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 chapter 1 蚂蚁搬家要下雨…… 林嗣远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抬手挡在自己的额前，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炙热的阳光，“这么大的太阳也会下雨吗？” 他手心虚虚扫过自己的脸孔往下，接着拎着自己的t恤领口抖了抖，扇了点风。但这点风力在灼热的盛夏艳阳天作用不能说是聊胜于无，只能说是一点用都没有。 林嗣远无力地呼了口气，余光瞄到地上一块光滑的石头，他蹲下身子像是找到什么可研究物质一般看了起来，好半晌捡起那石头复又蹲到了那长长的排了一条黑线的蚂蚁组成的线路旁。林嗣远微微皱着眉，暗想，要是自己用这石头挡住了这些蚂蚁的去路，是不是就像是让它们在攀爬珠穆朗玛峰一样？ 会……很难爬过去，找不到前路吧。 “小远，你一个人杵那儿干嘛？快点过来，站在太阳底下你不热吗你？！”那喊话的女人虽然嗓门大，但语意却着实关切。 林嗣远站起身，因为久蹲在地上，小腿还有些发麻。万里无云的蓝天上，高悬的太阳的光线落在地面上，虚晃出热浪，那长时间被暴晒的沥青路似乎都散发出一股焦油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往人肺腑里面钻。 “是不是等得累了啊，要说这里哪哪都好，就是交通不太方便。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的？”女人边说着，边从随身垮着的包里翻出一瓶未开封的小瓶矿泉水。 林嗣远将那石头扔在路边的沟里，拍了拍手，走到女人的身边，伸手接过了那瓶水，“谢谢舅妈，我舅舅呢？” 但其实无论在哪儿都是热的，这里并不是什么城市商业步行街，路边都是田地，放眼望去，满目苍翠，更加衬得在烈日下的黑沉路面焦灼人心。公交站台也没有遮阴的地方，就是竖了一块站牌，上面标注着会经过几路车，始发站点到终点站。 “他在给你拿东西呢，你还不着急回去嘛，等会儿他。”曾文琦打着一把太阳伞，说着就要给林嗣远头顶撑一撑，奈何林嗣远比她高太多，她做这动作，还得把手举得高高的，显得颇为怪异。 林嗣远挠了挠脖子，往后退了几步，“没事的，舅妈，我不热。” “哈哈……”曾文琦笑起来，“也是啊，都没见你晒黑，要是你过来待个暑假被晒成煤球，你老妈估计得怀疑我和你舅舅是不是逮着你下地干活去了。” 曾文琦和林嗣远的母亲李毓当年是大学同学，而林嗣远的舅舅林文彬也是在那所大学里面，大曾文琦和李毓两届，两个人因为李毓的关系，慢慢熟识起来，后面也修成正果。 虽然林嗣远只是曾文琦的外甥，但因着曾文琦同李毓关系好，都是看着林嗣远长大的，相处对待起来，那跟亲生的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林嗣远闻言也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微微露出来，“我妈巴不得让我跟舅妈你们去地里呢，在家里面她老是嫌弃我懒，说我一天到晚就知道躺沙发上。” “胡说。”曾文琦眸光柔和，“哪次去你家，你不是乖乖的端茶倒水的。别听你妈的，咱们小远啊，可勤快了。勤快好，勤快以后好找老婆。” 林嗣远有些哭笑不得，“舅妈，我才高二呢。” 曾文琦脸上笑容更盛，“高二怕什么？我悄悄给你说，我初中就谈恋爱了呢。”说着，曾文琦往来时的路瞄了一眼，“这话你可别给你舅舅说，不然他指不定得怎么吃醋呢。” 林嗣远点头称是，“好勒。”舅妈和舅舅都老夫老妻了，在一大家子人里面秀恩爱也是堪比新婚燕尔。 曾文琦上上下下打量他，自从林嗣远的母亲嫁去昭阳市里面，她都快两个年头没仔细看过这孩子了。男孩子青春期要是真长起个子来，那简直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明感觉昨天还是个小奶娃娃，转眼间都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曾文琦看着林嗣远，是越看越满意，这孩子眼睛基本上都遗传到他妈了，细眉长眼，按道理来说，这样的眉眼长在男孩子身上倒是会显得有那么一点妩媚桃花的意味，但偏生他鼻梁又生得高挺，下颌线条也锐利流畅，便很好的中和了这份女气，反而还致使他冷厉的轮廓中带了点柔和。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弯着眼睛，会显得很乖，很听话。 “说真的……”曾文琦笑道，“小远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在学校里面肯定很受欢迎吧。舅妈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哦，高中谈谈恋爱是可以的，不要影响到学习就行了。” 曾文琦一向对待他宽容，林嗣远说，“我要是早恋，我妈会生气的。” “哈哈哈……”曾文琦笑得没心没肺，“小远很听妈妈的话啊，也是，高中还是以学习为主。” 谈起学习，曾文琦免不了的又要唠叨几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唠叨，顿时惊呼了一声，“妈你怎么出来了！” 曾文琦赶忙上去搀扶着，林嗣远外婆笑得一脸慈祥，“小远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跟外婆去舅妈家里面多玩几天啊。你看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不好好吃饭……”老人家关心起来，都是这么些事。 “……”林嗣远抿了抿唇，看着在旁边笑得隐隐肚子痛的曾文琦，善意地提醒道，“舅妈可以把老花镜给外婆戴好嘛，免得外婆指着电线杆说我瘦……那电线杆能不瘦吗？” 林嗣远外婆眼睛有点问题，隔得远了看不清东西。 曾文琦给林嗣远外婆戴好眼镜，指了指他，“妈，您外孙在那儿呢。” 林嗣远迎上去，语气柔和，“外婆，我要开学了，要等放假了才能去舅妈家。” “是啊，是该开学了，放假了记得来玩啊，到时候外婆给你做好吃的。你看嘛，就是没有好好吃饭，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亏着自己身子。” 林嗣远答应，“好好吃的，那我争取下次来看您的时候，胖一点。” 天气热，林嗣远上半身就是件简单的白色t恤，那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在阳光下显得白皙又清瘦，难怪都觉得他不好好吃饭了。 曾文琦在旁边帮忙搭腔，“小远就是听话啊，以后舅妈有空了去学校看你，给你送好吃的。” 林嗣远点点头。 正说话间，林嗣远的舅舅林文彬来了，他手上提着几袋子新鲜蔬菜。林嗣远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次没有南瓜。他还记得上次跟着舅舅和舅妈回老家的时候，临走时，舅舅搞了一大个南瓜给他拿着回家。 倒不是难为情，问题那时候林嗣远初二，个子不若现在，那大南瓜比他腰都还粗，提着吊得他手臂难受，一路上都是抱着的。那情景，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林文彬热络地将东西一股脑递给林嗣远，“小远，这些你带着，都是我刚去找人买的，新鲜的，绝对比大棚里面种的好吃。这小白菜，你妈特喜欢，带回去给她，让她给你做点什么，得注意荤素搭配嘛。” 林嗣远赶紧接过了，“好的，麻烦舅舅了。” “有什么麻烦的，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林文彬拍了拍林嗣远肩膀，“要好好吃饭，你看你这小子瘦得。” “嗯，外婆舅妈她们都交代过了。” 远远看去，那摇摇晃晃的公交车终于从宽阔的路面上慢慢驶近，直至停下。 “应该送你到高铁站的，还让你提这么多东西，都累着了。开学了好好读书，放假了要是还想出来玩，就给舅妈打电话，舅妈去接你。”曾文琦给他交代着。 曾文琦林文彬和林嗣远不顺路，两人还得顾着林嗣远外婆。 林嗣远一手拎着林文彬给的新鲜蔬菜，一手捏了捏曾文琦先前给他的矿泉水，点头笑道，“没事的，我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 “好，上车吧，到家了记得给舅妈报平安啊。” 公交车前后车门打开，这里是久安县城郊的一处站点，周围没有什么热闹的地方，因此见不到什么人下车。 林嗣远上车，车上人不算少，但还是有空余位置的，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曾文琦在车下给他招手，“小远，路上注意安全啊，下高铁了就记得早点回家，免得你妈担心。” 林嗣远放下东西，将窗户开得大了一点，“嗯，我知道，舅妈舅舅外婆再见。” 这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回乡探亲依依不舍的分别场面。 公交车一发动，林嗣远方才脸上那尚显和煦漫不经心的笑意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睛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出神。 舅妈舅舅都是很好的人，对他很好。但是要一直保持那些温和的态度，对于林嗣远而言，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这一点他也很像他的母亲，不过大抵是反着来的。 林嗣远不止一次的想过，母亲一向是对外人以礼，对自己执鞭，所以他觉得母亲对自己不公。 后来再长大一点，又想了很多，他的生活中是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大抵母亲在承担这一角色的同时，自然会变得严苛一些。 于是就好似释怀，不去想这些。 林嗣远捏了捏矿泉水瓶，然后抬手举到自己的眼前，透过那瓶身和里面流动的水流看外面虚晃的光线，而在这样层层的过滤之下，那光线变得不再刺眼，转而朦胧起来。 而此刻，林嗣远便觉得自己就像是溺毙在深海里面一样，眼前变得雾蒙蒙的，就这样朝着岸上被浪边不断拍打的景物投去一个——算不上真切的注视。 chapter 2 “旅客们，列车前方到站昭阳北站，有在昭阳北站下车的旅客请您提前做好准备，带好您的随身物品，请从与列车运行方向一致的前部车门下车，列车正点到达昭阳北站的时间为13:40，停站时间……” 广播响起到站播报，林嗣远站起身，拎着东西去门口。他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然后息屏。 高铁停稳，车门打开，外面喧嚷嘈杂的沸腾人声立刻扑面而来。林嗣远混在人群中，如同一尾鱼，隐匿在奔腾的人流中往出口的方向游去。 已经不知道来过几次的地方了，林嗣远驾轻就熟，很快出了站，到了换乘地铁的入口处。 等待的间隙，他拨通了电话。 站台空调开得十足，空气里面泛着凉意，林嗣远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行驶速度越来越慢的地铁车门上的模样变得越来越清晰。 车门打开，电话接通。 “妈。”林嗣远抬腿踏进地铁，一边将手机举到耳边，“我已经下高铁了，现在坐地铁过来。” “嗯，我知道，你舅妈给我说了。”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淡淡地，“你先回家，我最近在出差，云姨我已经让她过去了，一日三餐记得在家里面吃，别点外卖。” 林嗣远掀了掀眼皮，“知道了。” “那妈先去忙了。” “嗯。”林嗣远拿着手机放到眼前，关闭通话页面的手机自动回复到通讯录状态。 林嗣远按到主页面，息屏，盯着自己落拓在屏幕上的脸孔发呆。 下地铁、出站、换乘，一个人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路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林嗣远将东西放在厨房，一边去客厅。一路上拎着塑料袋，手指指节都被勒出了一条红痕，林嗣远用拇指指腹摩挲着，拿出手机，翻到qq。 马卡龙，【你从老家回来没有啊？】 马卡龙，【你不是说你今天回来嘛，回来了出来玩啊，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我老妈天天叨叨叨的。还是你老妈好，都不叨叨你学习的事。】 马卡龙，【你怎么每年放假都去老家啊，你老家有那么好玩嘛？你不是给我们说，你老家早就没有人了，那还净天去干什么呢？】 一连三大句，林嗣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先回复什么。索性又没有看了，他才想将手机扔一边，冷不防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李毓的电话。 林嗣远接通，“妈。” 电话那头传来李毓的声音，“你的转学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后天就开学了，你自己收拾收拾行李，新学期开始，要住校，不能像在以前学校那样走读了。” “好。”林嗣远应声，“我知道了。” “开学的时候，你爸爸会送你过去的。”李毓接着道，“生活费转你微信上了，不够再说，不要同你爸爸怄气，你都出去那么久了，也该消气了。” 林嗣远捏着手机的指节攥紧了一点。 似乎大人都是这样，面对争吵，和解的办法都是——钱转给你了，饭做好了。 “好。”林嗣远重复着，“我知道了。” 林嗣远挂了电话，抬头一看，隐约可见自己的修长侧影映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但是，好像当初他生气的对象，并不是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吧？ · 林嗣远家里面请的阿姨邹云来敲门的时候，窗外暖融融的一片，林嗣远拿过床头柜的手机一看——18:11，到傍晚了。 “小远，醒了没有啊，醒了出来吃饭了。我听你妈说你回来了，该不会回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 林嗣远飞快套好衣服、鞋子，去开门，“云姨好，我来的时候已经吃了，现在还不饿。” “这样啊。”邹玉揉着围裙，“哦，对了，你后天不是开学嘛，要是东西太多，带不动的话，云姨来送你。” 从李毓带着林嗣远嫁到杨家，定居在昭阳后，邹云就一直在这里做家政，多多少少也看得出来这一家人关系有点紧张。偏偏李毓还是个倔强性子，不服软，非得逼着小孩子管人家继父叫父亲。要说林嗣远这孩子，在她眼里看来是真的算不错了，对待自己的继父那也是毕恭毕敬的，那既然是这样，没必要非得逼着人小孩子做什么嘛。 但说真的，到底邹云不过就是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她一时间又想着，这段时间李毓都是在外面出差，没有空闲时间回来，到时候林嗣远开学，这新学期开始，李毓让这孩子转学，又是住校的，她去帮忙送个行李也没有什么。 “没事的，云姨你不用麻烦。”林嗣远婉拒道，“现在才夏天，我不带多少东西，一密码箱就够了。” “唷，那到时候那被褥，洗漱用品什么的到学校买是吧？” “那边应该都有。” 邹云点点头，“好，也行。我还炖了汤，放保温箱里面了，你要是饿了，记得喝，补补身子，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诶。” 好像大人关切起来，都是这样。 林嗣远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云姨路上注意安全。” “嗯，也要记得早点休息，那我先走了啊。” “云姨再见。”林嗣远倚靠在门边，看着邹云拐下楼梯，直至消失。 他转身进了屋子，拿过手机一看，刚刚上网，自动连接wifi，qq消息叮叮当当一大串。 不出所料，消息发得最猛的，还是来自——马卡龙。 马卡龙，【兄弟，救命啊，救命，江湖救急！！！】 马卡龙，【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提到的那个什么风云校草校花争霸赛不？现在赛况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了，这已经不是关乎个人问题，已经上升到了学校名誉了啊。】 马卡龙，【讲真的，你们学校怎么不让你去报名，就你们学校上榜的那个逼，什么鬼啊，连你的半分姿色都比不过。】 马卡龙，【艹！我又跑题，我跟你说啊，这个不是昭阳高校校园区那边集体弄的嘛，昭阳市内基本上叫得出名号的普高都参加了，先前我们一中一直都稳居榜首，结果你造不，就是那个什么西风还是东风的，去找职高的人帮忙拉票作弊，搞得现在把我们一中远远地甩到后面去了。当然我们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反正谁胜谁负大家心里面都跟明镜似的。结果那帮不要脸的说的是，如果到最后输了的话，就要在论坛置顶一中是他们的手下败将。我也是绝了，什么玩意儿呢？！】 几条消息都是刚刚发的，看这架势估计后面还有。 林嗣远没有心情琢磨小作文，直接回复，【关我什么事。】 林嗣远，【而且你们也可以去拉票。】 马卡龙，【不是，兄弟你冷静，你不要打断我的思路行不行的。诶，算了，我直接打电话给你。】 林嗣远头疼，才回复，【你别！】 消息刚过去，电话如约而至。 电话接通，那头的声音咋咋呼呼的，“真的，我话还没有说完，你要是知道全部的始末，你都要被气吐血。” 那语调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烘托出来的，还有回音的效果，比超市的，“好消息……好消息……”还要来得如雷贯耳。林嗣远下意识将手机拿得远了一点，等着那边嚎完了再贴在耳边。 “咱们一中不是有个校花也上榜了嘛，就我先前给你说的，我想追，但是没追上的那妹子。你知道那什么什么风学校的多不要脸，说的是，如果一中输了，不仅要发帖子说一中是他们手下败将，还要让咱一中的校花当他们校草女朋友。你说，这是不是故意搞事呢啊？！” 林嗣远纠正，“是你，不是咱。” “真的，这种鬼要求谁会答应，问题那帮不要脸的家伙使用激将法，要说也是我们这边负责的那男的虎，觉得咱一中肯定不会输，就他妈的给答应了！！！谁知道人家搞拉票那一套，那什么风的学校周围本来就有好几所职高，这么一搞距离一下子就出来了，而且投票不是实名制的嘛，又不能搞小号，现在都快尾声了，我们根本追不上了啊！！！” 林嗣远迷惑了，“所以，你现在是指望我投你一中一票，给你拉回来？！” 马卡龙被林嗣远强大的回答镇住了，罕见地沉默了很多秒。 林嗣远切到主页面，进了微信，李毓给他发了消息。 李毓，【你之前成绩不理想，实验班进不去，我要给你找关系硬送进去，成绩跟不上也是白搭，我给你送去九班了，寝室也给你和生活老师打好招呼了，四人间，环境还可以。】 李毓，【这里有份学校简章，你自己看看。】 那份传送过来的文件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昭阳一中，目录统揽包括不限于历史沿革、校园文化、教师团队、教学理念等等内容。 林嗣远切到通话，马卡龙还在叭叭叭，“我呸，真的太不要脸了，为了校花，这口气我们一定要争！” “等一等。”林嗣远打断他，“确认一下，一中，昭阳一中对吧？” 马卡龙语气莫名其妙，“昭阳市内除了昭阳一中，还有哪个一中？！”马卡龙仔细想了想，这话不对，好像其他区里面也挺多的，顿时就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额……” “好。”林嗣远淡声，“我知道了。” 本来不关他的事的，但现在多多少少是关他的事了。 chapter 3 风云校草校花争霸赛—— 就这个比赛名字一看就很让人头疼，最令林嗣远称奇的是，就这么个比赛，据说已经有好多年的历史了，而且都渐渐形成一种规模了。 虽然林嗣远本质上对这些事情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他确实曾有幸受到马卡龙的荼毒，是有听到过这么一回事。 “诶，不对啊，你知道什么了啊？”马卡龙不明所以，“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林嗣远打开衣柜，随手捞了件和身上穿的t恤同色的黑色三条杠外套，风风火火地往楼下去了，“你出来，我们边聚边商量对策。” “哎呀！”这句话说到马卡龙的心坎上了，“什么聚不聚的，不过我还真想叫你出来，不指望你投那一票了，反正投了也没有什么用，我们已经想了新的决斗方式。” “决斗？”林嗣远过了玄关，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 “对啊，就约在关山路那边，投个毛的票，谁干赢了谁才是老大！” 仔细听听，马卡龙那边确实很嘈杂，林嗣远关了门，走了几步，站在电梯门口，看着自己映照在门上的样子，一手插在兜里，“所以你其实是想叫我帮你打架？” “见外了，文明社会，打什么架啊。这不是那校草校花名义还挂着的啊，就让你过来撑个场面，就你那身量、那长相、那气质，往这儿随便找个地一杵，我看他们那什么东风西风的校草还敢逼逼赖赖什么。也不是我吹，我们一中的校花是真漂亮，你过来说不定给你介绍介绍……”说到后面，马卡龙已经完全是在当月老了。 说不感兴趣那是假的，其实林嗣远倒也挺好奇，那所谓的一中校花漂亮到什么地步，惹得两个学校的都闹起来了。 “叮——”电梯门开了。 林嗣远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那一中的校草去吗？” “那肯定去啊，不过你放心吧，咱一中校草那和你是两个类型的，你俩见了面谁也碍不着谁，尽管放心啊，不会抢了你风头的。”马卡龙叫唤道，“诶，不说了，你要来赶紧过来，对面……卧槽了，叫了好多，现在都开始聚了，估计要扯会儿皮，赶紧啊！” 林嗣远知道马卡龙要挂了，赶忙说了一句，“那什么校草争霸啥的链接给我扔一下。” “哦，好的。”电话挂断了。 紧接着，qq闪过消息。 马卡龙给他扔了网页链接地址。 马卡龙，【你打车过来还是？我记得你家好像离关山路挺近的，速速啊！！！】 马卡龙，【等到时候把这帮逼搞退了，完事儿我让校草请你吃饭。对了，最重要的，咱这校花和校草是表兄妹，不敢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你尽管放心，校花单身呢！】 林嗣远，“……” 是有点感兴趣，但是没这想法好吧。 而且林嗣远纯粹是闲得无聊，想找个热闹凑一凑。 林嗣远出了小区，门口拐个弯到车站拦了辆出租车就出发了，上车后才有空点链接看看。 里面顺序都是按照排名排列的，第一就是——酉峰中学。 酉峰啊，怪不得听着马卡龙说什么西风东风的，他还心里想，虽然自己不是土生土长昭阳人，但是住了那么多年了，没道理压根没听过一个什么西风还是东风的学校啊。 他扫了扫酉峰参选的照片。 以林嗣远的审美来看，这个酉峰中学的校草和校花，属实一般。 不过这种比赛的含金量确实不高，毕竟虽然是自主投票，但是参选人那都必须得是自愿的。也就是就算是长得好，本人不同意，学校参加的负责人也不能给人往上报。 之前林嗣远在的那私立高中就是这样的，当时班上还有人问他的意见，不过他确实不感兴趣，也没怎么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就这么作罢了。 司机师傅开始打表，“小伙子去什么地方？” “关山路。” “哟呵！”司机师傅抬头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别是去打架吧？” 林嗣远心想，你可真神。但他没说，只笑了笑，“没有，在那边订了点小龙虾，过去尝尝。主要是家里面不让我吃这些，配送费也挺贵的。” 虽然关山路是出了名的学校组织约架场所，但同一条街，直走五百米，直接就是整个昭阳最热闹的夜市步行街，特别是一到晚间，颇为繁华喧闹。 此刻算不上太晚，外间薄暮的光线透过车窗落拓在林嗣远的脸上，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异常的清秀柔和，在明暗交错中，那瞳底微微氤氲的笑意实在是无法让人联想到打架斗殴这样的事情上。 司机师傅也深信不疑，“那小伙子你要注意安全，那边经常有不听话的学生跑过去打架，你到时候吃完就赶紧回家。” “诶。”林嗣远乖乖地应了一声，“明白。” 眨眼间，已经到了路口。林嗣远让师傅停下，扫码付账，下了车。 距离正打架的地方还有点距离，而且马卡龙也没有发消息催他，林嗣远不紧不慢地摇晃着过去，一边刷着刚刚没看完的排名。 排名第二的就是一中了。 男的确实好看，属于一眼望过去眉眼莫名很清隽的家伙。不过也可能是这张照片抓拍得好，配合着那些洋洋洒洒的光尘，整个构图完全就是一种很温柔的意境。 林嗣远不自觉笑了笑，难怪一中的那么生气了，被酉峰那样的比了下去，换做谁不生气？！ 因为先前马卡龙说了一中的校花校草是表兄妹，所以林嗣远下意识认为那校花估计也是看起来挺温柔的女孩。 事实上，是他想多了，那女孩看起来还真的不温柔。 简单的白t，牛仔裤，扎着马尾辫，也没能掩映住那一身冷凝的气质。但气质是这么个气质，人确实是长得很漂亮的。 其实林嗣远很少会注意女生，李毓确实不太赞同他早恋，是以就算是曾有谁对他表露出好感，也都会不出意外地被他给扼杀在摇篮中了。 林嗣远挑眉，“难怪有人争了……” 真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人确实多，哪怕当时马卡龙电话里面嚎了几句，林嗣远也没太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人多，但能多到什么地方去？ 了不起一边叫个十几个过来，面对面扯扯皮什么的。 但现在情况真的有点超乎林嗣远的想象了，不说百来个，但至少五六十个是肯定有的，而且是一边五六十个，浩浩荡荡地聚在一起，吓得旁边有路人都不敢过了。 林嗣远站在巷子里面，到处都是人，他没找见马卡龙在什么地方，所以现场可以说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他给马卡龙发消息，没回。 林嗣远将手机放裤兜里，外套搭在肩膀上，双手抱胸暗自想到，就这么个情况，人都分不清怎么打？ 不过他没真想打架，虽然这事情不是没有干过。但说到底确实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哪怕他已经转学到一中了，但毕竟先前他是一点都没有参与的。不过马卡龙叫他过来撑场面，他自然会来，但多余的事情，他也不想做了。 两方自发地站成两队，各自站在自己的据点，中间差不多隔了两米远。 远处树叶飘落，风声呜咽，好似冲锋的号角吹响，雷动的战鼓于虚空中轰然落下—— 对垒的众人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其中有人开始自发叫嚣起来，“我靠，绝了，你们还真敢来，就你那鞋拔子脸？怎么和我们何以比？！” 何以，那个一中上榜的校草人物，林嗣远刚刚看排名的时候留意到了。他抬眼看过去，那估计左边这一串就是一中的人了。 “人呢？人呢？你们人在哪儿？本人不来的啊？那谁不知道照片是可以p的啊？！”对面瞅不见何以这个人，开始杠起来。明明那照片是原相机无滤镜的，而且参选的时候，也要进行筛选，只留原生态的好不，这个真的完全就是杠了。 “你他妈的闲着没事找个厂抹手机壳去，工地的都没有你这么会杠！” “哟哟哟，实话实说就叫杠了啊？！那事实投票排名就摆在这儿的，你们还有什么好逼逼的？！” “你们他妈的都是拉的票，那水分堪比太平洋了吧？！” “都是各凭本事，有本事你们也拉票去！” 两方争执不休，林嗣远在旁边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思索着什么时候能打破僵局。 紧接着，目测是一中那边的人自动让开了条道，一穿着沙滩裤，白t恤的女孩子走了出来，林嗣远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是一中的校花——天道零。 名字很特别的一个女生，本人比照片看着好看多了，个子也高。 天道零扭了扭手腕，冷冷斜睨着对面的一帮人，“谁说的要是输了当他女朋友？” 对面一大帮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竟然选择沉默以对。 天道零冷声，“找死。” 一刹那，这两个字犹如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引线，两方人顿时炸了起来，那就像是被电打的鱼塘一般，混杂在了一块。 林嗣远真的是有点蒙了，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呢，最关键的是，人真的太多，场面也太杂了，他完全找不到那个把他叫过来的马卡龙到底有没有在现场的。 有几人打着打着，都打到巷子了，然后就立刻瞄到了林嗣远，林嗣远是真的不认识人，勾唇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一摊，“我就是个路过的，你们继续，继续啊。” 不过大概林嗣远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在此刻巷道阴暗的环境里面，配合着那半垂的眼帘，无疑就像是挑衅一般淬着狠厉以及蔑视。 ——显然没有人相信他。 就在这时，身后劲风刮过，有人猛然勒住了他的腰，抬手按在了他的颈子上，“你们去解决其他的，这个交给我。” 那落在他头顶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一点笑意，卷席在下晚的凉风中，轻轻地往他的耳朵里面钻。 chapter 4 交你大爷！ 林嗣远抬头，眸光雪亮，周身气息顿时一凝，直接抬手往后一个肘击，但是那钳制住他的人的反应更快，顿时放开掐在林嗣远腰上的手，用小臂精准地架住了。 林嗣远因为动作，肩膀上搭着的外套顺势掉在了地上。 其实这动作实在可谓是个很标准的反击，可惜的是被人给控住了。 林嗣远微微眯了眼睛，就势抓着那人挡住自己肘击的手腕，然后反手一扭，同时转身握拳直挥。这一系列动作确实很快，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肉眼都未必看得清楚，不过只是几秒时间而已。 但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只听得，“啪！”一声，他另一只手一把握住了林嗣远挥拳的手腕骨。 ——两方顿时僵持起来。 这两人动起手来，动作狠厉、速度果断，一看就是练家子，几个瞄过来的划水人员立刻识趣地撤退了。 “同学，别激动。”他们保持着这个互相制衡的状态，那人轻轻靠在林嗣远耳边说，“你听我跟你解释。” 都要动手了，还解释个毛？！林嗣远又不是白痴，我要是真听你解释，说不定真被打成白痴了。 他咬着犬齿，冷声，“找死！” 林嗣远如闪电般旋身，双手挣开，直接抬腿横踢。刚刚偷袭林嗣远的人向后猛退，躲开林嗣远的攻击。林嗣远眉角一跳，直接握拳挥出，他那先前还算放松的脸色此刻已经全然紧绷，莫名染上了一点戾气。即使是在光线不足的巷道里面，也足以让人心神一震。 男生抬手挡住，嗤笑一声，“你不要那么认真啊。” 林嗣远勾了勾唇角，手臂青筋暴起，“那你他妈的也别搞背后偷袭啊。” “好啊。”男生应着，陡然掐住了林嗣远的腰线，直接将林嗣远抵在了墙上，他抬手用小臂抵住林嗣远的前襟，“那我正面偷袭行不行？” 林嗣远猝不及防，背脊被掼在墙壁上，硌得生疼，他抬眼，正撞进男生的眼底，两人霎时隔空对视。 小巷子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光线，但林嗣远待得久了，视力早已适应，而此时此刻，男生又完全是背逆着外间照射进来的光线，瞳孔在明暗交错里显出极深的黑来，如点漆似的。他嘴唇菲薄一线，微微带着点笑意，隐约可见其间白皙整齐的齿端。 林嗣远无端冒火，“你笑毛啊你笑？！” 男生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同学，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林嗣远，“……” 艹！ 他明明不过就是个过来撑场面，跑龙套的，怎么莫名就被盯上了！ 林嗣远咬牙，抬腿用膝盖顶他，“他妈的给老子滚！” 男生侧身躲开，脸上依旧是带着笑的，“我说真的是，是你误会我了，你仔细看看。”他微微让开一点，好让林嗣远得以看清楚巷子外面的情况。 林嗣远懒得搭理他，才要挣脱，余光瞥见那些菜鸡互啄、划水摸鱼的打架场面。他瞳孔微微压紧，猛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混是混乱了一点，但也确实不是无迹可寻。 正巧兜里面手机铃声震天响，男生放开他，挑眉示意林嗣远随意。 林嗣远斜睨他一眼，摸出手机一看，正是马卡龙这个逼打过来的。林嗣远接通了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控诉，就听到马卡龙在对面嚎，“哎哟我天，怎么真动起手来了。诶，我说林嗣远你来了没来啊？” 林嗣远，“……” 他都没有想好措辞，马卡龙又是噼里啪啦一大串，“哦，对了，你记得穿点浅色的衣服过来，对面全是黑乌鸦，方便认人……卧槽，你他妈的敢踢我肚子，我艹，我打死你！敢招我们校花，那他妈的是我女神……我去你……” 林嗣远已经不想再听，他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他抬眼看了看男生的装扮，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完完全全弥漫着正正经经青春少年气息的打扮。他再低头瞅了瞅自己，除了那帆布鞋胶底有几道白边——全身黑。 空气渐渐弥漫了一丝尴尬。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刚刚他被将要入学的一中校友给盯上了，而面前这个一中的男生解救了他？！ 似乎是的吧，不然刚刚他就得被好几个人给围殴了。 虽然林嗣远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但要是真遇到这样的情况，挂点彩肯定是在所难免了。 难怪刚刚他说什么听他解释。 林嗣远惯会分析形势，也不是什么拉不下面子的人，当下揉了揉鼻子，低声嘟囔了一句，“谢谢。” 男生只挑眉，没说什么。 林嗣远呼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酉峰的？” 男生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虽然不管是哪个学校，学生多少都会有点参差不齐，但毕竟酉峰是出了名的给钱就能上，学生大多数也都是一两百分为主，周围又都是技校，自然整体水准有失。你……”他抬手对着林嗣远上下一扫，“这个气质，看着不像酉峰的学生。而且如果你真是酉峰的，刚刚估计得把你拉出来打头阵了。” 外面划着划着，又有人瞄见这边，男生立刻挡在林嗣远身前，冲他扬了扬下巴，“装一下，看他们这操作，应该一会儿就结束了。” 林嗣远才到男生的眉骨位置，男生这个姿势确实能把他给罩住。 他心情莫名有些良好，林嗣远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过他很少遇到这样的人，毕竟他自己在昭阳唯一算得上可以说上话的朋友就是刚刚那个鬼吼辣叫的马卡龙，因此林嗣远对于眼前这个仅仅凭借一点简单分析就能断定他阵营的家伙，算不上太讨厌。虽然刚开始也确实是有点小摩擦，不过也确实算得上误会，而且刚开始，男生的动作，着实也算不上动手。 林嗣远毕竟要转去一中，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大家能交个朋友。 思及此，他双手抱胸，懒洋洋地抵靠着墙壁，笑道，“好，那就在这儿摸鱼好了。” 男生眉骨下压，看表情似乎是觉得有些意外。毕竟刚刚林嗣远动手的时候，方向准确、招式狠厉，要是认真起来，确实可以好好打上一场，而此刻，他背靠着墙，低眉顺眼地立在他的身前，乌黑的瞳孔在弯曲浓密的眼睫下闪着细碎的光点。 这副模样就这么轻浅地落拓在男生的瞳底。 这么听话的吗？ 或许是因为男生的目光太过于直白，林嗣远挑眉，“怎么？” 男生说，“你既然要过来，怎么还穿一身黑？” 林嗣远瞄了瞄外面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的混乱场景，确实勉强从衣服分得出来是两批人，他说，“来的时候不知道。” 男生笑了声，“这不是约定成俗的吗。” 林嗣远点点头，“这样啊。” “又没有开学，不能穿校服，既然约着出来打架，肯定是要找个大家都能分清敌我的方式。” 林嗣远撇嘴，没说什么反驳的话。男生本就略高于他，此刻林嗣远又是低着头，水平线内让他只能看见男生深陷的锁骨。即使是穿着白色的t恤，也还是没能掩映住那本来的肤色，白得晃眼，锁骨线条清瘦又明显。 “一直看我做什么？”男生突然问。 林嗣远瞳孔瞬间凝固住了，他霎时抬头。 坦白来说，男生是属于长相十分出彩好看的人，哪怕是林嗣远站在自身的角度来欣赏，也确实认为他担得起好看两个字。此刻外间那些嘈杂沸腾的人声似乎被什么透明的屏障给隔离了一般，模糊消远起来。 “奇怪啊……”林嗣远看着他，微微眯起眼梢，喃喃着，“你和照片上看着一点也不像嘛。” “什么？” “就是那什么校草争霸赛里面评选那照片啊，一点也不像。” 男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抑制不住地低低笑了起来，就连肩膀都不住地开始抖动。 其实一开始林嗣远就注意到了，这男生声音挺好听的，有点低哑，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又清凌凌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就让人联想到了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水，以及沥透着粼粼的波光。 他不解，“你笑什么？” 男生抬手掩唇，“没有，没笑什么。” 林嗣远，“……”莫名其妙的。 外间的战斗现在已经是差不多偃旗息鼓了，林嗣远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示意他让开，“诶诶，好像是差不多了。” 男生微微侧开身子，随口一句，“我看你也不是真心过来打架的，是不是就是想来凑个热闹啊？” 这年头，大家都是建设社会主义的新青年，要时刻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谁无聊得真动刀动枪的打架啊。 虽然林嗣远有段时间非常痴迷特工片，于是在看了多部影视作品的时候，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幻想着，正是晚自习的时候，窗外黑恹恹地一片，在光影无法笼络的地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此时，他偷偷违反校规带进来的手机突然收到了组织上的秘密指令。于是，林嗣远就在这个时候，悄悄退出班级，换上黑西，罩着长风衣，右手沙鹰，左手伯莱/塔，腿上绑着匕首，腰间挂着弹匣，越出窗户的时候，姿态堪比飞鸟，没有人知道他的衣柜里还藏着一架配备双重瞄准镜的伯奈利m4。他以决然之姿完成了任务，在下课铃敲响之前悄无声息地回到教室。没人知道他去做了些什么拯救世界的事情，放假回家了他还会给妈妈洗碗。 不过林嗣远也一直都知道，沙鹰后坐力太大，他根本扛不住。但是这是重点吗？ 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站在那如刀刃般割裂而来的狂风中，凌冽翻飞的衣角，以及挺直犹如剑戟的背影，只留给众人一个傲视睥睨的眼神。 艹！ 超级拽，帅死了，帅到没有朋友，简直狂霸拽酷炫！ 是有点中二，但这些都仅仅止于幻想。 现实中，他都没怎么上过通报栏。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嗣远看着男生，看着他嘴角那似有若无的笑意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说，“我确实不是过来打架的。”他语气一顿，明显还有后话。 男生点头，顺着他的话，好奇道，“哦？” 下一秒—— 林嗣远挑眉，眼底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骄傲又张扬的色彩，他笑道，“我是来英雄救美的！” chapter 5 如果再有一根烟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嗣远脑海里面突兀地冒出这个念头。 好似一瞬间场景转换，眼前青山绵延，松风万壑，在末世奔逃至尽头的亡命之徒，于黑夜将要来临的前夕，拉过风衣一角轻轻摩挲着黝黑的枪管，浩荡的凉风卷席尘世烟火，从远处如潮水奔腾而来。 “英雄救美？”男生轻声说，“挺帅的啊。” 林嗣远丝毫不介意承受别人的夸赞，他吹了吹自己的额发，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笑道，“不不不，是超级帅。” 男生，“……” “诶！”林嗣远冲他扬了扬下巴，“要和我一起吗？” “什么？” “一起去英雄救美啊。” “哈哈……”男生笑了两声，抬手掩映住自己的眉目，“这种事情做的人多了，就没有办法逞英雄了。” 林嗣远思索了一下，“也对。” “不过，你过来一下，我给你说点事。”男生先是在兜里面翻了个口罩戴上，然后手心朝上，朝林嗣远招了招手。 林嗣远疑惑，但还是靠了过去，“什么？” “你是觉得我和照片上长得不像对吗？” 由于男生现在是戴着口罩的，而且巷子环境很昏暗，林嗣远虽然不脸盲，但是确实现在硬要让他回想男生的样子，有点答不上来。以至于林嗣远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恍惚，导致他无言以对。 等了一会儿，见林嗣远没有什么反应，男生不由疑惑地从鼻腔轻哼了一声，“嗯？” 其实林嗣远都快忘了那照片那人具体什么样子了，就记了个大概构图，他揉了揉鼻子，讪讪道，“应该是像的吧，要不然你把你口罩摘了，让我仔细看看？” 男生身子往后仰，躲了躲，“你知道作战最直接的方法是什么不？” 这个话题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林嗣远摇摇头。 “是擒贼先擒王。” 林嗣远点头。 “我跟你说啊。”男生揽着林嗣远肩膀，拍了拍，“我以前和酉峰那小子打过交道，他这个人呢，身上有一处很明显的弱点。” “哦？”林嗣远明显来了兴趣，“是什么啊？” “这样。”男生放开他，“你把你手举起来一点，我给你说是在什么地方。” 林嗣远将信将疑，将自己的手举起来了一点。 “那家伙呢，他腰的这里……”男生垂手搭在林嗣远的腰线上，慢慢顺着两侧腰肢往下，“对了，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林嗣远正想说，你说话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结果男生猛一下岔开话题，他又蒙了，“啊？” “我跟你说啊……”男生离林嗣远耳畔近了一点，“我是过来……” 他说话声音太小了，外间喧嚷嘈杂，人声沸腾，林嗣远几乎听不清楚。他不由得主动凑近了一点，下一瞬耳畔触到了什么柔柔的、温热的，让林嗣远大脑一下子好像被火烧了一把。 紧接着，伴随着这轻柔触感而来的，是男生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了林嗣远的衣角，然后刷拉一下，就直接把林嗣远衣服给扒了。 “身材不错。不过——”男生手上甩着林嗣远衣服，不由笑道，“我就是过来阻止你英雄救美的！” 林嗣远愣了一下，面色剧变。 ——艹！ 林嗣远咬了咬牙关，抬腿横踢，男生退了几步，并不恋战，直接转身跑了。夜间天色昏暗，无疑成为了最完美的掩饰，林嗣远看了看自己上半身，简直拳头硬了！！！ 他才捡起自己地上的外套，还没来得及穿上，转身一看，刚刚的划水人员不知何时聚在前方，纷纷交头接耳。 “……” “卧槽！”人群中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喊道，“我他妈的叫你过来撑个场面，你怎么衣服都不穿就过来了？！” 气氛立刻一触即发，人群霎时哗然起来。 林嗣远，“…………” · 晚间22:47。 林嗣远看着放在自己旁边那个转来转去的风扇，只觉得底下生风。 外套太空了，昭阳这边的天气，一到晚上吹起风来的时候，真的透心凉，更别提现在还对着风扇吹。 马卡龙，不对，那是他外号，他真名马海龙。正，“刺啦——”拉开可乐拉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啪地将可乐罐往桌上一拍，说道，“你意思是，那家伙把你衣服扒了，说的就是为了阻止你英雄救美？” 林嗣远看了看自己放在桌子上反扣着的手机，“别让我逮着他，不然我非弄死他。” 林嗣远这话说得轻浅，甚至没有什么过激的音调。但正是由于这种含义和表现出来的形式反差之大，不由得让人心里一怵。 马海龙呼了口气，“我跟你说，你绝对是被那孙子骗了，他绝对不是我们一中校草。” “我管他什么草不草的，反正他就得死！”刚刚还能勉强维持一下情绪，毕竟当时人太多了。但现在林嗣远是越想越窝火，一点也忍不住，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难看！ 马海龙眼睛不是生来当摆设的，而且关键是今天这事还是因为他引起的。他下意识道，“你别担心，到时候我找人去给你打听，非得给你把这个逼揪出来，为你报仇雪恨。不过，仔细想想，你也不亏的，就那会儿，我还听着好几个过来凑热闹的女的打听你呢，还说你身材好。但是我特仗义，我说你是一中的，绝对没有把你的真实学校给报出来，怎么样，是不是很佩服我卓绝的应变能力？” 林嗣远，“……”我他妈的真的是谢你哦！ 身材好？ 现在听到这几个词，林嗣远条件反射地想打人！！！ 马海龙还在滔滔不绝，“你知道我为啥那么断定不是我们校草不？因为今天我就没见到何以过来。” “他一直和我待在那巷子里面，你怎么见？” 马海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嚯……” 但是他还是诚心为自己一中校草辩解，“不是啊，何以这人真不至于损到这个地步。” “我看就是他装的，傻逼玩意，欠捶！” “诶，对对对，就是找打。”马海龙顺着他的话说，“我也不是为何以辩解，虽然吧，我和何以不是一个班的，但是偶尔接触过几次，我觉得他是绝对做不出这事情来的。” 林嗣远硬邦邦地说，“我知道，但估计是认识，这人应该也是你们一中的。” “那我给你打听去，不过，你有什么思路没有？” “不用。” 马海龙蒙圈了，“怎么又不用了，你不是等着找他报仇呢嘛？” 林嗣远往后靠在椅背里，抬手搭在桌子上，淡声，“我亲自去。” “哦……” 等把烤串撸完，结完账两人出大街的时候，马海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去？一中平时不让外校人员进去，你总不能为了找个人往一中蹦跶还得登记的吧？那要不然我把我校服借给你，也不行啊，借给你我穿啥啊？” 林嗣远心想，这反射弧够长。 他看了看手机里面李毓给自己发的微信，懒洋洋地道，“我转校了。” 马海龙愣愣地，“转校了啊……” 两人继续走出两三米。 马海龙突然站定了脚步，“什……什么……林嗣远你说的转校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林嗣远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马海龙上前拍他肩膀，“你要来一中？” 林嗣远点了个头。 “哇哦！”马海龙高兴得捶了他两拳，“你小子可以啊，到时候咱俩联络方便多了，也不用着像以前一样，得一星期见一次了，有时候还指不定能不能见着。” 仔细想想，能和这家伙熟悉起来也是机缘巧合。当时林嗣远才刚刚和李毓搬到昭阳，初中的时候没有住校，李毓也没有空闲天天来接他，反正初中学校离家不远，林嗣远就自个回家。 当时和马海龙是一个班的，这逼老是放学后拉着他去黑网吧，有次遇到检查的，林嗣远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紧不慢地把打开的浏览器开老板键关掉了，然后把一早准备好的搜索资料的页面打开，问起来的时候，说的是家里面没有电脑，父母不让用手机，老师急着要作业，才想着过来的，还说是求了老板好一会儿才同意。 特么的，这操作简直让当时连ctrl+c，ctrl+v是干啥的都不知道的马海龙佩服得五体投地。再加上林嗣远那长相真的是太有迷惑性了，而且关键是真的会做人，连老板都给兼顾了。后面老板再看到他们过来，还给打折，送储值卡。 当然了，光靠这个那肯定是不够的，主要是林嗣远这厮打架还贼拉酷炫。天，就这么一点，在中二少年眼里，那就是最牛逼的了。 而且关于林嗣远打架很厉害这一点，马海龙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明明林嗣远的老妈看起来可温柔了，还有他那个后爸也是，看起来就是个帅气大叔，完全没有一点扛把子的气势。 也不知道林嗣远这一身本事是继承谁的。 也许是继承他亲爸的。 想是这么想过，但马海龙从不在林嗣远面前提。 谁家还没有点难念的经了？就他长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被老爸老妈男女混合双打呢。 “诶，不过我跟你说啊。”马海龙问他，“你过来时候，被那家伙缠着，见没见着我女神啊？” “嗯？” “就是我们一中校花。” 林嗣远点了个头。 “怎么样，是不是长得贼漂亮了？” “还行。”男生说还行，那就是贼漂亮了。 “可惜了，我和校花有缘无分，你要是转来一中，我给你介绍啊，我和校花高一是一个班，虽然人是没有追到手，但是这姑娘大气得很，能说得上话。还不知道你分来几班呢。” “九班。” “卧槽，你都知道你几班了？我们都还得开学了去看，果然关系户就是牛逼！要是我俩分在一班就好了。” 林嗣远淡声道，“看运气吧。” “诶，你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 “才高二想这些干什么？”但其实林嗣远不想说，大概李毓都是给他安排好的了。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就算是稍有偏差，也能被即刻纠正回来，尽管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到底那前路是不是他愿意去奔赴的。 “我想考体校，可我怕到时候我真去当体育生，我训练跟不上。” “谁说的？” 马海龙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我妈说我还没二俩肉呢。” “你妈说的不算。” “啊？”马海龙一时没明白。 林嗣远双手插兜，站在路灯下，那路灯明亮的光源落在他的身上，灼人眼目。 他就是这样，一改先前那些烦躁阴郁的神情，眉眼温和，轻声笑道，“你想怎么走，是你自己的事，没有人可以左右。” 马海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林嗣远你突然这么认真我都不适应。” 林嗣远没说话，无声笑了笑。 chapter 6 ——00:17。 手机屏幕荧光幽幽地落在林嗣远的脸上，右上角显示电量不足百分之五。 远处吹起风，比刚刚吃烤串的时候还要冷很多，林嗣远盯着那岌岌可危的电池剩余量，接着息屏，将手机放回兜里面。 现在回去太不安全，最起码得一点之后才稍微稳妥。 林嗣远走在自家小区附近的河滨公园堤坝口，虽然这里名义上是个公园，但实际上跟个野河也差不多，没有什么公共设施，连条石板路都没有，白天也见不着几个人，更不要提现在大晚上了。 顺着这条河再走个几公里，就是市中心广场，那里的街道即使是到了晚上，也是车水马龙，更遑论那些娱乐场所，楼层绚丽的彩光散发着迷离的光晕，装点着偌大的昭阳市最为繁华喧闹的夜景。 不过只是几公里的路程，完全是两方景色，天壤之别。 早知道那男的会提前回来，就给手机多充点电再出来了，也不至于现在想打发打发时间都没有办法。 林嗣远借由着路灯光源，踢着小石子，踢着踢着，那小石子就蹦到河里面去了。 想起今天的事情，林嗣远气不顺，真的很窝火。 明明当时他还觉得那男生其实也不错，有机会能当朋友。想不到真面目简直可憎如斯，真不愧是人不可貌相了。 林嗣远心里面有气，但是这件事，他觉得迟早能解决。 毕竟，那男生遗留下来的线索是真的不少。 看他对于当时的情况知晓得那么清楚，应该是一中的人，这个没跑了。不过估计应该不是那个一中的校草——何以。 这倒不是马卡龙的保证起了作用，主要是后面林嗣远为了加强记忆，又去那什么校草争霸里面翻图片看。仔细想想，估计是当时天色昏暗，再加上那男生长得不错，又是站在一中那一队的，所以林嗣远下意识产生错觉了。 不过既然如此，那么像他那样长相的男生，其实特别好打听，到时候去了一中，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行了。 林嗣远都打定了主意，反正那家伙，真的要是被他逮着，非得衣服给扒了。 林嗣远心里面想得欢，连带着走路步子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夜间风大，林嗣远头发被吹得东一缕，西一绺的，他才想再拿手机出来看看时间，冷不防瞥见河对岸有个人。 事实上，这条道晚上有人真的挺奇怪的。 谁和他一样大晚上的不回家，还在河提这边瞎晃悠？也不怕吓着别人吗？ 林嗣远才想移开视线，却越看越觉得对面的那男的眼熟。 好嘛，他视力真的不是赖的，那家伙就是先前巷子里面装模作样扒他衣服的家伙。 艹！ 林嗣远眉骨下压，当场差点想直接跳河刨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但是转瞬一想，这样太打草惊蛇了。他又勾着腰，扒着完全不能把他遮挡住，就是几个杆杆连接在一起的河提栏杆，一直往对面看。 问题是，看是能看见，但是隔这么远，他想教训也没有办法啊。 他妈的！ 林嗣远咬着犬齿，你给我等着。他往上走了几步，走到了路灯光线不太明朗的河坝上，打算绕后靠过去。 慢慢接近的途中，林嗣远脑海里面脑补了先上去衣领给他揪住了，然后一把给他掼在栏杆上，接着上去就是一记左勾拳、右勾拳，最后再来一腿漂亮的回旋踢，直接教他做人，就问他服不服！！！ 很好，就这样办。 “咦？”林嗣远扒着路灯站起身，喃喃自语，“刚刚不是看见还在这儿站着的嘛，怎么……不见了……” 一只手慢慢放在了他的肩上，林嗣远听见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什么不见了啊？” “艹！去死！”林嗣远头也不回直接往下一个肘击。 幸运的是，这次——他打中了。 “唔……”拍肩的男生弓下腰，捂住肚子，“你……你怎么往下打？” 废话，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哪能再吃第二次。 林嗣远回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一手握住手腕骨，轻轻扭了扭，接着低下身子，抓着男生后脑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林嗣远冷笑一声，“你可以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扒我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致使那男生面色看起来有些惨白。林嗣远心下一惊，心想，我不就是打了他一下嘛，至于这样吗？该不会是想要碰瓷吧？ 男生笑了笑，猛然抬手勾住了林嗣远脖颈，一把就势将他翻倒在地上。 他脑袋磕在了男生的掌心里面，倒地瞬间，有那么一刹那两人鼻尖面对面贴过，林嗣远皱眉，“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男生瞳孔微凝，紧盯着林嗣远因为自下而上视角而显得垂落的眼睫，他轻声道，“对不起，当时的情况我没办法，我担心你真的出去。” 他这话说得很轻，甚至还没有那夜风吹袭而来的感觉重。 林嗣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转瞬就被掩饰住了。他抬手落在男生肩膀上，想推开他，“你让开。” 这个姿势，林嗣远是处于被压制的一方的，他一只手又被男生抓住了，导致使不上力气，根本没办法完全把男生给推开。 男生未动分毫，只依旧轻声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简直就像是引线一般，瞬间让林嗣远炸了，他屈膝顶在男生腰侧，猛然一把挣脱。男生踉跄起身，险些没有站稳，但紧接着就被林嗣远拎住了前襟，“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你家道歉是把人按在地上道的？” 林嗣远长相其实并不怎么具被攻击性，他的眉目有种男孩子身上少见的自然而然的柔和清润，这不是那些故意矫揉造作就可以呈现出来的效果。但是当他近距离逼视着人的时候，眉峰一剔，那柔和就会被冲刷掉，转而被强烈的冷厉压迫所取代。而且他力气真的不小，拽得男生的领口都变形了。 “你早的时候扒我衣服，我就想逮着你好好整你一顿了。你现在还好意思自己凑上来？你是不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啊？” 男生皱了皱眉，抬手虚虚地扣住林嗣远揪着自己领口的手腕骨，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你过去。” 林嗣远呵呵了，想都没想就直接拎着他领口往后一推，冷声，“那你他妈的不会说？非得……” 接着，林嗣远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被他硬生生给咽下去了，因为他眼睁睁看着男生好似无意识地直直往他面前栽倒，林嗣远下意识就用臂弯托住了他，“！！！” 林嗣远简直蒙圈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刚刚这人把他按在地上的时候不是挺有力气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跟被人下了蒙汗药一样？ “喂！你别装！”林嗣远一手扶住男生脑袋，扶着他站稳，然后拍了拍他的脸，“你到底……你是不是生什么病了，怎么回事？你别晕啊，你给我醒醒……” 林嗣远无声骂了句脏话，他觉得该晕的人是自己才对吧。难道刚刚自己心说这人碰瓷，他还真碰瓷了？！不过这人脸色是真的很惨白。 真是因为我打了他一下吗？ 我什么时候强悍到这个地步了啊？！ 男生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林嗣远，“……”真是因为我？ 虽然林嗣远本质上是很生气，但毕竟当时天昏地暗，而且要是没有马卡龙嚎那一嗓子，其实也没有谁怎么特别注意他，而且也不是扒裤子这样的问题。现在想想，这人一没揍他，也没怎么刻意刁难，他也着实犯不着直接动手就给人家来上一顿。 说不定是打到什么重要部位了。 林嗣远看着男生白得发青的脸色，心里一沉，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自动关机。 “诶，你别晕啊，你手机呢？我打着你了吗？你打个电话给你家里人。”林嗣远抬起男生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背脊，“我不知道我刚刚下手是不是打到你什么地方了，你让你家里面人出来送你去医院，我陪着你过去，这事我肯定会负责的。我现在手机没电了没办法打电话。” 反正现在林嗣远是自认倒霉了，他偏头，微微垂着眼帘看着男生白皙的侧脸。 就在这时，男生终于嘴唇颤抖着喘了口气，接着睁开眼睛，轻轻挣开了林嗣远，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栏杆上。 这动作看得林嗣远心惊，下意识抬手要扶他。 男生微微侧身躲开了，他摇摇头，“没事，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林嗣远无语得简直想要翻白眼，“你说你这个样子叫好？我都说了，我会负责的，真是我打的，我也推脱不掉。”林嗣远一手叉腰，一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发，“你打个电话给你家里面人，让他们出来接你。” 男生抬手撑在栏杆上，他这会儿气势完全变了，简直跟先前同林嗣远在巷子里面对峙的时候判若两人，仿佛变得完全没有锋芒，收起了一身凌厉一般。 “我说了没事，你不用太担心。” 林嗣远，“……” 周遭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簌簌的风声和栏杆外那哗哗的水流声。 也不知道是沉寂了多久，男生抬眼看着林嗣远，温顺地问了一句，“你能给我买瓶水吗？” 林嗣远眼睛眯了眯，附近就有自动贩卖机，但问题是—— 他抬手揉了揉鼻头，“我是能给你买，但问题是你一个人撑得住吗？” 男生长呼了一口气，莞尔道，“没事的，不怪你，我是先前的时候，在关山路那边就被人打了几下，撑是肯定撑得住的。” 哦…… 林嗣远意味深长地上下瞄了他几眼，搞半天他打那一肘子，顶多就算是个补刀的啊。 这样一来，林嗣远不由得释怀了许多，再看男生的时候，都觉得他这个人还稍微顺眼一点了。 在看到男生那……殷切，是殷切吧？好吧，勉强算是殷切的目光中，林嗣远终于还算温和地说道，“行吧，我去给你买水，那你等着，实在撑不住，你先坐着。”林嗣远往地上看了看，指着河坝上的一块草坪，“要不然你坐这儿等着我，怎么样？” 男生笑着摇头。 “好吧。”林嗣远不勉强他，又问，“你不打电话给家里面？” “家里没人。” 林嗣远，“……”问一句跪一句。 气氛霎时有些难以形容的微妙尴尬。 这个家里没人到底具体是什么含义，林嗣远懒得深究，他低下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句，“那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水。” 林嗣远说完直接转身往路口自动贩卖机的位置去了，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男生那一瞬间变得好整以暇的姿态。 走出大概五六米远的时候，林嗣远突然反应过来，“诶，我说你要常温的还是……” 林嗣远一怔。 刚刚那还虚弱得仿佛给他一拳就能随时随地晕倒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蹦出老远了。 