃喔,海你要是女生我就要娶你当老婆回家了!」这味道比他自己烤的要好吃一百倍呢。 言祐海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也太容易被收买了吧?」心脏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小小的颤抖一下。 「嗯,食物就是王道嘛。」他说,「不过你本来就很会做菜吗?我看你的家政成绩都还不错呢。」这么一说,他想起每次上家政课言祐海都是那个最快完成而且做最好的人,家政老师有次还说这世上要是每个男人都跟言祐海这么优秀就好了。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要是这个世界颠倒,像陈秋仁这种「废」人也能变成人人羡慕的种类啊……不过什么时候会变成那样就不得而知了。 但陈秋仁不得不承认,言祐海是真的很好,好得让他连羡慕都会忘掉。 言祐海正想说什么时,外面的门铃响起。他走过去开门,笑意顿时消逝。 还想说言祐海怎么突然之间不说话了,陈秋仁也走了出去,笑意也完全僵住。「你来干嘛?」 他指了指周叶敏手提的大包包,再看了看她的休间衣着。 「读书啊。」她也不等言祐海说话,逕自走了进来。 「读书?你不是要去约会吗?」 「没办法嘛,那些人都说要找男朋友『约会』。」她刻意加重后面两个字。「再说,段考也要来了啊,得好好准备才行。」 陈秋仁无言以对,毕竟他可从没想过周叶敏会来。「你有带书?不对……那你可以去图书馆啊。」而且他才不相信那些人都这么恰巧有男朋友然后约会,只要周叶敏愿意,任谁都愿意为她改变主意。 「就是很多不懂啊,而且人多想复习的心情就会更多。你说对吧?祐海。」 别总是把海拖进话题啊笨蛋!陈秋仁在心中咬牙切齿,觉得这种事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解决,却总是要拿海当藉口。就算海不介意,他可介意得不的了啊! 「我们两个加起来还不等于言祐海一个人。」他说,在他看见周叶敏突然发光的双眼后补上一句:「我是说智商。」她的眼睛顿时又黯淡不少。 「那你总要问问祐海的意见啊。」周叶敏又再次点名言祐海。「可以吧?」 不知道是不是陈秋仁的错觉,他觉得言祐海的微笑并不真心。「可以啊,就像你说的,人多、想复习的心情也会更多。」他瞄了眼正盯着他看的陈秋仁一眼。「你吃过早餐了吗?如果没吃我可以帮你准备。」 「真的吗?好啊谢谢。」她甜甜的一笑,然后坐在沙发上。「秋仁你怎么还呆在那?快来坐啊。」 陈秋仁对她的态度不尚苟同。「我要去帮他……」 「不用啦,好好顾你的女友就好。」他说着,端上一盘陈秋仁才咬过一口的吐司跟两杯热奶茶。「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陈秋仁坐下,心中对言祐海有股说不出的愧疚。他知道言祐海很好,虽然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但像这样不请自来的态度陈秋仁自己也不会那么对他。 言祐海很快地也进入他们的话题内,但与其说是话题,还不如说是周叶敏的独唱秀,陈秋仁一直都不擅长跟其他人对话所以也不会硬接他很难理解的话题,而言祐海则是保持微笑;频频点头。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捧场啊,陈秋仁偷偷对他吐舌头,突然觉得还不如复习课题好。 「聊够久了吧?我打算要复习了。」他冷冷的说,示意的瞪了眼言祐海。 就在周叶敏兴奋的说:「好啊,走吧走吧。」的时候,陈秋仁让她等一下。 「谁说要去他的房间复习?在客厅复习难道不好吗?」那么好的「秘密基地」若也被其他人进入那还算什么? 他自认自己对言祐海有独佔心,但他明白那只是因为他们是认识很久的朋友,陈秋仁不愿连他这点私心都被其他人知道甚至碰触。 「你干嘛那么计较?在他的房间有什么不好?」周叶敏带着撒娇且任性的口吻说,但事实上她也没说错。那是言祐海的房间,要不要被进入的权利也是言祐海自己决定的。 「我们三个在言祐海的房间里会很挤,再说要是你真有心要复习在客厅也没关係吧?」为了达成目的,他温柔的爱抚她的头发。他想,要不是这样,他还真不晓得原来周叶敏的头发如此柔软。 这样的举动很快就软化周叶敏,她甜甜的微笑撒娇,突然在陈秋仁低下头的瞬间吻了他一边的脸颊。「这是我听话的奖励。」 陈秋仁僵住的那刻想的不是突然被吻的错愕,而是立刻偷看言祐海的表情。 言祐海没有表情的观望这一切,他发现陈秋仁在看他时扯开笑容,表示不介意,怎么陈秋仁觉得有股莫名失望? 「下次别再别人面前这样啦。」他没有抹掉,鼻息中还残馀周叶敏的香水味,让他心虚的是,这香水味道是他喜欢的。 周叶敏以为他是在害羞,又再次亲吻他一下,而这次是啄在嘴上,停留的时间也更久。 这下他彻底无法说话了,就连要看言祐海的心情都没了。他很想推开周叶敏,但同时又舒服地品尝柔软到他无法想像的双脣。 当周叶敏放开之后,他觉得那是他此生最漫长的时刻,瞬间有种想推她出去的衝动,看在周叶敏是女生也是他女朋友,他忍下了。 「所以我不是说别这样了!」他不敢看言祐海的双眼,略过他走上楼梯要去拿课本,还听得见周叶敏白目的问他为什么生气? 其实他也不算真的生气,更多的是他认为周叶敏是故意在言祐海面前做的,但为什么要故意在他的面前他也答不出来。 是想让言祐海意识到自己也该有女朋友?还是单纯想炫耀自己能吻喜欢的对象?不论是什么,他就是有股难以遏止的火焰在心中燃烧。 等到他再次下楼,周叶敏就立刻跑到他的眼前。「对不起啦,我以后不会了。」 他怀疑的看了几眼后说:「下次不准了,听到没?」 周叶敏点头,嘿嘿笑。「下次如果有独处的机会,我就能随意摸你囉。」 「无聊。」他不是笨蛋,听得懂周叶敏在说什么只是故意装傻。 陈秋仁再次偷观察言祐海,发现他如往常一般,脸上并没有不对劲,甚至还对他微笑。这刻他真心知道自己是傻瓜,自顾自把他的梦加在言祐海身上,然后比谁都要失望。 比起言祐海什么也不说的态度,他还比较希望言祐海对他生气、对他表态他真实模样,而不是让他为此心烦。 还是说……其实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冷却下来,原有的怒火也瞬间殆尽。如果言祐海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他至少还有一点「言祐海是有点喜欢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依然不懂为什么要为此难过。然而,他想错了。言祐海对他真的只有单纯友谊的关係,是他一直自作多情的以为还有更多。 他明白错不再在海的身上,但他就是止不住失落。 因为明白了,所以他再不奢求什么。 2-3 复习的过程比陈秋仁想得要还要顺利,很快就把段考要考的一半多一点的国文内容复习完成,要不是周叶敏不断提醒已经晚上六点了,他们说不定会一直复习下去。 「明天你不用再这么累得跑过来了,我陪你回家。」他淡淡的微笑,刻意不去看言祐海。反正他又不在乎。 「欸?我没跟你说我有带换洗衣服吗?」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套说。 难怪包包会这么大包,陈秋仁还觉得奇怪,敢情是放了一堆女性用品还有他知道但说不出名称的有名香水,不知道的人大概以为她是来交游的吧。 「不行,不就是一个复习你哪需要留下?」他蹙眉,才一温柔就来个脑洞般大的问题。「我带你回去。」他说着推她出去门口。 「等一下、等一下啦!」她一个转身卡在门口。「我跟你说,我爸妈今天晚上不在家喔。」 陈秋仁懵了,换言之就是要他选择一个比较安全的选项。 「不在家又如何?你记得锁门就好啦。」 她嘟起嘴,「我会怕。」 也是。客观来说,周叶敏长得太过「危险」,若被其他有心人知道她一个人在家,然后……那真的就是他的错了。 最后他选择妥协。「那你有经过你爸妈的同意吗?」 「当然有,虽然没说要过夜的是男朋友就是了。」 他无奈的搔头,转头看言祐海——这是他明白后第一次正眼看他。「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今天就回去睡。」 言祐海倒吸一口气。「其实我不介意——」 「但我很介意。」他打断言祐海的话,「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但明天我还是会来喔!」玩笑话也显得刻意。他在笑容消失的前一秒避开言祐海的双眼。「我先去准备一下,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就衝上楼了。 并没有很多东西但他还是过了快半小时才下来。陈秋仁不敢说是因为有点捨不得,捨不得才找到机会能住一起,得来的不仅不完全还让他有些尷尬。也不愿说出会提出与周叶敏回他家的原因是仍不愿她踏入海的房间。 真的快烦死他了! 心不在焉的道了声晚安后,他带着周叶敏回家。 才关上大门,周叶敏立刻黏在他身上,胸部不停往他的手臂上挤。「这是我们第一次独处欸!你不高兴吗?」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疲累的推开周叶敏:「你先去洗澡吧,我好累。」 周叶敏以为他是在暗示什么,准备好用品后就衝进浴室,恨不得下一秒马上出来跟陈秋仁「恩爱」。 陈秋仁则跌坐在沙发上,将脸埋进双手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言祐海现在……在干嘛呢? 言祐海愣在原地无法移动。他眨巴双眼,彷彿能看穿门一般的紧盯不放。刚刚那一幕对他来说,十分的不真切。 他甚至连要挽留的藉口都忘了说,就跟他们说再见了。 言祐海沉寂已久的心情缓缓浮上,泪水在他沉重的呼吸里打转。 就连笨蛋都看得出周叶敏的心机,言祐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就算陈秋仁再怎么的矜持,毕竟两个人都是高中生,正值性慾强大的青春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难不擦出火花。他却没有资格说话。 他深口呼吸,拒绝眼泪流下,他从没那么无助过。言祐海不明白,前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变了调?那就像是珍藏的事物突然之间不见的感觉,除了无助,更多的是不安。 他该怎么办? 「秋仁……」他坐在床上,一隻手放在身下硬挺的性器了。他觉得自己很糟糕,就连现在他都因为想起早上看见陈秋仁半裸的身材而勃起。「啊……」他快速的套弄着,想像自己的阴茎插入秋仁的蜜穴里。 他喃喃唸着「秋仁」的名字,一道黏稠的白色液体从小孔喷出。原本佇立的性器因发洩过后一颤一颤的。 言祐海望这手上的残留物,心里不禁渴望手中的若是陈秋仁的精液那该有多好?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对他抱有那样的感情一定会觉得噁心。 只要保持好距离,再难受他都能忍受,那不只是为了害怕自己哪天会忍不住想上他的衝动,也是为了他俩的友谊。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吓到言祐海。 见来电显示陈秋仁,他心虚的用湿纸巾擦拭双手,接起电话。「喂?」 「怎么那么慢回?算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言祐海直觉反应不说话,陈秋仁隔了好几秒才再次说话。「今天谢谢你。」 闻此,言祐海的心脏犹如随着吞嚥的动作至胃里。他最不想听的,就是他的道谢。「不用谢我。」还好是隔着手机对话,不然他就会看到自己难以掩饰的痛苦。 「我下礼拜请你吃饭,说好囉。」 知道秋仁还有把他放在心上,他稍感安慰的点头说好。 「还有……」说到这,对方又再度沉默不语。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言祐海好几次确认他没掛断后说:「怎么了?」 「就是……」对方叹口气,夹杂着看不透的情绪。「没什么,总之谢谢你。」不等他说再见就掛上电话了。 言祐海想不透是什么能秋仁难以切齿,连他都不能说? 嘛……真的是烦死他了。 陈秋仁靠在墙上,抵住自己的头往上仰,想要思考却什么也想不到。 「我洗好囉!」周叶敏衝进房里,几乎以飞奔的姿态落在他的怀里。「秋仁换你洗吧。」 「嗯。」他点头,正要起身又被拉回去。「干嘛?」 不知是否故意,周叶敏穿着的睡衣尺寸不符,她的胸部在她向前倾时微微露出。「洗快点喔,我有事要跟你说。」 陈秋仁听得出弦外之音,却也不做反驳,笑着说好就离开房间了。 他不知道自己花多久时间洗澡,恍惚之间觉得很快但直到他再次注意时间时已经半小时过去了。 若说这之间真正意识到的,是他突然间发觉内心空洞了一半以上,但不知道是从之前就是如此还是忽然发生的,他感觉不到疼痛,却很想哭。 他缓慢的进入房间,笑意在接近周叶敏时越发扩大——为什么心里在看到她几近半裸的身材毫无心动之感? 「你洗好久喔,人家都要睡着了。」她娇嫩的语气说,双手环绕在他的手臂上。 「你说有事要跟我说,说什么呢?」 说到这个,周叶敏挪了挪屁股,距离近得他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你爸妈不是不在吗?我们……如果做一点事的话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话音未落,陈秋仁捧起她的下巴,吻直抵住周叶敏的嘴上。周叶敏满足的勾起脣角,双臂自然的掛在他的肩上,空间顿时满是吻脣的吸吮声,以及浓烈到快爆炸的曖昧味道。 吻了有段时间后,陈秋仁推倒周叶敏到床上,双手移动到她的肌肤上…… 言祐海吻他的诱人表情猛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开始他选择忽略,但随着他的动作与记忆逐渐重叠,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 「怎么了?」 周叶敏困惑的神情映入眼帘之时才发觉他已然推开她了。 「对不起……」陈秋仁起身,「我不想这么做。」 什么?周叶敏傻住,嘴巴因不可置信而张开嘴。 「我去睡我爸妈的房间,你待在这就好,别乱动我房间的任何东西。」他提醒的说,不让周叶敏有机会辩驳,走进他爸妈的卧房里,将自己甩到床上。 他到底在干嘛啊?为什么会在那时候突然想起……陈秋仁一点也感觉不到可惜,反而有种罪恶感浮上心头,而且对象还不是周叶敏。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反覆的变换姿势想睡着,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他嘖了声,打开手机。 「睡了吗?」传送。 令他惊讶的是,对方很快就传回来。「???」 「我睡不着,陪我聊天。」 「……怎么了?」言祐海附上一张担忧的贴图。 「不知道,就是睡不着啊。」他想迅速打字回覆对方,脑子却一片空白。 「这样啊,可以数羊啊?(笑)」 陈秋仁对他的回应翻了圈白眼,同时感到温暖。「笨死了,我要是数羊成功还会找你聊天吗?」 「也是啦,那你想聊什么?」 陈秋仁瞪视萤幕许久,才写道:「你之前不是说我姐有帮你找女友吗?结果怎么样?」 对方迟了几秒才说:「还不错,我最近发现一个女孩的个性我很喜欢,大概之后就会约出去吧。」 陈秋仁盯着「我很喜欢」的字句良久,心里莫名的对那他没看过的女孩吃醋,总觉得他所剩无给的事物又被硬生生扯掉一块。 真是讽刺,明明之前还是他一直摧言祐海去交女友的。 人就是这样,当珍惜自己的事物放在身边就会觉得平常,一旦真正失去后才晓得其有多么的珍贵。 陈秋仁很想说谎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孩,但他怕被言祐海知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谎也就放弃了。 「那就好,要是对方有什么怪毛病不懂的就跟我说吧。」他忽然好庆幸是以冰冷的文字打出的对话,这样就不必担心会被发现内心的真实情绪。 「别那样说她,她很好的。」 陈秋仁噘嘴,慢了他好几秒的回覆就是这个?一个女孩比起一相处十六年的朋友要来得重要?他倒好奇那个女孩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令言祐海你为她反驳。 而且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是玩笑话吧?干嘛那么认真回他?真无趣。 「你怎么了?生气?睡着?」 陈秋仁压下各种脏话,写道:「我只是很替你高兴,在想要怎么祝福你啦!」事实上,他正在心底诅咒这段恋情无疾而终,最好被戴戴可恨的绿帽,说不定就会因此知道朋友的可贵性了。 还以为对方回回什么道谢话之类的,但他写上:「你是不是生气了?」 陈秋仁想也没想就回:「我干嘛生气?」就是啊,干嘛生气?他现在高兴得恨不得找出那个女孩,质问她下了什么药蛊惑言祐海呢。 「我不知道,但这不是你会写的话。」 「是喔?大概是我太开心吧?你也知道我的国文造诣很差,想不到什么祝贺词。」他靠在枕头上,情绪一直很不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想睡了。」 这次对方相当迅速回了个晚安的贴图,陈秋仁哼气一声放下手机充电。 「该死。」他的拳头砸在侧身的枕头上。 他怀疑自己是被那场梦诅咒了,不然干嘛只要关乎爱情的话题就会不能自己地对他生气?原本说好的开心竟然不翼而飞! 陈秋仁是知道自己气的原因,就像前面说的,他们之间的友谊不是能轻易就解散的,十六年欸,街上随便一个夫妻说不定也没结婚那么久。 你自己也不是一样?应该说,你才是先背叛这个友情的人吧?内心的一个声音小小的反驳,令他顿时哑口无言。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对言祐海生气呢? 就算再怎么好的朋友,终究会长大、终究会找到自己所爱的人、终究得结婚声子、终究……会离开彼此。 意识到这点,陈秋仁的拳头就不禁慢慢放松,怒火也随即消逝。因为要说的话,他才是那个该被生气的对象,言祐海只是晚他一步而已说难听一点,他根本没资格责怪言祐海。 这么想着,他心里纠结不已的那一块渐渐解开,另一死结却卡在中间无法解开。 3-1 时间很快就从身边流去,即使发觉了也无法伸手抓取。 言祐海开始觉得跟陈秋仁的关係变得很奇怪。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怕被他发现自己已经跟周叶敏做过那种事了觉得尷尬,言祐海也很贴心的说那没什么,但后来发觉好像不是那样。 陈秋仁似乎……不对,是真的在躲避跟他独处,即使交谈往若从前,也会有道无形的墙挡在他们之间一般,看不见却真实存在。曾问过秋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也是支支吾吾的矇混过去,试验几次后他终于知道得不到答案。 而且比起以前的冷漠,陈秋仁对周叶敏的态度变得极为温柔,平常都是周叶敏跑来找他,自从那天过后,换陈秋仁时不时就去找周叶敏,本来厌恶的亲密接触他也会开始习惯性的做出,言祐海本就是个天生的观察家,他从周叶敏的眼神中也看得出她也很惊讶。 难不成……因为「那件事」转为大人了?言祐海苦涩的吞了吞口水。 可更让他困惑的是,他总觉得陈秋仁在做亲密举动时,都好像在跟自己诉说什么,当他努力想解读时,答案又从中逃脱出去。 「秋仁,今天还要到我家复习吗?」言祐海压住心中的忐忑问说。 「不行欸,」陈秋仁想也没想,脸上闪过言祐海没见到的情绪……罪恶?「我跟周叶敏约好要去之前那家店约会,抱歉喔。」 又是周叶敏?之前不还对她不耐烦吗?言祐海皱眉,语气不尚好的说:「都要段考了你还有时间出去约会?当初不是你自己说不想被当才来找我的吗?」还是说,他现在连这点微小的权利都被陈秋仁收回去了? 原本还有抱歉想法的陈秋仁一听到他莫名变调的口气,也跟着不悦起来。「你把我当什么啊?而且有人规定段考期间不能约会吗?你又不是我妈!」 言祐海愣住了,陈秋仁猛地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到对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他丢了一本笔记本在陈秋仁桌上。 「随便你,不过倒谢谢你让我体认到自己不必那么关心你。」言祐海以异常冰冷的口吻说,每一字句就像冰刀割破陈秋仁的肌肤。「就去好好约会吧。」 「言祐——」他抓起桌上的笔记本,想追上去却被他大力关上门的声音吓住。那瞬间,他是真的忘了要上前。 他只能站在原地,下意识的翻动手中的笔记本,但才翻没几页就停下动作,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 关心……真的比他想到要多太多了。 「秋仁——你怎么了?」 本想吓吓陈秋仁的周叶敏一进教室就看见陈秋仁脸上的不对劲,赶紧小跑步仰头观看他的面容。「怎么了?」 陈秋仁摇摇头笑说没事,不愿解释的把手中的笔记本放入书包后,牵起她的手离开教室。 ◇ 已经不知道来多少次了,陈秋仁依然在选择甜点时跳过草莓系列的餐点,选择非店长推荐非大眾口味的无糖口味蛋糕。 「秋仁都选择这种口味吗?我以为你比较喜欢甜食。」周叶敏照惯例点上一堆甜点,在服务生走后好奇的问到。 「一半一半吧。」前提不是在这种店内吃。他挖了一匙刚才拿取的冰淇淋,正想往口中送,却见到周叶敏闭紧双眼,张开嘴巴。「我以为你不是撒娇的类型。」他调侃的说。 周叶敏嘿嘿一笑,「一半一半吧。」仍然张大嘴巴。 陈秋仁迁就的递上一口,周叶敏满足的低下头吃着还没吃完的蓝莓蛋糕。他托着下巴,吃着越发觉得甜腻的蛋糕。 或许他也是像周叶敏这样对他肆无忌惮的撒娇,所以言祐海才会那么生气的放手?难道真的是因为对他的态度感到厌倦了? 陈秋仁想起那本上面全是国文的笔记本,当他的指尖划过言祐海一笔一字写下的文字时就能感觉得出来是最近才写上的笔记,还有他知道言祐海喜欢国文,所以笔记一定都是从头抄到尾,绝对不会等到考前才抄笔记。 而且仔细一看……陈秋仁看更确定这是为他写的原因是,上面有很多原本很艰涩的文字都被打上记号、补充说明,清楚到他几乎都要以为国文不是他想像中的困难。 真是的……怎么觉得罪人是自己啊?明明先挑起争吵的人是言祐海欸! 「你怎么又发呆了?」周叶敏最终不耐烦的推他的臂膀,待他回神过后说:「跟我出来约会你觉得很辛苦吗?」 陈秋仁再次摇头。「没什么,只是一想到段考的国文就忍不住紧张了。」要是让她知道真实想法大概又要生气了。再说,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周叶敏知道关于他跟言祐海之间的事。 果然,周叶敏立秒气消说:「你想太多了啦,不是还有祐海帮你吗?你那么认真绝对没问题的!」 「你能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他奖励似的摸摸周叶敏的头,心里却一点也没感到慰藉。「呃嗯,我突然想起来……我等一下还有事,不如我先陪你回家?」 「现在?可我们刚来不久欸。」她指了指桌上没动几口的巧克力蛋糕。「还是你乾脆先回家?我一个人就行了。」 「不可以,」他蹙眉,「虽然我对你感到抱歉,但我绝对不能放你一个人回家。」虽然知道自己很自私的要求对她来说很不公平,但基本的礼貌他是有的。 他深口呼吸,「对不起,我造成你的困扰了……我知道这么做很过分,但我不想因为我害你发生什么意外。」 在陈秋仁「温柔的」劝说下,周叶敏只能依依不捨的望着还有一半的甜点,点头说好。 安全地将周叶敏送回家后,他抓紧笔记本,只想到现在必须言家找言祐海,后续的到时候再说。 气喘吁吁的回到家后,他直接略过的走到言家的大门,吞噬了一口紧张后按下门铃。 要道歉要道要道歉…… 「言祐——呃,阿姨?」 刚要脱口而出的道歉在看到是施亦洁后机巧的收回嘴里。但他真的没想过开门的人是她啊。「言祐海在吗?我有事找他。」 「正在楼上看书呢。」她让开让陈秋仁进门,「怎么了?看你那么急是有什么事找他?」 「没什么啦……」他拖下鞋,敷衍的说。「我上去找他喔。」说完,他几近奔似的走上楼衝进言祐海的房间。 「我不是说开门要先——秋仁?」转过头,言祐海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怎么了?」 陈秋仁递给他笔记本,「这是你替我整理的对吧?我是来谢谢的。」 言祐海盯了它许久,「还有吗?若没其他事的话——」 「对不起!」陈秋仁弯腰,心脏大力撞击肋骨,声音大到连他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只是一时气话而已,希望你能原谅我。」 言祐海沉默许久都未曾开口。 就在陈秋仁要确定言祐海此刻的表情时,听见他说:「你在说什么啊?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原不原谅的?」 陈秋仁缓缓抬头,所以意思是……「你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在生气啊,只不过我有条件。」 条件?这还是陈秋仁第一次听到他提出这种要求呢。「你说什么我都做,只要我们可以跟以前一样就好!」 「你甚至都还没听到条件呢。」言祐海近似无奈的笑道,接着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将陈秋仁拉进自己的怀中。「跟我上床,我就原谅你。」 3-2 什么? 陈秋仁整个呆住,一时之间忘了反应。「你指的上床是……?」 「做爱。」他言祐海直白的说:「让我上你,我就原谅你。」 陈秋仁瞳孔放大,想推开他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等等等……你刚刚不是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原谅的吗?」而且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正经的表情说那么可怕的话啊喂! 「那好啊,你想要的……以前的生活?还要吗?」 「当然要啊!」可是换来的是他的贞操欸!你或许没关係但我关係可大了好不好? 但……他也不想放弃这个维系十多年的友情啊。 经过一番挣扎后,陈秋仁退开一步,「如果……你真的会跟我和好的话,那我们就做吧。」 「你认真的?」言祐海深知陈秋仁跟他一样珍惜这段友情,但从没想过他会珍惜到这种地步。 他看得出陈秋仁眼中的害怕以及他无法理解的坚决。「我说话算话,不过你要是敢弄痛我我就揍你!」 「那种事怎么可能不痛啊……」某人苦笑。 「哎哟随便啦!你到底要不要开始?」他不耐烦的回嘴,作势要脱掉上衣。 露出赤裸的身体时,陈秋仁反而有股莫名的勇气,即时知道自己是被「抱」的那一方,他也想继续下去。 言祐海越发靠近,近到陈秋仁紧闭双眼,感受言祐海吐出的曖昧温热的气息…… 猛地,他被硬生生的拉开了。 「骗——你的啦。」 ……蛤?陈秋仁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开玩笑的?」 「当然啊,」他说:「应该说,我怎么可能对你做这种事啊?」 一股他意想不到的情绪衝上心头,陈秋仁扯开顏面笑骂道:「这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混帐了?笨蛋!」 「抱歉抱歉,那我这次说真的。」他举起手表示歉意。「在段考成绩全部出来之前,都不要跟周叶敏见面。」 这种要求早就该先说啦。「那有什么问题。」他不假思索的答应。 「你确定?如果没办法就说。」言祐海别过脸不去看他。「距离我预测到发段考成绩大概还有两个礼拜左右,若这之间你们有约会然后好死不死地被我发现怎么办?」 等等,为什么有种正宫抓小三的画面出现? 「就……哎哟反正又不会发生!」陈秋仁异常篤定的说:「说好囉,不准你反悔听见没有,而且说好要和好喔。」 「少在那里唬我。」言祐海倒不领情的说:「要是你们再见面我们就真的彻底玩完了。」 「知道啦。」陈秋仁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总之,他们的争吵也算是圆满的结束了。「所以我从明天开始就来你家复习囉?毕竟我一个人肯定没办法。」 言祐海微笑点头。「可以啊,但记得要跟你妈说喔,省得她紧张。」 她会紧张才奇怪吧……陈秋仁没有说出来,道完别后就走回家了。 「我回来了。」他淡淡的说,知道没有人在家浴于是按照惯例煮泡麵当晚餐吃、迅速洗好澡后躺在床上。 他蜷起身子,将自己整个人环抱在一起,双颊在一段时间后开始发烫发热,他无法忘掉前不久言祐海的「玩笑话」。 他坦白的承认,自己其实对言祐海突如其来的举动有被吓到是没错,但其中还包含一丝轻易察觉的……希望,希望言祐海能抱他。 他甚至还有一瞬间闪过被言又祐海抱的感觉是什么?他知道言祐海的胸膛很舒服也很温暖,但如果是做爱……他几乎都能想像言祐海因为过于激动而发红的胸膛,把自己环住的情景。尤其,在言祐海跟他的距离最近的时候,那样的想法不可遏止的涌上思绪,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之为无。 所以到他得知言祐海是开玩笑的,他无可避免的小小失落一下。 但他干嘛要感到失落?应该说,就是连被抱的想法都不应该存有的不是吗?而且,他也超级在意言祐海要他保证的事情。 「在段考成绩全部出来之前,都不要跟周叶敏见面。」 陈秋仁知道言祐海会说出这么不像他会说的话,是为了他好,但……从他的语气来说,又似乎没那么单纯。 「烦死了陈秋仁你是女人吗?」他怒声道,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虽然一切万恶的源头就是那该死的春梦,照理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意的程度应该会幅度的的下降才对,陈秋仁想不透,为什么比之前还要更在意这件事呢? 「没错,海是怕你这个笨蛋要补考才会提出这种要求。」他点头,做出了合理的解释。「他以为你跟其他无脑的爱情笨蛋一样,海一点私心都没有。」 而且……要是真的有什么的话,言祐海早就对他说了还等那么久? 想通了以后,他转头看了时间,晚上九点三十二,预估周叶敏应该吃饱了才对。接着,他打咯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播通后,他先是敷衍几句才说:「从明天到段考成绩发下之前,都不要再见面了。」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想为什么这时候陈秋仁会打过来的周叶敏低喊:「为什么?」前几天不都好好的?这时候又突然说不要见面是什么意思? 「要段考了,我不想害我们俩都沦落到被死当的下场。」他认真的说。 「那明明就是两回事,我们在一起也可以复习啊!」她无法认同。「你该不会有新欢吧?想趁那时候甩掉我?」 真是够了,什么新欢?要真有那种推理的脑袋还不如用在脑子上!他忍住吐槽满点的话,安抚的说:「我怎么可能甩掉你啊?虽然你说得没错,可你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无法专心。」 这是真的,上次要不是她突然跑过来,复习进度或气氛或许就不会那么差了。 不是突然说想喝咖啡就出声问他——但那时候他可是在算他最不熟的数学习题欸——不然就是觉得无聊就开始想找他扯话题,最后如果不是言祐海出声提醒,复习进度肯定会落后一大半。 周叶敏以为他是在说甜言蜜语的话,心就软了一圈以上。「好吧,但不准给我偷吃,而且段考完后带我出去玩。」要是知道陈秋仁是怎么想的,肯定会吐血。 「好啊,那到时候再说。」他放松的呵呵笑,幸好周叶敏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不然他真的想不到能再掰什么了。「记得早点睡,晚安。」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他不加思索的打给言祐海。「喂?」 「怎么了?」 「我已经跟周叶敏说好不能再见面囉。」 后者顿了顿,这语气不是很明显的「你看我很乖吧快夸我」?说实话,他很难不在当事人看不见的地方不偷笑。 「很好啊,这么乖巧的个性记得要保持喔。」他不吝嗇的讚美,也不忘揶揄道。 「我本来就很乖好吗?」陈秋仁反驳,丝毫没注意到言祐海相当注意的撒娇口吻。「还有,谢谢你。」 陈秋仁突然改变的语气令还在沉迷于他们俩的气氛的言祐海有些无法跟上。「谢什么?」 「就……」他也不知怎地开始害臊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道谢后想说什么。「就反正谢谢啦,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高兴。」他对着对面的墙微笑,突然想起什么,打开窗户却失望的看见言祐海的房间被窗帘拉上。 言祐海低喃道些话,但实在太小声他没听懂。「你说什么啊?还有,把窗帘拉开啦,我好不容易想给你惊喜欸!」 话音未落,言祐海听话得拉开,对陈秋仁一笑。「惊喜呢?」 「我。」 言祐海没有回话,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就是惊喜啊。」见他还是没有领悟,陈秋仁大翻白眼。「这么晚了我还是愿意见你,不觉得我很好心吗?」 陈秋仁听见他「啊」了声,然后打开窗户,用他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有本事做这么无聊的事还不如早点睡。」迅速说了声「晚安」后就再度拉上窗帘及窗户。 陈秋仁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喂喂喂你刚刚为什么一脸『我是笨蛋』的样子啊?很讨厌喔。」 对方呵呵的低笑。「你有听过这样的话吗?心里想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也就是说,你觉得我看起来觉得你是笨蛋的脸,其实是你自己真心觉得笨蛋。」 「什么啊拐着弯骂我很有趣吗?」 「你想太多了。」相较陈秋仁过于激动的心情,言祐海显得冷静许多。或者说,言祐海激动的情绪并不是他想得那一块。「不说了,晚安。」 掛上电话后,陈秋仁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打开窗户说就好?打电话的举动显得多此一举,但他也困惑言祐海怎么没说出来?还是他也没想到? 他摇头,说好绝对不再乱想的,躺回床上入睡。 同一个时间,言祐海也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说不出口的话在猛地见说出,本以为会得到陈秋仁惊讶的反应的。 ——我不想只是当你的朋友。 该说值得庆幸的是他没听清楚吗?或许吧,这种话他也不愿再说第二次了。 最近或许该远离陈秋仁?他发现只要越与他亲近,某些不该说的话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来,甚至……还有了就算说出来也没关係,只要陈秋仁有接收到的自私想法。 但要远离已经没办法了。陈秋仁现在不再跟周叶敏碰面的这两个礼拜,一定会黏着自己不放,虽然陈秋仁嘴上不说,但言祐海比谁都要清楚,他比任何人都要怕一个人。 或许也是天性使然,他那样的个性忍不住让言祐海有种想将他紧抱怀中的错觉。 「你到底想拿我怎么办啊……」 他用手背遮住自己的双眼,对自己的渴望又无奈又不得不面对。同时也对自己比以前更喜欢他感到厌烦。言祐海明白那股厌倦到原因,只是不愿去想透,他害怕若是真正看破,自己会不会再也无法忍住说出那些他想说但不能说的话? 又或者,他会看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陈秋仁这个人、还是他的幻想? 想到这些,言祐海在空中挥拳。为什么偏偏就他喜欢一个人喜欢得那么复杂?若不去探究还无所谓,但真正细想起来,所有的问题如同被吸引一般接肿而来,惹得他心烦。 