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商女》 第一章 妙手神医 “小姐，还有三里地就到药王谷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啊。”一个绿衣丫头担忧地看着躺在身旁的少女，为对方掖了掖被子。 少女脸色苍白，虚弱地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带起一连串咳嗽声，惊得绿衣丫头手忙脚乱。 “绿荷，没事的……咳咳……”说着，少女又咳了几声，倒是给苍白的容颜染上几分血色。 马车骨碌碌行驶在山林间，道路越来越崎岖，正月寒风凛冽，晶莹的雪花随风飘落，为天地间镀上一片银白。车外寒风呼啸，偶尔听见两声车夫的抱怨，便再无其他了。 少女约莫十四五岁，虚弱的气息依旧掩盖不了秀丽的容颜，眉如远黛，肤若凝脂，鼻梁秀挺，唇若淡樱。让人一见忘俗，二见倾心。 少女叫苏紫芸，是秦国当朝首富苏阅高的女儿。 苏紫芸缓缓合上眼睛，没有睡着，而是在思索之前发生的一切。 没错，她叫苏紫芸，但已经不是原来的苏紫芸了，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抹幽魂。前世她刚从农大毕业，就被诊出患了绝症，纵然花费再多钱财治疗，依旧抵不过死神。 所幸，老天让她重生了。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这具身体身患重病，不知道是否能治好。 从身体的记忆中她知道了不少事情。 原来这个苏紫芸是秦国第一商人苏阅高的女儿，今年刚好十五岁，正是女儿家最为珍贵的豆蔻年华。一家人本来其乐融融，谁知苏阅高小妾的弟弟年前忽然中了探花，一家子的地位瞬间倒转了！ 这个小妾叫顾秀珊，之前一直安安分分，对苏紫芸母亲柳莲敬爱有加，对苏阅高更是死心塌地。然而她弟弟顾子杰一成为探花，她就原形毕露了，直接逼迫苏阅高休掉柳莲，扶她成为主母！ 苏阅高两头为难，这顾子杰上学的一切费用都是苏家出的，谁也想不到对方会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当年苏阅高也只是个穷酸秀才，还是依靠柳莲母家才发的财，一步步成为秦国第一富商。这时候休掉柳莲，于情于理都不合，他根本做不出这档事。 但苏家再有钱，也只是一介商人，如何能与探花郎相比？ 苏阅高无奈之下只好将柳莲贬为妾室，扶顾秀珊为主母。可怜柳莲一直身子骨就弱，这一下更是气急难忍，没几月就病逝了。 苏紫芸也从堂堂嫡女降为庶女，更是处处受顾秀珊欺负，然而顾秀珊还不解气，年没过完就将苏紫芸赶出了苏家，让她回柳莲老家奉县去。 可怜苏紫芸身子骨随了柳莲，从小就虚弱，再加上心中委屈、路上又染了风寒，才造成如今的模样。 真正的苏紫芸实际上已经病逝了，重生过来的苏紫芸恰巧倒霉的接替了这一切。 苏紫芸握了握拳，奇迹般重生了，她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让人欣慰的是，她要去的老家奉县在蜀州，她娘出嫁时，柳家为其买了一大片土地，约莫七八千亩。这片地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清莲山庄，山庄附近有一座远近驰名的药王谷，里面住着神医游弋之。 而现今，他们正往药王谷赶去，希望能治好她的病。 马车驶入药王谷，车夫立刻去敲门。 月色清幽，冬雪冰冷刺骨，四下里一片静谧。这药王谷周围倒是没了寒风。 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个懒洋洋的少年声音：“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神医已经睡着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听上去颇不情愿。 车夫一听有动静，立刻来了精神，又“咚咚”敲了几下，道：“求神医救命啊，我家小姐病重，又没个住处，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神医，你就救救我家小姐吧！” 苏紫芸脑子昏昏沉沉，眼皮子也直打架，一来病重，二来大晚上没睡觉，根本撑不下去。她心里有几分焦急，生怕自己再次死掉，那就太划不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实话告诉你们，神医今日出诊了，要明日才能回来。不过我家少爷在，我家少爷大发慈悲，特让你们先进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进来啊。” 所有人顿时大喜过望，车夫欣喜地道了两声好，赶紧跳上马车，驶进了院子。苏紫芸松了一口气，这一松神，竟然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坐在床前，为她诊着脉。 苏紫芸微微惊讶，想她前世也见过不少美男，可像眼前人这样的，着实没有。 陌生男子不过二十出头，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泼墨般倾泻而下，发丝只以一支白玉簪固定，泛着淡淡的光泽。双眉斜飞入鬓，一双美目清冷而深邃，精致的脸庞俊逸无双，堪称完美。他衣着却十分朴素，只着了一袭白色长袍，腰间坠了半块碧玉，不知有何来历。 男子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苏紫芸手腕上，神色古井无波。 “再服几副药就能痊愈了，不用太担心。”半响，他收回右手，双眸微微扫了一眼苏紫芸的脸，转身提笔写药方。 苏紫芸只觉得心神被狠狠一震，这个男人还真是高冷啊，从外貌到性格再到声音，真是没见过比他更冷的了。 也不知道他与神医是什么关系，看他年纪轻轻，能有这等医术，定非等闲之辈。 算了，以后再慢慢打听，反正她的清莲山庄与药王谷相邻，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 “谢谢。”她轻声说道。 男人没有反应，倒是站在一旁的绿荷解释说：“小姐，这位是神医唯一的徒弟，洛轻尘洛小神医。洛小神医的医术十分厉害，小姐才吃了一副药就大为好转了。” 苏紫芸点点头，道：“原来是洛神医，在下苏紫芸，感谢神医救命之恩。” 洛轻尘写完药方，交给绿荷去抓药。 “苏小姐客气了，大夫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而且苏小姐是清莲山庄的主人，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苏小姐先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神医慢走。” 待房门再次关上，苏紫芸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能活下去了。 清莲山庄，七八千亩的土地，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不就是种田么，一样可以活得逍遥自在！ 第二章 清莲山庄 当天傍晚，老神医游弋之终于回来了，他又亲自为苏紫芸诊了一次脉，得出的结果跟洛轻尘一样。 “苏小姐的病治得及时，只是身子骨太弱，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大好。以后苏小姐可以适当做些运动，增强身体抵抗力。” “谢谢老神医提醒，紫芸记下了。” 其实不用游弋之说，苏紫芸也打算这么做，只有身体强健，才能做好别的。 游弋之微微颔首，他已七十七岁高龄，面上却只有六十出头。贵为一代神医，不得不说，他在养身方面也很擅长。 “苏小姐这次是打算在清莲山庄住下了吗？这清莲山庄已经空置十多年，只怕不好打理啊。” 游弋之大概从洛轻尘那里听到一些消息，不由对苏紫芸起了一丝怜悯。母亲亡故，她一个小女娃又被赶来这里，还生了重病，着实可怜。 苏紫芸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心里有些动容，一个陌生人尚且对她如此关心，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亲人却忍心将她赶出来，实在让人愤恨。 “是，以后只怕还要多多叨扰老神医了。” 游弋之捋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说：“苏小姐不必客气，说起来我这药王谷还有一部分属于清莲山庄呢。苏小姐没将我这老头子赶走，老头子就谢天谢地了，哈哈。” 药王谷占地面积也很广，至少有上千亩，除了这座小院，周边均是山岭。林间生长着不少药树，每到三四月份，漫山遍野的辛夷花怒放枝头，十分漂亮！ 这里空气宜人，得益于药气庇佑，药王谷周围的村民皆少有病痛。 苏紫芸也笑了起来：“那紫芸以后与老神医就是邻居了，若有不懂的地方，日后还请老神医多多指点。” “你这娃娃，别一口一个老神医了，如果不嫌弃就唤我一声游老伯或者游爷爷吧。”游弋之对苏紫芸十分满意，这女娃脾性甚好，流落到如此地步还能心胸坦荡，就是几十岁的中年人都不一定能做到啊。 苏紫芸打蛇随棍上，立刻甜甜地唤了一声“游爷爷”，乐得游弋之眉开眼笑。 “那游爷爷也别叫我苏小姐呢，就唤我一声紫芸吧。” “好，我就唤你紫芸。”游弋之捋着胡须，满意地说道。 他一生无儿无女，只二十多年前捡了个孩子，便是唯一的徒弟洛轻尘。现在又多了个女娃唤他爷爷，他岂能不高兴？ 又养了一日，苏紫芸终于能下地走动了，便打算去清莲山庄。清莲山庄的院子距离药王谷不过两三里，倒是不算远，这两日跟她一起来的丫鬟仆人已经去打整过了。 游弋之本来让洛轻尘送她去，然而上门求医的病人实在太多，苏紫芸也不好麻烦他们，便只让绿荷和车夫带她过去。 她这次来清莲山庄，身边一共带了五个人。 两个丫鬟：绿荷和语琴，年岁皆跟她差不多，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 车夫一家三口：王桥、吴二娘和他们的儿子王大中。这三人原本就是苏家下人，吴二娘更是紫芸她娘的陪嫁丫鬟，在苏家很不受顾秀珊待见，所以三人这次硬跟着紫芸过来了。 马车驶入山庄地界，苏紫芸掀开车帘望着窗外，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偶尔夹杂着几丝翠绿之色。不是庄家，而是生得杂草，以及一些小灌木。 她摇了摇头，看来这里还真是荒芜，想重新归置起来，只怕不容易。 “小姐，到了。” 不多时，马车便到达山庄宅院门口，绿荷掀开帘子，苏紫芸跳下马车之后才发现，这座清莲小院比想象中还要破败不堪！ 大门上的匾额早已经腐坏，“清莲山庄”四个字都已经褪色，看不出原来的情形了。她提起裙角步入大门，入目一片银白，庭院里堆放着不少杂物，是王桥等人之前收拾出来的。 穿过二门，又是一道院子，院子里还有杂草未除尽，原本精致的假山上长满了青苔，贯穿宅院的小溪也已经干涸，长上了野草。 两旁房屋窗户破损掉，呼呼寒风尽往屋里灌，居然有几分荒村野庙之感。 “小姐过来了，语琴，快带小姐去后院休息！”吴二娘正在整理溪边的杂草，看见苏紫芸过来，立刻招呼后院的语琴。 “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里实在太破了。不过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你的住处，小姐就先请过去休息吧。” 吴二娘神色有些尴尬，让小姐看见这样破败的宅院，真是太不应该了。小姐从小就锦衣玉食，吃穿住均是上上等，哪里能住这样的地方呢？ 苏紫芸摇摇头道：“吴妈妈千万不要这么说，都是因为紫芸，你们才会跟着吃苦。说起来，都是紫芸的错。” 这些人心甘情愿跟她一起来这里，的确很不容易了，是顾念着旧情才会这样。否则只怕会拿几两遣散费，直接回家乡了事。 他们对她这样看重，她又怎能亏待他们呢？ “小姐，你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们了，不管小姐去哪里，都是我们的小姐。”吴二娘看了众人一眼，绿荷、语琴等等纷纷附和。 苏紫芸觉得很窝心，大家这样忙着，她也不能闲下来，想打理好山庄，她必须尽快肩负起所有责任。 “绿荷、语琴，你们跟我来，给我说一下我们带过来的物资吧。” “是，小姐，小姐这边走。”语琴与绿荷对视一眼，领着苏紫芸去了她的房间。 语琴汇报道：“当初我们离开时，顾姨娘只给了二百两纹银。”提起这事语琴就生气，因此根本不叫顾秀珊夫人，还是称呼对方姨娘。 “然后还有些碎银子，加起来也就二百三十一两。不过老爷私底下给了王叔两千两，王叔已经把银票给我们了。” 她将所有银子和银票摆在苏紫芸面前，苏紫芸随意瞟了一眼，心里稍安。这个便宜爹倒还有良心，只是太没骨气，居然被一介妇人骑在了头上。 其实除了这两千多两银子，她还有一千多两私房钱，是从小收的压岁钱。此外，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全部卖掉也有上千两，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拿出来的。 “山庄还有几家佃户？我一路过来，看见山庄大部分地区都荒芜着，着实太浪费了。” 绿荷叹息一声道：“只有六户佃户了。” 苏紫芸蹙眉，七千多亩地，只有六户佃户？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明天将这些佃户全部叫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说。” 纵然再郁闷，她也得先了解情况，这地，看来不是那么好种的。 第三章 佃户上门 次日一大早，六户佃户得了消息，就急匆匆赶过来了。天已放晴，冰雪开始融化，万物有回春的迹象。 清莲山庄空置十多年，起初柳莲还会过来看一下，但近些年都只是派人过来询问一声，收租子了。如今清莲山庄换了主人，六户佃户自然不敢轻视，都派了当家人过来瞧瞧。 六人在前院一字排开，紫芸靠坐在一把破旧的梨花木椅上，椅子上垫了一个暖和的垫子，以免她再着了凉。 她目光在六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对方有老有少，最长的只怕已过花甲，最少的也满弱冠之龄了。唯一相似的是，六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从肤色、神态和衣着就能看出来。 “小姐好。”六人齐声请安，面带笑意。 在紫芸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紫芸。心说这么年轻个千金小姐，真的能打量好偌大的清莲山庄么？这小姐只怕连稻子怎么长出来的都不知道吧？ 紫芸不动声色，任由他们打量，半响才说：“李铁根、王动、纪文……”被点到名字的佃户顿时一颤，他们都没自报家门呢，想不到对方已经知晓他们名字了。 “纪武、廖承恩、吴广德。”她目光从左到右，竟是一字不差点出了所有人名字。 六人惊骇莫名，若说只知道他们名字倒也罢了，这位紫芸小姐完全能将名字和人对号入座！若非之前通过气，六人只怕以为有人跟紫芸告过密了。 顿时，六人就对紫芸高看了一分。 “大家不要紧张，跟我说说你们各自的情况吧，就从李铁根开始吧。”紫芸笑了笑，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先前只是知道众人的年龄而已，恰巧这几人年岁相差比较大，所以她才能一眼辨别出来。 李铁根朝紫芸行了个礼，他如今已满四十三了，家里还有妻女，女儿都十八了还未嫁人，着实让他愁坏了。 “小姐，这两年真是过不下去了啊，唉……一年旱一年涝的，我早就想着攒两个钱把翠儿嫁出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啊。