男生往后倒退着，他看着林嗣远，唇角拉了个明显的弧度，大声道，“同学，我说你才是真的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吧？”他就这么举起右手，然后并拢着食指和中指从太阳穴往上潇洒地一挥，朗声笑道，“拜拜了。” 他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只留给林嗣远一个潇洒至极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完全被夜色给笼络，消失在了林嗣远的视野里面。 林嗣远，“……” 那瞬间林嗣远脑海里面闪过了很多的东西，万里无云划过航线的苍穹，裂谷之下哗然滚落的石块，密林间被簌簌风声吹袭的婆娑树影，滑过窗棱融入泥土的雨珠，从干净到炸裂再到无声的消亡。 他眼眸微凝，沥透着细碎光点的瞳孔仿佛被水洗过一般发黑，林嗣远往旁边走了几步，嘭地一把拍在了栏杆上！ 很好，好得很。 你没了！！！ chapter 7 林嗣远憋着一肚子火回去的时候，在电梯口的广告屏上面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49分了，比他预想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那么家里面现在应该是安全了的。 他输入门锁密码开了门，客厅的灯光一瞬间就透过玄关传递了过来。 林嗣远心下一沉，放轻步子走过玄关，才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沙发的壁灯光线已经调整到了最暗，因此并不刺眼，以至于如果是在楼下往上张望，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偌大的屋子里有亮着灯。 林嗣远走过去，轻声问了一句，“叔叔你还不休息吗？” 这是李毓的现任丈夫，他的后爸——杨谌钊。 林嗣远心里面确实感到有些意外，他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男的今天会回来，不想和他打个照面，所以才特意在外面闲逛这么久，并且还发生了一点让他很不愉快的意外。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都这个点才回来了，这个人居然还没有休息，还在大厅坐着。 杨谌钊抬头看着他，“我听你妈说你后天……”他眼角余光瞄了瞄墙上的挂钟，“你明天开学？”语气已然是肯定的。 “是。”林嗣远点了个头，“我会自己去学校的，不用劳烦叔叔你费心。” 坦白来说，杨谌钊待他不薄，当年李毓带着他一个已经记事的孩子嫁到杨家，不说亲疏远近，就论考虑到日后家里面产业或者是赡养这些打算，杨谌钊有心和李毓再要一个孩子，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偏偏杨谌钊和李毓这么些年，不生孩子也就罢了，杨谌钊在生活作风上对他更是纵容。 甚至于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毓比之他对待林嗣远都要严苛很多。 如果说这是因为不是亲生的不想管也就算了，但杨谌钊并不是这样的。杨家生意摊子铺得既广又大，林嗣远这个年纪本不该过多关注这些，但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关于杨家的事情。每次过节或者是新年聚会什么的，林林总总一大堆人，提起他来，杨谌钊也会大方承认是自己的儿子。字里行间，亲切又厚爱。 尽管总有那些龃龉的声音，但杨谌钊毫不在意，大人在一起谈论起孩子还能是什么？无外乎就是成绩这些。杨谌钊从来都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说他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在学校里面也不惹事，不会让叫家长。 林嗣远确实不惹事，杨谌钊要夸他，他就乖乖地站在一边受着，扯出笑意看着那些探究、鄙夷、不解、讥嘲的眼神，一一回视过去。 如果并不是没有那血缘纽带的维系，实话来说，杨谌钊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很好的长辈，或者很好的父亲。 但可惜了，就是没那所谓的血亲关系，所以林嗣远对待他，做不到像对待自己早已亡故的亲生父亲那般。 而且，林嗣远一直都清楚，虽然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是个很优质很有教养的男人，但其实他不过是因为很喜欢自己的母亲，所以顺道爱屋及乌地对待他也很好。 不过同样的，林嗣远也可以因为李毓的关系，对他摆出和善的面孔。 事实上，林嗣远的家庭氛围远比大多数重组家庭要来得幸运得多，新爸爸没有和妈妈再生一个亲生的小孩来分走对他的关怀，而且这个新爸爸家里面有钱又有屋，对他和亲生的没有什么差别，光是这一点，林嗣远就没有资格对着这人摆什么脸色。 尽管，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你上个学期的期末成绩单我看了……” 林嗣远立刻说道，“没考好，我这学期会努力的。”就是要这样，抢先把别人的话说了，让别人无话可说。 杨谌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了笑，“没说你考得不好，你这成绩可比我读书那会儿强多了。” 这样？林嗣远有点意外。 “叔叔你还不去休息吗？”他又问了一遍，轻轻掀起眼帘。 这房子是复式结构，还是顶层，视野广阔，从落地窗往外面看过去，天空漆黑如墨，见不到月亮，也没有什么星子，远处的高架桥上有零星的荧光驶过，就像是在朝着尽头的江河出口一般奔腾涌去。 杨谌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问，“你开学不让你妈送你吗？”言外之意是，你不让我送，也不让你妈去？ 林嗣远站着，背脊不算如何挺直，但那身形无端的就让人联想到新生的杨树，既恣意又盎然，“妈她最近在出差，没有时间，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东西，我自己就可以去的。” “再怎么说，开学也算是大事，要是自己忙不过来，你妈没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杨谌钊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 林嗣远点了个头，看着杨谌钊将要踏上楼梯的步子，说道，“我今天回来得晚，可以不跟我妈说吗？” 李毓对他态度稍显严苛，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过门禁之类的情况，但确实也是不喜看到他这么晚了还不归家，在外面晃悠的。 杨谌钊回头看他，看表情似乎有些诧异为什么林嗣远会担心这个问题，他答应着，“我不会给你妈说的。男孩子玩心大，很正常的事情。在外的时候，不要受欺负，不要欺负别人也就没事了。” 林嗣远，“嗯。”了一声。 直到杨谌钊的身影完全消失，林嗣远凝神听着楼上传来，“咔哒——”一声，他知道，杨谌钊进房间了。林嗣远这才迈着步子，后步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 林嗣远站在窗前，盯着脚底下的万户烟火以及那烟火后承接的无边夜色发呆。他现在一点也不困，但是也不想玩手机。 他房间里面没有开灯，黑恹恹的一片，像是被浓墨的雾气席卷了一般。 林嗣远走到床头坐下，然后躬身拉开床头柜最底下的一格，从层层叠叠的纸张夹层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更遥远、也更幼小时候的他穿着靴子正在踩着水坑，积水没过脚面，溅起的水珠像盛放的花朵，旁边一个男人打着伞，站在他的身后，笑得微微仰着头。 那是他的父亲——亲生父亲。 其实林嗣远不太记得清这个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了，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太小了。 很多人都说林嗣远的眉眼长得像母亲，这个没有问题，林嗣远自己也承认。但是他的轮廓却更像自己的父亲。这个男人有着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条，光是遮住眼睛也依旧觉察得出俊朗气息的鼻梁和嘴唇。 真的挺像的。 他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是在什么时候？ 林嗣远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明明是下午，苍穹却黑沉得像是午夜一般，水柱哗哗地沿着玻璃往下流，那画面就这么落在他的瞳孔里，窗外的雨幕就像是一道屏障一般，将他隔离开来，让他无法接触到嘈杂外界的一丝一毫。 他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着那个男人换好西装，穿上干净锃亮的皮鞋，笑着给他挥手，对他交代着，“小远乖乖在家待着，不要出去。” 林嗣远在等着妈妈下班了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当然，他现在也不知道，因为李毓从来没有提过。 但不论是做什么工作，父亲总会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林嗣远从沙发上蹦起来，走到门口，给那个男人说，“爸爸你要早点回来哦。” 男人蹲在他的身前，揉他的头，“好的，爸爸回来陪你吃晚饭。” 林嗣远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说出这样软糯的话，甚至还带上了这样的语气词，尽管这一幕确实是残存在他记忆深处，一直都没有磨灭。 他点头，答应着，然后看着男人打着黑伞一头钻进了那阴暗的雨幕之中。 那天，林嗣远没有等到那个男人回来吃晚饭。 除却这些，林嗣远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家人窝在沙发上看dvd的场景了。 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看的那些电影，全都是枪版。 小时候，林嗣远一直觉得男人和母亲是很相爱的。虽然在那时，他也不懂这些的意思。不过每次吃完晚饭，男人从来不让母亲下厨房收拾，男人还会隔三差五地带漂亮的花束回来给母亲，母亲穿上裙子的时候也会夸赞好看。 他偶尔能听到李毓提起父亲，谈及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往事。 他能明白，男人和母亲确实是很相爱的。 所以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母亲会改嫁，为什么母亲会领着那个男人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说，“这是你的父亲，你应该叫他爸爸。” 应该吗？ 母亲还年轻，也漂亮，男人的离去不应该成为束缚住她的枷锁，她确实可以追求新的生活，林嗣远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他应该叫那个姓杨的男人父亲吗？ 林嗣远找不到答案，他也一直没有改口。 所幸的是，这一段关系算不上僵持，因为他的继父，从来没有勉强过他。甚至还贴心地对他说，“称谓无所谓，我拿你当儿子对待就行，你拿这里当你自己家就可以。” 是啊，这一切都很好啊。 可是林嗣远就是不喜欢，他就是改不了口。 他就是常常午夜梦回，想着那个男人撑着黑伞站在家门口，收好伞，放在阳台下沥水，接着推开门，在满室氤氲的热气里面，走到餐桌边，一家人一起吃上一顿饭。 就这么简单而已。 “呼……”他长呼了一口气，将那照片继续放回原位，合上抽屉。 林嗣远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侧脸轮廓在窗外辉映进来的万家烟火中映照出一道极其冷凝的线条，少倾，他睁眼望着头顶虚浮的空气分子，轻声道，“晚安。” 他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chapter 8 林嗣远有点喜欢赖床，不过这个小缺点没有人能够发现，就连李毓女士都不曾觉察到。 他拥有强大而优秀的行动力来有效地弱化了这一行为。 平时在校的时候，七点上早自习，十分钟可以起床搞定穿衣、叠被、洗漱的事情。那么林嗣远只要负责把闹钟设置到6:40就行，到时候被吵醒过来，再赖个十分钟的床用来缓一缓，届时一切都完美，到达教室的时候，也许预备铃才刚刚响起。 但是在家的话，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由于昨天一顿折腾外加熬夜到凌晨，所以林嗣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堪称一觉睡到自然醒。 等他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杨谌钊在看报纸，餐桌上放着的东西，林嗣远一时竟然分不清是早餐还是午餐。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叔叔午好。” 杨谌钊点了个头，将报纸放在一边，“吃饭吧，都是热的。” “好。” “你明天开学的话，是要去学校报道上晚自习的吧？” “学校正常流程是这样，报道第一天都不用上课，估计就是分班，打扫卫生之类的，下午的课程应该也是班主任简单交代情况，晚自习不上课的。” 只是普通寻常的问题，林嗣远不会吝啬自己的词汇。 “你昨天回来得晚，不是因为在外面打架了吧？”杨谌钊将面前的烧麦移往林嗣远的桌前，“关山路那边？” 林嗣远看着那碟子还氤氲着热气的烧麦，夹菜的手微微顿了顿，转而恢复正常，“没有。” 虽然有点欺骗的成分，但联合整件事的前后结尾而言，他算不上真正的参与者，顶多就是个路过跑龙套的，那么说没有也确实没有什么。 杨谌钊看着他正在埋头吃饭，静默了半晌，说道，“我有朋友说，他的儿子昨晚就在那附近，说的是昨天晚上在关山路看到你了。那儿昨天听说是一中和酉峰的有学生约架。” 传得这样快？ 也是，挺正常的情况。毕竟这小区位于昭阳市最热闹的经济发展地带，周围都是寸土寸金，据说城建开盘的时候，价号稳稳占据聿都省昭阳市第一。在这里面，住的人大多也都是非富即贵的，楼下停车场的车，上百万的随处可见，邻里关系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有用，也不是需要关门闭户不联系的那种。那么既然是朋友，说不定就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朋友。那既然是在这个小区，附近学校也就那么几所。 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就是这样了。 说不定是在业主群里面随便唠叨了几句，这样的操作也不是不可能。 林嗣远飞快扒完碗里的饭，“就是昨天在那儿散步。”他扯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才丢进纸篓，还没来得及起身。 杨谌钊挑眉道，“你妈问我你是不是不在家，为什么不回她的消息。” 林嗣远坐住，没继续起身了。 如果不是在学校，他并没有那种一起床就要看手机的习惯。更何况昨天手机已经自动关机，电也没来得及充。 “她以为你打架了。”杨谌钊看着他，“你明白的，你妈妈不喜欢看到这些事发生在你的身上。” 林嗣远磨了磨后槽牙，继而点点头，“我知道。” “你不爱玩手机，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游戏，平日里也不会夜不归宿。我给你妈说的是你忙着收拾行李，也许没顾得上。” 就是这样。 林嗣远不相信杨谌钊会觉得他昨晚是真的去散步，但是他不会追究这些，正如杨谌钊所说的，在外面不要受欺负，不要欺负别人就行。 但一方面为了瞒着李毓，所以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和林嗣远统一口径。 杨谌钊又问，“不继续吃点吗？看你也没吃多少。” 其实确实没饱，但也不怎么想吃了。林嗣远说，“也许是睡过头，饿过去了，现在不是很饿。” “行，饿了就自己下来吃一点，身子要好好将养，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好。”林嗣远站起身，“我知道了。” 杨谌钊那话是默认他现在可以离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意思。 其实有时候，林嗣远会觉得他这个继父真的挺好的，很会做人。 他也想过，如果杨谌钊不是娶了自己的母亲，大抵他肯定会有一个和他就像是兄弟一般相处的儿子，也或许是一个被他宠成公主的女儿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和林嗣远没有关系了。 林嗣远上楼回房间，将密码箱拖了出来，然后把昨天随手放在床头柜早已关机的手机充上电。 开学的时候天气还是热，所以压根不需要特意准备什么，林嗣远就收拾了一点衣服鞋子。但是鞋子确实很占地方，把他半个密码箱都给占了。 等忙忙碌碌收拾好，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过得真快。 林嗣远坐在床上，抓过一旁早已充满电的手机。 他没有急着上微信。 先前听着他那继父的意思，估计现在上微信，说不定就是李毓给他发了十几二十条的信息，光是想一想，林嗣远就觉得头疼。 当然，qq的情况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 马卡龙，【艹，林嗣远我给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 马卡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振文这小子，我说真的，他是真的虎得一批，他没你联系方式，今天一大早苦兮兮地给我说，他打架被他老爸老妈知道了，然后他逼逼半天居然把你给供出来了。这小子打电话给我说的，原话说的好像是，顺嘴就说了，什么昨天打架的时候看到你也去了。】 马卡龙，【你有印象吗？这小子初中和我们同班，然后和你住一个小区。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妈和他妈关系还挺好。他都这样说了，那我估计你妈得知道了。】 马卡龙，【你回不回我消息？你该不会是现在正被吊着打呢吧？！】 马卡龙，【林嗣远你真别吓我，高振文说他不是故意的，真的就是顺嘴提了一下。要实在不行，咱俩去打他一顿出气！他和我一高中，这不正好你不是也要转学过来了嘛，我知道他在几班。】 马卡龙，【还活着吗？活着回消息？！】 马卡龙，【喂喂喂！！！】 马卡龙，【……】 一眼扫下来，都是隔着时间发的。 不能怪马卡龙敏感。 因为，有时候李毓确实是会做出一些常人不太理解的事情来。 林嗣远读初中的时候，很多人，不止同班的，哪怕是别的班级，都知道他打架很厉害。 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很多人都亲眼看到过。 林嗣远就读的初中是私立的，本来就是义务教育，私立学校的教务费昂贵，因此就读的学生大多数家境也都十分的良好。有时杨谌钊来接他的时候，他称呼为，“叔叔。”李毓来接他的时候，他叫，“妈妈。” 他们一起出现，举止亲密的时候，很容易就联想到异样了。 小孩子没有什么恶意都是假的。那只是因为他们心中没有衡量的标准，并不觉得那是在作恶。 所以，当那个初三的校花对着林嗣远吐露喜欢的意思，而林嗣远直接拒绝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怒的火焰一瞬间熊熊燃烧。那些校花的爱慕者纷纷站出来指责，说他没有父亲，不过只是一个靠着继父才有资格在这里读书的家伙，更过分的，还有说他是私生子的。 但这些都没有什么，直到人群里面开始炸响，谈论他的母亲是小三。 林嗣远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他只是默默合上了自己的课本，然后走到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最先开始的发言者的面前，直接握拳挥了下去。 那人有爸爸妈妈过来撑腰，李毓赶过来的时候，他站在墙边，老师战战兢兢地给被他打了的那男生的家长解释着，“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这孩子平时很听话的。” 然后李毓拉着他的手，让他给那个被他揍得鼻血横流的家伙道歉。 他听见那人的父母在旁边说着，“有妈生没爹教的东西……” 喋喋不休，就像是只讨厌的苍蝇一样。 他在心里面呐喊，你反驳啊，你开口骂他们啊，凭什么让他们骂你？！ 凭什么？！ 凭什么让他骂我？！ 李毓只是一遍遍地，“对不起，医药费这边会补偿的，真的很抱歉，平常忙着工作，没时间教管好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渐渐的，那对不起三个字的字符仿若化作洪流，几乎要将他淹没至顶。 李毓领着他出办公室的时候，当着走廊上聚集的学生的面，大声地呵斥他，“为什么打架？！你就这么不听话吗？” “你是觉得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为了看着你和别人打架吗？！” 她说得很大声，林嗣远敢保证，在场的人都会听得清楚。 后来，一直缄默的他，开口说着，“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架了。” 后来，他没让李毓来接过自己，也再没在学校里面打过架。 别说是林嗣远，就连马卡龙这个旁观者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林嗣远的母亲会这样。明明在他看来，林嗣远确实没有做错什么。那话换做谁听到都会觉得生气的。 但林嗣远的母亲就是这样，什么都不问，就一直责骂林嗣远。 不理解。 虽然另一方面，在马卡龙看来，林嗣远的母亲不会过多的关注林嗣远的成绩，也不会催着他去做作业。但是那时候，那种情况，真的做得不太对啊。 林嗣远回神，看着那一连串的消息。 他唇角扬了扬，手指按了几个字，发了出去。 【你说得真对，直接来给我超度吧。】 chapter 9 qq消息叮叮当当，像是倒豆子一般蜂拥而至。 林嗣远脑海里面空空荡荡的，他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然后坐在床上打开手机，划到微信。 果不其然，李毓女士的消息真的十几条。 还没点进去，就能看到的一条消息是，【妈妈不希望你去做的事情，一定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后面的内容看不到了。 林嗣远颓然倒在床上，就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甚至连点进那消息的勇气都没了。 杨谌钊说他不爱玩游戏，不是的。 tlk正式进行公测的时候，他还不到十岁，但是却对这个游戏印象深刻。他到现在也永远记得父亲兴高采烈地带着他去打游戏的日子，这个男人获得胜利的样子，好似握着长刀站在世界尽头的主导者。 后来，这个不出名的小众游戏越做越大，而那个男人，却早已不见。 他也只是到现在永远记得那幕场景，他不敢保证以后的事情。 林嗣远一直觉得父亲在那个雨夜还对他说过什么，但是真的太久远了，他记不清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也会思考是不是自己太思念父亲，所以导致产生了幻觉。 这个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有时候人确实就会这样啊，记忆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会越来越深刻，只会越来越浅淡，直至泛黄、模糊、消远……到了最后，甚至恐怕连对话都开始变成风声，呜呜咽咽，再也听不清楚。 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他盯着天顶一直看，直到那吊灯的轮廓渐渐幻化出光晕，林嗣远觉得自己有点困了。 但是他还得打起精神来，要是今天还没有回复李毓女士的消息，她会很生气的。 虽然很多时候，林嗣远和李毓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不会有什么十分亲昵的意味，但他确实很听李毓的话，不会过多的表现出逆反心理。 不太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当然，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像很多了。 林嗣远揉了揉眼睛，点进消息，好家伙，还有好几条语音消息。 一瞬间，他有点哭笑不得。 语音也懒得听了，林嗣远只发消息说，【没打架，就是路过去吃点宵夜顺便散散步，开学了没什么时间吃。】 【今天都在家里面，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不用操心。】 【我去学校会好好学习的。】 好了，应该差不多了。 多的林嗣远也找不到什么说的了。 他切回qq，马卡龙又是一大堆。 马卡龙，【能回消息，证明没事嘛。】 马卡龙，【诶，我跟你说啊，这个告你状这事你管不管的了？】 马卡龙，【还有我跟你说啊，就是你说的扒你衣服那傻逼，我估计我找到是谁了。你既然差点把他错认成我们一中的校草，那证明这家伙肯定是长得不差，虽然一中不缺长得好看的，但是要好看到能和何以比较的，还真的没有几个。不过我跟你说啊，这家伙牛逼得很啊，要是真的是他，你俩要斗起来，估计有点悬。】 马卡龙，【但是你放心，兄弟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斜眼笑##斜眼笑##斜眼笑# 马卡龙，【明天才刚刚开学，不会查得很严，怎么样？要不要我带点烤串进去整一把？！】 马卡龙，#衰##骷髅##骷髅# 马卡龙，【你又不回消息？？？】 马卡龙不提还好，一提林嗣远想起这事，瞬间精神了。 没办法，一来家，先是遇到继父，又是被告状让李毓怀疑他去打架，都让林嗣远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林嗣远都没好给马卡龙提自己后面又遇到那傻逼的事情，要是被知道还有这操作，估计得被嘲笑个半年。 当然，如果不是这事落在自己的身上，林嗣远也挺想笑的。 搞不懂当时怎么就信了那个逼的邪了呢？ 但是说实话，如果真的是装的，那逼演技可以。 林嗣远自认为不是一个很博爱的存在，也不会无聊到去大马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但是真让他遇见什么能帮上忙的事，让他视而不见，这也挺难的。 所以大概那时候能相信，以至于被骗，确实与他自己不太能分辨情况有关。 好嘛，既然这样，那就想办法找回来就是了。 管他什么牛逼不牛逼的，大不了找个尿素口袋一装，拖进巷子里面暴打一顿，谁也不知道。 反正论打架，林嗣远真没怕过谁。 当然，他不是有多么自大，林嗣远自然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只是他这个年纪，能接触到的人，大抵都是同龄的，论起同龄遇到的人，他真的没怕过谁。 本身就不想惹事，否则要是第一次在巷子碰见那个傻逼，林嗣远真的想动手的话，早就把他解决了。 不过那傻逼看起来好像也挺能打的。 林嗣远抬手揉着眉骨，兀自思索胜负率。 大概，九一分吧。 没错，林嗣远觉得自己九，那傻逼一。 林嗣远给马卡龙打电话。 马卡龙跟触电了一样，叽哩哇啦的，语气抽搐，“港真，我是真的怀疑你和你妈起了内斗，不得不说，阿姨当初的表现，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诶，话说你看没看我发你qq消息的？” 林嗣远淡声，“看了的。” “看了的？”听背景音，马卡龙好像是从什么地方蹦起来了，因为林嗣远听到了，“哗啦……”的声音，像是椅子被撞翻在地一样，“看了的你一条不回我？害得我在这里心惊胆战的？！林嗣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林嗣远毫无心理负担，“我不是回了你一条了嘛。” 马卡龙，“……”无法反驳。 “你说你打听到的……”林嗣远问，“那个人是谁？” “哦……”马卡龙回过神来，“是这样的，按照你的描述，有可能的，注意哈，不是一定，现在是有可能的。那应该是何以的一好朋友，人也是长得特帅，个子也高，跟何以玩得特好。” “但是那傻逼当时说的是阻止我去英雄救美，你不是说那校花是何以的表妹吗？那他阻止我干嘛？”林嗣远至今仍然想不通这一点，因为如果说的是，那人是暗恋校花，避免林嗣远抢风头，那么这个林嗣远是能理解的。毕竟林嗣远觉得自己确实是存在一定威胁力的。 嗯…… 低调，低调。 但要是如此，那傻逼干嘛不自己去救，反正看他身手也不算差。为什么要选择在巷子里面阴人？！自己却不在人前露面？不然他做了这么多，又没人看见，那不是白费功夫。这一点前后矛盾，不符合逻辑。那要是他不喜欢校花，那更没有理由阻止林嗣远了啊。 “校花是何以的表妹没问题，但又不是何以朋友的表妹，阻止你不是挺正常的吗？” “哪里正常了？” “……”马卡龙一时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感觉林嗣远这个属实有点杠了，他问，“那你觉得什么才正常？！” “行吧。”林嗣远掀开被子躺下，“那就等着明天开学看了。” “诶诶，我跟你说啊，一中这边管得挺严的，在学校里面打架闹事被逮着了，情节轻的也许就是扣点操行分，要是严重的，可是要被勒令退学的啊。我知道当时这事吧，你是真的肚子里有火，但你可要悠着点。”这倒不是马卡龙怕事，反正事情真的闹大，确实大家都挺难堪的。 这也是为什么昭阳市区的几所学校，就算有什么事情，也都是约着出去，很少在学校里面逼逼的原因了。基本上教学制度差不多都是这个架势，只分严不严了。 最关键的是，他不是没看过林嗣远出手。这家伙打架感觉不计后果，不看地点是搞什么鬼？！ “你放心吧。”林嗣远答应着，“我都答应我妈了，开学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哈哈哈……”马卡龙被逗笑了，“要说牛逼也是你林嗣远牛逼，不见你怎么学，虽然吧，成绩不至于排年级前几，但是也不会吊车尾。你说你这天赋，好好学习了那还得了！” 林嗣远说，“你高中和我读一个学校了吗你？你就知道我没学了？” “那您老学了吗您？！” “卧槽。”林嗣远也笑了，“我真没。” “哈哈哈……”电话那端又是一阵笑声。 林嗣远笑够了说，“先挂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等等……”马卡龙阻止他，“你要不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的？” 林嗣远坐起身，“怎么确认？” “我不是说了怀疑那家伙是何以朋友嘛，那我现在去学校告白墙要一下何以的联系方式，然后你加了他qq，跑他空间翻翻，说不定有照片。” 林嗣远，“……” 他还以为是现成的呢，搞半天还是要一通操作。而且就这个操作吧，真不一定能行。有没有照片都还是另外一回事，他莫名其妙去加人干什么。 “算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要真是，我现在也揍不了人。” 马卡龙也赞同，“也是这么个道理，对了，明天寝室烤串约不约的啊？” “行行行，你看着办吧，到学校联系。” “得嘞，咱们这边调寝室还挺方便的诶。到时候要是在一班就好说，不在一班的话，找阿姨换个寝室也可以。” “可以可以。”林嗣远说，“大哥你安排就行。” “好的，好的，那挂了。” 电话挂断之后，林嗣远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多，快七点了。 应该差不多要准备准备吃晚饭了。 林嗣远又从床上翻爬起来，倒也不是他想下去帮忙做点什么，而是如果现在不下去的话，到点了估计杨谌钊得来喊他，那应该又是一阵尴尬。为了避免这个情况，他还是早点下去坐着的好。 他走到门边，才抬手搭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抓着手机顺道翻到了微信。 李毓已经给他回消息了。 李毓，【我都不敢想象你给我打这些字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真的是我没有教好你吗？】 李毓，【你现在是觉得欺骗我这个当妈的也可以理直气壮了吗？】 李毓，【人家给我说的是，看到你在巷子里面和人打起来，衣服都被扯了，你给我说你是去散步的？】 手机幽幽荧光映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许久后，林嗣远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无声地滑落，他忍住自己想要砸门的冲动，慢慢走到床边，坐了回去。 房间里面几乎听不到什么响动，这个高档小区环境十分的清幽，更何况是位于顶层，完全听闻不到远处大道车水马龙的喧嚣吵嚷。林嗣远觉得眼睛似乎有些酸涩，他扭头看着窗外接近薄暮的天色，咬着犬齿，拼了命地想要止住起伏不平的胸腔。半晌终于指尖微微颤抖着捏紧那手机，嘶哑地呼了一口炙热滚烫的浊气。 装什么呢？林嗣远听见自己心底有个讥嘲而刺耳的声音在说，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孩子，装什么听话懂事呢？ chapter 10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面本就冷清，现在更是没有什么生气。 好半晌，那投映在墙上的黑影一动。林嗣远站起身，只听到，“咔哒——”一声，他开门出去了。 确实该吃晚饭了，一下楼林嗣远就闻到了香味，阿姨已经在装盘了。 林嗣远换了双运动鞋，经过客厅的时候，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杨谌钊打了个招呼，“叔叔，我去夜跑。” 杨谌钊叫住他，“你不吃饭吗？今天就中午吃了一顿。” “我不是很饿。”说完，他也没去看杨谌钊是什么反应，就直接过了玄关出门了。 出了小区，他就沿街慢跑着，拐个弯，还有条河。就是上次遇见那傻逼的那条河，这次他走在河滨公园的对岸了。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跑出来，顺着河堤一直走一直走。林嗣远有时候挺好奇这条河的尽头是什么的，会不会有个小卖部，招牌是云朵做的，贩卖人间各种喜怒哀乐。 林嗣远有时候就是个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家伙。 脑洞比天大。 跑着跑着，他又不想跑了。 林嗣远抬手搭在栏杆上，也不在乎脏不脏，就盯着河对岸的河滨公园一直看。晚上是真的见不到什么人，白天或许还有几个人。此刻放眼望去，空荡荡的。 跑了一段路，现在心情缓和多了。 沉静下来，林嗣远开始思考前因后果。 他没有考虑李毓怀疑他打架会受到什么样的责骂，而是在思考，自己这事情做得对不对？ 或许，就像是李毓认为的那般，她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身为母亲的义务，并没有把林嗣远教育好，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那他呢？ 他算是真的尽到了为人子的义务吗？ 马卡龙说得对，李毓很多时候确实不曾过多的管束他的成绩，并没有要求林嗣远一定要成绩排年级前几，或者是能保证自己成绩压在什么线上。这一方面，李毓确实对他比较放养。 他对于李毓女士一直有一种很浅淡，但是确实存在的埋怨心理。尽管他不怎么表现出来，但是林嗣远完全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这一心理的存在。 很多时候，他遇到的一些事情，完全没有办法给李毓说。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说。 尤其是经历过初中的那件事情后。 他和李毓女士除了基本的日常交流，林嗣远从不会过多提及自己的私事。 想去哪里读书，或者是学文学理，林嗣远都是听从安排，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意见。好似航道就这样被李毓安排妥当，他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 他也几乎不会在李毓女士面前爆发自己的小情绪，或者是发脾气一类的。 林嗣远从来不会。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即使是这样，李毓也还是会认为他不听话。坦白来说，比起通常进入青春期心思躁动的男孩子来说，林嗣远觉得自己够懂事了，他不会出去和朋友鬼混。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没有什么朋友，马卡龙虽然嘴能叭叭，但是家教挺严的，也不是什么朝九晚五可以出来蹦跶的家伙。 可似乎真的就是因为一件事，他就已经被李毓女士给全盘否定了。 大多数时候，林嗣远会觉得这一相处模式，真的累得要命。 而且，他找不到任何破解的方法。 艹！ 林嗣远越想越鬼火冒，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扒他衣服的傻逼害的！要不然那黑灯瞎火的地方，他也不至于被人注意到，还传到了李毓的耳朵里面去。 现在林嗣远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回复那几条消息，他感觉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反正李毓女士那意思是认定他去打架了。 虽然确实是有这个成分，但总归他并不是奔着这个去的。 林嗣远是真的头疼，拳头都硬了！ 林嗣远继续跑步，一路上想了不少报复计划，反正那家伙要是真被他逮着了，他真的是…… 既然李毓也认为他打架了，好啊，那就打呗，有什么的。 事实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跑步促使多巴胺分泌确实可以缓解烦躁，虽然林嗣远没研究也没探查过这是什么原理。但是跑了一顿，确实舒坦多了。 但是他路过贩卖机想去买瓶冰水喝的时候，又是猛然想起扒他衣服那个傻逼。得，白跑。 上来就是白跑！ 林嗣远，“……” 他又是憋闷着一肚子火气回到家里面的时候，一过玄关，看到客厅里面的密码箱，顿时怔愣住了。 那密码箱他有印象，那是——李毓的。 林嗣远二话不说，直接往楼上奔，步子还没有踏上去，李毓就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冷声，“你去哪儿了？” 他低着头，收回自己的腿，在李毓的面前站定。 林嗣远帅得在高中混了个可以靠脸吃饭的名号，在见过林嗣远母亲的人的眼里，都觉得那是靠他妈妈的基因。 不过李毓的个人风格和一般的富家阔太太相差甚远，她身上总有一种别样的冷凝感。也不会安心待在家里面找几个玩得好的阿姨组的闺蜜们一起喝喝下午茶，晚上聚在一起闹。她有自己的工作，在这个家里面扮演的角色，甚至于比杨谌钊还要忙。 明明林嗣远个子要高她许多，可是她就是站在那里，抬着双眼，她才是那个主导者。年龄的作用力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她看起来还是年轻，但却有种经年累月在一线工作被锻造出来的气势。虽然林嗣远从来都不知道李毓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很多时候，一个人所呈现出来的气场，和周身的环境确实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林嗣远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淡声，“跑步。” “有时间跑步，没时间回我消息？”她说话的方式同她呈现出来的气场一般，冷凝异常。 对于林嗣远而言，当他面对面和李毓交谈的时候，那氛围其实不太感觉得到像是母子。 “我不知道回什么。” 李毓凝视着他，怔愣了一下，好似空气无形之中变成了流体，在两人之间渐渐凝固起来。 终究是李毓先妥协了，她长呼了一口气，放轻自己的声音，“我本来想趁着这次暑假带你去老家看看的，但你一放假就走了。” 林嗣远听到这句话，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破了一下，他微微瑟缩，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李毓口中的老家并不是他去的地方，他所去的老家是祖辈生活过的地方。却不是他和父母生活过的地方。 而林嗣远明白，李毓口中所说的地方，自然是指他们一家三口曾生活过的地方。 确实，林嗣远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久到他都快忘记那时院子里面栽着的是什么花了。 那时候的天空总是特别蓝，但是抬头看过去，总是先能看到一排杂乱无章的电线。居民区的墙壁上全是贴着广告的，什么办/证刻章应有尽有，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满目斑驳得光怪陆离。 林嗣远印象最清楚的就是小区门口报刊亭的大爷了。 那时候学校里面发营养餐，林嗣远不喜欢喝牛奶，但是又不想带回家让爸爸妈妈知道自己没有喝，扔掉也不好，他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粮食的人。于是就带去给报刊亭的老大爷喝。 作为交换，每次大爷就没让林嗣远付钱，可以在他的报刊亭免费看漫画。 不知道现在，那报刊亭还在不在。 还有进了小区直走到第一个转弯的地方，进去大概一百米，有家小卖部。 每次卸货的时候，老板娘总会让小区里面一帮小孩子去帮忙，然后就给他们一帮小孩子冰阔落喝。 嗯，比起牛奶，他倒是比较喜欢冰阔落。 不过那时候林嗣远也没什么朋友，他放学了都是在家里面看动画片，然后等着老爸老妈下班，所以每次干活他都是一个人闷声不说话，只知道做事情。老板娘总是会悄悄多给他好几包辣条。 想起这些，林嗣远就想笑。 也不知道老板娘会不会被人举报说是雇佣童工。 不过，那时候做这些事情，倒是不像干活，反正也不累。 哦……在小区最里面还有一棵树，是樱桃树。 当然，那樱桃树结的果可不是超市里面卖的那种又大又红……又贵的那种。那樱桃树结的果子很小，特别特别小，就比小指头大那么一点。 不过那樱桃树听说是一户脾气特别怪的老头家的，因此每到成熟的季节，都是眼巴巴地看着小鸟去啄，而且如果不是带着竹竿去打，那么高的树，林嗣远也够不到。 后面林嗣远才知道，那樱桃树根本就是无主的，当初小区选址的时候，见长得好，而且也没有碍着什么，就将就放着当绿化了，哪怕是净化空气不也挺好的嘛。 从此放心许多，于是大摇大摆地拿着竹竿去打樱桃。其实那樱桃不怎么好吃，不甜，酸酸的。 但是一到成熟的季节，又总是控制不住想去打一把。 其实林嗣远真的……挺想念那时候的生活的。 想归想，终究他出来这么多年，那里的生活怎么样，也早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林嗣远轻声说，“那就下次吧，我先上去睡觉了，明天要去学校。” “我只是希望你……”李毓没有接着说下去。 林嗣远踏上楼梯的步子顿了顿，“你只是希望我能够好好活着。”林嗣远回头看她，“我知道的。” 顺道听话一点、懂事一点、不要惹事、最好能叫他的继父一声爸， 林嗣远都知道的。 李毓女士虽然做事手腕强硬，但到底她已经失去了林嗣远的父亲，自然是不想再失去林嗣远。 李毓不再多说什么，只提，“你爸说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待会儿饿了记得下来吃，饭在厨房。”说完，李毓转身继续去了书房。 看，有时候就是这样，并不是他真的想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情绪，而是李毓说的话真的让他不知道怎么接。 他的爸爸？ 不好意思，林嗣远一直都知道的，他的父亲早在很久以前就埋进土里了。 chapter 11 昭阳一中建校至今，已经快七十年历史了，又占着昭阳市第一高级中学的名号，在昭阳那也算是家喻户晓的第一大高考工厂了。 林嗣远之前才把自己要转学去昭阳一中的消息给马卡龙说的时候，这家伙就立马飞速地给林嗣远推了好几个校群。 乱七八糟的，什么总校群，高二年级群，理科群，应有尽有。 林嗣远就加了个校群，状态还是屏蔽的。只是上去看了看公告，说了开学需要注意的事项，什么时候报道之类的。据说这个校群一中的校长也在里面，因此没见到什么逼逼无营养内容的。 聊天那叫一个装逼整齐，一溜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公告上面说的是住校生尽量保证下午两点之前到学校，因为住校生还有各自的寝室卫生需要处理，下午三点之前要在教室准备好。 时间总体来说，还是充裕的。 第二天，林嗣远就起了个大早。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他太饿了。昨天就吃了一顿，而且还没有怎么吃，晚上的时候又赌气。然后林嗣远就发现，原来饿肚子是真的会咕咕叫。 林嗣远还担心自己起早了，要是撞见李毓女士或者是杨谌钊先生什么的太尴尬。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客厅里面空空荡荡的。 他自己去冰箱里面扒拉了几个鸡蛋，给自己煮了个鸡蛋挂面，清汤寡水的，一点味都没有。 林嗣远也是觉得奇怪，虽然李毓女士在家的时间不多，但是一般在家，李毓女士都会自己下厨房的，看着也是差不多这个操作啊。他自己动起手来步骤也是这样的嘛，为什么味道会这么差强人意？！ 十分纳闷。 但是他是真的饿，虽然难吃，也还是吃了一大碗，完全就是为了饱腹。 生活费李毓女士和杨谌钊先生都在微信上面给他转了的，也就是现在他完全可以不用给他们打招呼，自己就可以自动消失了。 林嗣远家到一中还是有点距离的，需要坐四站地铁，然后再有两站公交的距离，从地铁站到学校那两站距离差不多也就五六公里。当然，这个是林嗣远在地图上面看的，一般都不太准确。 他就吃过很多次这样的亏，明明感觉地图上显示的距离也就是几百米，结果走得他感觉比在学校里面跑一千米还要严重。 林嗣远行李没有生活用品，所以他打算是自己早点去，到时候好去准备东西。 因此吃完饭他就直接上楼去收拾了。 当然，理由是这么个理由，真实目的主要还是因为，他不太想在家里面待着了。 等他拖着密码箱出了门，到了地铁站等地铁的时候，才拿出手机给李毓女士发了条消息。 昨天还没有回复的消息明晃晃地摆着，林嗣远看着觉得刺眼。噼里啪啦地打完字，发送消息，就退出了微信。 林嗣远，【我去学校报道了。】 林嗣远本来打算给马卡龙发个消息的，不过根据这家伙的德行，应该还在睡觉，毕竟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那是不到上课铃响，硬是不见他进教室。 其实林嗣远有过一段并不长久的住校生活，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还住过一段时间，后面因为晚自习不用上课，再加上当时就读的学校离家很近，所以后面林嗣远就给李毓女士申请了走读。 大概是由于长久没有注意过林嗣远的学习成绩，这次高一的期末考试，林嗣远的成绩并没有多理想，顶多算是中规中矩。 李毓女士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手上行事倒是雷厉风行，立刻就给林嗣远办了转学，让他去住校，估计也算是侧面警醒他应该要认真一点了。 但认不认真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坐地铁倒是挺快的，就是转公交的时候有点累人。今天毕竟是开学，学生挺多的，而且一中附近还有商业街，因此人不算少，大中午的，路也有点堵。 等摇摇晃晃到了一中站点的时候，已经是13:07分了。一下车，热浪扑面而来，太阳晃得刺眼。 一中的校门口拉了横幅，往里面看过去的时候，学校还挺大的。 林嗣远高一就读的学校还是个私立高中，而且没有多少年的历史，虽然教学楼建筑都很崭新，但规模倒是也没有多大。 跟眼前的一中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高二分班，惯例学校自然是一早就在公告栏里面贴了分班的名单。 林嗣远作为一个已经知道自己在几班的人，是没有什么心思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公告栏实在是太近了，就摆在校门口进去，所以林嗣远拖着密码箱过去的时候，顺道想着过去瞄一眼。 然后他就发现了，那个之前在什么校草争霸赛上见过照片，但是未见其人的——何以，在一中的人气是真的很高。光是看名单的时候，林嗣远就听见好几个女生在讨论何以。 “何以在几班啊？诶，你们几个不要挤啊！” “我看看，让我看看。” “呜呜呜……我想和何以分在一个班，哪怕是让我天天起早背书我也愿意。” “不是，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人何以选的是理科，你是在文科。” “……” 林嗣远在旁边听着就想笑。 他借助身高优势和视力绝佳的表现，所以压根不用往人堆里面扎，也能看得清楚。 身旁有人被推得撞在了他的身上，他抬手用小臂挡住那个被推得趔趄的女生的肩膀，淡声说了一句，“注意，小心一点。” 那女生抬头看他，愣了一下，忙不迭地说，“对……对不起。” 直到有同伴催促她，她才和同伴一起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瞄了林嗣远几眼。 林嗣远又不瞎，自然是注意到了。注意力分散过去，然后他理所当然地听到那女生和同伴说了几句。 “我刚刚看到了，何以分在九班哦。” “好可惜，我是在八班。” “不过这次分班为了保证质量均衡，都是打乱的，没有按照成绩分诶。所以真的是看运气了。” 林嗣远，“……” 九班？ 那不是他在的班级嘛。 林嗣远眼睛眯了眯，这不是正好怀疑那傻逼和这个叫何以的是不是认识，这样一来岂不是很方便打听？ 这样一分析，林嗣远心情有点好，他直接往九班的分班表信息扫过去，在第二栏就看到了何以的名字。然后他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 嗯？情况有点不对。 他又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 嗯？！ 这次林嗣远确定了，情况确实不对。为什么没有他的名字？！ 难道还是说，因为他是转校过来一中的，所以分班的信息没来得及把他打上去？ 这可能吗？很明显，不可能啊。 哇哦，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情况有点尴尬啊。 要是这九班班主任点名的时候，拿的就是这份名单，那他岂不是无人认领了。 林嗣远心里面莫名有点异样感，正巧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周围立刻有人投来注目礼。林嗣远看了看来电显示，退出人群，在进大门的花坛边接通了电话。 “妈。”他叫了一声。 李毓说，“你到学校了？” “到了。” “来校门口，我有事给你交代。” 林嗣远，“……” 李毓过来了吗？ 林嗣远就站在校门口不远啊，他往校门口看过去，并没有看到李毓。 李毓女士应该是开车过来的，毕竟林嗣远出发的时候，家里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如果没开车，不可能这么速度就过来了。 “我马上过来。”林嗣远拖着密码箱往门口走，除了偶尔停下的出租车，他并没有看到有私家车在。林嗣远不由得问道，“你具体位置在哪儿？我没看到你。” “不可能啊，我就在你们校门口保安室的那里。” “嗯？”林嗣远确定自己眼睛没瞎啊，保安室那里不是空空荡荡的嘛。除了几个学生进进出出，完全没有李毓的身影啊。 林嗣远思索，“一中是不是有后门？” 电话两端接近诡异的沉寂，半晌，李毓说道，“你是不是没有听我给你发的语音？” 林嗣远模模糊糊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没太反应过来。 李毓平静道，“你自己看完消息过来，我待会儿要赶四点的飞机，既然你现在不在，我就不等你了。生活费不够找我要，生活用品什么的，我给你准备好了，在生活老师那里，你去找老师要就行。” 电话挂断，周围的风声热浪、喧嚣吵嚷似乎一瞬间变得明显起来。 林嗣远不止长相，就连个子也是绝对很出挑的，因此进进出出的好几茬学生都往他身上看，就连门口保安都注意到了。 他不太喜欢这种被人一直往身上扫视的感觉，直接拖着密码箱走出了校门，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着，然后翻自己和李毓的聊天记录。 林嗣远戴上耳机，按着那几条之前就看见，但是已经被他下意识忽略的语音条。 只听耳机里面清晰地传来李毓的声音，“简章发错了，之前参考的时候有一中，所以顺道保存了。我给你转的学校是二中，那边周围没有什么商业街，比较清静，适合学习。你记得不要走错。” 你记得不要走错。 不要走错。 错。 林嗣远，“……” 这事怪谁？ 林嗣远看着一中校门口拉的红色横幅，上书——笑脸喜迎新同学，热情拥抱新伙伴。 他像是老旧的机器才刚刚在齿轮上淋上机油一般，整个人跟慢了半拍似的，动作迟钝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快两点了。 所以，他起了个大早，跑来一中，是来了个寂寞吗？！ chapter 12 太阳光线落在塑胶跑道上，虚晃出来的热浪好似形成了一层透明的薄膜，裹在人身上的时候，灼热得让人焦躁烦闷。 操场上人声嘈杂，亲自护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们纷纷开着私家车到操场上等着，满眼热闹得像是集市一般。但是林嗣远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闲逛了。 他得知自己真正转学的学校是二中后，已经是直接打出租车过来了，奈何路上还堵了一段路，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如果二中的报道情况也是按照一中那样的模式，那他妥妥的迟到了。 不过，林嗣远现在是确定自己真的是转来二中了。因为他确实是在二中公告栏张贴的分班信息名单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中和二中在昭阳都有着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唯一不同的是，一中位于商业街，周围颇为热闹繁华。而二中的位置就比较偏僻了，但由于并没有临街，因此校园在占地面积乃至于校园绿化方面，比之一中，要隐隐压过一头。 而且附近的地铁站就是以学校名字命名的，交通称得上便利。 他按照先前李毓的吩咐先去寝室找了生活老师，时间有点紧迫，林嗣远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行李，直接把密码箱丢在寝室里面就准备闪人了。 他果然是来迟了，二中光是教学楼就好几栋，等林嗣远摸清楚自己所在的高二九在哪栋楼后，到门口的时候，看教室里面的情景，应该是班主任在交代情况了。 高二九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黑板上写着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姚青。 “我在你们高一的时候教过挺多班级的，看班上也有不少熟悉的学生，那么开学，我来带大家呢，也希望以后的日子大家可以好好相处，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先自习，选班委的事情晚上再选……” 估计是说得差不多了。 林嗣远往门口一站，脆生生地来了一句，“报告。” 不止是姚青，整个高二九班的人都同步地将视线投过去，那感觉就好似他一瞬间站在了人群中央，有人在内圈投来注目礼，接着外圈，再接着外圈，层层叠叠。 林嗣远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因此他懒得去回应什么视线，只看着班主任姚青，等着她发话。 男生个子高挑，白t恤、黑色的直筒工装裤，斜挎着一个白色封边红底带星号的邮差包，整个人往这儿一站，那身形气量端地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投去注视。明明他这身，那身上挎着的包颜色比之他的上半身，过于饱和，也就是容易吸引注意力，但偏偏就能因为他的这一张脸，让人直接就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确实，常言道，人靠衣装。但不也是有，好看的披块麻布也还是好看的说法嘛。 姚青扫了扫花名册，上面还有两个人没有打勾，因此她笃定道，“是林嗣远同学？” 林嗣远点了个头，内心暗自想道，果然是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过来了吗？ 姚青将手里面的花名册卷成了筒状，然后说道，“林同学应该没有近视吧？” 看来是要安排座位了，林嗣远摇摇头，“不近视。” “那你就先坐后面吧，位置刚刚我是简单排了一下，如果到时候有不合适再调整好了。” 林嗣远顺着姚青的视线看过去，全班就只有靠窗户的那一排最后一桌是空的了。 别人都有同桌，挺好，他自己一个人坐也不错。他走过去，轻轻拉开靠拢桌子的椅子坐下了。林嗣远因为个子的问题，通常排座位的时候都是被安排到最后一桌的，其实他也都习惯了。 姚青继续说，“来几个男同学去一楼搬一下课本，剩下的同学先自习。” 本来就是理科班，男生偏多，姚青这话一出口，一个二个那是跟脱缰的哈士奇一样，闲都闲不住，纷纷举手英勇献身。姚青点了几个看起来比较魁梧有力的，叫上出门了。 姚青一走，班上刚开始还安静了一阵，但过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诶，这个姚老师怎么样啊？”林嗣远同一后排有个男生拍了拍自己前桌那女生的肩膀。 女生回头看他，“我高一的时候，姚老师教我语文，她人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当班主任管得严不严了。” 班上有人搭腔，“谁当班主任都无所谓，不要遇到老田就行，不然天天请你去政教处喝茶。” “哈哈哈……人家老田本来就是政教处主任，不请你去政教处难不成还是食堂啊。” 林嗣远靠窗这边现在是晒着太阳的，他觉得有些刺眼，偏偏教室里面还没有窗帘，他只好偏过身子，抬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脑袋。 刚刚说话的女生注意到他了，调转视线看着他，问，“同学你以前读几班的？” 这算不算是莫名其妙被人搭话？他正思索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那和他并排，也就是刚刚找女生问姚青怎么样的男生冲林嗣远挥了挥手，“嗨，同学你不是我们二中的吧？” “不是。”林嗣远淡淡地说，“我才转学过来。” 男生一脸洋洋得意，对女生说，“看吧，他要是我们二中的，能没人知道？” 林嗣远对此并不打算做出什么回应。 正抬头间，姚青和刚刚去搬书的同学们已经回来了。 她拍了拍讲桌，“同学们注意一下，书依次分发下去，下节课先留给你们做自我介绍，要是时间充足的话，可以给你们放个电影看，才刚开学嘛。” 此话一出，班上顿时欢呼雀跃一片，有人起哄道，“那能不能不走流程，直接放电影啊！” 姚青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也许有认识的，但不认识的总要给大家熟悉熟悉彼此的机会啊，毕竟你们以后要一起走过两年的光阴。要是时间不够，晚自习接着给你们放。就先这样了，自己拿好自己的书。”说完，姚青直接出门了。 “看嘛，我就说姚老师人超级好的。而且我再给你们透露一个秘密。”说话的女生扎了个丸子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脸神秘，“姚老师她……” 众人，“……” 有人憋不住了，“不是，姚老师咋了，你倒是说啊。” “额……我忘了。” 众人，“…………” 林嗣远揉了揉眉骨，现在看来，这个班级氛围其实还不错。 虽然分班有像姚青刚刚说的情况存在，有大家都是高一就认识的。但绝大部分情况也还是相当于重新接触或者是认识新的同学。那么对于林嗣远而言，转学和不转学其实差别就都不大了。 时间不算下晚，又是盛夏，太阳很燥热。林嗣远拍了拍前桌一锅盖头男生的肩膀，“同学，待会儿书就随便放桌子上就行了。” 那锅盖头男生愣了一会儿，讷讷地点了个头，“哦，好的。” 真的太热了，热得林嗣远受不了。班上虽然有饮水机，但是才刚刚开学，那饮水机也不知道多久没用了，而且也没水。他现在急需可乐肥宅水续命，不然他要被烤化了。 也不知道二中管得严不严，让不让带手机。 由于二中附近没有什么商业街，因此学校里面超市小卖部开得那叫一个飞起，就连大操场看台下的房间都被用来当小卖部了。不过这样也确实是方便了他们这些学生，不然就二中的这个建筑群分布结构而言，大超市开在寝室那边，而从教学楼到寝室的距离走得慢的能晃个十几分钟。 小卖部买汽水的学生挺多的，林嗣远一边排着虽然秩序稍显混乱但勉强看得出队形的队一边拿出手机联系马卡龙。 马卡龙果然是炸了。 马卡龙，【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马卡龙，【万事俱备，就等着兄弟你了。我本来还想整点酒进来的，但是这个风险太大了，就放弃了。】 