他并不觉得自己真正有失去什么,但倘若失去了陈秋仁,他将会一无所有。 3-3 「碰!」 才一开门,陈秋仁就突然从隐藏的地方跳出。 「你很有精神嘛。」言祐海已经习惯他的作风,所以没让他有得意的机会。「今天怎么这么早?」要是平常,他肯定还在赖床。 说到这,陈秋仁笑笑的别过视线。「就,想早点看到你啊。」 「你确定不是因为想躲周叶敏吗?」他敲头,无情的戳破他的谎言。 「哪、哪有?我干嘛要躲她啊?」陈秋仁胀红脸,「亏我还好心得早点起床不想让你叫……好心没好报!」 「那换作平常,我要你怎么算?」 陈秋仁瞬间噤声,然后假咳两声后,以一种怪异走法走路。「你一早的废话就好多,快点上学啦。」 言祐海小跑步的跟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看,不顾陈秋仁的意愿伸出一根食指轻拂过他的嘴角。「早餐吃奶油?」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他的读心术又更上一层了? 言祐海暗自窃笑,伸手给他看。 陈秋仁近看才发现,他的手指上多出一小抹淡黄色的黏稠体,瞬间不知道该开心他想错还是该感到困窘。 然后下一秒,言祐海就把它送入口中含掉。 这场景实在是让陈秋仁过于惊吓,所以连「你在干嘛这很脏欸!」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大双眼看他。 「你还好吧?」言祐海迟疑的在他眼前挥动手掌,为什么……他的表情跟一个情竇初开的少女? 陈秋仁过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但脑子里仍一片混乱。「嗯嗯,很好啊、很好。」他点头如捣蒜的说。「呃,快迟到了,我们赶快走吧。」陈秋仁知道事后回想起来一定会羞得想挖地往下鑽。 一路上陈秋仁虽然被弄得火大,但仍高兴他们回到之前的状态,两个好到令人羡慕不已的朋友。 「啊,我忘了问。」言祐海突然地说:「刚刚经过你家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姐的脚踏车?」秋仁的姐姐因为是上班族,为了省钱买了台脚踏车当代步工具放在显眼的地方。 但因为他俩的上课时间都很早,一般来说没什么意外的话,都能轻易的看到脚踏车放置的位置。 「喔,大概是加班太晚乾脆睡在公司了吧?」陈秋仁耸肩,丝毫不在意。 反正依照姐的那种个性,肯定是确保所有的锁都锁上后,一个人缩在位子底下睡觉。 出乎他的意料,言祐海蹙起眉头。「你没打去关心吗?」 「打去了一定会被骂说别管她啊,我干嘛要打?」陈秋仁无辜的表示,之前也打过好几次给她,后来都被骂了回去。既然如此,那他干嘛讨骂? 「但她是女孩子,而且她会情绪不好也是工作的关係,如果她出事了怎么办?」 说实话,要不是言祐海这么说,他还没想过这件事。「哎哟不会啦,她是谁?我姐欸!怎么可能出事?」 「你……」言祐海闭眼,然后睁开双眼叹气。「如果今天换成是我们两个,即使你对我生气我依然会每天关心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姐了?」 「这不是关不关心的问题,她是你家人不是吗?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陈秋仁虽然生气但也明白言祐海的想法是因为他是他们家的独子,自然会有「倘若自己也有兄弟姐妹一定会好好照顾」的想法投射在别人身上,他不知道这占的成分有多少,但肯定是有的。 但最瞭解自家大姐的人是陈秋仁欸,已经保证绝对不会有事了还对他凶?而且让他更不爽的是,没事提到他姐干嘛啊? 「知道啦,下次开始我会打电话。」他不悦的下结论,没注意到言祐海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陈秋仁低下头。「这不是你要的吗?总觉得听你的话不会错的。」这只是占了一半的原因。 「我还以为你会反驳。」 「你很吵喔,再吵我就不管你了。」陈秋仁真搞不懂,那不是他要的吗?双重标准超级严重。 言祐海摇头,下意识地想握住他的手但又放弃了,所幸陈秋仁正看着前方,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偷偷的往后退一步,再次身出手。 阳光底下的两个影子,紧密的贴在一起,若只是这样看,就像一对情侣一样。 虽然在现实中,他们的距离仅只朋友的关係,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欸,你发什么呆啊?不会是要我真的丢下你吧?」陈秋仁回头,正好捕捉到言祐海缩回手的画面,视线也从地面上别过脸。 他怀疑的望下地面,只看到他俩有点距离的影子还有一隻不明小虫在之间缓缓爬行。 「你不会是……」他瞇起眼。「怕虫吧?」 言祐海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两下。「你想多了。」他越过那只虫,逕自离开。 「如果你怕虫就说啊我又不会笑你。」 「我没有。」 就这么「你是不是真的怕虫」跟「我没有」的怪异对话中走进教室。 「秋仁!」一声尖叫声后,陈秋仁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一个紧拥自己的周叶敏。 陈秋仁第一个反应是推开她然后躲到言祐海身后。「我不是说不要见面了吗?」 「你那样不明不白的说不要见面我还不跑过来就是笨蛋了。」她气呼呼的说。 「我明明就有说理由啊。」 「那个理由太瞎了我怎么可能接受?」 这时候,班上一个他记得叫顏庞达的胖子说:「你怎么能提分手呢?」 欸? 「就是啊,太过分了。先不说你的对象是小敏公主,光是她每天都花时间跑来找你你就该偷笑了!」 喂喂喂,谁是小敏公主啊?还有你的语句不对啊先生!陈秋仁汗顏的用眼神求助言祐海。 「你们不要乱说,秋仁只是为了怕他俩要补考没时间约会,才会跟叶敏说要两个礼拜不见面的。」他微微笑,「而且这也是我提出来的,所以也不能全怪秋仁。」 陈秋仁不敢置信的望向言祐海,没想到他会说出来。 「言祐海你这样真的很不ok喔,怎么能这样挑拨离间情侣呢?」 「对啊,你该不会是想趁机追周叶敏吧?哇啊,戴绿帽——」一个击掌声。 闻此,陈秋仁越过还赖在自己身旁的周叶敏,一声不响的将拳头打在开口说话的顏庞达脸上。 景象实在太过惊愕,以至于没有人想试图架住握紧拳头、突然发火的陈秋仁。 「你再说一次看看,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比现在更像猪头?」他挥动拳头,作势揍第二下。 「够了。」言祐海抓住他的手,「你闹太大了。」 「闹大?你还嫌我闹大?戴绿帽这种鬼话你觉得这不算大?」他挑衅的一笑,觉得全身的血液集中在拳头上,若不好好发洩一下实在很对不起自己。 「我不在乎。」言祐海冷静的说,不知为何浇熄了他一半的怒火。 「但我在乎啊。」他松开紧握的拳头,觉得痠痛。「谁都能说……唯独说你不行……」 在陈秋仁的想法里,有谁说他朋友的不是,他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对象若成言祐海就不行。 这无关乎爱情与否,只是单纯对一个他非常在乎的友谊的一种态度。 空气溢满沉默,若不用力深口呼吸下一秒可能就会窒息。 陈秋仁先打破沉默,「滚开啦!」转身推开言祐海离开。 他走上顶楼,叹口长气后躺在地板上。下一秒,言祐海就气喘吁吁的坐在他的身旁。 「你来干嘛?」 「陪你啊。」他直言不讳的说。 陈秋仁迟疑了几秒才说:「周叶敏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依照对她的瞭解,就是他现在正处火深水热之中都会衝过来的。 「上课了,我叫她先回教室。」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说了。 「那你怎么还待在这?要是被老师知道你跟我一起翘课就糟了。」 他耸肩,「到时候再跟老师说去保健室就好啦。」 闻言,陈秋仁挑起眉毛。「好学生说谎可是不行的喔,小心下地狱。」 「比起一个诅咒自己朋友下地狱的人来说,我已经有足够理由上天堂了。」 陈秋仁本就知道自己的反应没有他快,闷着气不说话。 「你那么做,老实说我很感动。」 「感动个屁?反正那傢伙在班上讲了不少白痴话,我这拳打他刚好。」陈秋仁没有说谎,顏庞达在班上是出名的嘴臭。 言祐海摇头,不予置评。「今天呢?还要来我家读书吗?」 陈秋仁点头说对,然后在一阵寂静过后说:「言祐海,我问你一件事,要老实回答我喔。」 「你说。」 他垂下眼眸,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言祐海的身子僵住,眨巴着双眼,突然找不到开口的方式。 「是家人?朋友?还是……『那种』的?」若自说喜欢两跟字感觉有点自肥。「哪一种?」 言祐海瞬间呆住。「与其问我哪一种……是说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总不能说是因为一直觉得被喜欢吧?感觉超自恋。「就突然想到然后问啊。」他心虚的别过脸,想想不对又转头直视言祐海的双眼。 他原以为言祐海会考虑很久,但才过不到十秒他就若有所思的开口说:「家人,是个很要好的家人。」 不知怎地,陈秋仁听到这样的答案后,心里的某块开始蠢蠢欲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油然而生。「这样啊……真是刚好呢,我也是这么想的。」陈秋仁乾笑的搔头,然后背对他。「你先回去吧,如果老师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就好,省得之后被发现说谎的麻烦。」 「你不想我陪你吗?」 然后被你看见他几乎掩饰不住的失落吗?「不用啦你快回去。」陈秋仁吸鼻,害怕双眼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不是错觉。 不过他干嘛要那么在意言祐海的回答?总比说是最要好的朋友来得好吧?至少能确定自己在言祐海心中是有分量的。所以他根本没必要有奇怪的情绪不是吗? 言祐海迟了一下后,听话得转身离开,直到听见他关上铁门的声音后才放开咬紧脣的牙齿。 他摀住双眼,等到再度从现光明才发觉手背及眼角都湿湿的。 「搞什么啊……」他喃喃唸道,那股强大失望到底是从那里来的? 该不会……他是真的喜欢上言祐海了吧——这样的想法猛地闯入脑海里,每一字他都晓得,但拼凑起来的语句却让他难以理解。 他不晓得那梦到底占了多少因素,但比起以往,他更在意言祐海的每一个举动,甚至只是一句话都能影响到他一整天的心情……这就是喜欢吗?那周叶敏呢?周叶敏算什么? 陈秋仁猛地想起当初被周叶敏告白的场景。 那时候他突然被校花——也就是周叶敏叫出去后,在一个楼梯间被告白。当下他立刻拒绝,也说了对对方没感觉的话,但周叶敏也说给他时间考虑,就逕自跑开了。 本来没放在心上的,也打算等到明天回覆同样的答案,所以在言祐海拿着他俩的午餐走过来、问他「刚才怎么了?」的时候笑说自己被告白了。 他不记得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件事的,但当言祐海问他是不是要跟她交往的时候,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那你觉得我应该跟她在一起吗?」他侧过脸,问道。 「我觉得,」言祐海轻咳两声,扯开笑容。「如果秋仁你想的话可以试着跟她在一起啊。」 他的心揪紧一下,却未察觉。「我对她又没感觉。」 「有时候相处久了,原本没有的感情也会慢慢浮现而出的。」 陈秋仁自知虽然自己笨,但还没笨到听不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你这就像在要我跟她交往的意思啊。」他忍不住大笑。 言祐海默然几许,然后沉住气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笑意嘎然而止,陈秋仁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他赫然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觉得氧气不足,吞嚥时彷彿有什么东西卡在胸口。 言祐海吞噬口水,不去看他的双眼。「就是你可以跟她交往看看的意思。」 第二天,他对周叶敏说出「我们可以交往看看。」,就一直到现在。这样想来,他那时候在说出这句话时脑袋里想的是言祐海那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可以跟她交往看看。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是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为什么……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令他心痛不已? 3-4 言祐海就这么看着陈秋仁被周叶敏叫出去。 周叶敏的脸蛋是出了名的美,加上她与眾不同的气场让她在开学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被拉上校花的宝座,就连平时都不听八卦消息的陈秋仁也对她的传言略知一二。 但,这些都跟陈秋仁没关係吧?既然没关係,为什么要找他?言祐海不明白,看着女孩脸红的最后身影,忍不住蹙起眉头。暗自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现实彷彿在与他作对似的,当他鼓起勇气问时,陈秋仁的回答让他在剎那间跌落谷底。 「那个校花竟然会跟我告白,我超意外的。」陈秋仁笑说,脸上的不在意并未被他发觉。 「这样啊……」言祐海突然觉得有种想哭的感觉,连忙深口呼吸,决定说出让他最在意的事情。「那你有打算要跟她在一起吗?」 陈秋仁瘪嘴,反问他,嘴角还残留笑意。 ——果然还是很开心吧?毕竟,是被全校第一美的女孩告白。他一直都晓得,无论他们是多好的朋友,最多也只能当名义上的家人,再无其他。而这彷彿就是在暗示他该放手了。 他可以很平淡的说出口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在心中练习了好几遍。倘若他还像三岁小孩似的毫无练习就听到喜欢的人被告白了,肯定无法隐藏的那么好。 对话最终并不愉快,直到第二天看见陈秋仁牵着周叶敏的手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造成他难以回收的错误。 那错误跟任何人无关,全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甚至忘了如何哭泣,也不晓得是否该感谢、憎恨周叶敏的出现。他只晓得,心在那刻时已然消失。 「你能说明为什么上课时不回教室上课的理由吗?」班导师金谭沉闷的说。 「呃,我……我肚子不舒服。」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谎言。 「肚子不舒服?但健保老师没说你有去保健室啊。」他挑起一眉,「你该不会是想说,因为你肚子痛到连方向都搞混,最后只好放弃回教室吧?」 言祐海点头。「是啊,老师你能理解就好。」 「我哪有说什么理解不理解的……」金谭困扰的扶额,果然资质好的学生偶尔也会说出没营养的话吗?「我有听到前不久的事情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去陪陈秋仁吧?」 既然都被知道真相了也没必要反驳什么,言祐海点头承认。「这件事其实是我引起的,秋仁他只是看不惯顏庞达的酸言酸语才会揍他。」 还以为金谭会说些「既然如此那你不是应该拉住他吗?」的话,不过只是叹口气。「硬要说讚美的话,就是你们的友情深厚,而且这件事也造成顏庞达心里不少的阴影,大概会好一阵子不会听到他的胡言乱语了。」 这么说来,金谭似乎也对顏庞达没有任何好感吧,真该感谢顏庞达惹人厌的个性。 「不过你们还是得受处罚。」他说着递上两张检讨表。「六百字,从今天开始都留下来打扫教室才能走。」 言祐海点头说好,被交代了一些事后就被请回去了。 才刚要踏入教室,就见到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怎么了?」他无法笑着说这句貌似关心却无法真心的话语。 「秋仁他……没事吧?」周叶敏红着双眼问,明明惹人怜惜,在他的眼中却着实碍眼。 明明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为什么我跟秋仁要为了你受罚?! 言祐海不甚温柔的将她拉到无人的楼梯的转角处,一隻手搁在她的测脸旁。「你喜欢他对吧?」 周叶敏只是瞪大双眼,从来没见过言祐海这么失控的时候。 「你要真喜欢他,就滚远点。别用自己仅存有的美貌死赖在他身边不走。」言祐海明知该住嘴却没办法停下来。「比起你的喜欢,我对他的感情是你永远都追不到的。」 「你……喜欢他?」周叶敏愣了好几秒才问出口。 言祐海哼笑一声的收回手。「无论是否,那都跟你无关——还有,劝你少用噁心死人不偿命的撒娇语气对他说这件事,不然后果自行负责。」虽然只是表面话,他的脸上却带着比谁都要认真的表情,有一瞬间,周叶敏甚至看到一闪即逝的杀气神情。 「为什么……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即使到了此刻,周叶敏也不愿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平时好好先生的言祐海。 言祐海顿了一下,「或许吧,基本上要是别踩我底线我不会这样。」他坦诚,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那样好的资优生。「总之,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看到我这样子了,再见。」 不等周叶敏支支吾吾的还想说什么,他挥挥手就转身离开了,无视一些人关爱的眼神坐回位子上。 他盯着不知何时被他揉烂的检讨表,心里相当在意周叶敏的话。 「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 或许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所有人——甚至在陈秋仁面前都是一个好好先生的模样。 说穿了,他只不过是比别人擅长隐瞒,甚至连自己都能暂时察觉不到,若一点的量还好,可随着时间的累积,等待他的终究是爆炸性的不定时炸弹。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最腐烂的那一面,所以在陈秋仁面前一直都很小心保护那一块,就怕被发现、怕被讨厌。 「祐海?」 他不耐烦的瞥过一眼,映入眼帘的是陈秋仁后,闭眼摇头。「怎么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待在上面。」暗自希望刚才在秋仁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是错觉。 「没啊,上面好冷——哈、啾!」才刚说完,他就打了个喷嚏。「可恶,希望不要感冒才好。」 言祐海无奈的一笑,抓起他的外套套在他的身上。「对了,这是老师要我们写的检讨表,还有要我们从今天开始留校打扫。」 「什么啊?真麻烦。」陈秋仁一脸嫌弃的接过表单,瞪着上面被揉过的痕跡。「金谭没找你麻烦吧?」他将担忧的视线转移到言祐海身上。 「没有啊。」 「那是顏庞达又来找你麻烦?」他说,一隻手若有若无的抚平纸张。 言祐海摇头,看到他怀疑的神情,迟了一会说出谎言。「没什么啦,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他不愿对陈秋仁说谎,却更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好吧,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记得要跟我说,不要埋在心里都不讲。」陈秋仁穿好外套,微笑在看向门口时赫然停住。「周叶敏你怎么来了?」 他往外走,没看到言祐海脸上的不对劲。 周叶敏先是偷瞄了眼他,才说:「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又没什么,不过你刚才哭过了?这有什么好哭的。」他温柔的捏捏她的脸颊。「放心啦,金谭说我只要留下打扫跟写检讨表就能了事了。」 说到这里,周叶敏才缓缓回覆以往的笑容。「那就好,我还以为会害你被记过……打扫一个人很辛苦吧?要我帮忙吗?」 「不用啊,有言祐海陪我一起,对吧?」陈秋仁转头咧嘴大笑的问他,捕捉到言祐海脸上的表情。「你不舒服吗?」 一愣,言祐海别过脸。「可能吧,我先去厕所,你们慢慢聊。」他略过站在门口前的周叶敏,离开。 看他样子怪怪的……不对,是超级怪!陈秋仁心不在焉的乎忽悠周叶敏后,就走进厕所,想看看言祐海到底在干嘛。 「你还好吧?不会是拉肚子吧?」他敲了敲唯一锁上的门问到。 咖啦一声,锁上的门閂被拉开,言祐海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猛地将陈秋仁抱住。 「对不起。」他喃喃唸着,语气无助地令人心疼。「都是我不好。」 「海、海你干嘛突然道歉啊?」陈秋仁尷尬的拍了几下他的背后,缓缓退开他的拥抱。「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他伸手轻拂言祐海的脸颊说。 「是吗?」他浅浅一笑,好想知道在秋仁眼中的他现在的模样。「我……其实我刚才凶了周叶敏。」 「你?」陈秋仁不敢置信的瞪视他,好像他口中说的「我」是在说别人。「你为什么凶她?」 他没打算让秋仁知道真相的,但要他看秋仁未自己担心的面孔他办不到。既然说出口,那他就得接受后果。 唯一没说的,是他对周叶敏说的关于秋仁的事,他还没有勇气离开。 听完后,陈秋仁若有所思的蹭着下巴,然后说:「其实也是情有可原啊。」 什么?言祐海抬起双眸,困惑的神情毫不掩饰。 陈秋仁被他突然的注视显得不知所措。「呃,我的意思是,在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时候就会比较容易发火吧?再说这种事你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生气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就像刚才我不是让你滚吗?我其实没那个意思,只是气话喔。」趁机会,他解释。「你担心的应该是周叶敏的心情吧?我跟你说,她是属于那种过第二天就好起来的类型喔,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对你怨恨什么的。」 虽然跟言祐海想的有所距离,但他还是微笑的说好,然后提议下次去甜点店买她最喜欢的蛋糕做补偿。 在一次地,他掩饰心中的黑暗,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自愿锁上心房,他不想让秋仁担心。 「你真的没事了?」 言祐海笑着摇头又点头。「没事了。好像快上课了,我们还要待在厕所吗?」 「当、当然没有啊,而且我是跟你来的欸!」陈秋仁不满的吐槽。「你真的没事了?」他再次确认,即使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烦人。 「真的。」言祐海耐心的点头,「不过告诉你,如果你再问下去我可能就会对你生气了——开玩笑的。」他敢紧在后面补上一句。 3-5 艰难又苦涩的课程终于在放学鐘声响起后结束,陈秋仁伸了个懒腰接着趴在桌上。 「欸陈秋仁你不走喔?」染着金色头发的青年说,不停的在运球。「去打篮球啊。」 他挣扎地睁开双眼,看清是谁后又闭上。「我要留下打扫啦,还有席城你不要再运球了,很吵。」 名为席城的青年听话的抱紧篮球,「要不要我帮你?」溢满关心的语气让坐在他旁边的言祐海身子微僵。 陈秋仁摆摆手,「不要啦,你还是快回家省得家人担心。」 「你不用客气啊!」 谁跟你在客气啊……「我是不想越打扫越累,再说有海在还要你帮倒忙吗?」他压根只想耳根清一清,还用得着帮忙? 再说,他心底有一角落是想跟言祐海独处的,只要他就好。 「快走啦!」他起身,走去扫具间拿出一把扫把。「你看吧,人家都在等你了还想帮什么忙?」他对门口处几个人点头。 席城探头,接着失落的点头走到门口。「如果有什么要帮的可以打电话给我喔。」 「才不会打给你。」说完,陈秋仁关上门,无视已经要走远、却还是不停回头看的席城。 「他好像真的想帮你呢。」言祐海递给他畚箕,笑说。 「你觉得跟我相处比跟一个毫无相干的第三人还要为难你吗?」 话才落下,陈秋仁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感到惊讶。「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他挥手解释:「我只是……该怎么说……」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偶像剧才会出现的戏码的台词?难道是因为发觉自己对言祐海的感情有了点变化,所以思想整个被推翻了?那样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你是我的,除了跟我相处外不许有其他人存在。」啊! 言祐海不发一语的靠近他,每一步的呼吸都显得相当浅薄、谨慎。「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秋仁忘了自己怎么回家的,等到意识再度回到脑袋时,陈秋仁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办法思考。 他轻触双脣,对于前不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刚刚……那个是接吻吧? 他只记得在意识飞掉之前,言祐海说完「意思?」后就靠得他好近好近好近。近到他看见自己在言祐海的双眼中的倒影越来越看不清楚,然后另一股好闻的香气从包覆他脣瓣的口腔中吐出。 依照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他打赌自己是被亲了。 如果他真的被亲了……那言祐海干嘛要亲他? 陈秋仁按捺不住嘴角的抽动,乾脆将自己埋进枕头里。 不得不说,若没接吻过,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言祐海的嘴脣那么柔软,甚至比周叶敏刻意涂上护脣膏的嘴还要好……等一下,他干嘛没事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评论出来啊? 但,宛如那场梦般,言祐海的吻脣始终无法从他的脑海里消逝,反而让他有种……想再吻一次的感觉。 「所以说我到底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他闭紧双眼,热气涌上他的双颊。 他轻轻的用指尖碰触下脣,依稀记起言祐海的吻法,想起他口中淡淡的柠檬香—— 他忽然想起什么,双手捂住口鼻,小心的哈气一口,庆幸自己没有口臭。然后,他起身走出房门,心里忐忑不已。 他绕过放在门边的报纸,深了几口呼吸后走到言家的门口前。 「你可以的,只是好奇只是好奇没有其他的。」他喃喃自语,按下门铃。 开门的人毫不意外的是言祐海,倒是对方惊讶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到他家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他到语气听起来相当不安。 是因为那个吻吗?陈秋仁暗自猜想,但没有笨到说出来,只是说:「我可以进去吗?我来复习的。」他给言祐海看放满讲义的包包。 言祐海点点头,主动替他分担重量上。「不过那么多你看得完吗?」 「就……就能看多少就看囉。」陈秋仁哈哈哈的乾笑。他是绝对不会承认那些都是他急着出门随手抓的几本课本。「伯母不在吗?」他探头看着无人的厨房。 言祐海点头,「她好像去跟婆婆妈妈打牌了。」 「这样啊。」陈秋仁不多说什么,只觉得越靠近言祐海的房间,心跳越快。「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先来复习英文吧。」他的英文真的是烂爆了。 「可是,」他检查袋子里的讲义,「你这里没有英文啊。」为了证实他没说谎,他将袋子里的书全倒出来。 陈秋仁瞪眼的看着桌上的讲义,可恶,失算了!怎么就英文没带? 「我、我还以为我有带来,那不然读国文吧。」他从最底下抽出,把其馀不必要的乱塞在袋子里。「我已经跟我妈说好,读完书才会回家。」他安慰性的拍了拍言祐海的肩。「所以要辛苦你啦,大师。」 「有时候真的会败给你。」言祐海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那我就当你是夸我主动好了。」陈秋仁哈哈哈的大笑,被言祐海的笑容弄得一愣一愣的。奇怪,以前都不会这样啊。 他偷偷瞄了眼正在翻找上次复习到的地方的言祐海,再次心虚的别过脸,莫名的更加在意那个吻。 「海,我、我问你喔。」冷静、冷静,你只是好奇所以根本没必要紧张啊对吧? 「嗯?」 陈秋仁嚥下一口口水。「先说我只是好奇而已喔,说了之后你不能讨厌我不理我喔。」 「嗯。」言祐海轻轻噗哧的一笑,令他的心跳在一剎那漏拍一跳。 「你……为什么要吻我?」 话音未落,言祐海的笑声立刻停止,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不安、难受还有罪恶的眼神看着他。「那秋仁觉得我为什么要吻你?」 什么?陈秋仁眨巴双眼。「现在是我问你欸。」反问他回来是哪招? 「我知道,但你的回答会让我知道我该选择哪个跟你说。」他垂下眼眸。「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係。」 说真的,这还是他首次看到言祐海的情绪在眼中深不见底、口中说着他难以理解的话语。 什么选择性回答?因为不想破坏关係所以就能有这项特权?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将选择权交给他?难道他就会想破坏他俩之间吗? 真是卑鄙。 他哼了声,「那你得保证,如果我回答了你也必须做出你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不许忽悠我。」 「绝对不忽悠你。」 陈秋仁嗯嗯了几声后,翻开国文讲义。「那先复习吧,我再思考一下怎么回答你比较好。」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只是怕说出来会错过跟他相处的时间。 时间比他想像中的要快上许多,等到他们复习完进度后才发觉黄昏色的阳光已渐渐没入地平线里,一点一点的星星开始在空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这么用功了吧——」陈秋仁打了个大哈欠,却意外的觉得身心并没有如生理般疲累。「谢啦。」他瞇眼微笑。 「你太夸张了,我之前不也是像这样教你吗?」言祐海收拾桌上五顏六色的笔,顿了一会才说:「你想好了吗?答案。」 没想到是海先提出来的啊,他还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呢。他想,既然本人都亲自问了,他说出来也没什么关係。 「你,是不是喜欢我?」 言祐海先是瑟缩身子,然后勉强的对上他的双眼。「是。」 他眨眨双眼,「你也太诚实了吧?还是你在开玩笑?」 「是你让我老实回答的啊。还有,」他扭过头,「这种事我不会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这样啊……抱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歉。 「你没必要道歉。还有,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然后就会趁机对你乱来,我们还是可以像之前一样。」 真的……可以再像之前一样吗?还是只是「像」而已?「我可以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吗?」 「这种事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因为……因为……」陈秋仁欲言又止,满脑想着该如何解释比言祐海要复杂好几百倍的心情。 既然确定了言祐海是真的喜欢自己,之前的问题蜂涌而至,他想问出口却总逗留在嘴边就放弃了。 「因为什么?」他不带任何情绪说:「如果你不想跟我当朋友,那我也接受。」反正他早做好准备了——虽然不是全部。 到底凭什么……陈秋仁咬牙,要给他一个不完整又虚假的选择题?如果说接受,那干嘛还要露出想被安慰的眼神?还有,他一直以来都很想得到的疑问,就是为什么当初要促使他跟周叶敏在一起? 因为明白,所以他能体会言祐海隐藏真实情感,体谅他明明喜欢却还是要硬逼才肯答应;体谅他喜欢一个人却因为担心伤害关係的小心翼翼,他明明什么都能接受,因为他自己也有相同感觉! 他惟独无法理解的是,既然喜欢了为什么还能装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然后告诉他可以跟其他人谈谈恋爱?为什么还要为他而笑? 如果当初……当初言祐海能不经意的说出「其实我觉得现在需要好好用功读书」之类的话,他一定会二话不说拒绝的啊! 偏偏他却选择了最差劲的答覆! 既然两情相悦了,那么用身体行事也只是刚好而已吧?他的怒火烧毁理智,几乎看不见理智线在断掉后所发生的事。 「既然你喜欢我,」陈秋仁松开最上面的钮扣。「跟我做爱。」 言祐海瞪眼,「你在胡说什么?」 「我才没胡说,我是认真的。」他迅速脱下制服,站起身将言祐海推倒在地上,试图将身上碍事的牛仔裤脱下时,一隻强而有力的手抓紧他的手腕。 「滚。」 「什么?」陈秋仁听得一清二楚,压根没想到自己都主动献身了还被拒绝。 「我让你滚出我房间!」言祐海以一种他没见过的怨恨眼神瞪视他,用力又不失温柔的把他推开。「拜託……拜託离开,让我冷静冷静。」 那一瞬间,陈秋仁不知道言祐海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那刻确实迅速崩解,如果说没心痛,那是骗人的,但依现在这种状况,就算他说出来也不会被相信吧。 陈秋仁默默的扣上钮扣,走到门边时忍不住再回头看,这是言祐海第一次没有望着他离开。 或许这没什么,但对于已经习惯的模式突然改变,不只显得陌生,还加上一点无法遏止的心痛,他几乎都要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了。 「比起差劲到一百倍的你,我又算得了什么?」他低喃,即使内心的怒火高涨却还是轻轻的关上门离开。 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他后悔的,是找错时间、找错藉口、找错那个喜欢自己的言祐海的时机。 但事实如他所说,他差劲的程度到底还是比不上言祐海。说不想破坏关心的人是他,说喜欢的人也是他,说要他跟周叶敏交往看看的也是他……就连陈秋仁都被他的欲退欲前的举动弄得脑袋混乱。 好不容易有点两情相悦了,他也想趁机突破言祐海的心房及确认自己对他的喜欢程度到哪里。 坏就坏在原本打算认认真真的看待感情,却被言祐海一句「喜欢」给惹毛了。 「该死!」 他甩到床上,疲倦感立即如潮水般涌上,不到几分鐘的时间,他的眼皮就忍不住睡意,在无意识的眨了几眼后就重重的垂下。 要是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又或者从来,那就好了。 