没有钱给女儿置办嫁妆不说，还让人看不起，女儿嫁过去也是受气。” 他摇了摇头，一脸悔恨，尽管拼尽全力租了三十四亩地，但每年还是少有余粮。吃都吃不饱，拿什么嫁女儿呢？ 紫芸点点头，未置可否。之前都是收的五分租，不算太多，但也绝不少。遇上年岁不好，佃户自然收成不行了。 排在第二的是六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叫王动，如今才二十三岁，尚未婚娶。他是继承了父母的老本行留在此地，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王动生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不像个庄稼人，倒像是山大王。 “小姐，其实我是来跟你辞行的。我有个亲戚给我找了份工作，让我去当护院。” 一句话，就让紫芸皱起眉头。山庄佃户本来就少，现在还有人辞行，这…… 她还没说话，排在第四的老头廖承恩便附和道：“小姐，老头子我年岁大了，腿脚不便，儿子儿媳也去了，如今孙子打算带我出去走走。” 即是说，他也要离开？ 瞬间，紫芸就想明白这群人的心思了，包括李铁根在内，不都是说想让降租吗？紫芸轻轻摇头，道：“纪文、纪武和吴广德呢？你们是走是留？原本我打算将租子降一分，如今看来，似乎还是挽留不了大家嘛。” 六人对视一眼，纪文、纪武两兄弟率先表态说：“小姐，我们两兄弟从没打算离开，小姐要是愿意降一分租，我们兄弟俩一定死心塌地留在这里。” 这二人也才三十左右，都是有家室的人，离开这里去讨别的活计根本不现实。 五十出头的吴广德也赶紧说：“小姐，我也没想过离开，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都有感情了。而且小姐愿意降租，是我们的福气。” 紫芸微微颔首，看来猜得没错，这些人果然打得这个主意。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都要生活，她又初来乍到，切不可将人全得罪完了。 “这样就好。”她又看向李铁根三人，李铁根刚才没明确说要离开，因此这会儿便立刻表明态度，说要留下。 如此一来，就只剩王动和廖承恩了。 廖承恩神色有些尴尬，朝紫芸行了个礼说：“这事我还得与孙儿商量一下，孙儿读书辛苦，最近又准备考秀才，唉。” 紫芸有些意外，想不到这老头的孙子还是个读书人。一旦考上秀才，就拥有一些特权了，若是再努把力考中举人，岂不就能做官了？难怪廖承恩想要辞行，也不是全无依据啊。 王动左右看了看，有些泄气地说：“我，我也需要和我亲戚商量一下。” 究竟他有没有那样一个亲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行，那你们就先回去商量一下吧。要走的人，明日可以来我这里领二两银子，也算犒劳你们辛苦一场。不走的人，明日也过来一趟，到时候给你们封个红包，也算见面礼了。” 六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心下各自有了计较。 待众人离开，绿荷才不服气地说：“小姐，那个廖承恩和王动真过分，你刚来他们就要走，不是明摆着让你难堪吗？这样的人，你干什么还要给他们银子啊？” 二两银，对于这些普通人家能用半年到一年了。而且他们这次出来，带的银子本来就不多，得省着花啊。 语琴戳了戳绿荷的脑袋，笑道：“小姐自然有小姐的道理，依我看，小姐这是欲擒故纵。绿荷，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明天没有人离开。” 绿荷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过来语琴的话，气呼呼说：“我才不跟你赌。”她转向紫芸问道，“不过这院子真是太大太破了，光凭我们几个收拾，不知道要弄到猴年马月呢？小姐，要不要让那些佃户帮我们？” “嗯，我也正有此意，我们毕竟是外来者，这里的事情佃户们最熟悉。到时候再让他们帮忙介绍几个短工，修修门廊、窗户什么的。” 该花钱的地方一定不能省着。紫芸很明白这个道理，万事开头难，只有在这里稳住脚跟，她才能大施拳脚。 第四章 视察山庄 第二天上午，苏紫芸刚起床就听见二门外传来说话声，绿荷进来禀报说昨天那六人全都来了，正在等她。 “先用早膳。”苏紫芸笑了笑，昨天这六人想威胁她，她如愿以偿给他们降了租，今天该摆摆谱了。否则这些佃户还以为她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呢。 用过早膳，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本来用不了这么久，是她故意磨蹭的。 刚穿过二门，就听见王动粗声粗气抱怨道：“小姐怎么还不来啊，这都什么时辰了？” 纪文却在暗暗讽刺：“早来如何，晚来又如何？王老弟未免太心急了吧？” 紫芸勾了勾唇角，原来这几人并非同一条心，也有不合的时候。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起晚了点，希望大家见谅。”她走到椅子边坐下，六人顿时站直身子，朝她问安。 王动神色有些尴尬，害怕刚才的抱怨被紫芸听了去。他昨天本就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今日可再不能雪上加霜了。 “大家都想清楚了吗？是走是留？”紫芸也懒得绕圈子，开门见山问了起来。 顿时，李铁根等四人就表明要留下，廖承恩也紧随其后，说与孙子经过商议，也打算留在这里。 王动最后一个表态，涎着脸笑道：“苏小姐，我王动想清楚了，也要留下！苏小姐这么好的人，跟着你不会吃亏！去给富人家当护院，即便赚的钱多些，但哪有自己干农活自在。” 紫芸微微颔首，早就知道是这样，她降了租，不会真正有人离开的。 “紫芸初到此地，承蒙各位信赖，愿意跟随紫芸。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言而无信，绿荷。”她唤了一声，绿荷立刻端着托盘上前，盘里放着六个小荷包。六人看见，顿时喜上眉梢，这苏小姐果然守信用。 “每个荷包是一两银子，算是给大家的见面礼。”她抬了抬下巴，绿荷便机灵地把荷包分发下去，领到荷包的佃户小心翼翼打开来看，果然是一两纹银，当即大喜过望。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姐真是大好人啊。大家跟着小姐，一定不会吃亏！” 李铁根捧着银子，喜得红光满面，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银子呢。以前都只有铜钱而已。 其余五人纷纷附和，大家穷惯了，忽然得到这样一锭银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以后大家好好干活就是，我刚来这里，对山庄详情不甚了解，这座小院也破旧不堪，所以想请大家帮个忙。” “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大家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小姐的。”这次纪文抢了先，让王动一阵懊恼。 紫芸笑道：“那我先谢过大家了。有两件事需要大家帮忙，一是想大家介绍几个短工，帮我修修窗户桌子什么的；二是打算去山庄走走，需要有人帮我介绍详情。” 六人商议一番，最后王动、李铁根和纪武决定亲自出马，帮紫芸修窗户桌椅；纪文、廖承恩和吴广德则领她去山庄。 “这样也行，那我先说一下酬劳，修完整座院子破损的东西，每人五十文钱。介绍山庄每人则只有五文钱，你们看如何？” “行，小姐说了算。按理说我们就不应该拿这个钱，刚才小姐还给了我们红包，我们为小姐办事理所当然。”王动这次总算争到先机，想给紫芸留下个好印象。 紫芸道：“红包是红包，工钱是工钱，岂能混为一谈？那就这样吧，修理东西需要什么工具就找王叔和吴婶。绿荷，马车准备好了吗？” “小姐，早就准备好了，在院外停着呢，大中哥也等在那里了。”绿荷扶着紫芸站起身来，又给她披了件狐狸毛杏色披风，看上去华贵大气，“按照你的要求，把车厢撤了，只剩下木板。” “嗯，这样各个角度才能看见。三位，请带我去看看山庄吧。”她看了一眼纪文三人，三人立刻跟上，一起上了马车。 离开清莲小院，马车很快驶入茫茫原野，清莲山庄占地七千八百亩，大部分地区是平地，少部分是丘陵，冰雪融化，此时展露出片片绿色。 蜀州温度适宜，即便是冬天，出外也能看见满眼翠绿，这是京城比不了的。 马车沿着北边往西而去，虽然不明显，但紫芸还是感觉到地势缓缓升高。 廖承恩介绍说：“山庄西高东低，落差有四五丈，平时看着不显，可遇到旱季就很清晰了。山庄东边有一条清江，实际上也是属于山庄的，距离东边田地只有十米左右。天旱，东边还可以就近取水，可西边能干得颗粒无收；天涝，西边庄家长势良好，东边却会被水泡坏。唉，这年头庄家是越来越不好种了。” 紫芸点点头，问道：“你们平时都在哪里种庄稼？” 廖承恩脸色有些尴尬，道：“我们几家都在距离东边上百米的地方种，那里不旱不涝，收成好些。” “嗯，看来想收成好，必须先解决水源问题啊。”她撑着下巴直视前方，马车已经进入西边地界，在朝南边驶去。 从这里向东望，能很清楚地发现地势问题，西边这一大片几乎全部荒着，只最西边有一长溜树木，再过去就不属于山庄地盘了。 佃户们基本都种水稻、小麦，水稻最多能种两季，旱涝时就只有一季，三季是别想了。照廖承恩三人估计，山庄能种水稻、小麦的田地能达到六千亩，其余地方土地不行，就算种了收成也不好。 每季按照亩产四百斤算，六千亩就是二百四十万斤，约两万石，两季就是四万石。她收四分租，一共就是一万六千石。再按照一两银子十石，她一年就能收入一千六百两银子！ 而且这还只是算水稻，没算小麦呢。 紫芸眼睛瞬间亮了，照这样下去，她以后的生活能过得相当滋润呀！ 她摸摸下巴，又觉得不太对劲。 首先，能否招到足够的佃户来种这六千亩地还难说；其次，亩产能否达到四百斤也是个问题；最后，每年是否能种两季也无法保证。 或许，并不需要将六千亩全种水稻和小麦，可以种点别的东西，比如桑树、养蚕！ 第五章 怒火冲天 待马车驶入南边地界，由西往东行驶时，地理位置高低带来的落差更加明显，西边的雪水顺着冲涮出来的沟壑汩汩往东流，汇入了清江。 让紫芸意外的是，距离东边地界只有二百米时，约莫五百亩田地居然被一道围栏围了起来。马车不能直行，必须绕道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佃户在这里种植？可面积也太大了些，四五百亩，一家人根本种不完。而且被围起来的部分，田地里小麦已经长出，微风一吹，绿油油的麦苗轻轻晃动着，煞是喜人。 虽然刚到这里，但紫芸也知道母亲留下来的田地是比较规整的，不会出现凹进去或者凸出来的部分。 一瞬间，廖承恩三人就闭紧了嘴巴，就连目光都晃晃悠悠，不愿意去看那块土地。紫芸神色一肃，这其中必有猫腻，而且这三人一定知情。 “说！” 一声轻喝，吓了三人一跳，明明是三个大男人，此时却被个弱女子怔住了。纪文心中震撼不已，这位病怏怏的小姐似乎并不如表现出来那般柔弱呢。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纪文解释道：“回禀小姐，这块土地本来也是山庄的，但三个月前被大老爷抵押给赫连山庄了，赫连山庄的人为了区分，所以才用篱笆围起来。” 紫芸火冒三丈，大老爷？应该就是她的大舅柳潘了！ 柳家时代经商，但到了她母亲柳莲这一代，就只剩下柳潘和柳莲兄妹二人。柳莲早就嫁做人妇，柳潘则继承了家业。可柳潘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偌大的家业几乎被他败光了不说，现在还将亲妹妹的产业抵押给别人。 三个月前，正是柳莲过世的时候，这个柳潘也太过分了，亲妹妹尸骨未寒就做出这等事来！ 紫芸盯着那片绿油油的小麦苗，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并非原先的苏紫芸，但既然继承了这具身体，就得接替身体主人好好活下去。更何况，她现在才是这片山庄的主人，除了她，没人有权利妄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绿荷，等下就派人将我那好大舅请来，我倒是要亲自问问，他究竟想做什么。”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从记忆中得知，柳潘一家也住在奉县，据说近两年过得很不如意，还去京城找柳莲资助过两次。 她冷笑一声，胆敢妄动她苏紫芸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 “是，小姐。”绿荷也被她惊得不轻，在记忆里，小姐似乎一直都是文文弱弱，从没与人动过怒。即便被顾姨娘欺负成那样，也总是忍着。 老实说，她就想劝劝小姐了，如今看到小姐强硬起来，她反而开心。哼，这个柳大舅太过分了，亲妹妹才刚过世，他就欺负上门，只怕现在还在考虑如何从小姐手里夺走更多的田地呢。他这次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压下怒气，马车继续往东去。 紫芸随口问道：“这个赫连山庄是什么来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前世她虽然刚从农大毕业，却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她从高中起就开始接触家族企业，对于经商还是很擅长的。 纪文答道：“赫连山庄是我们奉县除了清莲山庄最大的山庄，赫连山庄的主人叫赫连威，是奉县衙门师爷赫连明的亲弟弟。因此赫连一家平日里嚣张跋扈，可谓奉县地头蛇。大老爷也不知怎么和赫连家有了关系，三个月前便把这块地许给了赫连家。我们这些佃户也不敢阻拦。” 紫芸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这个赫连家和衙门倒像是官商勾结。柳潘也不知是不是着了他们的道，才给赫连家赔地。不管这件事起因是什么，没经过她的同意就将地私自给了别人，她苏紫芸绝不会轻易罢休！ 这片田地的地契在她手里，柳潘根本没权利这样做，但她想凭借这一点拿回土地，只怕十分困难。 赫连明可是衙门师爷，县官十分倚重的人物，到时候只怕还会颠倒黑白。 看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继续前行吧。” 最后一行人来到东边的清江附近。 当年为了打理好这片田地，柳家将清江也顺道买了下来，如今看来的确很有远见。清江不宽，只有五米左右，却是这片土地附近唯一的水源。清江对岸便不是清莲山庄地界了，是奉县另一个村子的土地，这会儿还能看见有人在田间忙碌。 紫芸坐在马车上往下望，发现清江的水十分清澈，江水由北向南流动，他们此时正在下游。江水不算急，廖承恩告诉她，江水有十多米深，等到涨水时，甚至能没过山庄近二十米的土地，因此大家不敢在距离江边太近的地方种田。 东边的土地与清江水面落差不到一米，平日挑水灌溉倒是很方便，可一到雨水多的时候就很吓人了。 “看来这条河道得治一治，否则沿江的土地永远没办法耕种，也太浪费了。” 沿着清江往北而去，紫芸一直在思索整改河道的办法，最好是筑一道堤坝，让江水漫不过来。堤坝只开一处缺口，这样佃户依然可以取水。只是沿江接近三里路，想修筑堤坝，恐怕得花费不少钱。 对了，山庄西高东低，还得想办法把水引到西边去，到时候从西边顺流而下，整片山庄都能受益。 紫芸蹙了蹙眉，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而且没人帮得上忙。单靠她一个人去思索这些问题，恐怕会累到吐血。 目光忽然瞟向廖承恩，她顿时眼前一亮，道：“廖老伯，上次听你说你孙子想考秀才？想必也是读书人了，我想请他来帮帮忙，工钱照算，你意下如何？” 绿荷和语琴虽然识字，但思考这些有建设性的问题就不行了。