马卡龙，【我还特意给你点了两串猪腰子。】#阴险##阴险##阴险# 马卡龙，【诶，你到了没有的？】 马卡龙，【卧槽，要人老命了，林嗣远我跟你说，我班主任居然还是我高一的班主任，卧槽！我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马卡龙，【……】 林嗣远看了看那图片，感觉自己有点对不起马卡龙。 林嗣远，【烤串多少钱啊？】 信息秒回，估计这家伙是一直抱着手机。 马卡龙，【哟，你还打算请客啊？】#抠鼻# 马卡龙，【没多少，你不要搞这些虚的了，待会儿下课赶紧过来，我寝室在二栋307。整完好去上晚自习。】 林嗣远感觉自己罪孽深重，他现在给马卡龙坦白，会不会被马卡龙怀疑自己是故意欺骗他的？ 他正思索间，突然被人撞得趔趄了一下。 林嗣远微微皱眉，往后看过去。那撞了他的女生跑得有点急，见自己撞了人，赶忙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林嗣远没在意，继续排队了。 排了一会儿，身后刚刚撞了他的女生开口说话了，“天啊，我跟你说，我刚刚在楼梯口撞见严邃了，他今天好帅啊。” “你这是什么话，严邃是哪天不帅了。” “我就奇了怪了，明明大家的校服都是一个样子，怎么穿在严邃的身上就这么好看呢？” 估计是这俩女的声音真的太引人注目的，有人忍不住嚎了一嗓子，“你们女的就是喜欢犯花痴，搞不明白那家伙有什么的。” 当然，此话一出，自然是立刻遭到了反驳，“搞搞清楚，人家严邃不止长得好看，人家成绩也好，行不行！” “那你们也还是只看脸。” 身后吵嚷一片。 林嗣远盯着货架上的零食，只心想，刚刚那几个女的肯定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不然她们就会发现，自己比那个什么严邃的还要帅。 哇哦，哇哦，虽然是有点自恋，但林嗣远确实觉得自己长得挺帅。 他买好汽水回去的时候，下课铃才响起。 高二九班里面闹成一片，分班后没在同一个班的现在三三两两地聚在走廊上说着话，后门也打开了。几个女生正站的站，坐的坐，嘻嘻笑闹着。 林嗣远选择从正门进教室了。 他才刚刚踏进教室门口，抬头一扫的瞬间就止住了步子，林嗣远眼底划过寒光，整个人背脊紧绷笔直犹如剑戟，顺着他微缩的瞳孔往前看去，数米之外的靠窗最后一排，原本是空着的位置不知道何时坐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就调转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由外间落拓进来的光线便在他的身上呈现出明显的明暗交界，他就是在这样的光影交错中将自己的目光落在林嗣远的身上，接着朝着林嗣远缓缓扬了扬下颌。他那映照着阳光的半侧脸孔，犹如沥透着火光，灼眼异常。 林嗣远静默，一瞬间他脑海里面无端想起了一种植物。 ——艹！ chapter 13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 林嗣远脑内自动播放bgm，装逼还没完成，直接被人扒到一边去了。那把林嗣远扒拉到一边的小平头还边走边回头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同学，别占着门口位置。” 林嗣远，“……” 小平头径直朝着靠窗最后一桌走过去。 林嗣远捏着手里的可乐瓶子，差点没直接砸过去。他加快步子，在小平头就要坐下的瞬间，将椅子拉开了。 那小平头瞬间蒙圈了，瞪着眼看了看林嗣远，疑惑，“你几个意思？” 林嗣远直接，“啪——”地将可乐往桌子上一放，坐下后，冷声，“我位置。” 虽然周围环境很吵嚷，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们这里动静不算小，以至于班上竟然霎时安静下来，目光全部都往最后一桌看了过去。 谁承想那小平头一听林嗣远这么说，挠了挠头，“那你早说啊，搞得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他没管林嗣远了，直接看着林嗣远的同桌，一手撑在桌子上，说着，“严邃，你听说没有，上次在关山路那边打架的事情？” 林嗣远瞬间转过头。 严邃？！ 这扒他衣服的傻逼，就是刚刚小卖部遇见那几个女学生犯花痴口中所说的那个严邃？！ 感觉到林嗣远的视线，小平头来了兴趣，直接往林嗣远的肩膀上一拍，“嗨，同学我看你这个反应，肯定也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林嗣远没搭理小平头，目光直直定在严邃的身上。 严邃自然有所察觉，他抬着手掩住鼻唇，因此林嗣远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装不认识是吧？ 很好，好得很。 紧接着，林嗣远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淡声道，“听说了。” 严邃侧头看他。 林嗣远平静回以对视，接着慢悠悠地说道，“据说那天有个很变态的家伙，专门跑去巷子里面扒人家衣服。划重点，还是男的。” 周围听清楚林嗣远说话的人，瞬间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天的混战，虽然没有二中的人员参与，而且二中和一中一直说是竞争对手，不过两校的学生也一向都是友谊至上的。正所谓是，一中和二中争示范性高校名号，关我们读书的学生什么事？！ 再说了，不说别的，人一中校花是真的漂亮，为美女出头，那是义不容辞。 因此，当天的混战结束之后，那当时的情景简直就是被亲身参与的人员火速传播，转眼之间在各大高校的贴吧上被吹得天花乱坠的。至于真实性情况到底如何，那就是未知数了。 结果没有想到现在林嗣远一坐下就来了个这么大的爆料，高二九班听见的人，差不多都炸了。 有人蹦跶出来，“卧槽，卧槽，这个我知道，是真的。我有朋友在一中，他说当时确实不知道是谁跑巷子里面扒人家衣服，黑灯瞎火的。” “放屁，哪里是扒的，我听说是那人直接没穿衣服就过来了。” “好像说身材还挺好的。” “不会是过来秀肌肉的吧？咿呀，你们男生就是烦。” “牛逼，哪位大佬这么牛逼？！” 牛逼大佬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走向，坐在位置上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干嘛？ 林嗣远是真的蒙了，难道正常的走向不应该是你们谴责那个扒他衣服的家伙吗？怎么变成讨论他了呢？ 很明显，作为虽然大家都不明确，但是确实清楚自己是属于话题中心议论点的林嗣远同学脸色阴沉得可怕。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冰可乐瓶身上水汽凝聚，接着一滴混合一滴地沿着瓶身滚落，在底部形成了一小滩水。 先前捏着瓶身，导致手上不可避免的变得粘腻起来，现在遇到这一遭，更是让林嗣远心中烦闷。 他不是怕谁，真的，要不是理智压过一头，刚刚他看见这傻逼的时候，就应该直接上来用可乐瓶照他头上一砸了。 打架没什么好怕的，但是林嗣远害怕自己打架的事情被李毓给知道了。而且才刚刚开学，他也不可能会直接闹事的。只能是明面上先这样，后面再慢慢想办法了。 而且先前的时候一直在想着怎么找这人，现在却是这么一个情况，说到底，林嗣远又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还挺幸运的。 心情有点好，林嗣远唇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片刻后他抬起头，没想到正直接撞上严邃的眼睛。那瞬间，两人隔空对视，林嗣远那浅淡的笑意一瞬间尽数收敛，他陡然全身肌肉绷紧，紧紧咬着犬齿，从齿缝间冷声吐出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你看你爹啊？” 离严邃最近的小平头霎时直起身子，往后面撤了几步。 这几个字简直就像是往海里面扔炸弹一样，周围好几个同学都下意识往后仰着身子，甚至于离他们两个比较近的几个人还惊恐地互相你看我，我看你。 然而丢炸弹的人还丝毫没有察觉到现场气氛的冷凝，只依旧是冷冷地盯着严邃。 他们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那彼此对峙的空间里，似乎连外间的阳光都失去了作用力。 “那个……严邃啊……”终于在周围这足以令人感觉到空气都仿佛窒息的沉寂中，刚刚过来找严邃的小平头顶锅盖，“就是……那个，总之，你先跟我出来一下。”小平头说完二话不说就想要拽着严邃出门。 嗯…… 没拽动。 严邃抬手轻轻按在了小平头抓住他手臂的手上，然后一点点地挣开。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严邃缓缓站起了身子，那先前肩膀上搭着的校服顺势被他捞在了臂弯中。 他由上自下，垂眸看着林嗣远。 林嗣远微微皱眉，紧接着，怔住了。 他先前就接触过这个人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不论是当时的环境还是面对面的交锋，都没有精力或者是时间让林嗣远有空去留意其他的东西，例如——身材，或者长相一类的外在硬性条件。 他印象中模模糊糊记得这个人应该是长得可以，个子也高。 但是比不得现在。 比不得这个人就这样笼络着外间的光线，看着他，整个人从眼底乃至于唇角都慢慢浮现出笑意来。 他那唇角边拉起来的弧度，甚至可以用得上漂亮这个形容词。而这幅样子，现在就这么清清楚楚地落拓在林嗣远的瞳孔里面。 “同学。”严邃就是如此咬着犬齿轻轻笑道，“你最好不要后悔你转来二中。” 然后他随手将校服往桌子上一扔，径直转身走了，那气场，所到之处，竟然都是纷纷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林嗣远，“……” 不是，他拽什么啊？！ 先前在班上和林嗣远搭话的那男生凑过来，揉了揉鼻子，“诶，你刚刚怎么那样说呢，严邃他不是没有怎么着你嘛。” 林嗣远偏头看他，“有问题？” “哦，对了！”男生一拍手，“你是转学过来的，还不知道呢。二中自古以来有两个老规矩，那就是周一的时候老田值班绝对不能迟到，以及北门那边的围墙千万不要翻，虽然那个墙面矮，想翻那是轻而易举，但那墙后面是个废弃化粪池，以前好几个逃课的遭过，那滋味……啧啧啧……” 林嗣远，“……” “然后就是后面新加的规矩了。”男生一拍林嗣远的肩膀，叹了口气，“那就是从高一开始，就被大家默认的，宁愿得罪老田也不要得罪严邃。” “为什么？”他看不出那个严邃有什么可怕的了。虽然，他承认，刚刚这人站在他面前没笑的时候，那气场看着确实是有点可怕。但笑起来的时候，不是也挺帅的嘛。 艹！ 见鬼，怎么会想到这个！老子才是最帅的，比那傻逼帅多了！ 林嗣远赶紧把自己的理智及时从摇摇欲坠的边缘拉了回来。 男生把自己位置的椅子拉过来坐下，“是这样的，我给你普及一下知识点，老田是政教处主任，得罪老田顶多就是让你写写保证书，罚罚站，唠叨唠叨，再不济就是让你请家长过来一起唠叨。但是得罪严邃那可不一样了。” 林嗣远不以为然，“他还能怎么的？把我打死？！” 男生斜睨了林嗣远一眼，“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不道德。诶，对了，你刚来的时候，我知道你名字了，你还不知道我呢吧，我叫魏建翼，是未来九班的体育委员。”魏建翼说完还十分肯定地点了个头。 林嗣远，“……” “诶，不好意思，跑题了，扯回来，是这样的。其实真的没必要得罪严邃，严邃这人挺好的，成绩又好，而且为人又大方，当不成朋友那至少也别得罪他嘛。” 林嗣远不咸不淡，“哦。” “不是，你别不信，我是说真的，严邃不止是在二中混得好，他还认识一中的人，他在一中都混得挺出名的。” “认识几个人就叫混得好了？”林嗣远不想再多说什么。 魏建翼上下打量林嗣远，估计觉得这孩子是刚刚转过来，不知道严邃在二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琢磨着等以后就明白了。遂又磨磨蹭蹭地拉着椅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林嗣远继续盯着那桌子上由可乐瓶身沥透下来的水渍看。反正，管他是谁，让他不好过，林嗣远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一出教室门，小平头和严邃默契地往一楼教学楼后面的开水房走过去。主要是那开水房后面是公共澡堂，正好是监控死角，因此特别适合摸鱼和校园小情侣偷摸着搞事。 “那家伙应该是不认识你吧？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损你，你说他是转学过来的？”刚刚找严邃的小平头垫着脚在瓷砖边缘剐蹭了几下。 严邃靠在墙边，淡声，“我认识他。” “什么？”李锡俊愣了一下，“你俩认识，那刚刚你还那么说他？” 严邃挑眉，“我说他什么了？” “你说让他不要后悔转来二中啊，那不是他得罪你了吗？” 严邃轻轻用拇指压着食指指节，“没得罪我，就是偶然见过一面，不是什么很熟的关系。”甚至他连那家伙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哦哦。”李锡俊似有所悟，“你别说，刚刚你俩那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真的够刺激，不知道还以为你下一秒直接搬椅子砸过去了呢。” 严邃没回答，只心想，说不定那家伙想砸自己的几率要大一点。 毕竟之前他做得确实——有点过分。 不过，刚刚那家伙是想到什么了？居然还笑了？ 笑什么呢？ 嗯……有点好奇。 chapter 14 下午就只有最后一节课了，林嗣远拿了刚刚发下来的书，翻开盖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扑在桌子上休息。 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从臂弯中抬头，旁边位置还是空着的。也就是他那个同桌，扒他衣服的傻逼严邃还没有回来。 姚青在上课铃的余音停下之际，准时踏进班级，接着直接进入主题，“下面，点到名的同学，站起来做一下自我介绍，上节课不是说了给你们放电影嘛，所以自己把握机会。” 底下笑闹成一片。 “黄文同。” “是我。”被点名的男生站起身，“下一个！” “胡慧。” “女的，下一个！” “魏建翼。” “男的。” “伦文超。” “是个人！” …… 好家伙，九班集体为了赶时间，那自我介绍简直精简无比。 姚青看了看手里的名单，“林嗣远。” 坦白来说，林嗣远虽然朋友很少，但是对于集体活动并不会如何表现出排斥心理，他只是很多时候都不想花太多的心思去经营某一段关系罢了。所以这样的场合，他并不会扫什么兴，直接站起身，点了个头，算是招呼，就立即坐下了。 不耽误大家时间。 姚青说道，“我们班上一共五十二名同学，还有一个没来，不过你们应该都知道，就是严邃同学，那么除了他，都是到齐的。我不多说什么了，胡慧。”姚青叫了个同学名字。 原先在班上夸姚青是个很不错的老师的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站起身。 姚青简洁道，“你问一下意见，给同学们放电影看吧。高一的时候，我记得你是一班的班长，你先管理一下秩序。”说完，姚青直接就撤了。 胡慧同学一脸蒙圈，“额……不是……我高一的时候是文艺委员，不是班长啊。” 众人，“……” 关键时候只见前排一稍微有点心宽体胖的男同学站起身，“我来，我来，我高一的时候是班长，诶嘿嘿嘿……” 班上有认识的同学起哄道，“刘旭梁你别耽误时间，赶紧上去放电影。” 别说，这同学真有主持大局的范，直接上讲台有模有样地问，“那你们看什么，三分钟，速速统计！” 班上立刻陷入了七嘴八舌的讨论中。 林嗣远懒得参与，他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也没谁和他说。 他前桌的那个小锅盖头也没有说什么，林嗣远对他有点印象，叫什么郭东。林嗣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郭同学。” 锅盖头回头。 “我想问一下，那个严邃在二中，是很出名吗？” 郭东认真思索一番，接着肯定地点了个头，“嗯。” 林嗣远挑眉。 郭东解释着，“看他样子就知道了啊，这种人不出名，难道要我这样的出名？”别说，这家伙说话挺能自我调侃的。 “就这？”就因为这？林嗣远不服气，他觉得自己也长得很帅啊，但是他原来还不是低调得一批。说到底，肯定是严邃这傻逼置于高调。 “不是啊，他成绩还好，常年霸榜年级榜单前十，人缘也挺好的，基本上各班混得好的都认识几个。反正，他们那一帮人，都这样。严邃混得开，主要还是因为他又不止和同学打得好，他和老师关系也好。谁不喜欢学习成绩好，又能调节班级氛围的学生咯。” 林嗣远，“……” 林嗣远斜上角，也就是魏建翼的前桌女生，偏过头，十分诚恳，“男生一般不会承认同性比自己优秀，除非真的明显得太多的，即使是这样，也还是会觉得不服气。所以，我十分理解你的感受。但即使是如此，这也并不妨碍严邃同学优秀。” 林嗣远，“…………”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任重道远是怎么回事？ 要不然干脆果断把他拖巷子里面揍一顿，然后直接转学走人得了。 说实话，林嗣远确实有被孤立过，也就是初中那段日子。被他揍的那个家伙，在学校里面狐朋狗友，自觉呼风唤雨的，后来被林嗣远打了，就召集了自己的一帮朋友，让他们都不要和林嗣远有交集。 林嗣远不觉得什么，反正他也是不想和这样的人做朋友的。 其实对于林嗣远而言，一个人没有什么。 但是自己不理别人，和别人不理自己差距还是很大的。 如果是真的按照李毓女士的期望，让他好好学习，在新的学校里面不要闹事，不要弄得天天像个独行侠一样。而根据现在和那傻逼做同桌的情况，似乎——挺难的。 后面放什么电影，林嗣远也没有在意，继续趴桌子上补觉了。 等下课铃响起，他回寝室收拾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李毓说的是给他安排好了。 他住的是个插班寝室，其余的室友都是高三的，现在不是在外面集训，就是外间补课教程走起，所以——寝室实际上就他一个人。 李毓女士看起来好似明面上没有过多的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林嗣远的身上，但是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呢？她确实要求林嗣远在学校要好好的，不要惹事。至于剩下的事情，就按照林嗣远的步伐去走就行了。 她知道林嗣远的性子有点不合群，那么自己就不应该去强逼着他要怎么样去做。好的朋友并不是说说话，开开下流玩笑就能得到的。她一直都是认为，要怎么走，是林嗣远自己的事情。 她只需要保证这条路上，林嗣远的成长痕迹没有偏离轨道。至于是快是慢，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那就要看林嗣远自己的了。 林嗣远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要给马卡龙坦白的好。 当然，他没怎么说遇到严邃的事情，只是说了那家伙也是二中的，自己碰到了。主要是把自己搞错转学的原委解释了一下，毕竟他和严邃的恩怨说起来和马卡龙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刚开始也不过是因为怀疑严邃可能是一中的，就顺道说了。既然现在不是，那么也没有什么详细说的必要了。而且马卡龙在一中，即使是知道了，就算是有心，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时候，也不该让他跟着掺和。 理所当然的，马卡龙肯定是炸了啊。 马卡龙，【不是，林嗣远你驴我呢啊？这也能搞错？】 马卡龙，【害我白白搞了那么多烤串。】 林嗣远，【我的错，放假了请你吃回来行吗？】 林嗣远，【一中和二中不是经常举办户外联谊活动吗，到时候还能见。】 马卡龙，【那肯定是比不过在一个学校来得方便啊，要不然你给你老妈说说，让他给你转到一中来，一中教学条件又不比二中差。】 学校自然是各家夸各家了。 林嗣远懒得折腾，而且看李毓说的那意思，当时帮他办理转学的时候，是考虑过一中的，之所以没有转，想必有她自己的思量。林嗣远并不想在这些事上和李毓有什么争执亦或者歧见。 因为林嗣远明白，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会妥协的。 毕竟很多时候，他确实不想看到李毓女士为了他如何费神。 林嗣远，【就先这样吧，这边也可以，挺清净的。】 马卡龙，【诶，不是啊，你说的意思是，那扒你衣服的傻逼也在二中？！】 林嗣远，【嗯，遇到了。】 马卡龙，【卧槽，那你们没当场打起来？！】 马卡龙，【刺激！】 林嗣远，【我见到他了，没打起来，因为他没见到我。】林嗣远懒得多说什么。 马卡龙，【不过讲真的，你这个运气可以啊，就这样都能被你给撞见。你想好怎么收拾这个傻逼没有？】 怎么收拾？ 这个其实林嗣远是真的没有怎么仔细考虑过这件事，毕竟先前一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能遇到这个人。现在真的遇到了，又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仔细想想，真结个梁子，但也不是那种什么非得动刀动枪收拾的，要是真的想个办法报复，似乎有点太小心眼了。 不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让林嗣远天天看着这傻逼坐在自己旁边，也是真的难受。 要不然，换个位置？ 反正这傻逼不是人气挺高的嘛，应该想和他同桌的人挺多的。 主要是林嗣远真没那么多的耐心，就怕哪天看他不顺眼，真就动起手来了。到时候要是请家长，那么李毓女士又得对他失望了。 行吧，那就换个位置。 事实上，等林嗣远去上晚自习的时候，也还是没有见到严邃的身影。 直到此刻，林嗣远不得不佩服了。牛逼啊，下午的时候看他过来，不是好好的嘛，没什么问题啊，一开学就旷这么多节课，啧啧啧…… 晚自习的时候，姚青简单交代了一下本学期的主要教学内容，常规地给底下的毛孩子们说了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然后就开始选取班委了。 她是让原先高一就当过班委的同学先自发的举荐一下。 胡慧这个被姚青错认为班长的第一个蹦出来，证明自己是文艺委员。理科班哪里有男的想接这个活，理所当然地被胡慧同学给拿下了。 班长是早先蹦跶的刘旭梁，不过魏建翼还真的当上体育委员了。 林嗣远兴致缺缺，在桌肚里面拿出手机和马卡龙聊无营养内容。 班委选完，姚青拍了拍课桌，“才刚刚开学，我也不想管得太严了，虽然学校住校生多，允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方便和家里面联络。但也强调了，需要上交，要使用的时候去班主任要。谁不是学生过来的，我知道，上交了也没有用，说不定同学们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备用手机。所以，我配合你们，希望你们也配合我。上课的时候不要玩，寝室里面也注意一点，会有老师查寝的，被没收了和主动上交是两个概念。就这样，班长上来接着放电影吧。” 林嗣远不是什么厚脸皮，也知道姚青说这话意思。他抬头，将手机放兜里，没继续玩了。 姚青知道自己在，底下学生不自在，给纪律委员交代了一下，就退出教室了。 其实林嗣远对这个老师印象还不错，交代情况简明扼要，而且作为学生来说，是真的很烦那种一上来就谱光辉岁月，然后给他们来下马威的。但是姚青恰恰相反，她是直接给了他们一颗糖吃，将自己身为老师对于学生而言天生的威胁度减低了，确实有利于和学生之间的交流。 林嗣远抬眼一扫，班上同学放的电影是一部动作犯罪片，林嗣远以前就看过。 虽然这部电影有较为夸张的地方，但纵观全篇大部分基调也还是遵循了科学定律，而在此基础上，大秀暴力美学，成功打造出了一个近乎被神化的杀手世界，还挺符合林嗣远取向的。 他难得静下心来，和所有也许熟悉也或者才刚认识的同学一起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安静地再次看上一遍。 chapter 15 翌日，周一。 林嗣远突然发现他对于自己其实有挺严重的认知错误的。 就像，他知道自己有点喜欢赖床，但是他一直认为闹钟可以叫醒自己。可是，今天他发现——不能。 直到寝室阿姨临近早自习预备铃响起的时候查房，才发现他居然还在睡觉，重点是林嗣远的寝室在走廊最里面，也就是现在他就算是预备铃到上课铃之间的三分钟火速整理完一切，也来不及了。 既然注定迟到，林嗣远也懒得管了，有条不紊地穿衣洗漱，慢悠悠地在寝室阿姨一脸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的眼神中出了寝室楼。 可能是因为寝室就他一个人的关系，没什么吵闹的声音，才导致林嗣远的闹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力。 所以总结下来，原来叫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被人吵的？！ 虽然已经是上早自习的时间了，但是外面还是很热闹，因为高一的新生要军训，食堂里面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军绿色。 其实林嗣远不饿，但是以前李毓还没有改嫁的时候，总是会叮嘱他，让他记得吃早餐，不然对胃会不好。他也养成习惯了，就算是不饿，也会多少吃点什么垫着肚子。 林嗣远随便买了个三明治和一瓶纯牛奶，付钱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二中早上上课的时候，进教学楼区，所有小门都是关闭的，只有正中央的大门会打开，方便老师检查学生仪容仪表，以及有没有带违规物品的情况。 等林嗣远走到大门入口的时候才恍惚想起来。 对了，好像是昨天听那个魏建翼提了一句，什么周一的时候最好不要迟到，因为谁值班来着？！ “站住！”这一声宛如惊雷炸响！ 林嗣远下意识往声源处看了过去，入眼就是一个光头的男老师，一件简单的t恤，大裤衩子，看起来倒是挺随和的样子。手里拿着纸和一本厚厚的考勤本。 “你是几班的？才第一天上课就迟到？” 林嗣远本来是揣在兜里面的手拿了出来，立在光头男老师的面前，一副十分温顺的样子，“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起晚了？做学生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勤快，怎么能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而且这一日之计在于晨，说不定现在你们班主任已经开始在交代重要的情况了。而你呢，一句轻飘飘的起晚了，很有可能就错过了……”光头老师看他态度诚恳，说话也温和，但是一唠叨就停不下来。 林嗣远无声地呼了口气，刚想说，老师你别念了，直接记我名字得了。 身后传来动静，有人正走过来，清脆地喊了一声，“老田早啊！” 果然是魏建翼说的田主任。 这声音太耳熟，以至于林嗣远一时之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偏头看过去。 来的人也不是谁，正是他那个昨天见了一面，然后晚自习也没有来上的同桌——严邃。 只见他，帆布鞋，黑色及膝沙滩裤，白t恤，斜挎着一个漆皮的墨蓝色挎包，一眼看过去，满满都是少年人特有的青春盎然的气息。 “靠！”林嗣远小声骂了一句。 老田，田范威，二中教导处主任——专治各种不服。老田不是那种靠着打骂来治理学生的教导主任，而是一直叨叨叨，叨叨到一种简直再也不想和他面对面有什么交流的地步。 但人家是教导主任啊，不想交流怎么办？那唯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去政教处喝茶啊。 二中七十多个教学班，几千余名学生，但凡只要和老田有什么纠葛的，都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只要再次犯事被他逮上了，那么恭喜了，从你第一次犯事开始，就给你一直普及知识点，哪怕是当场赌咒再也不犯事，也没用，他就是要依据自己的重点一直说，甚至还间接抽问，比如，上次这件事，你现在是如何思虑的？觉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再次回到这一天，你还会选择这样做吗…… 各种各样，数不胜数，刀枪棍棒算什么？精神攻击才最为致命。 田范威凝神，盯着林嗣远，“同学你刚刚是不是骂脏话了？咱们身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怎么可以出口成脏呢？我们应该时刻牢记着……” “不好意思……”林嗣远忍不住打断道，“田老师，我迟到确实有错，但是您不能只说我一个啊，那他呢？”林嗣远扬了扬下颌，示意老田关注一下在旁边一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严邃。 被突然波及，严邃微微皱眉，目光尤带着点震惊。 林嗣远鼻腔冷哼一声，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田范威看着严邃，轻声问了一句，“严邃你怎么回事啊？” 林嗣远，“？！”搞什么？为什么问这个严邃就温声细语的，问我就跟被电打了一样，抽抽搐搐的？！ 严邃点了个头，笑道，“马上就是开学第一次测验，但是才刚过暑假，为了避免这次测试成绩有所下降，昨天在家里面看书看得太晚了。我以后肯定会严格把控自己的作息时间的，不会再让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给老师添麻烦真的是很对不起了。”严邃说完，还直接九十度鞠了个躬。 林嗣远，“？？？”卧槽，你他妈的给自己加的什么戏码？信了你的邪真的是才有鬼了？！林嗣远莫名有点想笑。 老田抬手虚扶了一把，“得了得了，赶紧去上课，不要耽误课程。” 林嗣远，“！！！”不是，老田你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这逼他妈的是演的吗？！ 严邃朝着林嗣远挑了一下眉头，挼了挼自己的额发，大摇大摆地从林嗣远的身边走过去了。 林嗣远伸手想抓他，结果被老田用考勤本格挡了下来。林嗣远都震惊了，“不是……他……” 老田又开始了任重道远的教育路程，“同学啊，你这开学第一天就……” “怎么？”严邃停下步子，回头看他，“还不走？” 林嗣远，“……” 老田，“？？？” 就在林嗣远和老田都蒙圈的状态下，严邃又杀回来，极其自然外加热络地抬手朝林嗣远伸过来。林嗣远眉目一皱，往后一躲，他动作快，严邃反应更快，本来是想要揽住林嗣远肩膀的手直接往下勾住了他的腰，“老田，我跟你说啊，这是我同桌，才刚转学过来，对二中情况都还不熟呢。而且昨天他也和我一起复习了，怕自己迟到，跑得比我还快。刚刚我后面一直喊他，都不应我，没义气！”最后三个字，严邃是对着林嗣远做咬牙切齿状说的。 林嗣远，“…………” “诶，我说你下次要是还先跑，我就不让你去我家复习了，也不给你划范围了。”严邃说话语气俨然哥俩好。 这剧情山路十八弯的，把老田的思路都给打断了。 “老田！”严邃对着田范威点了个头，“那我带着我同桌走了哈，才刚开学，估计班主任挺多事情等着交代呢，就不耽误了。” “额……”老田挠了挠头，“行吧，那赶紧去上课吧，下次记得别迟到了。” 严邃食指中指比着从太阳穴往上潇洒地一挥，“好勒！” 林嗣远看他做这个动作就来气，但现在的情况确实特殊，只好跟着严邃一起走。 老田在后面看着严邃揽着林嗣远的动作是越看越别扭，“不是……现在的小年轻交个朋友怎么这么奇怪呢，这关系看着怎么跟强扭的瓜一样？” 上了楼梯拐角，林嗣远抬手一肘击。 严邃立刻抬手挡住，“不是吧，同学你还来？” “放开！”林嗣远一把拍掉严邃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将自己的背包带子扭正，径直往前走。 “啧。”严邃微妙地一挑眉，“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严邃加快步子走上去，从林嗣远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趁着林嗣远回头一瞥的间隙又蹦到林嗣远的跟前，“诶，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看，你昨天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呢，这不公平吧。” 林嗣远，“……” “别这样啊，说一声又不会要了你的命。再说了，我们还是同桌呢，未来要一起陪伴两年啊！” 林嗣远冷声，“我马上找班主任换位置。” 严邃，“……” 林嗣远懒得搭理这傻逼，高二九班的教室在四楼，他都迟到了，现在没时间陪这个傻逼耽搁。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坐的。” 什么玩意儿？林嗣远自顾往前走。 “没人想和我坐。” 林嗣远步子一顿，回头看着严邃。二中的教学楼区都是两边是教室，中间是走廊，因此阳光透不进来，此刻走廊稍显昏暗，他们两人中间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严邃的脸孔完全沉浸在暗沉的边界里，看不清表情。 “其实我昨天来学校的时候，知道我有一个同桌我还挺高兴的，要是我知道同桌是你。”严邃抬头，看着林嗣远情真意切，“那天我就不会那样对你了。” 林嗣远，“……” “你是不是听他们说我混得挺好的啊，但其实我真心朋友没有几个。”严邃无所谓地耸耸肩。 光影昏暗，耳边是各班叽叽喳喳地晨读声，竟然好似莫名让人恍恍惚惚觉得哀伤。 哀伤？！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一女老师从林嗣远旁边踏进他身侧的班级，大声呵斥道，“你们大早上的放什么歌听？！想被老田逮个正着是不是？赶紧关掉，一天天的，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就不省心。” 怪不得，哀伤个毛。 “谁管你的。”林嗣远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赶紧往班上去了。 严邃追上去，走在他身边，“别啊，好好的换什么位置，不知道的班主任以为我欺负你。” “……” “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误打误撞转到二中来了，你说，这简直缘分嘛。” “……” “刚刚我反应怎么样？是不是很绝？其实老田人挺好，就是很爱唠叨，这点就很烦，不过别犯错被他逮到就行。” “……” 严邃用肩膀拐了他一下，“你给个反应行不行？你说话要钱啊，惜字如金的？！” 林嗣远不耐烦，“滚！” “看，这不是有反应的嘛。” 艹，我他妈的绝对要换位置！！！ chapter 16 林嗣远和严邃很幸运，到了班上的时候，姚青并不在，是班上同学在自己自习。 刘旭梁当了班长，而之前高一的时候刘旭梁又和魏建翼是同一个班的，现在自然是狼狈为奸几个人混在一起叽里咕噜的。 理科班本来男生就多，吵闹一点是在所难免的。 可奇怪的是—— 当林嗣远脚步踏进班级的那一瞬间，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竟然霎时消失了，所有人都跟收到了某种无声的讯号一般，同时转头看向教室门口。 感受到高二九班集体目光的林嗣远，“……” “怎么停下不走了？”严邃问了一声，直接揽着林嗣远的肩膀往后排的位置去。 九班集体，“……” 刘旭梁转过头同魏建翼眼神交流，‘你昨天不是说这个转来我们学校的家伙看不爽严邃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魏建翼，‘我也不知道啊，而且严邃和他昨天下午差点闹了，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九班众人现在心里面那都是小朋友有很多个问号。 其实在二中，真的不存在所谓的什么校霸或者扛把子，但是严邃这个人人气高是不争的事实。是以因为如此，想和他能玩在一块的人不在少数。但严邃虽然看似平和，好似和谁都能说得上话，真的走得近的朋友也就是那个小平头李锡俊。在二中，真不见严邃平日里和谁比较处得好。 李锡俊是严邃初中同学，玩得好无可厚非，其余的，哪怕是同班同学，也都是点头之交了。 严邃认识一中的很多人，这在二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一中和二中虽然一直都是竞争关系，但是什么比赛，或者是户外活动——上山踏青，通俗版本就是去义务劳动，更通俗版本就是捡垃圾。每当这种时候，一中总是会和二中搭伙。每次遇到这样的活动，严邃都是和一中的朋友一起，因此一中二中的人都清楚严邃认识哪些人。 一个二个拿出来那都是那种校园独领风骚的。 而且严邃在二中的朋友李锡俊是住校的，严邃又是走读，因此基本上严邃这个人看起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虽然想和严邃交朋友没有问题，但是严邃这人不笑的时候，是真的有点不好接近。因此就算是知道分班了在一班，也没有谁敢主动要求和严邃坐一桌。 得了，正巧这新同学就这么误打误撞和严邃成同桌了，也算是解决了九班同学的一大心病。 谁知道昨天心病没解决，一下午严邃就和新同学闹了一场。好了，心脏病集体变成心肌梗塞了。 而现在呢？心肌梗塞变成脑充血了！！！ 不是，严同学以及转学的林同学，你们谁能解释一下，这就一晚上的时间，你们怎么就建立了革命友谊了？！ 就在九班同学集体沉浸在脑充血回复的状态下，暗自思索这其中必定是有诈！林嗣远同学果然不负众望地拍开严邃同学的手，冷声，“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滚远点！” 九班集体，“……” 刘旭梁凑近魏建翼特别小声小声地说，“我敢打赌，严邃肯定发火，估计是一场血雨腥风。” 魏建翼摇头，“你没看见是严邃主动示好新同学的吗？搞不好这俩以前有纠葛！” 坐在魏建翼和刘旭梁前面的谷娟同学表示，“分析得很有道理，新同学看严邃同学十分的不爽，并且隐隐含着妒忌成分，估计在他的眼里严邃同学是别人家的孩子！” 刘旭梁，“精辟！” 魏建翼，“卧槽，你什么时候打听到的？！怎么不给我说？” 谷娟一脸你谁啊？干嘛给你说的蒙圈加无语。 九班集体内心os，‘他们会不会现场打起来？！’ 严邃有些不可置信，“不是，你还生我气啊？那我早上帮了你，不能一笔勾销了吗？” 九班集体，“……”卧槽，果然是有纠葛！ 林嗣远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简直没想当场直接给他一脚。 严邃后步走过去，才坐下，将自己的包放在桌面上，就冲林嗣远扬了扬下巴，“我刚刚说的话你考虑一下，要是你觉得不行的话，那我想想别的办法。” 林嗣远，“……”你是不是巴不得整个班的人都知道我俩有矛盾啊？！ 林嗣远真的怀疑严邃这俩眼珠子是不是生来当摆设的，他是真的看不见全班那眼神全部都是在天雷勾地火吗？搞不好在九班所有人的眼里，现在他和严邃已经在互相搬着椅子砸对方的头了！ “行。”林嗣远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想一笔勾销不是没有办法，你换位置，我们就当没有认识。” “真的只有这个办法？” “是！” “那还是算了。”严邃把挎包放进桌箱里面，“我不想和你再认识一遍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林嗣远，“……”那你他妈的还问？！ 他妈的你不换，我自己去换。 林嗣远啪地拿出昨天发下来的书，开始翻起来。 虽然从严邃同学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得出，两人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纠葛，但眼下还算是平息了。九班众人也算是放下心来，开始说小话的说小话、补觉的补觉、自习的自习。 一切看上去都还是平和。 然而这份平和并没有维持多久。 “你想死是不是？” 九班众人闻声回头，只见新同学揪住了严邃同学的衣领，而严邃同学手里拿着书，显然毫无招架之力。情况简直十分焦灼危险！但是这等神仙打架，尔等凡夫俗子怎么能参与呢？ 还是先观望一下战局吧。 严邃看了看书，点头道，“原来你叫林嗣远啊。”只见那书上正中央三个字，字体端正、笔锋凌厉，和这人平时没什么表情，垂着眉眼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但是发火的样子倒是挺像的——比如现在。 林嗣远狠狠掼开他，一把抽回自己的书，“不然是要叫你爹吗？” 严邃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有些无语，“我说林同学，你说话这样不礼貌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 “说别人之前看看自己行吗？”林嗣远简直不想多给严邃一个眼神，半垂着眼帘，“我一向对事不对人。” “但是我只是想知道……” 严邃话还没有说完，九班集体响起虽然混乱但是依稀辨别得出是在朗读背书的声音。 ——姚青就是在这样参差不齐的读书声中踏进了教室。 林嗣远才懒得管严邃只是想什么，翻开书看了起来。 其实林嗣远上正课的时候，很少会做出睡觉或者是玩手机的事情，他也愿意跟着老师的进度走，上早自习要求背书朗读他也能跟着集体读。不太像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一种我是差生，靠脸吃饭，不想读书的样子。 不过姚青不是现在才来，她早自习才上的时候就来过了，只是刚刚有事出去了一趟。 “才刚刚开学，我们班上就有人迟到，这样的行为可不太好哦。不过，也就是才刚开学，处罚什么的还没先给同学们说清楚，所以这次也就算了，希望严邃和林嗣远同学下次不要再迟到了。” 严邃认错态度那是十分的积极，立刻朗声肯定道，“是，姚老师，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不迟到。” 姚青点了个头，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她拿出一张纸贴在了班级告示栏的地方，然后给他们说，“这个是操行分扣分标准，你们应该都清楚，自己比对一下，和往年也没有什么区别。然后就是，我们班上的窗帘我昨天拿去洗了，这边下午才能晒到太阳，我中午之前给你们拿过来。劳动委员你待会儿看找人还是你自己去把饮水机收拾一下，班费一个人五十，交到班长那里去。就这样，下课吧。” 下课铃正好响起，姚青转身直接走了。 在姚青踏出教室的一瞬间，胡慧同学突然站起来，“我知道我先前是想说什么了，姚老师有一点真的超级好。” 九班众人，“……” “姚老师从来不会拖堂，真的，真真的！！！” 九班众人，“…………” 林嗣远站起身，幸好是最后一排，空间挺大的，不然他坐在里面进进出出的都要让严邃让座，想想就觉得烦。 严邃看他要出去，问道，“你要去哪儿？” 林嗣远看都不看他，直接从教室后门走了。 严邃，“……”林同学你这样弄得我很尴尬你明白吗？ 林嗣远出了门，才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班主任是交什么课程的，也不知道她办公室到底在哪儿。 而且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是见不到姚青的身影了。 林嗣远现在根本不想回去面对那个傻逼，但是班级在四楼，让他下楼透个气那还不如就在班上坐着呢。左思右想，林嗣远又走回去了。 不过，严邃那傻逼不见了。 刘旭梁正在收班费，一堆人聚在前桌，吵嚷一片。 林嗣远走过去，将钱递给班长刘旭梁，刘旭梁头也不抬地接过，抬头看了一眼正要记名字，突然把钱又塞给林嗣远，说道，“不用，同学你的那份严邃帮你给了。” 林嗣远微微皱眉，“他帮我给了？” “对啊。”刘旭梁理所当然，“刚刚你不在，你们不是朋友吗？” 林嗣远，“……”谁跟他是朋友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嗣远抓着钱坐回自己位置去了。 林嗣远一走，以刘旭梁魏建翼为首的九班同学迅速聚集在了一起，“卧槽，看见没，他俩绝对是有纠葛！” 魏建翼冲谷娟扬了扬下巴，“能有什么纠葛？” 周围同学诚恳分析，“恩怨情仇！” “嫉妒严邃长得比他帅！” 有人不服，“搞没搞错，我觉得新同学长得很帅啊，不比严邃差，好吧。” “嫉妒严邃成绩比他好！” “第一次测验还没有到呢，谁知道成绩怎么样？” “你不知道，不代表人家不知道啊。再说了，严邃成绩确实好啊。” “啧啧啧！”刘旭梁嗤之以鼻，“庸俗！你们脑子是浆糊的吗？按这个情况分析，分明就是抢女朋友这样的事情才对嘛。” 魏建翼直接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卧槽，不愧是你，老刘，这个猜测牛逼！我给你九十九分，少一分怕你骄傲。” 林嗣远趴在自己的桌子上，觉得奇怪，前面那些人叽叽喳喳说什么呢？还一直盯着他看。 烦！ 周一的第一二节课都是语文的，然后林嗣远才知道，姚青是教语文的。 他原本是打定了主意去找姚青换位置的，结果没想到等上课铃敲响，姚青都踏进了班级，正式开始上课了，严邃还没有回来。关键是，姚青看样子并没有注意到。 但这个可能性不太大，班上人数均衡，都是两个人一桌，因此少个人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到了。 那么就是，他有事请假了。 林嗣远整个上午都在思索，就这么个才刚刚开学，就动不动请假不上课的家伙，真的是周围那些同学口中说的样子？到底是他们表达有问题还是他听力有问题啊？ 迷惑。 结果严邃比林嗣远想象的更牛逼，不止上午，他连下午都没有来。 chapter 17 林嗣远确实不清楚严邃这个人的成绩到底是不是就像其他同学说的那样，是常年霸榜年级前十的存在。因为他才没有那个闲心特意去研究严邃的成绩。 但是严邃这个人的人气高，确实是真的。 就他下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听到好几波人议论严邃，甚至一帮新生里面还有人嚷嚷着是因为严邃才选择来二中的。 看来严邃可以去找校长要代言费，直接把他印在招生简章上，说不定比吹得怎么天花乱坠都要来得有用。 然后林嗣远去倒餐盘的时候恍然大悟，今天自己怎么一天到晚的老是想着严邃这个家伙？ 不行不行，果然还是要换位置。 林嗣远在寝室躺着休息等着上晚自习的时候，李毓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的情况。 “寝室住着还适应吗？班上情况怎么样？” 林嗣远说，“寝室挺好的，班级氛围也还可以。” “老师是给你安排到最后一桌吗？”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大部分家长好像都认为，读书的时候坐在前排的都是成绩好的，后排的都是不爱学的。这个思想，就连李毓也不能免俗，因此自然是例行过问一下。 林嗣远想着如果自己不说实话的话，估计等以后开家长会了，李毓知道了又得生气。虽然开家长会的时候，李毓能不能来都还是一个问题。 思及此，林嗣远说，“最后一桌，因为我个子太高了，怕挡着同学。” 这个理由，李毓是没有办法说什么的，毕竟林嗣远个子发育确实还可以，她只好说，“行吧，如果坐在后排不适应，或者是太吵闹，影响学习的话，可以找老师调整一下的。” “嗯，我知道了。” “好，那你在学校里面，记得按时吃饭。”李毓知道林嗣远的性子，会惹事，但是很少在学校里面，所以不用特意叮嘱这个。反而说得多了，林嗣远心里面也不舒服。 “会的，不说了，我准备准备上课去了。” “对了，手机记得也要少玩。” “知道了。” 电话挂断，已经是六点四十七了，确实差不多该去上晚自习了。 周一的晚自习的数学老师的，班主任的在周末，但是正式的两节晚自习之前，还有半个小时的短课，从周末到周五，都是班主任的。也就是换位置的事情，林嗣远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去找姚青商量。 晚自习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敲响，姚青进了班级，没说什么，让底下学生自己安静自习，然后自己坐着准备教案。 林嗣远看了看身旁空着的位置，心里面纳闷，今天看着严邃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知道他这个请假是常态还是真的是因为有事情。 要是常态的话，确实没什么换位置的必要，但如果不是的话，以后说不定还是觉得麻烦。 左思右想，林嗣远还是觉得先下手为强，免得以后徒增烦恼。 他站起身，去讲台给姚青说事情。班上的人看到他有动作，顿时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姚青抬头扫了一眼众人，“安静！” 她接着看向林嗣远，问道，“林同学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嗣远小声道，“姚老师，我想换位置。” “怎么了？”姚青放了手中的笔，“是坐在那里晒着太阳影响上课了吗？是这样的，我们的位置呢，每个星期都会左右轮换一次的，也考虑到班上有些同学个子和视力的问题，所以就不前后滚动了。当时早自习的时候，和同学们商量过，大家也都是同意的。不过你和严邃同学迟到，没来得及听到。” 虽然姚青是解释原因，倒也没有什么故意找茬的意味，而且说话语气也是十分的温和自然的。但毕竟除了那种真的是混日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到底学生对于老师还是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心理的。而且早上迟到的事情，确实是林嗣远做得不对。 他脸上有些发热，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总不可能说是因为自己和严邃的私人恩怨。林嗣远只好胡扯，“因为就是坐在那儿，看黑板不太清楚。” 姚青点了点头，笑了笑，“嗯，当时林同学说自己的视力可以的，看来还是有点说错了。那我给你问一下。” 林嗣远，“！！！” 卧槽，他几乎是预见到了什么，难道是要现场换？！不是让他私底下协商的吗？ 那不是等于全班都知道他不想和严邃坐一桌了吗？倒也不是林嗣远怕谁误会什么，虽然他和严邃确实是有点不对付，但毕竟凭良心说，他不觉得严邃这个人如何如何，甚至抛去当时的恩怨，他也还是认为严邃是个可以当朋友的人的。 因为就班上乃至于二中的人对于严邃的评价看法，再加上他和朋友相处的模式，都不难看出，其实这个人不坏。 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人误会。 林嗣远立马遏制，说道，“不过也不用，我只是来的时候着急，忘记戴眼镜了。我其实我想给老师你请个假，看看能不能回家一趟。” 额……其实林嗣远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力也挺不错的。 “这样啊。”姚青翻了翻手上的教案，“这事情也不能耽误，那明天会给你批假条，你中午回家一趟吧。” “好的，谢谢姚老师。” “嗯，有什么问题及时给老师反应，我们那时候呢，读书是享受，你们现在倒是有点受罪了。所以，上课学习什么的，有影响一定要及时调整。去看书吧。” “好。” 林嗣远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心想，这个老师确实还不错。 下课铃一响，姚青及时退出教室。一瞬间，安静的教室一下子开始哗然起来。 魏建翼凑热闹似地跑到林嗣远的旁边，问，“刚刚你是想找班主任换位置？” 林嗣远懒得搭理他，随口应付了一句，“没有。” 魏建翼一脸老兄你不厚道的表情，“诶，你别这样，我们都知道了。” 林嗣远，“……”你们知道什么了你们知道？ “老实说……”魏建翼拐了林嗣远一肘子，“是不是严邃抢你女朋友了？” 林嗣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魏建翼一脸绝对就是这样的表情。 其实也真的就魏建翼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九班集体自从早上严邃帮新同学交了班费后，那是一波分析猛如虎，当场编排出了一整条拥有完整脉络的段子。 什么严邃抢其女友，新同学一怒之下转学，并且还受到严邃同学的语言威胁。但就今天早上两人的交锋情况而言，严邃同学也只是在昨天下午的时候逞了个口头威风，在武力值方面，和新同学还是略处于下风的。 而且难道魏建翼这个傻逼是没有觉察出来新同学的脸色一直都是冷得很可怕的吗？ 所以总结下来——新同学林嗣远是个比严邃还不好接近、还要牛逼的家伙。 谷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避到了前排刘旭梁的地盘，摇摇头，满脸不赞同的神色，“魏建翼简直就是在往枪口上撞，老实说，我从高一的时候，就觉得这货……”谷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做出一个摆手的动作，“不太行。” 其他人纷纷表示十分的赞同。 魏建翼一副你老大哥我懂你的神情，“你别不好意思，其实输给严邃没什么丢脸的。而且你其实也不比严邃差，咱们只要是有恒心，那就一定会成功。” 林嗣远都不想把无语写在脸上，“你觉得你这话想表达的重点是什么？” 魏建翼，“……”不就是表达了，担心你输给严邃你不开心，安慰你呢嘛。 林嗣远理了理自己的课本，刚想说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赶紧回自己位置去，别在这儿杵着。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魏建翼就被人扒拉开了，来的人是严邃的朋友，那个小平头李锡俊。 他看了看林嗣远，又瞄了瞄严邃的位置，问，“今天他一天都没有来？” 林嗣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家伙是在问谁，而且他也没想回答。 魏建翼疑惑，“不是啊，你不是严邃朋友吗？你不知道他一天都不在啊？” 李锡俊皱了皱眉，“我是他朋友，我又不是他妈，我怎么可能天天关注他。哦，不对哦，我说这话别给严邃说，不然他生气，先走了。”说完，李锡俊又是风一般地离开了。 魏建翼继续疑惑，“什么鬼哦？” 林嗣远看着李锡俊出去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得不说，那个严邃的表现确实很反常。 当时严邃的朋友来找他的时候，分明是想问他那天一中和酉峰打架的事情，但是后面闹起来，也没怎么问。后面严邃也没有来上课，今天就是早上过来走了个过场，然后全天都不见人。 “该不会那天遇到他的时候，他说自己被打了，不是骗我，是真的吧？”林嗣远兀自思索，心里面纳闷得很。 不过，关他什么事啊。 严邃有没有被人打，到底是不是出了事，林嗣远不清楚，但是他肯定，严邃绝对有问题，因为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有来学校了。 今天周三，人还是不在。 不在就不在了呗，正好他一个人坐着清净。 可是九班的人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错觉影响，总觉得林嗣远和严邃是好朋友，老是找林嗣远打听严邃的消息。 “同学，你知道严邃什么时候会来班上吗？” 林嗣远才刚刚趴在桌子上打算眯一会儿，猛然听到头顶有人问起来，简直当场就要暴走了，“你不会自己去问他……” 嗯？不是九班的人。 虽然确实才开学没有几天，但是林嗣远不脸盲，而且记忆力也是十分可以的，不然就他这种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成绩早就吊车尾了。是以九班差不多的人他都认完了，所以他肯定这个人不是九班的学生。 是个女孩子。 林嗣远没太摆脸色，只是淡声说，“我和他不熟，我不知道他……” “林同学早啊，吃早餐了吗？”那落在他眼前的手，指节分明，皮肤白皙，即使是在有窗帘遮挡显得不太明朗的光线下，也隐约可见皮层下青色的血管，指甲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 好看！以林嗣远对待欣赏美好事物的标准来看，这手值得上这个形容词。 等林嗣远视线上移，看清楚这手是谁伸过来的时候，只是心想——好看个毛！ chapter 18 林嗣远看了看严邃放在自己桌子上的蛋黄派，他又推到严邃的桌子上，“谢谢，我不饿。” “那就饿的时候吃啊，这个还挺好吃的，真的，我倾情推荐！”严邃又给他推回来。 林嗣远，“……” “严邃。”那站在林嗣远前面才刚刚问严邃消息的女生开口问道，“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问李锡俊他也说不知道，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没去哪儿啊。”严邃把自己的挎包放下，“就是家里面有点事，你可以先回自己的班级了吗？先不说要上课了，而且你还把别人的位置给占了。” 林嗣远和严邃前桌的锅盖头郭东同学表示理解，抬手一扫，“我没关系，你继续。” 女生见状，有点待不住了，只说，“等放学了我来找你。” 严邃没答应，翻着自己的书。 估计是严邃哪门子的追求者，林嗣远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这节课本来是课间操，但是操场上面在刷跑道油漆，所以给暂时搁置了，时间很长。他正打算继续眯觉，手肘突然被人用什么尖锐物品戳了一下。 林嗣远呼了一口气，忍住了接二连三被人打扰的烦躁心情，扭过身子，看着严邃，“你有事吗？” “这几天的笔记借我看一下，惯例下个星期要测验，这两天不在，也不能落下课程啊。” “……”这理由强大，而且左思右想，林嗣远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缘由，他只好淡声说，“自己拿，不要吵我。” 林嗣远继续眯觉，他能感受到严邃翻动他面前书本的动作。他本来以为按照严邃这幅德行，就是说说而已，但是他确实是听到了严邃正在认真记笔记，笔尖摩挲在纸张上面，“沙沙……”的声音。 这场面，想想就觉得稀奇。 然后，他又被严邃用笔尖戳手肘。 林嗣远想发火。 他抬头，两个人目光隔空对上。只一瞬，林嗣远瞳孔瞬间凝固住了，他整个人无声地一震。 坦白来说，二中的人对于严邃的评价高，不是没有道理，严邃确实是属于长相十分出彩好看的人，此刻他静静地坐在林嗣远的身边，安静地望着林嗣远的样子，那落在林嗣远瞳底的眼脸轮廓，从耳际到下颌，完美地勾勒出了一条清晰但又非常凛冽的线条。 简直让人不由得感慨造物主的恩赐。 以至于林嗣远那满腔的怒意竟然无声无息地消亡了。 林嗣远面无表情，“你又想干什么？” “是这样的，你这里记的这个，怎么和旁边的内容对不上来？”严邃把书本摆在林嗣远的面前，他在问笔记的事情。 林嗣远愣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严邃居然还是个这么认真的性子。林嗣远在书上记笔记的时候，一般只是根据排版来记录的，哪里空的位置多，就多记一点。他自己知道知识点主要是对应什么位置的就行了。 “嗯？”许久不见林嗣远回答，严邃挑了一下眉。 林嗣远拿过自己的书，然后在上面用数字标了一下对应的位置，“好了。” 严邃接过来，看了几眼说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上课会认真记笔记的人。” 被连着吵了这么多次，困意早就消失了，林嗣远往后倒在椅背上，微微侧头，“很奇怪吗？你看着也不像旷课了会找人补笔记的人。” 严邃没看他，继续记笔记，然后说着，“我刚刚给你的蛋黄派，你尝一下，味道是真的可以的。” 谁知道有没有过期或者下毒？ 林嗣远心里面嘟囔，嘴上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而且……”严邃嘀嘀咕咕的，“家里面买得太多了，再不吃要过期了。” 林嗣远，“……”他就不该对这个家伙抱有任何期望的。 严邃唰唰唰地记了好一会儿，预备铃已经敲响了，他终于停下笔，将林嗣远的书放回原位，然后转头看着他，“你……” 林嗣远满脸不耐烦，就差没在额头上写着——给我滚远点，不要这个时候来烦我！ 事实上，严邃没眼力见的程度和魏建翼有得一拼，他不但没有滚远，反而还凑近了一点，“是不是不生我气了？我看你今天还挺随和的，要不然我们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 林嗣远抬手搭在桌子上，四指屈着敲了敲桌面，“你觉得可能吗？怎么算？” 严邃刚想说什么，上课铃敲响，任课老师踏进教室了。 这节课是数学老师的，这位数学老师名叫曾莉霞，那可是全校闻名的，虽然现在高一的可能不知道她的厉害，但是等军训过后，正式上课就能明白了。而且每次二中学校安排的基础测验，都是由她来负责大题，堪称地狱级别，江湖人送外号——灭绝师太！ 好吧，是有点通俗，基本上每个学校都有，所以二中怎么可能免俗呢。 灭绝的课，谁敢有小动作，班上的人立刻正襟危坐，一个二个恨不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开个小差就被灭绝叫上去写题。 林嗣远其实不怎么喜欢数学这门课，因为数学真的太实在了。常言说，是人是鬼都在骗，唯有数学才是真心人。因为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他看着黑板上面灭绝老师没用圆规就能画得标准的圆形，然后手肘又被戳了一下。 林嗣远，“……”艹，他是真的想打人了！ 但是虽然他才转学过来，这个灭绝老师的名号还是听到班上有人提及的，因此林嗣远也不敢挑战权威，只好用余光去看。结果只见严邃这个家伙目视前方，装得那叫一个正经，背地里面却悄悄给林嗣远递小纸条。 林嗣远瞥见严邃递过来的对叠了一次的纸条，只觉得，“傻逼。”他无声骂了一句，然后小心用指尖把那纸条捻了过来，打开——要不然我请你吃火锅抵账怎么样？ 林嗣远，“……” 紧接着，严邃立刻递过来第二张。 ——怎么样？ 林嗣远趁着灭绝正在板书的时候，飞速地在纸条上写完，然后将纸张挼成团，甩到严邃的面前。 严邃对他这个小动作忍不住笑了一声，灭绝是什么耳力啊？