他从没像今晚那么心累过。 4-1 「我们来做爱吧。」 言祐海从未想过这句话会从陈秋仁的嘴里说出,应该说,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以为陈秋仁会在被推开后笑着说是玩笑话、要他别生气什么的,但当他透过指缝处看到的却是露出一副真的被伤到心的痛苦表情,那双被泪水包裹的眼睛刺痛他的心脏,原本的怒火在不知觉中转为满满的懊悔。 陈秋仁说得没错,他是真的很差劲,不断在灰色地带徘徊,却忘了最痛苦的人其实是待在他身边的陈秋仁。 他深了好几次呼吸却除去不掉胸口的鬱闷。 徘徊了那么久,副作用就是这样的下场吧,现在他们的友情别说是临界点,根本就是完蛋了,他却不想修补这段关係。 如果修补成功,受伤害的依旧是秋仁,他一个人承受没关係,但牵扯到秋仁,说什么也不能如此。分开的话……他知道秋仁的个性,虽然一开始会很不安,但随着时间,记忆与友情也会变质。 如同热咖啡,即使当初泡的再怎么热,若把它静置在桌上不去管,终究会变凉,而渣滓沉淀在底层下,情谊再怎么深,他相信秋仁一定也会放得下,只是时间问题。 问题在于他愿不愿意这么做,秋仁选择放弃也只是他选择后的结果。 他明明是最不会选择的那个,怎么偏偏选择题永远都先指向他?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怎么做,他才能安稳的喜欢他又不会破坏掉他们之间? 其实到头来问题还是在他的身上吧,言祐海蜷曲身体,将自己埋在双臂之中。如果不要喜欢上就没事了。 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言祐海抓起手机,打了一串号码,静静的等待接通。 「喂?」一个声音算是清脆的女声说。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盘算着,「可不可以帮我约女孩子?」 「你之前不是死也不要吗?」她可没忘记有好几个女孩被放鸟的经验,是说他的口吻怎么像是把她当结婚仲介啊?「你跟秋仁是不是吵架了?」哼哼,别小看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呢。 言祐海没想到她会说中,该说是因为跟秋仁是姐弟,所以特别敏感吗?「小爱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约会而已。」 「最好是。」陈爱町哼鼻,「那你要约哪个?虽然对象是你,我也无法保证对方有没有意愿或时间之类的。」 陈秋仁深思一会后,说:「我记得小爱姐的朋友里,是不是有个黑长发的女孩?小爱姐能帮我约到她吗?」记得小爱姐逼他看照片的时候,那个女孩让他印象深刻。 「嗯……可以吧,你想约什么时候?」他听见翻动纸张的声音,大概是在做笔记吧。 「就期末考的最后一天能吗?」那个时候,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会去唱歌,包括陈秋仁。 「嘖嘖,你约的时间还真诡异。」她发出牢骚。「好啦,我再帮你约看看。」毕竟她也一直很想看到言祐海牵着女朋友的样子。 陈爱町有股直觉,言祐海牵的对象绝对不会是她身边的朋友。 「还有我问你,你跟陈秋仁真的没吵架吗?」因为他正在洗澡,所以也不用特别在意音量。「他一回来就一脸被甩了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也只是摇头不说,当他姐真的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 难得给的关心都浪费掉了! 言祐海沉下脸,庆幸对方看不到他的表情。「都是我的错,抱歉。」 「欸欸,该道歉的是我那个笨弟弟吧?」她对他的道歉毫不领情。「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我想事情应该也是陈秋仁引起吧?他的脑子真的超级不正常。」 「不过你,也该改改把所有错误都栏在身上的缺点吧?你都快把陈秋仁宠到天上去了。」 「有那么明显吗?」 「全世界大概除了那个白痴都看得出来吧。」她吐槽:「我是说真的,而且我想提醒你一下,陈秋仁虽然笨,但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喔。每次听到他开口闭口都是你,他不烦我都听烦了。」 在乎吗?言祐海莫名觉得心脏缩了一下。「小爱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如果……你很重要的人对你做出无法理解的事,你会怎么办?」 「蛤?你这样没头没尾的……」她叹口气。「要是我,当下会把他当成烂人之类的,但最后一定会去问清楚啊。」 言祐海皱起眉头。「可是,这样不是很尷尬吗?」 「尷尬是必然的,但总好过一辈子都尷尬吧?而且要是我误会那个人的意思怎么办?因为一个误会而失去重要的人实在很吃亏。」 「可是他都对你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她打断言祐海原本想说的话,「事出必有因。再说都把他当成是重要的人了,对方多少也会有感觉吧?我想,大概是想表达什么却使用错误方式。」 如果真如小爱姐说的那样,那秋仁是想跟他说什么?他……可以想成是秋仁对自己也……? 言祐海捂起嘴,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妄想不禁害羞起来。 「喂,你还在吧?」迟迟等不到回应的陈爱町出声提醒,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呃,嗯。」他点头,「谢谢小爱姐,那就不打扰你了。」他掛上电话的前一秒,还听见秋仁的声音,但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 「呼……」他吐气,不确定这场对话对他有没有帮助,但至少胸口的异物感不再那么疼痛了。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做了什么坏事,才会投胎到这里变成一个自虐狂吧?既使对方不知道,他还是能抱持着「没关係,只要他能在我身边就好」的想法。就连现在,他也会因为一个小小妄想就对自己要退出的念头动摇。 要是他是女孩子或许就不会那么麻烦了,说不定还能像漫画一样有个简单的爱恋。 事情怎么会变得那么复杂啊…… 他瞪着手机萤幕上最顶端的联络人号码,又是心痛又是欣慰。 4-2 期末的衝刺时间似乎一眨眼就过了,考到最后一节后不少人都放松下来的躺在桌上。 「真是累死了。」陈秋仁虚脱的唸道,尤其是国文,不是期末考的国文都会变得简单吗怎么这次难度加深许多? 他猜出题老师要不是变态就是怕暑假太寂寞想找人补考吧? 「秋仁,你要的麵包。」言祐海将菠萝麵包跟蔬果汁放在他眼前。 「谢啦!」他大口咬下一块麵包,瞧了眼已经走远的言祐海,心里是百感交集。 自从那件事后,虽然言祐海还是会找他说话、复习也做得很完善,可不论是气氛抑或是对话都显得有距离,若陈秋仁不找话题他们就会默不作声的走在一起。 虽然问过对方是不是还在生气,却得到一句「我没有生气」,脸上还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欸既然考完了,陈秋仁跟我们一起去k歌啊!」席城的一番话打断他的思绪。「走吗?跟你说喔,班上大部分女孩子都会去呢。」 也没什么理由能拒绝,他点头说好。「言祐海也去吗?」 「我们还没问他,不然你去问看看吧。」他在小本子上记上一笔。「确认好要跟我说喔,还有放学后就待在教室不准走,掰掰。」道完,他走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看着靠在窗上跟女孩子笑着对话的言祐海,不禁起了嫉妒心。那个笑容本来不是那么容易展现出的,到底说了什么可以让你高兴啊? 他老大不爽的将自己隔在他俩中间,微笑的将一隻手放在窗上当支撑点。「海,你放学要去唱歌吗?班上的人都要去喔。」 言祐海的嘴角稍稍垂下,「秋仁也要去?」 「当然啊。」问这个干嘛? 他注意到言祐海移开视线。「抱歉,我有事了没办法去,秋仁你好好玩吧。」 那还问他会不会去干嘛?陈秋仁咬牙,想避开他的话也不用那么明显吧?「算了,当我没问你。」他赌气的转身离开,怒吃菠萝麵包。 什么嘛,亏他还以为他会去才跟席城说要去欸!不过现在拒绝也来不及就是了。 他看着席城走到一个人的座位旁,正卖力的说着什么,大概也是在邀约吧。陈秋仁走过去坐到那人的前面。 「原来你也要去啊?」 本来脸色就不甚好的叶枫闻此,哼气一声。「不能吗?」 「不是不能,不过我也会去喔。」陈秋仁指着自己说。 「又怎样?」 「你不是讨厌我吗?一般来说,讨厌一个人会讨厌到连跟那个人相处都会想办法避开吗?」 看来他也不真的完全是笨蛋,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嘛。「你想多了。」反正他又不是专程去那里弄伤自己的视力跟智力的。 闻此,陈秋仁放心的微笑道:「那就好,我一直很担心你讨厌我呢。」 见叶枫不理会自己,他往前一探,发现一本小说夹在他跟抽屉中间。「你在看什么?」 「用不着你管吧?」 「是不用啦,不过就是好奇啊。」他笑着抢过对方的书,观察封面,再随意翻翻内页。 「快还我——」 「这本我看过欸。」他突然地说,「我也很喜欢这本书喔。」笑着还给他。 叶枫的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怀疑的看着他。 「喂喂你那什么表情啊?虽然我国文很差但不代表我不看书好吗。」陈秋仁挥手解释。 「那里面在说什么?」你看过书封我也知道。照你这种说法,他也能说自己把字典全看过一遍了吧? 「内容大致我是忘了啦哈哈——不过,要我说的话,这本书给我的印象就是时间吧。」 叶枫挑起一眉。「时间?」 「对啊,时间。」他点头,「人们总是在追求青春永驻的世界里,都忘记了自己其实都是在浪费时间去寻找更多的时间。如果放下执念,好好的珍惜当下直到未来,倘若最后得不到永驻又如何?反正该做的都做了。」说完,陈秋仁耸耸肩,哈哈地乾笑。「我不太会表达意思,抱歉。」 叶枫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大概能知道你的国文程度为什么那么烂了。」用词有够诡异。 这是什么评论啊他可是很认真在做书评欸!「喂你——」 「不过……」叶枫别过脸,一丝红润洒在双颊上。「基本上说到重点了。」 「是吗?」陈秋仁大大的咧嘴,「那我就不吵你看书了,掰掰。」他挥手道别,然后坐回座位上休息。 他没注意到的,是言祐海从头到尾都蹙着眉头看着他俩对话。 ◇ 「都在吗?」席城对照单子边点人,确认好人数后就领头先走。 不过因为席城误判包厢能容纳多少人,以致于全班三十几个挤在一间对他们而言非常非常小的包厢里,互相吸取对方吐出的二氧化碳。 陈秋仁暗自在心中誓言,哪天一定要把他揍到脑子变清醒才行! 好不容易熬过热气熏天的空间,席城为了补偿立刻订了热炒店才缓解同学门对他的不满之心。 但才正要朝目标千前进,陈秋仁看见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眼前的人,正牵着一个女孩。 百分之百是言祐海! 不过奇怪的是,他竟然要花好上一段时间才找回发声。「祐——」 「靠!言祐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竟然背着我们偷偷跟妹子交往!」席城搭着陈秋仁的肩膀夸张的说。 「你误会了啦,我们只是刚认识的朋友而已。」言祐海勉强的微笑,双眼不自觉的瞄向陈秋仁。 但他别过脸假装不在意。「她就是之前你说我姐介绍给你的那个女孩?」 「嗯。」他点头,开始介绍。「秋仁,这位是心颐。心颐,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秋仁。」 名叫心颐的女孩害羞的点头表示明白,陈秋仁看在眼里就是一阵不爽。 陈秋仁咧开嘴,不到几秒后沉下去。「你也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不来是因为我的关係呢……不错啊,小姐姐我跟你说喔,海是个好人,如果你能成为他的女朋友一定会觉得很幸福的。」 他想看到女孩摇头说只是朋友、想看到他们保持一点距离,但女孩彷彿看穿他的思绪似的,点头说好。那一瞬间,他发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该死……为什么会那么烦躁啊?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约会了。」他转过身,猛吸一口氧气想得到勇气。「我突然有点累,我先回去了。」 席城拉住他,「你不继续续摊吗?」怎么气氛有点诡譎? 「不用了,到时候再记得把照片传给我就行了。」 「秋……」 「再见。」他迅速离开,明知道言祐海不会追上来却还是有点期待。 他真是笨蛋一个! 4.3 期末的衝刺时间似乎一眨眼就过了,考到最后一节后不少人都放松下来的躺在桌上。 「真是累死了。」陈秋仁虚脱的唸道,尤其是国文,不是期末考的国文都会变得简单吗怎么这次难度加深许多? 他猜出题老师要不是变态就是怕暑假太寂寞想找人补考吧? 「秋仁,你要的麵包。」言祐海将菠萝麵包跟蔬果汁放在他眼前。 「谢啦!」他大口咬下一块麵包,瞧了眼已经走远的言祐海,心里是百感交集。 自从那件事后,虽然言祐海还是会找他说话、复习也做得很完善,可不论是气氛抑或是对话都显得有距离,若陈秋仁不找话题他们就会默不作声的走在一起。 虽然问过对方是不是还在生气,却得到一句「我没有生气」,脸上还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欸既然考完了,陈秋仁跟我们一起去k歌啊!」席城的一番话打断他的思绪。「走吗?跟你说喔,班上大部分女孩子都会去呢。」 也没什么理由能拒绝,他点头说好。「言祐海也去吗?」 「我们还没问他,不然你去问看看吧。」他在小本子上记上一笔。「确认好要跟我说喔,还有放学后就待在教室不准走,掰掰。」道完,他走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看着靠在窗上跟女孩子笑着对话的言祐海,不禁起了嫉妒心。那个笑容本来不是那么容易展现出的,到底说了什么可以让你高兴啊? 他老大不爽的将自己隔在他俩中间,微笑的将一隻手放在窗上当支撑点。「海,你放学要去唱歌吗?班上的人都要去喔。」 言祐海的嘴角稍稍垂下,「秋仁也要去?」 「当然啊。」问这个干嘛? 他注意到言祐海移开视线。「抱歉,我有事了没办法去,秋仁你好好玩吧。」 那还问他会不会去干嘛?陈秋仁咬牙,想避开他的话也不用那么明显吧?「算了,当我没问你。」他赌气的转身离开,怒吃菠萝麵包。 什么嘛,亏他还以为他会去才跟席城说要去欸!不过现在拒绝也来不及就是了。 他看着席城走到一个人的座位旁,正卖力的说着什么,大概也是在邀约吧。陈秋仁走过去坐到那人的前面。 「原来你也要去啊?」 本来脸色就不甚好的叶枫闻此,哼气一声。「不能吗?」 「不是不能,不过我也会去喔。」陈秋仁指着自己说。 「又怎样?」 「你不是讨厌我吗?一般来说,讨厌一个人会讨厌到连跟那个人相处都会想办法避开吗?」 看来他也不真的完全是笨蛋,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嘛。「你想多了。」反正他又不是专程去那里弄伤自己的视力跟智力的。 闻此,陈秋仁放心的微笑道:「那就好,我一直很担心你讨厌我呢。」 见叶枫不理会自己,他往前一探,发现一本小说夹在他跟抽屉中间。「你在看什么?」 「用不着你管吧?」 「是不用啦,不过就是好奇啊。」他笑着抢过对方的书,观察封面,再随意翻翻内页。 「快还我——」 「这本我看过欸。」他突然地说,「我也很喜欢这本书喔。」笑着还给他。 叶枫的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怀疑的看着他。 「喂喂你那什么表情啊?虽然我国文很差但不代表我不看书好吗。」陈秋仁挥手解释。 「那里面在说什么?」你看过书封我也知道。照你这种说法,他也能说自己把字典全看过一遍了吧? 「内容大致我是忘了啦哈哈——不过,要我说的话,这本书给我的印象就是时间吧。」 叶枫挑起一眉。「时间?」 「对啊,时间。」他点头,「人们总是在追求青春永驻的世界里,都忘记了自己其实都是在浪费时间去寻找更多的时间。如果放下执念,好好的珍惜当下直到未来,倘若最后得不到永驻又如何?反正该做的都做了。」说完,陈秋仁耸耸肩,哈哈地乾笑。「我不太会表达意思,抱歉。」 叶枫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大概能知道你的国文程度为什么那么烂了。」用词有够诡异。 这是什么评论啊他可是很认真在做书评欸!「喂你——」 「不过……」叶枫别过脸,一丝红润洒在双颊上。「基本上说到重点了。」 「是吗?」陈秋仁大大的咧嘴,「那我就不吵你看书了,掰掰。」他挥手道别,然后坐回座位上休息。 他没注意到的,是言祐海从头到尾都蹙着眉头看着他俩对话。 ◇ 「都在吗?」席城对照单子边点人,确认好人数后就领头先走。 不过因为席城误判包厢能容纳多少人,以致于全班三十几个挤在一间对他们而言非常非常小的包厢里,互相吸取对方吐出的二氧化碳。 陈秋仁暗自在心中誓言,哪天一定要把他揍到脑子变清醒才行! 好不容易熬过热气熏天的空间,席城为了补偿立刻订了热炒店才缓解同学门对他的不满之心。 但才正要朝目标千前进,陈秋仁看见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眼前的人,正牵着一个女孩。 百分之百是言祐海! 不过奇怪的是,他竟然要花好上一段时间才找回发声。「祐——」 「靠!言祐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竟然背着我们偷偷跟妹子交往!」席城搭着陈秋仁的肩膀夸张的说。 「你误会了啦,我们只是刚认识的朋友而已。」言祐海勉强的微笑,双眼不自觉的瞄向陈秋仁。 但他别过脸假装不在意。「她就是之前你说我姐介绍给你的那个女孩?」 「嗯。」他点头,开始介绍。「秋仁,这位是心颐。心颐,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秋仁。」 名叫心颐的女孩害羞的点头表示明白,陈秋仁看在眼里就是一阵不爽。 陈秋仁咧开嘴,不到几秒后沉下去。「你也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不来是因为我的关係呢……不错啊,小姐姐我跟你说喔,海是个好人,如果你能成为他的女朋友一定会觉得很幸福的。」 他想看到女孩摇头说只是朋友、想看到他们保持一点距离,但女孩彷彿看穿他的思绪似的,点头说好。那一瞬间,他发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该死……为什么会那么烦躁啊?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约会了。」他转过身,猛吸一口氧气想得到勇气。「我突然有点累,我先回去了。」 席城拉住他,「你不继续续摊吗?」怎么气氛有点诡譎? 「不用了,到时候再记得把照片传给我就行了。」 「秋……」 「再见。」他迅速离开,明知道言祐海不会追上来却还是有点期待。 他真是笨蛋一个! 4-4 一早,陈秋仁异常早起,但他选择赖在床上不动,直到言祐海一发不语的打开门走进来。 「你怎么这么早?」陈秋仁连忙坐起身,稍微整理一下头发。 「昨晚……有点睡不着。」言祐海淡淡的微笑,「你呢?我本来还想你大概会晚点起床的。」 「就……突然想起来啊。」总不好说是因为他睡不着吧?「你先坐一下我去帮你拿饮料。」说完,他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言祐海似乎很小声的噗哧一笑。 担心自己口气不好的陈秋仁先匆忙的刷了一遍牙齿才走到冰箱前。 有什么好笑的啊。陈秋仁胀红脸,正要从冰箱里拿出罐装饮料时发现上面贴了张便条纸。 我跟你爸会晚点回来,你姐要跟她的同学去逛街,如果太晚回家记得打给她,好好照顾自己。 陈秋仁的双眼紧盯最后的句号,晚点回来?我连你们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知道!而且,现在才快九点欸这么早出门是去干什么啊? 他吐口气,想想算了也不是第一次,拿了两罐饮料后上楼了。 「海,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我爸妈吧?」一定有,不然他是怎么进来的? 「有啊,阿姨还说他们要去约会。」言祐海诚实的说,「他们说怕你太无聊所以才没叫你一起去的。」 陈秋仁摸摸自己的嘴角,是他太容易被看穿吗?为什么言祐海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知道啦,这给你。」他有难为情的丢向他汽水。「然后,开始吧。」他一屁股坐下与言祐海面对面。 「你先说还是我先?」 言祐海垂下眼眸,轻轻的放下汽水。「我们,当好朋友就好。」 那瞬间陈秋仁真的后悔自己的心急,「你说要的『有话』就是指这个?」若不是他即时控制好情绪,眼泪插点就要夺眶而出。「怎么,发现女孩子还是比较好?发现原来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他低下头,「嗯。」不愿去看陈秋仁的双眼。 就连反驳都没有?陈秋仁闭眼了好几次才找到发音的地方。「你不会是要说上次那个丑女吧?」 「我不——」 「你到底在想什么!」陈秋仁不等他解释,怒火高涨的扭着他的衣领。「言祐海,我没想到原来你是那种,就算事实大家都知道了却还是说谎的人。」 「说喜欢我的人是你、说要等待的人也是你、说不想对我说谎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啊!」他一一列出,毫不在意突然模糊的视线。「然后现在又要离开我,你真的把我当你随手可丢的玩具吗?」 「不是这样的。」相对于他暴躁的情绪,言祐海的态度冷静许多,而这就是陈秋仁生气的原因。 为什么永远都是他一个人在担心?「那不然呢?」 「我不能,让你变得不正常。」他说:「如果因为我喜欢的你的关係造成你的麻烦,我会恨死我自己。」 「麻烦?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寧可让我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小孩度过馀生,也不愿让我跟一个虽然是同性但我很爱的人在一起?」 「你不会的。」言祐海对他露出安心的笑容,嘴角掛着浓烈的哀伤。「秋仁你本来就是异性恋,只要还未真的渗入就不必担心会遇不到喜欢的女孩。」就算真的渗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 若真是如此,想必那是让他俩关係最恶劣的结果。言祐海可以承认自己渣,可说什么也不能破坏。 「你凭什么决定我应该要喜欢谁,凭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吗?」陈秋仁紧握拳头。「我很笨,但就连我都知道,如果不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没意义了。不是你……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如果真的如海所愿,他大概会一辈子恨他吧。 「你觉得不正常,是因为你觉得喜欢我很丢脸吧?因为,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喜欢你是不正常的行为。」 言祐海立刻抬起头,神色慌乱。「不是的,我没有觉得喜欢秋仁很丢脸,我很庆幸我喜欢你。」 「可是我很怕……很怕因为我的关係害你不能再跟女孩子相处,如果你有天觉得烦了,明明喜欢女孩却无法……怎么办?那全都是我的错!」他摇头,陈秋仁从没看过他这么不知所措,腹诽着他到底有多少事隐瞒在心里不说?「我知道我很卑鄙,知道自己的选择让你受伤害,一次一次的说要放弃却从来都只是一念之间,说好只能在暗中保护你、说好绝对不能让你发现我喜欢你……可是我从来都做不到。」 「所以我才会决定以这种方式逼我自己退出,我无法允许自己扰乱你的生活。」 话音未落,陈秋仁紧握的拳头砸向他,两人双双跌到床上。 「你白痴啊!谁准你擅自退出?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他跨坐在言祐海身上,「少在那里自以为是的替我着想好不好?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老实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道完,他低下头亲吻言祐海的脣瓣,轻轻的,对视彼此后又再度缠绕着彼此的脣舌。 口水的吸吮声佔据双方急促的呼吸,言祐海渴求的贴紧陈秋仁的腰身,但被拒绝。 「你喜欢我吗?」陈秋仁解开最上面一颗的钮扣,舔了舔刚才些微渗出的口水——他已经记不起来这是谁的口水了。「我是认真的。」 他看得出言祐海还是过度担心的眼神,于是双手将他的脸捧在掌心上。「只要你说喜欢我,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若彼此之间少了喜欢,那就算两人结合也只不过是单纯的肉体关係、就算他跟陌生的女人上床也是食之无味。 「真的……吗?」言祐海无助的望向他。「如果我害你……」 「你到底要不要说?」 言要海嚥下嘴里的不安,即使如此仍感到害怕。最后,他紧闭双眼摇头。「我不能害你。」 陈秋仁很想生气,却不知怎地笑出了声。「你到底在怕什么?除了觉得不正常、觉得掰弯了我很有罪恶之外还有什么?」 「这些就很严重了。」言祐海虚弱的回笑道。 「但我已经变成这样啦。应该说,你只是让我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而已。恋人的那种喜欢。」怕他误会,陈秋仁羞赧的补上最后一句。「我先说,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安慰你,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简而言之,就是告白。 「你说,你也喜欢我?」 「嗯。」 「不是因为我说喜欢你所以才產生的错觉?」 「嗯。」 「你真的喜欢我?」 「对啦你到底是要说几遍才爽?」陈秋仁难为情地撇开视线,「就算是我也会害羞啊!」 言祐海轻轻的用大拇指摩挲他的侧脸,「我爱你,秋仁。虽然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我还是很爱你。让你受伤了,对不起。」 一定要到这种程度才肯说实话吗?陈秋仁攥紧对方的领子,「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很久了吗?」然后脱下睡衣,说了了一直想说的话。「只要你喜欢我,那就足够了。」 恋人的定义,不就是那么简单吗?不管后续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若没有爱,那后续再怎么幸福都觉得少了什么。陈秋仁并不相信唯有爱能打破现实阻碍的这种想法,可他相信没有爱,一切都会变样。 其实在很早以前,他就喜欢上言祐海了吧。 「嗯……」陈秋仁紧张的发出声音,渴望所求言祐海更多的吻。「还要……我还想接吻……」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言祐海的脣能让他上癮! 可是言祐海的脣真的好好吻喔……柔软又带点香味,加上言祐海不知哪里学来的技巧,舌头虽然交缠但一点也不觉得噁心,他不禁想起之前差点真的做了的画面。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双方两情相悦,而且他感觉到言祐海比之前吻他的时候更加温柔。 「别想其他的事。」言祐海喘着粗气,一隻手贴在他的脸上。「想着我就好。」将头埋进陈秋仁的脖子处疯狂地啃咬着,彷彿在确定压在身上的的确是陈秋仁。 「你、你太夸张了啦……」陈秋仁觉得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相当难受。「亏你刚才还那么冷静说喜欢……」 「没办法啊。」沉默几许,言祐海抱紧他,热气在他的肩窝处徘徊。「一想到在同一天内可以跟秋仁两情相悦还能得到你,我就没办法克制自己了。」 陈秋仁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搓揉他的头发。「要是你真的无法克制……总之,尽量小力一点,不然别怪我……揍你。」才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种话实在很煞风景! 言祐海怔怔的看着他,整个人静止不动。 「干嘛?」 「那个……」言祐海抱歉的咧嘴微笑。「等一下你可能要揍我了。因为秋仁是第一次一定会觉得——痛。」 陈秋仁捏着刚才被自己打的地方。「你果然是笨蛋吧?连、连害羞都听不出来吗?」他现在超级难为情,若此刻有洞他一定会把自己给埋了!「快点啦!」 见他还是没有动静,陈秋仁白眼一翻,「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忍耐。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可恶,偏偏遇上这个天然呆,说出噁心兮兮的话也会变得理所当然……是说,本来就是啊。 陈秋仁不耐烦的嘖了一声,主动凑上前吻住对方的脣,身体尽可能地靠紧对方。 猛地,一股强而不允许对方拒绝的力道将他压倒在床上,等到反应过来发现言祐海的脣早已在他的肩窝处肆意的亲吻,脣齿在肌肤上留下深刻的痕跡。 「很痛……我说你能不能别用咬的啊?」陈秋仁吃痛的喊道,手指插入言祐海的发里。「嗯……不要……」 一阵啃咬的声音过后,言祐海大喘粗气的望着对方。「没办法啊。谁、谁叫我那么爱你……」 看着他近似撒娇的语调,陈秋仁忍不住心软地摸摸他的头发。「我也很爱你啊,但可不可以……」不要啃完了又温柔地舔吮啊。 言祐海困惑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答案。 这种羞耻到极点的话他死都说不出口。「算了,随便你吧。」反正他终归是当下面的那一方,所以就算再怎么抵抗基本上都是没用的。 言祐海不再多说什么,松开他环抱的脖子,往下吸吮左胸的乳首,一隻手调情似的柔捏另一边。 「啊……」陈秋仁反抓枕头呻吟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从未有过的感觉,一边被言祐海的脣舌舔舐,一旦湿润的碰触到冰冷的空气就忍不住想要更多;一边则是一阵酥麻之感,没有节奏的柔捏速度及力道让他心中的某处开始发痒。 就像是如果不爆发出来心里会很难受。 「祐、嗯……那里……不要……」他从没想过原来自己的乳头敏感到那种程度啊! 言祐海往下移动,一隻手轻巧的握住已然勃发的肉柱,透过内裤揉捏,在敏感的小孔上划了好几圈。 「言、祐海……不要用了……」陈秋仁皱眉,口里吐出无法掩饰的呻吟。 言祐海笑了一声,褪下内裤后,毫不犹豫地抓起他灼热的性器开始摩擦。「好热……」 也许正都是因为是男人,所以每每言祐海都能精准的按压陈秋仁舒服难耐的地方,过不了一会,言祐海的手多出了一点白色液体。 「嗯……」陈秋仁彷彿还无法满足的扭动下半身,不能自己地磨蹭他已经胀大的性器。「就、就这样?」 即使羞耻到快要爆炸,他依然很想跟言祐海结合——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想真正地好好被言祐海抱一次。 言祐海没有回答,从床底下的隔板拿出一瓶不透明的罐子,将里面的黏稠透明液体挤在手掌心上。 大致听过这是润滑剂,可结合跟润滑—— 来不及问出问题,陈秋仁感觉到股间凉凉湿湿的,而且多半是在他的菊花处……「你在干嘛?」他忍不住惊恐的看向他。 「如果不这么做,你会很痛的。」他抱紧对方,手指在肉穴里搅弄,想找出陈秋仁敏感的点。「如果会痛,就抓紧我。」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陈秋仁的手用力掐进他的背里,抓出一道道痕跡。 虽然陈秋仁感到愧疚,但他真的痛到快死掉了! 若不是言祐海此刻抱紧他,他或许会直接呼他巴掌吧。 突然地,一股电流从言祐海的指尖点到的地方窜进神经里,令陈秋仁仰起头大叫。「你、你在摸哪里?」 言祐海更加探入敏感点,这次陈秋仁连身体都开始轻微的上下摆动。 轻轻的将他放在床上,言祐海灼热的手掌爱抚着他的全身,然后将陈秋仁紧挨着的两腿分开,说着类似道歉的话语后直直挺入。 「嗯……」 炙热的肉柱在柔嫩的里面大力撞击,陈秋仁看着他带着忍耐的表情不想弄痛自己,他伸出双手说:「你可以……再快一点……」 话音未落,身下抽插的速度越发剧烈,肉体淫靡的撞击声令陈秋仁忘记羞赧,每次的撞击都让他忘情的叫着。 「秋仁……」 被紧紧环抱着的陈秋仁夹紧对方的腰部,他感觉到湿润的液体正慢慢从小孔里流出,但却没有射精。 「我、我快坏掉了……」胀大的性器随着他的挺进不停摩擦到他的腹部,在陈秋仁快要射出时又换了个姿势。 言祐海抓着他的右脚,轻轻的在他的大腿内侧落上一吻后继续挺入。 「啊、啊……哈啊……」陈秋仁痛得泪流满面,快感却在又如浪潮般涌上。「会坏掉……我真的会坏掉……啊……」 「做爱不会坏掉的。」言祐海喘气的说:「就算你坏了,我依然会继续爱你。」 「少、少说这种蠢话……」他嗯嗯的几声:「我、我们一起……」 最后,他俩在言祐海狠狠挺入的同时射了。 热流停在体内,陈秋仁气喘吁吁的躺在他的怀里,感受他加速的心跳及体温。 过了一会,言祐海从高潮的馀韵后对着他又亲又啃,从额头至嘴脣再往下延伸到脖子,原本抱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一下。 「我只是想吻一下。」言祐海露出无辜的眼神,双手却在他的股间徘徊不止。 「你够了。」陈秋仁压下心中想要再来一次的慾望,他可不想明天结业式还要拖着痛到不能的身体去上课。「我怕你等一下吻了之后又想再来一次。」 言祐海失望的垂下头,让他感到心疼。 他别过脸,「等到……暑假,再一起。」 「真的吗?」 「我说你可以不要用那种色色的眼神看我吗?」陈秋仁忍不住吐槽。「还有一件事……」真是的,这种开口邀请是他最不擅长的啊。 「还有?」不会是想说什么「试过之后发现只是错觉」的话吧?言祐海不安的吞了口水。 「社区……不是、不是每年七夕都会办烟火大会吗?可不可以……跟我去……用、用情侣的方式……?」 言祐海没想到是问这个问题,不禁噗哧一笑。 「你笑什么啊?我可是很认真问你欸!」 「抱歉。」他伸手致歉,「只是觉得……秋仁好可爱。」 「可爱你个鬼!少在那里转移话题。」实在是太羞耻了,陈秋仁赌气的哼了气。「如果你不要就算了!」 言祐海安慰的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只有陈秋仁,我是一定会去的。」 「约定好囉。」陈秋仁突然变得很小孩子气,握着他的手,让俩人的大拇指紧紧贴着。「如果你说谎怎么办?」 「说谎……说谎,我就一辈子都是陈秋仁的人。」道完,他仰起头在陈秋仁的双脣上深深的一吻。 「白痴。」陈秋仁笑骂道:「你就算没有说谎依然是我的人。」 直到入睡以前,陈秋仁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自己不那么主动,是不是言祐海真的就会一辈子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说的看着他跟陌生女人结婚生子? 依照他对言祐海的认识,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他不禁害怕起来,总觉得像是身体里少了什么。 