她现在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是廖承恩的孙子也不行，那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廖承恩惊异道：“承蒙小姐看得起我家英才，我一会儿就回去告诉他，若是能帮上小姐的忙，也是他的福分。” “那就多谢廖老伯了。”紫芸笑了笑，稍微松了口气。 第六章 柳潘上门 当天下午，廖承恩的孙子廖英才就过来了，廖英才才十七岁，长得白白净净，颇有几分书卷气。看来平日里很少干农活，否则绝不可能这样。 廖英才待人很有礼貌，讲起话来也跟其余几个佃户大不相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坐吧，相信你爷爷已经告诉过你，我想请你帮忙的事情。”紫芸收回打量的目光，又让人给他上了一杯茶，才谈正事。 廖英才谦逊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爷爷的确告诉过我，只是不清楚具体需要做些什么。若是能帮上苏小姐的忙，也算英才的福分了。” 紫芸抿了口茶，那是从京城家里带过来的极品龙井，苏家茶生意做得很大，就连皇宫御茶很大部分也是苏家提供的，品味自然没得说。 “你也看到了，现在清莲山庄急需整改，诸事繁杂。我又刚来此地，对很多事情不甚熟悉，所以想找个熟悉事务的人帮我。刚好你是本地人，又读过书，做这件事应该比较适合。” 她顿了顿，声音降了半分又说：“我想在江边筑一道堤坝，修建筒车，将清江的水引到山庄最西边，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廖英才吃了一惊，半响没回过神来。他知道清江也是属于山庄的，可就因为对山庄贡献不大，才导致佃户纷纷离开。在江边筑堤坝，修建筒车，做好了绝对是有利万民的事情，可这样的大工程，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 他舔了舔下唇，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小姐，在江边筑堤坝，修建筒车，这可是个大工程啊。不仅要花费无数钱财，还有人力物力，短时间内只怕难以成功啊。” “我明白，但清江一日不打整，山庄一日不可能改变。我粗略算了一下，需要修建的堤坝只有三里长，高度一丈左右就行，筒车修建一到两个足以，钱财应该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需要让你做的就是精确计算堤坝长度、高度，以及花费的钱财、人力、物资。你能做到吗？” 要是廖英才做不到，那她恐怕只能自己动手了。虽然辛苦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廖英才一咬牙，道：“既然小姐相信我，说不得我也要尽全力去试一试。请小姐放心，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方案来。” 紫芸满意地点点头，年轻人就是要有拼劲才行，否则整日躲在家里读《四书》《五经》，只会变成书呆子。 “你就尽管去做吧，工钱我不会少你一分，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就好。对了，听廖老伯说你打算考秀才，我这院子里有不少书籍，如果需要你可以随时过来看，到时候告诉绿荷一声，她会带你去的。” 廖英才当即大喜过望，工钱还在其次，关键是书籍，那可是宝贝啊！一直以来，家里都十分拮据，生活尚且窘迫，他又哪里有钱买书读？爷爷为了让他好好念书，甚至不让他下地干活，可读了这么些年，他依然没底气。 虽然说过今年考秀才，但大部分原因只是想安慰爷爷，他不想让爷爷失望。 现在紫芸开口，为他提供书籍阅读，他顿时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成功了。 “英才定不负小姐厚望，一定会尽全力做好这件事！” “我相信你。”紫芸笑了笑，看来他捏中廖英才的命脉了，书籍，对读书人真的有莫大吸引力啊。 次日一大早，紫芸刚用过早膳，绿荷就禀报说柳潘到了。柳潘家就在奉县，在城里有一座大宅子，距离清莲山庄并不十分远。王大中是昨日下午去请柳潘的，也难怪他一大早就过来了。 清莲小院前院已经修建完好，除了院里新移栽的几颗小树不太和谐，其余门窗建筑都焕然一新，让紫芸感慨了一番众人出色的速度。 这次柳潘并非独自前往，而是带上了妻子薛蓉华和女儿柳暮雪。 以前紫芸一直住在京城，柳潘只带家人来过两次，是以双方并不怎么熟悉。不过紫芸对这一家人感觉却很不好，从记忆里得知，柳潘是个小眼薄皮的败家货，薛蓉华则是个颐气指使又没见过世面的泼辣货。至于柳暮雪，比她大一岁，以前倒是一个劲讨好她，实际上嫉妒心很重，又爱出风头。 紫芸步入花厅，见柳潘三人正坐在里面，薛蓉华和柳暮雪还四周打量着屋子，小声议论着什么。 看见紫芸进来，柳潘第一个跳了起来，涎着脸毕恭毕敬道：“紫芸啊，你来啦，说起来舅舅真是惭愧。若非昨日你的小厮前来告诉我们，舅舅还不知道你来这里了呢。唉，我可怜的妹妹，居然就那么去了，留下你一个人，还被赶来这里，真是可怜啊……” 说到最后还拿袖子搓了搓眼睛，不知他性子的人，只怕真会被骗过去。紫芸也懒得揭穿他，现在才知道她来这里，骗谁呢？ 薛蓉华和柳暮雪也凑了上来，母女俩将紫芸从头打量到脚，发现紫芸并无落魄的迹象，便收敛了几分。 “老潘说得对啊，紫芸哪，以后你在这里就好好住下，有什么困难来找舅舅舅妈，我们一定为你出头。”薛蓉华一脸正气禀然，气势比柳潘还强上几分。 柳暮雪则拉着紫芸的手，柔柔弱弱道：“表妹，真是为难你了，唉，来了这里就好了，有我们在，一定不会再让你受欺负。” 紫芸心里翻了几个白眼，真想狂吼“就是你们欺负我，还装什么好人”！但最终压制住了火气，看来不好好收拾这家人一顿，他们还当自己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舅舅、舅妈、表姐，你们坐啊。紫芸初到此地，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只有从京城带过来的茶叶，还勉强能拿得出手。” 柳潘故意板着脸道：“紫芸这说得是什么话？难道舅舅就贪你的东西？” 紫芸一笑，在三人对面坐了下来。 “是紫芸说错了，实际上紫芸这次请你们过来，一是久别重逢，想说说话；二是有件事想跟舅舅问清楚，还希望舅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潘心下顿时咯噔一声，已经隐约猜到紫芸想说什么了。他脸色变了变，心说这哪里是久别重逢，明明是鸿门宴！ 第七章 大闹一场 柳潘直了直腰杆，鸿门宴又如何？他就是直接告诉紫芸真相又如何？莫非紫芸还敢当面与他质问？ 哼，他可是紫芸亲舅舅，紫芸从小又养尊处优，只怕是什么都不懂，日后这片清莲山庄，还不是要他柳潘来打理！ 他故意抿了一口茶，摆足谱才问：“不知紫芸有什么事情要问，舅舅一定据实以告。” “那就好。”紫芸深知柳潘品行，也猜到了几分柳潘的想法，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还把她当成以前那个苏紫芸，可就大错特错了！ “昨日我视察山庄，发现东南角有片地，约莫五百亩，被人用篱笆围起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是舅舅年前擅自送给赫连山庄的。” 她顿了顿，发现柳潘脸色有些不太好，但半点羞愧之心都没有，因此更加愤恨了。 “舅舅，我也不知道那些下人说得是真是假，所以今日特意将你们请上来，询问一下。若是那些下人故意蒙我，我一定会将他们全部赶离山庄。这可是我母亲特意留给我的地方，不允许存在任何欺瞒！” 最后一句话重重敲在柳潘心上，他竟被紫芸的气势压得冷汗直冒，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根本没见过世面，怎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他悄悄抹了一把汗，紫芸说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地方，不允许存在任何欺瞒，实际上是在告诉他柳潘，不得擅自动山庄的一草一木。 哼，他就是动了又怎么样？紫芸还敢对他发难不成？这奉县可是他柳潘的地盘，到时候随便一嗓子，就能让紫芸呆不下去。 薛蓉华和柳暮雪也被惊了一跳，这事她们母女也清楚，但同样没当回事，因此齐齐看着柳潘。 柳潘清了清嗓子，笑道：“嗨，原来是这件事啊。没错，那块地是我交给赫连山庄的，唉，也怪我运气不好，去年的生意赔了些，于是又用那块地跟赫连山庄换了些银子。紫芸，可不是舅舅白送过去的啊。” 紫芸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柳潘这态度似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做生意赔了只是运气不好？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些鬼话！ “紫芸哪，我们都是一家人，相信你不介意舅舅那那块地去抵押吧？舅舅也是没办法啊，我那可怜的妹妹去了之后，就只有舅舅疼你了。再说你一个小姑娘也不懂得经商种田，舅舅这也是帮你处理问题嘛。” 就差没说“你把土地全给我，让我帮你打理”了。 紫芸前世听过一句话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柳潘已经修炼到不要脸的极限，脸皮只怕比铜墙铁壁还要厚！一般人能说出这种话吗？连紫芸这个听的人都为他脸红。偏偏，薛蓉华和柳暮雪母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稍微脾气急躁点的人，恐怕都要被他们气得吐血。 一旁的绿荷早已经忍无可忍，握紧粉拳了。 “多谢舅舅关怀，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田地以前都是我母亲的，现在都是我的。地契也在我手上，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没权利占有这片土地吧？舅舅私自将那五百亩田地卖掉，而且从未告知于我，这似乎不合情理。再说，舅舅没有地契，这土地买卖的事能生效吗？” 紫芸慢条斯理地说着，她越说，柳潘三人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甚至涨红了脸。看见紫芸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恨得牙痒痒，特别是柳暮雪，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脸！都不是苏家小姐了，还摆什么谱？ 柳潘万万没想到，紫芸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用话打了他的脸，堵了他的嘴！ “嗯，是啊，舅舅去年真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那就索性帮舅舅一把，把那五百亩土地的地契给赫连家吧。” 紫芸心里狂翻白眼，人究竟要无耻到什么地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紫芸笑得云淡风轻：“恐怕是不行呢。这份地契是一个整体，不可能随意切分开，更何况，这可是母亲当年亲手买下的土地，做女儿的怎能卖掉呢？岂不是太不孝了？相信舅舅也不会让我为难，不会想看到母亲在九泉之下含恨吧？” 柳潘一滞，被紫芸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谓气鼓鼓的。 谁知紫芸继续说：“紫芸初来乍到，对赫连家也不甚了解，还好舅舅一家久居这里。所以还希望舅舅帮个忙，把那五百亩土地拿回来，否则只怕娘亲会对紫芸心里怨恨。说起来，紫芸来到这里几日，夜夜都梦见母亲，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五百亩土地的事。” “胡说八道！”薛蓉华忽然拍案而起，吓了柳潘和柳暮雪一跳。 薛蓉华双目圆睁，瞪着紫芸没好气地说：“这卖出去的土地怎么可能拿回来？紫芸你还小，根本不知道赫连家的来头，要真是跟他们说这件事，我们都别想在奉县住下去了。紫芸，我看你还是交出地契，把那五百亩田地给了赫连家吧！” “对对，这样多省事啊，说不定以后赫连家还会念着我们的好，给我们好处呢。”柳潘赶紧附和，他从未想过紫芸居然如此难缠。 紫芸依然不为所动，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倒显得薛蓉华像个泼妇了。 她目光在薛蓉华和柳潘身上扫了一眼，二人顿时寒毛直竖，总觉得那道目光让人从头凉到脚。 薛蓉华心里嘀咕，这个紫芸怎么忽然这么难对付了？ “舅舅，舅妈，这是你们惹下的事，与我何干？赫连家就算找，那也是找你们，不是吗？本就是你们犯了错在先，为何要让我为你们的错误负责呢？我劝舅舅、舅妈还是早日按我说得去做，收回土地，你们还是我的亲人；如若不然……呵呵，紫芸也不是好糊弄的。” “你！你居然敢威胁我们！我们可是你长辈！紫芸，我们是看在你死了娘，又被你爹赶出来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你可不要忘记自己的处境！” 薛蓉华柳眉倒竖，一下站了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紫芸，活像个茶壶。 第八章 被气晕了 紫芸暗笑，看来薛蓉华是理屈词穷，都用出威胁的语气了，这不正说明对方没理，快到无可奈何的境地吗？ 不过薛蓉华的泼辣劲她也算领教到了，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怎么可能如此横眉竖眼，没个正形？ 这样的女人泼辣归泼辣，脑子却简单，对付起来并不困难。 “舅妈，紫芸当然尊你们是长辈，否则怎会客客气气将你们请过来，告知你们这些事情呢？不过话说回来，长辈也得有长辈的样子，不能倚老卖老，仗势欺负晚辈对不对？你也知道我娘去了，还如此欺负我一个女儿家，是不是太没素养了？” 紫芸忽然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惊得绿荷以为她真的太伤心，都想开口劝解了。谁知紫芸另一只手却对她做出个安心的手势，绿荷这才知道她家小姐在做戏。 “舅舅舅妈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紫芸倒是无所谓，可若是有人传出去，外人不知道会怎么看待你们呢？唉，我真是可怜啊，原以为来到这里可以安安心心活一辈子，谁曾想又遇上这样的亲戚，绿荷，我们真是好可怜啊……” 说到最后，居然真的哭了起来，惊得薛蓉华当即收回右手，似乎被虫咬了一般。 柳潘脸色更加阴沉了，几乎要滴出油来，紫芸口口声声说被他欺负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他柳潘还怎么右脸呆在奉县？他一直以为紫芸好拿捏，被他连蒙带骗就能摆平，却不想对方的招数越来越阴狠，倒是让他下不来台了。 他们说紫芸可怜，想让依赖他们；紫芸将计就计也说自己可怜，却说被他们欺负了，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紫芸哪，你千万别这么说……”柳潘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由朝薛蓉华求救。 