她假咳了一声，直接转身撑在桌子上，“严邃同学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说出来让大家也开心一下啊。” 瞬间，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最后一桌——严邃的身上，连带着林嗣远也被顾及到了。 气氛一度很尴尬。 “才刚开学，你就请假，旷了两天的课，现在来学校了还不好好上课？”灭绝继续拿着粉笔，沉声道，“带着你的书上后面罚站去！” 林嗣远是真的没想到灭绝居然是个不看学生成绩，只看上课情况的老师，毕竟他听说严邃数学成绩还挺好的，据说数学组的老师都特待见严邃。 严邃看了看身旁一脸冷淡如水，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同桌，本来想拉他一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刚刚林嗣远扔过来的纸团，他又忍住了。拿着书，带上纸条，认命地去罚站了。 林嗣远给他写的——你活在梦里吗？ 下课后，严邃继续给林嗣远扔纸条，然后直接出了教室。 这还能回？ 林嗣远打开严邃扔给他的纸条——一顿不行，两顿怎么样？考虑考虑呗，林同学？还给你附赠两板ad钙。 “……”这人指不定是什么地方有点问题。 总体来说，严邃的人缘确实很不错，课间十分钟都有别的班的人来找他搭话。 小平头李锡俊最频繁，直接靠在严邃的桌子上和他巴拉巴拉的。下午的时候太阳太，窗帘只能挡住光线，挡不住热意，因此林嗣远压根睡不着，只好在桌箱里面玩手机。 “诶，严邃，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啊？”李锡俊拿起严邃的一本书在手上转着问他。 “没干什么啊。” 林嗣远有些诧异地扫了旁边一眼，早上的时候，有个女的来找严邃，说什么问严邃的朋友也没有他的消息，林嗣远还以为是严邃和他朋友串通好的，想不到是真的没有说啊。 察觉到林嗣远的视线，严邃看过去，笑道，“林同学看什么呢？” 林嗣远不咸不淡，“看傻逼。” “我知道李锡俊是有点傻，但是做人还是得善良一点，不能这样直白地指出别人的缺陷嘛。” 被突然波及的李锡俊，“……” 林嗣远找不到说的了，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被搅和来搅和去的，李锡俊都快忘了自己真实的目的，眼见预备铃已经敲响，他赶紧说着，“赵梦文让你下午放学的时候等着她，她还问你干嘛中午不等她。” 赵梦文，估计是早上来找严邃的那女生了。 “我下午不回去。” “哟。”李锡俊奇道，“你要上晚自习啊？” “就是不想跟她一路。” “这样？”李锡俊抬手揉了揉肩膀，“行吧，那我先回班上去了，放学了来找你。”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虽然偶尔有小吵小闹，但总体来说，九班的班级整体氛围是不错的。不过也存在可能还没有完全熟悉，没有暴露本性的原因。 因此姚青不用时时盯着他们，自习的时候就是偶尔过来看看纪律就行了，不会一直在教室守着。 严邃摊开书，看了看旁边的林嗣远问道，“林同学，听别人说话是不是很有意思？” 林嗣远白了他一眼，“那你们不会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吗？” “不是，林同学你不要激动啊。”严邃一看林嗣远的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是误会了，立马解释道，“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不问问我干嘛才刚开学就旷课的事情啊？” “别说你是旷课，你就是退学我也不好奇。” 严邃，“……” 显然林嗣远同学是个不太好找话题点的人，但是严邃会放弃吗？作为二中颜好成绩优的传奇风云人物，他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严邃又说道，“以后要是有别的人来找我，除了李锡俊，别的人你都不要搭理。” “你说的那个什么李锡俊我也不想搭理。” 行吧，没关系，再继续。 “我给你的蛋黄派你吃了没有？” “扔了。” “你想好去哪里吃火锅没有？我知道有一家火锅店超级不错。对了，你是住校对吧，那只能是等着周六了。” “滚。” “刚刚你去上厕所的时候，高一有几个新生来要你联系方式，被我给打发走了。” 林嗣远，“……” “这么一说，好像我俩还没有加联系方式吧？加一个怎么样？” 林嗣远无动于衷。 “行吧，不加就不加，反正到时候联系不上我，吃不到火锅你不要怪我。” 收回之前的话，这人不是指不定什么地方有点问题，他是绝对有问题。 “诶，你这包不错，就是可惜内陆这边没有，现在不好找货源。” 林嗣远，“……” “你怎么都没什么反应呢，我是在夸你呢。当然了，林嗣远。”严邃叫他的名字，咬着犬齿，轻轻笑起来，这个笑容让他本来就出彩的眼脸轮廓都好像是浸润着一种温柔的意味。 严邃就是带着这样的笑意，轻声说，“你也不错。” “艹！”林嗣远是真的炸了，“你神经病啊！” chapter 19 身为九班的班长，刘旭梁自然是要兼顾班级学习氛围，早在最后一排严邃和林嗣远还没有大声喧哗之前，刘旭梁就一直用书卷成筒状观察两位的动向了。 嗯……对，就一直暗中观察。 严邃都愣住了，“不是，我怎么你了，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林嗣远嗤笑，“你管我错不错的，关你什么事？少逼逼。” 严邃没搭理这个茬，他抬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半侧脸，沉吟了很久，终于说道，“哦，你是嫌我夸得不够好，那我换个词行吗？” 林嗣远，“……” “林嗣远你不止不错，你还特别帅，长得特好看……”严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肯定地点头道，“身材也好！” 林嗣远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往外走。 严邃赶忙拉住他t恤下摆，“你干什么？别以为老师不在，就可以逃课了，我刚刚看见纪律委员已经在小本本上记你名字了。” 纪律委员徐烽立刻高举手中的笔和本子，表示，“林嗣远你不要听他瞎吹，我只是在写作业。” 林嗣远，“你放开。” 严邃没放，继续说，“那还有班长，他一直看你。” 被点名的刘旭梁，“……”他光速放下自己手里面的纸筒，开始背书。也真的是奇了怪了，明明他才是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那个，严邃分明一直在和林嗣远说话，怎么他们的动向都一清二楚？！ 林嗣远已经没多少耐心了，他冷声道，“放开！” 严邃头铁，“你要干嘛？” “我要去办公室，行了吧？”林嗣远抬手按在严邃的手腕上，然后一把将自己的衣服下摆扯开。 严邃没继续拉了，他只问，“你去办公室干嘛？又没有人让你去喝茶。” 林嗣远回头，看着严邃，皮笑肉不笑，“我去找老师换位置。” 严邃，“……” 林嗣远懒得管他，直接转身走了。 他才走到后门，就被人一把勾住了肩膀，严邃偏过半边身子，对着前排的刘旭梁喊道，“班长，我和林同学出去一趟，别记名字。” 刘旭梁讷讷地点头，然后跟梦游似地对着纪律委员徐烽说着，“别记他们名字。” 徐烽都郁闷了，“不是，关我什么事啊？” 确实不关人家完全状态外一脸蒙圈的纪律委员徐烽的事。 有事的林嗣远同学此刻正被严邃半拖半拉地拽着往楼梯口隐蔽的角落走。 不是每一个班的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是自习，走廊上其他班级有正在上课的，天气热，门都是敞开着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着，林嗣远只好忍着脾气没有发作。 好不容易到了地点，林嗣远差点没忍住直接给严邃一脚，他躬身撇开严邃，冷冷凝视着他。 严邃单手叉腰，呼了口气，“你对我敌意真大，我不是已经想办法给你道歉了嘛，而且我是真心的。” 这他妈的是哪门子的道歉啊？ “我不是对你敌意大。”林嗣远纠正他，“我是直接不想跟你有什么接触行吗？” 严邃眨了眨眼睛，“是吗？” 林嗣远肯定，“是！” “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严邃耸耸肩。 林嗣远是真的无语了，这逼还好意思提第一次见面的事情？他是看不出来自己现在正上火是吧？还等着添点柴，浇点油是不是？！ 林嗣远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冷笑了一声，“严邃，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惹我。你别真以为你在二中混得好，二中没人敢惹你。搞清楚，我原来不是在二中待的，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 林嗣远说完这句话后，空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了，两人只能听到各班教室上课的声音，以及从操场上遥遥由走廊尽头的窗口传递过来的军训教官训话喊口号的声音。 一切好像都变得恍惚起来，夏日令人烦躁的热意越发焦灼人心。 严邃看着他，半晌，他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开始不住地抖动起来。严邃抬手掩住自己的半张脸孔，指缝间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笑个几把你笑？” 这话让严邃更忍不住了，他笑得捶墙，“噗哈哈哈……林同学，你干嘛老是骂自己？” 林嗣远，“……” 严邃抬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林嗣远才想挣扎，结果严邃就像是预见了什么一样，搂得更紧了，林嗣远居然一时没挣开。 但是他的眼中，清清楚楚地写了几个字——你没了。 严邃丝毫不怵反而揽得更紧了，带着他继续往楼下走，“讲真的，林同学你不止对我有敌意，还对我误会颇深，外面都怎么传说我呢？怎么到了你的嘴里都成了这个版本了？我也是纳闷。” 林嗣远，“……” 严邃根据上课的时间以及折腾了半天，心里面换算了一下，“估计还有五六分钟下课，别回去了，我请你去食堂吃饭。顺道给你普及普及知识点，免得你一天到晚老是被一些虚假消息迷惑。” 林嗣远知道严邃说的是对的，因为刚刚出来的时候，他才看了时间，距离下课只有十二分钟了，而到现在确实差不多五六分钟的事情，姚青又不在，回去班上的意义不大。 “你放开。” “不行！”严邃义正辞严，“放了你就跑了，那我还怎么给你普及知识？怎么把我在你心里的形象给拯救回来？” 林嗣远觉得自己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你没在我心里，所以不用拯救。” 严邃难得语塞，思考了半天措辞，总算是回怼了一句，“那就正好以完美形象去你心里。” 林嗣远差点没恶心到隔夜饭都吐出来。 于是两个人就跟上了弹簧一样，一路从四楼推搡着到了一楼楼梯口，下课铃正好响起。 而此时此刻，劳动委员一脸蒙圈地跑到刘旭梁的位置，“不是，班长，今天他俩值日啊，人都跑了搞什么鬼？！” 同意那俩走了的刘旭梁，“……” 身为今天值日生之一的郭东同学正在饮水机的位置洗抹布，然后小眼睛一眯，注意到了什么，直接抬手指了指楼下，“在那里，要喊回来吗？” 于是值日的，下课了还没来得及走的，全都一溜地跑到窗口顺着郭东同学指的位置看过去。 好家伙，那入眼就是一副活泛生动的校园情景剧啊。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林嗣远一脚踹在严邃的大腿根上，严邃后退一步闪开，然后直接蹦到林嗣远的背上。当然，林嗣远怎么可能背他，看架势林同学是想过肩摔，双手抓住了严邃的小手臂。但是过肩摔也没有摔起来，两个人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严邃一下子搂住林嗣远肩膀，林嗣远直接双手抱胸，任由严邃带着自己往食堂方向走，局势瞬间由大乱斗演化为哥俩好。 这剧情看得九班的人都迷糊了。 身为这俩货的前桌，郭东是深有感言，“说良心话，你们对于严邃以及林嗣远的分析我不是不知道，但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反正我是真的看不出来这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劳动委员继续蒙圈，“不是，我感觉他俩刚刚是不是要打架？你们觉得呢？不要告诉我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个错觉？” “要你管！”刘旭梁直接拿着扫把塞到劳动委员的手里，“扫你的地去！” 劳动委员拿着扫把，看着正在代替这俩去做值日的刘旭梁，嘟嘟囔囔，“我是劳动委员没错，可是今天不是我值日啊。” 刘旭梁盯他，“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扫左边，我扫右边。” 走廊外面，是刚刚下课的学生，成群结队地沿着楼梯口走出教学楼，然后开始稀稀松松地分散开来。 聿都昭阳市隶属南方城市，一到夏季即使是下午，太阳也还是大，也只有傍晚七点之后才会变得凉快起来。林嗣远就穿了件薄薄的t恤衫，因此严邃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那手心的热意直接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落在他的皮肤上，让人特别不舒服。 林嗣远皱眉，“你要装多久？” 严邃看着前方，“嘘……别回头看，都怪你，老田现在都盯上我们两个了。” 林嗣远也觉得不自在，那个老田不是教导主任吗？一天到晚不好好坐办公室里面，怎么净天就知道瞎出来溜达，而且他不是周一值班吗？ 值班，值日？！ 林嗣远模模糊糊想起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严邃使用物理攻击打断了。严邃大力拍了一下林嗣远的肩膀，“卧槽，帮我挡一下，别让那女的看见我。” 二中有校服，标准的蓝白配色，不难看，也好看不到什么地方去。不过学校规定只有周一和周二的时候必须穿，其余时候可以不穿，而且才刚开学，高一的又要军训，所以这个星期更是没有硬性规定要穿校服，因此放眼望过去，人是各式各样的，入眼缭乱。林嗣远完全不知道严邃让帮忙挡的人是谁。 而且他凭什么要帮忙。 林嗣远甩开他，“谁管你的。” 严邃手上跟抹了胶水一样，又粘到林嗣远的身上去，“我请你吃一个星期食堂怎么样？实在不行，给你带外卖？” 搞笑了，林嗣远是这样就会屈服的人？缺你那点外卖了吗？ 林嗣远挑眉道，“和你之前说的两顿火锅妨碍了吗？” 严邃，“……” 林嗣远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反应，周围很多学生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纷纷投来注视。半晌，严邃本来是微微低着身子以躲避别人视线的头突然抬起来，他看着林嗣远，完全不在乎这个姿态会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他的样子。他整个人从眼梢乃至于唇角勾起的线条，都无疑在昭示着他现在有点开心。 和他之前那些做样子的笑意完全不一样，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区别。 林嗣远不由得一愣。 严邃长得好看，眉眼五官几乎是挑不出什么错来的，但是他眼窝较深，鼻梁又高挺，虽然这样会显得他眼神十分的深邃，不会给人一种无神无彩的感觉，但同时也会让他没有什么表情，或者是不笑的时候，显得有那么一点冷酷、看起来好似不近人情的意味。但是现在他望着林嗣远的这个笑意，几乎让之前林嗣远对他的那些刻板印象都消失了。 他这个笑容，挑不出错来。 “也就是你不生我气了？”严邃咬着犬齿，靠近了一点，几乎要贴在林嗣远的耳廓，“当然不算，这个是另外的。” “……”林嗣远一瞬间全身肌肉尽数紧绷，明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是他却觉得严邃确实是贴在他耳朵上说的一样。 下一瞬，林嗣远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严邃扣住了手腕骨。严邃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跑啊，我被发现了。”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严邃拉着往远方狂奔，林嗣远几乎看不清路面，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一路的喧嚣吵嚷模糊得像是海潮，从他的身侧卷席翻滚，直至远去。 ——像是在逃亡一样。 chapter 20 正值饭点，这个时候食堂人挤人。 一楼早就排起队了，严邃轻车熟路地拉着林嗣远直奔三食堂二楼。 林嗣远问他，“你到底要吃什么啊？”刚刚跑了一段路，现在慢走着，林嗣远还有点气喘，但是也没停下，任由严邃拉着他走。 严邃揽着他肩膀，“请你吃砂锅粉，这也算是我校食堂菜系里面唯一拿得出手的了。” 林嗣远原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有怎么体验过住校生活，在家里面又有阿姨准备吃的，因此胃是有点刁。所以学校食堂里面的饭菜对于他来说，好吃是真的不怎么谈得上，说是按时完成吃饭任务差不多。 严邃毕竟是二中的人，他觉得能拿得出手，那估计是比楼下的好吃一点。但是这个天气吃砂锅粉什么的，林嗣远是真的不敢苟同。他抖了抖肩膀，试图甩掉严邃搭在上面的手，但是没甩脱，反而让严邃揽得更紧了。 他现在都懒得做什么多余的表情了，只说，“你大热天吃砂锅粉？！” “这你就不懂了。”严邃满脸你不懂生活的表情，“就是这个天气吃着才爽，再配上一碗刨冰，简直爽到家了。”严邃把饭卡递给他，“诺，你去买砂锅粉，我去买刨冰，你要什么口味的？” 林嗣远，“……” “行吧。”严邃直接把饭卡塞在林嗣远的手里，“那我自己看着办了，你去吧。” 林嗣远只觉得无语，他扭头一看，好嘛，那砂锅粉的队都排了老长了，再一转身，严邃已经跑得没影了。 林嗣远，“…………” 虽然排队等餐什么的，对于林嗣远而言是件麻烦事，但不代表他不会去做。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是等人少了不用排队才来食堂的。现在这么多的人，他是真的觉得有点烦躁。 他走过去，跟着队伍前进，身后又来了一些人，眨眼之间，他已经排到了中间。好不容易到他了，卖砂锅粉的阿姨看着林嗣远笑呵呵地问，“同学要什么汤的啊？” 额……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 正当林嗣远有点无措之际，有人在他身前比划了两根手指，“阿姨，要两份，一份清汤，一份酸辣。” ——严邃。 “好勒。”阿姨很快在刷卡机上输入了金额。 严邃冲林嗣远扬了扬下巴，“看我干什么，刷卡啊。” 林嗣远面无表情，“滴——”刷卡后显示余额——749。 严邃接过饭卡，“怎么还有这么多，我还以为没多少呢，看来够吃一两个月了。” 林嗣远，“……”感情这家伙是拿张以为没钱的饭卡给他？ 严邃接过阿姨递的号码牌，拉着林嗣远上一边取餐去了，他抬手在林嗣远的眼前晃了晃，“诶，林同学，你怎么了，难道是被我惊人的财富给吓到了？” 林嗣远，“啪！”一把拍开他的手，“我警告你，少拿你爪子在我眼前晃。” 严邃，“……”我又怎么了嘛？！ 严邃去取餐，林嗣远就站在旁边接，一脸不爽。 严邃开门见山，“我怎么着你了？你不能给我个好脸色？” “我又没有买过，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你就让我来买！你又不说！！” 严邃偏头翻了个白眼，带着林嗣远往刚刚占的位置走过去，边走边说，“卖饮料那边人比较少，而且做的速度快，到时候我买好了，好过来帮你。要是我自己过来，你肯定不会来帮我。” 林嗣远，“……”虽然有点不爽，但是林嗣远承认，严邃说得确实有道理，毕竟这个砂锅粉的托盘只能装一个，而且那么烫，一手一个确实不现实，最关键的是，林嗣远确实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行吧，算误会了。 严邃给林嗣远点的是清汤的，林嗣远刚刚就有嫌弃吃这个的意思，再点辣的，怕林嗣远受不了。买的刨冰是芒果味的，这个林嗣远倒是挺喜欢的。 吃饭的时候，邻桌是高一的，穿着军训的衣服，一眼就分别得出来，嘻嘻哈哈地说着话，然后就往他们这边看，看了就又继续嘻嘻哈哈地笑。 林嗣远恍惚想起刚刚严邃的骚操作，问道，“你躲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原先说的叫赵梦文的女生？” 严邃咽了口粉，眼睛都瞪大了，“林同学你可以啊，表面上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背地里面，我随便说个名字，你记那么清楚？怎么着，打听我的事情？” 三言两语的，说得林嗣远都想直接砂锅扣在他头上了，“你是影帝吗？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啊？” 严邃特别谦虚，“承让，承让！让你看出来我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林嗣远愤愤往嘴里塞了一口刨冰，心想，果然自己是疯了，才会想着问问他的事情。不过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反正他也只是顺嘴问的罢了，管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烦的人不是他。 严邃给林嗣远碗里面夹了块火腿肠，“这个粉倒是挺好吃的，就是料有点少，肉也没有几块的，都给你。”说着他又给林嗣远夹了几块。 “不是……”林嗣远抬筷子去挡，“我不吃，你不用给我。” 严邃突然问他，“依你之见，你觉得那女的和我什么关系？” 他想说了？ 林嗣远没接着阻止严邃夹火腿肠了，他想了想，“要追你的人？” 严邃挑了一下眉，态度不置可否。 林嗣远接着道，“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躲着她，女孩子主动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不喜欢直接说清楚就好了。反而这样不明不白的，搞得人家还以为有戏，真不太行。” 严邃，“噗嗤……”一声，乐了，“林同学你给我上政治课啊？” 林嗣远看见他这个皮垮垮的态度就觉得来气，“你觉得自己很牛逼是不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说开了才好啊，为什么要一直吊着人。要是我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一定第一时间说清楚。” “嗯。”严邃点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面的青菜叶子，“爱情观不错，那要是告白失败了呢？岂不是很扎心。” “男生脸皮比女生厚啊，所以我一直认为，主动鼓起勇气去追求男孩子的女孩子，是最可爱的。她们不应该被辜负，就算不喜欢，也应该及时告诉对方，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而且那女的喜欢严邃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找他打听干什么，他也觉得有点烦。 严邃懂了，“卧槽，你喜欢这样的女生啊？” 林嗣远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没幻想过？” “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一口气林嗣远都不带停顿地，“再要个颜好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哈哈哈……”严邃笑得可欢了，“没问题，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是个男的都这样想。” 严邃笑够了，朝着林嗣远扬了扬下巴，“你不吃的话，把你鹌鹑蛋给我。” 林嗣远夹给他。 严邃夹着放进嘴里，喝了口汤然后说着，“那女的不喜欢我，她找我，是因为她以为我把她男朋友给打了。” 林嗣远，“……”这个剧情有点不对头。 但严邃显然不想继续说了，林嗣远是有点好奇，但还是看得出脸色的，而且他和严邃这关系是真的有点尬，说好呢，好个毛，说不好呢，但是又感觉现在这情况也闹不起来什么。 总之，两个人磨磨蹭蹭吃好，在食堂一茬接一茬投递过来的注视中闪人了。 严邃是走读生，两人出了食堂后，严邃往大门口走，然后回头看着林嗣远，由衷地笑了笑，叫他，“林同学。” 林嗣远站定自己的步子。 “我觉得当你女朋友肯定特别幸福。” “哦。” 严邃一边慢慢后退着，一边挥手，“拜拜了，这个星期放假了，请你吃火锅。” 林嗣远看着他，没说什么。 然后他就发现，他又被严邃给骗了。 因为这个家伙压根没有来上晚自习，害得值日都是林嗣远给他做的。这就算了，他周四没来，周五没来，周六没来。现在开学已经过去两个星期，第三周了，他还是没来。 要不是天天去班里面的时候，看到桌箱里面还有个挎包，林嗣远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在二中遇到过这个人了。 周四下午放学，林嗣远才从后门走出来，就在走廊上碰到个熟悉的人。 嗯……不是严邃，是严邃那个朋友——小平头李锡俊。 林嗣远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李锡俊！” 李锡俊回头四处找人，找了一圈发现没自己认识的，而且这声音听着也不熟悉，正打算继续走，林嗣远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是我叫你。” 李锡俊看着林嗣远，愣了大半天硬是没有想起眼前这个帅哥是谁，还是林嗣远看他犯抽的样子，提醒了一句，“我是严邃同桌。” “噢噢噢噢……”李锡俊恍然大悟，“严邃同桌啊，找我什么事？” “我问一下，严邃怎么不来学校？”其实不是林嗣远关心他，就真的是有点好奇，禁得起这么旷课的吗？而且再加上严邃说的事情，他是真的有点怀疑严邃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李锡俊听到林嗣远问这个，左右看了看，“大哥你是不是真心问的？” 林嗣远，“……”还分这个？ 李锡俊拍了拍林嗣远的肩膀，“不过我看你一脸正派，而且这脸和严邃那都是一顶一的帅，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但是你不能给别人说嚯。” 其实李锡俊不是白痴，他感觉严邃似乎还挺喜欢他这个同桌的，毕竟他和严邃读初中的时候，也没看严邃和谁同桌过，他都是走独行侠那一挂的，眼前这个倒是个例外。 而且那天下午他找严邃说事情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是要闹，但严邃对他态度模棱两可的，搞不好是建立革命友谊了，不然这人也不至于来找他打听严邃消息。 李锡俊一顿分析猛如虎，然后逮着林嗣远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说道，“其实他最近也没有什么事，这不是上次一中和酉峰打架的事么，我那天还找他说了，你也知道的嘛。” 林嗣远点点头。 “当时我不知道严邃也在，他有个死对头就是酉峰的，听说那天被人给打了，我还以为说这事给严邃高兴一下呢。谁知道那天严邃也在，那逼就以为是严邃故意搞事，所以最近一直和严邃扯皮，还说是什么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是严邃打的他，这不，严邃就和他扯呗。” 林嗣远，“……” 李锡俊再次强调着，“你可别跟别人说嚯，二中这不打架还罚得挺严重的，不过严邃也没打架，就是不知道那个逼在搞什么鬼了。” 林嗣远，“…………” 李锡俊见自己叭叭一堆，林嗣远没发表半句感言，不禁有点奇怪，“话说，同学，你和严邃是朋友吗？” 他是和严邃玩得好，但是在二中读书的时候，严邃走读，他住校，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各玩各的，他的朋友严邃能点个头，但是严邃平日在校外有没有认识谁，他是真的不清楚了。 林嗣远眉骨微微下压，淡声，“算吧。” 其实林嗣远不知道，勉强算吧，非要说的话，总不能当着严邃朋友的面说是仇人吧。 李锡俊，“那你觉得严邃有没有打架啊？” 那天严邃说的是，赵梦文以为严邃打了她的男朋友，严邃的用词是以为，那么就是别人认为的，其实他没有打。不过那天严邃确实是出现在那里了，毕竟林嗣远就是在那里第一次遇见严邃的。 看他的样子，打架阵营怎么操作安排都知道得那么清楚，不像是闲着无事路过凑热闹的人。 “卧槽。”看见林嗣远沉思的表情，李锡俊都惊呆了，“你不会真怀疑严邃打架吧？” “没有。”林嗣远摇摇头，“他既然说他没有打，那就是没有打。你身为他的朋友，就应该信他，不是吗？” 林嗣远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李锡俊看着他的背影，都蒙圈了，诶……不对啊，这不是我问你嘛，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chapter 21 这个星期二中有基础测试，方便排名次准备第一次正式的月考。时间定在周五到周六早上，考完正好放假。 林嗣远觉得自己发挥不错，考完试，回教室收拾了桌椅和书，林嗣远就打算直接回家了，寝室都懒得去。 “诶，严邃同桌。” 林嗣远不回头都知道是谁，他走过去，“有事吗？” 李锡俊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名字，就这样叫了，你别介意。” “林嗣远。” “哦哦，好的，好的。”李锡俊点了个头，“是这样的，严邃说是想加你个联系方式，你看这……” 林嗣远，“……”简直尴尬到地心，这小平头给严邃说了自己找他打听严邃事情了吧？！ 老实说，李锡俊觉得严邃这同桌看着还挺不好处的，有那么点高冷范，而且李锡俊是十分的纳闷，他不是说自己是严邃朋友嘛，怎么联系方式都没有的？见林嗣远半天没有动静，李锡俊咽了口唾沫，犹豫着，“同学，你加不加的？” 林嗣远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给我看看。” 李锡俊飞速划出严邃qq信息页面，递给林嗣远看，林嗣远看了一眼，然后选择添加好友，输入qq号，搜索，放好分组，加上了。 严邃qq网名就是他名字的拼音大写字母首位——ys。头像是只哈士奇，不知道为什么，林嗣远看了有点想笑，越看越觉得这憨狗子十分符合严肃这狗逼的气质。 李锡俊瞄见林嗣远加上了，不由得竖了竖大拇指，“卧槽，同学你可以啊 ，看一遍就能给背下来。” 林嗣远加qq的时候，确实就扫了一眼，都没看第二眼的。 但其实林嗣远这也就鱼的记忆，过后就忘得差不多了。 林嗣远将手机息屏，“那我先走了。” “哦，好的。”任务已经完成，李锡俊说道，“那再见，好好和严邃聊聊，安慰安慰他幼小的心灵哈。” 就这话，差点没让林嗣远一趔趄从楼梯道滚下去。 严邃似乎是一直在线的，林嗣远才刚添加他，他就同意了，并且还立刻发了消息过来。 ys，【哈喽！】#战术后仰# “傻逼。”林嗣远看着有消息自动弹屏的窗口，无声骂了一句。他进入聊天页面，然后挑了个六个点的熊猫头表情包丢了过去。 ys，【原来林同学拿我当朋友啊，我真是想不到，惊喜！】#doge# 林嗣远懒得回消息了，跟着人群往校门口走。 才到大门口，就听到前面一堆人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也挺正常的，这个时候，好不容易放假，总是会拉帮结伙的想着去什么地方玩一下。 “林同学。” 不一定是在叫他，二中又不是只要他一个姓林的，但问题是，这说话人的声音确实耳熟。林嗣远下意识寻找声源，接着他听到，“林嗣远！” 林嗣远站定，抬头，严邃就站在他的前方，一手插兜，一手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看？” “懒得看。”话是这么说，但林嗣远也没直接去打车准备回家，他朝严邃走了几步，只见严邃朝他奔了过来。 “你忙着回家吗？”严邃揽着他的肩膀，“我请你吃火锅。” “算了吧。”林嗣远抬头，眼睛眯着，顶上光线晃得刺人眼睛，“这天气吃火锅我是受不了的，有刨冰也不行。” 严邃自己瞎捉摸意思，“也就是还是想吃的，就是不想吃火锅？” 林嗣远，“……”其实无所谓，反正家里面也没有人，李毓和杨谌钊都是出差了的，顶多打个电话报平安的事情，所以放假按不按时回家，没多大问题。 严邃带着林嗣远走，给他说，“那就去吃水果捞怎么样？在地下商场那边，下面特别凉快。” “哦。” 严邃用余光瞥他，意思很明显，哦是什么意思嘛？反正他也懒得管林嗣远这个是同意还是反对，直接带着林嗣远过去坐地铁。 坐地铁倒是挺快的，四站路就到了严邃说的地方。 “李锡俊给我说，你最近有麻烦？”林嗣远看着不远处底下商场的电梯入口，说道，“老是这么旷课也不行啊，而且马上就要准备第一次月考了。” 严邃满不在乎，“没事。” “行吧，反正到时候成绩下降，被家里面骂的人不是我。” 严邃拍了拍林嗣远的肩膀，示意他注意脚下的电梯，“不会啊，我家里面没人管我，不然你以为我轻轻松松能缺这么多课，是怎么缺的。” 他态度和先前一般无二，还是满不在乎。 林嗣远不由得一愣，他不太理解严邃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蕴含的意味也挺多的，但是深层分析下来，具体代表着什么，似乎结果都不太好。 严邃注意到林嗣远有些走神，问他，“怎么了？” “哦。”林嗣远摇摇头，“没什么。” “不想说算了。”严邃带着林嗣远左拐，“这家水果捞还挺不错的，但是光吃这个也吃不饱，到时候再去吃点关东煮怎么样？其实这种天气吃什么不热啊。” 林嗣远提议，“吃火锅吧。” 严邃，“……” 主要是严邃刚刚说的什么水果捞、关东煮，都是路上就能解决的东西，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聊天，说到底，还是火锅吧。而且严邃说得对，这地下商场真的挺凉快的，完全感觉不到现在是盛夏时节。 说来也是奇怪，搬到昭阳市区这么多年了，林嗣远除了自己家附近，都没有怎么好好出来逛过，因此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相比较起来，这个严邃一看就是经常出来耍着的。 严邃搞不懂林嗣远干嘛变卦这么快，但毕竟是他请客，林嗣远想吃什么那就随便了。 严邃又飞快地搜罗了一家火锅店，现在是正午，里面一楼大厅很是热闹，严邃问林嗣远意见，“要不然去楼上吃？” 火锅店装潢是有点偏复古格调的，林嗣远扫了一眼楼上的围栏，问，“那是包间，是不是要多加钱的？” “也没有多贵。” “那算了，还是将就在一楼吧。” “行。”严邃点头，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后，严邃问，“鸳鸯锅？” 林嗣远觉得估计是严邃以为他不能吃辣，不然上次吃砂锅粉也不会给他点清汤了，但林嗣远懒得解释什么，只说，“随便。” “……”严邃飞快地勾了锅底，然后又勾几个平日喜欢吃的菜，将菜单递给林嗣远，“自己选。” 林嗣远扫了一眼，其实严邃都选得差不多了，而且严邃点的菜，林嗣远倒也没有什么忌口的，他又加了个凉拌黄瓜就递给严邃了。 “不要了？” “我又没有多饿。” “哦。”严邃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小姐姐，然后给林嗣远说，“真奇怪，明明都快半个月没见了，但是我感觉我好像是昨天才见过你一样。” 林嗣远，“……” 其实严邃说这话真的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而且很奇怪，一个男孩子给另一个男孩子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超级奇怪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严邃说得自然，也许是因为他态度随意，林嗣远又感觉这不过是一句简单平常的话，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了。 店里面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锅底就，“咕噜咕噜……”地冒起泡来了。 严邃拿着勺子涮了一筷子鸭肠，然后放林嗣远碗里。 林嗣远微微皱眉，“你不用管我，你放着我自己会捞的。” “捞什么啊，我不给你，你捞空气，放下去就没了。你是不是平常不怎么吃火锅啊？” 林嗣远，“……”确实不怎么吃。 林嗣远感觉自己都要被带偏了，明明他找严邃是有事情想问的，林嗣远喝了口可乐，问着，“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严邃在眼前氤氲的热气里面抬头看着林嗣远，“什么事情？” 装蒜？ “李锡俊说有人找你麻烦？” “这个啊。”严邃放下筷子，用手放在可乐罐的边缘上划着，“已经解决了，也没什么，就是当时有人看到我去那边了，然后那家伙找我麻烦，说我是特意过去搞事的。其实我真不知道他在，我就是去给我一中朋友撑场面的。” 撑场面？ 提起这个，林嗣远来气，他白了严邃一眼，“那你当时干嘛针对我？” “因为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比我朋友还帅的人出现去抢风头啊，你没看见我都是一直躲在巷子里的嘛，结果你还说你是去英雄救美的，那我不针对你我针对谁啊。” 林嗣远，“……” 严邃这话信息不少，估计是那一中校花的追求者，也就是严邃所谓的朋友，想着自己能够好好在校花的面前长点脸。那林嗣远当时，算是误打误撞的得罪严邃了？ 而且，就严邃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林嗣远长得不错的意思？ 是的吧？ 虽然林嗣远一直都觉得自己长得不错，但是别人也承认，而且还是同性之间的赞赏，确实比自我欣赏所能带来的满足感强烈太多。 “嗯？”严邃挑眉，唇角的弧度有点模模糊糊，看起来似笑非笑的，“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林嗣远一秒恢复正常，“有吗？” “有啊。”严邃非常肯定，“你刚刚嘴角都控制不住上扬的那种，你明白吗？” 好吧，林嗣远确实是有点开心的。 林嗣远问，“那后来呢？” 严邃轻轻用筷子敲了敲锅沿，“后来我才知道我那朋友根本就没有过去，可把我给气死了！害得我大半夜睡不着，出去溜达，然后就遇见你了啊。诶，那时候，大晚上的你还不回家，一个人在外面瞎逛什么？” 林嗣远半垂着眼帘，“也是被你气的。” 这事严邃也觉得自己当时做得不地道，他双手合十，真诚道，“我的错，林同学请原谅我。” 林嗣远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到了，没办法继续装深沉，他磨了磨牙，说道，“那就算了，反正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严邃看他，隔着那些袅袅上升的白雾，盯着对面少年人的眉眼轮廓，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子那些小性子怎么那么奇怪，但是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可爱。明明才见面的时候，满满都是恨不得打死他的狠劲，但是也不是那种非得胡搅蛮缠的人。与其说是想要报复，到了后面，更有一种，算了，过去就过去了，我什么都懒得管，我懒，满脸都是一副慵慵懒懒，不想动，我想瘫着的表情。 真奇怪。 林嗣远敲他的筷子，“你别发呆了，你煮的毛肚都要没了。” “哦哦哦……”严邃赶紧夹给他，“你尝尝。” “我不要，我要吃我自己会夹的。” “还有这个，这个味道也不错。” 林嗣远，“……” “这个也可以。” 林嗣远，“…………” 两个人整整吃了快两个小时，互相搀扶着出了火锅店。 出了地下商场，林嗣远要回家。 严邃，“你要从哪儿走？” 林嗣远对这个区不熟悉，刚刚查了查地图，指了指就近的一个公交站台，“坐车过去。” “嗯。” 等了差不多快十多分钟，才看见林嗣远要坐的车，摇摇晃晃地驶过来。 林嗣远上车投币，进车的侧身一瞬间，严邃站在站台下喊他，“林嗣远。” 林嗣远偏头看他。 “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吧。” 林嗣远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朋友这样的关系，不用特别表明，是就是了。因此，他答不上来。 后面开始有人催促，让林嗣远往里走。 严邃没在意林嗣远要不要回答，他笑着说，“明天见。” chapter 22 二中周日返校上晚自习，周六中午放假回家，也就是学生在家里面待的时间就是周六一晚上罢了，严邃说的明天见，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为了赶上第一次月考的进度，所以上个星期测试的卷子，各个科目办公室的老师已经集体加班加点的批改好了，林嗣远返校上晚自习去班上的时候，学委已经在发卷子了。 估计明天就能安排好名次的问题。 林嗣远觉得自己来得够晚了，毕竟他才踏进门口的时候，预备铃正好响起，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座位旁边还是空的。 也就是严邃可能还是没有来。 班上男生多，性子大大咧咧的，考得不好也不觉得什么，想学的这时候都认真看书了，不想学的就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混在一起说话开玩笑。 林嗣远也懒得看自己的卷子，直接卷了卷一股脑塞到桌箱里面去了。 上课铃响了，姚青踏进教室里面，她站在讲台上说着，“这次基础测试的卷子相信各位同学已经拿到手了，别的科目呢，到时候任课老师会交代的，我就不说什么了，这毕竟术业有专攻。但是我批改卷子呢，发现我们班上很多同学在写作这一方面都有短板，没办法思虑到题目的中心思想，作文经常都是写着写着就跑题了。所以我希望各位同学们在作文这一板块多努力一下，平时呢，多看点课外读物。” 底下的毛孩子们一个二个纷纷点头附和。 姚青也不多说什么了，坐下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让他们安静复习。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早先时候还下了点雨，因此现在一下晚，吹起风来的时候，有点凉丝丝的。窗帘是用来挡太阳的，但是晚上的时候，都得拉开系好，不能放下来，而且林嗣远这边窗户还是打开的，他也懒得关，因此被风吹得他裸露在外的小手臂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林嗣远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骨，微微低头，打算借着书桌上面用教科书摞成的书墙，在桌子上趴一会儿。 “报告！” 这一声脆响却霎时让他抬头，下意识往门口看过去。 不止他，班上人的目光差不多都被吸引过去了，打这一声报告的也不是别的人，正是他那个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来上课的同桌——严邃。 严邃认错态度诚恳，在姚青还没有发话之前，就先发制人，“我迟到已经在下面被值班老师逮了，估计待会儿操行分的扣分条扣会交到姚老师你手里了，我下课了马上去班长那儿交罚款。” 二中的操行分标准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低于七十分留校察看，低于六十直接开除。平常迟到或者是怎么样疯打，被值班老师发现了，这种低级错误，一般也就是扣个一两分，但是也禁不住一直扣啊。所以各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制度，督促学生们保证自己的操行分标准。而最简单便捷的惩处就是罚钱了，一分五块，充当班费。 见严邃认错态度这么积极，姚青也不好说什么，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赶紧去位置上坐着，缺了那么多天课，有什么落下的记得主动去问老师，别耽误自己的学习。笔记也赶紧找同学或者学委的补上。” 严邃笑着，“谢谢姚老师，我同桌会帮我的，是吧。”他说着冲着林嗣远扬了扬下巴。 瞬间班上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林嗣远的身上了。 “……”林嗣远无声骂了句脏话，懒得搭理他。 严邃走到位置上，顺道把窗户给关上了，“怎么窗户开得这么大，晚上一直吹风，你不冷吗？” 林嗣远，“……” 姚青敲了敲桌子示意正在和同桌叙旧的严邃同学赶紧坐下，交代着，“这个星期秋季篮球运动会就要开始了，我看班上也有男同学开始躁动了，但是下个星期也要开始准备运动会了，学校惯例都是第一次月考安排在运动会的前面，好让你们考完试可以放松一下，所以这个星期的本学期第一次月考我希望同学们可以好好加油，要抱佛脚的也抱一下，总比不抱的好。” 姚青这话说得底下的学生们笑成一团。 “打篮球的事情体育委员安排吧，记得叫班长买水，你们自己看着办。虽然我们班上女同学不多，但是也还是去给男同学们加油一下，不然怕是他们都没什么动力哦。” 理科班男女比例确实不太均衡，九班五十多个人，才十几个女的。 体育委员魏建翼立刻搭腔，“哎唷，姚老师这个你可是多虑了，有严邃在，哪里可能会少了加油的人。” 姚青不是那种不开明的老师，而且魏建翼这话意思确实浅显，道理她都懂。她也忍不住笑意，说着，“行吧，那你们加油，自由发挥，争取拿个名次，下课。” 姚青走出教室，下课铃正好响起。 看来文艺委员胡慧同学说的姚老师从不拖堂确实是真的。 严邃都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了，直接去拿林嗣远的书翻开补笔记。 林嗣远懒得管他，但是现在是下课时间，怎么可能会有时间让严邃同学好好安生记笔记呢？ 魏建翼刚刚接收了姚青交代的任务，这会儿立马狗腿子地拉着自己的椅子坐在严邃的旁边。不过，其实也就一个过道的问题，魏建翼问，“严邃你怎么最近老是不在班上？” 严邃一本正经，“请假了。” 这话说得，林嗣远在旁边都忍不住笑了。这个敷衍程度也是绝了，哪怕说一句有事也比这个强啊。 严邃瞥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笑什么？ 林嗣远不想说什么，把自己的书移到面前当枕头，将手臂放在上面枕着脑袋补觉了。 魏建翼虽然是有点被哽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他接着问，“那严邃你这个星期还要不要继续请假的，这不是打篮球嘛，没有你可不行。” 严邃自己琢磨了一下，“应该是不会了吧。” 魏建翼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度，“这……那到底是要请不请的？”理科班男生是多，但不是每个男的打球都打得好，讲良心话，九班男生篮球水平确实是有点参差不齐。 倒也不是说有了严邃那就稳操胜券，只是有一种说法，那不是输人不能输架势嘛，就到时候严邃一上场，那底下一溜都是严邃的小迷妹。得了，没打就先赢了，美滋滋。 魏建翼这个心思也真的就只差没有写在脸上了。 然后严邃就给他说，“其实讲真的，打篮球的时候，我是真的注意不到场下谁给我加油的，因为压根听不到。” 魏建翼，“……” 平常的时候，下课了肯定是会吵闹的，但后排的几个男生大多数时候下课都是出去抽烟，要不然就是几个人聚在后门或者走廊上面讲话，因此林嗣远下课的时候想要闭目养一下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严邃和魏建翼就在他旁边叽哩哇啦的，是真的有点吵脑壳。 林嗣远抬头，冷声，“他肯定会去打的，你管他还不如先去看看其他人。” 其实林嗣远不知道严邃会不会打，但问题是在这里叽叽歪歪的，是真的很吵人。 而且上体育课的时候，林嗣远也是多少看出来一点的，九班几个平日爱打篮球的，真的打得都不怎么样，尤其是那个班长刘旭梁，别看他体格是可以，但是一上场，那蛇皮走位，运球运着运着球被人带走了，他还继续运，都不知道是该说他反应慢半拍还是以为球还在自己手上。就这样，他还特别自信，觉得班上的女生坐在篮球场对面的树荫下休息都是为了看他。 魏建翼听到林嗣远发话，立刻来了兴趣，“诶，那林嗣远你打嘛？” 严邃也立刻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林嗣远的身上，林嗣远看着这两道发光的眼神，淡淡说道，“不打。” “不嘛。”魏建翼站起来，挤到林嗣远前桌郭东同学的背后，真诚劝诫，“说起来，林嗣远你这脸和你这身材，不上场去晃两圈是真的可惜了，去打啊，给我们班挣点面子。” 林嗣远也不是不会打，就是真的不怎么想打，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前排正在和同桌说话说得张牙舞爪的班长刘旭梁，“我运球走位比他还蛇皮，你确定让我去打？” 选严邃是因为严邃不止长得好看，篮球也确实是打得好的，总不可能只选长得好的，毕竟是打篮球，技术跟不上也是白搭。魏建翼直接动作比思想还要来得快，一拱手，“告辞。” 他退出去，拍了拍严邃的肩膀，“那严邃你可不能掉链子，不能迟到嚯。” 严邃一手抄笔记，点了个头，没有说什么。 后面就安静多了，严邃一直记笔记，林嗣远自己也懒得趴桌子了，因为今天周日，晚自习的姚青的。他胆子还没有肥到敢在班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挑战老班的权威。 好不容易到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严邃总算是腾好了，理科不比文科，公式比较多，笔记也不像文科，需要记很多，所以他就算是缺了那么多天，但补起来也是很快的。补归补，能不能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令林嗣远没有想到的是，名次出来的时间比他预想得快多了，现在就已经出来了，姚青直接趁着下课的功夫让学习委员贴在班上的告示栏了。 林嗣远虽然平日里看着一副不太关注自己成绩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好学生的材料，但谁知这次他竟然考了班上第二名，年纪十二名，一堆下课了围在告示栏看成绩的同学都惊呆了。 魏建翼大呼小叫地，“卧槽，林嗣远你成绩这么好，难怪打篮球打不好，那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 虽然林嗣远看起来没有严邃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天天一副莫挨老子的神情，不过谁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可以答几声的。因此开学这些日子，虽然班上没谁和他交好，但大家也都是算得上点头之交了。尤其是魏建翼这个逼，闲着无事就喜欢找林嗣远巴拉巴拉，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魏建翼一个逼逼罢了。 林嗣远，“……” 严邃当然是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当下对于他的这个同桌也是有点刮目相看，“林同学你可以啊。” 其实林嗣远成绩一直都是中上等徘徊，主要是这次发挥得确实不错。他懒得说什么，抬手撑着下巴发呆。 严邃抬手搭他肩膀上，笑道，“等我，到时候这个星期月考考完试，我俩就能在一个考场了。” 严邃这次没有参加测试，所以没有成绩，只会去最后一个考场考试。 “神经病吧你。”林嗣远拍开严邃的手，冷冷道，“谁要和你在一个考场了。” 严邃理所当然，“我们两个的成绩在一个考场不是大问题啊，你就等着吧，别担心，虽然是缺了点课，但这点课程进度对我来说问题不大。” 林嗣远嗤之以鼻，“这么牛逼你坐这儿干什么？有本事直接跳级考大学去啊。” “我不坐在这儿，我怎么见你啊？” 林嗣远，“……” 严邃，“不过你打篮球是真的打得不好？” 林嗣远，“不想打。” “哦。”严邃拿着笔在手上转了转，没说什么了。 预备铃已经敲响了，姚青走进班上，原本还嘻嘻哈哈吵闹的众人都已经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安静上自习了。 林嗣远盯着窗外看，黑恹恹的一片。 等第二节课的下课铃一敲响，姚青一走，班上的人顿时都走动起来，到处都是喧哗声，严邃终于舍得收拾自己放在班上半个多月的包了，他边收拾边说，“林同学，不和我说再见吗？” 林嗣远才不想搭茬，他也要走了，林嗣远不用收拾，动作比严邃快，直接绕过严邃打算走了。 严邃心想，还真的是惜字如金得很，他说着，“明天见了。” 又是明天见，昨天严邃也这样给他说过。 本来今天来的时候没见到严邃，他还以为严邃不会来了。 林嗣远抿了抿唇，感觉有点奇怪。才走到严邃身边的过道上，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林嗣远突然叫了他一声，“严邃！” 严邃正在拉自己的挎包拉链，抬头看他，“嗯？” “有什么事记得说。”林嗣远挑眉、垂眸看着他，态度有些漫不经心，虽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语气不是那么冷淡了，林嗣远说道，“不是朋友了嘛。” 严邃愣了一下，再回神的时候，林嗣远已经从正门走出去了。他赶紧抓上自己的挎包，从后门跑走廊上看，但是没有发现林嗣远的身影，估计是已经下楼梯了。 “艹！”严邃下意识说了一声。 有点感动是搞什么鬼？！ chapter 23 二中一共七十五个班级，每年的招生人数都是定量的，高一到高三，每个年级二十四个班级，还有三个是复读班。而到了高二，一般情况都是均衡比例的，但是今年二中报理科的数量比较少，因此理科班只有十一个，而文科班就有十三个。 周一下午就要开始第一场次的秋季篮球比赛了，所以魏建翼中午的时候就去抽签了。篮球运动会每天比赛三场，从高一到高三各自分别进行，没有什么赛制，就是一直打，赢的直接晋级，输的等着败选组的比赛，然后又循环。 九班的抽签结果是和十五班，是个文科班。今天没到他们，九班的比赛是在周三。 魏建翼这货猥琐得很，得知了这个抽签结果，立马去十五班刺探军情，回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直接站在讲台上敲桌子，“卧槽，我跟你们说，这次咱们班的第一场比赛，妥妥的了，十五班没几个能打，都太菜了，哈哈哈……” 九班众人，“……” 林嗣远懒得关注这些，而且最主要的是，今天太阳太大了，现在晒得他有点烦闷。 除了几个打篮球的，也没谁关注魏建翼的话，而且今天下午的第一节课还是数学老师的，这不是要人老命吗？天气这么热，闷得人想睡觉，但是谁又敢在数学老师的课上睡觉啊。因此现在班上那一个二个就跟霜打的茄子的一样，都没有什么精气神。 数学老师曾莉霞踏进教室，拿着书本拍了拍课桌，“都醒醒……上课了，全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小姑娘，怎么能这么颓丧，我们班这次的数学成绩总体还可以，但是也有个别同学需要注意。在这里我就不特别点名了，希望同学们自己长点心。把书拿出来，趴桌子上的都给我起来，再继续趴就上后面罚站去！” 这话吓得一个二个立马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其实不是怕罚站，主要是怕数学老师念。姚青倒是不怎么给他们上政治课，相反，数学老师是真的能念叨。 这种天气上课，没点定力真的解决不了。 而林嗣远是肯定没有定力的，他刚开始还盯着黑板看了看，看着看着就觉得黑板上的字体变得模糊起来了，楼下操场那边上体育课看着也挺有趣的、严邃手里面抓的笔也挺好玩的、严邃的手也挺好看的…… 艹！！！ 林嗣远不由得给自己翻了个白眼，眼睛再一瞄黑板上的时钟。 卧槽—— 明明感觉都过去大半天了，怎么才上了十五分钟而已？ 严邃这人学习确实是有天分，但天才又不是大白菜，随处可见，遍地都是，很多时候，严邃这个人上课的时候也挺认真的，而且关键是，他自己觉得自主学习并不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学生学习都是觉得这是一种任务，所以才会觉得累。但严邃倒是没有这种想法，反而觉得能学习挺好的。 他心态这样好，上课会听，下课了会按时完成功课，也会复习预习，成绩好点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且严邃一直都是觉得自己是属于不会受到外界干扰的人，因为二中的分班制度并不会太偏颇，并没有明显的实验班重点培养，成绩大多数也都是比较均衡的，这样也是方便各班好产生竞争心理，不会存在说是，一个或者两个班级独大的情况，大家都有机会。 虽然前面几个班级不可避免的成绩要好一点，但偏差不会太大。 因此严邃以前待的班级也有上课会说小话的、睡觉的，但严邃都不觉得什么，也不会在意。可是现在—— 明明林嗣远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大的动作，但是严邃就是感觉好像他会不自觉地注意林嗣远的一举一动。真奇怪，这种心理以前可没有过。 也许是因为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坐的关系。 严邃说自己以前没有同桌，真不算是骗林嗣远的，因为他高一的时候，当时班级上是单人单桌，那他肯定是没有同桌的啊，这可算不上骗林嗣远。 想到这个，严邃心情莫名有点好。 说起来，好像林嗣远不止一次被他忽悠了吧？ 这样一想，严邃不免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不道德。 林嗣远虽然现在上课是有点不认真，但是严邃的动作他也是注意得到的，本来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家伙上课还挺认真的，想不到没一会儿功夫就原形毕露了。 林嗣远心底不由得无语，估计这货是装不下去了。 他又瞄了瞄时间，然后无语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居然还有十五分钟。 估计是班上的氛围真的太明显了，连数学老师都看不下去了，她再次拍了拍讲桌，“都注意听了！” 然后班上的人又精神了一阵。 注意，是一阵，不到一会儿，就又纷纷发呆的发呆，眯觉的眯觉了。 时间过得好慢啊。 林嗣远注意力集中不起来，只好找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一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然后，他的面前递过来一张纸条。 又来这一招？ 林嗣远趁着曾莉霞板书的时间，拿过纸条一看——趴桌子上。 “？”什么鬼？ 林嗣远还没来得及分析严邃这纸条到底是什么用意，突然就被严邃一巴掌盖在后脑勺上直接按在桌子上了，“！！！” 然而林嗣远还没出声，就立刻被严邃捞起来，“曾老师，不好了，我同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差点晕了。” 严邃说得着急，瞬间班上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了，就连曾莉霞都被吓了一跳，立马看了看林嗣远旁边的窗帘，是盖着的没问题，但是热也确实是热。 魏建翼隔得近，看见林嗣远确实是脸色惨白，当即猜测道，“卧槽，不会是中暑了吧？！” 班上立刻开始小声念叨起来。 曾莉霞赶紧招呼严邃，“你快带他上医务室去看看，给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实在不行，把林同学家长叫过来。” 严邃立刻揽着林嗣远腰线，直接带着他从后门出去了，“好的，我马上带他去医务室。” 被这么闹了一遭，曾莉霞教学思路都被打断了，她说道，“好了，安静上课，不要吵闹，”她转身继续板书，喃喃自语，“现在的小年轻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 她自然是不会怀疑林嗣远是装的，严邃在老师同学们眼中就是个成绩好、活泼开朗的同学，没办法和上课装病搞事情这样的操作联系在一起。而林嗣远之前不是二中的学生，自然没有老师了解这个学生具体是什么样子。再者，开学的这几个星期，林嗣远表现也是可以的，测试的数学成绩也不错。再加上他那一张脸不说话，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同龄看着是不好接近，但是在长辈眼里看起来，那可就是温顺沉静的典范了。 尤其是刚刚林嗣远确实面色白皙，看起来像是得病的也不是太奇怪。 所以，严邃就这么揽着一直都是状态外的林嗣远跑出去了。 林嗣远不是白痴，虽然刚开始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在严邃捞着他说他突然晕了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严邃的用意了，因此也乐得装憨，随便严邃胡扯。 两个人才枴到楼梯口，就装不下去了，哪怕是林嗣远都忍不住笑得捶墙，“有病吧你！” 严邃上前勾住他的脖颈，低声说，“林同学你可以啊，装得真像，看来我影帝的桂冠得奉送给你了。” 林嗣远难得没有撇开他，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晃晃悠悠地往楼下去。林嗣远说着，“上数学课是真的好闷，看你说假话那么自然，肯定以前上课的时候没少这样搞事。” “啧！”严邃横眉，“林同学你说这话可就误会了，要是我经常这样搞事，你觉得那号称灭绝师太的曾老师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出来了吗？