「做恶梦?」言祐海温柔的拍拍他的头发。 他猛烈的摇头,更加挨着他的拥抱,私心想着如果之后的每天都像此刻那般美好那就好了。 「那怎么了?一脸很担心的样子。」他捧起陈秋仁的下巴,手指抚平他眉间的川字。 「我怕你离开我。」他意外诚实的回答。 起先是一怔,后来言祐海以宠溺的口吻说了些什么后,陈秋仁才稍微安心下来。 「这可是你说的喔,不准食言。」 「我保证。」言祐海轻轻一笑,将他们的话语淹没在吻唇之中。 5-1 暑假很快地就来了。 期待着一起在言祐海的房间里复习功课没意外的话或许还会做点情侣会做的事、读书累了再一起去买食物吃顺便约会、还有过不久的七夕情人节的特别烟火…… 全都在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泡汤了。 「真的很对不起!」言祐海双手合十,感到万分抱歉。 事情是这样的,在他们确认彼此心意的隔天,言祐海就被父母以「反正你暑假很间」的理由让他去叔叔新开的超商帮忙,顺便赚点学费回来。 本来想开口说他叔叔哪天不开偏偏这时候开……不过这么说也帮不上忙。陈秋仁失落的低下头。「没关係啦,只是、只是见面的时间变少而已,又不是再也不见。」 说是这么说,但内心仍旧无法掩饰的想哭起来。 「对不起。」言祐海歉然的摩挲他的手指。「明明才刚确认好彼此的心意……不过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陈秋仁摇头,手指握得更紧。「你叔叔开的店很远吗?」 「其实不会。只要往学校的方向一直前进就能看到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后说:「那你叔叔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做吗?我可以不要薪水。」如果那些钱能换到跟言祐海在一起的时间他情愿。 「这我还得问看看,毕竟……」他面有难色。「你这样无缘无故突然说要跟我一起,还不用薪水,别人会觉得奇怪吧。」 陈秋仁眨眨眼,猛地意识到这样的对话跟他之前对周叶敏谈话的口气一模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比自己想得要黏他呢? 「也、也是啦。」陈秋仁勉强的微笑,突然觉得眼睛很刺痛。「那个,我忘了我妈让我去买东西,我先走了。」他挣脱言祐海的拥抱。 「我跟你一起去?」 本来打算无声的背对他离开,但想想觉得不甘心,他转头咧嘴。「还是不要好了,不然别人看了会觉得奇怪。」话音未落,他转身离去。 ◇ 虽然多加的那句话很任性,但陈秋仁就是觉得无辜。 凭什么他可以擅自决定何时该在一起何时不该在一起?凭什么当他需要陪伴的时候,言祐海就能说不要?说要永远在一起的人不是他吗? 该不会……是感到厌烦、发现其实没那么喜欢他吧? 陈秋仁皱眉,开什么玩笑!明明交往不到两个礼拜欸——不会真的是他太黏对方所以觉得厌倦? 此刻,他深感明白当时周叶敏喜欢自己的时候的心情。 真笨。 「你走好快,我差点赶不上。」言祐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过你不是要替你妈买东西吗?怎么回你家?」 陈秋仁还处在震惊中,愣了几秒后才开口:「你干嘛跟来?」 「问我干嘛跟来?当然是来陪你啊。」他一脸理所当然。「说什么别人觉得奇怪,我一点也不觉得。」 所以跟他一起去他亲戚那里打工就奇怪囉?陈秋仁在心中翻了一大圈的白眼。「我不想你陪啦。」 而且要是说出他是骗人的肯定会很糗。 「没关係,我可以跟在你后面保护你。」。 你是变态吧……陈秋仁头疼的扶额,吐槽点实在太多了让他懒得开口。「你等我一下,我先回去拿钱包。」既然谎都说了,不如顺势替老妈跑腿一下说不定还会被讚美一下。 「等你?但你刚才不是要直接去——」 「你很吵欸!」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天真,但不论是哪个陈秋仁都只是扁他一顿。「不等就算了。」道完,他「「碰」地一声关上门,小心翼翼的揪紧差点就要停止的心跳。 总觉得,跟言祐海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很危险,对心脏很不好。 再次出门的时候约莫有二十分鐘左右,他没想到言祐海用同一个姿势站在外面那么久。 「你真的在等……」陈秋仁有些傻眼,但回想他们过去也都是言祐海在等他,把原本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那不是废话吗?」言祐海好笑的回望他。「不过怎么那么久?肚子不舒服吗?」 哪壶不提提哪壶!陈秋仁一言不发的无视大他往前走,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要他回答。 他死都不会跟他说是太过紧张加上被妈追问了好久后才找到机会离开。「你不是要在我背后保护我吗?」 言祐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细细的观察他脸上的表情。「你生气了?」 「我哪有?」 「那你怎么了?」 主动说为什么觉得丢脸有那么难吗?陈秋仁在心底翻了翻白眼。「总之跟你没关係啦。」 「你这么说那肯定就是我的关係。」他敏锐的说:「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吗?」 「没有啦。」他一个男人说那种矫情的话,不吓死言祐海才怪。「欸,我妈说今天要请你吃饭,说平时给你照顾辛苦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决定转移话题。 「你妈太客气了。」 「才不是客气,」他嘟囔着:「我看是因为今晚只有我们两个吃饭,怕气氛很僵才让你来的。」之前丢下他去旅行的事他可没忘记。 他知道妈一直在避免跟他独处,大概是因为没什么共通话题吧?所以基本上家里一定会有三个人以上的存在,如果爸要出差,那陈爱町势必就得待在家不可。 但好死不死的,今天陈爸有份要紧的出差,陈爱町又要打工,家里顿时只剩下他跟陈妈两个。他用大腿想都知道,那气氛绝对能跟鬼屋相比。 「你想太多了。」言祐海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发,如果不是因为在外面,他肯定会一把将他拥入怀里。「你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而已。」 他也知道啊,可心里就是不平衡。陈秋仁点点头,回以笑容。「你还是会来吧?」 「当然会。」 「那就好啦。我们快走吧,不然超市就要关门了。」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下一秒,陈秋仁感觉到某人的脣瓣轻啄他的脸颊,忍不住瞪的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你你……你在干嘛?」 「反正又没人看到。」言祐海咧嘴一笑,「快走吧,不然超市要关了。」拉着他就跑。 5-2 晚餐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有言祐海在,所以气氛虽然不到热络但至少不差。 「你也多吃点吧,阿姨我煮得那么多。」菊安嘴边说着,夹了两三块的肉放进他的碗里。 「当然啊。」言祐海客气的回笑,瞄了眼身旁从一坐在座位上、脸色就很差的陈秋仁一眼。「秋仁,你怎么不吃?」然后顺势将碗里的一些菜放在他几乎没动过的白饭上。 菊安瞬间板起脸色,欲言又止,最后沉下脸吃饭。 「我有啊。」陈秋仁闷闷不乐的嘟囔。 真是岂有此理!怎么言祐海比他更像是她的亲生儿子?不要说夹菜了,就连一句「你也多吃啊」这种温柔的话都没对他说过。 要不是言祐海的存在,他肯定吃没几口就说要上楼睡觉了——而且他有种感觉,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以前都不会这样的,怎么他越长越大就越疏离?他怎么想也想不通,更加觉得沮丧。 晚餐过后本来想在言祐海面前展现「好老公」的模样帮妈洗碗,结果很直接的被拒绝还要他上楼早点休息,而言祐海因为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只好在他上楼后离开。 幸好他俩不像其他情侣在分开后还要思念对方,此刻,他们靠在窗边,两隻手在空中十指紧扣,晃呀晃的。 「我觉得我根本不是我妈亲生的。」陈秋仁吐出怨气。 「我看只是你们之间没共同话题吧?你在餐桌上都不说话,搞得气氛很差。」 「哪是我啊!」陈秋仁立刻反驳,「明明是她,连话题都不丢,是要我怎么开口?」他也不是想让气氛变得僵硬,偏偏他是属于别人丢话题接话的类型,根本不擅长主动开啟话题。 「那怎么不是你丢?阿姨虽然嘴上没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想瞭解你。」 面对他的言语,陈秋仁默默翻了个白眼。是啊,就你瞭解他不懂,怎么你就没看出他想破脑也想瞭解妈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知道言祐海的本意是替人着想,但不论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公平。 「算了,不要谈这个了。」陈秋仁摇摇头,「明天是你上班的第一天,绝对不能第一天就被开出除喔。」 言祐海伸出另一隻手轻捏他的鼻头。「才不会。」 陈秋仁露出「最好是」的笑容,然后说:「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找你。」 「真的吗?那我等确认好下班时间就跟你说。」言祐海点头,「抱歉还让你这么费心。」 「什么费心?反正可以顺便买点吃的回家又能跟你在一起,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本来能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若不珍惜其他时间那实在太浪费了。「还有……你绝对不能偷吃知道吗?」 「怎么会?而且这句话是我想跟你说的,我怕你笨笨的被拐走。」 陈秋仁只是笑着不回答,低头看了眼錶后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可我还想跟你在一起。」言祐海突然耍起任性的说,「再陪我一下下啦。」 虽然他也想继续聊下去,但为了不让言祐海明天睡过头,陈秋仁坚决地摇头,挣开他的手后,说了句晚安就将窗帘拉上,关灯睡觉。 过了几秒后,他听见言祐海小小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的声音。 陈秋仁翻了个身,明知道对方看不到却还是故意背对侧躺。 陈秋仁明白言祐海想继续聊下去,但难道他就不想吗?如果不是言祐海突然被找去当工读生,不论最后他是否会提出要回去睡觉,他都会继续下去话题,哪怕最后话题没了,他也寧可牵着他不放。 不耐烦的嘖了声,他摇头甩开恼人的思绪后闭上眼。 一早是被刺眼的阳光照射醒的。 陈秋仁挣扎的睁开双眼后,看了一下时间后又默默的趴回去,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就早点起床就不会错过跟言祐海见面的时间。 看来一直要到下午才能再见到他了。 「混帐……」他喃喃唸了出来,突然感觉到到一个熟悉但一时想不太起来的力道在轻轻抚弄自己的头发。「别弄……」 那人听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肆意妄为,摸了头发后不满足再摸摸脸颊…… 起初陈秋仁烦不胜烦地弄掉对方的手,最后说了一句「你老子的到底要不要让我睡啊?!」发怒的坐起身,赫然发现眼前的「老子」是言祐海。 脑袋瞬间整个清醒,看到言祐海受伤的神情后赶紧道歉:「对不起啦,我还以为你是我姐……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本来是啦不过时间改晚了一个小时,想说趁这段时间来陪你吃早餐。」他晃了晃手中的塑胶袋,热腾腾的香味直扑陈秋仁的鼻子,惹得他肚子咕嚕咕嚕地叫。 言祐海微微笑的将蛋饼从袋子里拿出,贴心的将酱料倒在旁边后,沾了一口后想餵他吃。 「我自己会吃啦。」明明在这之前跟周叶敏做过无数次这种行为,他却依然感到害羞。 果然……是因为对象是言祐海的关係吗?想到这,陈秋仁忍不住窃笑起来。 「笑什么?快吃啊,你捨得让我手停在这里吗?」 「才不捨得……不过我还没刷牙,我先去刷牙。」他笨拙的跳下床衝进卫生间里,以异常的速度刷完、确认完毕后又坐回床上,大口咬下言祐海递上的食物。「是说我妈没为难你吧?」比如说竟然特地一大早送早餐来给他吃之类的。 「我没跟你妈见到面。」 没见到面?怎么可能?陈秋仁皱着眉头瞪视他,好一会儿才意会到。「你不是直接从对面爬过来吧?」 闻此,言祐海轻咳两声。「说『爬』太难听了,我只是……少了登门拜访的步骤而已。」 「你是白痴啊,要是你不小心跌下去怎么办?」陈秋仁难以掩饰担心,不停「触诊」他的身体。 「我没事,你看连擦伤都没有喔。」言祐海自豪地拉起上衣,小麦色的肌肤上的确一点伤痕也没有。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俩都清楚掉下去的后果很有可能会骨折,甚至更糟。 「下次不准你再这要乱来了!」 「下次我会注意安全的。」言祐海非常正色的胡说八道。 「我是让你——唔嗯……」才刚要说出口的话瞬间被他的吻给吞噬了。 大概是想到接下来一整天都无法见面,他俩从最开始的轻轻一吻到后来陈秋仁跟随意识的坐在言祐海的腿上,手臂自然的掛在他的脖子。 若不是陈秋仁想起待会言祐海还要上班,他几乎就要拉他上床「睡觉」了。他不情愿的放开对方,炽热的呼吸在他俩之间盘旋。 「蛋饼……吃完再走。」言祐海看穿了他的心思,心疼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对不起,明明我才是最想要的那个……」 「说什么啊,白痴。」陈秋仁力气不小的用额头撞对方。「我也可以趁机专心复习,要是你在的话我会很难专心的。你只要好好认真上班就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 说是这么说啦……过真的面临到现实的时候还是会想着乾脆一整天都跟言祐海亲热放弃掉早就不知道能追不追回的课程了。 送走言祐海后的确又昏昏沉沉的睡回笼觉,但过了一小时左右后莫名醒来就睡不着了,只好约比自己更废柴的席城到家里看书。本来想只是形式上做表面而已,没想到席城不知道哪根神经突然失踪,找了叶枫跟班导金谭一起读书。 这样让他是要怎么认真回想跟言祐海亲热的画面啦……他洩气的趴在桌上,盯着没有讯息的萤幕看。 「你干嘛啊?认真点好不好。」席城瞪视考卷上的一串有看没懂的数字,把怒火发洩在他身上。「是你自己说要来看书你没忘吧?」 陈秋仁翻了个白眼的收起手机。「我才没忘。」 「那不然你盯着手机干嘛?」 「我人气太高,很忙。」 「瞎扯蛋什么?快点用功看书。」在旁的金谭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你们看人家叶枫,他都准备要写第三科的题目,你们还在第一页。」 斜眼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叶枫一眼,陈秋仁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叶枫突然跟金谭混得比他还要熟? 应该说,有老师会在私底下跟学生开读书会吗?想偷懒都不行。 「是啦是啦,我真是没用。」陈秋仁半放弃的提起笔在课本上乱画,一心想的全是言祐海。「所以说席城你这个白痴干嘛约他们啊?」本来脑袋就够不好了,在他俩旁更加显得智商不足。 「欸你这什么话?叶枫的国文可是全班第一耶,我们国文差得快去撞墙了他来不是正好吗?」 但你看他的表情像是甘愿吗?陈秋仁按捺住想衝上前拉扯叶枫的嘴巴的心情,又说:「那金谭呢?」 「他可是台大毕业的欸,我们除了国文之外的问题也能问他啊,反正暑假刚好没事他就答应了。」 果然是个擅自主张又讨厌的人!陈秋仁发觉吐槽点实在太多,决定放弃继续争辩下去,反正也没意义。 再次无聊的抽出手机,看见一通未接来电显示言祐海,他立刻转过身按下回播键。 不到一秒的时间电话就通了。「喂?」 他压抑着就快要爆炸的心情说:「你怎么有空打给我?」 「现在是休息时间,就突然想要听你的声音。」言祐海将电风扇的风速调到最弱,方便听清楚他的声音。 「这样啊。那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如果不是知道身后的三个人正竖起耳朵在听,他一定会回说很想他。 「比预期想得顺利,就是要记的东西很多就是了。」他简略的说个大概,听不出来是真是假。「你呢?读书还顺利吗?」 「其实有点糟。」见身后的三人几乎就要贴着他的耳朵听了,陈秋仁起身走出房间到客厅。「就是之前不是说你在我身边我很难专心吗?其实……真的体验到后,才发现我的脑袋全都是你。」 他听见对方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说:「其实我也是,一直都在想着跟你在一起的画面。」 陈秋仁咬紧下脣,暗藏不住喜悦,这肯定就是所谓的「热恋期」。 「对了,刚才问了我叔叔,他说因为我还要准备考试所以让我下午四点半就可以离开了,不过等到学校开始暑辅就要到晚上九点半下班。」 陈秋仁听了,张开手指头算,只剩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提早下班,本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若再加上暑辅……可是又不能说出「你乾脆别上暑辅了」这种任性的话。 「你真辛苦。」最后,他吞下逗留在嘴边的话语说:「那我四点左右再出门去见你。」依依不捨的说再见后,他转身要走进房间差点没被不知道哪时冒出的席城吓到。「你干嘛偷听我说坏话?」 「什、什么我偷听?是你自己一直在那里傻笑,我怕你发疯在这里支援好吗?」席城厚脸皮的撒谎道。 那还真该谢谢你喔。陈秋仁白了他一眼。「既然已经知道我『安然无恙』了还待在这里干嘛?」 话音未落,席城一脸曖昧的推了推他的手臂。「看你爽成这样……新女友齁?」 他差点被自己吞下的口水给嚥死。「咳咳……咳、白痴你在说什么鬼话?」要是被知道他的「女朋友」其实是个比自己高的男人、还是他的朋友……不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这举动在席城里自然是欲盖弥彰。「装什么清纯啊,没想到你才刚把小敏敏甩掉就搭上新的一个,之前真是太低估你了。」 小敏敏……说的是周叶敏吧。「不要把我说得跟花心鬼没两样好吗?再说我们分手跟你有什么关係?就算全世界都男人都没了她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啊。」他不是故意说得那么难听,只是想尽快摆脱他的话题。 哪知席城这个抖m听了还不觉生气,反倒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露出笑容。「所以那个女的长怎么样?我看过吗?」 「你很烦欸!」陈秋仁撇过头,深怕自己会一时脑热的说出实话。 「说一下又不会死,是不是兄弟,一句话?」 他不耐烦的转头瞪席城一眼。「干、你、屁、事。」动不动就把兄弟掛在嘴边才真的不是兄弟好吗?「反正又不是你的女神你担心什么?」 「之前也那么说,结果不也是跟小敏敏在一起了?」 「那时候我哪知道你的女神原来是她而且又不是我找她告白的。」他总觉得自己气到要出血了。 「对啦对啦,人帅说什么都有理。」席城闹起彆扭。「你大爷就好心的说点一些吧?比如说特徵。」 本想再次拒绝,但想想席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后叹口气说:「比周叶敏高。」 「然后咧?」 他稍微细想后说:「身材是属于你会羡慕的体型、脑袋比你好上很多、长相是你的好几万倍好看、还有他的个性是你怎样都学不来的好脾气。」应该说,这世上再没有比言祐海更好的人了,陈秋仁在心中补充。 虽然得到想听的答案,不过干嘛都拿他来比?「我总有赢她的地方吧?」而且……怎么好像很熟悉?但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大概是爱耍白痴跟智商低落。」 席城一脸哭笑不得,更想知道陈秋仁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连吐槽自己时脸上都带着噁心的笑容。 这对一个已经单身十七年的席城来说,无疑是个挖洞给自己跳的坑!但没办法嘛,谁叫他爱问又爱听…… 「我认识吗?」除了女神小敏敏之外,他倒也想不出身边有谁是符合这些特徵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算认识,但严格来说应该不算。」比如说言祐海真实的个性啦还有……他那个能守护人的温暖臂膀之类的。 「网路红人?」 「不是,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说的。」语毕,陈秋仁丢下还杵在原地思考的席城走进房间坐下,然后随手抓起手边一本数学讲义,胡乱指了一题说:「金谭,这题我不会。」 还未等到金谭开口,席城不死心的靠近他说:「欸,说到小敏敏我才想到,你知道最近有个男的正狂追她吗?」 「是喔。」他没兴趣的说:「追到没?」 「当然没有啊!这不是重点啦,你知道追她的是谁吗?」 他哪会知道谁啊……想想他当时连周叶敏是谁都不知道就跟她交往了,学校的八卦也全都是粗偶周叶敏口中听到的。「谁啊?」 「你听了可别吓到喔,是王、翊、川。」席城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 「喔。」还想说是哪个有名的富二代、当红歌手,原来是个他没听过的人。「那很好啊。」 「好个屁啊!你知道他是谁吗?」看到陈秋仁迷茫的摇摇头,他几乎就要崩溃了。这傢伙到底平时有多边缘?传了这么久的八卦他身为小敏敏的前男友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他可是全校最强的宅男喔。」 最强……?他依稀有听过这个称呼,不过脸就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所以呢?最强跟最美不是正好吗?」 席城不敢置信的白了他一眼。「我说你的资讯多久没更新了?宅男欸宅男!」 「你是说一年三班的王翊川吗?」在一旁的金谭插嘴道:「是那个整天嘴里唸着电玩代号的王翊川?」 「对对对,就是他!」席城点头如捣蒜,再度转过头看陈秋仁。「你知道吗?他曾经翘了两天的课就为了什么限量版的动漫精品欸!还很兴奋的跟我……跟他朋友炫耀,怎么能跟我的女神在一起?」他假咳两声,故意无视差点说出口的真相。 好在大家并没有注意到。 「你有什么毛病啊?就算在一起了跟你又有什么关係?」他也想太远了吧。 「当然不行,我的女神就是要配富二代型的男人啊!」 「我们不是在说王翊川吗?」陈秋仁觉得三条线掛在额角上。「我看你是看上那个学弟吧?」 「才不是好吗?我又不是同性恋。」席城不满的吐槽,却发现陈秋仁的身子一僵,就连平时再冷静不过的叶枫及金谭的嘴角都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他……说错了什么吗? 才要说出口,陈秋仁别过脸说:「总之我瞭解周叶敏的个性,她虽然脑袋不太好不过看人是挺正确的。」 喂喂,你这样的「暗示」也太明显了吧?席城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放弃,继续跟数学讲义奋斗。 5-3 好不容易等到约定的时间,陈秋仁离开席城的家后,脚步有些急促的走在路上。 只要一想到再等一下就能跟海见面,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即使他明知道就算现在真的跑过去也要再等片刻才能一起离开。 照着记再熟不过的路线走,他瞄了眼学校大门,想到下礼拜开始就要暑辅就一整个觉得心累。 走了没多久后,入眼的是一排建筑物,彼此紧紧相连的程度大概只要隔壁做了什么动作邻居就会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栋转角的一楼就是言祐海打工的地方。 陈秋仁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到言祐海正背对自己趁着店里没客人正在忙,想了一下决定走进去给他一个「惊喜」。 先是随意挑了罐上眼的饮料后,他走到柜台前默默等待。 「麻烦稍等一下喔。」言祐海从眼角看到有人要结帐,赶紧收完出货单后转身要服务。 当他抬眼看到是陈秋仁时,嘴角的笑意僵住一秒,接着以不敢置信的神情眨巴双眼。「秋仁?」 「你实在太夸张了。」他笑着吐槽对方的反应。「离你下班还有段时间,我先去那里等你。」他指了指距离不远处的休息区,付了钱后直接背对他坐下。 为什么背对?当然是怕自己看呆啊!那还用说? 陈秋仁感觉到身后的人从他坐下后就再没有移开过视线,警告的转头瞪视言祐海,却被他给忽拢过去。 回过头,他听着耳机里的音乐,专心的翻阅小说,渐渐的从在意的不得了的氛围浸入虚幻的故事里。 后来意识到自己已经翻了快三分之一后,本来想转头看他到底好了没,猛地发现言祐海距离自己不到一公分,吻直接落在言祐海的嘴角边。 「好了干嘛不出声?」他扯下耳机,缩头的瞪视对方笑着站起身。「站很久了吗?」 「一下下而已。」他歪头。「这本书那么好看?」 「还好。」他收起小说,「你好囉?」 「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最后的检查。这给你,听店里的人说这很好喝。」他递上一瓶罐装饮料,上面标示含有100%果汁含量。 「你不喝?」陈秋仁扭开瓶盖,不由分说的将瓶口对准他的嘴,确定他喝了几口后自己才喝。「好酸。」 「是吗?我觉得还好。」言祐海歪头,下意识的用大拇指将他嘴角残留的果肉弄掉。 俩人对视彼此,虽然不说话但依旧能从眼中看出对方的心思。 「那个……」言祐海是头一次感觉全身燥热。「你要来我家吗?我爸妈今晚会很晚才会回来。」 面对他的问题,陈秋仁不知道该庆幸他的主动还是该感到羞赧,他撇开视线,假装不在意的说:「要是阿姨跟叔叔提早回来怎么办?我总不好说是为了『保暖』吧?」 「不会的,而且别忘了你家就在我家隔壁。」他倾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不然换我去你那里?反正我爸妈不会随时来检查我的房间。」 「白痴,说得我妈就不会来检查我房间一样。」陈秋仁快要冒烟的火热脸颊的推开他,才要说什么就发现跟言祐海身穿同样制服的店员走了过来,按照他冷静的表情似乎没看到什么。 「学长,这位是……?」那人点了点头,两颗黑亮的双眼看着陈秋仁时满是好奇。 「秋仁,我很重要的人。」他简明扼要的互相介绍。「秋仁,他是言明,跟你说,他是今年要来我们学校就读的学弟喔。」 小心的打量言明,身高虽然跟自己差不多,但那样的身材及脸蛋都是那种会让人心疼地想保护的类型。 要是能跟他一样可爱就好了,陈秋仁在心中叹气。「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秒他看见言明眼中闪过不安的情绪。 「秋仁学长好。」眨眨眼,那情绪消逝得无影无踪。言明勾唇一笑道。 在言祐海开口说话后,尷尬的气氛才没在他俩间徘徊许久。「你找我什么事?」 彷彿才刚回过神似的,言明先是愣了一下才再度微笑说:「学长你架上有些物品排错了,店长说如果你再这么心不在焉他就不打算让你下班了。」 「排错了?抱歉,我去——」 言明拉住他,白皙的手指宛如玻璃般的脆弱。「学长我已经帮你用好了,只是来帮店长传话而已,店长还说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言祐海的双眼瞇起两条细长的线。「这样啊,这是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回家要小心安全喔。」 「嗯。」 「那秋仁,我们走吧。」 直到言祐海转头看陈秋仁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站在此地。 因为刚刚那样特对话,他什么也插不上嘴。「喔。」他漫不经心的点头跟着言祐海离开,直到一股微风打在脸上才稍稍感到清醒。 「怎么了?心情不开心?」 「哪有。」他不想承认现在自己有多么女孩子气。「就是想那个学弟很可爱而已。」 「会吗?我觉得还好。」他倒不是很在意的耸耸肩,瞟了眼他脸上的表情,继续说:「你放心,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当然不是啊!如果那是你喜欢的类型的话……」他越说越小声,然后沉下脸数秒后展开笑顏。「反正我相信你。况且要是被我发现你劈腿,顶多我把你去势再将你跟那个人——」他伸出大拇指往脖子划了一刀。「这样而已。」 怪的是言祐海听了反而笑容更大。「好啊。」 「怪人。」他狠狠斜瞪某个还在傻笑的人。「说要把你去了跟『那个』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啊。」他趁着路上只有他们,偷偷的与陈秋仁十指紧扣。「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高兴,这代表秋仁很爱我嘛。」 5-4 关上门,言祐海立刻转身将陈秋仁压在身下,疯狂的拾取他口中的唾液。 他俩坐在床上互相接吻,在喘息的空间里褪去彼此的衣服,顺从慾望躺在言祐海的床上,互相爱抚平时无法碰触而现在却裸露在外的肌肤,同时陈秋仁也主动的解下言祐海的皮带,摸索到拉链后拉下,滚烫的肉柱随即蹦出。 他握住对方的阴茎,挑逗似的在上面轻拂,然后趁言祐海专心的在替他脱下裤子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不给言祐海出声的机会,他的舌头往下移动至胀起的乳尖亲吻、啃咬,身下的器官在他的大腿处左右的地方磨蹭。往上看到言祐海正专心的看着自己的举动,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股衝动让他往下探入直到硬挺的肉柱后,谨慎的用指尖摸了摸上面的小孔。 「不要勉强,这种——」未等他说完,陈秋仁张口将其包覆,言祐海「嘶」了声,放在他头上的手从原本的拒绝到后来迎合。 陈秋仁细心的舔了舔略微粗大的尺寸,按照言祐海先前疼爱他的方式加上在那之后立刻上网查资料,虽然没实际演练过一遍不过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然后略过敏感的小孔,脸颊磨蹭到对方灼热的性器,湿热的舌头舔舐垂下的阴囊处,一隻手则在肉柱上以不带刺激却心痒到不行的力道抽动。 「秋仁……」一滴白浊的汗水从额角流下,他拚命忍耐不射入他的口中,即使尽全力的推开后仍然有残留的精液在陈秋仁的嘴边。「抱歉,我应该早一点……」他迅速抽了几张卫生纸替他擦嘴。 陈秋仁热气缠身,觉得全身若不解放出什么实在很不舒服。「你很吵欸。」他丢掉递上的卫生纸,跨坐在言祐海身上,索取他的吻唇。 本来还在担心的言祐海被这么一吻,彷彿被打开开关似的让慾望掌控身体,双手探入陈秋仁的衣服内脱掉,带着捨不得的爱抚着身上的爱人。 陈秋仁靠在半裸的言祐海身上,肌肤紧紧相贴,他环抱言祐海的脖子,喘气的在他耳边咬啮,「刚刚舒不舒服?」 「哈啊……哈啊……舒、舒服。」言祐海说着把他压在身下,拿回主导权,从床下拿出润滑剂,耐心的涂抹陈秋仁的后穴,俯下身让他的粉色乳头包覆在嘴里,手也在身下搓揉敏感点。 「不、不要咬那里……」不一会儿,陈秋仁整个身体软绵绵的躺在床上,他反抓被单,想到言祐海可能会在床上想着他自慰,身下更加硬挺。「不行……手指……」 过多的润滑剂让言祐海很快就将第三根手指放入他的肉穴里,摩擦的力道使其发出色情的噗哧声,他双腿夹住对方,阴茎难耐的蹭着言祐海的腹部。「快点……」他吐出声音,含泪的双眼让言祐海着实不捨。「我要你的进来……」 言祐海二话不说的挺了进去,有了润滑剂的辅助下他很快就找到陈秋仁的深处,激烈的往前顶入。 「嗯嗯……啊……」陈秋仁的手指掐入他背部的肉,闭眼享受他越发快速的撞击。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言祐海做了,但每每想到自己是「被进入」的那方、甚至能用后面高潮都依然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知道自己之后的身体会不会真的变得不是男人就不行,又或者,不是言祐海就不行? 「你还有力气分心?」见他双眼渐渐出神的模样,言祐海故意猛挺他刚刚找到的敏感点,顶得陈秋仁瞪大发红的双眼,双脚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状态。「会痛吗?」 陈秋仁舒服得难以开口,发了几次声都是无意义的呢喃声决定在他的加速中尽可能的摇头。 言祐海拉起他的身体,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抽插,这种体位比一般还来容易顶到最深处。 「嗯……再多一点……」陈秋仁喘气的靠在他的肩上抽动,交合处开始滴水出来,淫靡的摩擦声在空气中染上一层情慾。「啊啊……」 身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下都是那么直接的顶到深处,肉柱磨蹭着肉壁,感受着疼痛跟快感同时侵袭同一个点。 「你听……这声音含有润滑液跟我的精液,没想到秋仁的里面那么色情。」他在陈秋仁耳边低喃,带有色情味道的语调让他身下硬挺的器官因情慾开始胀痛。 「嗯……我、我想射了……」他泪眼氤氳,用全身的力气抱紧对方,「拜託……让我射好不好?嗯……啊啊……」 话音未落,言祐海失控似的以过分快速的速度往前衝顶,满是热汗的手包住他的阴茎套弄,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因高潮而死的时候两人双双射出,言祐海的精液跟润滑剂从股间流出,而他的则射在言祐海的腹部上。 言祐海先是支撑在他的身上,等到高潮的馀韵过去后才喘着气的躺在陈秋仁身旁,一隻手搁在他的肩头处,脸藏在他的脖子里吸吮着他的气味。 「我真的好爱你。」言祐海低语,声音沉得陈秋仁必须认真听才听得到。「你不知道……我光是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陈秋仁累得说不出任何欣慰的话语,只好心疼地轻吻他的发丝,好久才捨不得的放下。 「你要去哪?」他抓紧就要走的陈秋仁,疲累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紧张。 「不早点回去的话被你妈发现怎么办?」只要想到阿姨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抱着她从小看到大、几乎就快成她的第二个儿子的男人……再怎么腰酸背痛都不是问题。 「不会的。」言祐海说着,拉他回床上躺好。「再一下下就好,等一下我一定会叫你起床。」 柔软带有撒娇意味的声音使陈秋仁无法抗拒的遵从听命。 在被紧紧拥在怀中的那瞬间,他甚至觉得就算真的被发现也没关係,只要能跟言祐海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了。 再次醒来并非是被言祐海叫醒的,而是当他在睡醒间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想碰触对方时发现什么也没有,吓得他立刻醒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下体疼痛得快死了他还以为一切都只是梦境。他的心脏怦怦直跳,颤抖着打了言祐海的手机。 