薛蓉华狠狠瞪了一眼柳潘，咳了一声说：“紫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说话可要有证据！” 紫芸嘤嘤嘤继续哭，偶尔看薛蓉华一眼，露出委委屈屈的眼神，让薛蓉华心乱如麻。想她薛蓉华什么阵势没见过？否则也不会成为远近闻名的泼辣货。别人越强势，她就越兴奋，可面对紫芸这样的，却是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忍受那无穷无尽的哭声，差点没把她烦死。 要是她自己女儿柳暮雪敢这样，早被她抽柳棍了！ 紫芸心里好笑，对付薛蓉华这样的人，你跟她强势没用，因为对方会比你更强势。所以要用以柔克刚的方法，让对方有火发不出来。 “绿荷，去看看英才都记录好了吗？一定要将舅舅舅妈说得每句话都写得清清楚楚，然后抄写几百份，去城里派发。” 紫芸忽然收住哭声，仔细叮嘱着绿荷。 绿荷去隔壁转了一圈，点头道：“小姐，全部都写好了，英才大哥不愧是从小读书的才子，把舅老爷他们的话和行为全都描绘得惟妙惟肖，真真切切。还说过两天就能去城里派发。” “你，你们在说什么？”柳潘听出了不对劲，记录他们的对话？这要是被外人看见，岂不坐实了他们威胁欺负紫芸的事情？ 就连薛蓉华都被唬住了，她可没忘记刚才说得那句“我们是看在你死了娘，又被你爹赶出来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你可不要忘记自己的处境。”这明显就是仗势欺人啊！ 紫芸甜甜地笑道：“就是舅舅舅妈想的那样，把你们刚才说得话全部记下来，让奉县百姓都看看啊。你们不是我的好舅舅好舅妈吗？相信大家看完之后一定会夸赞你们的。” “你不能这么做！苏紫芸，你太卑鄙了！你，你个小姑娘居然这么无耻，给我们下套！”薛蓉华再次爆发了，他们用土地兑换银两的事本就说不通，再加上今天的事，只怕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 柳潘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温言道：“紫芸哪，我们可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呢？土地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啊，舅舅要不是去年生意赔了本，也不会这样，你就原谅舅舅一次好不好？” 紫芸笑道：“当然可以，你可是我舅舅，我不原谅你原谅谁呢？” 柳潘顿时大喜，看来紫芸并不如想象中难缠嘛，他一服软对方不是就原谅他了吗？哼，果然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啊，这么容易骗。 谁知紫芸下一句却说：“只要舅舅把那五百亩土地给我弄回来，紫芸自然会原谅舅舅。” “你不要欺人太甚！”柳潘再次变了脸色，感情他一直被紫芸耍着玩！ 薛蓉华愤怒地一拍桌子，冷笑道：“老潘，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我就不相信她还能反了天了！紫芸，老实告诉你，那五百亩土地你想也别想，要土地没有，要命有一条，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吧！” “娘，你胡说什么呢？”一直未出声的柳暮雪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就闹到如何境地？她愤恨地瞪了一眼紫芸，恶声恶气道，“紫芸，看看你干得好事！” 紫芸还未开口，绿荷却笑嘻嘻说：“小姐，这些话也都记录下来了，我觉得可以花钱让戏子们拍一出戏，在奉县天天唱呢。” “噗……”紫芸忍不住乐出声来，看来绿荷深得她真传，比她更加阴损啊。 “你，你们……你们……”薛蓉华忽然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居然被气晕了。 “娘！你怎么了！”柳暮雪大惊失色，几乎吓傻了，竟忘了动弹。 还是柳潘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薛蓉华，否则只怕她要结结实实摔一跤了。 紫芸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薛蓉华竟这般没用，才受这么点刺激就晕了过去。啧啧，看来她并不如想象中厉害，只是个战五渣嘛。 “绿荷，赶紧去请游爷爷，可不要让舅妈出事才好。”薛蓉华要是有了三长两短，就与她本意背道而驰了。 “是，小姐。”绿荷既开心又担忧，赶紧去了药王谷。 第九章 大发花痴 柳暮雪回过神来，顿时怒发冲冠，指着紫芸鼻子怒骂起来。原来还算秀丽的容颜立刻染上一层黑红，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苏紫芸！看你干得好事！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找你拼命！告诉你，你那五百亩地我们还就不管了，看你怎么办！” 柳潘瞪了柳暮雪一眼，没好气地说：“还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扶着你娘？她不是好东西，你也跟着她学吗？” 紫芸冷眼看着这一切，刚要说什么却见一个人影窜了进来，是一脸怒气的吴二娘。紫芸顿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吴二娘故意扯着嗓门道：“明明是舅爷你们一家子欺负我家小姐，现在居然还指桑骂槐，该要不要脸了？我家小姐是给你们脸，你们不要不知好……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来人哪，小姐晕过去了，天杀的，一定是被这不要脸的一家子气晕了，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们可怎么活啊……小姐……” 紫芸歪倒在吴二娘身上，右手藏在身后，轻轻碰了碰吴二娘的胳膊。吴二娘何等聪明？当即明白过来紫芸是在演戏，于是哭喊声更大了。 柳潘和柳暮雪直接愣住了，怎么薛蓉华才晕，紫芸也跟着晕过去了？柳暮雪第一反应就是紫芸在做戏！ 吴二娘却指着柳暮雪鼻子开骂：“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我家小姐？告诉你，我家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婆子我一定找你拼命！” 竟是将柳暮雪的话原原本本还了回去。 柳暮雪被骂得脸色更加难看，正想骂回去，谁知门口忽然一黑，竟是进来了一大群人：语琴、王桥、王大中以及三个做工的佃户。柳暮雪脖子一缩，悄无声息退了两步，躲在柳潘身后。 柳潘一边抱着晕倒的薛蓉华，一边护着女儿，差点急白了头发。 王大中第一个站出来，他本就是粗人，看有人欺负自家小姐那还了得？当即大声怒吼道：“是谁！谁欺负我家小姐！站出来，我王大中第一个找他拼命！” 王动庞大的身躯也挤了过来，那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即便柳潘看了都冷汗直流，更何况柳暮雪？ “说！是说让我家小姐晕倒的？我王动这辈子只认小姐一个主子，谁敢为难小姐，就是跟我王动过不去！” “还有我！” “还有我！” 王桥等人纷纷附和，全部站在吴二娘身后，围成了个扇形。 柳潘又气又害怕，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想不到不仅苏紫芸难缠，连她家的奴才都这般大胆，着实可恨！ “你们想……想做什么？”他不禁气短了些，抱着薛蓉华的手都在颤动。柳暮雪更是吓得脸色惨白，那个王动实在太可怕了，还一直瞪着她。 吴二娘尖声叫道：“干什么？我还要问你们想干什么呢！好好的竟然把我家小姐气晕过去，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别想走出这么门！还有那五百亩土地，最好早点还回来，否则要你们好看！” 柳潘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眼里只有苏紫芸，怎么不说薛蓉华也被气晕的事呢？然而气归气，他却不敢硬来，否则今天只怕真的走不出这个门了。 忽然，门口传来绿荷的声音：“都堵在这里做什么？洛小神医来了，还不赶紧让开？” 人群立刻哗啦啦让开一条道，柳潘顿时喜上眉梢，他刚才只顾着与众人生气，竟忘了让大夫看诊的事情。他抱着薛蓉华就要往前凑，却被王动大手挡住了。 “你做什么？”区区一个佃户也敢阻拦他，真是不要命了！ 王动粗声粗气冷笑道：“没看见大夫要给我家小姐看诊吗？你挤什么挤？哼，我家小姐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全家就偿命吧！” 柳潘气急，却没一点办法，正想让女儿说几句，转头却发现柳暮雪一脸花痴地盯着大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洛轻尘进门，柳暮雪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过去了，双眼冒着红星，全然忘了身在何处，忘了依然晕厥的娘亲。 洛轻尘今日依然一身素白色长袍，并不华丽，穿在他身上却有股出尘脱俗的味道。他神色清冷，目光甚至没瞟柳暮雪一眼，柳暮雪却整个魂都丢了。 绿荷本来请洛轻尘是给薛蓉华看诊的，谁知转了一圈回去竟发现自家小姐也晕了，知道事情原委后，几乎没当即找柳暮雪拼命。 吴二娘将紫芸小心翼翼放在软榻上，泪眼婆娑道：“洛神医，就麻烦你了，我家小姐被这几个不要脸的人气晕过去了，唉，真是可怜啊。” 洛轻尘眉头微蹙，他只通过“望气”就发现紫芸并不大碍，如今听吴二娘这么一提醒，便猜出了七八分。他心下不喜，作为大夫，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可并不包括看假病，欺骗别人。 若非两家是邻居，师父又十分喜欢这个姑娘，他一定当场拂袖而去。 他伸手摸了摸紫芸的脉，发现她的风寒也差不多好了，但自小带来的体弱还未完全祛除。思及此，他心里总算好受了点，这也不算完全看假病吧。 “无碍，待我开个方子，服用两次就好了。” “多谢洛神医，洛神医真是好人哪。”吴二娘一语双关，实际上是在感谢洛轻尘没有揭穿她们。她原本觉得这人太过清冷，不太喜欢，但眼下却觉得此人十分不错。 待洛轻尘写完方子，柳暮雪顿时凑了上去，故作姿态，轻声细语问道：“原来这位就是洛神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洛神医你好，在下柳暮雪，是柳氏……” 洛轻尘忽然冷冷扫了她一眼，柳暮雪顿时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了。近距离看这位神医更是俊俏非凡，天哪，要是能一直被他这样看着该多好？ 柳暮雪心花怒放，真恨不得立刻表明心迹，这样的美男子，医术又高超，简直是特意为她柳暮雪准备的！ “还有位病人在哪里？”洛轻尘神色不变，这样的女子他见多了，那些上门求医的女人，几乎都是这种反应。 柳暮雪吞了口口水，天哪，声音也这么好听，她的心都要化了。 “这边这边，是小女子的娘亲。唉，娘亲真可怜，被那个苏紫芸气晕了不说，他们还仗势欺人！洛神医你给评评理，哪有这样的人？”柳暮雪一个劲倒着苦水，顺便将洛轻尘请到柳潘那里。 洛轻尘心下有些烦躁，他只是大夫，可不想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他伸手搭了搭脉，发现薛蓉华是急火攻心而已，于是也简单开了一副药了事。 “好好休息一下就是，告辞。”没有多余的话，他收拾好药箱就要离开。 柳暮雪顿时急了，慌慌张张道：“洛神医，我送你吧！” 柳潘气得吹胡子瞪眼，吴二娘等人则发出闷笑，柳暮雪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张脸羞得通红。 “还不赶紧过来照看你娘！”柳潘简直要被气死了，今天一天都不顺心，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女儿这样丢人！ 第十章 截断清江 洛轻尘离开不久，紫芸就醒了过来，绿荷等人顿时喜上眉梢，好一阵嘘寒问暖。紫芸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男人们都出去干活，不要挤在这里了。 王动临走前粗声粗气说道：“那小姐，有事唤我们一声就行。” “嗯，去吧。”紫芸微微颔首，心里则有些奇怪，王动的态度怎么忽然转变这么多？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大概是第一天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好，对方想挽救一下吧。 她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她是那样爱计较的人吗？算了，对方也是一番好意，她也懒得思考那么多了。 倒是柳潘一家三口，先前被紫芸摆了一道，后又被王动等人吓了一跳，此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着。柳暮雪一颗心还系在洛轻尘身上，此时显得没精打采的。 见目的达到，紫芸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早在柳潘三人来之前，她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拿得回来那五百亩土地，一切还要她自己出面才行。所以今日只是给三人一点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猖狂，不敢再打清莲山庄的主意而已。 思及此，紫芸叹息一声道：“舅舅，要不你们就先带舅妈回去休息吧，那五百亩土地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好！我们这就回去，紫芸哪，土地的事慢慢来，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啊！”柳潘大喜过望，原以为紫芸不会放他们离开，想不到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叫他如何不欣喜？ 而且对方没有再提将他们说的话散播出去，这又让他松了一口气。 紫芸笑笑，没有回答，绿荷却有些愤然，怎么能这样轻易让他们离开呢？ 等柳潘抱着薛蓉华，拽着柳暮雪离开后，绿荷才不服气地问：“小姐，他们还没解决土地的事呢。” “不急，这件事还得我们自己来做，你去把廖英才找来。” “是，小姐。”绿荷不明所以，却不敢违抗紫芸的话。不多时，廖英才就跟着她进来了，恭敬地朝紫芸行了一礼。 “小姐，是要启动那个计划了吗？” 紫芸点点头，道：“多去找几个人，一定要一次性成功！” 廖英才眼里满是兴奋之色，这可是他有史以来即将做的第一件大事！若是成功，他必定会终生难忘！ 接下来的两日都是风平浪静，只每天晚上有一大队人马在清江下游附近忙来忙去。第三日晚上，清江下游忽然传来一声声闷响，住在下游附近的一些百姓都听见了，却以为是打雷，便没有理会。 直到第四天早上，有百姓去清江下游种庄稼时，惊骇地发现清江被一分为二，水源生生被人截断了！而截断的地方刚好是那五百亩土地与清莲山庄的分界线！ 如此一来，赫连山庄那五百亩土地就彻底没了水源，原本是清莲山庄最好的地段之一，如今却成为一片废地。没有水，任何庄稼都长不出来！ 眼下已经接近三月，麦苗都有半尺高了，这时候没了水，岂不要被活活干死？ 很快，赫连山庄的人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庄主赫连威气得脸上肥肉不住抖动，茶杯盘子扔了一地。 