我这可是第一次啊，都奉献给你了。” 前面的话林嗣远倒是挺赞同的，毕竟惯犯确实不容易让人相信，但是你后面这个是什么鬼？！ 严邃没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什么问题，他揽着林嗣远往操场那边的小卖部过去，“请你吃雪糕，正好下节课体育课，懒得上去了。” 是嚯，被数学课消磨得林嗣远都忘了下节课就是体育课了。 林嗣远虽然本质上和三好学生差得很远，但是也真的没干过什么上课装病逃课的事情，不过没做过，不代表他不敢做，而且这事对于他而言也挺新鲜的。 严邃还特别狗腿子地带着林嗣远绕开九班所处教学楼的位置，免得被老师和同学看见了，简直高瞻远瞩。 现在都是上课时间，因此小卖部没人，所以严邃自己隔着柜台去挑雪糕，但是他又看见旁边的冰淇淋，于是就放弃了雪糕，去拿冰淇淋，“林同学，你要什么口味的，巧克力的可以吗？” 林嗣远懒洋洋地靠在门边，“随便。” 严邃给林嗣远拿了巧克力的，自己拿了黄桃味的，他还挺喜欢吃黄桃和芒果的。 付完钱，严邃将冰淇淋递给林嗣远，“走吧，去操场等着吧，差不多也该上课了。” 两人一边往操场过去，林嗣远问他，“你就这么逃课，不怕自己成绩跟不上？” 严邃舔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不会啊。” “你吃东西能不能不要舔来舔去的？” “不是，吃冰淇淋不舔要怎么吃？” 林嗣远，“……”懒得管他。 林嗣远自顾去操场绿化带那边找了个位置阴凉的长椅坐下，而且天气热，冰淇淋几口就被林嗣远咬完了，他趁着严邃还站着，把壳子扔给他，“给我丢一下。” 严邃接了扔垃圾桶里面，“你倒是使唤得顺手。” “你不是正好站着嘛。” 严邃走到他身边坐下，等着下课铃敲响，严邃抬手挡住从树叶缝隙渗透下来的阳光，“我们好像是第一次一起上体育课吧？” “你有脸说，你开学旷课到现在，好好上过课了吗你？” “体育老师是谁啊？上课怎么上的？” 二中体育老师有严厉的也有轻松的，严厉的每节课都要安排学生们做点什么体操或者是热身运动的，轻松的，也就是跑圈的问题。 林嗣远往后仰了仰脖子，“是个姓李的老师，每次上体育课就让我们跑圈，自由活动。” “哦哦……”严邃明白了，“是啊，这体育老师高一的时候教我隔壁班，挺好的，上课都是跑圈。” 林嗣远鼻音慵懒地轻哼了一声，“嗯哼。” 严邃下意识侧头看他，入眼就是林嗣远那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顶上渡下来的丝丝缕缕的光线落在上面，形成光斑，不知为何，反衬得他那些没有光源的阴影交界处的皮肤，白皙得有种冷凝的感觉，几乎给人一种终年浸润在极寒冰川的玉石之感。 他脑海里面突然很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想摸一摸。 严邃被自己给吓了一跳，他假咳一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刚刚他们都以为你生病，都是因为你皮肤太白了，搞得我也以为，想不到你皮肤是真的白……” 严邃说话声音太小了，林嗣远压根没有听清，他问，“你说什么，嘀嘀咕咕的？” “没什么，我上厕所你去不去？” “滚。” chapter 24 林嗣远和严邃之间能有多大仇恨啊？ 林嗣远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刚开始在二中遇到严邃的时候，看见这家伙肩膀上搭着校服坐在他位置旁边，他简直想当场直接上去给他一拳。虽然后面闹是闹了，也没怎么闹起来，渐渐的，倒是有点偃旗息鼓的意味。 刚刚上体育课的时候，严邃主动给体育老师说林嗣远不舒服，关键是九班的一个二个也出来作证，致使林嗣远连必要的两圈跑圈都免了，直接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跑。 才跑完，体育老师让他们自由活动，还知道九班的周三有篮球赛，让他们趁现在好好练一练。 魏建翼现在去器材室拿篮球，顺便给女同学们拿几个网球拍，因此严邃没先去篮球场那边，而是过来给林嗣远说话，“嗨，林同学，过去打球啊，正好我们两个切磋切磋。” “不去。”林嗣远眼睛都不想睁开，“我生病了。” 严邃，“……” 林嗣远感觉得到严邃并没有走，但是谁也没有说什么。 魏建翼拿完器材出来，对着他们喊道，“严邃，过来打球了，别守你同桌旁边了，又不会蒸发。” 林嗣远睁开眼睛，余光看他，“还不去吗？” 严邃抬手从林嗣远的头顶扫过，“就去了，下课了记得等我。” “哦。” 篮球场到绿化带休息长椅的地方还是挺远的，但是看台那边全是露天的，现在这个天气，要让林嗣远过去坐着看一帮大老爷们打篮球，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但可能是因为刚刚严邃说的想和他切磋切磋，所以他还是偶尔瞄了瞄球场上严邃的情况。 是看得不怎么清楚，具体的小动作看不见，但是像投篮、传球、走位这些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严邃打篮球确实可以。一中夏天的校服短袖大面积的白色，只有领口和袖口上面有几道蓝杠，看着和普通的白t恤也差不多。虽然普通，但是穿在严邃身上的时候，总能和旁的人区分出来。 大抵是因为他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少年人骨骼分明，往上跳跃的动作简直就像是一头敏捷的猎豹一般，充满张力和蓬发恣意的美感。 虽然有点不服气，但林嗣远也不得不承认，严邃打篮球的样子，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吸引人。 也不浪费那些这种天气还能顶着大太阳在看台上为他加油呐喊的妹子们的一片苦心了。 看着看着，突然有人朝他走过来。林嗣远没在意，也许是过来这边长椅休息的也不一定。 但是那两个女同学确实是来找林嗣远的。 一个是九班的文艺委员胡慧还有一个是胡慧的同桌，叫欧芳。 胡慧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问着，“可以坐你旁边吗？” 那长椅勉强可以坐得下四个人，林嗣远自动让到最边边，示意她们两个女孩子随意。 胡慧是坐在中间位置的，才坐下，她的同桌欧芳就用手肘拐了拐胡慧的腰。胡慧看了欧芳一眼，然后捏了捏自己的手。 就这操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情况。 林嗣远直接问道，“你们是找我有事情？”坦白说，林嗣远转来二中的这段时间，不是没有遇到过追求者，好几个高一的来班上找他要过联系方式，送水、送吃的也有。 但林嗣远都不怎么感冒罢了。 不过这两个毕竟是同班同学，而且开学也快一个月了，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找他。 林嗣远分析得果然不错，只听胡慧开口说，“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约一下严邃啊，我看你们两个好像关系还挺好的样子。” 林嗣远，“……” 胡慧看见林嗣远半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样子，立马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就是我有个朋友，来这边读书，就是想和严邃认识一下，但是她不好意思约严邃，所以就……” “严邃没这么不好说话吧？”坦白来说，严邃总体算得上是一个很容易和同学打成一片的存在，而且他是真的认识挺多人的，走在走廊或者下课去什么地方，总能碰到别的班的人给他打招呼。 这话简直说到胡慧心里面去了，“就严邃还好说话啊？你不知道吧，我高一和他一个班的，他其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个样子。” “嗯？”林嗣远来兴趣了，他虽然经常从魏建翼或者是郭东的口中得知严邃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女生的评价。当然，那些犯花痴的不算。 “不知道怎么说，难道你没发现吗，严邃其实除了李锡俊，都不和谁玩得好。当然了，现在你也算得上一个了。”胡慧看着不远处正在打篮球的严邃，说着，“而且严邃以前有件事超级出名的，据说是当时他为了冲食堂从二楼跳下去，第二天被学校通报批评，一时之间，不止二中，连别的学校都传遍了。不过当时我没在班上，也没亲眼见到。” 饶是林嗣远再怎么冷淡，听见这事情也有点忍不住想笑，“不对吧，我记得他不是不住校嘛，怎么会冲食堂？” “他下午的时候经常和李锡俊在学校里面吃饭。” “哦。”看来关系是真的好了。 胡慧问，“那你是答应了吗？” 林嗣远摇摇头，“我觉得这事情还是你或者你朋友自己去找严邃说的好，我不想掺和。” 胡慧毕竟和林嗣远不熟，见林嗣远拒绝，她也不好说什么。 林嗣远自己倒是觉得纳闷，“你不是和严邃高一就是同班同学，现在也是，你怎么不直接找他说？” 胡慧叹了口气，“因为严邃这种人看起来就是不好接近啊。”高一是同班没错，但说过的话加起来估计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林嗣远微微凝眸，往操场那边看过去。 确实，好多人说严邃混得开，但是也都说，他的朋友只有李锡俊一个。 ——不好接近吗？ 体育课下课，一停下来，严邃就觉得闷得很，跑的时候倒是不觉得，他抬手拎着衣领口子扇了扇风，想过来勾林嗣远的肩膀，“林同学，我们去小卖部买水吧。” 林嗣远往旁边走了几步，躲开了，严邃捞了个空。 “你干嘛？” “出一身汗，离我远一点。” 严邃偏不，他不仅又跑去捞林嗣远，反而还使劲挼他头发，给他揉得乱糟糟的，“刚刚和妹子聊天还聊得挺欢的嘛。” 林嗣远心说，你他妈的千里眼吗？哪只眼睛看见我聊得欢了？ 不过提起这个，林嗣远实话实说，“刚刚她们找我聊的人是你。” “哦？”严邃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小卖部去，“你们聊我什么了？是不是聊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二中校草非我莫属？” 去死吧你。 林嗣远冷声，“聊你为了冲食堂从二楼跳下去的事情。” 幸好是现在严邃还没有买到水，不然他非得直接一口喷出来，“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嗣远看着他笑，“不是吗？” “不……”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嗣远轻轻咬着的犬齿，严邃莫名有些结巴，“不是，你别听别人瞎说，我的事情就找我问，不要从别人的嘴里打听行吗？” 林嗣远一耸肩，“我没觉得什么啊，就是有点好笑。” 严邃，“……”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的。 但严邃才不是为了冲食堂，都怪李锡俊那个逼，非得抢什么限定的战队队服，他自己抢就算了，还得拉上严邃一起，当时严邃高一的班级虽然只是在二楼，但是下楼了往大门口还得绕一个圈，为了赶时间，严邃就直接打算趁人不注意从二楼跳下去算了。 结果倒好，被逮了个正着，通报批评也就算了，说着说着就演化成了他为了冲食堂才跳的二楼了。 他冲个屁的食堂啊！！！ 而且到最后，李锡俊的限定队服也没有抢到。 听严邃解释了缘由，林嗣远挑眉，“就是因为这样？” 两人买完水正往班上去，严邃往前走，还做个了投篮的动作，“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 林嗣远不想看严邃对着空气炫技，赶在严邃的前面，“冲食堂多好，多接地气。” “接个鬼的地气，你们还聊我什么了？”严邃可不相信就是为了说他冲食堂的壮举。 林嗣远漫不经心，“有个女孩子想约你，让我帮忙给你说一声。” “你答应了？” “没有，我让她自己找你说。” “哈哈……”严邃上前揽着他，“干得漂亮，林同学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就这事你都干得出来？” 林嗣远只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为什么干不出来？” “你教育我对女孩子要怎么怎么样，一到自己身上，倒是拒绝得干脆。” 严邃拿上次的话噎林嗣远呢。 林嗣远也是觉得严邃这个脑回路是真的清奇，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事情，他都能联系上。林嗣远现在是无语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才刚刚上课，班上同学一上课又开始借着上体育课太累的缘由哼哼唧唧的，他们就是集体欺负化学老师才来学校教学不过三年，资历不够，而且就是个女老师，也不好吼他们。 林嗣远还是觉得闷热，但是倒也没有像后排几个男生一样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过他还是挺喜欢听化学课的，因此也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至少不如数学课那么煎熬。 下午课程一结束，严邃收拾自己东西，“林同学拜拜。” “滚吧你！” 严邃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后来上晚自习的时候，林嗣远就知道严邃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给他说拜拜了，因为他晚自习又没有来。 林嗣远是真的搞不懂严邃这个操作了。 但是让他去找严邃问吧，感觉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这是严邃自己的事情，他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不问的话，林嗣远又觉得奇怪。 魏建翼同桌上晚自习就喜欢睡觉，前桌的谷娟又要学习，因此晚自习没有人和他说话，而且马上九班就要打篮球赛，魏建翼身为体育委员，也是有点过度兴奋外加精力过剩。瞅见林嗣远在自己位置上没有睡觉，心不在焉的，就趁着老师不注意，跑到严邃的位置上和林嗣远搭话。 “诶，林嗣远你要不要来当替补啊？” 林嗣远想也不想就摇头。 “不过你和严邃是以前就认识吗？” 林嗣远还正愁不知道严邃是怎么回事呢，听到魏建翼开腔了，当下说道，“算吧。” 毕竟当时二中还没有开学，确实算得上以前就认识了。 “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 “没什么。”林嗣远不想多说自己和严邃的事情，而且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起来就操蛋。 魏建翼，“……”话题度好难带啊。 林嗣远，“严邃在二中混得还不错，那他平常的上课情况你知道吗？” 魏建翼摇摇头。 “你坐回去，老师看到换位置影响不好。” 魏建翼，“…………”不是，这要不要这么明显的？！ 魏建翼无语，但临走时还是给林嗣远透露了一个信息，“你要是想打听严邃的事情，你去问李锡俊啊，我们说的严邃都是严邃表现出来的样子，严邃真正的样子，我估计应该就李锡俊知道一点吧，毕竟他们两个是好朋友。” “哦。”虽然说了跟没有说一样，但林嗣远还是点了个头，“我知道了。” 他去找李锡俊问？ 可能吗？ 找那个平头问，不就是等于直接问严邃了吗？ chapter 25 严邃同学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照常发挥，周二来上课，早上的时候，他还给林嗣远带了一板ad钙奶。 林嗣远嫌弃直接写在脸上了，“我不喝这个。” “特好喝，还冰的。你知道吗，为了保住这一点凉气，我一路狂奔！” 林嗣远，“……”人家都是还热着，你倒是好，还冰的！ 严邃一条龙服务走起，直接给林嗣远撕开，然后插上吸管，只差没亲自喂到嘴里了。看着前排那一溜溜的目光，他简直想给严邃一脚。林嗣远磨牙，“你能不能像个人？” “别矫情了，诺。”他递到林嗣远眼前。 林嗣远忍住想直接把严邃一把掼出窗外的冲动，接过了那瓶ad钙奶，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些饮料，感觉怪腻味的。 但是严邃都这样了，不喝又不行。总体来说，林嗣远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的人。 他勉为其难喝了口，严邃见他喝了，立刻贱兮兮地凑近，顶着一张虽然帅气，但是却让林嗣远恨不得直接一鞋子抽过去的脸，笑着，“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喝的？” 好喝你大爷！ 林嗣远刚想骂，严邃下一句话却把他给结结实实地堵了回去，“我妈以前就经常买ad钙哄我，所以我超级喜欢喝ad钙。” “……”林嗣远舌尖打了个绕绕，硬生生把大爷拐成了，“还行。” 严邃扬了扬下巴，“是吧。” 不想多说。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除了各科老师交代这个星期的月考，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了。而且林嗣远也没什么特别的紧迫感。 晚自习的时候，严邃又又又没来了。 林嗣远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是真的纳闷了，就周一的时候吧，他还当严邃是有事，现在又这样？难道他又想一旷课旷好几个星期？ 其实林嗣远也搞不懂自己关心他有没有上课干嘛，但只要是严邃不来上课，他就总觉得是不是又和他上次说的有人找他麻烦的那件事有关。 毕竟当时所有人打架的时候，林嗣远可以证明严邃和自己待在一起，换句话说，那找他麻烦的人就真的是属于找事了。 不会真的遇到麻烦了吧？ 而且林嗣远觉得就他和严邃的这个关系，他去问严邃，严邃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要不然？ 等他站在李锡俊所在的三班的时候，林嗣远想在打听严邃的事情之前，不如先捶死自己。 李锡俊见到林嗣远那是一个热络，赶紧跑出来，“林同学什么事情啊？” 林嗣远头痛，“你直接叫我名字吧，别林同学林同学地叫我。” 李锡俊马上反应过来，“哦哦哦，是是是，有点生疏了嚯，你是严邃朋友，那自然也是我朋友。好的，那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其实不是生不生疏的问题，主要是严邃也是这么叫他的，听习惯了倒也还好，从别人嘴里面听到，怪得很。 下课就十分钟时间，三班在二楼，他还得爬两层，没多少时间耽误，林嗣远开门见山，“我就是想问问你，严邃怎么老是不上晚自习？他不会是最近又被人找麻烦了吧？” 李锡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晚自习啊。” “嗯。” “他走读本来就不用上啊。” 林嗣远皱眉，“可是我们班也有别的学生走读啊，但是就他一个人不上。” “你是住校吧，走读生高一和高二的时候都是可以申请不上晚自习的，就是手续很麻烦，所以很少有人这么做。但是严邃他从高一就申请了的，所以他不用上晚自习的。” “哦。”那他星期天的时候来干嘛？ 该不会就是因为说了一句明天见吧？这不是神经吗？ 但林嗣远觉得自己跑这边来找人打听严邃事情的行为也挺神经的。 周三班上有篮球赛，严邃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给林嗣远打商量，“中午我可以去你寝室吗？懒得回家了，下午打球我要保持体力。” 林嗣远满脑门问号，他心说，你回家不是坐地铁吗？浪费你什么体力了？ 严邃也没管林嗣远答应不答应，脑回路转得快得很，又问他，“你下午来看我打篮球吗？” 林嗣远趴在桌子上，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天气，不过也不用看，就现在的这个太阳，下午也绝对是大太阳，“不去。” “干嘛不去？林同学你有没有点集体荣誉意识的？你必须到场。” “我为什么要去，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你打篮球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谁在下面给你加油，那我还过去干什么？浪费我时间。” 严邃没想到自己先前说魏建翼的话被林嗣远给原封不动地堵回来了，但是严邃并不气馁，“去啊，再说了，你不去那你下午要干什么？总不可能是在教室自习吧？” “睡觉。” 严邃，“……” 总之，这态度严邃是没摸准林嗣远到底会不会来看。不过，他感觉他的同桌是不会这么狠心的，到时候肯定是要来的。 下课了，严邃也不管林嗣远愿不愿意，就跟着林嗣远往寝室去。 经过食堂的时候，严邃逮着林嗣远，“林同学你不吃午饭？就打算直接去寝室了？” 二中需要午休，因此吃午饭的时间只有四十五分钟。 林嗣远一般都是等人少了再来的，反正他中午很少睡觉，基本上都是躺在寝室玩手机。但是现在严邃问起来，他又懒得解释，只说，“不饿。” “那怎么行呢。”严邃直接拽着林嗣远往食堂走，“现在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我请你吃。” “算了吧……”林嗣远看他一眼，“这顿我请你。” 说起来，严邃请过他挺多次了，而且刚开学的班费还是严邃给他交的，后面严邃一直没有来上课，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林嗣远也是现在才想起来，看来得像个办法还给他了。 严邃本以为林嗣远会怼他的，这简直不符合常理，他摸着下巴，“不对啊，林同学，你有点反常啊。” 林嗣远，“废话那么多，趁现在还有时间，你赶紧出去吧。” “是是是，知道了。”严邃揽着他去食堂，“果然我说得有道理吧，还是应该好好吃饭。”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烦人？再多逼逼，滚一边去！” 严邃瞬间悟了，“我懂了，是不是特别像你老爸？林同学，不要再说了，其实我不介意的。” 林嗣远，“……” “好吧，好吧，我错了。”食堂人挤人，严邃带着林嗣远尽量避免人多的地方，“你想好带我吃什么了吗？” “食堂能有什么好吃的啊？”林嗣远拉着他排队，“吃饭！” 林嗣远和严邃打好饭的时候，还遇到李锡俊了，这货立马丢下自己朋友跑过来，“诶，严邃你今天不回家？” 几人才刚刚找位置坐下，严邃说，“不回，下午有篮球赛，懒得回去了。” 李锡俊，“哦哦，这样啊，你们班和几班打啊？” “十五班。” “文科班啊，那有你在，你们班稳赢啊。” 严邃自己琢磨了一下，“还好吧，那你们班呢？” 李锡俊一摆手，“别提了，第一场就对上四班，你还别说，他们班那几个都挺能打，现在等复赛呢。” “哦，那你们倒霉。” 李锡俊拿着筷子点了点空气，“下午去给你加油，我们班好几个女的都喜欢你，到时候都给你叫上。” “哈哈哈……”严邃笑起来，“怕是到时候操场不够站！” 林嗣远在旁边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飞快地解决完自己的饭，打算走了。 严邃几口扒完，“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抢你的，等我啊。” 李锡俊拽住他，“诶，严邃，既然你中午不回去，正好去我寝室吧，顺便给你说说战术，我估计要是你打篮球赛，迟早和四班的人遇得上。” 林嗣远听见了，没说什么，直接去倒完餐盘，出了食堂往宿舍楼去了。 不来正好，来了也是烦人！ 林嗣远惯例给李毓发了消息，说一下最近学校里面的情况，然后就躺床上混日子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严邃是最后一个来的，看起来精神委顿得很。 林嗣远扫他一眼，没说什么。 严邃拉开椅子坐下，“林同学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你知不知道李锡俊特别能念，其实我一直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和尚，天天在庙里面念经的那种。”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林嗣远说话，严邃恨恨地瞥了他一眼，“没良心！” 林嗣远，“……” 两人一直到下午课程结束都没有说什么话，魏建翼正在班上组织打篮球的同学，班长刘旭梁叫了个人准备去买水，值日的值日，一时间吵成一片。 今天严邃有篮球赛，劳动委员主动包揽了严邃的劳动，让严邃去准备比赛。 临走的时候，严邃走到讲台，拍了拍正在擦黑板的林嗣远的肩膀，“林同学记得来看我打球啊。” 林嗣远，“我不去。” “听话。”严邃顺势抬手揉他的后脑勺，“别嘴硬，我先过去了。” “滚！” 魏建翼凑过去，“诶，林嗣远你真不去看我们打篮球啊？” “你也滚！” 劳动委员也凑过去，“别……别激动，我不能滚，我滚了就没人给严邃做值日了。嘻嘻……我就是过来拿块抹布。” 林嗣远，“……” 打扫好卫生出门的时候，老远就能听到操场那边吵嚷一片，感觉确实很热闹。 林嗣远捏了捏自己买的水，心想，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厉害得能去打正规赛。 在寝室坐着的时候，抓着手机也不知道玩什么，林嗣远想着老师布置的作业，索性跑回班上去做作业了。 然后写着写着，突然有人在后面叫他，“请问一下林嗣远是不是你们班的啊？同学？” 现在九班就几个人，林嗣远听到了，自然是站起来往声源处看过去，他不认识说话的人。 那人看到林嗣远，问了一句，“哦，是这样的，同学待会儿你们班林嗣远来的话，你让他来三班找我一下。” 林嗣远，“我就是。” “……”那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啊……你，你就是啊。” 林嗣远走过去，“有什么事吗？” 那人自来熟地拍了拍林嗣远的肩膀，“我叫吴龙昊，他们都叫我小飞龙，你也这样叫我就行了。是这样的，那个马卡龙叫我过来的。” 马卡龙？ 一中管得严，但是带手机也还是可以的，只要藏得好就行。可问题是，马卡龙家里面也管得严，刚开学的时候家里面怕缺东西就让马卡龙带着方便联系，后面就给他没收了。所以在学校的时候，林嗣远都没有办法和马卡龙联系，只有周末放假的时候，还能说点话，约出来见一面什么的。 “哦……”林嗣远点头，“他叫你来干什么？” “不用跟我客气，马卡龙都给我说了，他说是有人之前欺负你，而且那傻逼就在二中。其实他上个星期就说了，让我来看看情况。就是这个马卡龙在学校没带手机，太久没联系，我就给忘了。正好今天你们班打篮球，我们班有个同学带着过去凑热闹，我就想起这事，就想着过来……”小飞龙抬手扫了一圈，“找一下。” 也难为马卡龙还惦记着这件事。 林嗣远刚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肩上一沉，回身一看，严邃正抬手搭在他的肩上，“小飞龙你找我同桌干什么？” 林嗣远挑眉，严邃和这个小飞龙，两个人认识？ 也是，严邃混得开。 林嗣远刚想解释什么，那小飞龙嘴就跟小钢炮一样，叭叭叭地，“哟，林嗣远你同桌是严邃啊？！那这件事好办了，严邃我跟你说啊……” 林嗣远觉得自己好像是预见了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飞龙，“你同桌，就是先前一中和酉峰争那个什么校草啥的打架的事情，林嗣远被人整了，那整人的傻逼正好在二中。然后我朋友，也是林嗣远朋友，让我这边给看一下，你也一起来好了，咱们一起帮林嗣远把这个家伙揪出来打一顿。有你在，妥妥的了。” 林嗣远，“……”那傻逼现在手正搭在我肩上你信？ 严邃，“…………” 小飞龙还特仗义地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林嗣远，你放心，这个家伙摊上我们算是完犊子，你现在就放心大胆地给我和严邃说，到底这个傻逼是谁。” 严邃抓了抓自己因为打篮球被汗湿的头发，咬了咬犬齿，有些忍不住想笑。 林嗣远直接给了他一肘子，“你还好意思笑？” 严邃一秒变严肃，“林同学你是真的不够意思，居然不去看我打球？” 哇哦，转移话题吗？ 运动刺激多巴胺分泌，现在又隔得近，林嗣远好似就连皮肤肌理都能感受到来自严邃身上那种刺激勃发的热意。而且严邃是真的狗，还特意换了球衣，装逼得很啊。 但是也装得成功，看起来确实帅。 林嗣远一把拍开严邃的手，给小飞龙说，“谢谢了，不过这事我已经解决了，而且……”他转头看着严邃，嘴角挂着的笑意模模糊糊，“也算是托了严邃的服，细节情况，你俩可以探讨探讨。”说完，他直接绕过小飞龙出去了。 “解决了？”小飞龙看看林嗣远又看看严邃，“怎么解决的啊？” 严邃没搭理这茬，喊他，“林同学你干嘛去啊？” 林嗣远头也不回，“给你买水。” 严邃，“……” 艹，又感动了？！ chapter 26 林嗣远没走多远，就被严邃追上了。 严邃蹦到林嗣远的背上，就势揽着他，“干嘛请我喝水，是不是因为没有去看我比赛，所以觉得愧疚了？” “你的戏可以像……”林嗣远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出来形容词。 严邃追问，“像什么？林同学你怎么说话说一半？” “去死吧你！” 沿途遇见好几批女同学给严邃打招呼，“严邃你刚刚打球也太帅了吧，尤其是那个三分，简直帅炸全场。” “你们班下次比赛我们一定会去给你加油的。” 严邃一点也不谦虚，“还好，还好，也就一般帅。” “严邃同学，我请你喝水吧。” 严邃立刻将林嗣远揽得紧了一点，“不用了，我同桌请我。” 林嗣远买完水，还得赶回班上，没时间在这里听严邃和女生扯闲话，“放开！” “不放，万一你听见别人要请我，你不请我了怎么办？”严邃挥手给那几个女生再见，“怎么样？那扎个双马尾的女孩长得是不是还可以？” 林嗣远挑眉，“你喜欢？” “没有啊，上次高一的好几个女的来班上打听你，被我给打发走了，这我不是担心你生气嘛，怕你觉得是我断了你桃花。” “你少操这份心吧，我要是真有自己喜欢的人，那我肯定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这么拽啊？” 林嗣远不想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他问，“你要喝什么？” “我要有味道的水。” 林嗣远，“……” “哈……”严邃笑了一声，没继续逗他了，“给我拿瓶冰可乐。” 林嗣远真的是来给严邃买水的，好吧，买可乐，他自己倒是没有买。两个人一起往教学楼那边去，严邃是不上晚自习的，因此走到大门和教学楼分岔路口的时候，林嗣远自己往教学楼去了。 “林同学！”严邃突然叫他。 林嗣远站定步子，回头看过去，只见严邃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晃了晃可乐瓶，笑着说道，“下次我们班打比赛要记得来看啊。” 林嗣远就看着他，没说话。 “这次没来看，算你欠的。” 林嗣远笑了，“我欠你什么了？” “你没来看我打比赛啊。” “我答应你了吗？” 严邃没说话，就一直笑。 “等你打到决赛再说吧。”林嗣远微微挑眉，“傻逼，你再晃下去，那可乐喝不成了！” 严邃立刻止住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小幅度地左右摆了摆，“林同学，明天见。” 好像至从上次在校外遇到严邃，他给林嗣远说了句明天见之后，每次中午下课、下午下课，他都会给林嗣远说，包括但不限于下午见，明天见的话。 只是林嗣远没搭理过罢了。 而此刻，林嗣远看着他，男孩子身上的球衣本来就是有点偏大，但可能是因为他插兜的动作，反而倒是显得那松松垮垮的球衣有那么一点不羁放荡的感觉。整个人一张脸孔眉眼乌黑得过分，像被水洗过一样发黑。 鬼使神差的，林嗣远应了一声，“哦。” 才回到班上，林嗣远就听到魏建翼正在给女生们吹牛今天自己打比赛的时候的战略部署多么多么的牛逼。 女同学们间隙附和几声，算是捧场。 林嗣远拉开自己位置的椅子坐下，看着自己先前铺开的作业，抬头扫了一眼黑板上面挂着的时钟，在姚青还没有踏进班级之前，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qq，发了条消息出去。 见消息发完，林嗣远关数据，回到主屏幕，息屏，动作一气呵成。他转过视线，看着远处薄暮的光线，眼尾微微勾了一道浅显的弧度。 “开往南鹭站的列车即将进站，请勿靠近屏蔽门，请排队候车并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有序……” 地铁站台响起机械化的广播女声，严肃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跟着人群上车，车上人不多，二中这边毕竟没有在市中心商业街，严邃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翻了翻消息。 林同学，【图片】 除了第一天加上qq的时候发了几句，严邃就没和林嗣远聊天过，好几天前的聊天记录，严邃没被回复的消息孤零零地挂在上面，突兀地接着林嗣远刚刚发过来的照片。 那是严邃正好往上扣篮的时候被抓拍下来的，严邃这个人拍照一向没有什么手感，分析不了什么几分构图，背景留白的高深操作。那照片上满场的人声躁动，少年微微往上跃起的动作带起衣服下摆翻飞，隐约可见腹部流畅的肌肉线条，虽然顶上光线曝光过重，但总体还是瑕不掩瑜的。 严邃屈着食指，轻轻咬了咬指关节，唇边的笑意模糊，喃喃，“原来在他眼里我是这样的啊。” · 由于本周周五周六准备月考，周四的班级氛围明显要沉重很多了，虽然二中一直都是期中考试才准备开家长会的，但是之前的成绩也要计算在内，所以期中考之前的考试都重要。 姚青之前说的抱佛脚也算是起作用了，班上平日里爱蹦跶的男生们现在也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复习了。 “林同学，这次你准备考第几名啊？”严邃趴在桌子上，很小声地问林嗣远。 “自由发挥。” “下次我们应该能在一个考场。”严邃成绩一直很稳定，每次都是在一考场。按照林嗣远目前的成绩来看，也是一考场预定了，所以下一次应该是能在一个考场的。 林嗣远不咸不淡，“哦。” 严邃都习惯了，他又问，“林同学你会不会提前交卷的？” “正常情况应该会。”林嗣远不是一个会死磕的人，会做的题目自然做起来轻松，不会做的，让他一直在考场坐到考试结束也没有用啊。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提前交卷的。 “那明天出来，你在阶梯教室外面等我，我带你出去吃。”严邃测验的时候没来，成绩记零，自然是在最后的考场阶梯教室里面。 二中一向主教寓教于乐，每次考试都会给学生们放假轻松一下，住校生也可以出去吃东西。当然，前提得是家长同意，老师知道。所以虽然这项政策看似民主，也还是有必要条件的，大多数住校生觉得麻烦，知道也都懒得去弄。这一操作，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给一颗糖打一巴掌了。 这和平时的请假出去有什么不同吗？！ 见林嗣远半天没有反应，严邃挑眉，笑意揶揄，“该不会你家里面不同意吧？” 同意什么？ 以李毓的想法肯定是不希望林嗣远出去的，但是林嗣远那个继父倒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思及此，林嗣远看他，眼底满是挑衅的神采，“去就去！” 杨谌钊在这一方面可谓开明，而且难得林嗣远有事情找他，他自然是同意的，所以林嗣远考完试能出去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 本来按照严邃的想法是，如果林嗣远家长不同意，他就带着林嗣远混出去的，实在不行就去翻围墙。毕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像他的同桌，林同学这个性子，是个倔强的小孩，虽然不干什么叛逆的事情，但肯定是属于不会和家长交心的类型。 严邃想得欢，忍不住拿笔戳了戳林嗣远的脸。 林嗣远一直搞不懂严邃为什么总会莫名其妙地发疯，他不耐烦，“你有病啊？” 严邃就嘻嘻地笑，“看你脸好玩。” 搞不懂，搞不懂。 “你别乱动手动脚的，再乱动一下，我给你废了。” “这么狠？”严邃撇嘴，“我们班篮球赛还没有打完，我还得为班争光呢。” “要不要我给你申请风光大葬啊？” 严邃，“……”倔强小孩不止一天喜欢摆脸色，怼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严邃轻轻敲了敲桌子，趁着林嗣远不注意，又用食指戳了戳林嗣远的脸。 林嗣远转头看他。 严邃一秒正经，“别闹了，复习呢，复习，明天要考试，我可是我们村里面唯一的希望了。” 村里面唯一的希望临走时特意给林同学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好多家吃的，让林嗣远自己挑。 林嗣远看着那一张巴掌大的纸条上面足足写了十多家餐馆，也是十分的佩服，不愧是村里面唯一的希望啊，都记这些东西了是吧。 “傻逼……”林嗣远嘴里面念着，抓起放在一边的笔，轻轻在纸条上画了个圈。 · 第二天早上十点开始考试，林嗣远赶去考场走到教学楼区楼下的时候，在阶梯教室遇到了严邃，他隔了老远就喊了林嗣远一声，“林同学？” “你嚎什么？”林嗣远朝他走过去。 严邃给他丢了瓶水，“出来了记得等我，听见没有？” 由于阶梯教室比较大，为了保证阶梯教室的考场公平公正性，每次考试都是两个老师监考的，而且老田必在！他看见严邃不进考场，在门口嚷嚷，站起身问了一句，“严邃，你还不去位置上，马上都要考试了！” 严邃下意识想偏头，但是也没偏太远，他还是看着林嗣远，“你听到没有？记得等我。” 林嗣远直接转身走了，他边走边回了一句，“知道了。” 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考试考着考着外面居然就下起雨来了。林嗣远其实挺懒的，尤其是下雨的这种天气，他根本不想走动，只想找个地方窝着，像这种时候最好是在寝室睡一觉比较舒服。 这场雨简直来得突然，考试结束的时候，好多学生都没有带伞，纷纷聚在教学楼门口，要不是等雨停，就是等着有伞的同学去寝室带伞过来，有勇的直接就淋着雨奔出去了。 林嗣远手里抓着严邃先前给他的水，看着外面密集的雨线，心里不由得开始烦躁起来。 人群喧嚷嘈杂，混合着外面哗哗哗的雨声，杂乱一片。林嗣远才刚想冒着雨回趟寝室，就见严邃伸着手扒开眼前的人，四下搜寻着，“麻烦，借过一下，让一下，同学让一下。” 他看见林嗣远，本来一直微微下压的眉骨突然上扬了一下，甚至连眼睛都有些微微眯起，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喜事物一样。严邃笑着，“你在这儿啊。” 表情不要太明显。 林嗣远诧异他这个反应，搞不懂他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高兴。 严邃上来揽着他，特意把还滴着水的伞用另一只手拿着，免得溅到林嗣远身上，“我以为你看雨下得大就走了，等了半天不见到你。想不到你还没走啊，那我们现在出去吧。” 下这么大的雨，其实林嗣远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出去吃饭了，他犹豫着，“要不……” 严邃挑眉，“嗯？” “……”林嗣远话锋一转，“再借把伞吧，我们两个躲是不是有点小，或者……” “没事，不用担心，这个伞贼大，我从老田那里坑来的，走吧，走吧。” “哦。” “我跟你说，我在阶梯教室考试的时候，遇到两个大兄弟，简直就是奇葩，他俩在那儿用排除法，你选一个，我选一个，就觉得剩下的两个其中一个肯定是正确答案。卧槽，我一想，这他妈的简直就是天才啊。结果你猜怎么着？” “嗯哼？” 严邃，“……” 林嗣远被严邃带着出去，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严邃说后面的话，林嗣远纳闷了，再次问，“然后呢？” 严邃一手打着伞，一手揽着林嗣远的肩膀，他偏头看了看，林嗣远略低他一点，从严邃此刻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林嗣远耳后微微支棱着的黑发，以及雪白一段颈子。 还没听到？ 林嗣远偏头看他，两人目光不偏不倚正好撞上，林嗣远皱眉，“你看我干什么？后面呢？” “哦……后面，后面就……”严邃想抬手，才刚刚抬起来，又立刻放下去，继续揽着林嗣远的肩头了。 林嗣远不是没有感受到严邃的动作，他是真的疑惑了，“你是不是考试考傻了啊？” “不是……我……”严邃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人从身后抬手搭在他俩肩膀上，硬生生挤在他们中间。 这人也不是别的谁，正是严邃的朋友李锡俊，小平头说着，“卧槽，你俩居然还有伞，带我一起。严邃我们出去吃吧？学校考试不是可以让我们出去吃嘛。诶，林嗣远你去吗？” 林嗣远，“……” 严邃，“…………” chapter 27 “吃火锅，这个天气吃火锅绝了，爽爆！！！”李锡俊说完，看了看毫无反应的严邃和林嗣远两个人，不由得觉得纳闷，“怎么？你们觉得我这个想法不行？” 严邃，“不了，我们去吃炒菜。”那餐馆是林嗣远挑的。 李锡俊，“嘶……”了一声，“不是，这大下雨的，吃什么炒菜啊，这种天气吃火锅多爽啊？” “要吃你自己一个人吃去。”严邃拐了拐他，“站一边去，别挤在中间，没看见林同学大半边身子都淋到了吗？” 李锡俊还没来得及反驳，扫了一眼，林嗣远确实肩膀淋湿了好一块。虽然他是说过严邃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这话，但毕竟他和林嗣远是真的不怎么熟，因此李锡俊立马点了个头，“抱歉，抱歉。”然后识相地闪到严邃的身边，让严邃站在中间了。 严邃的伞明显是偏向林嗣远的，就这样，他还问，“要不要站中间？免得被淋到了。” 都淋湿了，现在站中间有什么用？林嗣远淡声，“不用了，要吃就赶紧去吃，别浪费时间了。” 李锡俊立刻附和，“对对对，是吧，林嗣远你也觉得我们要去吃火锅是吧。” 林嗣远面无表情，“那吃饭的地方是我选的。” 李锡俊，“……” 严邃卡在中间，不忍笑，三人步调一致地往校门口走，严邃说，“你还是认命吧，要你实在想吃，直接去买个自热小火锅解决得了。” 李锡俊还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屈服了。 不过，他也是搞不明白了，为什么感觉才几天不见，严邃和这个林嗣远关系就那么好了？ 真的是奇了怪了。 三个人坐地铁的时候，林嗣远和严邃还遇到同班的魏建翼和他的前桌谷娟同学了，这也就算了，李锡俊的朋友兼同班同学，当然了，也是严邃的朋友，那个三班的吴龙昊，人送外号小飞龙的家伙也在。 林嗣远因为马卡龙的关系，和这个小飞龙也算是打过照面的了，因此撞见的时候，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倒是魏建翼十分的自来熟，主动担当联络众人的中介，直接凑了一大桌子人，“卧槽，林嗣远好眼光，我们正好要去这家餐馆吃饭，简直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他们家的那个什么红烧排骨绝了，特别好吃。” 林嗣远扯了一个僵硬的笑意，不想多说什么。 倒是谷娟同学挺求知的，逮着严邃问着，“严邃，你记得最后一道选择题选的是什么吗？我其他的倒是有点把握，就是最后一道有点蒙，是课外的。” 严邃做沉思状。 李锡俊和小飞龙觉得没意思，两个人头凑头地商量打游戏的事情去了。 魏建翼在旁边都惊呆了，“不是，娟儿，你有问题，刚刚和你一起出来你不问我？” 俊儿？！ 李锡俊敏感抬头，“魏建翼你他妈再乱叫，我打你啊！” 魏建翼眨了眨眼睛，那是一脸的蒙圈，“不是，我乱叫什么了？” 谷娟嗤笑一声，“问你你答得上来吗你？再说了，谁想和你一起了，还不是你没有伞，非得蹭我伞？！” “不是，那我……那你……”魏建翼不服气，“那严邃旷课两三个星期呢，你怎么知道他就答得上来？搞不好严邃现在那成绩已经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呢！” 严邃举手作投降状，“诶，你俩的恩怨，不要扯到我的头上哈。不过谷娟你问的这个题目，我是真的记不清楚了。” 谷娟，“那行吧，等卷子发下来看了。” “乘客们，本站是望禾新街站，出站的乘客请右手持卡依次通过闸机验票后出站。搭乘扶梯时，请站稳扶好，注意脚下安全……” “选c。”林嗣远一手插兜，在众人扫视过来的目光中，半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地跟着人群下车了。 严邃后步跟上，魏建翼紧紧跟在严邃的身边，“卧槽，严邃你同桌牛批，统揽全局啊！” 严邃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赶紧跑上去揽着林嗣远肩膀，“你慢点，说不定外面还下雨呢，你一个人先出去还不是要等我。” 对嚯，可能还在下雨，魏建翼回头看了看谷娟，“娟儿，你快点！” 李锡俊真的是暴脾气上来了，“魏建翼你还乱叫？” 谷娟善意提醒，“他叫的是我，我叫谷娟。”谷娟狠狠地瞪了魏建翼一眼，“你再乱叫，你就一个人走吧你！” 李锡俊，“……” 他看了看谷娟，有些欲言又止。但谷娟同学不愧是班上第一名的大学霸，没错，上次九班测验，林嗣远第二名，第一名就是谷娟同学了。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李锡俊的疑惑，她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严邃朋友，你叫李锡俊，别听那傻逼乱叫。” 李锡俊十分赞同，“嗯嗯，好，知道了，那我们去吃饭吧。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去吃火锅的，但是那严邃和他同桌林嗣远就非得去吃炒菜，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学校食堂还吃得不够吗？” 谷娟，“我听魏建翼说这家炒菜还可以，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回家的。但是碰巧我爸妈不在，所以就想着一起去吃个饭了，当改善生活。” 李锡俊附和，“对对对，咱们得劳逸结合嘛，这才刚刚考完试，可不得改善改善生活。” 谷娟，“是嚯，有道理。” 然后李锡俊同学就和谷娟同学双双从呆愣的魏建翼同学面前走了。 魏建翼指了指这俩，十分地疑惑，“不是，这……那我，我怎么办啊？”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江湖人送外号的小飞龙出来救场，他抬手搭在魏建翼的肩膀上，唏嘘道，“唉，看来就剩下我们难兄难弟了，这几个简直没有良心。” 魏建翼上下打量他，“你有伞吗？” 小飞龙摇摇头，他都是跟着有伞的混出来的，但是别人家就在附近，就送他到地铁站，算够意思的了。 魏建翼一秒抛弃盟友，“唉，娟儿，俊儿，等我啊……” 小飞龙，“……” · 几个人到地方的时候，正值饭点，人特别多，不过也确实侧面证实了，这家店生意确实挺好的。他们上二楼要了个包间，然后开始点菜。 魏建翼边抖腿边说，“先说好，aa哈，吃不了的就不要点那么多，省得浪费。” 严邃摆开菜单，指着上面的菜品给林嗣远说，“这个清蒸石斑鱼，还挺好吃的，我每次过来都要点，要一个尝尝？” 林嗣远抬眼看了看窗外依旧密集不断的雨线，淡声，“随便吧，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反应够冷啊？！ 严邃自己选了道清蒸石斑鱼和香辣蟹，就让他们随便了。 李锡俊抄过菜单一看，差点翻白眼，“严邃就你这，点两道吧，还觉得挺少的，这一看，全是贵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林嗣远家里面条件不差，当然了，能住上南锦的顶层复式，条件能差到什么地方去？家里面给生活费也一向都是给多不给少的，尤其是李毓给了，杨谌钊也会给，那就是两份了。所以林嗣远生活费一向是很充足，一般情况做什么事情，买什么东西也不会考虑什么钱多钱少的问题，大多数都是看自己到底喜不喜欢。 但是，他更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 林嗣远懂得学校是个小社会，有时候表现得太富足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真的不怪严邃，当时严邃给了他那纸条，他选了这家餐馆后，严邃回家就给林嗣远掰扯，林嗣远随口提了一句自己挺喜欢吃海鲜的。换句话说，严邃现在点的这两道菜，估计应该觉得是符合林嗣远的口味才点的。 林嗣远说着，“我和严邃付三分之二，剩下的你们自己a。”他可没有傻逼到说自己要请客的地步，毕竟眼前这些人，除了严邃稍微还算、勉强能够让他请客，其他人直接都是可以用不熟来囊括。 李锡俊挑眉，“卧槽，严邃，你同桌可以啊！” 严邃扫他一眼，“赶紧点，不要浪费时间。” 林嗣远拿出手机发消息，然后指了指qq图标，示意严邃看看自己的qq消息。 严邃打开自己的qq，林嗣远给他扔了条消息，【你的那份我给。】 本来今天林嗣远就是打算着，出来吃饭他请客的，毕竟上次的班费是严邃帮他给的，算是还他人情，但是他没有想到会一下子蹦出来这么多人。 ys，【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林同学，【你上次帮我交班费了。】 ys，【算得这么清干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难过# 林嗣远看着严邃发的这个表情，想着本人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他就忍不住想笑，这不是傻逼吗？！ 林同学，【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何况我们又不亲。】 ys，【我们现在都不亲你就对我这么好，那要是以后亲了还得了？】#doge# 林嗣远，“……” 严邃等了半天没见林嗣远回复他的消息，不由得侧头看他，问，“怎么样？我说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林嗣远突然觉得，自己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答应他出来吃饭的是不？ 比林嗣远更怀疑自己脑袋被门夹的谷娟同学坐在一堆男生里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她明明只是想简单的出来吃顿饭，怎么演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虽然现在是饭点，但是店里面的上菜速度还是挺快的。吃饭的时候，林嗣远发现严邃说的确实没错，那清蒸石斑鱼是真的挺好吃的。严邃看他喜欢吃，都是尽量往他面前挪的，动作明显得在座的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锡俊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身边的人都在安静地吃饭，再看着殷勤地给林嗣远介绍菜品的严邃，以及总是爱答不理的林嗣远，只觉得气氛着实的微妙。 几个人吃饭速度倒是很快，不过林嗣远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和严邃付三分之二，但最后还是提前去把账给结了。 男孩子大大咧咧不觉得什么，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总是有机会请回来的。倒是谷娟还挺不好意思的，就提出给他们买水喝。但是被严邃给否决了，“不用了，哪能让女孩子买水啊，我去给你们买，你们要喝什么？” 魏建翼积极得很，“可乐，谢谢。” 李锡俊指了指魏建翼又指了指自己，“一样。” 小飞龙，“那我要雪碧。” 严邃看向谷娟。 “嗯……”谷娟沉思了一下，说道，“矿泉水吧。” “好的。”严邃一溜烟跑了。 坐在他旁边的林嗣远，“……” 严邃饮料就是在吃饭的饭馆里面买的，他给林嗣远带了瓶红茶，“喝刺激性饮料不太好。” 林嗣远讷讷地接过那瓶红茶，应了一声，“哦。” 现在外间的雨已经停了，天际隐隐有放晴的迹象，而且今天考试，所以中午的午休时间是很充足的，他们现在距离考试开始都还有两三个小时。 出了饭馆，魏建翼和谷娟先回学校了，小飞龙去找自己的朋友了，就只剩下了林嗣远、严邃和李锡俊三个人。 这种天气没有什么好逛的，而且林嗣远也没有什么心情。 严邃可能是看出来了，就问，“你想回学校了？” 李锡俊蹦跶出来，“慌什么，时间还早着呢，我们再去逛逛。” 林嗣远是真的没什么心情。 严邃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先回去，把伞给你。” “我不用。” “你拿着，免得路上下雨。” “我坐地铁，怕什么下雨，你自己留着吧。” “没事啊，我估计现在也不会下雨了，我拿着伞逛着麻烦，正好你回去，你帮我带回去得了。” 林嗣远，“……”严邃在他心里面才算建立起来的还算有那么一点的好形象已经坍塌了。 李锡俊在旁边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再看了看旁边的树，心里面起了点坏心思。 他一下子跳到花坛上，摇了摇树，“严邃，林嗣远看招！” 只见他跟得了癫痫一样抱着树猛摇，林嗣远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但是严邃比他反应更快，在林嗣远还没来得及撤出去的时候，及时将林嗣远拉到自己的怀里，将伞一把抖开，挡住了李锡俊从树上摇下来的水珠。 李锡俊没心没肺地跑到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真幸好那伞不是折叠的，不然严邃估计连开伞的时间都不够。 严邃顺势将伞递到林嗣远的手里，就跑去追李锡俊，“李锡俊你给我站住，你死定了！” “哦嚯嚯，我好怕哦！” 林嗣远拿着伞，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闹起来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先前那有点烦闷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消散了。他收了伞走过去，“你们要是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时间逛？” 正把李锡俊像是卡鸡娃儿一样勒在臂弯中使劲揪他脸的严邃闻言，停下了动作，诧异地看着林嗣远，“你不回去了？” 李锡俊趁着这个时候，赶忙挣脱了严邃的钳制，抬手一拱，“谢救命之恩。” 林嗣远不忍笑，接着将伞继续扔给严邃，“不想给你拿伞。” 严邃也笑起来，他揽着林嗣远，李锡俊在前面回头看着他们，“走吧，我带路，带你们去抓娃娃。” 严邃气笑，“滚吧你！” 嗯……但是最终他们还是去了。 其实也不是李锡俊故意坑他们，主要是这个地方，附近真的没有什么好玩的，商场里面，不是卖东西的店，就是吃的店。他们才刚刚从饭馆里面出来，肯定是不想吃什么了。下午要考试，肯定也没有什么好买的啊。 于是李锡俊就只好提议去抓娃娃了。 林嗣远对于这个娱乐项目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他一向觉得这是女孩子才喜欢玩的。 严邃肯定也没有。 于是他们就看着李锡俊这个游戏黑洞抓。 是的，李锡俊真的是游戏黑洞，手黑到旁边的几个女的都看不下去了，就悄咪咪地给他提议，“你们三个是一起来的吗？” 李锡俊看了看站在一边百无聊赖玩手机的林嗣远和严邃瞬间就悟了，立马点头，“是的，是的。” 搭话的女生说着，“我帮你抓一个，你能不能把他们其中一个的联系方式给我啊？” “……”哦，原来不是要我的啊。李锡俊义正辞严，“不能！除非你给我抓两个！” 女生，“……” 严邃拐了拐林嗣远的腰，“诶，你看，是不是那家伙被女生嘲笑了？” 林嗣远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懂严邃的智商到底有没有达到正常人的水平，就刚刚那个女生和李锡俊搭话的时候，一直往这边瞄的节奏，是个人都知道是在搞什么，结果这个逼居然会想到嘲笑这样的事情，林嗣远也是十分的佩服。 林嗣远嗤笑一声，“那女的分明是想骗他的游戏币。” “……”严邃认真思索了一番，“卧槽，有道理！” 林嗣远肯定地点头，“嗯。” 等李锡俊空着手回来的时候，看见严邃和林嗣远看他宛如看待智障的眼神的时候，他都蒙圈了，“不是，你们，你们这是……” 林嗣远和严邃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同时默契地点了点头。 李锡俊，“……”这世道变了啊。 · 下午考的是数学，林嗣远最不喜欢了。 他们几个赶到学校的时候，考场不一样，李锡俊给他们两个拜拜，然后分道扬镳了。 等快到了严邃考试的阶梯教室后，林嗣远突然想起早先的时候，严邃给他说的那两个你选一个我选一个的事情，后面怎么样了，严邃都没有给他说。他正想问，老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幽灵附体一样，悄咪咪地出现在了阶梯教室的门口，正往他们这儿瞅，一下子把林嗣远思路都打断了。 严邃看见林嗣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林嗣远心想，你总算是知道你说话说一半没说了？ 谁知道，下一秒，严邃抬手轻轻揪住林嗣远的耳朵，“待会儿就是考数学，你最不喜欢上的就是数学课了。我刚刚没有去抓娃娃，所以我现在就以神的/名义，将我的好运气都传递给你，让你拥有神的气运，完美度过下午的考试。” 林嗣远，“……” 严邃还意犹未尽地捏了捏林嗣远的耳垂，要不是考虑到老田鹰一般的眼睛，林嗣远是真的想一脚给他踹过去，“神他妈神的气运，赶紧给我滚！” “神他妈的气运也是神的气运，哈……”严邃笑了一声，抬手从林嗣远的后颈抚过，“走了，考试顺利。” 林嗣远一怔，缓过神来，看着他的背影，应了一声，“知道了，你也是。” 严邃回头看他，“是什么？” 林嗣远斜睨了他一眼，不耐烦，“考试顺利。” 估计是看严邃都来了还不进考场，在外面逗留，老田趁严邃进来的时候，在门口愤愤地拍了他两下。林嗣远看见了，唇角不自觉翘了翘，嘟囔了一句，“傻逼……” 不过，林嗣远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严邃说的话起作用了。当然，和考试没有关系，是严邃早先给他买的那瓶红茶。 对于林嗣远这个从小到大但凡是抽奖都是谢谢惠顾的人来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严邃随手给他买的那瓶红茶，瓶盖上面会端正地印刷着——再来一瓶。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的气运吗？ chapter 28 考完试估分很正常，但是这次林嗣远心里面总有点拿不准，应该是没有发挥好，估计还没有第一次的成绩好。 回家了也依旧只剩他一个人，李毓和杨谌钊还是没有在家。 不过也还是托了第一次月考的福，这个星期老师没有布置什么作业。当然了，就算是布置了作业，按照他的德行，也是周末回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补。 林嗣远确实算不上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学生，时间赶的话，他也还是会抄作业的。毕竟自己能做归做，但是动脑子也是很费力的一件事。 家里面请得有阿姨，因此李毓和杨谌钊不会操心林嗣远一个人在家里面会不会饿着。而且按照李毓的说法，他都这么大的孩子了，难不成饿了还不会自己找吃的啊？ 所以，学校放假回家的日子，林嗣远在家里面待着，看不见李毓和杨谌钊其实也没啥，反而还挺舒心的。总比看见了，稍有不慎就起矛盾要好得多了。 林嗣远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面随便放了个电视剧当背景音，然后看着窗帘发呆。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一闪，林嗣远抓过手机一看，马卡龙给他发qq消息了。 马卡龙，【在家吗？】 林嗣远，【嗯。】 马卡龙，【出来玩啊，我真的服了我老妈了，我都回来了，现在才把我手机给我，气死我了！！！】 出去玩？也不是不行，反正在家里面待着也是无聊。 林嗣远发消息问他，【去什么地方？】 马卡龙，【出来吃烧烤？】 马卡龙这个家伙真的是贼爱撸串，林嗣远想着自己和马卡龙也久没聚了，随便吧。 两人商量了一下地点，林嗣远随便捞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约的地方是关山路，也就是上次一中和酉峰约架的地方，那儿晚上的时候是昭阳最大的夜市步行街，不止晚上，白天的时候也是一片繁华喧闹之景。 刚开始马卡龙还担心这个地方林嗣远不乐意，毕竟当时林嗣远在这边遇到傻逼，但谁知道林嗣远居然轻易就答应了。马卡龙还纳闷着林嗣远的事情了，约好了出来再细细说。 “你的意思是，解决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林嗣远挑开面前的烤茄子，夹了一筷子，“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清楚就行了。” “额……那你当时还气得发抖。” 林嗣远，“……”其实林嗣远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他当时确实挺生气。但仔细想想也奇怪，现在明明知道是谁，却也不怎么气得起来了。 “诶？”马卡龙拿了根烤串在林嗣远眼前晃了晃，“林嗣远你想什么？在这里似笑非笑的，跟有鬼一样？” “你才有鬼。”林嗣远沉声，“总之，这事就过去了，以后不用操心了。”不过，他刚刚有笑了吗？ 马卡龙坐好，又问，“那你在二中待着还行吗？学习这些适应了没有？” “我在哪里待着不好？还不都是一个样。” 马卡龙仔细琢磨了一下林嗣远的日常，也确实是这样的操作，他点头，“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问题是，你看，要是你当初转来一中多好，那样我们两个就能有个伴了。” 林嗣远都忍不住笑了，“还有个伴？你缺朋友了吗你？可以啊马卡龙，二中都有你认识的人。” 