拜託一定要接才行、拜託……他死死咬牙,在心中祈祷绝对不是因为—— 「喂?」后头的声音倒是挺轻快的。 陈秋仁再三确定是他没错后才说出他不敢知道的猜测。「你……我们的事被发现了?」 「没有啊。」 「骗人!」 「我没骗你。」言祐海莫名其妙的口吻说:「你怎么了?做恶梦?」 「少在那里唬我。不然……不然你为什么没叫醒我,用了莫名其妙的方式把我送回家?」 虽然他俩的房间很近,但除非言祐海是忍者才有办法以不吵醒他的方式从对面安稳的把他放在床上。 「等等什么莫名其妙?」他听了才不知所云。「我是怕腰痛走路不方便,就趁你妈还没回来前用你家门毯下的备用钥匙开锁。」 备用钥匙的确是有那么一把,他瞇起眼怀疑。「你没骗我?」毕竟如果真的出事,言祐海绝对会自己扛着不让他知道、面对。 「不骗你,不然你打开窗户看。」 他迟疑的拉开窗户,突然一吻差点让他的手机没拿稳。 「你、你干嘛这跟你是不是骗我有什么关係!」陈秋仁夸张的倒退好几步,抬起手想掩盖住怎么遮都遮不完全的红润双颊。「你就只是想接吻吧大变态!痛痛痛……」因为太突然地动作让酸疼的腰部连带受影响。 「你没事吧?」原本还看戏似的笑脸立刻转为严肃。 你以为是谁害的啊!陈秋仁怒目瞪视他,扶着腰走到床上坐好。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以为你醒来会很高兴有我这么贴心的男朋友。」 「高兴你个头,我还以为……还以为是因为我们的事被你妈发现,你又不想让我知道所以就偷偷送我回来。」 还以为会得到一句「怎么可能?」,但言祐海只是微笑着摇头。 「喂,我警告你喔,要是我们的事真的被发现了,你一定一定要跟我说你听到没有?不准你一个人扛着!」 「可是……」 「可是什么?我又不可能一直都被你保护?偶尔换我来保护你。」陈秋仁用他从未有过的严肃面容说。 言祐海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欣慰的笑了笑。 他很明白陈秋仁担心的是什么,知道他很害怕倘若他们之间被发现了或许再也见不到面的状况。 知道陈秋仁会有多难过,所以若那天真的到来,言祐海说什么也会把他护在怀里,最好什么也不要让他知道,就算知道了,至少也等他从陈秋仁的生命中消失一段时间再知道也不迟。 「喂,你干嘛不说话?快给我发誓绝对不能单独扛!」见他久久不说话,陈秋仁急了,心想他该不会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嗯,我会陪你的。」 「我不是说陪我,是说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瞒我。」 「知道了,绝对不会瞒你。」言祐海拉起他的手盖印章的动作。「骗你的是小狗。」 听到他这么主动,陈秋仁才放心的微微笑。「好啦,明天你还要上班,我就不吵你了。」道了声掰掰后,依依不捨的关上窗帘。 言祐海的笑容直到确认他已经不会再开窗后才缓缓落下,停在半空中的手紧紧握住,彷彿这样就能将这瞬间的美好握在手中。 我答应你,答应什么都不瞒你,但唯独这件事他无法不说谎。 对不起,秋仁,我想保护你,所以这次就让我当小狗吧。 直到暮景垂下前,依然能看到他的眼角泛着泪光。 5-5 到底是哪个人发明暑辅的啊混蛋! 陈秋仁摆着臭脸,坐在位子上瞪视斜后方空出的课座椅,那个是言祐海平时上课的座位。 觉得休息不够久、那几天都被席城摧残到一个爆炸加上言祐海因为打工的时间点就不来上课了等种种原因让他的怒气比平时还要来得猛烈。 什么嘛,都要学测了,天底下就属阿姨跟叔叔会把自己儿子送去工作而不是专心准备未来考试的父母了。不行,今天回去一定要说服阿姨改变主意,不然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就会越来越短的。 暗自下定决心,他点点头,想到如果能早点跟言祐海在一起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烦恼,就忍不住叹气。 猛地一股重力从背后推了一把,让他毫无防备地撞上桌面。 「靠!」 他下意识的飆出脏话,转头看是哪个罪魁祸首,不用说,当然是席城。「你发什么神经?」 席城一脸无辜状。「什么神经?我是怕你眼睛脱窗才好心叫你欸。」 「你在说什么?」 他插腰指向言祐海的位子。「你不管怎么看他就是不会出现的。」 得知自己的心思被发现,陈秋仁心虚的撇过视线。「才不是。」 「不然是什么?」 「是……是想到之后每个週末都要跟你一起读书就觉得很没劲,我那样叫无语问苍天。」这是事实,虽然并不是全部。 前几天就在陈秋仁准备要收东西离开席城家前,就被席城半强迫 「欸欸,我至少还请了两个大师来助阵,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是助阵,」但不是言祐海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加了你就变阻碍了。」然后他不顾在旁跳脚的席城翻开一点兴趣也没有的国文课本。 过没几分鐘后席城见他仍然不理,正要摸摸鼻子走人却发现什么,大力的摇晃死不理人的陈秋仁。「欸欸,你看这个,快点啦!」 「你到底要干嘛啦!」好不容易得到片刻寧静,陈秋仁微怒地转头看他所指的地方。「你很无聊欸,不就是周叶敏?」入眼的正是周叶敏,身旁还多了一个男孩。 「不是你仔细看!是王翊川、那个宅男!」他硬将他拉到外面,边走边说:「我要是去说的话她一定会觉得怪,你是她的前男友,去劝她!」 难道他这个「前男友」说了就不怪吗?「劝什么啊喂——」还来不及讲清楚,他就被推到周叶敏前面。 他转头怒目而视,嘴巴做出无声「席城你死定了!」的嘴型,然后略带尷尬的看着周叶敏。「呃……嗨?」他挥手,发现周叶敏只是用疑问的眼神看他又说:「我可以跟你谈谈吗?就我们两个。」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让王翊川先回去,再跟着陈秋仁到两楼层阶的地方说话。 「就是,你认识席城吧?他很担心你。」 闻言,周叶敏蹙眉。「他担心怎么不是他来跟我说?」 「嗯,他、他有点害羞……」席城你个混蛋!「这不是重点,我听说最近王翊川在追你?」 「是又怎么样?」 没反驳就是真的了。「我听说他是个宅男,然后……」 「等一下,」不待他继续说,周叶敏掌心向前。「你一直说听说听说……你到底是听谁说啊?还有宅男又怎么样?我怎么看人你还不知道?」 见她动了气,陈秋仁摇头,但怎么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我是怕你被骗。」 「你还会怕?」周叶敏讽刺的一笑,「我还以为你心中只有言祐海呢。」 陈秋仁的心脏紧紧的缩在一起。 「你不要一直把我当笨蛋,我自己会有分寸。」 从女孩口中的话语,完全想像不到是周叶敏会说的话。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她身上的敌意,知道再多说也无用。「那就好,那没事我先回教室了。」唐突的说完后挥挥手说了再见就小跑步进入教室。 才刚到教室门口就被席城拉了过去。「怎样?小敏敏说了什么?」 「就说自己有脑袋,会有分寸。」他黑着脸坐回位子,出其不意的揍了席城一拳肚子。「你下次再让我干这种事,我跟你绝交。」 席城弯腰把手放在肚子上,吃痛的同时观察陈秋仁的表情。 那面容虽然带有不悦,但说是因为跟前女友说话又太多……是那种席城想破头都想不到怎么解释的神情。 「好啦,不要生气嘛。」席城安抚的说,「不然中午请你吃福利社最有名的滷鸡腿饭?」 高中的福利社一般卖的都是那种非现成的便当或虽然现成但为了想多赚盈馀故意只放半匙滷汁;但陈秋仁所就读的高中的鲁鸡腿便当,不但是现成的、滷汁彷彿不用钱般的比外面店家多一倍的量甚至为了体谅学生的荷包,一碗要八十的量直接降到六十。 这么有良心的店家自然有着不减的人气,所以只限当日正中午亲自去排队,一人限点一份,限量一百五十份,陈秋仁是一次也没吃过。 「真的吗?」陈秋仁怀疑的瞄向他。「你动作那么慢、这里距离福利社又有段时间,如果没有我岂不是喝西北风去?」 「相信我!」他拍拍胸脯保证,然后神秘的嘿嘿微笑。 直到第四节课,陈秋仁才知道席城到底在搞什么鬼。 席城在第三节的下课突然说要去厕所,到了上课过了五分鐘左右才回来,脸上多了不明所以的惨白顏色,直到大概离下课剩十分鐘,他起身说要身体不舒服。 「老师……我肚子真的好痛喔……」他面色难耐,吃定那节刚好是全校最好讲话的英文老师,他又不是没痛过,总之装的越像越好。 「你没事吧?要不要先趴下休息?」 「可能要……去保健室……好、好痛喔!」 英文老师的脸色立刻变得比席城要白,「好、你赶快去,需不需要同学陪你?陈秋——」 暗想不妙,那他的诡计不就等于他也有份了?这么想着,席城摇头:「没、没关係我自己去就好……」他边说边离开座位,演技精湛到甚至走到陈秋仁旁边连嘴角笑一点都没有。 大概除了他以为,所有人都上了的当吧。 陈秋仁翻了个白眼,托着下巴继续上课,内心想的全身是希望能提早下课,就能去跟言祐海见面了。 ◇ 鐘声响完至少有十多分鐘后,席城才带着兴高采烈的微笑将一碗热腾腾的滷鸡腿饭送上陈秋仁的位置。 陈秋仁不敢置信的打开上面的盖子,扑鼻而来的正是香气十足的滷汁味,待热气稍稍减去,轻轻的将底下的饭翻上与其搅拌,油亮的鸡腿使大不自觉的吞嚥口水。 「你还真的抢到了。」陈秋仁讚叹的说,咬了一口鸡腿。「真的很好吃欸!」 「废话。」席城骄傲的抬头,拜託,他谁?他可是席城欸,除了课业之外,只要他想有什么办不到的? 嗑到一半才想到什么,陈秋仁奇怪的看向他。「你排了这个,那你吃什么?」 没想到陈秋仁还会关心这个,而且知道说谎一定会被发现只好呵呵傻笑。「没吃。」 一听,陈秋仁差点爆粗口,「没吃?你没订餐吗?」 「我、我本来是打算中午去买……」越说越无辜,他乾脆低头。 「白痴喔!我以为你有订餐!」边说边把吃了一半的餐放在他手里,心里的罪恶感十足。「拿去。」 他先是渴望的咕咚喉咙,然后闭眼猛摇头。「不用!」 「你要是在意我的口水,诺,这是新的汤匙,反正我也吃不下了。」这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是饱了,被罪恶给灌饱的。 席城听了只差没有流口水。「你说真的假的?」 「当然。」 话音未落,席城二话不说地不到十分鐘就将饭一粒也不剩的吃完。「谢谢——」他做出「完食」的动作对陈秋仁说。 「你要是哪天不要那么白痴就好了。」虽然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他的错就是了。 ◇ 终于熬过下午四堂的课,原本还稍感鬱闷的陈秋仁终于露出微笑的收拾好书包,以轻快的脚步离开教室,心想总算懂得什么叫苦尽甘来。 到了商店附近才开始思索要不要打电话给祐海?毕竟还在工作期间,要是被他叔叔看到在讲手机肯定会害他被骂,但是突然出现大应该会吓到—— 话语在一瞬间从脑海里消失,就像最后一个字突然被丢入水里,引起的水波让他遗忘了那最重要的词汇。 言祐海的怀里,正紧紧抱着言明。 6-1 他试图平復好些心情才走进店里,有那么一会,他觉得头晕得连自己怎么走进来都忘了。 「秋仁你来——你脸色怎么那么差?」言祐海立刻从言明身边跑到他眼前,疼惜地摩挲他的脸庞。「怎么了?」 陈秋仁张嘴又闭上,试了几回发现自己还没有勇气问出口,只得微笑摇头说没事,然后自顾自坐到休息区的位子上。 本来还想上前询问却突然被抓住手臂,他迅速收回一秒间被打扰到的不耐烦,转头对上言明的双眼。「你还好吧?有哪里受伤吗?」 好巧不巧地,那瞬地目光被他捕捉到,他犹豫了几秒才微笑摇头。「那祐海学长呢?」 「我没事。那我先去忙了,小心一点。」 「谢谢祐海……学长。」话语越说越小声,直到他说完后言祐海早已回仓库处理货物了。 言明下意识地瞥了眼坐在角落的人,突然觉得他碍眼到一个极点。 如果……如果再晚一点出现的话,或许他跟学长两人会祐够更进一步的发展。他噘嘴地想,直到一个客人走来结帐才换上笑脸迎人的面具。 陈秋仁觉得自己真够白痴的。 看到那样的事情,无论是否他误会其中的什么,他竟然还有勇气坐在这里等言祐海下班,默默接受两道来自不同方向、不同情绪的目光瞪视自己。 他是可以理解言祐海一副想来解释但无奈得等到下班才能说话加上又很担心自己,但另一道满是怨恨的神情是怎样?而且每当他转过头却都只看到认真在整货的言明跟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店员。 大概是会错意吧,想想他们根本没理由怨恨自己不是吗? 无聊托着下巴看窗外的日落渐渐被地平线掩埋,等到言祐海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天色已然暗下。 「对不起、对不起,本来能提早下班的结果叔叔又让我去整货……」 「嗯嗯,喔,走吧。」他发出无意义的语助词,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才正要走,又被人给拉住。他白眼一翻的转过头,看是言明后只觉尷尬。「呃,抱歉——」 「那个,请学长不要误会。」言明张大双眼无辜的表示:「如果学长是因为刚才祐海学长在抱我的关係而生气,真的很对不起。」 我又没让你道歉……陈秋仁微皱眉头,「我没在生气啦,而且那也不是你的错。」 「不是的!」言明摇头,「是因为我太笨了,放好的东西本来差点要砸到我身上,幸亏当时祐海学长有来帮忙,不然我肯定会受伤的。」 一旁的言祐海点头如捣蒜,只差没说出「拜託你一定要相信」的字眼。 「这样啊,没事就好。」不知道为什么,陈秋仁还是觉得好闷。「那我们先走囉,再见。」 出了超商,他的笑容瞬间垮下,一路上都让言祐海跟在身后但都不说话。 终于来到平时只要一到晚上就很少人会走的路,言祐海一个箭步地小跑步握住他的手。 「这里晚上都很危险,我得保护你才行。」他说,「而且这样我才能握着你的手不让你跑掉。」 陈秋仁困惑的问到,「我干嘛跑掉?」 「那你刚才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 他心虚的想别过脸却被言祐海单手捧起下巴。「你这样我很难走路啦!」陈秋仁拍掉他的手,在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下才不情愿的承认道:「我在吃醋你看不出来吗?」 言祐海皱起眉头,「吃——你是说言明差点被砸到的事情?我跟他真的不是秋仁你想的那种关係——」 「我吃醋是因为先跟我解释的人不是你,因为我比较想听你跟我说。」现在他真想挖洞把自己给埋了!「我知道我这样很任性,但我就是不能自己地想你跟他可能会发生什么。」仔细想来,言明虽然不比他小多少,但却比他更想让人保护、比他更好看、跟言祐海站在一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言明看言祐海的眼神永远都比看他的情绪要多了一点崇拜,而那崇拜不知道哪时会变成「喜欢」! 这样相比,他剩的也只有跟言祐海相处很久的胜算了。 突然额头「咚」了声,言祐海在自己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任性啊。应该说,幸好你没有我想像中的傻。」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要是不任性我才要担心。因为那代表你对我没那么喜欢,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有那个任性存在。」言祐海轻轻地一吻在他的额头上。「但我跟言明真的没关係,我发誓。」 那样要不多想很难……但既然言祐海都这么说了姑且就先相信一回吧。「你真的,不会觉得我烦吗?跟个女孩子一样爱乱想。」 「完全不会喔,我很高兴。」 真是个怪人,陈秋仁心想或许就是就是因为怪所以才会喜欢上自己吧。 他趁着天色昏暗周遭也没人,双手环绕言祐海的脖子,垫起脚尖轻啄他的唇瓣。「还有你说错了。」 「嗯?」 「我不是喜欢你,是爱你。」还好有黑暗当作背景,不然他大概到死都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很爱你,所以绝对不能突然放掉我的手听见没有?」他再度吻上他的唇,不让他有机会说话。 若哪天你累了、想放弃了,也请你直接断开联系,因为他不确定那时会不会因为心痛而死。 彼此都非常珍惜跟对方相处的时间,直到人群开始变多后才捨不得的放开手,尽可能以不经意的方式碰触对方的手背。 「啊对了,我能不能去说服你妈让你回来上课?」 「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想说一整天都不能见到你就觉得好无聊。」他伸出手开始算。「还有三十天欸。」 言祐海温柔的呵呵低笑,「傻瓜,你去学校又不是为了见我。不过我妈说过,等叔叔训练好最近新来的员工后就能让我回去了。」 「那就好。」新来的员工……难怪他刚才在店里看到不少穿制服在操作电子產品的陌生面孔。「说到这个,你知道今天席城他啊……」陈秋仁开始鉅细靡遗的说着席城的作为然后到了必须请他吃饭为结果的时候,言祐海哈哈大笑。 「结果呢?那碗传说中超顶级的饭真的有吃到吗?」 「有啊,而且我跟你说,『超级好吃』已经不是能形容的词汇了!不过要我说得话,应该是会让人流连忘返的食物?」现在光是想起沾满滷汁的米粒,陈秋仁的口水差点就要流下了。 「你那么说会让我真的想吃欸。」 「那就吃啊!」他天真的对上一句,想想不对。「等你上暑辅的第一天,我们一起吃。」 「好啊。」 两人缓缓的走到陈秋仁的家门前,依依不捨的迅速吻别后就转身进家门了。 他记得今天爸妈要加班、姐姐似乎又打算在公司里赶工睡觉,想了想后打开橱窗,决定今晚吃泡麵当晚餐。 等水滚后加了一堆食材放入锅内,他突然想起言明。希望真的是他多想,因为他真的不希望言明对他有喜欢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不安呢? 明明知道不是所有人会跟他一样喜欢……同性,可是他就是会乱想,尤其言祐海又是那种不管谁看了都喜欢的类型。 「不行不行,吸引力法则,如果想坏的地方就真的会坏掉。」他用力摇头,为自己打气。「言祐海喜欢你、他也只会喜欢你,绝对不可能去喜欢一个见不到一个月面的工读生!」这样对自己说了好多次后,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突然手边的手机萤幕显示言祐海来电,他滑过接听键。「喂?怎么了?」 「我听我妈说你爸妈今天加班,那你今天吃什么?」 「煮麵。」他剪短的说,关上瓦斯炉。 「你那样吃会饱?要不来我家吃饭,我们正要吃。」 他可以想像隔着手机的言祐海,脸上会出现的表情。「白痴喔,我都煮好了,再说这又不是很常的事,不用。」没其他事那掛囉,我肚子好饿。」怕他继续无谓的关心,陈秋仁道完后就掛上电话。 如果言祐海不再把他当成小孩就好了……陈秋仁闷闷的想,同时又觉得心里的某一处暖得让他全身发烫。 ◇ 时间过得很快,直到陈秋仁第一次认真看行事历的时候,是言祐海要回去正常上课的日子。 他还是头一次自己起床、刷牙,完全不需要其他人叫他起床。 「你发什么神经?」陈爱町敷着面膜从浴室走出来,差点吓到他。「今天下红雨是不是?」 「我、我是怕你凶巴巴的叫我起床,不想让我的耳膜坏掉。」他心虚的回话,但想到言祐海的面容时,愉悦的神情又爬上他的嘴角。「倒是你,不是加班?」 「我只是回来比较晚好吗?」她翻白眼的时候,远处看只像是本来就没眼睛的鬼,陈秋仁想,决定眼不见为凈。「既然知道你姐没睡饱早上还要叫你起床的辛苦,以后都自己起来。」 「欸我读书也很辛苦好不好?而且既然苦,你干嘛不搬出去?」都老大不小的年纪了。 「谁让外面的物价高得离谱呢?你姐姐我为了将来省吃俭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她想了想后又说:「不过如果没意外的话,明年我就要搬出去了。」 「蛤?」陈秋仁一脸的听不懂,一下说不搬一下又说搬…… 「我公司的同事最近租了一间房子,正好缺一个室友,所以等她搬完她的东西后也是九月份的事情。」 「那为什么是明年?」陈秋仁不觉得他姐会笨到以为九月就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 陈爱町默默的转头看他,缓缓的拿下面膜。看到她异常沉默的表情,他一瞬间觉得陈爱町会说什么「我还不想离开你们自己一个人离开」之类的肺腑之言。 「没为什么,就只是因为我爽。」 看着那张正色的脸,陈秋仁衝着她比了一根中指。 「你竟然比我中指?没礼貌。」 他放弃跟陈爱町沟通,背起书包后直接走人。才刚踏出门口,他就发现言祐海早已经在那里等他。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这么早——」 两人同时开口,彼此相望时都感到惊讶。 「我、我就想给你惊喜啊,没想到你就出现了……」陈秋仁搔了搔脖子,略微尷尬。「你呢?这时候你不是还在家吗?」 言祐海只是微笑说没什么,然后就提议「慢慢走到学校吧」的跟陈秋仁并肩而行。 「对了,你之后就不会再去你叔叔的店了吧?」 闻此,言祐海摇摇头。「如果叔叔不要又突然把我找去就行了。」 希望不要才好,陈秋仁想起昨晚的回忆,暗自祈祷。 「如果课程进度跟不上可以找我喔!」陈秋仁突然地说,还不忘拍胸脯掛保证。 言祐海轻柔的微笑说:「呵,你确定不会到一半就变成是我教你?」 6-2 之前言祐海生了场很严重的发烧,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自告奋勇要指导言祐海功课,前面还算马马虎虎的过去,但一碰到数学,他只有四个字能形容,那就是,生、不、如、死。 「为什么这个公式变成这个?」言祐海指了指课本上潦草的笔记。 「呃、因为……」他瞪了眼笔记,想到那堂课好死不死的梦周公去了!「我、我们先跳过这里吧,然后是……」他往后翻几页,看了看题目猛地发现如果没有那套公式解不出的窘境。 脑海里顿时出现跟公式八干子打不着的一连串脏话。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不自觉涨红双颊的陈秋仁。「是不是不太会?」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然后赶忙说:「不过我可以明天问别人,所以、所以我们先跳——」 「这里应该是这样吧。」彷彿没听见陈秋仁说话似的,他擦掉笔记上的「+」号,改成「÷」号。「然后再换算一下……是不是这样?」他做了浅浅的笔记,递给他看。 难得记忆的碎片慢慢在脑海中拼凑成完整的拼图,他立刻点头说对。「没错没错,数学老师就是这么说的!」然后露出抱歉的笑容:「对不起,明明应该是我教你的。」 「不会啊,如果不是秋仁,我也想不出这题的解法。」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双颊成了两张红通通的脸蛋,最后在言祐海的笑容底下,恼羞成怒的走人! 「别生气嘛,我又没说这样不好。」见他真的生气,言祐海赶紧上前安抚,「我很期待你之后的教导。」 陈秋仁转头瞪他,看到他一脸「我是说真的」的无辜样,心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那……你什么时候要来我房间?」言祐海靠向他,突然曖昧的吐了口气,惹得陈秋仁脖子起鸡皮疙瘩。 他倒吸一口气,眨巴双眼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你、你你……我干嘛去你房间啊!」 言祐海咳了一声笑出来。「教我功课,本来就是要在我家吧?秋仁你干嘛那么紧张?」 「你、我……」他紧咬下唇,可恶,没办法反驳!谁要他说出那么曖昧的话语?「我才没紧张,也没乱想!」 言祐海笑得更灿烂,「我没说你乱想啊,不过……你要是想的话,我们也可以做其他『你想做的事』。」以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 陈秋仁捂住嘴巴,彷彿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你、你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说这种话都不嫌害臊吗?」他怀疑言祐海是不是吃错药?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会调戏别人了? 「就你一跟人听到有什么好害臊?是说,你这种反应才是更让人觉得怪异吧?」他偷偷指了指路过的同校生。 往后瞄了眼,的确,看到陈秋仁往他们的方向注视后立刻转头假装不在意。他扭头瞪视罪魁祸首,无声的说出「都是你害的!」的字眼。 两人在路上打闹不停,直到走到教室门口前被一个猛地出现的身影给打断。 「祐海啊!」席城像是无尾熊紧抱树干的模样,脸上掛着鼻涕跟泪水。「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言祐海默默的跟陈秋仁换了个眼神,「我现在来了,所以你可以放手吗?」 席城说什么也绝对不放!「幸好你来了,你都不知道陈秋仁都对我干什么好事……你没来的时候他跟个魔鬼似的不停使唤我!」 躺着也中枪的陈秋仁一脸不爽,「你自己做得不也挺高兴的吗?」瞪眼示意他要是再说下去,言祐海回去肯定会「逼供」他! 可惜席城的第六感本来就很差再加上此刻有个靠山,怎么可能轻易听话?「谁说我高兴了?要是我不做的话你又要凶我,还会说『要不是因为言祐海不在我哪会跟你讚一起?』这种话,你让我一个男人的面子往哪摆?」 陈秋仁捏了捏眉心,为了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只好放弃想扁他的衝动说:「我跟你道歉就是了,你不要再说了。」然后对他挤眉弄眼。 「干嘛,做错事还怕别人知道?还有言祐海我告诉你喔——」 「我记得金谭昨天有说今天要去找他。」陈秋仁乾脆把他直接拉开。「走吧,要是被他骂就惨了。」 「欸?可是金——大概真的有这件事吧我怎么白痴到忘了呢?」他说得正起劲,瞄到陈秋仁的瞪眼,话锋一转。「那、那走吧,言祐海你要不要一起来?」 言祐海正要说什么,陈秋仁立刻抢先一步。「言祐海你不用跟,老师就要我跟席城。」微微笑的让他先回座位后,陈秋仁黑着脸拉席城到走廊的转角处。 「你要不要把刚才的话再从头附诵一遍?」他紧握拳头,发出可怕的喀嚓声。 这下席城才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我、我是说陈秋仁老大对我很好、好到一个不行!」 「我说你,看不懂脸色至少听得出语气吧?让你别说了不是吗?」 陈秋仁明白那段时间他是做得过分了,只是那时除了想言祐之外就没心思顾虑到其他事,加上席城又总是自愿帮他做事,他也就没多想席城的感受。 「算了,这事我也有错。就当赔罪,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最后,他松开拳头问。「除了要排队的鸡腿鲁饭不行。」 才要开口点餐的席城立刻收起。「你说请我欸!」 「你少在那得寸进尺,」陈秋仁蹙起眉头,幸好他还算瞭解席城的个性。「还是吃滷肉饭?我跟言祐海正好今天想吃。」 「喂——」是说大哥,你真的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吗? 「嗯,就吃滷肉饭好了。」陈秋仁自顾自点头。「除了滷肉饭你还要什么?」 至少也给他一点选择权吧。「你这样算是要请客吗?超级没诚意!」 「谁叫你选那么慢?而且滷肉饭很好吃啊。」他再次点头确认后就转身离开。 「喂!我还要贡丸汤——」道完后,席城小跑步到他身边,他不耐烦的说好,然后在进教室前警告席城要是再多说什么话就死定了。 「这么快?」坐在座位上的言祐海脸色难看,彷彿不久前吃了臭酸食物。 「我突然想到金谭又让我们不用去了。」陈秋仁推了推席城的手臂,暗示他赶紧接话。「对吧,席城?」 「蛤……啊、对对,没错。」神情慌得像是小孩做坏事怕被发现。 其实他怕的是被陈秋仁揍啊! 人在欲盖弥彰的时候,即使不寻常的对话都会出现,但当事人为了掩盖事实也没想那么多。 言祐海不多什么,只是以平淡的口吻说「喔。」后就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花了些力气才压下好奇至死的心情。 他们俩搞得这么神秘是要干嘛…… 可惜陈秋仁只想到要保密,猜想他大概是真的想认真读书,也怕他会继续追问下去,沉默数秒后,就推开席城就走了。然后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言祐海都没再找自己说话。 刚开始陈秋仁还以为言祐海写讲义写到睡着,所以也不敢去打扰,买好午餐也直接放在言祐海的座位,自觉可怜的吃起滷肉饭然后边想言祐海早上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直到放学后他才趁教室里的人都走了后,一屁股坐在他前面的位子上问:「你怎么了?考试考不好?还是中午的滷肉饭太油?」 闻言,言祐海一脸不满的抬起眼眸看他。 陈秋仁对他突然的对视眨眨眼,为什么……他的眼中含有不该有的嫉妒?「你、你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我脸上有什么?」 他持续盯,依然不开口。 「你不说我怎么——喔!」本来想说的话就此打住,一道念头猛地打向他的思绪。他瞇起眼睛,靠向他,以气声的口吻说:「你不会是在怀疑我跟席城有什么吧?我跟他又没什么。」 言祐海毫不犹豫的点头,「那你早上跟他在偷偷摸摸地干嘛?」 陈秋仁戏剧性的倒吸一口气,「我、我……」他艰难的吞口水,如鯁在喉。 最后,在言祐海无声的逼迫下才说出实情,说完后赶忙解释:「我今天会请他吃饭也是因为我知道之前对他太过分的补偿,然后……又怕你会对我的行为觉得厌恶,才让他不准说实话的。」 「所以你跟他真的没什么?」 「当然没有啊,我跟他打死都不可能有!」 「原来……」言祐海开始陷入沉思。 沉默令空间的氧气彷彿瞬间被抽空似的,陈秋仁感觉手心冒汗、心跳难以控制的加速跳动。 不会真的觉得我恶劣吧?陈秋仁担心的咬唇,也是啦,依照言祐海的个性,换作是他,陈秋仁也会觉得噁心。 言祐海捕捉到他脸上的表情幻化,看得出他拚命想掩住心情但又无法与自责平衡,不禁笑出声。「你很担心我讨厌你?」 陈秋仁瞪大双眼接着又心虚的垂下睫毛。「因为我做那么过份的事情,你讨厌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言祐海轻轻的将大手放在他的头顶上,「傻瓜,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讨厌你?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可是……」 「我想过了,其实我自己也有问题。」言祐海的瞳孔闪过一丝悲愴。「我总算懂你的心情了,懂你为什么在言明出现的时候敌意那么深。」说到这,陈秋仁的脸涨红。「但即使我俩在交往,也不能将其他人的行为当成是我对你的心情,抱歉,让你担心了。」 「祐海……」 「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之前你不是很担心言明会不会跟我在一起吗?我跟他说了。」 几乎是一瞬间,陈秋仁的双眼再次张大。「你、你说了什么?」 「我问言明是不是喜欢我?他告诉我对……」他顿了几秒才说:「后来我跟他说了我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伴侣,要他死了这条心。」 惊讶了好几秒,陈秋仁才说:「你也太直接了吧?」暗自觉得言明也挺可怜的…… 「就是要直接才好,我不想在这么有限的时间里还要花时间在别人身上。」他伸出手覆上他的侧脸。「不是跟你在一起的话,时间对我来说就只是时间;但跟你在一起,时间对我来说永远都不够用。」 陈秋仁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嗯,我也是。」俩人相视而笑,眼里对彼此的情意是只有彼此明白的意含。 良久,言祐海似有若无的翘起一边的嘴角说:「所以,为了补偿我脆弱的心脏,今晚让我去你房间好不好?」 换来的是一双困惑的神情。「可是我跟你的爸妈都在家吧?而且明天不就是假日为什么还要来我房间?」 「傻瓜。」言祐海再次说了一次,对他的单纯又气又好笑。「你忘了我就住你旁边吗?」 听懂他的意思后,陈秋仁力气不小的捶他肚子。「我说过不行!」 「拜託啦,我真的好想在夜晚的时候在秋仁房间里抱着你入睡喔……而且你不也说过我已经很久没去你房里休息了吗?」他见陈秋仁脸上的情绪开始变得纠结,继续说:「好嘛拜託!」 拗不过对方,加上言祐海会开口要求自己也是少之又少,陈秋仁最后只得点头,反正自己也挺想试一次被他抱着入睡的感觉。 「不过你一定要等我说可以才能爬过来,不然下不为例。」陈秋仁严重警告,又说了几句话后,带着期待快涌上心头的心情转头身回到家里。 6-3 「陈秋仁,你那什么淫乱表情?」坐在他对面吃饭的陈爱町受不了的问道。 「姐姐!」母亲在旁斜眼看她,「女孩子说话不可以那么没气质。」 陈爱町满不在意的耸肩。 「我、我哪——」 「要不要我去拿镜子给你照,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噁心?」 陈秋仁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腹诽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笑的?「我是想明天终于放假可以睡晚了,才觉得高兴好吗?」要是被她知道真相绝对会被笑死!「我吃饱了。」他将碗筷放入洗碗槽里,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你吃那么少会饱吗?」 「我本来就吃不多啦!」陈秋仁刻意装傻,其实是内心紧张到连吞嚥都难。「等下我会洗碗,所以放着就好。」 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陈爱町一副世界末日要到的表情,夸张的瞪大眼,而爸妈虽然都没说话,但嘴巴因惊讶而难以压抑的微张嘴巴。喂喂喂,他就这么不常主动吗?实在太没礼貌了!他刻意忽略他们的眼神,假装专注在电视节目上,等到他们真的吃饱然后全部弄乾净后已经快八点半了。 本来想草草的结束冲澡但又担心言祐海会觉得噁心不敢碰自己,只好认真刷洗每个部位,就连平常鲜少碰到的地方也轻轻的往内探入清洗。约莫快二十分鐘才回到房间,确认没问题后开窗让言祐海进来。 「嘿咻——抱歉!」 一个重心不稳,言祐海跌在他身上还发出不小的碰撞声。 「你小声点啦!」陈秋仁低声警告,小心的往已锁上的房门的方向望去,就怕刚才的声音引起他们注意——尤其姐的听觉又特别灵敏。 言祐海喘气的压在他身上,双眼离不开他。 因为刚洗完漫长的热水澡,身体不免染上淡淡的緋红色以及沐浴乳的氤氳,水滴则顺着地心引力从脖子上滑入看不见的衬衣里,言祐海吞了口口水,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拉他起身坐在床上。 陈秋仁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他的视线实在太让人难以抗拒,只好害羞的别过脸假装没看到。 「你、你那边不会被发现吧?」 沉默许久,言祐海才以他不曾有过的轻柔声开口说:「嗯,不会的。不过……」 不过什么?陈秋仁不解的转头以眼神示意。 言祐海倾身向前,「我刚才听到我妈跟你妈的对话,听说你一直心神不寧的?」灼热短促的呼吸盘绕在他的耳边不止。 陈秋仁下意识的推开一脸揶揄的言祐海,想都没想的说:「我哪有因为你心神不寧……呃?」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没办法只好恼羞成怒的往被里头躦。 他听到关上电灯的声音,然后一阵凉意从他背脊处扩散,尔后一个无暖不过的温度将他抱紧在怀中,言祐海抵在他的肩上。 「我也是喔,想到能单独跟你在一起,我的心脏跳得就超级快,不信你听。」他反手握住陈秋仁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他听着难以言喻、激烈的跳动声。 