赫连威如今五十上下，长的五大三粗，一身肥膘起码有三百斤，偏偏人还不高，看上去像个皮球。 别看他长相难看，心思手段却极其毒辣，再加上亲哥哥是衙门师爷，他们赫连家在奉县简直是土霸王，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 长久以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谁知到头来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了，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而且这个小丫头还是外来户，竟敢老虎嘴上拔毛，简直不知死活！ 管家周福满头大汗地汇报道：“老爷，经过查证，这个小丫头是半个月前才来清莲山庄的，叫苏紫芸，是当朝第一首富苏阅高的女儿。她的母亲叫柳莲，就是那个柳潘的亲妹妹。她这么做，一定是不满柳潘把土地兑给了我们。” 赫连威冷笑连连：“当朝首富的女儿又如何？这里可是奉县，天高皇帝远！到了这里，是龙就给我蜷着，是虎也得给我趴着！更何况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你多带点人去一趟清江，把那道堤坝给我拆了！” 管家周福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不敢擦一下，他吞了口口水才说：“可是老爷，那清江本就是清莲山庄的地盘，她在自己地盘上筑一道堤坝，我们没有道理去拆啊。” 他们要真是去了，可不就等于强拆别人家的东西吗？就是告到衙门，有师爷撑腰，只怕也不占理吧？ 赫连威一耳光扇了过去，打得管家金光直冒。 “蠢材！那清江是他们的，难道水也是他们的？就是告到衙门，老子也占理！去！” “是是，老爷。”管家强忍着疼痛，任由脸颊高高肿起，心里直把紫芸骂了千百遍。 你个小丫头来了就老老实实呆着嘛，非要惹到我们赫连山庄，连带老子都跟着倒霉，这不是要人命吗？哼，敢跟赫连山庄作对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这边管家周福带着数十人浩浩荡荡去了清江，却不知此时紫芸就站在堤坝附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她身后还跟着数十人，大部分都是佃户极其家眷，还有十来个截断水流的短工。这些人守在这里，就是以防赫连山庄来捣乱。 “小姐，你真有办法，这样一来，不仅我们山庄水源更加充足，还能让赫连山庄那五百亩地荒废掉。嘻嘻，赫连山庄的人肯定要着急了。”绿荷望着清江清澈见底的江水，心里直夸紫芸聪明。这样果断的办法，可不是谁都想得到，谁都敢做的。 语琴面带忧色道：“就怕对方狗急跳墙，小姐，我们要防着点才好。”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初来乍到就做出这等事，着实让人不放心啊。 紫芸目光望着河对岸，幽幽道：“只怕狗已经跳墙了。” 她目光所及之处，正看见一大队人马朝这里过来，个个手中都带着锄头或铁锹，一看就来者不善。 她抿了抿唇角，自己既然敢这样做，就不会畏惧赫连山庄！ 第十一章 告到衙门 周福领着数十人浩浩荡荡而来，意外地发现堤坝处竟也有一大群人，看数目不比他那边少。周福十分诧异，莫非清莲山庄的人提前收到消息，知道他要来捣乱了？ 不可能！ 这事可是老爷刚才定下来的，就是他领着的那群人出发前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看来应该只是个巧合。 他目光忽然落到最前方紫芸的身上，见紫芸年纪轻轻，容貌和气质却不俗，便是放在整个奉县，只怕都少有人及。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即就猜出这是现今清莲山庄的主人。 哼！他顿时火起，就是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偷偷摸摸修了这个堤坝，还害得他被赫连威甩了一巴掌，这个恨，一定要算到紫芸头上！ “那边的可是苏紫芸苏小姐？”他领着人在河对岸停下，愤然问道。 紫芸没答话，一旁的绿荷机灵地说：“正是我家小姐在此，不知阁下是何人？” 周福傲然朗声道：“我是赫连山庄大管家周福！我家老爷说苏小姐欺人太甚，特意让我来讨个说法。苏小姐，我劝你还是毁掉这座堤坝得好，不然我们就帮你毁！到时候若是弄出点什么意外，可就别怪我们了。” 王动第一个站了出来，巨大的身子像一座人型坦克，双眼恶狠狠瞪着周福，惊得周福竟后退了一步。明明隔着一条河，可他就是觉得王动能随时跳过去揍他。 “什么狗屁管家，竟敢这样跟我家小姐说话，有我王动在这里，看谁敢破坏堤坝！” 他身后众人纷纷附和，人就是这样，有个出头的讲一句，所有人的胆子都壮大起来。王动见有人支持他，于是更加得意，一脸冷笑盯着周福。 周福有些怒了，他堂堂赫连山庄大管家，走到哪里不被人尊敬着？便是去了县衙，那是当差的也得唤他一声“周老哥”。谁知今日竟被这个莽夫叫“狗屁管家”，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看对方人多势众，他也不敢贸然让自己人去挖堤坝，否则双方一旦打起来，只怕后果难料。 他吞了口口水，想不到对方竟如此难缠，但就这样回去，他又拉不下脸来，而且一定会被赫连威揍得半死。 “苏紫芸，管好你的狗，别放出来乱咬人！”他又把矛头指向紫芸，毕竟紫芸才是清莲山庄的主人。 紫芸忽然抬起右手，王动等人立刻闭上嘴，听着她讲话。 “迄今为止，本小姐只听见一只狗在河对岸叫个不停。”这话一出，周福顿时涨红了脸，王动等人则大笑出声，小姐真是不出口则已，一出口惊人啊。 紫芸笑笑，云淡风轻地看着河对岸，道：“周福，你今日胆敢挖堤坝一下，我保证你死无全尸！实话告诉你，我这堤坝底部埋了几十斤炸药，承受不得一点重量，呵呵，不信你就试一试吧，反正我还没看过当场把人炸成灰呢，想必一定很有趣。” 这次不仅是周福，就连李铁根等人的家眷都惊诧了。在堤坝底部埋那么多炸药，万一堤坝受到什么重击，岂不是会立刻爆炸？ 不由得，众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下一刻堤坝就会爆炸一样。 周福几乎白了脸，怎么都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如此大胆，在堤坝底部埋炸药？岂不是稍不注意连他们自己也会炸死？ “你唬我呢？苏紫芸，别以为我周福是吓大的！”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不敢妄动，目光直直盯着堤坝，这才发现堤坝上嵌满了各种尖锐物，别说挖，就是下脚都没办法。 他心里已经起了退意，这个苏紫芸看上去年纪小，心思却极为老辣狠毒，这样的方法，便是赫连威也想不出来。 紫芸摊手，无奈道：“不信你可以试一试，我保证你落下一锄，脑子就会飞掉。” 谁不怕死？就算不少人猜测紫芸在唬人，却没人敢去尝试。万一是真的呢？那自己岂不是死的冤屈？ 紫芸笑笑，她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说。而且她说得也不完全是假话，堤坝里的确埋有炸药，只不过不是在底部，而是在尖锐物下面。炸药也远远没有那么多，威力顶多是一颗火炮大小而已。 炸不死人，却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苏紫芸，你狠！我们走！”周福最终败下阵来，他倒是想让个人去尝试一下，可这种事情绝对没人愿意去。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管家走好，欢迎随时过来验证，体验粉身碎骨的感觉。”紫芸尖刻地说了一句，顿时引得绿荷等人哈哈大笑。 周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他心下懊恼不已，暗道总有一日要让苏紫芸笑不出来！ 周福回去向赫连威禀报这件事，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意外的是赫连威只是冷笑一声。 “她苏紫芸以为这样做，我就拿她没办法了？你现在就去衙门一趟，先知会我大哥一声，再去击鼓鸣冤！哼，敢跟我斗，我不仅不还回那五百亩土地，还要将整个清莲山庄收入囊中！”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禀报大爷！”周福心下一喜，看来这个苏紫芸跑不掉了，被告到衙门，就准备吃牢饭吧！ 不过倒是可惜了那张小脸，整个奉县也难找出第二个那么漂亮的了，若是能给他玩一玩…… 周福满脸淫笑，快步去了衙门，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十二章 对簿公堂 次日一大早，就有官差去了清莲山庄，传紫芸去县衙。紫芸早料到对方有这一招，那个赫连威的哥哥可是衙门师爷，名叫赫连明，在县官那里很说得上话。 不过她自有自己的主意，而且已经提前做好防御措施。 “苏小姐，请这边走吧，我家大人正在公堂上等着你呢。”前来传唤的捕头本来一脸狰狞，在看清紫芸的容貌时却忽然转变态度，这等美人，可是整个奉县都少有啊！ 再想想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粗鲁女人，与紫芸相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对待这样美丽的姑娘，他怎么忍心说重话呢？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五，可是还没成家呢。 紫芸朝他笑了笑，那捕头更是被迷得七晕八素，差点找不着北了。 “那就请差大哥带路吧。”紫芸携了绿荷、吴二娘二人一同坐上马车，其余人则惶惶不安地盯着她们，特别是小丫头语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仿佛紫芸去送死一般。 管家王桥在前面赶车，捕头也凑了上去，两个捕快跟班则只能步行，暗叫倒霉。 说起来，这还是紫芸半个多月来第一次出清莲山庄，这里距离县城不到十公里，半个时辰就能到。这一路上，捕头不停与王桥套话，而且三句话不离紫芸，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紫芸这时候才知道这捕头叫吕大康，县衙除了师爷赫连明，就是他在县官那儿最说得上话了。若是有这人帮忙，紫芸觉得自己的胜算更大一些。 她朝绿荷悄悄嘀咕了几句，绿荷顿时睁大眼睛，想笑又不敢笑。 “吕大哥，你给评评理，这事本来就是我家小姐大舅和那个赫连山庄的错，凭什么赫连山庄的人还来告我家小姐啊？唉，吕大哥是不知道，我家小姐有多可怜，根本就没人疼爱。”绿荷的声音忽然幽怨的传了出去，吕大康立刻精神一怔，竖起耳朵倾听。 他刚才问了那么久，车夫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害得他什么都没打听到。没想到这个丫鬟现在却主动提问，他哪有不回答的道理。 忽又听车厢里传来紫芸的声音：“绿荷，你给吕大哥说这些做什么？岂不是给吕大哥添乱吗？” “不乱不乱！一点都不乱！只要有关苏小姐的事，我都爱听。苏小姐，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个可怜人，居然被你舅舅和赫连山庄的人联合起来欺负。你放心，有我吕大康在，一定不会让那些人胡作非为！哼，别人怕赫连威和赫连明，我吕大康可不怕！” 吕大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只想让紫芸高看他一眼，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万一苏小姐就喜欢他这样的呢？再说他好歹也是县衙的捕头，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职位，这身份配紫芸，也不算差嘛。 士农工商，他好歹也算个官，从这一层面看，还是紫芸高攀他了呢。 一时间，吕大康竟是心花怒放，开始思春了。 说起来他容貌也不算难看，而且个头高大，武艺不俗。至少在整个奉县，他自认没人是他的对手，县官对他也相当倚重，也有不少媒婆给他说过媒，但他一个都看不上！今日一见紫芸，他整个魂都被勾走了。 紫芸柔声道：“那就多谢吕大哥了，还好遇到吕大哥这样的好人，不然小女子一会儿上了公堂，定会被赫连一家欺负。” 吕大康一听，心里又喜又怒，那一声吕大哥叫得他心都化了。怒的是赫连山庄欺人太甚，居然敢欺负到紫芸头上！ 哼，他早看那个赫连明和赫连威不顺眼了，这次若是能帮上紫芸，不仅能得到紫芸的亲睐，还能踏赫连家一脚，简直是一箭双雕！瞬间，他就打定主意了。 不多时，马车便驶入奉县县城，奉县位于蜀州偏北，与京城相距几百公里，只是个小县城而已。繁华程度与京城根本没法相比，街道环境也不太好、周边房屋都是半新不旧，便是丫鬟绿荷看了，都暗自摇头。 一直到驶入县城主干街道，环境才稍微好起来，而县衙，就位于这条街道正中央，是奉县最好的建筑！ “苏小姐，县衙到了，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会帮你的。” 下了马车，吕大康担心紫芸心里畏惧，便小声安慰了一番。紫芸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激，随着对方一块儿进了衙门。 与电视剧中差不多，紫芸等人一进入公堂，两旁衙役便齐声呐喊“威武”，绿荷吓了一跳，只觉得这阵势十分吓人。 吕大康进去禀报人已带到，紫芸稍微扫了一眼，便看见县官是个四十上下、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来之前她就知道，奉县县官叫周中行，根本没什么能力，只知道对上级溜须拍马，对下面耀武扬威。 周中行不远处坐着的便是师爷赫连明，赫连明五十多岁了，一双小眼睛不住闪着精光，颇有几分奸诈相。盯着紫芸的目光甚是不善。 另外便是站在公堂上的赫连威了，赫连威与赫连明刚好相反，没有半点精明相，一看就是仗势欺人的土财主。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见紫芸三人大喇喇站在那里，周中行“啪”一声拍着惊堂木，生气地问道。 紫芸朝周中行拜了一拜，微笑着说：“敢问大人，为何只让小女子跪，不让那边的大叔跪呢？” 赫连威瞪了紫芸一眼，颇为好笑地说：“我今日身子不舒服，大人特意免了我的跪。怎么，莫非苏小姐年纪轻轻，身子也不舒服？” 周中行道：“没错，是本官免了他的跪。” “原来如此，说起来，小女子这身子骨从小就弱，而且患了个毛病，一下跪就会晕过去。大人，你当真要我跪着答话吗？只怕我这一跪，今日就问不出什么了。” 想让她跪？门都没有！ “胡说八道！世间哪有这种病？本官看你根本就是恶意欺骗！苏紫芸，你要是再不跪下，可别怪本官不客气了。”周中行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区区一介女流之辈，竟敢欺骗他，简直不可饶恕。 紫芸嘤嘤嘤，顺便抹了把眼泪：“小女子可不敢欺瞒大人，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去药王谷问一问游老神医，他可是亲自为我治过病的。” 周中行张了张嘴，就为这么个事去药王谷，也太小题大做了。而且药王谷那老头对他有恩，他、他夫人、他老娘的病都是游弋之治好的，他可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麻烦对方。 他不得不暂且将这口气吞下，寻思着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整治紫芸一番！ 