马卡龙性子大大咧咧的，虽然家里面管得严，但平日里在学校人际关系也还算广，一个带一个的，认识的人自然也多了。但也都那样，关系不能说得上好，但总归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至于林嗣远，那可就太不一样了，他以往的日子里面，真的也就马卡龙愿意和他说说话，不然那就是妥妥的独行侠一枚了。 “哈哈哈……”马卡龙笑了几声，“那肯定是在一起方便一点啊。那你在二中到底待得怎么样嘛？别老说些敷衍的话，麻烦请实话实说。” 马卡龙说话语气认真，到底他还是挺关心林嗣远的。毕竟他也清楚林嗣远的情况，在家里面待着不舒心，在学校待着还不舒心，那岂不是双重扎心了？！ 林嗣远微微皱眉，仔细想了想，其实到底如何，林嗣远还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说实在话，比起他高一的时候要好多了。估计是因为九班的人大多数都很自来熟吧。 林嗣远淡声，“环境氛围还是可以的，老师也还行，学校标配。” 说起老师，马卡龙可有得说了，“我醉，真的，我高一那个班主任就贼能念经，我是真的想不到我高二分班还能遇到她教我。诶，林嗣远我跟你说，真真的，我看见我那高一班主任踏进班级的时候，简直给我吓一跳。我感觉我现在已经能预见到我未来的日子了，那简直是暗无天日啊。” “有那么夸张嘛，你班主任高一的时候带你，你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真的是一点也不夸张，关键是我这班主任动不动就打电话，知道吧，迟到打电话，不按时交作业，打电话。”马卡龙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林嗣远想了想这操作，也确实觉得有那么点夸张了。 要是他的班主任姚青也是这样操作的，估计李毓得被他气死。 马卡龙说起这件事就停不下来，说了半天不见林嗣远有什么反应，他又问，“那你的班主任呢？唠不唠叨？” 提起这个，林嗣远觉得自己比起马卡龙那简直是幸运得太多了，“我班主任啊，不仅不唠叨，而且下课还特别准时，下课铃一敲就走，绝对不多待一分钟。” 马卡龙实实在在慕了，“卧槽，你认真的？” 林嗣远点头。 那就是真的了，林嗣远一般不会开这种低级玩笑。 “那也太幸福了吧，拖堂真的排行老师最讨厌的行为第一名。” 林嗣远笑而不语。 马卡龙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一下子站起身来，大声道，“诶诶，严邃，这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啊？” 严邃？！ 林嗣远第一反应是觉得可能是个同名同姓的，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下意识往马卡龙喊话的方向看过去，入眼只见一男生黑色工装裤、黑色t恤、黑色棒球帽，全身黑，那被帽檐低低压住的眉眼在明暗交界里面，寒光迸裂。 林嗣远心下一惊，那确实是严邃，但根本不是学校里面的那个严邃。 严邃站在不远处，周围人群喧闹，他的瞳孔在光影交错里显出极深的黑来，如点漆似的。他此刻半垂着眼帘，显得莫名有些冷厉、不近人情，跟在学校里面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好似有一种平日里小心翼翼掩饰着的不愿意让人窥探的影子正从骨子里面一下子冒头出来。 简直宛如一个人被硬生生地剥离剖析出了灵魂深处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反差之大不由得让林嗣远觉得心脏就像是漏掉了一拍一样。 严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更或者是说，这个人是林嗣远。他整个人无声地一震，霎时抬头，两个人目光隔空对上。 明明周围的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喧哗吵嚷，但在此刻，在林嗣远同严邃遥遥对望的这一刹那，就好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他们的周身围上了一堵透明的围墙，将他们与所有喧嚣嘈杂都隔离开了。 但是紧接着，严邃嘴角立刻就噙了一丝浅笑，似乎刚刚那让人无法窥视的样子不过只是错觉。 严邃摘下棒球帽又反扣着，一副很意外的样子朝他们走过来，“卧槽，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马卡龙还以为严邃是冲着自己说的呢，赶忙拉了个椅子，示意严邃过来坐下，他热络地揽着林嗣远介绍道，“严邃，认识一下，这个是我朋友，叫林嗣远。” 林嗣远，“……” 严邃不忍笑，装模作样地坐下，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林嗣远没说话，在心里面骂了一句，你还挺能装。 “我给你说啊，正好你也在二中，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马卡龙拍了拍林嗣远的肩膀，抬手在严邃身前一扫，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林嗣远乐得一起做戏，他挑眉，表示有点好奇，“嗯哼？” 严邃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马卡龙这货眼睛跟生来当摆设的一样，硬是没有发现林嗣远和严邃之间涌动的暗流，继续戏精附体，架势摆得跟说书的一样，“二中的严邃，那谁不知道啊。你转去二中这么久，有没有听过严邃的名号？” 林嗣远依旧是一副，你接着吹，我在听。 “严邃诶。”马卡龙放开林嗣远，转而去拍了一下严邃的肩膀，笑道，“他可不止在二中出名，试问谁不知道二中的严邃长得帅，成绩好，运动细胞还不得了啊。” 严邃抬手一挡，“诶，过谦了、过谦了，那都是我的忠实崇拜者他们瞎鸡儿吹的，随便听听就行，不要当真，哈哈哈……” 林嗣远，“……” “你好啊。”严邃将手伸在他的眼前，那落在林嗣远眼前的那只手，指节根根分明，肌理白皙，衬着周围那些灰暗的环境布置，反而更加明显了。这场景，简直跟那天他跟林嗣远打招呼，说早上好的时候，一般无二。 林嗣远微微一怔。 严邃说道，“认识一下，我叫严邃。” 是真的能装，这才是影帝啊。 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林嗣远大抵直接懒得理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抬眼看着严邃，看着他菲薄一线的嘴唇，以及因为笑着隐约露出的白皙整齐的齿端，还有那水平线内深陷的锁骨，在黑色t恤的衬托下，白得晃眼，清瘦又明显。 莫名地，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严邃的，“林嗣远。” 马卡龙在旁边一副老父亲终于把大龄闺女嫁出去的欣慰表情，“行行行，那感情好啊，这样的话，有严邃在二中罩着你，我也放心多了。严邃！”马卡龙托孤似地又继续抬手拍严邃的肩膀，“那以后我们林嗣远就交给你了，你帮我好好照看一下他。哦，对了，林嗣远在九班，他这个人啊，平时的时候性子冷淡得很，但是熟悉了就会发现，其实人挺好的，很为朋友着想的，绝对是值得深交的。” 林嗣远在旁边尴尬得头皮发麻，倒是严邃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严邃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以后在二中，有我罩着他。” 林嗣远是真的无语了，他偏头冷声吐了一句，“你戏精附体了是吧！” 马卡龙都迷惑了，“我才刚刚使劲夸你呢，怎么一下子又原形毕露了？诶，严邃别介意啊，他就这样，其实人心眼不坏。” 林嗣远，“……” 严邃抬手捂住嘴唇，掩住自己现在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意。 林嗣远看见严邃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来气，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笑道，“正好啊，既然你罩着我的话，那我这里确实是有件麻烦事，得让你……” 林嗣远意味明显，严邃几乎立刻就猜出他那未说出口的后话到底是什么。 严邃假咳了一声，正经了一点，“是是是，我知道了，这事你到底给几个人提过啊？” “哼！”林嗣远冷哼一声，“那就少逼逼，赶紧吃。还有马卡龙你也是，你妈不是快下班了吗？你还在这儿嚎？” 经林嗣远一提醒，马卡龙才想起这件事，是嚯，他老妈要下班了，要是下班了没有看见他在家里面乖乖做作业，那估计是惨。 思及此，马卡龙立刻招呼他俩，“那赶紧吃，吃完好回去，严邃你还要点其他的不？” 林嗣远冷声，“管他的，自己吃你的！” 马卡龙，“……” 严邃拿手指戳林嗣远的手背，“那你就不招呼招呼我？” “你自己是没有手吗？” 严邃，“……” 马卡龙转头，和严邃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刚刚耽搁了一阵，吃完马卡龙就闪人了。 林嗣远和严邃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荡着，林嗣远问他，“你家是在这附近吗？” 严邃摇头。 “那你大老远跑这边来？” “因为这边的东西好吃啊，林同学，这里可是整个昭阳最大的夜市步行街啊。”严邃笑着，语气揶揄。 林嗣远没在意这个，两个人走出几步，林嗣远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步子。严邃不解，但是也跟着停下。 “严邃。”林嗣远叫他。 “嗯？” “你刚刚是不舒服吗？” 严邃脸色微僵，有那么一瞬间，林嗣远似乎觉得严邃对于他问出的这个问题感到十分的错愕。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严邃，“唔……”了一声，笑道，“是有点不舒服，肚子痛。” 装？！ 两个人面对面僵持着。 不过林嗣远没什么必要以及立场刨根问底，他往前走，淡声说了一句，“肚子不舒服，那你还吃了那么烤串？” 严邃没说话，落后了一两步，跟在林嗣远的身后。 “对了……”林嗣远微微偏头看他，“你上次给我说的事情，你还没有说完呢。” 严邃都不记得了，他问，“什么啊？” “就是你说你在阶梯教室遇到的那件事啊。” 严邃恍然大悟，“就是这个啊？！” “嗯哼。”林嗣远轻轻哼了一声，“那不然呢。” 关山路不愧是严邃口中所说的昭阳市最大的夜市步行街，不远处的街道车水马龙，高楼闪烁的霓虹灯交相辉映。他有些微微僵硬在原地，盯着林嗣远洁白的后颈，感觉自己心里面有种异样的感觉支配着他，但是他又摸不准到底是什么，以至于他现在甚至没来得及回答林嗣远的问题。 林嗣远眉骨微微下压，看着僵在原地的严邃，“你又怎么了？上次也是这样，问你点话，你还要卡点广告是不是？” 他有点生气了，严邃感觉得到。他抬头看着林嗣远，微笑着，薄暮的光线衬得他的眼底熠熠生辉。严邃说着，“林同学，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轻轻哼起来的时候，就……” 这话简直前言不搭后语的，林嗣远蒙了，“啊？” 严邃舔了舔嘴唇，笑着，“没什么，没什么。之前给你说的那件事啊……”严邃揽着林嗣远的肩膀，往前走去。 “那两个人不是把概率从四分之一缩小到二分之一了吗？结果就这样，我在那里看，选的还是错的那个，我也是醉了，排除法也不是这样用的啊。” 林嗣远，“……” “对了。”严邃冲着林嗣远扬了扬下巴，“你和那个马海龙关系很好吗？” 严邃话题是真的跳得快，但之前的事情也总算是说了，虽然跟没说也差不离了。林嗣远点了个头，“嗯，不过，你怎么确定他们选的就是错的，万一你认为对的才是错的呢？” 不是还行，也不是关你什么事，而是嗯？ 严邃余光瞥见林嗣远眼底戏谑的光彩，挑眉笑道，“拜托，谁不知道二中的严邃，长得帅，成绩好啊？！” 林嗣远，“……”这家伙绝对是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并且一点也不谦虚的那种。 林嗣远拍开他的手，“我要回家了。” 严邃站在原地。 “你自己身体不舒服，也早点回去吧。” 明眼人都知道刚刚严邃说自己不舒服的话是随口胡诌的，但是林嗣远此刻说的这关心的话，表情竟然不似作伪。 严邃叫他，“林同学。” 林嗣远一言不发，看着他。 “明天见。” 严邃笑着，很明显在等着林嗣远的回答，并且还是很期待的那种。那眼底闪烁的细碎的光点甚至晃眼到林嗣远没办法忽略的地步。 林嗣远此刻十分赞同二中那些人对于严邃的评价了，这个人真的是——看起来就是不好接近啊，还很会装。 坦白来说，这一点让林嗣远挺不舒服的，他讨厌和自己看不清楚的人交朋友。 他站在原地，看着严邃，心里面好几次想过自己干脆就这样离开算了，但是又有一些迟疑不定。 最终，林嗣远看着他，开口，“我知道了。” 严邃表情有些失望，“什么叫我知道了啊，你应该说，好的，严邃同学，明天见。” 林嗣远，“……” 严邃不逗他了，笑容加深了一些，退后了一步，“那行吧，林同学不要在外面闲逛，天黑了记得早点回家哦。” “滚！” 严邃没生气，还是笑着的，他对着林嗣远挥了挥手，一转身，如一尾鱼混入人群的湍流，很快消失在了摩肩接踵的街道上。 远处风起，卷席着闹市的尘世烟火盘旋升上浩渺的灰暗苍穹。 chapter 29 明天见个屁，他妈的严邃又不上晚自习！ 周末返校，因为先前月考的关系，教室里面乱糟糟的，搬书地搬书，收拾桌椅地收拾桌椅，不止九班，别的班也这样，因此光在走廊上就能听到吵嚷一片。 一般像月考这样的考试，教室都不用特别布置，所以懒得搬书回去的同学都直接将书摞起来放在教室后面，然后等考完试直接搬就行了，省事又方便。 林嗣远来得晚，因此只剩下他的一摞书孤零零地放在角落。 哦，不对，还有严邃的。 林嗣远搬走自己的书，看着严邃的那一摞，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帮他搬到桌子上了。 好死不活的，这一幕恰巧被魏建翼给看见了，他当场只差没有拿个喇叭全场通报了，“卧槽，你们看看，这叫什么？这简直就是感动校园十大风云人物啊，什么绝世好同桌，眼见同桌不来上课，就主动帮忙搬书。林嗣远你真的是，太让我感动了，虽然你平日里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想不到骨子里面其实是阳光小太阳啊。” 九班众人，“……” 林嗣远面无表情，“阳光和小太阳，重复赘述了。” 这魏建翼的发疯程度，就连纪律委员都看不下去了，徐烽抄着小本本，“魏建翼你要是再继续鬼吼辣叫的，我就记你名字了。” 魏建翼，“……”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一点，姚青准时进班交代情况，“本周举办运动会，定在周四周五还有周六的早上，时间还是很充裕的，待会儿各班参赛报名的运动项目表格我会交给魏建翼。我呢，希望大家踊跃报名参赛，为班级争光。当然，争不了也没事，当做玩一玩也行，团体赛是一定要参加的，至于个人赛，短跑这些，每个班都有硬性要求规定参加，那么报名满了还想参加也是可以报名的。总之，大家积极一点。” 底下纷纷响应号召，“好的！” “明白，姚老师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给你多拿几个冠军回来。” 姚青笑了笑，“既然要参加运动会，那么还有列队方阵这些，体育课的时候，你们麻烦体育老师给你们安排一下就行。口号的话，班上同学自己想，大家投票也行。” 二中的运动会一直都是要求统一着装校服的，所以不必另外订购班服。 姚青的话才刚刚说完，底下就有人小声地讨论起来。坦白来说，就相处的这些时日，九班的众人也都看出来了，姚青是真的很会管教人。她就是属于那种春风化雨，让你感觉自己犯错都不好意思的教育方式。 平时不会对他们太苛责，更不会把什么，整个走廊就我们班上最吵，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关键是，她张弛有度，犯错了也照样会处罚，但表现好了，也同样会夸奖，完全不分成绩好坏。 林嗣远以前高中的老师不能说不好，但大多数都是比较喜欢好学生的，面对那种看起来像是会闹事打架的学生动不动就是冷着一张脸。姚青就完全不会这样，这个女老师确实挺好的。 姚青轻轻敲了敲桌子，说着，“可以讨论，但是小声一点。哦，对了，还有，你们想口号的话，保证积极健康正能量一点哈，不要给我想什么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又或者是什么九班参加运动会，其他班级洗了睡这样的挑事口号，尽量避免。” 底下的毛孩子们笑成一团。 姚青说完，转身走了，这次月考的成绩还得等着批改。而且九班晚自习一般不会太吵闹，这是姚青找值班的老师问的。再说了，吵又怎么可能不会吵，只要不要太过分就行，所以姚青晚自习的时候不会时时盯着他们。 林嗣远对运动会一向是没有什么心思的，就算是有所谓的集体项目，大多数也都是接力赛或者是拔河一类的，所以他参不参加都无所谓。这种时候，林嗣远一般情况都是自动退避，负责搬自己的小凳子，然后又搬回来，就这样。 但是现在显然不行了，因为他们班的体育委员是魏建翼，而魏建翼这个逼贼能唠叨，而且就坐在他隔壁的隔壁！ 平时严邃在的时候还能帮林嗣远挡一挡，现在严邃不在，林嗣远都不用转头，光是余光就能瞥见魏建翼那如狼似虎的眼神。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铃响，林嗣远还没来得及从位置上起身，就直接被魏建翼一把按在了原位上，他，“啪！”一声，将报名的表单放在林嗣远的面前，“诶，林嗣远，挑一个呗？” 林嗣远，“……” 魏建翼死皮赖脸，“挑一个嘛，我都给你想好了，这个一千米和三千米，你挑一个怎么样？三千米每个班必须一个人报名，一千米两个人，但是我们班看起来没几个能坚持长跑的。” 林嗣远嗤笑一声，“我能？” “嗯！”魏建翼使劲点头，“你能，你肯定能！” 林嗣远压根不想搭理这一茬。 魏建翼见感化万物这一招不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决定拿出杀手锏，“那要不然这样，我帮严邃报个三千米，那你报个一千米，这样总不过分了吧？” 卧槽，严邃，这里有人卖你。 林嗣远才不吃这一套，“你要是敢帮严邃报三千米，信不信今晚他就找人暗杀你？”说着，林嗣远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别说，还真的吓得魏建翼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严邃干得出来的事情，并且还是有数不清的人赶上趟来帮他干。 林嗣远趁势站起身，随手将魏建翼的报名表拍回他桌子上去了。 “诶，不嘛，林嗣远你帮帮忙嘛，难道你还想让咱们劳心劳力的老刘去跑三千米吗？那可是会死人的啊！” 劳心劳力的老刘刘旭梁同学在前排一堆正在讨论运动会口号的人中抬起头，“什么鬼？谁在cue我？” 林嗣远直接从后门走了。 要不是被魏建翼说得烦了，林嗣远下课一般是懒得出来的。他正想去厕所看看手机，才刚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就被人抓住手腕直接拽下去了。 林嗣远内心一大个卧槽！直接抬腿就是一记横踢，被踢中的人闷哼了一声，“哈……你下手这么狠干什么？” 还能有谁干这种动不动就暗中偷袭的事情？ 林嗣远扭了扭手腕骨，微微皱眉，“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啊？有事情你不会直接叫我？” “我给你发消息你没看？”严邃揉了揉被林嗣远踢到的腰线，呼了一口气，“林同学你可以啊，腿能踢这么高。” 林嗣远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他这个是夸赞还是揶揄，那一下子估计不轻。要是平时开玩笑，那下手肯定是有分寸的，但刚刚林嗣远完全就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因此力度不小。 楼梯这边光线不足，而严邃此刻又是低着头的，因此林嗣远看不清他的表情。现在林嗣远也顾不上严邃说的发什么消息，他走下几阶梯/子，站在严邃的身边，问，“踢到没有？现在医务室应该是开门的吧？要不然去看看？” 严邃顺着墙根倒下去，“真的痛，可能是踢到我肋骨了。” 林嗣远眉骨微微压紧，伸手去扶他，“走，我带你去医务室。”他一手拉过严邃的手横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揽着严邃的腰线带着他下楼，去一楼的医务室。 严邃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林嗣远说，“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快回去上课，今天是班主任的晚自习，你别迟到。” 林嗣远忍住想一把将严邃扔一边去的冲动，咬着犬齿，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渗出几个字，“你疯了是不是？还有闲心管这些？” 严邃虚浮地轻轻偏头抵靠着林嗣远的侧脸颊肌，“害你迟到我过意不去。” 林嗣远呼吸一窒。 男孩子看起来生冷、不近人情，想不到皮肤这么柔软，甚至还有一点温热。不知道为什么，严邃那先前不过只是想戏弄一下他的心思陡然消失了，反而被另外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愫如电网一般密密麻麻地覆盖侵占，甚至让他大脑皮层都禁不住一阵酥麻。 林嗣远喉结动了动，痒。 严邃轻轻揉捻在他脸上的头发，好痒…… “卧槽，你们两个黑灯瞎火的在这儿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炸响差点没让林嗣远一失手直接将严邃甩开，还好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看向喊话的李锡俊，沉着一张脸，“没事，他不舒服，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李锡俊上厕所出来，老远就看到楼梯口这两人眼熟，过来一看，还真的就是严邃和林嗣远两个人。这话可不得了，给李锡俊吓了一大跳，“什么？严邃你不舒服？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啊？” 林嗣远刚想说是被我踢的，谁知道方才还要死不活的严邃抬头，瞪着李锡俊，“你知道吗，我本来没事的，被你刚刚嚎一嗓子，差点心脏病都给我嚎出来。” 没事？ 林嗣远凑头过去看了看严邃的脸色，皮肤红润有光泽，也不见像是哪里有什么疼痛之色的样子。 觉察到林嗣远的目光，严邃一秒虚弱，他抬起两只手圈住林嗣远的肩膀，“完了，感觉我半身瘫痪了，你干的好事，你得负责照顾我一辈子……” 林嗣远，“……”我他妈的真的是信了你的邪了，同样的套路你还想来两次是不是？！ 严邃虽然是戏精附体，但是幸好反应力还没有下降，在瞥见林嗣远眼中愈发浓郁的杀气之后，他马上收了软骨神功，立刻变得生龙活虎，“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好了，好了。” 李锡俊在旁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预备铃已经敲响了，他提醒道，“上课去了，你俩有事说事，别整天净跑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走了啊！” 严邃，“……” 林嗣远，“…………” 说得有点道理是怎么回事？ 反正严邃没事，还又骗他，林嗣远刚刚那点仅存的愧疚之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撇开严邃，抬腿往楼上走。 但谁知此时严邃正好抬手扫过去，致使林嗣远的指尖和他的手心轻轻触上，然后错落开来。 那指尖划过手心的纹路似乎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实质化了一样，严邃甚至没有特意去看，也能想象得到那落下的线条。 他又立即拉住了林嗣远的手腕骨。 林嗣远冷声，“放开！” 严邃没放，他问，“你生气了啊？” 林嗣远，“……”生气倒是谈不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烦躁。但是烦什么呢？烦严邃骗自己吗？好像又不是因为这个。 “对不起。”严邃轻声说着。 林嗣远不由得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严邃会用这样的语气给人道歉，居然莫名的——软？ 是的，很软的感觉。此刻林嗣远的水平线是大大高于严邃的，林嗣远只要一垂眸，就能看到严邃头顶的发旋，他想起先前严邃头发落在他侧脸上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伸手挼他头发。 “但是你踢是真的踢到了，不过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还是在我的能力承受范围的。”严邃肯定地点头，一副低调低调，虽然大家都知道的狂霸拽酷炫的样子。 林嗣远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软个几把。 林嗣远此时此刻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就不该对这个傻逼抱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想挣开严邃的手，“你给我放开，我上晚自习去了！” 没挣开，严邃握得很紧，被严邃捏在手心的皮肤边缘位置已经被勒出了红痕，有点痛。 严邃抬头看着林嗣远，“等我一下，我来找你是真的有事的。” 说起这个，林嗣远是格外地来气，“那你不会去班上找我说，非得在楼梯口搞埋伏？” 严邃耸耸肩，很无奈，“要是去班上，被班主任看到了，她会让我上晚自习的。” 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逻辑，但是林嗣远不得不承认有点道理。 “那你到底来干什么？” “不是说了找你有事吗？”严邃小心翼翼地放开自己的手，“我放了，你别跑行不行？” 林嗣远满脸不耐烦，抬手揉了揉自己被勒红的地方，冷声，“到底什么事？” 只见严邃跟变戏法似地从自己的挎包里面摸出了一包——夏威夷果。 是的，一包夏威夷果。 林嗣远，“……” 严邃一脸真诚，“这个还挺好吃的，我担心你上晚自习无聊，嗑瓜子又容易被发现，千挑万选地给你挑的。” 林嗣远现在真的是一口老血哽在心口上不来，他是真的很想说，严邃你他妈去死一死行吗！！！ 严邃也不管林嗣远要不要，直接塞在林嗣远的手里，“对了，你记得给魏建翼那个逼说，让他不要打我的主意。” 林嗣远挑眉，“你怎么知道他要打你的主意？” 虽然刚刚林嗣远是说了，如果魏建翼给严邃报名，严邃找人暗杀他的话，但是林嗣远可没无聊到去给严邃告状的地步。 严邃翻了个白眼，“那家伙，打篮球的时候就一直给我念叨了，让我参加这个，参加那个的……他拿我当铁人啊？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林嗣远嗤笑，“就你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德行，谁敢让你参加，你到时候来不来都还不一定呢！”虽然严邃是走读生，从李锡俊口中也知道了他申请了不上晚自习。但是严邃这个人从开学到现在，真的没怎么好好上过课。林嗣远现在都习惯了，指不定哪天这人就不见了，他也不觉得奇怪。 而且，也不知道他家里面是怎么想的，居然就放任他请这么多的假。 “哎哎哎……”严邃伸手食指在林嗣远眼前晃悠，“林同学你这个话可就不对了，我这个人可一向是言出必行的。我不参加归我不参加，但是如果我参加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阻挡，我也一定是会到的。” “你就吹吧你，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真的，就像我昨天告诉你明天见……”严邃抬眸看着他，轻轻咬着犬齿，“我今天不是来了吗？” 严邃这人说话的时候，很会强调字眼，就像他此刻说的话，就好似专门是为了林嗣远才做这件事一样的。 林嗣远一怔，明明隔得不是很近，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连严邃抬眼那一刹那睫毛上扬的弧度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严邃的鼻息都好似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颈肩。 错觉吧？ 林嗣远偏开自己的视线，问了一句，“那你不参加运动会吗？” “参加啊，不是要搬椅子吗？然后又搬回班上。” 很好，和林嗣远想的一样。 “那其他的项目呢？” 严邃抬手搭在栏杆上，“我能保证坐在那儿老老实实地听校长运动会致词就算不错了，还想让我搞其他花里胡哨的，基本上不可能。” 林嗣远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差不多也是这情况。但是被魏建翼一直唠叨，确实也挺烦的。 林嗣远抿了抿唇，问着，“那要是我参加，你要不要也参加一个？” 其实问这话林嗣远是有点底气不足的，毕竟他和严邃又不是什么穿一条裤子的关系，更何况就算是，也不见得能答应。 “你要参加什么？” “如果真要参加，大概是一千米。” “好。” 林嗣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好啊，我陪你。” 真的挺奇怪的，林嗣远此刻的位置才是占据高地的那个，可是他却觉得被对方气势完全压迫笼罩的那个人变成了他一样，这让他心底有点怪异。林嗣远没看他，淡声说着，“那我给你报三千米。” 严邃惊了，“卧槽，怎么你自己跑一千米，就给我报三千米？林同学，你这是坑我啊？！” 林嗣远冷声道，“那你到底跑不跑的？” 严邃看不出什么明显意味地笑了笑，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跑，都答应你了。” 林嗣远看着他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传染了一样。他恍恍惚惚地往班上走，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早就已经上课了。姚青正坐在讲台上，看着他。 林嗣远反应过来，立马打了一声，“报告。” “林嗣远你上课迟到就是为了去小卖部买吃的啊？” 林嗣远看了看自己手里刚刚严邃塞给他的夏威夷果，简直想直接当场超度算了。 姚青不逗他了，笑道，“赶快回你自己位置上去，下次注意一下时间。” 林嗣远点了个头回去了。 “好了，同学们，下节课选口号，大家投票，在黑板上写出来……”姚青对他们交代着。 林嗣远往窗外看过去，想着先前严邃说的给自己发消息，趁着姚青交代完情况出去的间隙，拿出手机一看。 ys，【你来厕所这边的楼梯口，这边晚上没人，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厕所那边的楼梯不是对着大门的，不要说晚上，平时也只有上操开小门的时候才会有人。林嗣远看着被他随手扔在桌箱里面的夏威夷果，就是这个？严邃口里面说的大宝贝？！ “傻逼……” 林嗣远息屏，趴在桌子上，看着黑板上魏建翼才写出来的几个口号，心想，傻得搞笑。 chapter 30 对于林嗣远而言，开运动会的学习周和平常上课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班上氛围确实是有所改变的，明显活泛了很多。也是，对于学生而言，这也是校内生活中不多的娱乐时光了。高二只有两节体育课，九班有一节是在周一下午的第二节课，还有一节是在周四。但是九班化学老师有事，和体育老师换了一节课，所以他们班要想排方阵位置，得到周二。 但即使是如此，魏建翼身为体育委员，还是在班上提前选举牌的选手了。 严邃抬腿磕在桌箱边缘，然后往后将椅子靠背抵在墙上，就这样瘫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就他这样能幸免？ 魏建翼直接站在讲台上一拍桌子，“卧槽，那严邃你这气质你必须要去举牌啊，不然不是白长这么高个子了吗？” “滚犊子！”严邃笑骂着，“我爸妈给我这个基因是让我好找女朋友，可不是让我去给你举牌子的。” “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要是想找女朋友，那更要去举牌了。这一上场，那全校的小女生不得眼珠子滴溜溜地往你身上瞄啊？”魏建翼小声嘟囔，“再说了，他妈的追你的人少啊？你什么时候搭理过了？” 严邃挑眉，“卧槽，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魏建翼使劲扇风，“是吧，是吧，那你从是不从的？” “不过举牌领队的不是得两个人嘛？还有一个是谁？”严邃上下打量他，“别给我说是你。” 魏建翼都迷惑了，“不是，严邃你那嫌弃的眼神敢不敢再明显一点的？我要真和你一起走方阵也不差的好吧？！” 但可惜不是，为树立校园新风，男女素质均衡培养，方阵举牌的领队都得是一男一女。 魏建翼继续站讲台上，“现在方阵领队男的确定是严邃了，女的谁来？” 严邃喊他，“你别胡说，我可没答应你。” 魏建翼才懒得管，反正就是定了。 班上几个零星女同学迅速瞄了瞄后排的严邃大佬，没谁敢吱声。 严邃拿着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的样子，还顺手拨了拨头发，然后转向旁边一直趴在桌子上没发表任何看法的林嗣远，“诶，你说，为什么她们都不说话，我是这么没有魅力的人吗？” 林嗣远从臂弯里面抬眼瞪着严邃。 严邃一脸无辜，“林同学你怎么那么凶？该不会其实你想和我一起走的吧？可惜了，要求是一男一女。”严邃凑近了一点，去拍林嗣远的头。 林嗣远登时就炸了，他猛然站起身，“你少烦我！” 严邃，“……”我没拍上啊。 林嗣远一把推开严邃的椅子，发出，“吱嘎！”一大声，然后一脸不善地从后门出去了。 魏建翼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走到严邃的身边，问，“该不会是我选你，没有选他，他生气了吧？” 严邃一脸你什么脑回路想到这上面去了？ “你看啊，我刚刚就夸你，但是咱们林嗣远和你比起来也不差的，好吧！”魏建翼实事求是，“这肯定是觉得我偏颇了，诶，要不然你和林嗣远商量商量，看看你们两个谁走。反正你们谁走，我都不吃亏。” 严邃，“……” 林嗣远出门的时候差点想砸门，可能是因为今天数学答题卡发下来的时候，成绩确实不理想，林嗣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支点。但是他心里面清楚，自己觉得烦，好像不是因为成绩这件事，因为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月考可能要跪了。 那不是烦这个，是烦什么？ 林嗣远想得入了迷，撞上了人也不知道，他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声，“对不起。” 那被撞了的男生看见林嗣远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有点上火了，“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的啊？” 虽然林嗣远知道是自己撞到人不对，但是他都道歉了，一时听到这话，有点窝火，“我不是都说对……”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由后往前勾住了前襟，不轻不重地往后一带，林嗣远只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怀里，头顶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那人的下颌，轻轻地磕了一下。 “怎么了？” 林嗣远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严邃这话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那个被林嗣远撞了的人。 那人看见严邃，脸色一下子缓和了很多，冲着林嗣远扬了扬下巴，“你朋友？” 严邃转而将手搭在林嗣远肩膀上，“不够明显？” “那行吧。”男生笑了笑，“没事了。” 严邃挑眉，没说什么了。 男生临走时拍了拍严邃的肩膀，“有空打球啊。” “再说吧。” “回见。” 严邃挥了挥手。 林嗣远还没来得及让严邃放开，严邃就抬手抚上他的脖颈，勾着林嗣远上前，额头抵上他的额头。严邃嗤笑一声，“林同学你可以啊，我才没注意你这么一会儿，你就差点惹事了？” 林嗣远皱眉，用力推开严邃，他抬手按了按刚刚被严邃摸过的地方，语气有些生冷，“就算是我自己惹的事，我也能解决，用不着你插手。” 这个严邃倒是挺赞同的，毕竟他这个同桌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我不是怕你吃亏，我是怕你控制不住把他打了，这家伙特别会来事，你明白吗？” 嗯？这剧情倒是有点出乎林嗣远的意料了。 “怎么？”林嗣远语气不无揶揄，“他不是你朋友吗？” 严邃那嘴角差点没有歪到天上去，“切，是个屁，我和他从高一就不对付。这人就是个傻缺，他老是觉得我抢他女朋友，知道吗？” 林嗣远，“……” 现在是课间操时间，所以时间比较长，严邃揽着林嗣远的肩膀，带着他往小卖部去。 林嗣远问着，“所以你没有抢吗？” “我像是这种人？” 林嗣远陷入沉思之中。 严邃一脸期待。 林嗣远沉思完毕，看着他，难得眉目带上了几分认真，“我觉得你……” “嗯嗯？”严邃点头，十分期待林嗣远的回答。 林嗣远就是在严邃包含深情的眼神中，一字一句，“不是人。” 严邃，“……” 林嗣远拿了两瓶可乐，扔了一瓶给严邃，问着，“到底怎么一回事？” 两人往班上走去，严邃说着，“就是高一的时候，你光是想都想得出来，那我这样的，一出来那不得是独领风骚？吸引二中广大女同学的目光？” 林嗣远冷声，“行了，我不想听了。” “不，你得听，然后就是那男的，叫什么马涛？我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他就喜欢一个女的，几班的来着，我给忘了？那女的正好……” 其实剧情林嗣远猜得到，所以不想听，“别说了。” “不嘛，后面更精彩。” “我不。”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要你管！” 以魏建翼和刘旭梁为首的九班同学都聚集在窗前，看着严邃围着林嗣远小蜜蜂似地转来转去的，而林嗣远就一副要多远滚多远的表情，简直瞬间觉得—— “魏建翼你完了！”刘旭梁十分肯定，“肯定是你选了严邃，忽略了林嗣远，林嗣远生气了。” 在林嗣远没有出现之前，九班所有人都是统一默认严邃就是制霸九班乃至整个二中的人，但是千猜万猜，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林嗣远。 别看林嗣远作风低调奢华，那但凡只要和严邃同框，谁是真正的王者，那真的是一眼就瞄出来了。那连严邃都臣服的人，可不得是顶级玩家，食物链的最顶端嘛？！ 谷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魏建翼，“你完了。” 文艺委员胡慧犯愁了，“诶，林嗣远同学这么硬气，本来还打算文艺汇演的时候请他出演个节目的呢。现在看来还不如去请严邃比较划算。”胡慧看向魏建翼，“你完了。” 魏建翼，“……” 就林嗣远和严邃离开的这一会儿，完全没有想到班上的人经历了怎么样的头脑风暴。总之就是，两人才坐下，就觉得气氛十分的诡异。 严邃从后门瞄了瞄走廊的情况，看向林嗣远，“不是还没上课嘛，怎么他们一个二个这么安静？” 林嗣远冷声，“我怎么知道。” 林同学真冷淡，该不会也性冷淡吧？ 严邃想着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林嗣远的某个部位瞥了一眼。 林嗣远一脸莫名其妙，只觉得严邃是真的脑壳有包。 但是魏建翼是真的狗，他为了不伤了和气，最终决定把严邃给pass掉了，换成了他自己亲自上场。 严邃都蒙圈了，他指了指站在讲台上跟选妃架势一样正在找举牌子的女同学的魏建翼，“不是，他是不是故意耍我玩呢啊？” 林嗣远对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怎么上心，自己也不感兴趣，因此他淡淡地扫了严邃一眼，“我觉得挺好的啊，反正我不觉得真让你去举牌你会开心。” 这话他真的是下意识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 严邃愣了一下，“为……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说完话林嗣远自己都觉得奇怪，严邃开不开心关他什么事？而且他又怎么会知道严邃到底开不开心的？林嗣远舔了舔嘴唇，敷衍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严邃从鼻腔里面轻轻哼笑一声，“这个还不开心啊？你想啊，要是你去举牌的时候，就往哪儿一站，经过主席台的时候，那底下的妹子都得往你身上看，这还不高兴吗？” “我不觉得我站在人群里面就没有人盯着我看。” 听听，听听，这是叫什么话？ 林同学你这么拽的吗？严邃想反驳，关键是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嗣远几眼，发现林同学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就他的这个身形模样，随随便便找个犄角旮旯一杵，也是能引发围观的。 严邃笑着，“那到时候我站你旁边，把你都挡住，看谁还看你。” 林嗣远，“……” 当然，魏建翼狗归狗，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还要接着求人办事。 班上参加运动会报名的人统揽下来，有好几个去参加扔标枪、跳远、跳高还有铅球这些的和接力赛撞了，也就是现在男女混合接力赛，班上报名的人不够。 林嗣远和严邃先前在魏建翼地撺掇下，一个报了一千米，一个报了三千米，就严邃的三千米有一半功劳还是拜林嗣远坑的。由于都是长跑运动，所以统一在周五的早上进行，而接力赛的第一轮是在周四的下午，决赛是在周五的下午，和长跑运动项目是不妨碍的。 因此，魏建翼又只好把魔爪伸向了最后一排的林嗣远和严邃的身上。 然后，九班的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魏建翼求爷爷告奶奶地，“呜啊啊啊啊……林嗣远严邃求求你们，大发善心，参加个接力赛吧，” 林嗣远，“……”其实参加也不是不行，毕竟魏建翼都这个样子了，班上那么多人看着，不给面子好像确实是有点过分了。而且姚青也说了，重在参与，反正运动会也确实是给他们玩耍的嘛。 倒是严邃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嗯？”魏建翼一听这话有转机，顿时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那严邃你想怎么办？” “这样吧。”严邃抬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到时候给我和林同学安排冰阔落，然后再叫上五六十个妹子，低于五十我都不去，一路上就给我呐喊，说，严邃加油，严邃最棒，严邃天下第一帅！到终点的时候，再给我安排花环、红披风，当然，多加一束花我也不介意，细节你自己还可以琢磨一下。嗯……”严邃沉吟了一会儿，说，“先暂时这样吧。” 魏建翼，“……” 九班众人，“…………” “不是，这个……”魏建翼无语只差没有写在脑门上了，“大哥，我们这就一学校运动会，你就是去参加奥运也没这架势啊。” 严邃惊了，“没有吗？” 魏建翼十分诚恳，“我觉得奥运会应该不存在会有人在看台上喊着天下第一帅这样的操作吧？” 林嗣远拍开严邃的手，淡声，“你别听他胡扯，把我算上去就行。” 看看，林嗣远果然是小太阳，虽然整天一副莫挨老子，但还是很善良的嘛。魏建翼立刻狗腿子地应着，“好勒！” “行吧，你都去了，那我肯定也要去。”严邃扬了扬下颌，“也把我算上。” 魏建翼此刻十分的肯定了，果然，搞定林嗣远才等于搞定了严邃。看来刚刚严邃说的那些操作，他应该给林嗣远安排才对？！ 下午比早上烦闷多了，就连严邃这个平日里喜欢出去找李锡俊蹦跶的家伙，也都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眯觉。 但是趴着也热，严邃从臂弯中掀起眼帘看向林嗣远，有气无力地问，“林同学，下节课我们去小卖部买冰阔落喝好不好？” 林嗣远轻轻拍了拍前桌锅盖头郭东同学的背，问，“下节是什么课啊？” 郭东同学头也没回，说了一声，“物理。” “哦，好的。”林嗣远特有礼貌地回了一句，“谢了。” 他翻出物理书摊开，全程没搭理过严邃一眼。 好啊？！ 严邃咬牙切齿，你狠！ 物理课的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倒是也没有到谢顶的地步，他可是二中少有的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秃顶的男老师之一。上课的时候，说话那叫一个口若悬河，对于听不懂课的学生来说，上他的课简直就是全程，叽哩哇啦呱呱呱…… 林嗣远物理课倒是听得挺认真的，严邃不必说，他上课一般很少走神。 物理课一下，严邃急吼吼地往外面跑，林嗣远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着急干什么去了。 正好理综的答题卡也批改好了，老师拿给刘旭梁，刘旭梁正在发。当然了，老刘可干不出当众叫人家成绩的事情。 班上有人不在，刘旭梁得放在桌子上，林嗣远和严邃的答题卡刘旭梁是发到后排顺手拿过去的。 林嗣远抬头看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他拿过答题卡看了看，结果和之前估分的时候，差不多，没什么惊喜，也不失望。 他才不过看了一会儿，严邃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林嗣远，“……” 只见严邃献宝似地把自己刚刚拿去塑封的誊写的课程表拍在林嗣远的眼前，“好了，这下你就不用找人问了。” 他刚刚着急忙慌的就是去干这事了？ 林嗣远看着那纸张上端正的字体，不由得微微挑眉，严邃写的字还真的挺像他这个人的，锋芒毕露又有点那么不羁浪荡的感觉。只是这么想着的时候，林嗣远又突然想起那天在关山路遇到的严邃，就又感觉有点奇怪。 他把那课程表摆在自己和严邃的中间，然后边角用书墙压着。 严邃眼尖，瞥见了林嗣远手肘下被压着的答题卡，扫了一眼标题，只见他顿时眉头一挑，整个人眼底满满都是戏谑的光彩，“哇哦，林同学不是吧，这题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林嗣远面无表情地将答题卡拍在严邃的桌子上，“这是你的，不是我的。” 严邃，“……” 林嗣远偏过自己的视线，看着外面操场上奔跑的身影，莫名有些想笑。 严邃凑到他的面前，“想笑就笑啊，你笑起来又不是不好看。” 林嗣远斜睨他一眼，严邃顿时撤开自己的身子，然后勾着自己额前的一绺头发，纳闷着，“我是真的奇了怪了，想在你面前装逼一下都不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能是哪里出了问题？就是你的脑壳子！ 林嗣远看他，二中夏天的短袖校服是polo衫形式的，严邃穿的时候从来不会好好扣上扣子，明明这样会感觉有点像是不学无术不听话学生的特定例子，但可能是因为他身高体长，走路或者是站着给谁说话的时候，姿态随意背脊却意外地挺直，便很好地模糊了这份不整。 严邃左思右想都不明白，他转头看着林嗣远，没承想，正好不偏不倚地撞上林嗣远的眼睛。 而此刻，林嗣远那边是靠窗户的，林嗣远朝里看，自然整个人都是背逆着光的，但却衬得他的瞳孔在阴影里亮如点漆。亮得严邃明明想开口说话的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嗣远看着他这个如同突然被施展了定身术的呆愣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就连眼尾都氤氲着笑意，“哈……你有病吧？” 有病吗？ 被人骂应该生气才对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严邃看着他，看着林嗣远眼底还在不停生长的笑意，只觉得自己周围好像被按下了休止符一般，他能感受到千万里外的冰川消融、无际旷野的花草疯长、歌剧院的音符化作长风从他的指尖划过……一切在无声中进行着，从他这被隔离开来的屏障外如潮水往远方奔腾，而在这里，此刻，时空的轮/盘于虚空中停下指针，只剩下他一颗心脏在胸腔里面无止境地跳动。 怦怦怦—— chapter 31 周四早上，林嗣远是被运动会进行曲给吵醒的。 本来今天运动会，不用起早，十点到班上集合准备就行，所以林嗣远还特意把闹钟给取消了。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被吵醒了，就很烦。 等他收拾好到班上的时候，人差不多都齐了，就缺了严邃和魏建翼。 林嗣远冷着一张脸拉开椅子坐下。 从他进门开始，那气场，直接就是所到之处，明明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众人瞬间就跟河蚌一样，把嘴给紧紧闭上了，简直全程让人望而生畏，可怕得很哦。 偏偏还有个不怕死的，三班的李锡俊跑九班后门扒着问，“诶，林嗣远，你有看到严邃吗？” 林嗣远看他一眼，“不知道。” 李锡俊，“……” 谷娟同学今天要参加跳远，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眼镜换成隐形眼镜的，听到林嗣远和李锡俊的话，卡在中间来了一句，“严邃好像是和魏建翼去器材室那边领班牌了。” “哦。”李锡俊应了一声，“那你给他说一声，让他待会儿方阵走完来找我一下。” 谷娟一时不知道李锡俊这话是给她说的还是林嗣远说的，所以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话的。 林嗣远直接懒得管，趴在桌子上眯觉了。 老实说，九班的人都发现了，这几天，林嗣远和严邃之间的气氛有点怪。 其实林嗣远自己也察觉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严邃自从星期一下午被林嗣远骂了一句有病后，就好像有意无意地疏远林嗣远了。毕竟像去小卖部这样的事情，以往他都是逮着林嗣远去的，要不然就是让李锡俊去跑腿给他还有林嗣远捎带。 但是这几天好几次他都是和魏建翼刘旭梁他们一起去的。 这真不能说林嗣远敏感，毕竟一直在眼前晃的人，突然之间就安静本分了，只要不瞎，想装作没发现好像很困难吧？！ 林嗣远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严邃了，总不可能真的是因为骂了他一句吧？应该不至于啊，他看着也不像这么小气的人啊。而且自己平时也没少骂他啊？这么一想，林嗣远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是经常骂严邃来着。 唔…… 而且虽然开运动会，但前几天的篮球赛也是正常进行的，九班周二就有一场。之前严邃要求林嗣远去看，虽然林嗣远没有明面上答应过，但也确实决定了如果九班再打的话，他就去看的。 不过，因为这几天关系僵硬，林嗣远也没有去看。 而且本来林嗣远不至于这么小气的，最气人的是，周二有一节和化学老师对换的体育课，体育老师帮九班排方阵位置的时候，本来林嗣远和严邃都是排在一排的，严邃就站在他旁边。林嗣远都还没来得及说真被他给挡住了，结果严邃主动要求要去另一边，说是这样看起来均衡一点。好了，林嗣远和严邃一人占了后面的一个角。 魏建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直呼什么，简直就是天人永隔。 永隔你二大爷！ 所以林嗣远一气之下也懒得去看了。 反正后面听说是打赢了，一大堆人吹严邃打得好。 林嗣远想起这些事，觉得有点烦，其实要是换做以往的时候，他是根本不会在乎的，毕竟他以前的日子没有什么朋友，马卡龙和他不在一个学校，林嗣远已经习惯一个人了。但严邃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可以好似自然又随意地闯进别人的视野，并且还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适应这样的相处节奏。 其实林嗣远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大多数时候，他并不是真的觉得严邃烦。而且有人和自己说话，给自己带吃的，惦念着自己，这种感觉并不坏。 林嗣远想起返校晚自习那天，严邃给他带的夏威夷果，由于严邃没有给林嗣远拿开果器，当然，林嗣远自己也不可能会有，所以那包夏威夷果，林嗣远就一直放在桌箱里面，没有动过。 收到这包夏威夷果的时候，林嗣远是觉得有点好笑，但也还是挺开心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严邃又不缺他这一个朋友。 那他又在乎什么呢？林嗣远觉得自己确实看不明白这个人。他来到二中遇到严邃，是如何对这个人放下心防的？好像就是因为严邃轻飘飘的一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坐的，没人想和我坐。 他觉得这个人不太像别人口中描绘的那个样子，直到误打误撞在关山路遇到他，林嗣远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面的猜测。 看现在这个情况，以后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去了解了。 或许是因为幼年就失去了父亲，再加上李毓和杨谌钊的关系，反倒是让林嗣远学得一天到晚面对那些虚与委蛇的存在如何去表露自己同样虚假的情谊，久而久之，真实的感情倒是不好表现了。 其实林嗣远自己也明白，是马卡龙和他相处久了，所以不觉得，不然他这个性子，确实交不到什么朋友，真的太不合群了。 刚开学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九班，还有严邃愿意搭理他一下，凑过来给他说话，估计没多久，他又会变成高一时候的透明独行侠了。 不过，随便吧，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 林嗣远抬手揉了揉后颈，才刚刚掀起眼帘，正好撞见严邃和魏建翼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魏建翼虽然个子比严邃矮了点，但是抬手搭在严邃肩膀上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太违和。甫一进门，九班众人就听到了他怎么也控制不住的狂野的笑声，“卧槽，绝了，是吧，就那样？我还以为他们班会让曹若婷去的，那不是他们十三班的班花嘛？我之前还担心我们班胡慧同学压不住呢，谁知道没让人家曹若婷去举牌啊。” 严邃挑眉，“我不知道十三班班花是谁啊。” “曹若婷啊，长得还挺好看的，身材也好看，就我们打篮球那天她也在，你没看见啊？搞不好对你有意思？嘻嘻嘻……”魏建翼挤眉弄眼的。 严邃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哦。” 两个人才坐下，胡慧在前面问道，“魏建翼你说什么呢？什么十三班班花的？让你们去拿班牌，你倒是好，心思全放人家班花身上去了？” 九班举牌的人最终定下来是魏建翼和胡慧了，胡慧个子身材都挺均衡的，和魏建翼站在一起也没输什么牌面。 但是人都这样，就喜欢损自己班的，“诶，胡慧待会儿你把你眼镜摘了哈，戴着不好看。” 胡慧还没有发表意见呢，魏建翼的前桌谷娟听不下去了，“怎么？戴眼镜着你惹你了啊？” 哦，忘了，谷娟也戴眼镜。 “不是……不，这个……”魏建翼可不想一下子得罪两个，“我就随便说说，你们当我是空气也行，别管我，嘿嘿……” 现在姚青还没有进班级，而且今天还是运动会开场，因此班上的同学都挺高兴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尤其是虽然刚刚魏建翼的一句话差点得罪了班上为数不多的两位女同胞，但眨眼之间，他还是蹦到前排和刘旭梁他们一起唠嗑了。 倒是后排林嗣远和严邃这一桌，简直就像是周围建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他们和外界隔离开来了一样，空气都仿佛变成了半流体，寸寸凝固窒息。 林嗣远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真的是见鬼了，怎么以前没觉得不和谁说话的时候，会这样尴尬呢？ 好像自己这个时候装作趴在桌子上，是不是有点刻意了？那要是看向窗外呢？欣赏风景会不会要正常一点？ 林嗣远左思右想没想出个好名堂，还是姚青踏进教室的身影拯救了这一方简直冷凝到都要冻出了冰碴子的空间。 姚青站在讲台上，魏建翼赶紧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姚青说着，“下午要参加比赛的同学们，什么运动服啊小裤衩子啊，都可以换上了，男同学们要秀肌肉的也是时候了……” 底下一群毛孩子笑得不行，尤其是坐在讲台旁边的的班长刘旭梁，还抬手，做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惹得姚青卷起手上的备份运动会参赛名单轻轻拍了他一下，“好了，别闹了，现在准备好，下去集合，走完方阵，然后解散，你们就有序地搬椅子下去，下午就开始比赛了。那么今天呢，可以带手机，不会被没收。学校的安排是今天晚上要在操场上举办拉歌比赛的，至于明天晚上的话，我给晚自习老师说一下，让他给你们放电影看。” 姚青的话才刚刚说完，底下都是欢呼一片。 “安静一下。”姚青拍了拍桌子，“现在去统一去操场上集合。”说完，她首先起带头作用，出了班级，第一排的同学依次跟着出去了。 林嗣远和严邃是最后一桌，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最后。 严邃还走在林嗣远前面一点，魏建翼正在和他说话，不止九班的要去集合，现在就和上操是差不多的，人挤人的，又吵又乱，林嗣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操场上，集合完毕，然后就等着依序入场了。 讲真的，二中七十多个班级，真的够走的了。 而且今天太阳还特别大，简直有种要将人直接晒得超度的节奏，不过幸好真走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快的。 广播里面响起，“下面经过主席台的是高二八班。” 再有一个就到九班了。 本来林嗣远晚自习选口号的时候没注意，但是严邃没有上晚自习，在qq上问他了，所以他对于九班选出来的口号，还印象挺深刻的了。绝对是挺符合班主任姚青要求的，积极、健康、正能量。 八班的走完，此刻广播里面响起，“下面经过主席台的是高二九班。” 九班全体在领队的魏建翼和胡慧同学的带领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离得近的一些班级不知道是谁笑了出来，紧接着一堆人都哄笑起来，别说，九班自己都受不了，好几个笑得抖肩膀，就连姚青都跟着笑。 当然了，这个是按照姚青的要求，还选得低调一点，后面还有好几个班的，什么下课不积极，脑子有问题？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都搞出来了。 最奇葩的是有个高三的，拿老田开玩笑，但林嗣远他们班级已经绕到操场主席台对面了，听不太清楚，就有一句什么心狠又手辣来着？ 老田坐在主席台简直又气又想笑。 走完方阵，就到了最经典，但是学生最煎熬的校领导运动会致词了。 “今天的太阳有点大哈？”二中的校长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坐着的主席台上面的棚子，“本来是应该雨露均沾的，看现在这情况，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好听的话，等你们比赛的时候，让田主任慢慢给你们念，下面我宣布，在这个秋风送爽的时节，我们昭阳二中的第六十九届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哇，这校长够直接！ 底下学生那叫一个激动，纷纷，“啪啪啪啪啪……”顿时满场一阵激烈的掌声。 “不过，你们的体育老师代表也得来给你们讲几句。” 二中全体，“……” 今年二中的体育老师代表正好就是教九班的，校长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他看着自己手上满满一页的稿纸，直接，“啪！”一下拍在桌子上，“行，那我也不多话，希望同学们赛出水平，赛出风格！最后预祝我校第六十九届校运会取得圆满成功。” 其实林嗣远先前有听过二中注重寓教于乐，老师也都很和善，虽然也有严厉的，但即使是像老田这么凶出名的，下课没事干的时候，也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倒是有点出乎林嗣远的意料了。 原本只是以为，在什么地方都一样，但现在林嗣远觉得，自己转来这个学校，其实感觉并不坏。 当然了…… 林嗣远偏开身子，瞥了一眼同自己站在同一水平线的严邃。只见他站得笔直，背脊贴合着衣服料子的线条被风吹得好看，靠内侧的一手随意地用拇指挂在校服裤子口袋上，整个人凛然傲慢之中又显出了那么一点浪荡随意的感觉。 确实，林嗣远觉得自己说的话挺对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使是站在人群里面也依然能有人注意得到。 他看得出神，却不想严邃也正好看过来。 “……”艹！ 林嗣远赶忙转回自己的视线，他妈的，现在轮到他自己想死一死了。 