好想看他的表情!陈秋仁全身发热的转身面对他——心跳在此时又更快了些。等双眼逐渐适应黑暗后,他发现言祐海的嘴角一直都是往上翘的。 「你很高兴吗?」 「当然啊,毕竟这是我从未想过的……应该说,我想过,但从来不觉得会实现。」他握着的手又更加紧了。「比起高兴,我现在更想哭了。」 陈秋仁听了觉得很感动,再次后悔自己没早点发觉对他的情感,往前靠在他的身上,「不准哭,这时候是快乐的为什么要哭?」此刻他们之间可说是毫无距离。 他看不到言祐海的表情,只听到朦胧的吸鼻声:「嗯,你说的对。」然后抬起他的下巴,溢出的感情以唇瓣回应对方,双手往腰椎处移动后,随着呼吸的韵律往下移动至下巴、两颗已挺立的肉粒。 「嗯……不行咬……」陈秋仁喘气的摀住嘴巴,一阵阵酥麻感从乳头的神经蔓延至全身。 听着他压抑的呻吟声,言祐海更加卖力的用舌头轻柔的舔舐肉粒后又将他含在嘴里咬,反覆的几个动作后,他的手往下碰到已然勃发的性器,褪下碍事的睡裤跟内裤,一隻手稍显用力的握住性器,用力摩擦。 「嗯……」 或许是因为处在十分紧张的环境,言祐海摩擦不到几下后就射出一道白色的黏稠液体沾满他的手指。 「啊哈、啊哈……要吻……」一阵晕眩,陈秋仁拉了拉他的头发让他吻上自己的唇。 言祐海热烈的包覆他的双唇,明明已经完全裹住却又再次吻上,害怕对方下一秒就会消失,沾满精液的手往后穴移动,在里面浅浅的画了个圈、中指温柔的在紧绷的内壁按摩,使其柔软下来。 陈秋仁在他埋头吻上自己的脖子时喘气的说:「我的枕头底下有、啊哈、……润滑……」 闻此,言祐海用空荡的手从探去,伸手抓了罐,确认是润滑液没错后将它的开口对准言祐海的肉穴挤入。 「嗯……」陈秋仁仰起头,黏稠、冰冷的液体在言祐海紧凑的抽插底下越发灼热,虽然舒服,但总觉得若没有那根粗大的棒子往里面更深处就觉得难过。他瞇起眼看着正温柔替自己后穴放松的言祐海报就觉得很幸福,如果不是那么爱他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进入。 他垂下的手往内侧移动,玩味似的描绘正紧贴他的形状,然后用尽身上的力气拱起身背对言祐海。「这样有比较好弄吗?」 充满原始的浓厚气息在耳边喘气,言祐海抱紧他:「傻瓜……你这样我会把持不住的……」尤其看到淫靡的液体从密穴流出的状态实在让他想狠狠肏入里头翻搅。 「没关係、进来——唔嗯?!」差点洩漏的呻吟声被他赶紧摀住的嘴盖住,突如其来的进入以及被捏紧的乳头的双重快感让大全身瘫软的被抱紧怀中。「啊哈、啊哈……海、海……」 感觉到又要再次高潮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他俩屏气的停下动作同时转头看向彷彿下一刻就会被打开的门閂。 「你的衣服都有拿来洗吗?」 「有……」他不敢太大声,因为言祐海此刻又再往里面更深入的挺进,如果太大声,那么伴随着回应的呻吟声一定会随之加大。 「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一点!」 「有……」陈秋仁咬着牙,听到言祐海的炙热的喘息声打在耳边的气音:「你如果不回答得更明确的话,你妈可能会衝进来喔。」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这么想的同时,言祐海又更加的往里头挺入,下一秒全身彷彿被电击似的比刚才来得敏感。与此同时,言祐海疯狂往那个点抽插,嘴里说着陈秋仁想也没想过的情话。 「啊……秋仁的这里好舒服……」 「嗯、嗯啊……」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发现的!听到房门又再次响起,他趁着言祐海短暂的退出时以正常音量说:「有!嗯……」再次惊险的盖住声音,但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他竟有种想叫出来的衝动。 言祐海抱紧他的腰,持续的力道往里面抽插,空间里满是肉体的碰撞声以及肉穴被抽插所发出淫靡的流水声,每被撞击一次那里,陈秋仁就会低吟一次——是那种略过理性、无法忍耐的叫声。 言祐海把他翻到正面,下一秒立刻往里面抽动,而陈切秋仁早已勃发的性器在上下晃动的同时不停磨蹭压低身体的言祐海的腹部,两种不同的刺激下,陈秋仁按捺不住的射精了。随后,抽插不过十次,言祐海也在里面发洩。 「啊哈、啊哈……」两人喘气的抱紧彼此,即使知道一段时间是不会再射出什么了,仍然捨不得的浅浅抽动,无法离开。「嗯……海?」 「怎么了?」言祐海埋在他的肩头吻着他的汗液,灼热的呼吸让陈秋仁的心跳加快。 「舒、舒服吗?」 抱紧的身躯猛地僵了一下,接着是一个温暖的呵呵笑,「再没什么比得到你更好的事了。」胸膛发出轰隆轰隆的沉闷音。 「真的吗?」 言祐海起身爱抚他的发丝,「当然啊,其实我才比较担心秋仁你会觉得不舒服。」 「哪有?」他露出「你是笨蛋吗?」的表情。「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做爱可以那么舒服……应该说,如果对象不是你就不行。」 或许是错觉,他看到言祐海眼中闪过歉疚的神情,但一转瞬就不见了。「我也是,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不论你我身在何处。」 「哈哈,不是有句话说在床上的男人说得话都不能信吗?」陈秋仁揶揄的低笑。 「就当那样吧。」言祐海温柔的垂下头,在他的唇瓣上印上属于自己的印记,然后起身要走。 「你不留下吗?」陈秋仁迅速起身,后遗症就是按捺不住疼痛嘖了声。 「如果不……」言祐海想起什么似的收回话,然后说:「秋仁你希望我留下吗?」 陈秋仁点头如捣蒜,「就、就陪十分鐘就好。」 「那我先帮你擦一下身体,」他脱下性器上的保险套,绑紧。接着拾起自己乾净的上衣,滴上几滴水在衣服上,轻轻的擦拭陈秋仁身上的脏污。「你不能感冒。」 「那你怎么办?」他的双眼盯着被卫生纸包成一团的东西,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套上的?」 「等它乾掉不会花太久时间。」确认大致擦凈为止,他温柔的替陈秋仁套上衣服跟裤子,自己则半裸上身的躦进被窝里,抱紧陈秋仁。 彼此都没有试图开口说话,贪恋着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陈秋仁在他的臂弯处闻着他好闻的香味。「……海。」 「嗯?」 稍微收紧胳膊,「我、我爱你。」他羞得不能自己,埋在他的胸口处死到不愿看他。 后者稍显缓慢的反应过来,「嗯,我也很爱你,所以我会保护好你,绝对不让你受伤害。」 「又说保护……」陈秋仁不爽的嘟囔,但身体实在太累了,只好任由意识飘走,在言祐海均匀的呼吸下缓缓入睡。 言祐海确认他睡着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怜爱的望着他熟睡的面容,在嘴上轻啄一口才依依不捨的穿上脏衣服从窗户离开。 ◇ 一早,陈秋仁为了给言祐海惊喜,特别早就到他家前等待,小鹿乱撞的按下门铃,见开门的人是言祐海,立刻扑上去。「想你了。」他似有若无的吻上他的鼻尖。 「我也是。」言祐海则是热烈的回吻对方,过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里是户外,不捨的放开彼此。「进来吗?」两人渴望地索取对方吐出的温暖气息。 「你不怕你爸妈看到吗?」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搂着言祐海的脖子,让言祐海以公主抱的姿势带进家里。 「我爸在睡觉,我妈去买菜还没回来。」他小声的说,「直接去我房里吧?不然我爸看到这种模样会吓死的。」 「那快走啊。」陈秋仁晃晃脚想阻碍他的行动,哪知言祐海毫不动摇的把他抱到床上,还恶趣味的咬他一口嘴巴。「这是我不受你干扰的奖励。」 若是以往,陈秋仁一定会推开他然后囔囔着要回去。但或许是因为昨晚某种不知名的化学药剂促使对方更容易坦白对彼此的喜欢。 也许应该说,对彼此的爱意越来越浓,浓到就连想掩饰的力气都消失了。 陈秋仁嘿嘿一笑,「你爸还在楼下欸。」 「你不说我还忘了。」言祐海露出他最爱的笑容,在陈秋仁以为他要吻上自己的时候脱身去打开窗帘,让太阳透进来。 「我还以为你要吻我。」陈秋仁毫不害臊的嘟嘴,说出心里话。 「你想我吻你?」言祐海走近,故意磨蹭对方的鼻头,双唇就要落下的同时陈秋仁也微笑的闭上眼。 但吻迟迟没有落下,他甚至听到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力道大的几乎就要以为是他被打,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言祐海的母亲红着双眼瞪视跌坐在地的言祐海。 那一瞬间,陈秋仁觉得时间、心跳都停止了,瞪大的双眼不禁渗出泪水。 「咳咳……」言祐海吃痛的大力咳嗽,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又被她用力甩包的力气打在身上。难以起身。「你、你到底在干嘛啊?」他找了机会抓紧包包的提袋,将它扯到自己手里。 「我才想问你在干嘛!」言祐海的母亲以近似崩溃的喊叫,完全没了平常有的心平气和。「要不是我回来得早……这事你打算瞒多久?」她指着呆在一旁的陈秋仁,眼神凶煞的彷彿他不该存在,就在陈秋仁被瞪地动弹不得时,言祐海的身影将他挡在身后。 「你少用那种眼神看他!」言祐海以他从未听过的语调说话,那冰冷的声音就快要将他溺毙而死了。 如果他不要撒娇就好了,如果他不要笨到忘记他们俩的身份就好了……这么想着,陈秋仁轻捏他的手背,「海。」刻意将话说得小声,颤抖的声音有很明显吗?没有吧? 「你先不要说话,安静的待在我身后就好了。」言祐海没有听出,又或者其实听出来了,只是没有心思顾到。 陈秋仁落寞的垂下头,暗想这要是全都只是一场可怕的恶梦,那为什么他还没醒过来?过于真实的晕眩什么时候要停止? 他真的很害怕,不是害怕被禁足、甚至逐出家门——这些他都还能接受,他害怕的是可能再也见不到言祐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那样的感觉。拜託不要让言祐海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只求您不要把他带出我的世界。他紧紧握住双手,用力到全身为之颤抖。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他的幸福抢走? ◇ 后来言祐海的母亲的理智稍微回復过后,让他们先待在原地,而她要去陈家说明一切。 等到门碰的一声关上后,陈秋仁才终于忍不住的从言祐海的身后抱紧他。「对、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对不起……」 浓烈的鼻音让言祐海十分不捨,他轻轻的松开陈秋仁的手,与他平视。「笨蛋,这事迟早会被发现,再说现在被发现也算好事啊。」 「哪里是好事?」陈秋仁吸了吸鼻,脑袋涨得很痛。「我好怕……」 「不用怕,有我在,不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保护你的。」他温柔的微笑,眼角泛起泪光。「秋仁,答应我,等一下他们不论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 「为什么?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不是吗?你、你不能当小狗!」 「嘘。」言祐海示意他小声点,「秋仁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对不对?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所以不算保护喔。」宛如正在安慰一个心爱的糖果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小男孩。 「那我可以帮你说!」 言祐海摇头,听着自己心碎的声音。「你不行,你没我那么瞭解他们。」 难道你就比较瞭解他们?陈秋仁想再次反驳,但言祐海不给他机会,就怕自己会心软、然后牵着他离开这个城市——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会带他到离开这个容不下他俩的土地。 但他知道这终究只是白日梦,就算秋仁答应了又怎样?他们还是会被找到、还是会分开。 那还不如早点放手,趁秋仁还没有真的变得跟他一样不正常之前。 「那我总有能帮的地方吧?」 言祐海先是愣一下,然后苦涩的笑说:「秋仁只要牵紧我的手不要放就好,因为我很怕。」 陈秋仁点头如捣蒜,立刻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接着紧紧的扣住。「这样呢?会不会不够紧?」 「刚刚好。」即将面对要失去最心爱的人,这点刺痛根本不算什么。「那我们走吧。」 他点头,跟着对方离开本应该是甜蜜气氛、现在则成了冰冷的枷锁似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陈秋仁觉得有隻如同怪物的手掐紧自己的喉咙,难以下咽。 7-1 在陈秋仁的回忆里,言祐海家里的客厅也是他喜欢之一的地方。在这之前,他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累了的话他会让自己躺在他的大腿上休息;渴了会替他泡他爱喝的巧克力牛奶。 但现在,这里却变成审判他们的刑场。 此刻,他俩的爸妈坐在同一个沙发上,四双眼睛直盯他们看,并且很有默契地无视掉他们紧握的手。 「所以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言祐海的妈妈,施亦洁一副世界末日般的先行开口。 「一个多月左右。」言祐海没什么情绪的回答,手掐得陈秋仁很痛却毫不致知。他接着转头面向陈秋仁的父母,告诉自己要冷静。「你们……一定很恨我把秋仁变成不正常的样子对不对?」 陈秋仁心一惊,握紧的手突然很想松开,却被他的力气压得难以推开。「海……」 言祐海故意没听见,弯腰鞠躬,「就算我一个请求,拜託你们回家不要骂秋仁不对。」 「他都变成同性恋了!」一向管不住嘴的陈秋仁的爸爸怒吼,甩掉菊安放在自己手腕的手。「妈的,谁不好交往偏偏跟一个男人!」 「爸——」 「关于这点,你们放心,秋仁跟我不一样。」他露出淡淡的笑容。「他一直都是异性恋,会跟我在一起也全都是我逼的。」 陈秋仁瞪大眼,时间轴突然变得毫无意义,他咬紧牙,若不是不自觉的加快呼吸,他就要以为心脏已然消失。 言祐海到底在说什么? 「你这兔崽子!连这种没良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从未发过脾气的言爸满脸涨红,然后将矛头看向愣在一旁的陈秋仁。「你说!他是怎么逼你的!」 就在陈秋仁要开口辩驳时,言祐海立即抢走话语,示意他不要说话。「一直都只是我单恋而已,秋仁只不过是被我蛊惑到以为对我『朋友』的喜欢是『恋人』的喜欢。」他试图吞下口中的苦涩,也不敢去看秋仁几乎心碎的双眼。「你也知道,一句话听久了,再怎么假的都会成真的,他错就错在太善良,才会被我骗。」 「才不是那样!」陈秋仁再也不管了,「不是的……我、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我、我……」他低下头,心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祐海比他早一步捕捉到陈秋仁父母复杂的神情,赶紧转头轻轻的摇头。「秋仁,拜託你不要那么善良了。你不是喜欢我,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管是不是谎言,陈秋仁都不懂为什么言祐海能毫无罪恶的说出这种话?善良?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善良?开什么玩笑! 把他的心拿走了才说这种话都不会觉得过分吗?! 「所以,请你一定一定要幸福,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言祐海笑着,眼眶里积满泪水,心痛的让他的胸口处彷彿破了一个大洞。「请你,一定要找到那个能保证你幸福的那个人。」他不想被看到泪水,转身离开。「就是这样,再见。」他躲到楼梯间的墙壁身后,听着秋仁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逐渐远去、直到关上大门的那个剎那才敢跑回房里,锁上门放肆大哭。 他捂着脸跌坐在地上,陈秋仁最后离开的声音、哭喊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止、令他心痛得快要死了。 这样就好了,秋仁你终于能幸福了。言祐海抓紧胸口,双眼看着窗帘,彷彿那样就能看穿秋仁的房间。心痛跟自责犹如铁鎚般不断敲碎他的心脏,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比像想中要爱着秋仁。 他看到窗帘外透出光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能听到陈秋仁靠着墙哭泣的声音,一想到这,另一股新的泪水涌上心头。「对不起……对不起……秋仁我对不起你……」他埋头含泪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秋仁大概会恨他恨一辈子吧?那样也好,他本来就不值得原谅。还好,最后没被他看到眼泪。 言祐海的脑袋一片空白,除了对不起的言语之外再无其他。 被强制拉回家的陈秋仁一直到关上大门的那刻才停止喊叫,因为那样言祐海就真的听不到了。 他甩掉手臂上碍事的手,想打开大门却被立刻推开。 「让我去找他!」陈秋仁的双眼迷濛,好一会才确认阻挡门口的是谁。「爸,让我去找他!」 「谁让你去找的!」他见言祐海依旧想打开门閂,乾脆将他架到客厅,跟妻子一起挡在门口。「给我坐下冷静!」 陈秋仁艰涩的吞了吞口水,「冷静?」嘴角带着冰冷的微笑。「你要我怎么冷静?」没有了言祐海,他还能怎么冷静下去? 见他们都没说话,陈秋仁转身上楼回房间,若不是用尽全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上楼?尤其……房间对面又是言祐海所在的地方。 毫无意识的开啟电灯后把门锁上,踉蹌的靠坐在床边,眼泪又不能自己的流下。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大哭的,但好像不哭出声,眼泪就会侵蚀掉心脏,然后把他给活埋了。 突然想起什么了,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好几次才终于按对,他的泪珠沾在睫毛上,暗自祈祷对方能接通。 听到对方「喂?」了一声,他知道接通了。「喂……言、言祐海吗?」虽然知道打的是他的号码,但说不定手机被拿走之类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对。「怎么了?你、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 被你伤成这样他还能好吗?陈秋仁咬唇,「为什么?」 明明只是简短的三个字,说的人是用尽力气、听的人则满是痛心。 言祐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闭上眼,压抑眼泪。「只有这样,秋仁你才能幸福。」 「幸你个鬼!你既然听得出来我的声音不好,那你还会觉得我幸福吗?」他咬紧的下唇渗出血液。「你这个小狗!」 他多期望对方急忙辩解说不是他想的那样、期望对方说那只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步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 「对不起。」等了许久,他才听到这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不要你道歉!我要跟你在一起……」他任凭眼泪跟鼻水垂在衣服上,「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 「秋仁,你别这样。」言祐海恳求着,「拜託你别这样。」再继续下去,他真的会受不了衝过去找他但那样就跟原本想好的不一样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陈秋仁不敢相信的张开发出哽咽声的嘴,「好,我可以『体谅』你是为了我着想,但你有想过我要什么吗?」 言祐海再次不语,不想说出「其实我知道,只是我不愿去想」这种话,因为那样听起来好像自己有多无辜一样。 「我爱你,言祐海。」要不是理智尚存,陈秋仁几乎就要跳窗去找他了。「我爱你,你知道吗?」道完,他不等言祐海回应就掛上通话,然后看到跳出的通话讯息,直接关机。 陈秋仁不能自己地坐在床上埋头哭泣,任凭眼泪跟鼻涕滴在床单上,双手摀住根本压抑不住的哭声,他觉得头好痛、很想停止哭泣,告诉自己这不过就是一场早就知道会分手的爱情、告诉自己还年轻,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人……可他就是办不到。 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现在爱的是言祐海,以后也依旧如此。 为什么同性就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同性在一起就是一个罪过?为什么……他明明只是想要言祐海而已啊,这个愿望有那么难吗? 7-2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到菊安叫他下楼吃饭的时候眼泪也乾了差不多。 他坐在位子上,无视陈爱町满是疑问的看着他的眼神,反正爸妈大概都把事情全告诉她了,他也不想再多回答什么。 陈秋仁的父亲不怀好意的瞄了眼他,然后以自以为慵懒的语调说:「唉,我说言家的人怎么那么可怜,生了那种以后生不出后代的小孩啊。」 不出所料,餐桌上的气氛更加凝重。而陈秋仁放慢吃饭的速度,手紧紧的捏住筷子,咬紧牙,想着言祐海的笑容转移注意。 「哼,不过『那傢伙』是同性恋也是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我本来就不喜欢他,毕竟同性恋的话本来就不能相信嘛——」 陈秋仁大力的放下碗筷,怒目瞪视的望着他。「你说够了没有!」 知道自己达成让他生气的目的,陈秋仁的父亲笑了一下,「怎么?我说错了?」 当然!而且大错特错!陈秋仁甚至搞不懂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冷血的讲出这种话。 「你说言祐海是同性恋所以不相信他的话?」这是什么歪理?真是可笑。「那他在说他逼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们怎么就相信?他在说一切都是他的问题与我无关的时候你们为什么相信?拜託!你们是被骗大的还是自欺欺人太久?还是连什么是不懂就不要装懂的道理?」 「陈秋仁,他是你爸爸!」菊安动了动她苍白的嘴。 「言祐海是我最爱的人!」陈秋仁放弃隐瞒,或者说,他从未想要隐瞒。因为他知道他们一点错也没有。「他是你们最好朋友的儿子,而你们就是这么说他的?光是你们会在背地里说别人间话这点,言祐海就比你们好太多了。」 陈秋仁的父亲闭上嘴,虽然确实逼怒他,但自己的火气也在之中莫名涨大。「你这小子……」 「我知道你们恨死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情,但那不代表你们有权说言祐海坏话。」说完,陈秋仁迅速吃完碗中的饭菜后离席。「我吃饱了。」 没有一个人回应,而他也不期望、不希望有谁会回应他。 为了避免有再次跟父亲吵架的理由,他吃完饭立刻去洗澡,只花了平常的一半时间就从雾气弥漫的浴室间里走出来,正好看见父亲对着电视指指点点,他当作没看到似的走回房间,将门閂锁上。 陈秋仁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开机?虽然觉得是自己先不理他的,但在面对无辜的指责又想听到他的安慰。 说到底,他就是太自私。 他忐忑不安的打开手机,等待开机的同时偷偷露出一个缝隙往外看,发现灯还是亮的。陈秋仁按下最近的通话记录,才刚「嘟」一声,言祐海的声音立刻出现。 「对、对不起。」才刚听到声音,陈秋仁的鼻子就酸了一把。「我不是有意要不接你电话的……」直到刚才陈秋仁发现,言祐海从他关机开始每隔几分鐘就打过来。 「你愿意接就好,毕竟本来就是我不对。」言祐海稍微放心的叹气,「怎么会想打来?」 陈秋仁低下头靠在距离言祐海最近的墙壁,想像自己靠得是言祐海的肩膀。「我刚才跟我爸吵架了,因为他故意说你坏话。」 言祐海愣了一下,才说:「你这样——」 「不要跟我说要道歉什么的,我办不到。」陈秋仁冷静的回嘴。「再说他本来就想激怒我,正合他意我干嘛还要道歉。」 「但你的确该道歉。」言祐海没有否认,然后温柔的语调问道:「你爸说了我什么?」 陈秋仁擤了擤鼻涕,把所有的事全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的等待言祐海的回应。 「这样啊,你爸大概是护子心切,怕你变得跟我一样不——我是说,担心。」言祐海差点脱口而出。「你不知道你愿意帮我说话我有多么感动。」 「你干嘛突然讲那么老成的话?言老爷爷。」他刻意揶揄道。「我只是不想要你受伤而已,这又没什么。」 「但那很不值得,你不该为了我跟你家人吵架的。」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的算!」 感觉到气氛又变得凝重,陈秋仁很担心他们的关係恶化,随即转移话题。「虽然如此,但反正后天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来讨论怎么秘密进行我们的七夕吧。」 还以为会得到言祐海温暖的笑声,但他以一个困惑的声音说:「后天?」 「对啊,后天就是礼拜一,你是放假放到脑子坏掉吗?」 许久,他才听到对方呵呵的笑声。「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讨论。」两人互相说了晚安后,陈秋仁才按下停止通话的按键,无声的对着萤幕道了句「晚安」,擦乾眼泪睡去。 隔天他特别早起的走到言祐海家前等他,但突然想起要是又意外碰到言祐海的母亲想想还是先走到学校附近的转角处等他好了。 一边嘲笑自己刻意早起结果也没比较早跟言祐海碰面,一边看着手錶的时间想着者时候言祐海应该要来了不是吗? 等了快十分鐘,陈秋仁不放过任何从他眼前走过的人就是没见到言祐海。 「喂,你站在这里干嘛?言祐海呢?」身后一个重击,转身正好被对方扣住脖子。「不会是哪个新妹妹吧?」他探头探脑的问。 陈秋仁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肚子揍去,继续等待言祐海的身影的出现。 「你在等他喔?」 陈秋仁不耐烦的嘖了一声,把碍眼的他推出视线外。「对啦,滚开。」 「快迟到了,你要等他到什么时候?」席城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硬是将他拖到学校对面的斑马路前等红灯。 「你、你很多管间事欸!」可恶,笨蛋的力气果然都很大吗?他想走还走不了。 但本人丝毫不自知陈秋仁光是要移动就耗费一半力气。「哎哟,说不定他早就到学校了只是没跟你说。」 「不、可能……」陈秋仁见力气耗尽,只好回头看,但依旧没有言祐海。 「你这么确定?为什么?」 「废话!」陈秋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那么肯定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这条是他们通往学校唯一的一条路啊,除非言祐海六点半出门。「是说你放手可以吗?我自己会走啦。」被人看着牵手真的很尷尬。 不等席城说话,陈秋仁再度用尽力气才甩掉他的手,迅速跑走。要是被看到落寞的表情什么的,他绝对会挖洞把自己给活埋! 他在教室门口前逗留几许才敢进去,失望的看到言祐海的位子是空的。陈秋仁克制脸上的表情走到座位上坐好。 为什么言祐海没来?既然他不来为什么昨天在电话里不说?他的脸贴在桌上,毫无头绪。 周遭的声音很吵,但他竟然觉得一切都好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金谭已经在讲桌前正要点名,陈秋仁慌乱的往言祐海的座位看,见依然没人,他忍不住举手道:「老师……言祐海呢?」 本来还在点名簿上写东西的金谭对他突然的问题蹙了一下眉,然后抬起头说:「他请事假。」 还抱持着「或许他只是迟到了」的想法瞬间被击碎,他慢慢的点头,担心言祐海是不是被他爸妈禁足?可是他没听到任何消息啊。 不过也是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跟他说?他洩气的垂下头。 坐在前面的席城敲敲他的桌子,无声的问:「你跟言祐海不是邻居吗?连他请假你都不知道?」 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他摇摇头,故作轻松。「我、我又不是言祐海肚子里的蛔虫,他做什么我就一定全都知道吗?」要不要乾脆问他言祐海什么时间会小便?吃几粒米饭? 但说实在的,这种事他不知道还真的有点奇怪。他不安的腹诽,或许他只是太开心通话所以忘了说? 嗯,或许是那样。陈秋仁点点头,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拷问言祐海为什么会忘了告诉他。 迫不及待的等到放学,他走出校外远离人群后迅速按下通话键放在耳边,等待对方回应。一边焦急的踏着脚步回家、一边默数电话里头的「嘟嘟」声,直到听到转接语音的声音才掛掉。 他拧着眉头,奇怪,言祐海在忙吗?他摇摇头再拨一次。 「……如不留言请掛断,嘟声后开始计费——」他耐心的等待嘟声过后说:「言祐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接,但如果你听到了赶快回我,我很担心你。」他想了想再补上一句:「我很想你。」才结束通话。 知道不能再去言家,他乖乖的回家,看到房门前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说要大自己处理晚餐,爸妈要出去一趟。 「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没事用这干嘛?浪费。」他嘟囔着撕下纸张揉烂丢在地上,将自己丢在床上,空间的安静令他感到发慌。 在之前他都是怎么消磨时间呢? 「对了,之前的续集还没看完。」他像是煞有介事的跳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本漫画,倒头看。 但才翻开书封,陈秋仁就想起这本言祐海也很喜欢看,之前也说过要等陈秋仁看完后再拿去看的。可恶,他没事为什么要乱翻自己的痛楚? 陈秋仁闔上漫画,看着仍没有讯息的手机,决定打开手机,想了很久才打下他一直以来想说的、以及跟他在一起的时光的讯息,手指在传送键的半空中逗留几许才勇敢传送。 或许那都是多馀的话,但他不后悔传出去。毕竟,那些都是实话。 等他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查看手机,失望地发现依旧是不读不回。 他渐渐的觉得愤怒,往窗外看,对方的门窗不只紧闭,连灯都没打开。言祐海到底在干嘛?是下定决心把自己当作从来都不存在吗? 「言祐海,你这个混蛋!」陈秋仁怒骂着关机,不安一直悬在心头上难以消逝。 7-3 这几天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从那天之后爸妈晚上都去言家到很晚才回家,问他们在搞什么鬼也被嫌多管间事,脸上总时不时出现复杂的神情,就连爱乱说话的爸爸都不吭一声,每次陈秋仁要问的时候就找藉口离开。到最后他乾脆趁爸妈又出门时直接敲门进入陈爱町的房间。 「你给我说,爸妈最近去言家都在干嘛?」本来以为刻意不说言祐海的名字能好过一点,没想到只是更加难受。「你跟他们那么亲,他们一定有跟你说什么。」 「哪有?」陈爱町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每天累的跟什么一样他们哪有时间——」 「最好是,你当我没看到你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吗?」 陈爱町这下真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坦承:「我真的不知道,但我记得妈跟我说过……她跟言妈妈的想法有稍微改变一点,然后又说反正你们还年轻,先让你们彼此瞭解什么是爱情之类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改观?陈秋仁总觉得她隐瞒什么。「你没骗我?」 「我干嘛骗你?哎哟,你快出去好不好?我还要好好睡美容觉,要是明天我发现有黑眼圈你就死定了!」她用力推陈秋仁出去,做了「谢绝来访」的动作后直接关门。 陈秋仁真心觉得莫名其妙,但没办法只好回房间,等之后找时机再去问她详情。 如果她们真的改变想法了,那他为什么会心痛得难以呼吸?难道是因为太开心?那他们为什么不跟他说?陈爱町也不像隐瞒什么……最怪的是言祐海,请那么多天假也不说、打了又不接,难道真的以为他时间很多还是觉得他只有他才能聊天?问题接踵而来,却没有一个是有答案的。 可恶,为什么变得好像只有他在乎他俩之间的关係? 他埋进枕头里,呼吸沉重的让他快死掉了怎么言祐海还不出现?不是说要保护他吗?这时候又消失不见…… 「既然办不到干嘛当初要答应我啊?」陈秋仁不满的抱紧枕头喃喃自语,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小狗!」 他好想立刻走到窗前不顾任何人的眼光对他大吼,告诉言祐海自己有多爱他、告诉他那些无法以言语表达的爱情、告诉他无论如何待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保护,而不是像这样什么也都做不了。 真奇怪,明明现在正值微热的八月,他却觉得身体冷到不行,也觉得空虚的要命。 如果这时候言祐海在就好了。 他不晓得的是,这么想的同时,隔着不远处的青年也是如此悲伤。 ◇ 时间对他来说已没意义,所以直到他在学校从早看到放学突然多出好几对情侣才意识到今天是七夕情人节,难怪平时总板着脸的金谭脸上的线条柔和不少,还教了一堆对他来说根本没用的文言文情诗。 他瞪视眼前要走不走的情侣紧握的手,坏心的想着情侣们怎么都不去死一死?干嘛每个都偏要在七夕的时候放闪?要不要乾脆下次重阳节一起去採菊花放闪?实在觉得不耐烦,陈秋仁加快脚步远离他们,途中还听到女孩轻语的叫男友「宝贝」,他嫌弃地翻白眼。 彷彿是与他做对似的,他越是感到不快眼前的情侣就越来越多,多到他懒得再跟出现n对的情侣说借过,只能死鱼眼的忽略紧牵的手。 陈秋仁下意识的微微握手,想像言祐海平时跟他握手的方式,心痛得试了几次才放弃。 「欸,宝贝你看,这条项鍊好美,」女孩停下脚步差点让他一头撞上。「你看,上面说只要戴了这个情侣就能白头偕老喔。」 闻言,陈秋仁下意识停下脚步把头往右转,瞪视玻璃柜里被细心放好的项鍊。 项鍊的顏色是常见的银色,吊饰则是一个做工精细的一对相黏的海豚,而鍊子在灯光照射下带有闪烁不定的细微光芒,陈秋仁仔细一看猜想那上面大概装饰不少鑽石吧。旁边的介绍栏上写了很多但大致上就是在推荐情侣们购买,还说在七夕的日子购买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忍不住想,难道爱情脆弱到需要一条项鍊才能维系住吗?