紫芸勾了勾唇角，都说这县官没有脑子，看来果然不假。想整治她？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十三章 舌战群雄 “既然如此，你且站着回答。”周中行气鼓鼓的，心里却有些垂涎紫芸的美貌，这会儿竟升起一股非同寻常的想法，想将紫芸占为己有！ 紫芸又福了一福，盈盈笑道道：“紫芸多谢大人体谅，大人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像大人这样的好官，留在这里真是太屈才了。紫芸只是个小女子，可好歹自幼在京城长大的，也认识那么几个大官。紫芸觉得，大人的能力根本就不输于他们。” 周中行顿时喜上眉梢，谁不愿意被夸赞？更何况这个苏紫芸是京城来的，还认识京城的大官，若是他能攀上这层关系，岂不是可以一步登天？ 届时被朝中某位大官看上，他就能脱离这个穷乡僻壤了！ 思及此，他看紫芸可谓顺眼了许多，心里也打起小九九，觉得不能得罪了对方。哼，赫连山庄给他钱财上的好处又如何？哪有坐上更大的官来得爽快？他一直苦无无人引荐，才在这个破地方呆了十多年，早就想换个好地方了。 眼前这个苏紫芸，或许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他对紫芸的态度一下子就亲热起来。 赫连明则眯了眯小眼睛，这个苏紫芸看来不好对付啊。赫连威也一脸愤懑地瞪了紫芸一眼，大声冷哼了一声。 “大人，还是请先审案吧。在下赫连威，是赫连山庄的主人，要状告苏紫芸仗势欺人！她未经过我赫连山庄同意，在清江下游修了一道堤坝，截断了清江的水，导致我那五百亩土地一天比一天干旱。我让管家去找她理论，她竟然以堤坝底部埋有炸药威胁管家。大人，请你一定要为我赫连山庄做主，为我那五百亩干旱的土地做主！” 周中行对赫连威的语气有些不爽，他才是奉县最大的官，凭什么被个土财主指指点点，做这做那？要不是看在每年对方奉上的钱财丰厚，他才懒得理会对方呢。 他“嗯”了一声，温和地看着紫芸问：“苏小姐，对这件事你怎么看啊？” 紫芸笑笑，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她先礼貌地朝周中行福了一福，才说：“回大人的话，此时还要从紫芸来奉县之前说起。大人可能不清楚，这片清莲山庄是我娘亲出嫁时购买的，一共七千八百亩，包括那条清江。去年娘亲过世，地契则改成了我的名字，所以那片山庄如今归我所有。” “谁知我那舅舅柳潘未经过我同意，私自将五百亩土地兑换给了赫连山庄，请大人评评理，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再者，我在清江修建堤坝，那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做活，与你们赫连山庄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经过赫连山庄同意？” 周中行听得皱眉，他之前就听说过此事，但浑然不在意。反正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说谁对谁就对，他说谁没理谁就没理。可那时候没料到紫芸在京城的能量，若是再向着赫连威说话，他岂不就得知了紫芸？那前途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赫连明略带尖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大人，苏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柳潘与赫连山庄兑换土地的事情，怎么能算赫连山庄不对呢？这明明是柳潘和苏小姐自己没有沟通好。若是苏小姐觉得这件事柳潘做错了，那你就去找他，让他退回赫连山庄的银子，那地自然就归你了。又或者，你索性将那五百亩土地的地契给赫连山庄，这件事不也坚决了吗？” 他露出一抹冷笑，继续道：“至于修建堤坝的事，苏小姐就更没道理了。清江是你们赫连山庄的不错，可清江里的水却不是！水是从上游流下来的，沿途百姓都有权利受惠，不应该成为你的私有物！苏小姐，我看你最好才是将堤坝拆了吧！” 紫芸一愣，暗道赫连明不愧为师爷，的确有几分道行，也难怪周中行如此倚重他了。 拿清江的水说事，亏他想得出来，不过这事还真不好辩解，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抓到辫子。 “师爷这话就不对了。紫芸不才，想打个比方。”她看向周中行道，“紫芸想请问大人一个问题。” “你说。”周中行眼下两头为难，他倒是希望紫芸赢，因为这事本来她就是受害者。不过有赫连山庄和赫连明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又不好明目张胆帮紫芸。 紫芸感激地微微一笑：“大人家里有鱼塘吗？” 周中行不明所以，但还是说：“本官后院就有个小鱼塘。” 紫芸点点头，继续说：“那敢问大人，鱼塘里的水都是哪里来的？” 周中行更加摸不着头脑，赫连明却蹙了蹙眉，他已经猜到紫芸要说什么了。 “鱼塘里的水？一部分是雨水，另一部分则是从成河弄来的。苏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周中行越来越搞不懂了。 紫芸笑了笑，又说：“大人请勿焦急，紫芸这就说明问题的目的。刚才师爷不是说清江的水是上游流下来，任何人都有享受的权利吗？我在清江下游筑了一道堤坝，是不是相当于大人在自己家里挖了个鱼塘呢？大人鱼塘里的水部分来自雨水，部分来自成河。按照师爷刚才所说，大人岂不是也贪了百姓的水？” “一派胡言！本官怎么会贪百姓的水？那水可是雨水和河水！”周中行瞪眼，没好气地盯着赫连明，赫连明顿时心里一紧。 “这就对了，大人是不可能贪百姓水的，因为那鱼塘在大人家里啊。同理，我那条清江也一样，清江是我家的，我怎么就不能筑个堤坝，把水拦起来？” 紫芸抚掌，有周中行反驳赫连明的话，她倒要看看赫连明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赫连威听得脑子有些糊涂，却也知道自己处于劣势，不由恶狠狠瞪着紫芸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简直是强词夺理！你那清江将大人家里的鱼塘一样吗？” “那你说说，怎么就不一样了？那一段清江可是我家的。”紫芸挑眉，毫不客气地反问。 “哼！反正你就是强词夺理！要是清江上游有人将水流截断，我看你跳不跳脚！”赫连威连这种蠢话都说出来了，足见智商不高。 紫芸耸耸肩：“那我就认栽，谁让我处在下游呢。” 这话狠狠打了赫连威的脸，赫连威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谁让他在清江下游呢！ 而且紫芸知道，清江上游根本不可能有人将水截断，因为清莲山庄上去不到几公里，就是另一处县管辖了。任赫连一家有再大本事，也影响不了另一个县去。 第十四章 神秘美男 “你！你……”赫连威半天没想出反驳的话来，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狠狠瞪了一眼又紫芸，又求助地看向赫连明。 赫连明知道紫芸是偷换了概念，一时间却没想到该如何反驳，心里对紫芸更加警惕起来。这个小女娃，似乎真的不好对付啊。但他也没想就这样放弃，今日若是拿不下紫芸，他奉县师爷的脸往哪儿搁？赫连山庄的脸又往哪儿搁？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事还是要从周中行身上下手，周中行忽然态度暧昧，还不是因为紫芸说在京中有认识的大官。只要打破周中行的幻想，紫芸就算再占理，也让她没理！ “阿威，你这是做什么？你的年纪都能给苏小姐当爷爷了，干什么跟一个小姑娘争得脸红脖子粗呢？”他故意训斥着赫连威，赫连威不知其真实意图，当即就想反驳。 谁知赫连明又说：“何况苏小姐娘亲刚过世，父亲又将她打发到这里来，你作为奉县的长辈，自该让着苏小姐才是。” 表面字字句句在说赫连威，实则点出了紫芸的困境，意思就是说紫芸现在是没娘，爹又不疼的孩子！ 周中行一听这话，果然再次思考起来，苏紫芸自己都被父亲撵来这里，还怎么指望她为自己牵线搭桥？ 不由，周中行就有些气愤，这个苏紫芸感情是在诓他呢！他看紫芸再次不顺眼起来。 然而紫芸只是淡淡一笑，不在意地说：“多谢师爷关心小女的家境，不过紫芸并非被爹爹打发到这里来，而是送我出来历练的呢。师爷也知道我爹是当朝第一首富，他的家业自然由我来继承，我若是不经过一番锻炼，将来如何能继承家业？” “吸……”大堂外不少围观的百姓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大部分都不清楚紫芸的来历，此时听她这么说，均瞪直了眼睛。 当朝第一首富？那在他们眼里可是金灿灿的存在，眼前这位漂亮姑娘真的是当朝第一首富的女儿？ “行了，本官有些累了，此事容后再议，你们就先退下，等着本官传唤吧。退堂！”周中行脑子有些混乱，索性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 他在弄清楚紫芸对他的价值之前，不可能做出决断，这可是关系到他前途的事情。 “大人，大人你怎么就退堂了呢？”赫连威没眼色地问了一句，当即被赫连明打断了。 赫连明凶狠地瞪着亲弟弟，在周中行未发怒前呵斥道：“赫连威！这里是公堂，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还不赶紧滚出去！” 赫连威一向嚣张惯了，是以在周中行面前都有些没大没小，这一下可算将周中行得罪了个彻底。他被赫连明一呵斥，立刻清醒过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紫芸冷笑一声，暗骂了一句“活该”，在绿荷和吴二娘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她忽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不由侧头望了一眼，发现竟然是捕头吕大康。吕大康不舍地看着她，要多深情有多神情，紫芸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起来，今日局面比想象中还要简单，都没轮到吕大康出马呢。但这个人以后可能有用处，还不能得罪，所以紫芸对他微微一笑，立刻让吕大康乐出声来。 回山庄的路上，绿荷和吴二娘一个劲夸赞紫芸聪明，顺便骂几句赫连兄弟不要脸，比去衙门时欢乐多了。 “先别高兴太早，这件事还没判下来，谁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我想接下来的时间，赫连兄弟一定会对周中行将我们的坏话，下次去公堂，只怕比今天更激烈。” 紫芸看得很透，她毕竟是外来户，人生地不熟，对上的又是土霸王。想赢下这一次，不出奇招只怕是不行。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年轻人声音。 “救命！快来救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被毒蛇咬了！” 马车瞬间停下，绿荷一把扯开帘子，朝外张望着。紫芸通过缝隙看见路旁有两名年轻男子，一躺一跪，刚才喊救命的就是跪在地上的男子。 躺着的人面色青紫，似乎腿部被咬了，月白色的华丽长袍上有一道明显的血迹，居然带着黑色。紫芸猜测这人应该出自显贵之家，男子身上那件云锦袍，可不是谁都穿得起的。 “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要是出了意外，我也活不成了！”跪着的男子一副小厮模样打扮，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讲话也很伶俐。只是眼下泪眼婆娑，惊慌失措，还带着一股绝望。 “王叔，看看人死了没有，没死就抬上来吧。”紫芸做不到见死不救，但如果对方已经死掉，她就无能为力了。 而且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借力，这个男人能穿得起云锦袍，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以后这个男人能帮得上她。 前世经商经验告诉她，不能放过任何用得上的机遇，在这里也一样。 王桥下去探了探男子鼻息，道：“小姐，人还没死。” “那就抬上来吧，送他去药王谷。” “多谢，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厮破涕为笑，慌里慌张与王桥一起将男子抬进了马车厢，车厢里多了一个人，顿时拥挤起来。 紫芸道：“先别急着谢，能不能救活还不知道。” 小厮点点头，出去与王桥赶车，绿荷与吴二娘则查看起男子的情形来。 离得近了，紫芸才发现男子不过二十出头，忽略青紫的神色，倒也是唇红齿白，俊逸非凡。当即，她更加认定男子来历不凡。 也不知这样的公子哥到奉县这样的小地方来做什么？奉县可不是多繁华多有名的地方，也没什么达官贵人。 达官贵人？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蜀州能称得上贵人的就只有端王上官灏了吧！莫非这人就是上官灏？ 上官灏来蜀州不过三年，却让原本的穷乡僻壤发生了很大变化，很受蜀州百姓爱戴。这位年轻的端王不过二十一岁，是当今皇帝比较宠爱的一位皇子，母妃是敏贵妃，也是除皇后外最有势力的一位后妃。 这样的背景，自然让上官灏在朝中炙手可热。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在三年前自请来到蜀州，获得了皇帝高度赞扬。 但这人真的是上官灏吗？上官灏不好好呆在蜀州蓉城，来这里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管他呢，等救活自然就清楚了。 第十五章 上官无风 将人送到药王谷时，游弋之师徒二人正忙得热火朝天，每天来药王谷求医的人实在太多了，就连洛轻尘的小厮洛棋都得不了空闲。 “游爷爷。”紫芸进了院门，看着到处随站随坐的病人，心里有些焦急。这么多人，游弋之一天能看得完吗？ 游弋之正在给一人把脉，听见紫芸的声音，不由露出笑容。 “紫芸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听说你与赫连山庄正争执不下？” 紫芸也不拐弯抹角，恰巧王桥和那名小厮将白衣男子抬了进来，便指挥二人上前。 “游爷爷，这人似乎被毒蛇咬了，是我回来的路上发现的，还请游爷爷帮忙救治一下。” 这么会儿时间，男人面色更加难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那小厮都快哭出来了，若是公子死掉，他也活不成。 “神医，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游弋之神色一怔，赶紧让他们将人抬进里屋，紫芸松了一口气，游弋之没当场说不能治，说明这人还有救。 她正要跟进去，忽然看见在一旁看诊的洛轻尘，洛轻尘正在给一个小女孩把脉，还不时开口询问两句。神色平静安宁，紫芸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只觉得他似乎没那么冷冰冰了。 似乎感受到打量的目光，洛轻尘朝紫芸瞟了一眼，随即平静的收回目光。紫芸一笑，这人看着面冷，实则心很热，否则也不会被称为小神医。要知道，心里无爱的人，是不可能当好大夫的。 她转身朝里屋去，正好游弋之在给男人看诊，男人的外衫被脱下，裤腿高高挽起，紫芸惊骇地发现毒素已经蔓延到大腿了。还好腿部距离心脏比较远，要是咬在胳膊上，恐怕男人早就没命了。 “我先给他扎几针。”游弋之从布包里取出银针，一根根细长的银针闪着寒光，看着都觉得肉疼。 紫芸吞了口口水，只见游弋之双手各捻起三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扎向男子身体。右边三根瞬间扎进男子受伤的腿部，银针一进去，立刻阻止了毒素扩散；左边三根则扎在男子心脏部位，男子的呼吸忽然强了些。 神乎其技！ 这一刻，紫芸心里只有这四个字。 “我已经阻止了毒素扩散，还好你们送来及时，否则再慢个一刻钟，就是神仙都救不活他了。我去给他开几副药，服下就没事了。” 游弋之没有急着收针，而是转身去写药方，写完又让小厮去抓药。小厮接过药方的手都在抖，不敢置信这么会工夫，人就救回来了。 紫芸没有急着离去，而是一直等到男子醒来。 男子服用下第一副药不久就醒了，毒素开始慢慢消散，面色也好看了些。 “公子！公子你醒了！真是吓死我了，还好遇到了这位善心的小姐，带我们来了药王谷！大夫说你服下要就会醒来，想不到你真的醒了！”小厮一见人醒来，立刻喋喋不休讲述起先前的事情，听得男子蹙了蹙眉。 男子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却是有气无力：“闭嘴。” 小厮瞬间住了嘴，眉宇间却掩饰不住的欣喜，公子都能讲话了，看来真的没问题了呢。 男子又歇了会儿，才有力气望向紫芸：“在下上官无风，感谢小姐救命之恩。” 讲话有气无力，上官无风心里却十分惊讶，想不到这穷乡僻壤里竟有这等水灵的美人儿，看来他路过奉县的决定是正确的。 紫芸神色未变，心里的惊异却比上官无风更甚！ 上官无风这四个字她自然听过，这位可是当朝堂堂世子爷，老王爷上官行的独子！上官行是当今皇帝上官睿的亲弟弟，也是如今最有权势的一位老王爷。 上官无风虽然只是世子，但在皇帝面前受宠程度比很多皇子还要高，这样金贵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上官行的封地在临州，距离这里可是好几百公里呢，上官无风到蜀州，莫非是找上官灏的？紫芸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听说上官无风与上官灏的关系一向不错，看来她的猜测八成是真的。 她脑子里心念电转，思索着是点明上官无风的身份，还是假装不知道。最后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点明身份！ 她朝上官无风盈盈一拜，恭敬地说：“民女苏紫芸，没有认出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这下上官无风更加惊异了，旁边的小厮更是吓了一跳，他从未说过自家主子的身份，这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讳，苏紫芸，你不是这里人吧？”上官无风饶有兴致地看着紫芸，这姑娘不仅生的好看，心思也很灵活，八成不是奉县人。 他生性风流洒脱，最爱四处游山玩水，看人的本领还是不错的。 紫芸道：“世子好眼力，紫芸从小住在京城，刚来此地一个月。” “原来如此。”上官无风点点头，从小住在京城，难怪听过他的名字了，而且这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你姓苏？跟那个第一富商苏阅高是什么关系？” “苏阅高正是家父，想不到世子竟听说过我父亲。”紫芸有些惊讶，这样的金枝玉叶，居然听过一介商人，着实不容易。 上官无风却未解释缘由，只上上下下打量了紫芸一番，修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垂怜，叹息一声道：“可惜了。” 紫芸一脸黑线，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莫非这厮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第十六章 仗势欺人 “如果世子没什么事的话，民女就先告辞了。药王谷的游神医十分厉害，一定能治好世子的。”紫芸沉默了会儿，并没问对方可惜什么，更未提救了上官无风的事情。 像上官无风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是不会欠别人人情的，你若是主动提出来，别人会满足你的要求，但心里会鄙视你。 所以紫芸不提，她要等上官无风来提。 果然，上官无风对紫芸高看了一分，他试着撑起身子，泼墨般的黑发随即倾泻在光洁的肩头，竟是十分撩人。 “你救了我，我自然不会欠你的情，苏小姐，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好。” “多谢世子，救世子只不过是顺路，世子要真是想感谢，就感谢游神医吧。”紫芸笑了笑，她可不会贪功。 不过上官无风的话正合她心意，她眼下还正有一件事难以解决。若是让上官无风出马，看赫连山庄的人还如何辩驳！ “游神医要感谢，你也要感谢嘛，苏小姐就不必客气了。”上官无风眨眨眼，略带调皮地说，“苏小姐独自来到这里，还能如此开朗乐观，着实难得。我看你那位父亲真是瞎了眼，这么好的女儿不要，却被一个妇人左右，啧啧……” 似乎想到了什么，上官无风顿了顿，转移话题道：“苏小姐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这里有乐安照顾就好了。” 乐安就是随他一起来的小厮，此时正在站在一旁听二人讲话呢。 “那民女就先告退了……明日只怕没办法来探望世子，还请世子见谅。”紫芸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她心下有些奇怪，想不到上官无风对她家里的事情这样清楚，不过后来一想，觉得也能理解。 毕竟她家是当朝第一首富，又久居京城，与达官贵人的关系十分良好。再加上顾秀珊的弟弟顾天杰中了探花，那可是闻名天下的事情。紫芸被赶出家门来到这里的事情被人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看来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第二日一早，县官周中行再次开堂审理两大山庄的事，这次周中行态度与昨日全然不同，直接言明紫芸无理，必须马上拆掉那道堤坝！ 看来昨日赫连兄弟在周中行面前做了不少功课，完全将周中行拉过去了。 捕头吕大康也适时跳出来帮紫芸说话，只可惜吕大康手上功夫出色，嘴上实在不是赫连明的对手。更何况周中行站在赫连山庄一边，于是紫芸彻底输了。 “苏紫芸，我给你一日时间，去将那道堤坝拆掉，并且将那五百亩土地的地契给赫连山庄，否则就等着吃牢饭吧！”周中行给紫芸下了最后通牒，赫连威兴高采烈地看着紫芸的倒霉样，比吃了蜜糖还甜。 跟他斗？还早着呢！ “小姐，怎么办，我们真的要拆掉堤坝吗？”回去的路上，绿荷忧心忡忡地询问紫芸。 那个县官实在太可恶了，居然仗势欺人，还有那个师爷，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赫连山庄果然是这里的土霸主，实在欺人太甚！ 紫芸摇摇头，笑道：“谁说要拆掉堤坝？不仅不拆，以后还要在整条清江修建堤坝呢，我早就计划好了，还要弄两个大筒车，把清江的水引上去灌溉粮食。嗯，这些活廖英才已经在做了，相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 绿荷焦急万分，不明所以道：“可是县官都让我们拆了啊，小姐，他说要是一天之内不拆掉，会把你抓进去的，你真的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放心吧，本小姐自有主意扭转乾坤，你就安心等着吧。”紫芸云淡风轻地笑着，似乎根本没将眼前困境当回事。 绿荷想了想，既然小姐有办法，那她就放心了。而且小姐救了世子，说不定世子会帮忙呢。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 第二日上午，上官无风的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基本无碍了。游弋之不愧被称为神医，上官无风觉得他的医术比御医还要厉害。 “游神医医术如此高超，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做个民间大夫呢？若是神医愿意，我马上就能让神医当上御医。”上官无风轻摇着折扇，一双丹凤眼灿若桃花，跟他风流不羁的性子相得益彰。 游弋之摇摇头道：“老了，腿脚不行了，还是留在这里更好，多谢世子垂爱。” 上官无风点点头，也不勉强，继而看向一旁的洛轻尘。第一眼看到洛轻尘，他就有种熟悉的感觉，洛轻尘冷淡归冷淡，但医术绝对没话说，再加上绝色无双的容颜，上官无风就很好奇洛轻尘的来历。 他转了转眼珠，道：“不知这位洛小神医有没有兴趣进入太医院，为我大秦出力呢？” 洛轻尘眼皮都没抬，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冷淡的说：“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就是说对御医没兴趣。 上官无风连续碰了两次钉子，倒也不生气，他本就是豁达的人，再加上对洛轻尘好奇，更是不会在意洛轻尘的态度。 “那真是可惜，像洛小神医这样杰出的人不能为大秦出力，是我大秦的损失啊。” 洛轻尘忽然瞥了上官无风一眼，竟是嗤笑出声：“我现在就在为大秦出力，难道世子认为只有皇家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不值钱了？在我洛轻尘看来，任何人的命都一样，没有贵贱。” 上官无风微微讶异，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他看来，皇家的命自然比百姓的命贵重！ 他还想多辩解两句，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堂堂英王世子，跟一个山野大夫较什么真呢？ 于是转头问游弋之道：“游神医，不知昨日救我那位苏小姐住在何处，我还没感谢她呢。” 游弋之正想说什么，王桥忽然冲进了院子，惊得看诊的病人魂飞魄散。王桥跑到游弋之身边，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堂堂一个大男人，此时居然双眼通红，有泪珠滚动。 “游神医，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衙门的人要把她抓走，说是要打入大牢！” 第十七章 二十大板 “你家小姐犯了什么事？”首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游弋之，却是上官无风。 上官无风眉头轻蹙，怎么也不相信苏紫芸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会犯什么事。 游弋之吃了一惊，赶紧将王桥扶起来，询问道：“快说，紫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赫连山庄那群人又做了什么？” 他多少还是知道点紫芸与赫连山庄的恩怨，毕竟两家相距这么近，上门求医的人又时不时提一句，修建堤坝的事不可能瞒得过他。 这次就连洛轻尘也看向王桥，暂时忘了手中的事。 王桥喘了几口粗气，红着脖子道：“前两天我家小姐被赫连山庄告上官府，本来小姐占着赢面，可昨天不知怎么的，县官就让小姐拆了堤坝，还让小姐把那五百亩土地的地契交给赫连山庄，简直欺人太甚了！我家小姐当然不愿屈服，于是今天早上县官就派了衙役来抓我家小姐，说是要把她打入大牢。游神医，如今只有你能救我家小姐了，你要是再不去，我家小姐真的要被打入大牢了！” 他一口气说完事情经过，游弋之听了当即气愤不已，一定是赫连山庄的人给了县官好处，才故意威胁紫芸的。否则这件事无论让谁来看，都是清莲山庄占理。 哼，堂堂奉县父母官，居然不明是非胡乱抓人，着实可恨！ “走，去县衙！老头子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紫芸被抓进去！” 王桥一喜，就要领着游弋之去县衙，谁知却被上官无风和洛轻尘阻止了。 洛轻尘道：“师父，这件事就算你去了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被牵连进去，还是让更合适的人去吧。” 游弋之一滞，上官无风便点头道：“苏小姐救过我的命，我正想着无处报答，这次倒是个机会。老神医，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吧，还有这么多病人需要你救治呢，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苏小姐完完整整带回来的。” 游弋之思索半响，他正在给一个重症病人医治，着实走不开。而且洛轻尘和上官无风说得对，他去了只怕也做不了什么，还是让上官无风去最合适。 上官无风贵为英王世子，区区一个奉县县官，还不信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路上，王桥又对上官无风详细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上官无风听后第一反应不是赫连山庄欺人太甚，而是苏紫芸胆大妄为！ 谁能想得到，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小姑娘竟能在老虎嘴边拔毛？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来？不过正是这样，他才对紫芸高看了很多，紫芸的手段干净利落，这点倒是很符合他的口味。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这次若非他出现，紫芸是不是真要被关入大牢了？难道她真的没办法应对这次事件么？再想到前一日紫芸离开时，说她可能没时间再来探望他，上官无风瞬间就明白了紫芸的意思。 这小丫头，原来从救他那一刻起，就将他算计进去了，胆子倒是不小嘛。 不过，他很欣赏！ …… 计算着时间，紫芸猜测上官无风应该快到了，没错，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包括让王桥去找游弋之，都是她安排的。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轻蔑地瞥了一眼坐在堂上的周中行和赫连明，无声的笑了。 “苏紫芸！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居然将本官的话也不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周中行见紫芸依然无动于衷，不由怒火中烧。 他之所以再次跟赫连家站在一边，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了紫芸的处境，紫芸根本不可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不过是个被撵出家门的小丫头片子而已。 一想到被紫芸欺骗的种种，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所以态度更加严苛。 他死死盯着跪在堂中的女子，却不得不承认，对方那种泰然处之的模样，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就连他，都有些被怔住了。 