校领导致词环节因为毒辣的太阳的功劳，就这样被混过去了。姚青让他们去班上搬椅子，自己在操场等着安排位置。 “学校人多，你们慢慢搬，也可以来个动作快的，拿椅子下来，要不然把班牌放着占地方就行，不用挤。”今天运动会，不用午休，所以不用非得赶得快快的，姚青说着，“当然了，你们要忙着去食堂吃第一口饭的，那就动作快一点，不着急的，就不要慌。” 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毕竟这楼上楼下的，到时候撞到推到的就麻烦了。 于是林嗣远就贼开心，这不正好，他慢慢来。 以至于林嗣远直接回寝室，没跟着大部队去班上搬椅子了。 下午是两点准备集合，估计得提前去，因为可能姚青会交代情况什么的。 林嗣远是打算一点半去教室搬椅子的，结果魏建翼在班群里面摸到他的qq，私聊他，【林嗣远，你还不来搬你的椅子啊？教室人都搬完了。】 林嗣远，【不是还早？】他一瞄右上角时间，一点都还不到。 魏建翼，【问题是为了避免学生摸鱼，待会儿会锁门，教室进不去了。】 林嗣远压根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操作。 林嗣远，【行，我马上来。】 魏建翼，【好的。】 魏建翼敲下这两个字，火速跑到后门的位置，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给正站在楼梯口往下一直探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谷娟同学招呼道，“娟儿，我这儿已经搞定了，老刘那边怎么样了？” 谷娟转头思索了一下，“按照正常速度计算，林嗣远就算是走到教室，保守估计也得十分钟，现在老刘那边还没有过来。还有……”谷娟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你少叫我娟儿，不然你是要死的！” 魏建翼，“……” 而伟大的学习委员不愧是学习委员，运动会都不忘来班上拿学习简易小册子，看见魏建翼和谷娟这架势，他都蒙了，“不是，你俩在这儿玩什么牛郎织女，一期一会的？” 魏建翼，“……” 谷娟，“…………” 为了不破坏计划，魏建翼差点没直接给他一脚，“拿上你的东西，赶紧滚！” 楼下还有个被临时拉过来的探子，正是胡慧同学，她着急忙慌地跑上来，“刘旭梁那边怎么样了？我刚刚看到林嗣远过来了，卧槽，跑得我感觉我要升天了……” 魏建翼点了个头，“嗯，差不多了，可以给刘旭梁发信号了。” 然后魏建翼和谷娟一左一右地架着一脸蒙圈的徐烽，胡慧断后，几个人火速消失了。 说实话，魏建翼是最先感觉出来严邃和林嗣远闹别扭的，毕竟他作为一个直接坐在离这两个家伙一个过道的位置，想不知道很难好吧？！ 其实闹矛盾没什么吧，他也经常和刘旭梁闹矛盾，反正没过几天就又会和好。 但问题是，严邃他不是和林嗣远有什么矛盾啊，他纯粹是属于没事找事，闲得慌，就整天一副明明很想找林嗣远说话，却偏偏憋着的样子，是真的让魏建翼这个旁观者一脸蒙圈。 这不，他就想了个招，谁让刚刚正好林嗣远没来教室搬椅子，严邃也跑去找李锡俊了，全班正好就他们两个没有搬。毕竟林嗣远住校，严邃走读就算了，还不用上晚自习，估计是在班上，觉得人多，不好意思，到时候等他创造个私人空间，不得让他们什么话都说清楚？ 这么一想，魏建翼觉得自己简直就伟大得过了头了，哇哈哈哈…… 至于被拉来帮忙的谷娟和胡慧从女生的角度分析，感觉魏建翼这操作怎么有点那种……不知道怎么说，怪怪的。 但总之，林嗣远要是和严邃能和好，也挺好的。毕竟林嗣远一天到晚在后面冷着个脸的样子，确实十分的不友善，极其容易影响班级和谐。至少林嗣远和严邃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是冷酷不近人情，但起码他能说话，吱个声，代表自己是个活人啊。 所以，这个忙，谷娟和胡慧是很乐意帮忙的。 各班教室椅子差不多都搬完了，林嗣远一路过走廊，只感觉四周静悄悄的。 他到了九班门口后，一看，确实都搬完了，就只有他——还有严邃的。 林嗣远记得，好像是当时李锡俊过来说的是让严邃方阵走完去找他，不会是找到现在还没有来吧？ 待会儿不是要锁门吗？难道魏建翼就通知他，没有给严邃说？ 哦……也有可能林嗣远原来不是二中的，但严邃是，估计是觉得他知道要锁门，所以没有说？ 林嗣远在心里面兀自猜测，想着自己要不要顺道给他搬下去算了。人多了确实不好拿，但现在教室走廊外面都没有人了，两张椅子其实拿起来还是挺轻松的。 林嗣远一手一张，提溜着走到后门，只见一双慢跑鞋出现在他的眼底，林嗣远一抬头，正撞上站在后门走廊处的严邃。 严邃压根不知道刘旭梁是发什么疯，逮着他一直问东问西的，明明他才刚刚从李锡俊的魔爪逃出来。这就算了，严邃也是担心就他自己一个人的椅子没有搬，让魏建翼给他搬，结果这个逼倒好，直接说他要在寝室睡觉，懒得管。 所以……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没有搬吗？ 林嗣远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犯了什么大忌，不然怎么会一直触霉头？！ “你……” “你是……” 林嗣远把头偏向一边，“你……你先说。” 严邃无声呼了口气，“你还没搬椅子下去啊。” 艹，说的什么屁话？！这难道不是有眼睛都看得出来？ 这行为简直就像是傻逼，严邃在心里骂自己。 结果，他听到林嗣远淡声，“你也没有啊，走吧。”他把严邃地椅子拖到他身边，“一起下去。” “哦……”严邃讷讷地拖上自己的椅子，看着已经走出几步的林嗣远，应了一声，“好。” 两边教室都没有人，安静得可以听见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遥遥传递进来的风声。林嗣远没有说话，他想起自己去年的时候，那时候的运动会自己在干什么呢？记不太清了，好像是直接点名过后就翻围墙出去在外面晃了一天？不过现在应该不会这样了。 他听见严邃走在他身后细微但确实存在的脚步声，突然感觉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林嗣远抿了一下唇，然后嘴角，慢慢地挑了一道浅显的弧度。 chapter 32 严邃那天能遇到林嗣远，纯粹是个意外。 他根本没有打算去关山路凑什么校草校花争霸赛的热闹，他又不是闲得慌。 只是正好他有个朋友在一中，就是那个什么一中的校草何以。就因为何以参加那个什么校草争霸啥的，导致严邃压根就不想搭理他，简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还有个会参加这脑残活动的朋友。当时何以请他帮个忙，让严邃帮忙去截胡一下，说是别让人去救什么一中的校花，那女的是她表妹，能打得很，不想让别人跟着掺和。 既然是这样，严邃肯定得问是谁啊，何以就给他说，反正逮着长得好看的拦着就行了。为什么，因为何以也没有那个人的照片。 这剧情简直扑朔迷离外加摸不着头脑，但严邃确实正好在附近，帮个忙可以。 所以当天严邃就一直暗中观察，观察了半天入眼全都是一些歪瓜裂枣的。事先问过，何以给他说的是，那人长相起码得是严邃这个级别的。 反正严邃是没有遇到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了。 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给何以发消息也不回，也不现身的。然后林嗣远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蹦跶出来了，所以严邃不怀疑他还怀疑谁啊？ 虽然他根本不赞同何以说的话，因为刚开始他确实觉得林嗣远跟自己比起来还够不到一个级别的。 嗯……低调低调。 但客观来说，林嗣远确实长得可以，而且在另一边群魔乱舞的情况下，他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很欠捶的好吧？居然还有人比他还能暗中观察？严邃怎么能忍！！！当下就要重拳出击！ 谁知道这家伙身手居然意外的不差，严邃是何等的人啊，他可只答应何以来帮忙截胡，可没有打算搭上自己的命，所以顿时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先想办法稳住再说。谁知道这家伙不死心，居然还说自己是来英雄救美的？ 有我在，能让你救？ 再然后，严邃把林嗣远衣服给扒了，再后来也就这样了。当晚严邃事后联系何以，结果何以说的是那人压根没有去，严邃就知道完犊子，自己整错了。气得他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乱窜，哦豁，这还能遇上。 严邃自己也觉得稀奇。 而且…… 严邃感觉自己指尖有点微微发颤，他没有想过能在二中遇到这个人，也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他的同桌，也没有想过，明明只是觉得看他生气又炸毛的样子很有趣，但是渐渐的，却不自主地想和他的距离变得近一点。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撞见他那些埋得极深根植于灵魂深处最不愿意让人窥探的一面。 而这个撞见的人，不觉得奇怪，也没有产生疑虑，更没有退后，他平静地对严邃说，身体不舒服，早点回去。 严邃一直以为林嗣远所说的拿他当朋友不过也只是附和罢了，毕竟严邃一直都知道的，想和他做朋友的人多了去了。但林嗣远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他们像朋友，又不太像。 很多时候，严邃只是觉得逗他还挺好玩的。林嗣远本来就很奇怪，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严邃都戴上口罩给他说话了，而且严邃明明只是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耳朵，林嗣远的反应搞得像是严邃亲了他一样。 所以严邃觉得这个人挺好玩的。 嘴上天天就知道损人，骨子里面还是很善良的。 就像刚刚，不是都还打算帮他搬椅子了嘛。 其实严邃搞不懂自己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他能确定的是，他抬眼——看着林嗣远那衣领位置裸露出来的一段颈子，和他白皙耳梢上微微摩挲着的黑发。 严邃确定，他想真心地去结交这个朋友。 即使很奇怪，他现在靠近这个人就觉得十分的奇怪。即使是如此，他也想和林嗣远做朋友。 因为严邃发现，自己就算是想为了杜绝这种奇怪的感觉，从而远离林嗣远，好让自己的心思不放在林嗣远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用，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这个人。 既然如此，那还杜绝什么？随便了。 反正待在他身边似乎比起不在他身边，要开心多了。 大抵，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友情的力量吧？ · 林嗣远被严邃勾着肩膀，双双拖着椅子出现在操场中央的时候，正在和刘旭梁商量到时候下午比赛的水怎么处理的魏建翼简直是当场留下了感动的泪水，总算是不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和好了是吧？这肯定是和好了！！ 这才对嘛，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同学，耍脾气那怎么得行嘛。 所有行动人员顿时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通。 林嗣远和严邃自然是不知道包括但不限于魏建翼和刘旭梁等同学在内的人看到他们两个同框出现时那内心激动的小九九。就是林嗣远觉得很奇怪，明明严邃前几天还躲着躲着他的，怎么搬个椅子的功夫，就又黏上来了？ 虽然吧，林嗣远是觉得其实严邃还不错，也不很烦，但问题是，今天真的很热啊。 林嗣远动了动肩膀，想把严邃的手甩下去，但是没用，甩不脱。 魏建翼那是什么眼神啊？立马指了指方方正正排好的位置最后一排的两个空缺，“诺诺诺，给你们两个特意留的。” 林嗣远拉椅子过去靠着，懒得说什么。 严邃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在睡觉？” 魏建翼，“……”我这么劳心劳力我为了谁我？ 看见魏建翼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在前排打着伞的胡慧拐了拐谷娟的手，“诶诶，我总算是知道怎么形容魏建翼了。” 谷娟真诚请教，“是什么呢？” “你觉不觉得他就像拉皮条的一样？” 谷娟，“……” 胡慧十分诚恳，“不像吗？” 虽然这次的月考已经让谷娟同学从九班第一名的宝座跌下来了，但是她还是十分娴熟地运用了稍微书面一点的措辞，“你的意思是，严邃和林嗣远他俩关系不正当？” 胡慧，“……” 正巧这时，站着的严邃垂手摸了摸摆好椅子顺势坐下的林嗣远的头顶，还特别有灵性地轻轻拍了拍，问，“林同学，还有时间，要不要去食堂？” 前排胡慧谷娟同学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也不是不可能嚯……” 林嗣远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魏建翼和刘旭梁在旁边统一觉得，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很好，好得很，林嗣远同学和严邃同学就继续这样和谐愉快地相处下去吧。 严邃拉他，“走。” 现在太阳确实大，而且姚青也还没有过来。林嗣远站起来，两人往食堂去。 魏建翼喊他们，“记得早点回来啊，四十分的时候姚老师要点名。” 严邃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朋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莫名其妙就疏远，然后又莫名其妙就和好。他和马卡龙也是这样的，林嗣远记得自己和马卡龙闹得最厉害的一次，好像是在高一的时候，当时马卡龙要追一个女孩子，正好林嗣远学校附近有花店，就让林嗣远过来的时候顺道给他带一束花来。结果林嗣远因为值日去晚了，他也懒得解释。马卡龙觉得因为这不是林嗣远自己的事情，所以林嗣远就没有放在心上，有点生气了。 反正当时林嗣远是没怎么感觉到闹的，后面和好的契机好像是因为马卡龙约他周末出去撸串，抱怨起这件事，林嗣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不是马卡龙生气了。 当时可把马卡龙给气死了，觉得以后谁要是和林嗣远交朋友，那肯定是得被气死。 虽然这次和严邃也是闹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但现在，应该也算是好了吧？ 林嗣远心里面想着，偏头看了看正揽着他肩膀带着他浩浩荡荡往小卖部杀过去的严邃，问着，“李锡俊找你什么事情？” “嗯？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李锡俊没提到来九班找林嗣远问严邃消息，结果他一脸爱答不理的事情啊。 林嗣远莫名有些心虚，他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说什么了？去这么久，椅子也没搬。” 严邃才不是被李锡俊耽误的，来不及搬椅子是因为班长刘旭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逮着他一直问好吧，但是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严邃说，“李锡俊那小子上课的时候，玩手机被老田在后门看见了，然后给他手机没收了，他就找我借手机呗。那家伙好像是谈恋爱了，要和自己女朋友联系还是干什么。”严邃也不太清楚，李锡俊说得支支吾吾的。 不过严邃这时候也用不到什么手机，他本来对这些场合就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也没有谁要联系，借就借了。 林嗣远应了一声，“哦，你晚上？”姚青早些时候说了晚上有什么拉歌比赛，但是严邃一般情况是不上晚自习的，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留下来。 严邃一时没有太明白，“什么？” 林嗣远又懒得说了，“没什么，你叫我来食堂干什么？” “买水喝啊。” “魏建翼他们不是会买的嘛。” “他们现在又没有买。” 林嗣远，“……” 两人各自抓了瓶可乐，然后往回走。那可乐化的水湿哒哒地黏在手心，林嗣远感觉不太舒服。到地方差不多下午一点四十了，操场上各班已经陆续聚集完了，姚青过来点名，看看班上有没有没来的。 下午的比赛乱七八糟的，什么跳高、跳远、标枪、铅球、短跑都有。按照顺序，接力赛第一轮得排在后面一点。也就是今天就参加了接力赛的林嗣远和严邃有得闲。 教室里面锁门了，不让进，寝室也不得行，只能在班级位置上坐着。 林嗣远从来没有好好参加过这种集体活动，虽然心境和高一的时候大不相同，但实话说，也找不到什么可共鸣的，他只是觉得顶着大太阳一直晒，有点要人老命。就坐在他旁边的严邃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要是在班上还好，起码严邃还能靠着墙，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坐着，他本来又身高腿长，一双长腿伸也不是，一不小心就能拐到前面的椅子腿，蜷也不是的，只能大喇喇地摆着，坐姿颇为霸气侧漏。吓得好几个想过来搭话的小女生都有些望而生畏。 一直坐在位置上真不是个事，太无聊！ 严邃看了看身旁一只手抱着，一只手撑着额头的林嗣远，抬手搭在林嗣远的椅子背上，然后凑过去，低着头从下面看林嗣远埋着的脸，“手机有电吗？” 林嗣远莫名其妙，“干什么？”他莫名的原因只是因为严邃明明自己有手机还借出去？结果现在又找他问？ “放个电影看呗，无聊死了。” 林嗣远也觉得无聊，他淡声，“没耳机，看默片吗？” “这个简单。” 严邃抬头，喊了一声，“谁有耳机，借我一下！” 不止九班还坐在位置上的人，隔壁班都有人看过来，大胆地直接站起来，“严邃，我……我这里有，我给你。” 严邃接过隔壁班女生递过来的耳机，冲着林嗣远扬了扬下巴，“看，这不就有了嘛。” 林嗣远，“……” 今天太阳大，班上没有谁带外套出来，而且严邃觉得好好的大男生打什么伞。但是现在接过林嗣远插好递过来的耳机线，看见林嗣远因为晒着太阳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的时候，他又想，打个伞挡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吧？ 他正想如法炮制，再吼一嗓子借把伞的时候，隔壁隔壁班还真有个女的拿了把伞过来了，小女生支支吾吾地，“天气还挺热的，严邃你……” 严邃嘴里面一句谢谢还没有说出去，林嗣远就替他婉拒了，“不用了，谢谢，你用吧。” 那女生才注意到这个坐在严邃身边一直埋着头的男生，简直卧槽了！长得真好看！！！顿时更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涨红个脸，直接转身跑了。 严邃十分不解，“干嘛不用？” 林嗣远理所当然，“又不是什么细皮嫩肉的，再说了，你一个大男生你打什么伞啊？” 严邃，“……” 两个人头凑头近了一点挡住光线看电影，林嗣远放的是一部科幻怪兽电影，一般男生应该都会接受的。严邃余光瞥见林嗣远因为低头而显得比平时还要修长的一截颈子，脑海里面无端地想，这么白，要是晒黑了怎么办？鬼使神差地，他抬手轻轻搭在了林嗣远的后颈上，给他挡住了。 天气是真的热，林嗣远受不了严邃掌心贴在他颈子上传递的热量，只觉得烦闷，“不是，你能不能把你手拿开？你不觉得特别热吗？实在不行，你搭在椅子上也行啊？” 严邃觉得有些憋屈，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但是他也没有移开自己的手，而是选择往上抬了一点距离，继续给林嗣远挡住。 这么近的距离，林嗣远没觉察到严邃的动作那是不可能的。他有点想不明白严邃这一操作是什么意思，怪怪的，林嗣远有些不自在地沉了沉肩膀，却又意外地碰到了严邃的手心。 耳机里面动作音效好像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他能感受到严邃似乎不动声色地又移开了一点，难不成……是担心他被晒到？ 不……太可能吧？ 但是，一直举着手，应该会很累吧？ 林嗣远余光看了看一直专心在看电影的严邃，沉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慢慢抬了一点头，轻轻将自己的后颈贴上了严邃的手心。 严邃，“……” 一次可能是意外，这第二次贴上来总不可能还意外吧？而且……严邃侧目看着林嗣远，没见林同学有什么要发火的征兆啊？ 感受到严邃的目光，林嗣远面上沉着，心里面有个声音一直在怒吼，艹，他妈的你是傻逼吗？这是在干什么？！ 求别问！林嗣远只想，严邃你最好闭嘴看你的电影！！！ 林嗣远正想着，要是严邃敢多逼逼一句，自己就教他做人之际，班级群里面消息疯狂闪烁，一直在画面弹屏，林嗣远皱眉，“发什么鬼？”然后去点消息，顺道直起身子，移开了一点。 严邃趁势拿开自己的手，抓了抓头发，问，“他们发什么啊？” “哈……”林嗣远其实觉得自己笑点还挺高的，但此时也是有点忍不住，“你看。”他把手机放在严邃的眼前。 班群里面是魏建翼趁着班长刘旭梁参加短跑的时候，拍下来的图片，还p成了表情包才发出来，现在群里面一阵哈哈哈…… 严邃笑着摇摇头，“不行，太不友爱了。不过我还是想说，干得漂亮！” 然后两个人同时想到一个惊悚的问题，会不会他们也会被拍？！ 当然，林嗣远和严邃统一觉得以他俩的颜值，就算是偷拍，应该效果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至于被拍成表情包的刘旭梁估计此刻内心被扎了一万剑！ 严邃抿了抿唇，问，“还要不要继续……” 他一个看字卡在喉咙还没有说出来，魏建翼就在前面招呼道，“严邃，林嗣远过来领号码牌了！” 看个毛看，林嗣远收了手机，将耳机线丢给严邃，直接去拿号码牌了。 不知道为什么，严邃莫名觉得有些窝火，感觉像是有什么被破坏了一样，他懒得动，给林嗣远说，“顺便给我拿一下。” 林嗣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往魏建翼那边跑过去了。 这边林嗣远才走，刘旭梁就跑过来，严邃现在看到刘旭梁就觉得头大，该不会是又要来找他唠叨的吧？ 刘旭梁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直接杜绝严邃的猜测，将一瓶可乐放在班级统一放水的地方，也就是严邃他们后排的位置，“正好你在这里，你注意，这瓶可乐谁也不要拿，就让魏建翼拿，如果他来的话，你明白了没有？” 严邃想了想刚刚班群里面的操作，就知道刘旭梁这个是干什么用的了，点了个头，“我也就现在给你看看，待会儿我要去跑步了。” “没事，一会儿就行，我待会儿就过来。” “哦。” 严邃才坐了没几分钟，李锡俊过来找他，“诶，严邃，我要跑步了，过来给我加油。” 严邃一脸蒙圈，“你跑你的啊，关我什么事？” “啧！”李锡俊恨铁不成钢，“排面啊，懂不懂的，那你过来给我加油，那女生看见你来了，不也得跟着过来，懂了没有？” “可我……”去年运动会的时候，严邃还真的就听完运动会开幕致辞就闪人了，李锡俊过后也觉得严邃没意思。左思右想，严邃起身，“行吧，行吧，我去给你加油，那你争取进个前三。” 李锡俊，“……” 反正九班班费买的都是矿泉水，可乐应该不会有谁不问就去拿的吧？而且刘旭梁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了嘛。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chapter 33 林嗣远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严邃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看了看除去开头还没有看得十分钟的电影，脑子里面有点乱。严邃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没有空想，现在就他一个人，方才相处的细节一点一点逐帧在脑海里面回放。 到底刚刚严邃那操作是几个意思啊？ 而且……而且林嗣远也搞不懂自己是几个意思？ 为什么，非得凑上去呢？明明那么热，不止天上的太阳，严邃的手心也是，烫得要命。 越想越觉得奇怪，林嗣远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垂下眼一扫，早先时候和严邃去食堂买的可乐怎么不见了？不是记得就放在椅子这边的吗？ 林嗣远四处扫了扫，在班上放水的地方瞥见了。 嗯？他有放在那儿吗？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的吧，毕竟那可乐看着也没有开封过。 林嗣远移到外面严邃的椅子上，直接伸手去捞那瓶可乐，才刚刚要拧开，身边猛然窜过一道影子，他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瓶可乐华丽丽地喷了那个抢他可乐的人满身。 那抢林嗣远可乐的也不是别的人，正是严邃。 饶是林嗣远再怎么反应快，此刻也是慢了半拍，他自己身上也溅了一点，只是没有严邃那么夸张罢了，衣服甚至脸上都是。林嗣远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半天，终于慢慢地说出了受惊统一专用词汇，“卧槽——” 周围好多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班上好几个女的立刻过来递纸巾，“严邃林嗣远你们没事吧？” “严邃，你衣服都湿了！” 那可乐黏在脸上顺着下颌流到脖颈，真的太难受了，严邃拧着眉头，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但是没有什么用，那种粘腻感得用水洗，擦不掉。 林嗣远是真的有点蒙圈，他站起身，下意识想抬手去擦严邃的脸，但是才刚刚抬起一点，又忍住了，“不是……我，我不知道那可乐，就……”怎么突然就跟喷泉一样了呢？ 魏建翼自然也是看到了，他本来正在和待会儿要参加接力赛的几个人商量跑步顺序的，现在都懒得管了，急忙跑过来，“怎么了？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罪魁祸首刘旭梁也跟过来，简直一眼就能猜出发生了什么，顿时一脸一言难尽。 严邃当然也不可能把刘旭梁供出来，他们这一方空间顿时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林嗣远提议道，“还有多久到我们班？要不然你去我寝室换一下衣服，我的衣服你应该是可以穿的，我顺道也去换一下。” 严邃刚想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忍一下就好了。但是脑海里下意识琢磨了一下林嗣远的意思，林同学顺道也要去换？那不是到时候，他和林嗣远就可以在寝室换衣服？ 严邃压根没留意到自己这想法简直有点超脱正常思维范畴，顿时立刻影帝附身，捏了捏还拿在手上就剩小半瓶的可乐，故作为难，“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他甩了甩手，“不然真的太难受了。” 魏建翼粗略分析了一下，“马上就到男女混合接力赛了，先是高一组的，每一组三队，估计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我们吧，够你们折腾的了，赶紧去吧。” 还不是你这个逼害的？！好好的非得偷拍人家刘旭梁，这也就算了，还p什么表情包！ 严邃冷声，“到时候来不了，你找别的人去跑吧！”他瞄见林嗣远放在椅子上的号码牌，然后一把捞起连同那可乐瓶拍在了魏建翼怀里，直接拉着林嗣远走了。 魏建翼是一脸蒙圈，“额……” 刘旭梁在旁边紧闭着嘴，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又不敢笑。 严邃的手心里面满是可乐的水渍，握住林嗣远手腕骨带着他走的时候，自然不可避免地也沾到林嗣远的手上，让他有点难受。严邃带着他一路穿过操场，周围不少人往这边看。林嗣远挣了挣，没挣脱。 严邃看他，目光尤带不解，“怎么了？” “你的手。”林嗣远眉目紧皱，“放开！” 严邃撇了一下嘴，有些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嘟囔着，“还不是为了救你，小没良心的……” 救我？ 林嗣远觉得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那瓶可乐有问题的？” 严邃就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林嗣远，“……” 严邃想着反正待会儿林嗣远也要换，所以他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抬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了，“是吧，简直一点也不成熟。还有，要是刚刚我在的话，就可以完全避免这个问题了。” 林嗣远心里面想，你还真的是得寸进尺，才让你放手，结果你倒是好，转眼又把手搭我肩膀上？不过他也没有拍开，只问，“那你跑什么地方去了？” 严邃就又解释了一下，简直觉得头大，“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就随口说了句争取拿个前三，结果他真的就拿了个第三。额……一组就三个人，我在那儿嗓子都喊劈了，李锡俊这家伙就这么辜负我的信任？” “呵……”林嗣远冷笑一声，“万一你跑得还没有人家厉害呢？” “哇哦，哇哦……”严邃有些不可置信，“林同学你这是在质疑我啊？” 林嗣远哼笑一声，“嗯哼？” 严邃，“……” 艹！ 严邃记得自己好像是给林嗣远说过，他哼起来的时候，就……很犯规啊！ 他是故意的吗？ 林嗣远不知道为什么，严邃似乎真的是有点毛病，跟他说话，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当然，林嗣远还没有来得及纠结，皱了皱眉头，停下了步子，“走超了，我住在二栋。” “哦……”严邃才反应过来，带着林嗣远拐宿舍楼拐得太里面去了。 运动会是不让学生在宿舍里面的，但是宿管阿姨一看林嗣远和严邃衣服确实是沾染到了不明液体，就让他们记个班级名字放他们上去换衣服了。 林嗣远带着严邃往自己的寝室去。 一进门，严邃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你们寝室就你一个人啊？” “嗯。”林嗣远在柜子里面翻衣服，“这是个插班寝室，其余人好像都在补课，反正就我一个人住。” “哦……”严邃若有所思，“那倒是还挺爽的。” 爽什么？虽然一个人住寝室是还行，但是比起家里面，还是差太多了。 林嗣远瞥了一眼严邃，说道，“去洗手池洗洗你的脸。”他顺手扯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扔给严邃，砸了严邃一脸。 严邃拿开那块毛巾，问着，“那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不会觉得怕吗？我可是听说我们学校以前闹过鬼来着……”严邃故意拉长尾调，还露出一个阴恻恻地笑意。 林嗣远，“……” “嗯？”严邃偏了偏头，“不怕吗？” 林嗣远看他宛如智障。 但严邃仿佛对于这件事起了浓厚的兴趣，明明刚刚还觉得身上粘腻得不行，现在却都懒得去洗了，一个劲地逮着林嗣远想问个究竟。 林嗣远裤子没必要换，就衣服上面沾了点汽水，他反手抓着t恤下摆，脱了上衣，看着还在一边喋喋不休的严邃，面无表情，“谁家没有几个祖先罩着？而且如果是重要的人……”林嗣远顿了顿，继续说，“不见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林嗣远转开视线，抓着自己打算换的衣服正要往头上套。 结果严邃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 林嗣远停下动作，看他，“对不起什么？” 严邃又不是什么白痴，林嗣远说这话意义太浅显，要是他还继续胡说八道，那就真的太不是人了。严邃舔了舔嘴唇，“别……难过。” 林嗣远突然发现，严邃似乎不仅喜欢给自己加戏，还喜欢给别人加戏，他刚刚也不过只是顺势说了一句，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联想到的。 严邃见林嗣远不说话，一直沉思，自觉是戳到了林嗣远什么伤心的地方了，他凑近林嗣远，小声地说，“对不起，请你吃东西好吗？” 妈的！ “噗哈哈哈……”林嗣远忍不了了，“严邃你是傻逼吗？这你也信啊？” “……”几乎又是同样的场景，严邃看着他，就站在那里，背脊挺直，全身肌肉不自觉变得紧绷起来。他见林嗣远笑过，但是很少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真诚柔和，上次骂他有病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的。严邃并不生气，他突然靠近，抬手按在林嗣远的肩膀上，没有布料的阻隔，皮肤相触瞬间所带来的温热一瞬间沿着掌心的纹路立刻由细小的血管传递直至心脏。 林嗣远愣住了，“你……” “又骂我啊？” 林嗣远有意避开他，但是避无可避，他后面就是衣柜，严邃就站在他的身前挡着，“我就是……反正，你……你赶紧去洗脸，换衣服，你手脏死了！” “哦，你……”严邃若有所思，上下看他，“身材不错啊……” 林嗣远，“……” 这话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严邃就说过了，但是很明显，两个人对于第一次遇见估计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林嗣远无语地睨了他一眼，推开严邃，给自己套上衣服，“你赶紧去吧，别耽搁。难道你真的打算让魏建翼到时间了临时去找人补啊？” 虽然严邃嘴上说了，来不及就让魏建翼自己处理，但是也不至于真的不去。 他拿上林嗣远给的毛巾，去洗手池洗脸去了。 严邃几下冲好脸，随便拿毛巾擦着走进来，说着，“哦，对了，你那衣服还在我家挂着的，你要吗？要我给你带过来。” “什么？”林嗣远刚开始没太反应过来，等明白后，顿时想直接一脚给严邃踹过去，“你还好意思提？” 严邃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我又没给你丢了。” 林嗣远把找出来的衣服裤子放在床上，“你赶紧换，换了好回去。衣服你是要带走，还是放着在寝室？” “放在寝室干嘛？”严邃脱自己衣服，猛然反应过来，“卧槽，林同学，该不会是你要亲自帮我……” “有洗衣机。”林嗣远打断他的话，“我顶多赞助你一点洗衣粉。” 严邃，“……” 林嗣远懒得看他，拿出手机看消息，魏建翼已经在qq上面催他们了，【好了没有？你们是换什么龙袍吗？】 林嗣远，【快了。】 魏建翼，【舍得回我了？知道的以为你们去换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斜眼笑##斜眼笑##斜眼笑# 怎么以前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个魏建翼有这么猥琐的气质呢？ “看什么呢？”严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站在林嗣远的身后，将下巴搁在林嗣远的肩膀上，瞄他的手机。 “你他妈的是鬼啊！”林嗣远直接一肘子给他拐过去，“好了就走啊！” “喂！”严邃拉着他的手，然后放开，退了几步，摊开自己的手，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冲着林嗣远扬了扬下颌，“怎么样？” “什么？” “我看上去怎么样？” 林嗣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严邃的意思后，目光微微一动，凝视着他。其实他很少会观察一个人的穿着如何，更或者是不会留意一个人怎么样，严邃确实算得上个意外。他外貌本就出色，似乎不需要刻意，不经意间看上一眼，就会不自觉地留意到他的面孔，从而忽略其他。 但或者是因为严邃特意强调了，也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的，林嗣远虽然不太注重衣服品牌，但大多数时候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是质感精良的，而这衣服套在严邃身上的时候，莫名衬得他长腿窄腰，身形优势一览无余。 衣服是自己的……林嗣远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有些发热，他假咳一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 “啊？”严邃蒙了，他走到林嗣远的身边，“真不怎么样吗？” 林嗣远冷笑，“你穿我的衣服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是不是穿着比你帅多了？” “去死吧你！” “……” · 林嗣远和严邃回到班级位置的时候，高一组的男女混合接力赛已经快比完，马上就到高二的了。姚青正在给九班参加比赛的人员加油打气，“你们好好跑啊，待会儿给你们买饮料过来。” 严邃走过去，垂手撑在自己的椅子靠背上，“姚老师，你可别买什么红牛，我们这些男生喝也就算了，女孩子喝红牛可是会长胡子的。” 九班在场的女生一个二个被严邃轻飘飘一句话说得纷纷笑骂起来。 姚青笑着，“那买可乐行吗？” 严邃和林嗣远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刘旭梁这个大嘴巴，刚刚留下来收拾狼藉的时候，没忍住给魏建翼兜底了，魏建翼也是深深体会到林嗣远和严邃的痛苦，赶忙跳出来缓和气氛，“额……比赛的都过来，来来来……我们商量位置。” 林嗣远和严邃等参加比赛的一行人围过去。 魏建翼按照自己的安排说出各自的位置，指着严邃和林嗣远，“严邃你跑倒数第二棒，林嗣远你就接最后一棒。” 严邃没参加过这些个集体项目，也不能这么说，他高一的时候就没好好参加过运动会，所以关于这些安排，他是觉得无所谓的。倒是林嗣远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让我跑最后？” 作为接力赛而言，第一棒和最后一棒显然是最为重要的。前者保证首发位置，后者蓄力勃发，以确保最终的胜利。但林嗣远不认为自己跑得多厉害啊，而且他也是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要是到时候跑得不好…… 魏建翼说出自己的想法，“按照顺序，我们是和七班八班跑，这两个班级的参赛人员刚刚我已经去摸底了，保守安排就是让严邃作为倒数第二棒，严邃跑步特别厉害，到时候由他拉开距离，就算是不知道你的实力，但是距离已经拉开了，那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安排没有什么问题，而且看林嗣远这身高体长的，就算跑步不厉害，应该也不至于很垃圾。 商量完了，其他人纷纷散开，去准备热身运动了。 严邃拿着刚刚放给魏建翼保管的号码牌，走到还在自己位置上坐着的林嗣远身边，问，“怎么了？从刚刚看你就闷闷不乐的？” “有吗？” “有。”严邃点头，“太明显了，开心一点，运动会本来就是给我们玩的嘛。”他自发地帮林嗣远贴号码牌。 林嗣远也没躲，又问，“要是到时候我跑输了怎么办？” 严邃毫无心理负担，“那不正好，就不用参加第二轮了啊。” 林嗣远，“……”他就不应该问严邃这个家伙的。 严邃虽然嘴上是说得没心没肺的，但是心里面还是明白林嗣远是在想什么的。林同学表面上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孤僻，但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想着为班级争光，以集体荣誉为主的。 “没事的。”严邃拍他的后脑勺，“到时候我跑快一点，让你正常发挥也可以赢。” “你……”林嗣远都不知道严邃这个到底是安慰他还是损他，他没好气地拍开严邃的手，“你要不要这么自恋？万一你跑不过别人呢？” “不会的，我真的特别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严邃这不要脸的气势太过于浓烈，林嗣远是真的沉不下心来了，“你……” “我怎么？” 他怎么了呢？ 林嗣远看着他，眼底浮现出微许笑意，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扬着自己的下颌，“那你跑快一点啊。” 这几个字简直宛如化作了实质性的音符轻轻地敲击在了严邃的耳膜上，鼓动着严邃最敏感的末梢神经，周围的空气好似一瞬间变得稀薄起来，明明他们此刻在阳光之下，周围数不清的人影走动来去，但这方寸之地简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了一般，严邃只感觉两个人近得好像连呼吸都能纠缠在一起。 血液于细小的血管之中四处流窜，好似毫无章法地冲撞着脉搏。 严邃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偏头看着林嗣远，看着林嗣远那自下颌到领口锁骨那一段修长的颈子，莫名想伸手…… “嗯？”没等到严邃的回答，林嗣远侧头看着他，眼底浮现出一点半笑不笑，微微带着挑衅的神情，“怎么不说话，你是害怕了？” 严邃咽了口唾沫，沉了一口气，突然垂手，状若无意识地按在了林嗣远的手背上，“好，我会努力的。” 林嗣远陡然一僵。 魏建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俩的身后，抬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你们两个还坐着干什么？过去准备了！” 林嗣远，“……” 严邃猛然站起身，逮着魏建翼猛捶，“你一天是被鬼附身了是不是？再给我逼逼赖赖，我叫你看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 魏建翼十分无辜，“不是，我这不是来叫你们嘛？” 广播里面响起，“高二组男女混合接力赛第三组已经开始检录，请各班参赛人员到跑道做好准备，重复一遍，高二组男女混合接力赛……” “啪！”严邃的手腕骨被人轻轻握住了。 严邃回头，林嗣远站在他身旁，他放开严邃的手，转而抬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走了。”他看着严邃，挑眉道，“到我们了。” 魏建翼立刻附和，“对对对，到我们了，我们赶紧过去！” 他站在中间，同时揽着林嗣远和严邃的肩膀，带着他们往远处跑道的一片喧嚣聚集之处而去。 chapter 34 魏建翼作为九班的代表，正在和裁判老师进行检录工作。 严邃不愧是二中霸榜的风云人物，跑道周围一圈的呐喊加油全都是给他说的，这家伙拿出领导下乡视察的架势，直接抬手打招呼说，“同学们辛苦了。” 林嗣远觉得跟他走在一起，简直是丢脸，索性撇开他，一个人找个角落站着了。 转眼之间，发令声响，比赛已经开始了—— 虽然之前魏建翼说了他去摸底了，但是他也没说和九班一起比赛的班级的实力如何，现在看起来都是势均力敌的，甚至于九班现在目前的速度也才只是排在第二罢了。 四周嘈杂的声音在林嗣远的耳膜里面沸腾着，他心念一动，偏过视线，正好和对面跑道外圈的严邃对上视线，他们穿过这片屏障，于此刻在人潮中遥遥对望着。 他看见严邃对他无声笑了笑，一字一句地做出口型。 林嗣远听不见，但是他看得清楚，严邃在说，“加油！” 四周突然开始变得安静下来，已经快到严邃了，林嗣远看见魏建翼走到严邃的身边给他加油打气，九班的女生簇拥着他，所有人都在给他说，“加油！”“严邃加油。” 除了中心点，所有的一切在林嗣远的眼里都像是老旧的默片一般，渐渐消弭褪色，只余下那人的朗眉星目，无比清晰地映照在他的瞳孔，眨眼如同离弦之箭往远方消逝。 魏建翼忧心忡忡地站在林嗣远的身边，拿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诶，不是这，大哥……马上到你接棒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 林嗣远看他，表情还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魏建翼突然想起林嗣远之前说的他打篮球走位比刘旭梁还蛇皮的事情，暗自在心里面猜测，该不会跑步也蛇皮吧？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赶紧指了指位置，“别愣了，快去接严邃啊，加油！” 严邃说他跑得快，真的不是吹牛逼的，一圈四百米，他已经跑完三分之二，直接甩了其他班级半圈，把距离一下子拉开了，按照先前的说法，林嗣远真的只要不是二级残废，能赢的问题不大。 跑道周围的呐喊加油声现在已经纷纷由，“严邃加油！”转变为，“林嗣远加油！” 林嗣远呼了口气，走到跑道上，做好接棒的动作—— 严邃的身影在视野里面飞速逼近，林嗣远眉目一沉，一把接过严邃递交过来的接力棒，以最大速度冲了出去。 严邃因为惯性跑了几米出了跑道，叉着腰大口喘着气，看着林嗣远跑出去的身影，不由得笑骂了一句，“艹！他妈的，林同学牛逼啊！” 魏建翼都蒙圈了，他赶紧走到严邃的身边给他递水，嘟囔着，“卧槽，刚刚我看林嗣远在那儿跟不在一个频道一样，怎么他跑步这么厉害的吗？” 平常上体育课的时候，跑圈都是摸鱼行为，因此根本就看不出真实的水平。 严邃没搭理他，接过魏建翼递过来的水，跑到终点线的位置。 四周喧嚣吵嚷的声音朦朦胧胧，耳膜里面像是灌了水，林嗣远听不真切，随即他感觉到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线，稳稳地托住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短促的剧烈运动让胸腔起伏不平，林嗣远开口的时候连声线都来不及压平，“怎……怎么样了？” “艹！”严邃伸手勾住他后颈，把他的头按向自己，“林同学你超级牛逼你知道吗！你跑了第一！我们班赢了！” 魏建翼挤过来，笑着拍了拍林嗣远的背，“想不到林嗣远你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啊，看来今年接力赛，有你和严邃，我们班是稳了。”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班上的人情绪激动。 林嗣远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推开严邃，接过魏建翼递过来的水，一句谢谢还没有说出口，那瓶水就被抽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冲罪魁祸首发火，严邃又将另一瓶水塞到林嗣远的手里，然后将抢过来的水扔给魏建翼，一言不发地带着林嗣远就往班级位置过去。 魏建翼是真的蒙了，他看了看身旁刚刚也在围观的刘旭梁十分不解，“不是，那严邃刚刚那瓶水不也是从我这里拿的嘛？这……有区别吗？” 刘旭梁，“……” 林嗣远看着不远处跑道上肆意奔跑的人，广播里面是各班的加油稿，操场上人流来去……突然感觉到了一瞬间的怅然。他似乎从来没有为了什么去奔跑过，也从来没有体会过满场都是属于自己的欢呼呐喊。 严邃揽着他，一路笑着跟人打招呼。 李锡俊老远就对着他俩挥手，“卧槽，你们两个都牛逼，尤其是你……”李锡俊走近，冲着林嗣远竖了个大拇指，“那快得简直跟一道闪电似的，咻咻咻的——” 别说林嗣远，严邃都听得嘴角抽抽，“你以为是你？一组三个人，拿第三？” “啧！”李锡俊瞪了严邃一眼，“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了吗？诶，不过待会儿下午你们要在食堂吃，还是出去吃啊？” 几个人走到九班的位置，李锡俊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等他俩的答复。 其实林嗣远在哪里吃都无所谓，他拧开瓶盖，仰着脖颈喝了口水，没发表意见。 “林同学，你想在哪里吃？”严邃问他。 “随便。” “哈……”严邃笑了一声，“你别随便啊，你还不知道呢吧，外面还真的有家饭馆就叫随便。” 这个他倒是不清楚，林嗣远淡声，“那你决定吧，我都无所谓。” “今天你可是我们班的头号功臣，还是你决定吧，我请你。” “我都说了无所谓了。” “没事啊，你想啊，肯定有你喜欢吃的。” 林嗣远心累，“随便。” “怎么又随便了？” 李锡俊在旁边看着这两个车轱辘的话滚来滚去的，硬是没有得出一个结论，顿时站起身，算了，管他们吃什么，自己还是和亲切的食堂阿姨作伴吧。 “诶？”严邃扭头喊他，“李锡俊你不讨论了啊？” 要不是考虑到他一个人一对二，那就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他是真的很想说，你们两个去死吧！ 李锡俊一走，他们这一方空间又瞬间安静下来。倒也不是现实意义的安静，就是那种氛围就真的……很安静。 而这种无言的安静所带来的，就是一种有点区别于尴尬但是又很微妙的气氛。 形容不上来。 林嗣远无声呼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亮，在屏幕上划划点点的，但想做什么，其实他自己心里面也没有数。 不知道是不是隔壁班还是隔壁隔壁班，又或者是其他年级的，有两个女生结伴过来，给严邃送饮料，严邃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啊。”那两个女生嘻嘻哈哈地笑着跑开了。 觉察到林嗣远的视线，严邃看他，问，“想喝吗？” 严邃这说话的语气是真的很欠捶，而且似乎很有深意，就像是如果他再继续说的话，接下来可能会接着，想喝就求我，或者是想喝我也不给你一类的讨打话语。 而且按照林嗣远林同学的脾性，这个时候也应该发火了，冷声叫严邃——滚！ 但出乎意料地，林嗣远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又转过视线划自己的手机了。 这么安静？不符合常理啊？！ 严邃慢慢将自己的头靠过去，轻轻地碰了碰林嗣远的头，问，“怎么了？” 林嗣远息屏，不解，“什么？” “你怎么了？” 怎么了呢？林嗣远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抬手将手心枕在脑后，“我从来没有好好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感觉……还不赖。” “运动会吗？” 林嗣远点了点头。 严邃看着他的侧脸轮廓，笑了笑，不动神色地移开自己的视线，也往后靠着，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像是在对林嗣远也或者是自己说，“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的。” 穿越人潮，一路上的鲜花、掌声、欢呼…… 都会有的。 即使现在身心俱疲，即使天际没有一丝光亮，即使脚下满是泥沼，即使命运的轨道早已被既定，但是终有一天，我们会打破桎梏，粉碎枷锁，迎着曦光和微风，我们会走上自己想走的路的。 “林同学。”严邃再次看向他，笑着说，“你知道吗？人不中二枉少年，但是我们一直都是少年啊。所以，你要相信，我超级厉害的！” 林嗣远嗤笑一声，“你还要不要……” “你也是。”严邃轻轻打断了林嗣远的话，他叫他的名字，一字一句，“林嗣远，你超级厉害。” 林嗣远怔住了，半晌，他笑着呢喃道，“你不要脸不要也把我带上……” 方才那微妙的氛围似乎被从指间划过的长风给带走了，一路盘旋升至苍穹。 林嗣远眯着眼睛盯着天上流云的轨迹，在这燥热的天气中，居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不是太差，然后他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严邃已经站起身了，喊他，“喂喂，林同学，走走走，我们看跨栏去，肯定超级搞笑。” 说完不由分说地拽着林嗣远起身，往女子两百米跨栏的地方过去。 跨栏比赛，男女都有，每个班硬性规定男女至少各一人报名，这真的是个苦差事，九班原本没有一个人想要参加的，最后气得魏建翼都想在班上找个小个子的男生男扮女装去了。 但是可能吗？肯定是不可能啊。 最后还是胡慧同学担当了这个重任，魏建翼那叫一个狗，全程好吃的、好喝地伺候着，临上场前还一直给胡慧捶肩膀，“加油，我看过了，你们这一组，你个子是最高的，绝对碾压她们！” 胡慧早就把眼镜给换成隐形的了，捏了捏自己的手，沉声道，“放心吧，告诉姚老师，我一定为班级争光！” 谷娟和胡慧的同桌欧芳两个人现在把广播台都给占了，正在给胡慧念加油稿。但内容是什么，胡慧也没有空去管了，她嘴上说得厉害，其实心里面也挺没有谱的，毕竟这种跨栏运动，她是真的没有好好准备过。 严邃走过去，一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笑着给胡慧说，“加油，看好你。” “嗯！”胡慧郑重地点了个头，去准备比赛了。 魏建翼给她打气，举着班旗在旁边呐喊，“加油啊！胡慧相信你自己，你是最棒的！” 那气势，周围好多人都往这边看。 林嗣远瞥了眼严邃，问着，“你们以前一个班的时候，高一运动会怎么样？” 严邃没太明白，“什么一个班？” 就这个还是上次体育课的时候，胡慧请林嗣远帮忙的时候说的，林嗣远有些无语，“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胡慧是你高一同学吧？” 模模糊糊是有那么点印象，但细节想不起来。 得，一看严邃这个表情，林嗣远就明白了，难怪胡慧觉得他不好接近，估计是想接近也接近不了吧？！ 当然，比赛一开始，林嗣远也懒得纠结这些了，魏建翼逮着他们两个一起帮忙给胡慧加油。那严邃是什么人啊？一出场，顿时周围人都自动让了道。 事前是说得那叫一个激动，真的跑起来的时候，就要人命了。众人只见参赛的几个女同学，站在起跑线的位置，一声令下之后，跑起来是正常的，一到跨栏的部分，那姿势就各式各样的，简直不知道跟哪个山头翻出来的猴子成精了一样，尤其是有个女生，一脚抬上去，跨栏直接都被踹倒了，周围顿时一阵哈哈哈…… 林嗣远也有点绷不住，抬手掩唇，一直咬着自己的下颌内壁。严邃就不一样了，严邃没那么重的包袱，直接笑得整个人肩膀抖得不行。 整场跑下来，胡慧同学都想着，算了，去翻围墙吧，有粪坑的那道围墙，毁灭得了。 反正也不想活了。 魏建翼作为体育委员，必须起到带头作用，不能嘲笑为班级荣誉作战的各位伟大的同学，只能绷着一张脸，拍了拍胡慧的肩膀，“没事，虽然你没有拿到第一，但起码有个栏你确实是跨过去的，比其她人强多了。” 胡慧，“……” 九班的跨栏比赛结束后，严邃还停不下来，笑得路都不想走，林嗣远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发疯。 魏建翼过来找他们两个，“走啊，给我加油去。” 严邃笑得没有力气，抬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稳住自己的身子，“你又要干什么？男子跨栏？哈哈哈……” 林嗣远被严邃说得也有点想笑，但好歹定力还是十足的，不怎么看得出来。 魏建翼冷着一张脸，“我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人？男子跨栏让徐烽去了，你们别看他平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 严邃和林嗣远等了半天没等到后话，严邃忍不住，“其实什么？” “其实……”魏建翼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忽悠他去凑数的。” 林嗣远严邃对视一眼，是嚯，他们都要忘了，这个家伙才是最不要脸的罪魁祸首，忽悠人家小女生去跨栏就算了，还忽悠严邃去跑三千米，林嗣远去跑一千米。 严邃问，“那你是要参加什么？” “跳高啊。” “好啊！”严邃捶了他一拳，“你小子倒是偷奸耍滑，净给自己找轻松的！” “什么啊？”魏建翼嘟嘟囔囔，“那还不是你们都不去，我只好自己上场了啊。好了，不扯了，快到我了，都来给我加油，看我表演。”说着，他把班旗递给严邃，先跑去场地做准备了。 “切。”严邃嗤笑，他看向林嗣远，“去吗？” 林嗣远思索了一下，反正坐在位置也是无聊，去看看打发打发时间好像也不错，“去！” “好。”严邃揽着林嗣远往跳高的地方过去。 林嗣远和严邃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其他班的人在比赛了，不止他们，九班好几个学生都过来了。班长刘旭梁就站在他们的对面，手里面拿着手机。林嗣远和严邃想着先前的事情，都觉得估计这次魏建翼算是完犊子了。 虽然被魏建翼坑了有点生气，但是班级荣誉面前，这种小事是要抛到一边去的。严邃挥舞着手里面的班旗，朗声道，“魏建翼加油！” 周围好多九班的学生都纷纷响应严邃的号召，跟着一起呐喊起来，“魏建翼加油！”那整齐划一的架势在单人比赛这边算得上少有，简直浩浩荡荡了。 严邃这操作简直给足了魏建翼面子，这家伙堪比千呼万唤始出来，整个人那叫一个做作，眯着眼睛，还抬着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比之前严邃领导下乡还要做作，看得旁边九班的人集体起鸡皮疙瘩。 “ladies and gentlemen，安静！”他给人群里面九班的众人丢了个wink，“看我表演。” 在场众人，“……” 就连计分老师都忍不住想直接给他一脚，“高二九班魏建翼，请做好准备！” 魏建翼深呼了一口气，站到了起跑线的位置，然后往前跑去，他脑海里面已经想象出了自己如何超越自己，超越他人，战胜一切，夺得冠军的英勇身姿了，旁边是妹子们的尖叫呐喊，“哇啊啊啊啊啊啊……” 天！魏建翼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的人气居然这么高的吗？！ “哇！救命，救命，你们看，严邃和他们班的那个帅哥！”“啊啊啊……他们在咬耳朵啊！”“呜呜呜呜呜……” 魏建翼，“……”纳尼？！ 他直接脚一顿，整个人凌空扑过去，卡着杆子连带着从垫子上往地上杵过去，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严邃只是靠近林嗣远的耳朵说，“他就是个傻逼。” 结果现在演变成直接倒头窝在林嗣远肩膀上笑得喘不上气了，“艹，我他妈不认识他！” 林嗣远忽略魏建翼想要杀人的眼神，带着严邃脱离战场，要是再待下去，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了。虽然刚刚严邃吼的那几嗓子也差不多了，但是不还有新来的嘛。 作为班主任前来观战的姚青姚老师也是十分的疑惑，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把这个跳高跳成倒栽葱的家伙选成体育委员的呢？第一次对自己执教多年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 严邃抗着班旗，一手扶着额头，“绝了，他妈的，他跳的这一下直接丧失三年择偶权有没有？” 林嗣远已经缓过神来了，他面无表情地纠正，“哪有那么夸张？勉强算两年吧。” 两人对上眼神，又是开始一起笑起来。 当天下午的运动会结束后，严邃食指和中指比着从太阳穴往上潇洒地一挥，对林嗣远说着，“林同学拜拜，明天见，衣服我明天还你。” 他要走？也就是晚上的时候不过来了？ 林嗣远没说什么，敷衍地答应了一声，“哦。” 运动会这几天按照天气预报来说都是好天气，晚上还有拉歌比赛，所以椅子不用特意搬回去，九班位置上还有好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坐着，突然有人惊呼，“哇哇哇，你们看群里面。”好几个人头凑头地聚在一起看。 林嗣远懒得管，估计是刚刚刘旭梁拍的魏建翼的表情包。 晚上的活动对于林嗣远而言，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班级圈在一起，还有人上去跳舞，引得场下尖叫连连的。林嗣远突然在想，严邃会不会挺喜欢这种场景的？ 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翻到qq打算发给严邃。 班群早在先前魏建翼和刘旭梁表情包大战的时候，林嗣远就给屏蔽消息了，接收但不提醒，现在一上线，灰色99+ 聊些什么呢？ 他点进去粗略看了看，还有好多张照得特别清晰专业的，那是姚青特别带相机来照了然后发给班长，让刘旭梁发给九班学生的。作为班主任，姚青怎么可能会不清楚班里面有自己的群。 果然是有魏建翼的表情包，林嗣远粗略翻着翻着，突然瞥见了一张未p过的照片，虽然画面上的主角还是魏建翼，但是在魏建翼的身后，有两个站在人群中，却还是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男孩子。 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看得出两个人靠得近，举着班旗的男孩朝另一个双手抱胸的男孩靠近，贴在他的耳边，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一般。 他们在阳光下显得灼眼，就这样落拓在人潮之中。 林嗣远看着这张照片，微微眯起眼睛，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那时候自己是在笑吗？ 连眉眼都是。 chapter 35 李毓知道林嗣远学校开运动会的消息，还特意打电话来问了一下。不过她是趁着自己赶飞机的时候打的，因此林嗣远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时间才不过七点。 “嗯，都挺好的。” 李毓的声音自手机那端遥遥传递过来，“今年你有没有参加什么活动或者是集体项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年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待在学校里面。” 