如果真是那样,那这条项鍊也能让言祐海永远在他身边吗? 「你想买吗?我买给你。」男友面带笑顏的要掏出口袋的钱包时被女孩摇头阻止。「没关係这我负担的起啊。」 女孩再次摇头,「我们的爱情就算没有这条项鍊也甜甜蜜蜜的不是吗?」 男友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宠溺的揉一揉女孩的头发。「说得也是。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 「当然是去吃晚餐啊,我已经订好位了所以快走吧,不然时间过了就无法保留位子。」男友欢喜的牵起女孩的手,眼里满是对女孩的爱意。 陈秋仁羡慕的望着他们的离去,叹口气要走时正好被走出门口的店员拦住。「先生你是要看饰品的吗?今天正好是七夕有打折喔。」 「啊我不——」尚未说完就被店员拉进店内,回过神发现他已经站在满是饰品的玻璃柜前,他赶紧举起双手阻止店员正要推销的嘴型。「不好意思,我还是学生。」 店员灿烂一笑,彷彿没听见的继续介绍。「我们这里也有推荐平价的饰品,不妨看一看有没有比较喜欢的可以送给恋人喔。」 敌不过店员的热情推销,陈秋仁认真看了看玻璃柜里陈列的物品,每个都在灯光下发出细小的光芒,价格虽然没有标示但不用想一定很贵。然后他注意到角落有一对不起眼、被放在同一个半打开的盒子里的戒指。 他犹豫要不要开口的同时,店员迅速的将其从玻璃柜里小心翼翼的拿出,稍微做了简单的介绍后说:「你可以拿起来没关係。」 陈秋仁紧张的点点头,拿起戒指稍微套在无名指上,因为是活动式的所以没有尺寸的障碍。 戒环偏细,是个非常简单的款式,但他仔细一看发现内部暗藏一串细小但清楚的英文字——「iloveyou,iwillneverchange」。 他惊讶的眨巴双眼,然后惊讶的拿起另一戒指往内部看,是一串他没看过的文字。 「这是r3aщnщaюte6r,俄文的『我保护你』的意思。」店员亲切的解释:「製作这款戒指的师父为了纪念心爱的妻子所刻的。当初在师父还是学徒时就与她相恋,但碍于当时双方家属都不同意,所以师父就带着她私奔回来台湾,并且以此做誓约,而另一个戒指上所刻的则是妻子对他的回应。」 或许在其他人听起来甚是浪漫,但陈秋仁却只觉身子一颤,全身起鸡皮疙瘩。 若言祐海跟他有决心,是不是也能跟他们一样幸福?是不是就是不用想见却见不到?想到这,陈秋仁差点哭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吸口气。「请问可以帮我保留吗?」 店员说当然没问题,然后微笑的目送陈秋仁离开。 隔天放学,陈秋仁立刻回到店里领取戒指,小心翼翼的将提袋握在手中,心脏怦怦直跳。 如果能将戒指送到言祐海手中,是不是他就会改变想法?他不知道,但这或许是一个办法,他不想错过机会。 言祐海,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以缓慢的步伐走回家,才刚踏入房门口,他惊讶的看到床上坐着一个本不该出现的青年,肩上的书包顺着大的举动「碰」的一声落在地上。本来还在看窗外景色的青年转头,在陈秋仁意识到什么之前被他一把抱住。 「我好想你。」青年说,许久没听到的声音令陈秋仁热泪盈眶。 「海、祐海真的是你吗?」陈秋仁不敢置信的紧抱他。「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言祐海笑着放开他,温柔的替他擦眼泪。「别哭了,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陈秋仁点头如捣蒜,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猛流。「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前几天干嘛都不接我电话?想担心死我啊!」 「说来话长。你应该还没吃晚餐吧?先去洗澡,我做好晚餐再跟你说。」 「真的吗?不骗我?」 言祐海勾起唇角,「嗯,不骗你。」 一定是因为太害怕他又擅自离开,所以他迅速洗好澡、吹乾头发后立刻跑到厨房,笑着从背后抱住正替他搅拌桌上已经热过的食物。 太好了,他还在,这不是梦。 言祐海轻轻的松开他的手,「吃饭吧,你边吃我边说。」 陈秋仁听话的吃起饭,然后在言祐海灼热的视线咳了两声。「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祐海先是垂下眼眸再抬起双眼后说:「之前我跟你的爸妈在……发现我们的事之前其实早就决定好要家族旅行,本来是想取消的,但我之前答应过你要跟你一起过七夕,所以我就想不如这个机会,既可以旅行有能名正言顺的跟你在一起。」 陈秋仁尽可能消化每一字句。「但、但是怎么可能?他们之前明明反对的要命怎么还会让我们在一起?」 「难道爱町姐没跟你说我妈跟阿姨都稍微改变想法的事情吗?」 「我、我以为是骗人的……」他垂下头,「那你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 「傻瓜。」言祐海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发。「这三个礼拜我不跟你联络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在设计我们一个礼拜的行程,我担心我会压抑不住心情提前告诉你。」 「设计?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家族旅行?」 「名义上是。我说我想跟你在一起,想当然他们一开始非常反对,但你也知道我爸跟你爸……总之,我说服他们,到了最后一天我们就会分开。因为这样,我们的爸妈都自己先离开,让我们先休息一晚明早立刻出发。」看着他脸上的疑问,言祐海再补上一句:「放心,除了最后一天,其他行程我们都不会碰到面。」 「真的吗?」 「当然啊,这么好的事我干嘛骗你?」他抹去陈秋仁脸上的残渣顺手舔入嘴里。「快吃吧,吃完刷牙后就上床睡觉,明天我会很早叫你起床。」 陈秋仁抓紧要离开的言祐海,紧张的凝视他。 「不要紧,我只是先整理厨房,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睡。」他俏皮的眨了一眼,「跟之前一样。」 7-4 经过一段时间后,他俩安稳的躺在床上双手紧握,静静的看着彼此。 「之前你传给我的简讯我看过了,我很感动也很愧疚,竟然低估你对我的感情。」言祐海轻语说,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按下录音键放在陈秋仁的嘴边。「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亲口对我说?」 「现在吗?」 「嗯,我想听。」 「喔。」虽然不知道言祐海的用意是什么,但还是乖乖的清了清喉咙小声却清楚的声音说:「言祐海,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未来会如何,我永远爱你。不是因为你对我有多好、对我有多喜欢,只是因为我就是爱你,所以我永远永远不会放开你,我要死赖在身边不走。」 他只来得及听到结束的「喀噠」声就被言祐海抱在怀里,一声声啜泣从他的耳旁响起。 「你、你干嘛哭啊?我说错了什么吗?」 言祐海猛力的摇头,只是不停的哭泣,陈秋仁只能轻拍他颤抖不已的背,听着他不停唸着自己的名字。「秋仁、秋仁……秋仁……」 「我就在这不会走,」听着他的哭泣彷彿被传染似的,陈秋仁也好想哭。「没事的、没事的……你这样一点也不像你。」 过好一会言祐海的背才停止颤抖,沾染泪液的双瞳刺痛他的心脏。「对不起,我、我太感动了所以失控……」 「没事啦,我又不会消失不见。」 言祐海淡淡的微笑,「嗯,你不会不见。」 「所以我们好好休息睡觉,好好享受接下来的假期。」陈秋仁让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只剩能呼吸氧气的空间,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没事的。」 「嗯。」 「对了,你等我一下。」陈秋仁越过他跳下床,从书包里拿出提袋里的两只戒指,然后蹦蹦跳的回到床上,将刻有俄罗斯文的那一只套在言祐海右手的无名指上。「这个是我今天去买的,送给你。」 「但是……」 「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七夕情人的礼物,就想一见到你就给你。」陈秋仁笑着套上另一枚戒指。「我想要我们幸福快乐。」 闻此,言祐海露出一丝瞭然的神情,「谢谢你,不过……」 「不过什么?」 言祐海噗哧地笑出声,「这好像结婚仪式一样。」 「你要是想那就是啦!」 陈秋仁点头,然后脱下两人的戒指,牵起他的手指,「请问言祐海先生,你愿意爱着陈秋仁一辈子、对他不离不弃吗?」 「誓言不是那样说的吧。」 「是没错,但我们跟别人不一样,是非常爱对方的恋人,所以可以自己决定誓言。」 俩人笑着为彼此嵌入戒指,这次,他们将其紧紧的放到对方手指上。 然后陈秋仁想起什么,翻个身把他压到身下,「喂,既然我们结婚了,那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事才好?」接着若有似无的逗弄他身上的钮扣。 言祐海的呼吸变得急促,「应该做什么才好呢,我的妻子?」 「嗯,我们没人能闹洞房所以——啊!」 尚未说完,言祐海一隻手握住他已半勃起的性器,然后翻身。「你确定?我担心你明天会起不来。」 「嗯嗯……那个我们之后在想吧。」或许气氛使然,陈秋仁大胆的磨蹭他两腿间的地方,然后自行褪去对方的衣物。「你难道不想吗,老公?」他将手探入对方的内裤里,以诱人的速度开始摩擦。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性感了?」言祐海低下头,激烈的吻在他的双唇上,手指揉捏左胸上的乳头。 「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陈秋仁沉溺在情欲里头完全忘了继续「动手办事」。「言祐海……你小力一点……好痛。」 对方充耳不闻,更变本加厉的搓揉另一边,同时用湿润的舌头温柔的舔舐刚才被蹂躪过的肿胀肉粒。 「嗯……啊……你不要又突然……」一股酥麻的快感涌入。「感觉好怪……」 「你喜欢这种感觉吧?你听,下面都湿到出水了。」他迅速套弄对方的那里,手指在弄过润滑后抽插对方的肉穴。「这声音是不是很适合当我们的典礼的伴奏?」 「嗯哈……笨、笨蛋……」陈秋仁想掩饰呻吟声却被制止。 「现在只剩我们,我想听你的叫声。」 本来还想回头拒绝,言祐海的手指突然开始往敏感的凸起抽插,惹得他就是想闭嘴也没办法。 「啊、啊啊……」带着哭腔的呻吟令言祐海的速度加快。「啊啊……啊……不、我快不行……呜嗯……」 「怎么样?舒服吗?」言祐海增加到第四个手指,润滑的声音比方才更大声。 「啊哈……舒……啊啊……」陈秋仁觉得自己比平时要敏感许多。「快点、快点……进来……」他的双腿夹紧言祐海的腰部,双手摩擦被忽视而觉得空虚的性器。「啊哈……啊……海、海……」 言祐海紧咬下唇,猛地抬起陈秋仁的双腿,确定不会弄伤他后开始加重力道及速度在他湿热的肉穴里移动,肉臀的拍打声及言祐海在耳边的喘息让陈秋仁的理智越发消失。 「啊……啊、啊……好、好快……」剧烈的速度又让他停下动作,专心在身下被异物侵入的肉穴。「不行……啊啊……嗯啊……啊啊……」 「呼……那这样呢?」言祐海故意放慢速度,故意完全抽出后在端口逗弄敏感点,这样的动作再次引发陈秋仁不满。 「啊……你、快点……」他的手想往下移动让其舒服却被阻止。 「秋仁这样不行喔,得选一样才行。」他继续挑弄,暗示性的嚕了一把对方的性器又放手。「是要我快一点然后摩擦你可爱的『小秋仁』?还是慢点然后替你弄出?」 「你、嗯……这是什么选择……」那里彷彿有亿万隻名为慾望的蚂蚁爬行,痛苦又兴奋。「快点……我要快点的……」 话音未落,言祐海迅速往里面进出,快速的肉体碰撞使陈秋仁叫得更大声。「啊、啊啊……嗯啊……啊啊……好棒……」 言祐海再度抽出,将陈秋仁拱起身体再次进入,茎身下的两颗色情的碰撞到陈秋仁挺起的肉柱。 「哈啊……秋仁好棒、好喜欢……」言祐海趴下身吻住陈秋仁的嘴,唾液在口舌的交缠下往下滴至床单,两隻手揉捏挺立的暗粉色肉粒。 「嗯……啊……祐、祐——嗯啊!」感觉到熟悉的神经脉动,下一秒肉柱射出浓腥的精液。 而言祐海在抽插三十多下后也射入陈秋仁的体内。 「哈啊……哈啊……」 喘息许久,言祐海躺在床上抱紧陈秋仁,不停在他的脸上、脖子及锁骨处种下无数的吻痕。 「秋仁,我很爱你。」他轻语的说,「要记住,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就是你。」 陈秋仁觉得眼皮好沉,「你这样算誓言吗?」只能微笑。 言祐海在他睡前吻了吻他的眼皮。「是对你一辈子的承诺。」 第二天如同言祐海的说法,陈秋仁虽然很早就起床但腰部实在太痛,只好伸直身体看着言祐海满面笑容的换好彼此的衣服,然后在他套好自己的衣物时说:「我说能自由行动的人真好啊。」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是这样没错啦……但我怎么知道原来你体力好得不行——啊!」整整做了三次,如果不是他一直说射不出来、不行了,言祐海肯定会继续做下去! 话音未落,他被言祐海一整个抱起。「你、你干嘛啊?」 「我带我亲爱的老婆去厕所,一起刷牙、洗脸啊。」他一脸理所当然。 陈秋仁注意力在「亲爱的老婆」上一时无法做出回应,只能下意识的蹭了蹭言祐海的胸膛。专属他的胸膛。 「喂,我警告你,你这里……不对,是全部、全部都不能被我以外的其他人碰你听到没有?」他在言祐海带他进厕所、一手拿着两个刷牙用具坐在椅子上时说。 「知道了。」 懒懒的声音回应,然后言祐海挤了一坨牙膏,替他刷起牙来。 「五苦与祝举来啦!」他说得口齿不清,一把枪过他手中的牙刷,艰难的起身后抓紧洗手台的边缘以防跌倒。 可恶,真的痛到想要在家休息一天,但想到这是第一次跟言祐海旅行就算了。「下次拜託你不要那么用力好不好?腰很酸欸!」 言祐海笑着不说话,因为知道就算说了下次依然会重倒覆辙。 下次…… 他摇摇头尽量不去想,将注意力与精神全灌输在他最爱的男孩身上。 俩人花了一段时间才抵达火车站——最主要还是腰酸背痛的陈秋仁,每走一步就感觉骨头快碎掉了! 终于坐上火车的位置后,他一副解脱的表情躺在靠垫上,舒服的想着乾脆一辈子躺在这里算了。 「你太夸张了吧?真的这么疼?」言祐海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些担忧但带有戏謔语气问道。 「废话!你知道就像有人花一整晚时间揍我的腰吗?」他吃力的转头看他,正好挡住本来想偷瞄言祐海的女生。 言祐海先是摸了摸下巴后,「那……」倾身将嘴贴近他的耳朵。「今晚我们就『盖棉被、纯聊天』就好。」 「靠!」他忍不住低骂脏话,「你故意也要有点限度吧?」明知道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 「我可是很认真帮你想办法欸。」言祐海难过的表示,心里却对他生气的模样觉得可爱。「还有我刚刚就注意到了,你明明痛得要死为什么不好好躺?」 他再次怒视罪魁祸首,心头冒出一计,突然用正常的音量说:「你明明就有『恋人』了,要是被你的恋人抓到你被某个女生盯着看,你觉得『他』会怎么样?我是在保护你。」 他笑着说完话,还不忘握紧拳头,而原本还想找言祐海拍照的女孩听到这一番话也像没事般的拉朋友回座位。 知道某人吃醋了,言祐海微笑的回应:「我是觉得『他』如果真的知道也不会生气,毕竟他脾气那么好。再说,美的事物就是要好好拍照留念啊。」 靠,言祐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齿了! 「随你怎么说,后果自行负责。」顶多在温存后把他赶去沙发上睡! 言祐海只是笑着,然后披上外套当作暂时的被单说:「距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点远,不如就先睡一下吧。」 陈秋仁想想也对,这趟旅程他虽然不知道要去哪,不过肯定不会一直待在旅馆,而且……晚上还有「那挡事」,他绝对不能累到睡着,于是他欢喜的也披上外套休息一下。 猛地一隻手在扶手底下左手的指尖开始触摸,到后来整个握住,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却很有默契的用彼此戴上戒指的无名指摩挲对方。 趁着时间过早、人潮少的时候,听着火车规律的运行声缓缓睡去。 等到再次醒来陈秋仁发现言祐海已经醒来并转头看窗外的景色,他小力的抽动手指,让言祐海的注意力转向他。 「我本来还想等一下再叫你起床的。」言祐海轻轻的捏他的大拇指。 「要到了?」他不禁怀疑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啊…… 「你睡了快一小时吧。」言祐海替他心中的疑问回答,绝对不说是因为陈秋仁脸上的表情实在太明显。「看,就是这里。」他指了指前方不远的车站,然后在广播没多久、火车完全停下后带陈秋仁离开。 待人潮越来越多,他们到了路口处只能捨不得的放手。 「我去一下厕所要一起吗?」言祐海突然地说。「我记得我们等一下去的地方公厕不多,先上一下比较保险。」 「蛤……喔好啊!」陈秋仁乖乖点头,没多想的跟着言祐海进厕所,然后在一个隐密的转角处被紧紧抱着。「你干嘛……要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他小声的说,第一个飘过脑海的思绪却是觉得言祐海的胸部果然很好躺! 「你介意吗?」 「介意……介意是还好啦,不过你怎么了?」 言祐海的双手缩紧。「等到晚上之前我都不能碰你,觉得很难过。」 陈秋仁眨巴眼睛,这人什么时候变得比他还爱撒娇?「我也很难过啊,不过只要等到晚上……我们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什么?」言祐海呵呵地笑。 「喂喂虽然现在没有人我也不在意,但要我说出来会很紧张欸!」陈秋仁退后,探出头看没人后,垫起脚尖在言祐海的额头上轻吻。「别担心,我们之后又不是没机会在一起。」 言祐海露出苍白的笑容,点头说知道了让陈秋仁带着他离开厕所。 本来俩人还热烈的讨论等一下要去哪吃好吃的还是先去订好的旅馆放行李包,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小碎步的跑向他们,然后轻轻点了点陈秋仁引起他的注意。 「不好意思,能跟你拍照吗?」 陈秋仁眨了眼尚未开口就被言祐海推到身后。「对不起,这傢伙不喜欢拍照,而且要是他的女朋友知道了会很生气的。」 站在他身后的陈秋仁只觉得好笑,明明某人前不久才说「美好的事物要好好拍照留念」呢。 「可是……我只是觉得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想拍照给他看。」女孩露出无辜的表情,给他们看手上的照片。「很像吧?」 陈秋仁从馀光看到,暗自腹诽连大象都像猴子了——不要是女孩眼残、就是她故意的! 陈秋仁摸摸自己的鼻子跟嘴巴,他自知自己的鼻子、嘴巴都不算小,但也不到两个鼻孔大到朝天、嘴巴厚得跟涂了辣椒一样吧?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比印象中大一倍…… 「我觉得不像。」言祐海毫无顾忌,看穿女孩的烂心机。「对不起,我们在赶时间,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让我们先走吗?我们快要来不及见他的女朋友了。」他挑起一眉,「还是你想跟?」 一脸「晾你也不敢」的兇狠表情让女孩倒退几步说了声「对不起」后就赶紧哭丧着脸跑走。 「好了我们——你在干嘛?」言祐海一转头就看到陈秋仁不停柔捏自己的五官,好像在找什么宝似的。 「我长得很怪吗?」他闷闷不乐的噘嘴。「你其实喜欢的是丑八怪对不对?」 「……」这下言祐海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拉下他的手不要再残害自己的脸,同时小声地说:「她只是想跟你拍照所以乱忽悠你的。」 「真的吗?但我记得不知道是谁说过『从别人的眼中看自己不一样」,所以我才想……』 「别想了,而且根本没人说过这种话。」言祐海心想就算有他也懒得知道,「你长得很可爱,不然怎么会有人跟你告白?」他伸出带戒指的那手,暗示自己。「快点吧,不然会来不及赶行程。」 陈秋仁沉闷的点头让言祐海拉着他往前,同时继续摸脸。 「欸,大醋桶。」他松开言祐海的手与他并行。「你还没跟我说要去哪耶。」 「就算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怎么走吧。」言祐海斜眼看他,眼里满是笑意。「路痴。」 陈秋仁气得开口又闭口,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反驳……可恶,这是事实。「你要是敢让我们迷路你就死定了!」最后,他只能弱弱地威胁。 7-5 这六天他们异常的珍惜跟彼此相处的时光,陈秋仁说不上是为什么,每晚在入睡之前都会见到言祐海快哭的双眼就很不安,最后他乾脆直接抓着他的衣角,缩在他的怀里入睡。 他真的很害怕言祐海的不告而别。 时间过得很快,一直到了第六天的晚上,言祐海拉着被矇眼的他,走了一段路、在凉凉的风下让他睁开双眼。 前面是一片很美的星空。 「超好看耶!」陈秋仁像个小孩似的对言祐海兴奋的叫着。 因为他们是住在花莲的民宿,让许多星星在没有光害之下变得闪耀动人。 陈秋仁还以为漫画、小说上所说的「一片星空」只是瞎说的,没想到亲眼见到还真的有些感动。 「喜欢吗?」言祐海说着,像是故意搞笑似的伸出手朝天空一抓。「我摘星星给你好不好?」 「白痴喔,当我那么好……」 最后一个「骗」字尚未说出口,就被言祐海突如其来的吻淹没在唇舌之中。陈秋仁闭上双眼,让唇自动的顺着言祐海的唇而动。 明明是个好甜好甜的吻,为什么他又有想哭的感觉? 为了摆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陈秋仁抱紧他的脖子让他更贴紧自己,然后在下一秒转而抱住他。「绝对不能乱拋弃我知道吗!绝对不可以!」他看不到言祐海此刻的表情是什么,但除了担心其馀都可以! 「我才不会乱拋弃你。」 他听到言祐海有点微抖的气音,想着一定是因为天气有点冷的关係,因为祐海很怕冷。至于觉得有点湿湿的……一定是因为他太开心了的关係!「绝对不会。」 他不记得自己站在那里多久,只记得当晚他俩躺在床上时,言祐海说:「明天我会先离开,你睡到多晚都行。」 「嗯。」 「在这之前,你要答应我不能再随便跟家人吵架,如果他们说了我什么也不能顶嘴。」 「好。」陈秋仁觉得眼皮有些痠。 「也要答应我,要好好幸福。」言祐海喘了好几口气才说。 「这是什么要求啊?我跟你在一起就很幸福啦。」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缓缓闔上双眼。「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我……」 言祐海小心翼翼的拨开躺在脸颊上的发丝,宠溺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吻,珍惜最后一晚的每一分鐘。 「秋仁,你一定要好好答应我,绝对绝对要吵找一个比我好、比我爱你而且比我更能给你幸福的人。」他默语,再也忍不住一直忍住的泪水从眼角直落而下,他摀住自己的嘴以免发出声音吵醒陈秋仁。 秋仁,对不起。 ◇ 陈秋仁斜靠在车窗旁,突然觉得全身宛如失去什么似的毫无力气,依稀听到母亲说了什么只能下意识的含糊几声当作回应。他握紧拳头,想像言祐海在身边、想像他的温暖并没有消失不见。 说也奇怪,明明知道再过一天就能和言祐海见面,为什么心脏痛得不能自己?光是想到他的名字,眼泪就刺痛自己的眼眶。 「秋仁啊,待会我们要去老街吃饭再把行李放到饭店喔。」 「嗯。」 「你想吃什么我们去买?」 「随便。」 如果言祐海在旁边,他一定会用眼神暗示自己不该这么没礼貌。他想说他也不想,但就是连说话的力气都快不见了。 「妈,我可不可以就在饭店等你们就好?我今天累得什么也不想做。」 可想而知被立刻拒绝,「那怎么行?出来玩就是要一起啊不然出来玩干嘛?」 当然是跟言祐海在一起啊,他在心中不满的唸到,但依旧闭嘴不说话。 瞄着后照镜看的陈真本来想出言责备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撇冷笑。「对了,言官亦他们家搬得怎么样了?」 言官亦?不是言祐海的爸爸吗?陈秋仁瞪大眼,不安的心情悬在空中。搬家?搬哪里的家? 「就大概是那样吧。」菊安不愿多谈,立刻转移话题:「爱町你呢?待会想吃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滷肉饭吗?听说那里的超级好吃。」 不待陈爱町说话,陈真在换了方向后继续说:「昨天听他们说大概就剩『那个人』的房间还没收拾,其他的都搬得差不多了。」 「搬家?为什么搬家?」陈秋仁再也忍不住,想要得到答案。 「你不要再说了——」 「还不是那个白痴干了这种不伦的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言官亦嘴上不说但比谁还爱面子?怕街上的人知道这事,所以就逃啦。」 「搬去哪?」陈秋仁咬牙,震惊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就只是因为我们交往所以才搬家?」他大口呼吸氧气,突然觉得好笑。他不敢置信的看了陈爱町一眼又看了前座的菊安。「你不是告诉我,妈她们改变主意了?」 陈爱町第一次内疚到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车上惟独陈真以胜利的表情从容的开着车,每每从脸上闪过的表情都是骄傲。「难道他没告诉你,这次带你来旅行的真正目的?」 目的?陈秋仁想不透,不是为了庆祝我们的七夕情人节,不然还有什么? 「他的确是为了跟你过该死的情人节没错,不过那么做是为了避你耳目,好让你在这个礼拜都不会去干涉到他们搬家的行程。他答应过,只要我们遵守约定,他就再也不会跟你见面。」 「至于搬去哪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毕竟那就是最终目的。」 陈秋仁瞪眼的坐在座位上,硬逼自己眼泪不能流下,不然就输了。 这一切都太混乱了,为什么只是一个谈恋爱就要搞这么复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因为这种事搬家?那、那不就代表他之后再也见不到他?更讽刺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就只他还处在不知情的地带徘徊。 该死。 该死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他紧闭双眼,感觉沉痛如铁鍊般将全身拴住,使他不能挣扎也不愿挣扎。 ◇ 旅行包一放在旅馆的床上,他就把自己甩到床上,呈现「大」字型的瞪着天花板上带有复杂花色的灯头看。 本来菊安的安排是要带他去逛街透气,最后因为内疚就让他在旅馆好好休息,冷静一下,说大概两、三个小时就会回来,然后带着其他两个人离开。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想起前不久也睡在品质差不多的饭店、躺在类似的床上、看着类似样式的灯头……身边却少了最重要的人。 原以为自己会像上次那样大哭大叫,身体却冷静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他想,或许是因为有过经验,知道言祐海这么做依然是为了自己。他大口大口的喘息,没有眼泪,心脏却比之前疼上百倍,痛得让他恨不得捶几下胸膛想停止心痛、甚至有种想吐出的想法。 原来,这就是离别。 这句话宛若是当头棒喝,眼泪开始顺着眼角处滑下,就像是替已溢满心脏的疼痛找寻出口发洩。 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自作多情的等待、相信,相信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在一起,就算别人说了什么他们都能握紧彼此的手一起撑下去……但那终究只有他一个人,对方早就有要放手的准备。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贪心了,早知道就好好跟周叶敏在一起;早知道就不要说什么喜欢了,或许他们还能在一起,不会像现在这样,搞得连呼吸都是痛。 ——但或许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这样的想法撞进陈秋仁一片空白的脑海里,他擦乾眼泪起身看手机的时间,往后推估一、二小时,言祐海是在前几个小时回去,假如、假如现在赶回去或许还来得及? 他一想到还有那么一点机会立刻收拾包包,边擦眼泪边祈祷特查看手机显示的地图样貌,然后拨出计程车电话。 过了不到五分鐘,他已经坐在车上,紧张的唸了好几次地址才唸对,心情忐忑不安的拨打言祐海的手机号码,但不论试几次就是没接通,到最后甚至听到对方已经关机的讯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陈秋仁摇头,手机、家用电话……不论什么他都试过了,就是没人接。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趁他出外偷偷搬走? 这是在上演哪齣?! 看到熟悉的场景,他胡乱塞了几张钞票不找零的衝出去,映入眼帘的是某家的搬家公司的货运车,而且停在言祐海的家门口。 不可能的……他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抓了个离他最近的搬家公司人员。「我问你,你是搬家公司的对不对?」 那人上下打量陈秋仁,似乎觉得自己遇到疯子。「是啊。」 「是这户人家要搬走吗?什么时候的事?那他们在哪里?」 「前几天开始的,今天刚好是最后一趟。至于他们则是已先抵达新家。」那人似乎想起什么,突然说:「你跟他们是什么关係?」 「我、我是陈秋仁,是他们的邻居,我来是为了见——」 话尚未说完,那人粗鲁的推开陈秋仁,要他不准再靠近也不会回答任何相关问题。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让我进去一下是会死喔?」 「你不会死但我们会啊!」男人气急了,心想怎么会有这么缠人的傢伙。「屋主有託我们说绝对不准告诉你任何事情,不然他们就要找我们赔偿费用。」这种根本找碴的要求他们本来懒得理会,但基于公司要求以顾客至上,再怎么不满也得遵守。 「好,你不让我去找没关係,但至少能让我上去吧?」或许,言祐海有留什么给他也不一定。 「哎呀就告诉你不行了,孝年郎你可以不要一直乱吗?」男人见他依旧不打算退让,乾脆求救一旁的兄弟。「拜託你们谁来劝劝他让他赶紧走人啊!」再拖下去事情根本不用做了。 身后的兄弟们闻此也纷纷挡到陈秋仁的前面,有些强迫的推他离开,而陈秋仁泪眼盈眶的只差没有跪下拜託,但依然被警告要是再不听不要怪他们对他不客气。 陈秋仁本来还想他们这趟肯定要去言祐海的新家,可以试图追他们的车跑……但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的事。 最后,他落寞的走回家,隔着自己房间的窗户看向言祐海的,发现他的窗户是大开的时候,他瞪大眼,也不多想就冒着自己曾说过「会掉下去」的险爬到窗外。 他先注意底下的搬家人员——幸好他们还担心陈秋仁又会跑过去闹,所以心思根本没注意到头上的陈秋仁艰辛的踩在另一头的地板当支撑点、心惊胆跳的两手紧抓栏杆,跨出另一隻脚—— 「好了你不要看了啦!快点来搬!」 陈秋仁被工人突然的一喊吓到应该要踏准的一脚滑开!他忍住想骂脏话的衝动想将那隻悬空的右脚往上挪却又因为紧张的手滑,另一脚也往下坠。 靠……他现在完全卡在那里无法动弹。他不禁开始怀疑起之前言祐海能轻轻松松的「爬」进他的房间完全有练过工夫吧! 但为了进去,他咬紧牙齿用双手的力气慢慢从栏杆处往上挪动,直到已经没有地方能抓的时候,他奋力的把全身的力气放在双手把自己抬起,废了大半力气才安全踏入言祐海的房间内。 房间内跟他想的一样,所有言祐海的东西全被搬走,就连他最喜欢到床也再没有陈秋仁看惯的背单,以及……言祐海专属的温暖。 他摸着一尘不染的书柜,想到在这之前明明里面摆了很多书;以指尖滑过原本贴满便利贴的桌面,难过他什么也没留下的时候发现书桌上的小书柜下夹了一封乳白色信件。 明明知道暂时不会有人进来,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抽出那封信,上面的笔跡是言祐海的,而要给的人,是陈秋仁。 他平静的拿出里面的信纸,盯着最下面「要好好幸福」的字样愣了一下。 7-6 秋仁: 如果没意外的话,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也搬到新家了,又或者,它会放在那里直到下一个人搬进去后被丢进垃圾桶里永远都不会被你看见,因为那样就不会让你知道我有多么懦弱。 我只想跟你说,对不起,我爱你。 可是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跟能力去爱你。 我不会要求你原谅我,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知道,如果当初我不要冒险告诉你我爱你,我们也不会在一起那么痛苦,也不会让你被你最重要的家人嫌弃、嘲讽……而最后,我还是留下你一个人,但请相信我,这是我找到对我们最好的方法。 你知道吗?我从好久好久以前就好喜欢你,不为什么,就是喜欢你。我想,如果不是你愿意告诉我你也喜欢我,我打算一辈子藏住秘密,藏住那个,我死都不会让别人知道我喜欢你的事情。 直到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很开心、会快乐,但我也很不安。 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其实不是你想得那么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发现,口口声声说对你好、喜欢你的我其实一直对我们在一起的事实感到抗拒。因为我真的真的,好害怕我们打破这段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友谊后就再也回不去、好害怕哪天你会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了。 这就是你觉得完美的我,懦弱、胆小又自私。 所以我趁我们还没真的陷入里面的时候我先离开了,这样,你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答应我,请把我忘了,然后请你一定一定, 要好好的幸福。 最爱你的言祐海 陈秋仁看完只觉得这些文字很虚偽,一点真实感也没有,还想着之后要是在学校遇到言祐海一定要好好嘲笑他的文笔的…… 只是他没想到,豆大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滴在信纸上,他赶紧将信放在桌上,然后蹲在地上擦拭眼泪。 他觉得纸上写的全是胡说八道!什么叫对不起、我爱你?我有要你道歉吗你干嘛莫名其妙的要道歉?明明知道留我一个人不应该那又为什么要说那是最好的方法?我说我爱你是真的爱你,你到底为什么要想那么多……难道爱情还有分假的跟真的吗?你害怕、你懦弱,难道我就很坚强、不怕受伤?既然如此不就更应该好好一起面对吗?难道觉得留他一个人会比跟他在一起还要开心吗?竟然还要他好好的幸福……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啊……」 陈秋仁放声大哭,第一次真正尝到失恋那该死的味道。 因为声音实在太大声以至于原本还在外头监视的男人跑上楼查看然后被抓下去,一方面佩服他矫健的身手、一方面也惊讶陈秋仁竟然不像方才挣扎,再看看他的眼睛……红通通的不会是刚刚哭过吧?顿时,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但毕竟这是屋主特别规定的,他就算同情也于事无补。 「喂,你哭啥?」最后,工人纠结着表情把他拉到自家门前问到。 「……哭你不告诉我地址,还对我大吼大叫。」陈秋仁半说谎的回答,反正哭都哭过了,还说是沙子进到眼睛里的老哽实在无聊。「我明白你不能说的处境,但你知道我现在很痛苦吗?」他指了指胸口,似有若无的轻语:「这里,很痛。」 男人也不是擅长安慰的人,只好能拍拍他的肩说:「它总有一天会好的。」 「不可能,永远都不会好起来的。」他摇头,刚抚平的情绪再次油然而生。「就算好了,痕跡依然还在。」不愿再多说下去,他点头说声「对不起」后就转身进门。 男人摸摸鼻子,本来脑袋闪过什么隻字片语,结果被同事叫他继续干活的声音给打乱了。 男人再次转头看了言陈秋仁关上的门,然后叹气的回去工作。 而陈秋仁早已回到房间,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呼吸着本来应该要有言祐海的空气,第一次觉得身体空荡到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他握着言祐海写给他的信,将里面的文字看了好几次、也哭了好几回后才罢手,因为就算里面的文字写得再怎么好听,他看见得也只是「我们再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该死。 终章—1 「学长,店长说你这批弄好就可以先回家了。」言明青涩的嗓音随着时间越发带有磁性,如果不是每天听习惯了,大概会觉得怪吧。 不过也都五年了,再怎么不习惯最后也会习惯。 对,五年。 「为什么?我明明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鐘耶。」陈秋仁看了看时间说。 「叫你回家就回家怎么废话那么多。」言明翻了翻白眼,心想他想下班都还不能下班……「店长说明天会给你一堆工作,想先给你休息啦。」 「不用啦,反正我晚点回家也没差。」他继续手边的工作,确认商品数量没错后将商品陈列在架上,一个转身正好跟店长撞个正着。「店长?怎么了吗?」看他脸色那么不好,不会是要fire他吧?还是要扣他薪水? 不过店长没有先开口跟他说话,反而是转头对言明说:「言明你先顾一下店,我要跟秋仁去外面说点话。可以吗?」 言明看了看难得脸上会带严肃神情的店长一眼,识相的点点头尷尬的笑笑说:「当、当然没问题啊,反正也还不到轮班的时候。」他比出一个讚,对陈秋仁挤眉弄眼保佑他。 「那,走吧。」店长低语,然后让陈秋仁跟着他离开店内。 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坐在一个公园的盪鞦韆上,就在陈秋仁犹豫的要不要先开口时,店长先行说:「对不起。」 突然的道歉让陈秋仁震了一下。「店长你干嘛跟我道歉啊?」 「这五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闻此,陈秋仁先是抿唇,然后勉强的微笑说:「哪会?店长如果是说我跟家人感情不好的话那也不是最近才——」 「前年你为什么开始不再问我言祐海的住址呢?我还以为你还愿意留在我的店内是想得到言祐海的讯息。」店长打断他的话语,说出心中一直很在意的事情。 当初陈秋仁录取工作后,只要他去店内巡视或要下班的时候就会跑去问他言祐海的事情,就算每天得到的都是「你不要想了,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这句话、每天红着双眼离开店内,他还是坚持想知道言祐海是不是过得很好?有没有被欺负?…… 到底为什么一开始会录取陈秋仁的这个问题,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当时觉得录取他没问题。 「原来店长想问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是想让我换工作咧。」陈秋仁露出淡淡的笑容,看着落日的光打在地上呈现橘红的顏色。「反正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啊,况且要是祐海真的出了什么事,店长你一定会告诉我。而且,要是他想让我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早就来找我了,也不会让我等那么久不是吗?」他说:「这些时间我没想很多,但我开始明白,只要他过得很好,他在哪里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且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之前不停烦店长你,真对不起。」陈秋仁抱歉的对他道歉。 「那要是祐海或许有——」 「苦衷吗?」陈秋仁冷冷的接他的话,「他有什么苦衷能让我等那么久都不出现?店长,你是他的叔叔,虽然被言妈妈警告不准对我透漏一点关于祐海到底在哪里、也不准让我俩碰面,但我相信,如果祐海真的来找我,你也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店长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久久才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那你跟你父母呢?处的如何?」 「还好啊。只是我爸还是那副德性。」他摆了个鬼脸。「只要新闻报出关于同性恋议题的事情或在街上看到两个男的行为有点亲密就会将话题绕回我身上,他讲不烦、我都听腻了。」 「你不生气吗?」毕竟都被说五年,心里应该多少有点难受吧? 出乎他意料的,陈秋仁依然微笑的摇头。「一开始当然会啊,不过后来想到祐海要我不要对家人那么凶就算了,而且要是我生气的话,就代表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是件可耻的事情,只要我不生气,就表示我很重视我们的感情,也很认真的喜欢言祐海——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只要他讲到这件事我就会觉得很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再也遇不到让我那么喜欢的人。」他晃了晃绳子,「而且我爸他再讲几次就会收手,因为根本没人想听这个烂到渣都快不见的话题。」 「我没想到你真的那么喜欢祐海。」 「不知道耶,只是一直放不下他。」他耸耸肩,承认:「人家不是说了吗?感情会随时间消失,或许哪天我也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到时候,我就真的解脱了,不用再担心听到其他人说言祐海的事情为此紧张、不用再每天想着他过得如何?不用再去为他任何事烦恼得彻夜难眠。 只是不知道这是未来什么时候才会发生。但就算一辈子都放不下那也没关係,他早就做好这样的觉悟。 最后,店长不发一语特从口袋拿出一张白色的纸条递给他。 「这是……?」陈秋仁不明白的望向店长,正想打开确认却被制止。 「回家再看,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给的。」店长咳了两声作为暗示,「我话说在前头,会给你不是同情你,只是我不想变成阻碍你的人,也算是这五年来给你的亏欠吧。」他温柔的摸了摸陈秋仁的头发。「你算是我见过就算被其他人阻止却还是对感情最坚持的人,请你一定要幸福。」 「店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陈秋仁依然感动的抱住店长,「你人真好,未来一定会大发财、跟老婆生很多很多优秀的小孩!」他擤擤鼻涕推开的说。 「哈哈哈……那就先谢谢你的祝福了。」店长拍拍他的肩,「我先回店里,你就先回家好好休息。」说完就背对他挥手道别的离开了。 陈秋仁听话的转身离开,将纸条放入口袋缓缓的走回家。 他沿途看着每天必看的景色、踩着必走的路,然后想像着之前言祐海在他看到的景色中。公园、学校、小巷……全部他有过的印记,全都被风、雨跟时间吹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的回忆还在转动五年前的记忆。 他不是不想他,只是刻意不去想他,因为那样他才不会每天都活在眼泪里生活。陈秋仁没说的是,既然言祐海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忘记,那他也不必那么傻的宛若得到相思病每天想言祐海。 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成功过就是了。 如果就这么不见了,至少还有记忆保存。他目前首要担心的就是害怕有天记忆真的会随时间变得模糊、最后甚至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他走回房间,看着窗外已然落下的落日,然后滑开手机讯息——全都是言明传的讯息。 言明:喂你没事吧? 言明:刚才店长回来一脸爽样是怎样?问他他只要我闭嘴,没事就回家!哪种店长啦?ヾ(*`Д′*)/ 言明:所以学长你没事干嘛开静音啦!你知不知道这样很造成别人困扰?!('-')ノ)`-')你给我开震动看讯息啦! 言明:学长我他妈跟你绝交!t(=n=) 见到他已经提出绝交的字眼,陈秋仁赶紧回拨电话,才一秒,后头怒吼的声音震得他不得不移开距离。「学长!」 「呃,你冷静点……」陈秋仁试图安抚,暗自腹诽怎么五年来言明越变越凶……「我、我才刚刚到家嘛,总得休息一下啊。」 「休息?店长都回来多久了你要休息多久?!」言明歇斯底里的吼道,不顾同事跟顾客的注视。「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你了!要是你被店长杀了怎么办?」 「所、所以我就让那冷静点啊。」他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跟你说话吗?店长只是跟我说些话罢了。」 「什么话?」 「就问我没有……」他想轻松的说出言祐海的名字,却卡在嘴里怎么说也说不出口,最后他选择不说。「过得好不好,还交代我要好好幸福——啊对了!」差点忘记,他拿出口袋的纸条本来想照实告诉言明,却愣住了。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并备註是「他」的住址。 他瞪大双眼,待言明不知道几次叫他名字才回神过来。「学长、学长!」 「喔,干嘛?」不可能啊,他揉揉双眼,觉得太不真实了。 「还干嘛?明明是学长你自己突然不说话耶!」 「欸……是、是吗?」他只觉得现在的脑袋很混乱,乱得他无法思考,每脱口而出的字句全都是下意识说出的话。「我只是有点吓到……不过没事了,我明天会去上班就这样。」迅速的说完后,他立刻掛上电话,心跳的不安分把自己的喉咙锁得紧紧的。 他颤抖的看着纸条,不管看几次,上面的名字的确是「言祐海」。 如果这真的是店长给的,那为什么要给他?他回想店长突然对他说的道歉、问他还想不想言祐海以及跟家人好不好……店长还说过,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是他给的。陈秋仁唯一想到的,就是店长在同情他,同情他为了一个男人等了五年依然不肯放弃。 或许如此,陈秋仁还是很感谢店长愿意那么做,若不是如此,他或许再也没机会找到言祐海了。 他握紧纸条,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只要一想到能再与他见面,嘴角就无法抑制的扬起。 终章—2 隔天他依然准时到超商上早班,本来想立刻去跟店长道谢却被言明告知他今天有事,所以不会来。 看陈秋仁一脸可惜模样,言明怀疑的瞇起双眼,不能苟同的摇头,发出嘖嘖声。「学长,你竟然这么重口味。」 「蛤?你是什么意思?」 言明叹口长气,拍拍他的肩膀。「你就算想当『店娘』也不是这样啊,我知道你失去祐海学长很心痛但你也不必为了他卖身啊!」 卖、卖……陈秋仁一口口水来不及吞差点咳死。「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想跟店长道谢而已。」 「道谢?你干嘛跟店长道谢?」 「就……」他咬唇踌躇要不要告诉言明,眼神在他的注视下不停游移。「就没什么。」 这下言明更加怀疑了,「学长你能不能说人话?还是要我在这里大声宣佈你打算成为店——呜唔嗯!」陈秋仁赶紧捂住他的嘴以免他乱放谣言,然后请另一个同事帮忙顾一下店内情况后粗鲁的把他拉到后面的房间里。 先小心巡视周围确定没有人能听到的后,陈秋仁小声的对他说:「其实,店长昨天给我这个。」他抽出口袋的纸条递给言明。 言明看了眼纸条,「这个……是祐海学长的住址?!」忍不住瞪大双眼看向他。「店长干嘛给你这个啊?我记得……之前你不是告诉我他妈妈不准让任何人告诉你言祐海在哪吗?」 五年前他刚录取工作时,整天不是往窗外看就是愁眉苦脸一整天,后来言明受不了直接找他问清楚,也是因为如此,言明才会跟他特别好、也对他特别直话直说。 陈秋仁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五年不是言明一直要他振作、陪在他身边,他或许会一直难过下去。 「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我想店长应该也想我赶快把这件事处理好,以免情绪一直影响工作吧。」 或许店长是想让我跟祐海有相爱的机会吧,他想着但不敢妄言,害怕太过期待,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我打算早班上完后就去找他。」陈秋仁收回纸条,说。 言明则一脸担忧,「真的吗?可是我怕……」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吃他知道言明要说什么,露出微笑说:「有什么好怕的?毕竟,我跟他也好歹算相处十几年的朋友啊。」怎么可能因为完全没联络的五年,感情说变就变……吧。 「那我陪你去!」 「不用啦干嘛陪我去。」是不担心言明看到祐海就突然告白啦,只是依照言明「现在」那么暴躁的脾气,陈秋仁只怕凶多吉少。 「当然是去保护学长啊!」言明理直气壮的说:「学长你那么路痴,长得又一副无害的样子,说不定哪个变态大叔、大婶仗着你是路痴重度患者把你带到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把你给——喀嚓!」他做出被砍头的动作。「再说下午我也没班,陪你也刚好。」 最后他拗不过言明,只好点头答应。「那我们吃完中餐就去吧。」 「ok.」 ◇ 接下来的时间,陈秋仁几乎没有专注在工作上,只记得按平常那样,微笑、结帐,顾客说了什么或长什么样子他完全不记得,若不是有言明在旁支援,他肯定会被好几个客人投诉。 「学长,你很紧张耶。」在他们随意吃个午饭,慢慢朝纸条上的住址前进时,言明带着戏謔的语调说。 话音未落,陈秋仁立刻小鹿乱撞的横他一眼。「我、我哪有紧张?言祐海是谁?他不只是我喜欢的人还是认识很久的朋友欸,我才不紧张!」 「可是学长,你的脸很红喔。」 「脸红?那是天气热!」他捧起自己热热的双颊。 「现在是秋天耶。」 「秋……」他一整个脑热,思绪全打成一块死结。「秋天也会热啊……我敏感体质不行吗?」 言明嗤之以鼻的哼一声,「是是,敏感体质,哪有学长这种讨人厌的敏感体质啊。」敏感体重还差不多! 「喂你也太敷衍了——」 「秋仁学长,到了!」言明不顾他还在抱怨,硬是把他转过身让他面对一栋独栋公寓。「你看,住址上的大楼名称跟这个一样。」 他低头确认没错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转回身体想往回走—— 「喂,学长你干嘛?」 「我、我只是突然觉得,这样莫名其妙闯到人家住的地方好像变态。」他紧张得心跳快跳出来,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是临阵脱逃。 「刚才是谁说不会紧张?你都来了,起码见一面再走吧?要是之后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学长难道不会后悔吗?」 他想洒脱的说不会,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看他沉默许久,言明再次把他拉回现实。「秋仁学长,你都等他等了五年耶!虽然我只是旁观者,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学长能和祐海学长幸福。」 陈秋仁眨着仍有些犹豫的双眼望着他,用眼神问他他怎么知道自己跟祐海是不是真的幸福?因为知道现在,他的紧张才真正打破了一直坚持的决心。很害怕、很担心。 「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幸福,只是你们愿不愿意而已。」 即使如此他还是很担心。「可是——」 「秋仁?」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断他们的对话。 陈秋仁瞪大双眼,眼泪差点没有掉出来,他闭眼深了好几次呼吸,抹去不小心溢出的泪水。 言明偷偷的轻拉他的衣袖当作提醒,然后皱眉的摇头让他不准逃开。 「秋仁……是你吗?」身后的人又再次出声确认。 陈秋仁转过身微笑,「祐海。」在看到他的时候,微笑有些慢慢的收起,只是因为太久没见到言祐海所以有些紧张、开心。 五年在言祐海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跡,除了头发短了一点、衣服变得更成熟一点,其他的依旧是言祐海。 虽然如此,这些在他的身上只有更加分而已。 「你怎么会来这里?」言祐海把视线移到手上採买的袋子。 刚刚,他是在故意避开他的眼神吗?陈秋仁微笑的表情瞬间有点失落、双眼不自觉的热起来。「就跟言明来散步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嗯,我、我先——」尚未说完,手肘被言明狠狠的拉一把。 言明瞪了眼他之后,然后展开笑顏面对他。「祐海学长,我跟秋仁学长散步到累了,可不可以去学长家喝茶,坐一下就走?」 言祐海的目光在他的动作停留些许片刻,才笑着说好。 「等一下!」陈秋仁叫住就要走的两个人。「要是阿姨他们……」 「不会的,我现在是搬出来一个人住。」 「学长你就走嘛,休息再一起去散步!」言明异常兴奋的拉他走,只有陈秋仁知道,那是他在动歪脑筋的邪恶表情。 大厅被淡黄色的灯光包围,在不稳定的秋天里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觉得温暖的感觉。当他们坐上电梯时,陈秋仁心脏怦怦跳的偷偷数着不断往上升的数字,直到「15」的时候电梯才缓缓开门。 言祐海用锁打开家门,让他们先行进去,陈秋仁像个小孩子一样,经过他的身旁时偷偷深口超大的呼吸得到他的味道。幸好,跟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们坐一下,我去帮你们倒杯茶。」 「好啊。」言明大声的说,等他走到厨房里准备时,他立刻捅陈秋仁肚子,咬牙切齿的说:「学长是你的,不要搞得好像是我跟祐海学长在一起好吗?」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就会紧张——」他看到言祐海端出两杯热茶立刻住嘴。「谢谢。」陈秋仁顺手拿起那杯茶喝了下去,才发现是奶茶。 他双手捧着手中的杯子,当时在言祐海的家里就是泡奶茶给他喝的!只不过后来的气氛全被周叶敏搞弄坏了。 但那短短几秒的美好,却一直记在心中不敢忘掉。 「秋仁学长,你怎么了?」 陈秋仁先是看了眼满脸困惑的表情后才微笑说:「没、我没事。」 言祐海温柔的笑着,「言明你变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哈哈哈大概是被秋仁学长训练出来的吧。跟秋仁学长在一起后就得聪明一点,不然绝对会被他气死。」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呢——陈秋仁瞪向言明,要是眼神能杀死人,言明肯定会被他的怒火给烧个乾净。 「这样啊,不过我觉得秋仁很好,虽然偶尔会生一点脾气、也不太喜欢读书,却是很善良的人。跟这样的他在一起,我一点也不会觉得讨厌。」 陈秋仁因为太高兴,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咬唇,想抑制笑容。 「看来只有祐海学长能跟秋仁学长好好相处呢。」言明敏锐的察觉的气氛异常,决定趁机会直接说目的,「祐海学长,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言祐海的微笑有些垮下,「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知道我住在这里?谁告诉你们的?」 陈秋仁不安的瞄向言明求救。 「祐海——学长!你不用知道谁说的,重点是,秋仁学长有话要跟你说。」说着,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陈秋仁。「秋仁学长,我刚刚吃太多先出去外面走走,等我回来喔。」不等他拒绝,言明立刻甩掉他的手微笑的退场。 看着他把这里当自家一样轻松的转凯开大门的门閂后离开的陈秋仁,真的想把他一拳揍扁! 气氛瞬间降到最低点。 陈秋仁转回头,尷尬的喝起奶茶,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秋仁,你在我叔叔店里过得好吗?他应该没在我没看到你的时候欺负你吧?」言祐海先行开口。 「没有。我的意思是,我过得很好,店长对我也很好。」陈秋仁点头,一心想着言明刚刚对他说的话。「那你呢,你在这里过得好吗?什么时候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啊?」 「两年前,我刚满二十岁就搬出来住,这里的人对我都很不错。」 「这样啊……」他握紧拳头,激动地站起身。「其实,我是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言祐海也跟着站起身,温柔的问:「什么话?」 陈秋仁紧张的替自己加油,「我还是很喜欢你。」深了口呼吸。「我知道突然跟你说这些有点唐突,但我是说真的。其实,这五年虽然很长,但我还是一直相信你会来找我,所以我才一直待在店长那里工作,就想你大概会有那么一天来……虽然你一直都没来找我,但我知道你只是被逼着不能见面! 还有,我也想了很多,就算……就算言阿姨跟言叔叔还有我爸妈还是反对我们在一起,我真的没关係你不用顾虑我!所以——」他朝言祐海走近,直到站在他距离只剩一个吻唇的距离,低语道:「可不可以不要再推开我?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拜託说好拜託说好拜託说好…… 就在陈秋仁闭眼胡思乱想的时候,言祐海的双眼闪过复杂的情绪,然后退开一步,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意思?你、你干嘛跟我道歉?」陈秋仁颤抖着双眼,小心翼翼的呼吸,觉得鼻子酸得疼。 言祐海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转过身走进一间房间,似乎说了一点话才又从房里走出来。 身后则多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陈秋仁一直掛在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但他还是忍住不哭,「你好。」对那个女人打招呼。 女人带着不解的眼神看他再看向紧握她的手的言祐海,先是梳顺一点发丝才微笑的点头:「你好,请问你是?」 「筱婷,他是我跟你说过的青梅竹马,陈秋仁;秋仁,这位是范筱婷……」言祐海沉默好久才啟齿。「是我的未婚妻。」 终章—3【完结】 「这位是范筱婷,是我的未婚妻。」 瞬间,眼泪在陈秋仁的眼眶积出泪水。 那瞬间,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尽力往上看,眼泪却还是掉下。他立刻擦掉,「抱歉,我不知道……」原来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筱婷瞪大眼的目光让他不自觉的转过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该道歉,没早点告诉你。」言祐海过于冷静的声音让他更想哭。 陈秋仁皱着眉头,不甘心的咬着下唇,直到努力不让双肩再颤抖,他面带微笑的转过身。「就是嘛,干嘛不早点说?亏我们还是朋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三年。」 三年啊……难怪他从来都没试图去见他,因为他早就有一个女朋友,现在还是未婚妻…… 完了,眼泪又要流了!陈秋仁猛眨眼,不行陈秋仁,你不能哭!哭了你就输了!「这样啊。嗯,筱婷,你一定会很幸福喔!祐海他很温柔、很善良也超体贴,只要是你喜欢的、不喜欢的,他全部都会记得。不过他心思比较敏锐,吵架很笨都不会回嘴,你要好好对待他喔。」 「呃嗯……」筱婷再次瞄向言祐海。 这么明显的动作陈秋仁当然看在眼里,他将眼神解读成尷尬,「喔,我都忘了,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妻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然后点头。「那就恭喜你啦!我、我跟言明等会还要回去上班,就不打扰你了。」 他想跑走的同时,筱婷拉住他的手。「秋仁,我能跟你交换号码吗?」 「什么?」这是怎样?宣誓主权还不够打算打电话侮辱他一番?但为了礼貌,他还是点头说好,然后一眼都不看言祐海就转身离开。 才刚打开门就看到言明紧张的到他面前。「怎么样?秋仁学长你干嘛哭,祐海学长欺负你吗?」 秋仁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像崩溃终于走到边境的抱住他。「言明……对不起。」 「学长你干嘛道歉?到底发生什么事——」看来不管他怎么问就是没结果,他直接狂按言祐海家的门铃。 大门不到几秒后再度被敞开,出来的除了言祐海还有筱婷。「怎么了,有东西忘了吗?」 言明瞪了眼他紧握不放的手,压抑怒气推开碍眼的两人强硬进入屋内。 先让秋仁在旁边等,然后转个身一拳揍在刚锁好门的言祐海的脸上,力道大得让他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 「我操你的!」言明不等他起身,直接坐在他身上又揍一拳。「你他妈搞什么鬼?!秋仁学长为了你努力那么久,你跟一个狐狸精搞在一起?」每说一遍,拳头就愤怒火打在他身上。 「言明……」 「你放手,秋仁学长。」他愤慨的甩掉陈秋仁想让他制止的陈秋仁的手。「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来秋仁学长过得有多辛苦?他因为你,大学考试失常,因为你跟他说过要跟家人和谐的屁话,每天都得听他那愚蠢到渣掉的老爸说他跟你的坏话;因为你说过会一辈子在一起,所以他死都不从他家搬出去,就因为他怕你回来找不到他!他的受伤全都是因为你造成的!」 言明喘着粗气抓他的衣领把他一同拉起。「你他妈以为他待在那里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等你这个混帐啊!他可以为了你,寧愿一辈子被骂、被冷落、被嘲笑,你呢?你为了他做过什么?五年前你可以逃跑,我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五年后,你不但一次都没去找过学长,还跟一个狐狸精混在一起你这该死的渣男!」 言祐海用尽力气弄开他的手,冷冷的哼笑道:「是啊,他是过得辛苦。但我有说过不要找我不是吗?」 陈秋仁对他莫名其妙的话语感到震惊,言祐海的意思是……那全都是他的错? 「你他妈的说什——」 「我说错了吗?你说因为我大学考试失常?拜託,就算当初我们还在一起,他会不会有好学校都不知道了。」他的每一个字都酸得让陈秋仁心痛得要命。「再说,他本来就跟他爸妈感情不好干我什么事?我让他和谐,有让他忍吗?我的确说过会一辈子在一起,但那不就是单纯情侣的甜言蜜语吗?他还真当真——」 一股强劲的巴掌打在言祐海身上,不过这次出手的人是已经泪流满面的陈秋仁。 「是啊我笨,笨到以为一直等你就会出现,」陈秋仁哽咽的说:「但我从来从来都不觉得我过得很累。因为我知道,真心爱一个人就是要他幸福,虽然我会难过但至少你是开心的,那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你知道吗?我最难过的,就是笨到来找你!看着你跟她,我只能祝福,但我的心脏真的很痛很痛!」他捶着自己的胸口喊着,然后自顾转开门閂独自跑出去。 言明也跟着衝出去,留下依然将脸往斜前方低头看的言祐海及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范筱婷。 「欸,祐海你没事吧?」 「没事,你回去继续赶工,我先静一静。」言祐海蹲下身体,将头埋进双臂里,瞬间觉得全身无力。 知道筱婷已经走回房后,他的眼泪才敢流下,就像他积了五年的想念、愧疚还有害怕全都在见到秋仁之后溃啼而出。 他其实在看到秋仁的第一瞬间就是跑去拥抱对方,他其实想说当他看到他跟言明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嫉妒言明,他其实想在他说「喜欢」之前先告诉他他爱秋仁、也好想跟他在一起;当秋仁哭泣的时候,他多想替他擦拭眼泪,多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惹他哭泣、心痛,只是为了让他幸福这是必做不可的事。 可是他不行。因为他如果这么做,那他之前的离开就没意义了。 所以……秋仁,对不起。请你再也不要等了。 ◇ 「靠,那个混帐、渣男!我之前到底是哪个狗眼沾到大便看上他啊!」他们走在路上,言明不爽的握紧拳头,转头看到陈秋仁低头垂得不像话。「喂,学长你……你不用这么难过啦……」 「你要我怎么不难过啊?看到他、他跟其他女生在一起还要结婚,还被说的那么难听……而且我还打了他一巴掌!」 「打他一巴掌算什么?要是我我一定会把他给干掉——学长,你的手机在响喔。」言明愤怒之际也不忘提醒他。 陈秋仁擤擤鼻涕,看到来电显示的人立刻脸色大变,言明低头看,又低声骂几句脏话。「这女人搞什么啊?打来炫耀吗?学长你不要接!」 陈秋仁原本也想这么做,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掛掉……「可能我有东西忘在那里吧。」他让言明噤声,然后接起电话。「喂?」 首先听到的不是范筱婷的声音,而是言祐海低沉的嗓音:「对不起。」 蛤?陈秋仁带着疑惑的眼神瞄向言明。 「干嘛跟我道歉?」 说话的人是范筱婷,而这句话似乎是在对……言祐海说的?这个范筱婷到底要干嘛?陈秋仁怎么猜也猜不透。 「好啦你是应该道歉,你知道你突然说我是你未婚妻真的很恐怖吗?」她带点调侃的声音说:「你明明就喜欢他不是吗?干嘛要拒绝他?」 「你不懂。」言祐海叹气道:「如果不这么做,秋仁不会离开我的。如果要他幸福,这是必须要做的。」 言祐海到底在说什么……陈秋仁瞪眼的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他很爱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因为我擅自退开五年而恨我、放弃我,可我不能把他变得跟我一样。他喜欢的人是女生,你懂吗?」 「我只懂你真的很有事!」范筱婷毫不领情的回嘴:「是你一直跟其他人说你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所以不会跟任何不是他的人在一起,还有事没事就跑去偷看他,现在『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你眼前,你却又把他推开,然后用狗屁道理合理你一切的行为,你知道做这种行为的人都成为『人渣』吗?」 「我就是人渣,所以他更不能跟我在一起。」 得到言祐海依然如此坚定让她傻眼到不行,「我只想说,你把他拉到你的世界里,却又一声不响的就把他推开,你这样做真的对吗?」 言祐海沉默不语,同时秋仁也缓缓放下手中的手机,另一股疼痛的感觉让他蹙紧眉头,紧揪胸口。 ——「秋仁,你在我叔叔店里过得好吗?他应该没在我没看到你的时候欺负你吧?」当时言祐海的确是这么说的。 但仔细一想,他根本没提到自己在他叔叔店里工作啊,除非他叔叔亲自告诉他,不过如果是他叔叔,那言祐海怎么会说「在我没看到的时候」? 原来这五年来,言祐海不是没有去找他,而是一直在看着他;原来这五年来,言祐海依旧没变。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喂!学长你要去哪里啊喂!」 陈秋仁拔腿往回跑,依照记忆跑到正确的位置后,他气喘吁吁的狂按门铃后,用拳头砸向门板。他知道言祐海终究会开门,但他一刻都不能等! 一看到是言祐海开的门他立刻抱住,在他耳边低语:「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言祐海有那么一秒心软,但他紧闭双眼将他硬生生推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秋仁激动的垫起脚尖吻上他的额头,「我知道你还是很爱我,也知道你会骗我是想我幸福。可是你知道吗?没有你,我怎么样也不会幸福。」看到他双眼有些迟疑,他将唇贴上言祐海的眼皮。「这是这五年来,我唯一想过的事。」 「可是我……」 「咳咳,不好意思。」范筱婷受不了自己再当电灯泡了,乾脆出声提醒然后推开他们离开,顺便「好心」替他们关上门。 刚被建构好的氛围立刻显得尷尬无比,不过也因为没有人在了,他没才能对彼此更加坦承。 「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陈秋仁掏出手机给他看通话记录。 言祐海凝视着他,「秋仁……」 「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喜欢上你是你的错,但即使让我说无数次,我都会说,喜欢你是我的事,要说出来也是我的事,你唯一做错的,就是用烂方法离开我的身边。」他将唇瓣吻在言祐海的双唇上,「所以请你不要再推开、也不要再说不喜欢我了,好不好?」 只是一瞬间,言祐海把他抱起,热烈的吻啃咬他的嘴,在他差点吸不到氧气快窒息而死之前被放开。 「我也不想再放开你了,亲眼见到你心痛的样子让我很难受……对不起我伤你那么重,对不起我应该亲自告诉你我爱你、想保护你,可我却还是逃开了。」言祐海紧紧的抱住他。「但我还是有可能会逃开,这样你也接受吗?」 闻此,陈秋仁微微一笑:「当然,你要我说几次都愿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因为他相信,不论几次的重来,言祐海一定还是会这么做,但就像他说的,不管几次,他都愿意告诉言祐海—— 「这辈子,我是要定你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