李毓说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语调轻柔，倒也听不出什么质问的意思。 “有的，参加了个跑步。” “嗯，你爸爸让我给你加油，在学校要好好的，尊师敬长，和同学们友爱相处……” 早在李毓说出那两个字眼的时候，林嗣远就把手机拿开了，他和李毓就是这样，如果聊到这些，不管是什么，他都听不下去了。 林嗣远估计了一下时间，再次把手机拿到耳边，说着，“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李毓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你知道什么了？你又没有听我说话对不对？” 林嗣远，“……”哦豁，被识破了。 正在这时，林嗣远的寝室门被人推开了，严邃晃了晃手里面的袋子，正好和坐在床上打电话的林嗣远打了个照面，“林同学，早啊！” 李毓在那边也听到了，不由疑惑，“你寝室里面还有人？你不是一个人住了？”就是因为李毓知道林嗣远的性子不合群，班上还好，在寝室里面只怕是和人相处不当，当初帮林嗣远办理转学的时候，才特意和学校那边打了个招呼，安排了一个没人住的寝室，好让他可以好好待着。 林嗣远一听就知道是李毓想多了，他淡声说着，“差不多这么一回事吧，我起床了。”说完，他没等李毓再说什么，把电话挂断了。 其实严邃也没有想到林嗣远会醒得这么早，他自己也是觉得有点诧异。 林嗣远将手机放在一边，直接抄起枕头砸他，“你有病啊？十点才集合，你七点跑我寝室过来？！” 严邃将装着林嗣远衣服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随便拉了张椅子反坐着，抬手撑在椅背上，托着自己的下巴，“你不是醒了吗？” 醒个毛！ 林嗣远猛然躺下，一把拉过自己的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困死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林嗣远扯开被子，只见严邃踩在梯/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睡了，起了嘛。” “滚开！”林嗣远翻了个身，打算继续扯被子，不过却没有拉动，因为被严邃给伸手压住了。 “脾气怎么这么大？该不会你有起床气吧？” 回应严邃的只有林嗣远一把翻开盖在他头上的被子，林嗣远简直想当场蒙着被子打他一顿，“严邃你知不知道，吵醒一个想睡觉的人，就跟找死没多大区别了！” 严邃一脑袋顶着林嗣远的被子，闷声道，“我只听过叫不醒装睡的人。” 艹！ 被严邃说得这气没办法生了。 林嗣远扯开遮住严邃的被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衣服已经还我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又不是只来还你衣服的。” “那你还想找死啊？” “啧！”严邃又气又好笑，“看来你真的有起床气。”他纵身跳到地上，继续坐在椅子上，说，“快起床了，我带你出去吃东西，本来是想着你没起床，就中午再去的。但是既然你都醒了，那就正好去吃早餐好了。” “不想出去。” 二中这边毕竟不靠近商业圈，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美食街，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商家罢了。早餐与其出去吃，还不如直接在食堂解决。而且如果是去远一点的地方，又要坐好几站地铁，太耗费时间。 严邃试探，“那在食堂吃？” 林嗣远被磨得没有脾气，坐在床上，想继续睡又感觉睡不下去，但是又不想起。 严邃觉得林嗣远反应有趣，饶有意味地盯着他。林同学那副想炸毛但是又忍着没炸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林嗣远被严邃看得发麻，不耐烦地瞥他，“行行行，我起了行不行？你能不能先出去？” 严邃不解，“为什么？” “我要换衣服。” 严邃依旧不解，“你要换就换啊，又不是你有的我没有……”严邃不知道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卧槽，林同学，你恶趣味很严重啊？该不会是你喜欢裸睡吧？下半身裸？” 林嗣远，“……” 一个人住习惯了，他只是很不适应起床的时候，身边还有人看着罢了。 神他妈裸睡！ 林嗣远面无表情掀开自己的被子，然后叠好，下床，在严邃尤带着十分失望的眼神里面，换衣服，洗漱，完全当他不存在。 “切！”两个人走出寝室的时候，严邃抬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搞得那么正经，我还以为你真的是裸睡呢。” 林嗣远无声呼了口气，“严邃！” “嗯？”说实话，其实林嗣远很少叫他的名字，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通常都是严邃带起来，然后林嗣远想回答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所以，他几乎很少能听到林嗣远叫自己的名字。 明明听别人叫起来也就这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听林嗣远叫出这两个字，感觉怪怪的。 压迫得他胸腔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可严邃又觉得这个感觉并不是往坏的那方面发展的。 “你是独生子吗？” 严邃不太明白林嗣远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点了个头，“嗯，怎么了？” 林嗣远余光瞥他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你都这么大了，要是你父母知道你这个德行，估计都后悔没多生一个了。” 严邃，“……” 严邃直到和林嗣远在食堂吃早餐的时候，才算是明白了，“艹，林同学你刚刚是骂我了是不是？” 林嗣远喝了口豆浆，心想，就你这个反应速度，这不是更加肯定了我刚刚的说法了嘛？ 虽然运动会是十点才开始集合，但是也还是有学生起早的，现在食堂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林嗣远和严邃坐在一楼大堂里面拌嘴，周围三三两两经过的人，不住地往他们的身上投去注视。 就这么作为中心聚集点，只要是不瞎，感觉不到那是不可能的。林嗣远一边喝豆浆，一边看着严邃心想，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在看他啊？ 严邃正在扒拉自己碗里面的炒米粉，看见林嗣远嘴里面叼着根吸管一嘬一嘬的，没忍住拿筷子头戳了戳他的脸，林嗣远拍开他的手，“你有病啊？” “喂。”严邃冲他扬了扬下巴，“待会儿就要跑一千米了，你怕不怕啊？” 长跑运动都是一次性的，没有复赛，跑完直接按成绩计算排名，毕竟接二连三的长跑，是真的很吃不消的。 “呵……”林嗣远冷笑一声，“你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可是三千米。” “是嚯。”严邃往后靠在椅背上，“其实我都不想跑的，本来都打算给姚老师请假说我有事不来算了。反正我经常请假，老师们都习惯了。但是我都答应魏建翼了，总不可能真的不来……” 林嗣远看着严邃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皱眉，虽然包括魏建翼刘旭梁郭东一行人，对于严邃的评价都是很高的，但是有也部分评价说的是这个人混得开，真心朋友却没有几个。而严邃现在又说自己老爱请假，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豆浆已经喝完了，林嗣远捏了捏纸杯，问，“你经常请假，家里面……”艹，他才刚刚想起来，严邃给他提过，家里面不管他。 “嗯？”刚刚严邃有些分神，其实没太听清楚林嗣远说的什么，就模糊听到一个请假了，“什么？我请假有问题吗？” 林嗣远点了个头，“有问题，你这样请假，不怕自己学习跟不上吗？” 严邃挑眉，“我这次月考不是拿了全校第一嘛。” 林嗣远，“……” “嗐……”严邃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跟你说啊，其实我不管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家里面都给我安排好了。所以别说我是请假了，就算是保留学籍，到时候直接来高考都行，大概就这样。” 林嗣远不是白痴，严邃这话看似笼统，但其实信息含量真的不少，什么样的家庭会放任自己的孩子这样，而且又是独生子？既然都是安排好的，那么想必多半对于以后要走的路，已经是形成固有模式了。 换句话来说，严邃如何成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终的样子，要确定就行了。 像是被套在了壳子里面一样。 说实话，严邃这个人确实不太看得出家庭情况。看他上课认真的样子，会觉得这个人必然有着良好的家庭教育，可是他插科打诨的时候，又很像那种不学无术的被家里面放养的存在。 总之，确实不太能看得明白。 严邃说了半天，不见林嗣远给个回应，不觉疑惑道，“怎么？林同学不发表一下看法？” “我有什么看法？” “对啊，你问的啊，我都给你说了。” 说什么？这种话，他能说什么？ 林嗣远收回自己的目光，含混着，“这是你自己的事，看法什么的，只能是你自己给你自己。” 周围确实有很多人，前面窗口几个人结伴排着队，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也有人坐着。但又似乎在这喧嚷嘈杂的环境里面，好似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隅。严邃四下看了看，突然俯身靠近林嗣远，追逐着他偏移的视线，“但你刚刚那么问，我觉得你是在关心我。” “……” “是在关心我吧？” 严邃说话的尾调是上扬的，甚至带着一点笑意，轻轻敲在林嗣远的耳膜上。空气仿佛突然一瞬间变得灼热起来，连带着心脏在胸腔跳动的频率都好像加快了，一下一下地沿着血管冲上末梢神经。 林嗣远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别给自己加戏，没人给你付片酬。” “哦。”严邃撤开自己的身子，“不是就不是咯。” 那方才笼罩的气息撤离，林嗣远无声呼了口气，没去看他，带上喝完的空杯子，直接起身走了。 “反正家里面没有人管我，都这样了，别人的关心什么的……”林嗣远身后传来严邃勉强的声音，“果然还是奢望，其实也挺正常的。” 艹！ 林嗣远一时没有控制好力度，直接把那纸杯给捏瘪了。 · 周五早上的运动会开场，大家在各班位置集合的时候，然后九班的众人发现，后排的两位大佬，又双辍辍的气氛不对了！！！ 魏建翼那叫一个蒙圈，逮着上次的合作伙伴，四巨头躲在前排角落，“这搞什么？才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俩又是咋地了？” 胡慧现在记忆力还停留在昨天的跨栏比赛中，班群里面除了魏建翼和刘旭梁，就属她的表情包贡献得最多了，所以现在她是指望不上了。 谷娟站在女性角度分析，“我感觉他俩跟小情侣闹别扭，那是一样一样的。” 这话可把刘旭梁给吓坏了，“就他俩？你是不怕严邃杀你跟卡鸡娃儿一样啊？” “嘶……”谷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我不是感觉嘛，又不是真的。我说的话没有参考意义，别问我。” 魏建翼是十分地忧心，“今天他俩都还要参加长跑呢，气氛不对影响发挥了怎么办？” 当然了，做为班上的体育委员，管你情绪对不对了，都给报上名了，天塌下来了也得去跑。 最先开始的是林嗣远的比赛，即使后排两位大佬之间的气压低至零下好几度，他也还是顶着锅盖上前，“额……那个，林嗣远啊，待会儿就到你要去跑步了，加油，勇夺桂冠！我们都相信你。” 林嗣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哦。” “呵呵……”魏建翼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选择撤退了。反正林嗣远都答应跑了，总不可能不跑。 班上报名的参赛人员如果到时候不去跑，是会扣班级分的，而且又是长跑这种项目，人人都嫌弃是个苦差事，临时情况下，魏建翼根本就找不到人上。 但是，这个都还好，魏建翼现在最担心的是下午的接力赛。干脆到时候把严邃和林嗣远岔开？反正这俩跑步都快，岔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广播里面已经在通知高二组男子一千米比赛的去准备检录了。 林嗣远站起身准备过去，严邃一直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看样子好像是掀起眼皮看个人都是件很费力的事情一样，感觉到身旁林嗣远的动作，他说着，“林同学加油啊，勇夺桂冠！” 林嗣远看见他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就来气，他忍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冷声，“哦。” 林嗣远跑出去几米，不知为何停下了步子，转身。严邃拿开挡住自己眼帘的手，两人视线突然相撞。其实林嗣远没料到严邃会拿开自己的手，但也正好，林嗣远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了。” 严邃看着林嗣远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那双好看的眼底霎时浮现出一点似笑非笑，隐隐含着一点温柔光彩的神情。一双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来人阴恻恻地，“搞半天你和林嗣远没有吵架啊！” “艹！”严邃直接起身往后就是一个肘击，“去死！” 魏建翼捂住自己胸口，颓然倒地，“不带你这样搞暗算的，呜呜呜……” 严邃看了看地上这个戏精附身的家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同学老是抬手就是一肘击了，这样打人还真的是很爽啊！ 林嗣远跑了本组的第一名，但是最终的成绩如何，还得看后面几组的。 以魏建翼为首的九班众人围着他舞，林嗣远客套了几句，回到自己的位置了。严邃给他丢了瓶水，林嗣远趁势接过，心下有些诧异。 那瓶水是冰的。 班上是有买水，即使放在后面也拿伞挡着了，但是这么热的天，实际上比常温的还热。 “怎么样？”严邃挑眉，“是不是很感动？！” 其实如果严邃说话的样子不要那么欠捶，林嗣远觉得自己还是能稍微感动一点的。 两人又接着在位置上相对无言地坐了半天，总算是到了男子三千米了。 严邃站起身，做了几个热身动作，还趁势撩了撩自己的衣服，惹得旁边路过的小女生尖叫连连的。林嗣远坐在位置上简直觉得太阳穴抽着疼，不耐烦道，“要滚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严邃佯怒，“林同学会不会说话的你？你怎么着也应该说的是等着我全胜归来才对啊。” 回应严邃的只有林嗣远拟声地冷笑，“呵呵呵……” 但严邃并不介意，他最后揉了揉肩膀，抬手从林嗣远头顶的发梢扫过，“我走了。” 严邃跑出几米，林嗣远突然叫他，“喂！” “怎么？”严邃回头看他，继续往后慢慢倒退着。 “你……” “啊？” “傻逼，你他妈的要撞到人了！” “哦……”严邃回头一看，果然是马上要撞上一小姑娘，他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小女生没觉得生气，笑着跑开了。 严邃接着看向林嗣远，“林同学要给我说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加油这两个词不是挺简单的嘛，但是现在林嗣远感觉自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林同学？”严邃站在原地，歪着头看他，等他的回答。 广播里面响起，“高二组男子三千米参赛选手请尽快到比赛场地进行检录！”这已经是第二遍在催促了。 ——操场上穿梭来去的人流，广播结束后传来的运动员进行曲，附近熙熙攘攘的欢声笑语……由这些组成的镜面突然被某种力量给击破，破裂的碎片四散飞舞在林嗣远的世界里面由近而远地渐渐散落，仅剩下前方那逆着人流站立的少年，在光影绰绰中投来一个安静又清晰地注视。 “加油。”林嗣远看着他，呼了口气，笑道，“别拿倒数。” 严邃站在原地，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轻轻在心脏上撞了一下似的。 他有些不可置信，好似这句话像是错觉一般，但是他看到林嗣远朝他投来的视线，严邃清楚的明白，这并非错觉。严邃扬起下巴，眉眼间满是骄傲又自得的神情，那种青春张扬的气息如何也掩盖不住，“放心，看我表演！” 林嗣远没去看严邃跑步，他坐在自己位置上，抬手挡住阳光，往后仰着脑袋。 然后，他身旁有人坐下，魏建翼拐了拐林嗣远的腰线，“卧槽，你没去看严邃跑步？” “怎么了？” “他简直杀疯了好吗？！艹！足足甩了第二名一整圈啊，那可是三千米啊！”魏建翼现在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林嗣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他拿开自己的手，在逆光中看见严邃满是汗水的脸。严邃喘着粗气，“怎么不去看我啊？” 林嗣远就着这个姿势，仰头看他，“为什么要去看？” “看我英勇的身姿啊，林同学你知道吗？我超级帅的！” 林嗣远喃喃，“不用去看。” 严邃没太听清，“嗯？” “因为……”林嗣远继续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脑海里面回想起那背逆着光线的脸孔，心想——我已经看见了。 chapter 36 因为什么呢？ 林嗣远没有说，严邃没继续问了。在他看来，如果林同学不想说的话，怎么问都是没有用的，反而还会把人惹生气。倒是一旁的魏建翼明显又觉得这俩气氛不对了，所以当即选择退避三尺。 中午的时候，李锡俊来找严邃出去吃饭，顺道捎上了林嗣远。可惜的是，几个人才走到校门口就被老田给逮着了。 老田让他们并排站在门卫室旁边的墙根下，背着手训他们，“你们这些个小孩，是不是仗着运动会老师们都松懈了，所以就不把校规校纪放在心上了啊？！你们翻个围墙嘛，真要翻出去了没被发现我也不说什么了，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严邃说着，“不是啊……老田你听……” “闭嘴！”老田中气十足地一吼直接打断了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严邃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带头的？！” 李锡俊在旁边疯狂点头。 林嗣远，“……” 老田又要继续开始他伟大的歌颂事业了。 林嗣远觉得心累。 严邃十分无奈，瞥见林嗣远倚着墙壁埋着头一脸不爽的样子，捂嘴假咳了一声，“不是，您说得都有道理，但问题是，我……” “你什么？事到如今都被我逮着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严邃双手一摊，“问题是我本来就是走读的啊，我出去吃个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老田，“……” 李锡俊这个墙头草，立刻见风使舵，抬手搭在严邃的肩膀上，“对啊，老田，你都误会了，我们就是来送送他，这不是分别了，觉得难受嘛。严邃……”李锡俊眼含热泪，深情满满地看着严邃。 严邃忍住想吐的冲动看着他，点头，“嗯。” “这一别就是好几个小时，你在外面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担心。出去的话，就吃点好吃的，你们班下午的比赛还等着你为班级争光呢。我秉承着比赛第一，友谊第二……”李锡俊反应过来，“哦，不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真心提前祝贺你们九班取得好成绩！” 严邃郑重地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 老田背在背后的拳头已经硬了，他差点没给李锡俊一脚，“赶紧给我滚去吃饭！” 李锡俊麻溜滚了。 老田视线转向林嗣远，“你也是来送他的？” 严邃在旁边用手肘拐他，“是吧，林同学？” 林嗣远摇了摇头，“不是。”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们几个是在闹，老田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的，运动会放松点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是刚刚这三个，尤其是严邃这个家伙，大摇大摆地揽着同学就在他眼前晃，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带人混出去是不是？！ 搞得他本来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连门口保安都看不下去了。 那他还不得出来以示惩戒一下？ 这同学不按常理出牌啊，老田纳闷了，“那你是？” “我请假了。”林嗣远特别正经地摸出一张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假条，然后递给老田，在老田愣神之际，直接带着严邃出门了。 严邃被林嗣远这一通操作弄蒙圈了，“诶，你既然有假条，那一开始干嘛不拿出来？” 林嗣远都懒得看他，余光看见老田正要打开那张假条的动作，然后就抓着严邃的手腕带着他一路狂奔。 严邃问他，“你跑什么？” “傻逼！”林嗣远骂了他一声，“不跑等着被抓吗，那假条是月考的时候打的！” 这假条是林嗣远洗衣服的时候搜出来，本来想扔的，但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想着以后有机会可以模范一下请假条范本，就随手揣在一裤子口袋了，今天正好被穿出来了。 严邃，“……” 哇哦，林同学你很有想法啊。 老田一脸蒙圈地看着手里的假条，刚刚滚去吃饭的李锡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十分纳闷，“诶，这不符合逻辑啊，老田你怎么让他们出去了？那是不是我也可以……” “你敢！” 李锡俊，“……” · 为了弥补李锡俊受伤的小心灵，严邃和林嗣远吃饱喝足后还好心地给他打包了一份青椒肉丝炒饭。 李锡俊那叫一个感动，毕竟学校里面明面上是不准学生带外卖来学校的。当场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一边扒着饭一边诉苦，“早知道老田放你们出去了，我就不先走，也跟着你们一起出去得了。” 严邃都懒得搭理他，抬手搭在林嗣远的肩膀上，说着，“怎么样？这家的那个葱爆虾球还可以哈？” “还行。”林嗣远点了个头，“就是我感觉那个三文鱼好像不太新鲜。” “哎呀，差不多得了，昭阳这边又不是沿海。再说了，就算是现去空运的，就我们找那店也够不上啊。你要是想吃，下次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嗣远淡声，“再说吧。” 李锡俊在后边分析严邃和林嗣远的对话用词，刚刚他是听见了什么虾球，三文鱼是不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面的炒饭，有些不敢相信，“你……你们去吃虾球，结果就给我带炒饭？！” 严邃回头看了看随便拉了张椅子坐在他们身后的李锡俊，点头，“是啊，这炒饭就是点菜送的。我和林同学想着不能浪费，就给你打包回来了。” 李锡俊，“……”天是真的变了，艹！毁灭算了！吃个毛的炒饭，我要去举报，你们两个私藏外卖来学校，嘤嘤嘤…… 很明显出去吃了顿好的，人都精神了，下午的接力赛，原本想要更换顺序的魏建翼发现原来严邃和林嗣远压根就没有闹，所以也没有换，还是按照原有阵容。林嗣远的速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严邃自是不用说，所以九班毫不意外地拿了第一。 比赛结束后，严邃那些个小迷妹，那叫一个疯狂，一个二个在底下嗓子都要扯劈了。当然了，林嗣远人气也不小，只是他一向低调，没有严邃那么张狂罢了。而且平日里，除了严邃和他勾勾肩搭搭背，九班的人都不怎么和他走动的。唯一走得还算近一点的魏建翼和刘旭梁，也就是在班上的时候还偶尔和林嗣远搭搭话，至于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甚至二中众人对于林嗣远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严邃的同桌也长得好帅啊！严邃的同桌长得和严邃有得一拼诶！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帅哥是谁，但是我知道他是严邃的同桌！ 对于知晓真相的九班众人来说，没谁敢在林嗣远面前提起这个茬，容易影响班级和谐。 严邃一手搭着林嗣远，一手拎着衣服领口扇风，“诶，你说，她们都在叫什么呢？” 真的是太热了，两个人没去班上坐着晒太阳，去了篮球场对面的绿化大道下。林嗣远往下蹲，严邃也跟着他往下，两个人大马猴一样地蹲在树下，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一片喧嚣嘈杂的地界。 “被人明目张胆的喜欢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严邃没太明白，“嗯？” 林嗣远看他，“有人给你告白过吗？” 严邃指了指刚刚他们接力赛的时候，围着他叫得最欢的一堆人，“这种吗？” 林嗣远叹了口气，站起身，“你先别动。” 严邃更不明白了，但他也还是依据林嗣远的吩咐没有什么动作。 林嗣远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走到严邃的面前，垂下眼看他，“这种。” 严邃抬头看他。 “从人群中走到你的面前，告诉你，喜欢你——”说到这里林嗣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的这种。” 严邃大脑当机短路，林同学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我？！ 他是喜欢我吗？！ 艹！！！ 林嗣远蹲下身子，拿手在严邃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没听我说话吗？” “啊？”严邃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含混着，“听……听到了。”这意思是让我现在就答复的意思吗？ 可是我…… “是吧，我觉得你肯定经常经历这样的事情。” “什么？” “有人这样给你告白啊。”林嗣远皱了皱眉，“其实你没有在我听我说话吧？” 严邃抬手摸了摸鼻子，“没有，我在听的。” “那你有什么看法？” “啊？” 林嗣远简直想跳起来给他一脚，“如果有人这样给你告白，你会不会答应？！” 试探？！绝对是，是在试探我吧？ 严邃含混着，“我觉得，其实这种情况，主要还是看人吧。” “怎么看？” 严邃蹲在地上久了，腿有些麻，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胸口比腿都还要麻，而且还带着一点酥酥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电流窜过一样。他侧目看着身旁的林嗣远，只见他眯着眼睛盯着远方，搭在膝盖上往前伸的一段手臂，指节的骨骼连接处在阳光下泛着很淡很淡的红色，其余的地方白皙得晃眼。手好看，却不止手好看，脖颈也好看，锁骨也是，那张脸也是。 半挑着眼皮的样子，那微微弯起的眼尾弧度甚至有些勾人的漂亮。 等了半天不见严邃吱个声，林嗣远看他，“怎么不说话？” 严邃有种犯错被人逮住的窘迫感，他撇开自己的视线，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如果……如果这个人我喜欢，那……那我肯定会答应的。” 林嗣远突然觉得严邃的智商是不是都花在学习上了，其余的时候看着聪明，其实就是个傻逼？他不由低声骂了一句，“你他妈是智障吗？” 严邃磨了磨牙，眼梢眯起一道锋利的弧度，“林同学，是你主动的，你怎么还骂人？” 林嗣远简直呵呵了，“喜欢的人跟自己告白，不答应的还是人吗？我问的是，如果一个不认识的人，这样做，你会答应吗？”林嗣远实事求是，“因为我感觉二中喜欢你的人好像还挺多的，你应该经常遇到有女孩子给你告白吧？” 严邃思路被打断了，嘟囔，“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试探我啊？” “你说话能不能大声一点？” 严邃用力呼了一口气，止住脑海里面如何也抑制不住的乱成一团的思绪，半晌，他说着，“我没遇到有人单独当着我面给我说过这样的话。” “哦。”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严邃戳了戳水泥地，鬼使神差地问，“那你呢？” 林嗣远蹲久了也觉得腿麻，他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伸着一双腿，然后双手往后撑着，“有啊。” “哈？”严邃好像是有点反应过来了，“你……你刚刚是在问我意见？” “不够明显吗？”林嗣远本来想躺在地上的，但是看到树根那一圈爬着的蚂蚁，这个想法就止住了，“昨天晚上遇到的，一个高一的女生，我感觉她胆子挺大的。记得吗，我说过，女孩子鼓起勇气说喜欢真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团乱麻好似并没有被斩断，而是直接被一把火烧起来了，连带着严邃整个人都开始觉得有些烦躁。 “你答应了？” “我不是在问你意见嘛。” “问我意见干什么？你要是喜欢你就答应啊。”严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语调有些尖锐。 严邃说完，也没有去看林嗣远什么反应，直接站起身，“后面的比赛我都没有参加，我先回家了。”因为长时间蹲在地上的关系，他往前走的时候，还差点一趔趄。 林嗣远下意识想要起身去扶他。 但严邃很快稳住身子，然后大步跑开了。 林嗣远一脸莫名其妙。 后面的比赛也没什么意思，晚上姚青让晚自习的老师给九班的学生放电影看，但是老师在，所以同学们不好选太过火的片子，就选了个励志类型的。林嗣远兴致不高，几节晚自习都是趴在桌子上度过的。 第二天，周六上午的收尾工作一完，二中的六十九届秋季运动会也要落下帷幕了。 早上班级集合的时候，严邃没有来。 今天有拔河比赛，九班男孩子的身材发展大多数都还是比较均衡的，没有什么重量级选手，所以只能是挑一点个子高的去镇场子了。然后准备把主意打到严邃身上的魏建翼这才发现严邃不见了。 他赶紧问林嗣远，“诶诶诶，你同桌呢？” 其实林嗣远也觉得稀奇，不是他自己说的运动会本来就是给学生玩的，谁知道他自己还会不来。林嗣远冷声，“我又不是他爸，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那么凶干什么？”魏建翼嘟嘟囔囔地跑开了，去问姚青，“那个，姚老师你知道严邃今天不来吗？” 毕竟姚青是要点名的，严邃不来就算没有人供出来，姚青自己也是会发现的。 姚青正在给班上的几个女学生拍照，闻言放下相机说着，“哦，是这样的，严邃同学请假了。” “哦，好的，谢谢姚老师。” “嗯，要不要来给你拍一张啊？” “这样吗，行啊，那我摆几个帅气的姿势。” …… 请假？ 好端端的，请假干什么？ 周六基本上都是一些集体项目，什么拔河、风火轮什么的。林嗣远一个也没有参加，就在位置上等散场。 临近十二点，所有活动项目总算是结束了。 姚青交代班上的同学做好收尾工作，吩咐了一下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在外逗留的常规情况，就让他们搬椅子回教室，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魏建翼搬椅子的时候给林嗣远招呼道，“林嗣远，严邃的椅子就交给你了哈！” 林嗣远，“……” · 这个星期回家还是他一个人，李毓和杨谌钊照旧不在。 其实在这个房子里面住得越久，林嗣远就越搞不懂家这个字眼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而且大多数时候，他和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直系血缘关系的母亲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共通的话题。 林嗣远回房间瘫着，阿姨一般只有下午点的时候会过来给他准备晚饭。其实林嗣远一直觉得这样很多余，但估计李毓只是想着有个人能来家里面看看，好确认一下他的死活。 但是瘫着也无聊，林嗣远拿过手机，打算给马卡龙发个消息，叫他出来撸串。 一上线—— ys，【放学了有空出来吗？请你吃东西。】 13:07分发的，林嗣远出校门就没看手机了，他不是一个喜欢一天到晚抱着手机刷的人。 林嗣远还是觉得很莫名其妙，这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那请假干什么？ 左思右想，林嗣远回他，【有，但是不想出去。】 ys，【意思是你能让我上门？】 这人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呢？！ 林嗣远，【什么地方？】 ys，【关山路。】 紧接着给林嗣远丢了个地址。 林嗣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翻爬起来随手捞了件外套出门了。 其实林嗣远从上次和马卡龙出来吃东西偶然遇到严邃的时候就隐约猜测到了，严邃这个人，在校内和校外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两个极端一样。 学校里面净是穿得阳光帅气，一到外面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让人看了直接绕着走。 林嗣远看到他的时候，一把摘了他的黑色棒球帽，“大热天你戴什么帽子，不嫌热啊？” 严邃没生气，把帽子拿回来继续戴着，“不热啊，而且我觉得很帅。” “……” 严邃将帽子戴好，问他，“想吃点什么？” 其实林嗣远现在根本就不饿，“你叫我出来就真的是为了请我吃点东西？” “对啊。”严邃在手机上一阵操作，然后把魏建翼拍的林嗣远帮他拖椅子的照片给林嗣远看，魏建翼还配文，可怜弱小又无助。 “…………” “你看，我不在，你都帮我搬椅子，那我不得回报你嘛。” 林嗣远现在满脑壳都是，魏建翼你他妈闲着没事拍你大爷你拍！ 虽然确实是不饿，但是难得都出来了，总不可能真的不吃。 于是两个人就找了家串串撸了一顿。 吃饱出门的时候，严邃给林嗣远拿了瓶冰阔落，还特意用纸巾包着，免得拿在手上不舒服。 林嗣远咬着吸管喝了一口，问他，“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说？” 很奇怪。 吃饭的时候氛围很奇怪，一句话也不说，一顿串串吃得像是一个人出门的一样。 严邃双手插兜，有些漫不经心，“没有啊。” 行吧，没有就没有。 林嗣远找了个就近的公交站台，等车。 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生站在站台边等车，那幅画面怎么看都有些惹眼。林嗣远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车流，感受着可乐气泡炸在口腔里面的刺激感。 “林同学。”严邃叫他。 “嗯？”林嗣远叼着吸管，侧头，正撞上严邃压在帽檐下的眼睛。他不由得微微皱眉——难过？ 真的超奇怪，虽然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其实林嗣远很少会去注意一个人眼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这点也是因为自李毓和杨谌钊生活在一起后养成的。他讨厌看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探究、不屑、鄙夷、不解……种种，仿佛要将他剖析解体的黑黝黝的洞口。 但是现在，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严邃看他的眼睛，看起来好难过。 “你……你怎么了？”林嗣远自己都注意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线颤抖得厉害。 “你答应了吗？”严邃说完，飞快移开自己的视线，“不过……不说也没有什么，毕竟这个是……” “没有。”林嗣远打断他。 严邃转头看他。 “我没有。”林嗣远再次肯定，“鼓起勇气告白的人值得褒奖，但是我不喜欢她。我不会去回应那些我不喜欢的事物或者是人，我其实不是一个会勉强自己的人。说难听一点，我这个人是很自私的。” 林嗣远当然觉得自己自私，不然他为什么不一早顺了李毓的心愿，叫杨谌钊一声爸？因为这样做林嗣远自己会觉得超级不爽啊，他就是不喜欢啊。他就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所以他才不管李毓怎么苦口婆心，他就是不愿意。 “哈……”严邃笑了笑，抬手拧林嗣远的脸，“是啊，你才发现啊，林同学你真的超级自私。” 林嗣远，“……” 严邃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车来了，是你要坐的吗？” 林嗣远看过去，还真的是他回家的车。 他拍开严邃的手，投币上车。 严邃在车下看着他，林嗣远看着那双眼睛，突然感觉严邃好像开心了一点。 汽车发动之际，他听见严邃给他说，“周一见。” chapter 37 运动会就像是一条分界线一样，大幕落下，天气开始转低。 上个星期考虑到运动会的关系，各任课老师都没好提他们月考的事，但是接下来就是期中考了，才刚刚放下的学习进度是时候抓起来了。 林嗣远的月考成绩并不好，直接掉到年级五十七名，跟第一次月考比起，下降速度真的是肉眼可见。 为此，周日返校晚自习的时候，姚青专门请他去办公室喝茶了。 姚青一边做教案，一边说，“我专门了解了你高一时候的成绩，林嗣远同学你似乎很不稳定啊，你自己有没有觉察到造成这个现象的因素是什么呢？” 林嗣远很疑惑，他高一不在二中读的书，姚青是怎么了解的？ 姚青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哦……你不用多想，我是找你母亲问的，因为期中考之后就是家长会，我这边惯例是会挨着通知各个学生家长做好准备的。再加上你是转学生嘛，对于本校的学习方式啊，或者是老师之间的协调性这些是应该和家里面沟通一下的。学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学生构建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所以肯定是要保证学生们把学校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的嘛。” 林嗣远知道姚青是个不错的班主任，点头，“原因自然绝大部分是出在我自己的身上，这次月考的话，考前我并没有怎么复习，做题目的时候，也没好好认真审题，我以后会注意的。” 对付老师很简单啊，不要对着干，主动承认错误，认错态度诚恳不就得了。虽然林嗣远是不经常进办公室，但是这一套还是懂的。不为什么，因为他也是这样对付李毓的。 “你自己明白就好，然后还有一件事老师也是想拜托一下你。” “老师您说。” “严邃同学的话，我看好像和你关系是比较不错的，你们也是同桌嘛。” 林嗣远不好说什么，点了个头。 “他成绩是很不错的，而且听班上的同学说，为人也是很活泼开朗的。就是……”姚青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着林嗣远，“他这个人上课是真的很不稳定，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他说一下，让他多在教室里面学习一下也是可以的。大家都是同学，相互督促嘛。” “好，我知道了。” 姚青点头，“嗯，那你回教室自习吧。” “好。”林嗣远礼貌告别，“老师再见。” 学生请假，要通过家长。 严邃能请这么多的假，家里面肯定都是同意的。按照姚青这个当班主任的性子，多半是会问理由的。不过如果是依据严邃的说法，家里面不管他，再加上刚刚姚青那欲言又止的态度，很明显是在严邃家长那里碰壁了。 不过，让他跟严邃说这些？ 他才懒得说呢，林嗣远自己都还巴不得能像严邃一样，一请假就请个三五天的，在家瘫着算了。但是李毓肯定是不会让他一请就请这么多天的。 上课的日子平平无奇，学校对于这次期中考很重视，连带着学生的日子也不好过。 老师划的范围跟没划也差不多了，总之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学过的全部内容都是可能出现的，所以全看同学们的造化了。 本来平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就得了，但是不行啊，这次期中考过后就是家长会啊。 因此，班上成日里本该轻松活泛的氛围都重了很多，简直像如临大敌一般。 当然一整个班的人不可能都这样，也还是有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比如魏建翼就是这样的货，他说家里面已经对他放弃治疗了，所以他也只能是祈祷到时候考试前夕临时抱抱佛脚了。 对此，谷娟同学嗤之以鼻，“临时抱佛脚，只能被佛踹一大脚！” 魏建翼不服气，“那你怎么不说严邃，严邃也是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啊。” 这话别说是谷娟听不下去，就连林嗣远都听不下去了。严邃这个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好好学习的料，为什么？因为一下课，他要不是趴桌子，就是逮着林嗣远去小卖部。但是天地良心，人家上课的时候，认真到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好吧！ 严邃转了转手上的笔，哼笑一声，“大哥，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楼下光荣榜看看第一是谁啊？” 魏建翼吐血，伤害性极大。 这个他是真的不服气了，“搞不懂，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偏心呢，你说你，长得帅也就罢了，成绩还那么好，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诶！”严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色道，“你要是说这个，那可有得说了。首先，长相这个问题，是爸妈给的，天生的。但是现在后期也是可以改变的嘛，所以成事在人。不过成绩这个事呢，都是看自己学不学啊，大家上的都是同一堂课，我听得进去，你听不进去，难道还怪我啊。” 谷娟在前面笑得抖肩膀。 魏建翼，“……” 严邃转头看着林嗣远，扬了扬下巴，“林同学，我说得对吧！” 林嗣远冷声，“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怎么听不出好话的感觉？ 其实林嗣远对于期中考试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的，他只是担心家长会。当然，他也不是担心自己成绩不好要被李毓训。只是因为，家长会的话，李毓就要回来了。而且如果李毓来不了的话，杨谌钊也会来的。 艹！ 林嗣远简直都不敢想，烦死人。 其实李毓来了也还好一点，就是要是李毓又唠叨那些事情，他会觉得很烦罢了。 杨谌钊倒不会唠叨，但是真来了，光是想象这个人用家长的身份给他开会，他就觉得头疼。 疼得林嗣远下笔都比平时多用了几成力，笔尖差点把纸张都给划破了。 严邃按住他的手，“有气别拿作业撒啊，到时候晚上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交上去了，乱糟糟的，你还不好交差呢。” 严邃说的确实也有理。 林嗣远放下笔，看着外面阴灰的天色，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胸闷气短。 “林同学。”严邃凑到林嗣远的眼前，“你怎么了？” 林嗣远瞥他一眼，继续拉过自己的本子开始写作业，“没什么。” “担心考试的问题吗？” 林嗣远淡声，“不担心。” “哦。” 日子不可能因为担心或者是烦闷就过不下去，期中考试如约而至。考试前一天，学校布置考场，由于这次很重视，所以学生的书本不能像月考一样放在教室后面了，必须搬去寝室里面。没有住校的学生就找住校的同学解决。当然了，九班的走读生本来就没有几个。 严邃抱着书和林嗣远去寝室，他本来就不上晚自习，到时候就直接回家了。 林嗣远指了个柜子，让严邃过去放书。林嗣远自己放好，然后在整理考试需要的资料，严邃也放好了，就靠在柜子旁看着他。 林嗣远头也不抬，一边翻着资料，一边问，“你还不回家？” “林同学。” “嗯？” “下次和我在一个考场考试好不好？” 林嗣远一时不太明白，嘴唇有些微微发颤，半晌才疑惑道，“和你在一个考场？” “嗯。”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是站着的，彼此相视而立，但严邃身上那种由于过分认真从而显得十分具有压迫性的气息几乎将林嗣远整个给笼罩住了，林嗣远别开自己的目光，含混着，“我……我不一定考得……” 艹啊，凭什么要听他的？！ 严邃追逐着他飘忽躲闪的目光，“没事的，如果你考不上来的话，那你就等我就行了，我往下考一考。” 林嗣远都蒙了，这是什么鬼逻辑？他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操作？” 严邃思索了一下，“我到时候把二考场的平均成绩大致看一下，考试的时候根据题目的难度估一下分，尽量控制一下就行了。” “你神经病吧？！” 严邃只看他。 林嗣远终于妥协，“算了，你接着考你的第一吧，我只是月考的时候做题没好好做。” “那意思是你考上来咯？” “那不然还等你考差，然后去办公室喝茶，怪在我头上吗？” 严邃看不出什么意味地笑了笑，“好，那我走了。” “赶紧滚吧你！” 直到严邃离开，林嗣远整理好自己的书，想着刚刚的情况，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荒诞。严邃果然是个神经病吧？ 他也是。 昭阳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入秋了天气特征就特别明显，期中考当天还飞毛毛雨。但是也总比上次月考时候的大雨强太多了，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被风刮得脸有些疼。 一考场和二考场就是隔壁，严邃全校第一，自然是坐在进门第一个位置，林嗣远去考场的时候，严邃还和他打了个照面，直接从教室里面跑出来了。 林嗣远这一个星期因为家长会的事情都有些不对劲，但是这原因他谁也没有说。 看到严邃的时候，他还觉得挺神奇，就他这样的，还真的看不出是坐在第一考场，第一个位置的料。倒也不是林嗣远戴有色眼镜，只是不论是他初中还是高一的时候，遇上的学霸人物，大多数都不会像严邃这样张扬罢了。 看不出一点好学生的样子。 严邃冲他挑眉，“考试加油，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很烦…… 刚开始的时候很烦，心里面被这些那些的事情压着，也觉得这个期中考就像是一道禁制一样，只要踏过了这道符号，马上就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嗣远现在看着他，昨天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于此刻在眼前重现。他记起这个人懒懒地倚靠在柜子旁，张扬肆意的眉眼，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下次和我在一个考场考试好不好？ 好奇怪，当时为什么没觉得严邃说的这句话听起来还不赖呢？ 林嗣远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那被长期压抑的烦躁阴郁的情绪正慢慢从心底褪去，至少此刻他是觉得轻松的。 因为，他此时此刻看见严邃。 考生进入考场准备的铃声已经响起，老田主任在广播里面说着考试的注意事项。 林嗣远看他，“我知道了。” 他转身，往自己的考场走去。 期中考两天的时间，考试完了之后，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不过这次林嗣远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虽然本质上他烦恼的从来都不是考试成绩这件事罢了。 考完试就放假回家了，林嗣远是和严邃一起出的校门，林嗣远不着急回家，严邃也是。其实林嗣远偶尔还挺好奇到底严邃的家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的，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问。 李毓果然还是要回家，考完试的时候，还让林嗣远去买点东西，打算给他做顿饭。严邃不着急回家，陪着林嗣远去超市，两个人从超市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坐的车，竟然跑到了当初第二次撞见的，也就是离林嗣远的家挺近的那个河提边。 走着走着严邃突然提议，“林同学想不想吃雪糕？” 这天气？ “我不想。”林嗣远冷漠道，“你要吃自己买去。” 严邃撇撇嘴，耸了耸肩，“没钱。” 林嗣远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你没钱你吃什么雪糕？！” “那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吗？” “……” 严邃看见林嗣远这幅样子就想笑，他笑得肩膀抖了起来，严邃抬手挼了挼自己的头发，在仰头的时候，微微露出了一点光洁的额头。 林嗣远愣了一会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此只好下意识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我笑你嘴硬。”说这话时，严邃笑意已经收敛了。 其实林嗣远从很早就发现了，严邃这人没有什么表情，垂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莫名有些冷厉、不近人情，跟那种嬉皮笑脸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偶尔有时候，他会觉得严邃这个人其实心里面藏了很多事。 林嗣远面无表情，“你要什么口味的？” 然后严邃就又开始笑起来。 林嗣远不耐烦，“爱要不要！” “芒果的。” 林嗣远愣了一下，严邃觉得他的反应似乎是有些意外。两人面对面僵持了几秒钟，林嗣远递给他袋子，“你等着。”然后往路边的小卖部跑过去了。 远处街道车水马龙，华灯初上。林嗣远拿着两根芒果味的冰棍，转身的时候，步履微僵。 严邃不见了，连带着的，还有他刚刚去超市买的东西。 就在这当口，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往远方看过去，“你看什么？” 林嗣远眉角一跳。 嗯？ 他瞄见严邃另一只手上的薯片，刚想骂，你特么的偷吃我薯片？！但是幸好林嗣远眼尖，发现自己并没有买这个口味的，话锋顿时一转，“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严邃刚刚想递薯片到林嗣远嘴边的动作顿了顿，“额……” 林嗣远不是没看见他动作，虽然他没接，不过为了缓和气氛，他没纠结严邃说自己没钱的事情了，只说，“你怎么跑过来了？” 严邃说，“那边没椅子啊。” 哦，也是，确实，那边没有坐的地方。 林嗣远将冰棍递给他，要去提自己的东西，严邃退后一步躲开了，“你要回家了？” “关你几把事啊？！” 要不是此刻一手提着林嗣远的袋子，一手拿着林同学递过来的冰棍，严邃真想揉他头发，长得那么乖巧，怎么脾气这么爆呢？！ “一起啊。”严邃接着躲开，“我可以陪你走到桥那边。” “不用了，我谢你。”林嗣远还是要去拿自己东西。 “诶，你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我觉得我考得还可以。我们下次应该是能在一个考场的吧？”严邃拎着他的东西往前走，自顾自地说着。 “你他妈的！” · “咦，这个棍棍上有字，我看看是什么……”严邃一板一眼地念出来，“千里姻缘一线牵……” 两人一起并肩走在河提边，严邃手里拎着林嗣远的东西，一边将吃完的冰棍举到自己的眼前，盯着看。 有些商品确实是会这样，为了赚点好奇心，吸引买家什么的。林嗣远也知道，但是没注意过。现在听到这人用这种故作深情的口吻念出来，林嗣远差点干呕，“你脑子进水了吧？” 严邃睨了他一眼，“真这样写的，你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看你妹，滚开啊。”林嗣远攥着那小棍子，奈何现在找不到垃圾桶，他偏偏又不是一个喜欢乱扔垃圾的人。 “给我看看啊，又写的不是真的，那么在意干什么。”严邃非要看。 “你是不是真有病，有病就去医院。” “没钱。”也真是难为严邃了，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还能把林嗣远圈在栏杆和自己身前，“给我看看。” 林嗣远皱眉，往后仰着，手举得很高，“看，有飞机！” 严邃，“……” 空气似乎是凝滞了。 林嗣远也觉得这个理由说出来现在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他推严邃肩膀，“你让开，我要回家。” “你给我看看我就让开。” “有什么好看的啊？要看自己买一堆回家看去。” “我不是说了我没钱嘛？” “没钱我借你！”林嗣远完全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他去摸自己兜里面的零钱，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严邃瞅准了这个时机，过来抢他的冰棍棍子。 林嗣远咬牙，抬腿用膝盖顶他，“你他妈给我滚远一点！” 严邃侧身躲开，接着去抢林嗣远手里面的棍子，“林同学你不能这么小气，给我看一眼又不能要了你的命。又不是写什么我是你命中注定的，你怕什么……” 林嗣远脸色僵硬。 严邃，“卧槽！该不会真是？” “不想死就闭嘴！” “我觉得要是真动手，你估计比我死得快！” 林嗣远瞳孔微微压紧，“你真的是找死。” 严邃只笑，然后上半身向前倾，认真地看着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呢？” 林嗣远蒙了，他完全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聊天跨度可以变化得这么大，关键是还离奇的自然。河提上方的高架桥有车驶过，路灯映照之下，显得林嗣远乌黑的瞳孔在弯曲浓密的眼睫下闪着细碎的光点。 “所以，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的考试感想的话……”严邃嘴上的笑容加深，“那就让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字不就行了？”他手上猝然发力，探身往前，抬手去勾林嗣远的手腕。 林嗣远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转身，抬手去挡。 这本来应该是个教科书级别的格挡姿势，但与此同时，他才刚刚从裤兜里面掏出来的钱，就这么华丽丽地随风落在河里，然后随着水流，一路从林嗣远和严邃的眼底飘走了， 走了。 了。 空气很安静，比刚刚看，有飞机的时候还要安静。 严邃语气中坚定又带着一丝动摇，“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钱的颜色好像都是绿色的是吧？”他盯着林嗣远，再次确认道，“是的吧？” 林嗣远果断，“不是。” “就是。” “明明就不是。” “我没有看错，绝对都是绿色的。” “我自己的钱是多少，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严邃，“……”好像是嚯，没有办法反驳。 严邃没辙了，他抬手揉了揉后颈，“那你想怎么办？” “赔钱啊。”林嗣远面无表情，“那是我一个月生活费。” 严邃都惊了，“你一个月生活费就几块钱啊？” 林嗣远嘴角勾了个笑，严邃眉心重重地跳了一下，隐隐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妙。 果然，下一秒—— 林嗣远微微垂了垂眼睫，整个人变脸似的一瞬间将他那张脸天生的外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他低着头，柔柔弱弱极为温顺地，“那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不是好几块，有好多呢，结果现在全部都被你给弄丢了。我刚刚还请你吃了冰棍，你就这样对待我？” 严邃，“……”不是，等等……你给我等等，怎么就成了我给你弄丢的，咱俩半对半好吧？！再说了，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你这样子是想搞什么，我是不小心害你丢了钱，但你这语气怎么弄得像是我对不起你什么一样？！ 关键是，严邃明明就知道这个人是装的，但是他居然还没办法拆穿，因为他真的是装得太像了。而且事实确实胜于雄辩，他也确实理亏在先。 严邃舔了舔唇，“那你说到底是多少，我赔你。” 林嗣远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多，好多。” “好多到底是多少？！” “好几千吧。” 严邃，“……”他这算是被碰瓷了吗？ 林嗣远欣赏着严邃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只觉得心情大好，接着不动声色地将那小棍在放在自己兜里面了。其实确实没多少钱，都是他刚刚去买冰棍的时候，找的几块零钱。 “诶，我跟你说……”林嗣远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怔住了，因为严邃，“刷拉！”一把将林嗣远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抓住了林嗣远的手腕。 “你……你有病啊？！”林嗣远下意识要挣脱，但是严邃握得很紧，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挣开，反而还被勒得有点疼。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给你说了，你真想骂我，不能找点新鲜的词吗？”严邃抓着他的手，然后另一只手将自己抓着林嗣远的右手手腕上的手链摘了下来。 林嗣远怔了一下，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用非得赔，你……” 或许是因为严邃一直戴着的关系，那银色的蛇骨手链落在手腕上的触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冰凉，严邃仔仔细细地给他扣好，“这是我妈找代购在外国给我买的，基本上一般都是一个珠子一个珠子的串，但是我妈说是为了好看，给我多串了几个，对我而言还挺重要的，而且你也可以去搜搜行价，应该是抵得上你的生活费的。” 林嗣远是真蒙了，他刚刚都开玩笑的，“严邃，你……” 他抬头，正撞进严邃的眼睛。 严邃的表情有一点奇怪，他没因为这个玩笑恼怒或者是气愤，反而有点出乎意料的郑重。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严谨，让林嗣远一时竟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严邃给他戴好后，仔细看了看，那一截手腕被衬得就像是泛着光一样，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一点。 “好了。”严邃放开他的手，“以后你的生活费，我一星期给你补一块，什么时候补完了，你什么时候把项链还我就行了。” “一星期一块？” 严邃理所当然，“不行吗？” 林嗣远都懒得看他，“你开心就好。” 严邃从善如流，“是挺开心的啊。” 林嗣远没话说了，他拎起地上放着的袋子，往家的方向走，“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走了几米，回头，严邃还站在原地。 “严邃。” “嗯？” 林嗣远看他，笑道，“我这次考试还不错。” 远方骤然风起，穿过繁华都市的高楼与隐藏在街角一隅的低矮房屋，上方的高架桥上车流涌动，汽车喇叭的刺耳声响接二连三地响起，由远到近。 严邃站在原地，看着那少年被风拂起的衣角，如一只灿然翻飞的蝴蝶，最终幻变消失在他的瞳孔里。 他眯起眼梢，慢慢蹲在地上，抬手抱着自己的后颈，努力抑制住自己胸腔的起伏。严邃指尖木然地拿起那根棍子，盯着上面的纹路，许久才颤抖着呼出一口灼烫、嘶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