赫连威冷笑连连，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也想跟他斗，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次就连谨慎的赫连明都露出笑意，认为胜券在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紫芸还是那句话，错不在我。” 紫芸终于开口了，一句话却差点气得周中行吐出血来，周中行震怒，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冥顽不灵！真是冥顽不灵！” 赫连明趁机建议道：“大人，依下臣之见，对于这等刁民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再刁的刁民，几板子下去她就老实了。” 周中行哼了一声，真是越看紫芸越不顺眼，当即下令道：“来人，先给我打二十大板！看她老不老实！” 捕头吕大康顿时慌了，让他去打紫芸，怎么可能做得到？ “请大人三思！苏紫芸只是个小姑娘，二十大板下去，只怕她这辈子就没法走路了。” “嗯？”周中行瞪了吕大康一眼，上次吕大康就帮苏紫芸说话，想不到这次竟然公然为对方求情，简直没把他这个县官放在眼里。 “吕大康，认清你的职责，今日你要是不打她二十大板，本官就先打你二十大板！” 吕大康铁牙暗咬，双目能喷出火来，他愤恨地瞪着赫连威，发现对方居然在幸灾乐祸，他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再看紫芸，依然面带微笑，神色冷静，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害怕呢？ “大人……”吕大康还想再说什么，周中行忽然让两名衙役将他拖了下去，“吕大康，你捕头一职就暂时给别人当吧，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一板都不能少！” 第十八章 扭转乾坤 紫芸看了吕大康一眼，神色终于变了，不是害怕，而是歉意。如果不是因为帮她说话，吕大康也不会丢了官职。 吕大康则被她这一眼看得羞愧不已，同时又有些激荡，他怎么就那么没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呢？ 看见紫芸被两个衙役粗鲁地按在地上，板子高高举起时，他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就要冲出去。 “住手！”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喝，两个衙役却被这一声惊得浑身一颤，手中板子竟失了准头，朝紫芸背部直直落了下去。这一板子要是落在紫芸背部，只怕她脊柱骨都要断了。 “小姐！”被押住的绿荷和吴二娘顿时大惊失色，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板子越来越靠近紫芸背部。 紫芸在听见那一声“住手”时，就知道上官无风来了，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忽然察觉到有危险靠近。再听道绿荷和吴二娘的惊呼声，她已经可以断定，自己这次要倒霉了。 她惊恐地握紧双拳，似乎能听到板子落下时带起的风声，看来这次真是乐极生悲了啊。 “碰！”就在她等待疼痛降临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板子摔落在地上的声音。紫芸顿时瞪大眼睛，是谁救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无风竟是随手扔出了那把玉骨制成的折扇，薄薄的折扇宛如神兵降世，居然就这样斩断了木板。 “吱。”折扇发出一声脆响，落在了紫芸耳边，她转眼一看，发现是扇骨裂开了一道口子。这把救了紫芸一命的折扇，彻底报废了。 周中行等人被这一番变故惊得冷汗直冒，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周中行顿时大怒：“来者何人？竟敢扰乱公堂，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大胆！”乐安一声厉喝，比周中行更有气势，周中行瞪直了双眼，看着上官无风和乐安一步步走入公堂，忽然意识到什么。 上官无风行为举止看似随意从容，然而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压怎么也掩盖不住，再看他身着一袭月白色华丽长袍，周中行立刻判断出他不是普通人。 聪明如赫连明，自然也看出上官无风来头不小，莫非这个被撵出家门的苏紫芸，还真认识什么大人物？ “大胆！见到英王世子还不赶紧下跪？是想造反吗！”乐安手中令牌一举，狐假虎威地喝斥起来，这种事他做了千百遍，早已经烂熟于心。 看着刚才还高高在上的人转眼间跪拜在他，呃不，上官无风脚下，他就阵阵快意。 周中行这次彻底被吓懵了，他这个小小县官，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知府，哪里能见到英王世子这样的皇亲国戚？好在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否则只怕早已经双腿发软，跪下去了。 赫连明倒吸一口凉气，他素来自认智谋堪比诸葛，但遇到上官无风这样有身份的人，却是什么智谋都飞了。但他好歹混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像周中行一样失去所有判断。 他瞅了一眼令牌，有些中气不足地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冒充皇亲国戚，可是要砍头的！” 周中行也回过神来，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两人可能是骗子呢？真是岂有此理，居然骗到他头上来了。 上官无风负手而立，看白痴般看着周中行，乐安则冷笑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连世子令牌都认不出，是不是要等端王亲自过来证明！” 周中行被“端王”二字彻底吓懵了，端王掌管整个蜀州，他一个小小县官哪里入得了端王法眼？若是让端王知道他为难世子，只怕不仅乌纱帽不保，连小命都得丢掉！ 再也没有勇气逞凶，周中行赶紧跑过来朝地上一跪，不住求饶。 “是下官瞎了狗眼，没有认出世子来，还请世子恕罪。” 赫连明见机不对，也尾随而来，跪地求饶。其余衙役自不必说，纷纷朝上官无风跪下。吕大康震惊归震惊，心头却十分疑惑，英王世子怎么跑这里来了？还专程来救紫芸。 绿荷和吴二娘则放下心来，世子出马，小姐一定会得救的。紫芸抿了抿唇，拾起了上官无风的扇子，也端端正正跪在地上。 最后竟只剩下气愤不已的赫连威！ 眼看苏紫芸就要遭殃，却半路杀出个世子，叫他如何不生气？而且这个世子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赫连明连连朝他打眼色，赫连威则根本不理，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小：“你真的是世子？” “如假包换。”上官无风挑眉，指尖忽然弹出两道劲风，分别打在赫连威双腿上。赫连威顿时惨叫一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疼得额上冷汗直流。 乐安摇摇头，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知趣，惹到了世子，可没好果子吃。世子从小习武，早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世上能胜过世子的人，怕是不多了。 “本世子路过奉县，听闻这里有人喊冤，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他瞥了周中行一眼，笑道：“你就是县令？” 周中行浑身都汗湿了，谁会相信上官无风是偶然路过啊？明明是来帮紫芸的。 “是是，下官周中行，乃是奉县县令。” 上官无风点点头，道：“你起来吧，就当我不存在，继续审案。”说完径直坐上了师爷的座位，竟是不走了。 周中行和赫连明面面相觑，连声应答，周中行小心翼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赫连明则只有站在一旁，冷汗如雨下。 有上官无风在，他们赫连一家今日怕是要遭殃了。 周中行颤颤巍巍继续审案，他哪里敢当上官无风不存在？基本上每说一句话都要看一眼上官无风脸色。 紫芸只觉得心里好笑，大部分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这种劣根性只怕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当着上官无风的面，紫芸和赫连威分别将事情称述了一遍，周中行和赫连明时不时咕咚一声，他们先前颠倒黑白，只怕躲不掉了。 上官无风摩挲着下巴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柳潘而起，县令大人，不如将柳潘传来如何？” 周中行哪里敢不从？当即就唤人去传唤柳潘，柳潘一听世子亲自过问这件事，竟是比周中行还怂，竹筒倒豆子般承认了错误。 “既然当初是柳潘背着苏小姐与赫连山庄做了交易，自然该由柳潘承担这件事。世子，不如就罚柳潘交出那笔银子，赫连山庄将土地还给苏小姐如何？” 周中行很明白此时状况，只有顺着上官无风的意，他才可能逃过这一劫。 “不行！绝对不行！”想不到最先叫起来的不是柳潘，而是赫连威。让他换回那五百亩土地，开什么玩笑？ 第十九章 恶有恶报 “我绝对不同意！那五百亩土地是我用银子买来的，而且地里的小麦眼看就要到丰收时节，怎么可以就这样还回去？”赫连威一下跳了起来，恶狠狠瞪着周中行，怒道：“当然，要还回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如果只是将买地的钱拿回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至少要赔偿这一季的小麦钱，以及这半年的误工费，下面几季的粮食费等等。 赫连威的算盘打得十分响亮，他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当初用二百两银子买了清莲山庄五百亩土地，已经是相当划算。但他这次打算以一千两卖出！ 周中行很不满意赫连威的行径，世子就坐在那里，赫连威居然敢咆哮公堂，简直没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看来平日里他真是太惯着赫连山庄了，以至于对方没大没小。 “大胆！居然敢咆哮公堂，来人啊，先给我打二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犯！” “是！”四个衙役领命，都想在世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定世子一满意，就提拔他们当跟班了。跟着世子，可比在这个穷乡僻壤有前途多了。 赫连威则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盯着周中行，想也不想就怒骂起来：“周中行，你个王八蛋，平时老子也带你不薄吧！没有我赫连山庄支援你，你以为能过得这么舒坦！现在不过来了个不知真假的世子，你就过河拆桥……唔唔，放开老子，老子要跟周中行这个王八蛋拼命……啊……” 周中行一张脸气得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赶紧指挥衙役将赫连威拖着。 “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他老实为止！” 赫连威还想反抗，然而根本不是衙役们的对手，再加上吕大康亲自出手，一膝盖就将他顶翻在地，赫连威当即摔了个狗啃泥，牙都磕掉了一颗。吕大康下手可丝毫不留情，刚才这厮差点害得紫芸被打，害得他差点被革了职，这个仇无论如何都要报。 哼，真是老天开眼，来了个开明的世子，他终于能报复回去了。 赫连明急得额头上直冒汗，他刚才给赫连威连连打眼色，对方却理也不理。跟周中行较劲，哪能有好下场？平日里周中行顺着他们兄弟，是因为没有更厉害的人出现，现在有世子在一旁看着，他们再不收敛，不是自讨苦吃吗？ “哎哟，哎哟！打死人了，哎哟！”赫连威惨叫连连，听在紫芸等人耳中却宛如天籁，这等恶棍就是欠收拾。 堂外有围观的百姓甚至拍手称快，都朝赫连威吐口水，可见赫连威平日里多么招人讨厌。 噼里啪啦一阵闷响之后，赫连威叫也叫不出来了，像一团肉泥般摊在地上，屁股上都沁了血。赫连明不忍直视，索性闭上眼睛，他这个弟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收拾一下或许对他有好处。 那边柳潘却吓得缩成一团，还好他早就把一切招了出来，否则赫连威就是他的写照。 绿荷和吴二娘窃窃私语，真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啊。 周中行这才舒坦了，似乎县令的面子又找回来一些，他瞪着赫连威，厉声问道：“说，还敢不敢咆哮公堂了？” 赫连威有心无力，刚才那顿板子彻底让他冷静下来，跟县令对抗是没有好处的。 “不敢不敢了，大人饶命啊，草民也就是太过心急，才会口不择言。大人，草民愿意将那五百亩土地退回去，不过大人也知道，田地里还长着麦子呢，就这样退回去，草民多冤啊。” “哼！还敢喊冤？那你当初在没有拿到地契时，就在地里种上小麦，怎么没想到苏小姐冤呢？”周中行这下彻底偏向紫芸了，原本紫芸并未想过要那些小麦，不过既然周中行有心帮她，她也不会拒绝，大不了将种出来的小麦分给百姓们，也算变相劫富济贫了。 赫连威又有些急了，想不到周中行如此不近人情，别说别的补偿，居然连小麦都想直接给苏紫芸，简直太过分了！ “大人，这件事可不是草民一个人的错，柳潘才是罪魁祸首！他要是不来找我卖地，我怎么会买下来？大人，这一切都是柳潘欺骗我的啊，他才是罪魁祸首！” 柳潘脸色煞白，不住求饶道：“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小的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这么做啊。赫连威要是不买，我也卖不出去不是？” 二人你推我我推你，都想拉个垫背的，看得紫芸唏嘘不已。所谓狗咬狗，大概就是这样了。 周中行又看了一眼上官无风，见上官无风无聊地撑着下巴，不由更急了。上官无风这样，分明就是对他不满意！看来这两个人都必须重罚，否则被罚的就是他了。 “闭嘴！我看就是你们二人狼狈为奸，故意谋夺苏小姐的土地，本官现在就令赫连威当即归还那五百亩土地；柳潘将卖地的银钱马上还给赫连威！你二人还必须郑重对苏小姐道歉，只有苏小姐原谅你们，这事才算完。如若不完，就等着吃牢饭吧！” 赫连威和柳潘也不敢叫屈了，要是真被抓到大牢里，想出来可就不容易了。他们在奉县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犯不着为这件事触怒县令。 二人对视一眼，只好只认倒霉，双双答应立刻照办。 赫连威将土地还回去倒是没什么，反正能拿到买地的钱，最多也就损失一季小麦。柳潘却倒了大霉，他做生意从来没赚过钱，老本都快吃光了，哪有钱还给赫连威？ 到最后，只好将宅子和最后一点生意卖出去，这才凑够了银两。只可惜，柳潘一家从此成了居无定所的流民，被奉县所有人嘲笑。 第二十章 狠狠羞辱 “这次可真是大快人心！小姐，我们不庆祝一下吗？”当晚，绿荷等人簇拥着紫芸回到山庄，个个欣喜若狂。 小姐可真是神了，不仅拿回了土地，还让赫连山庄和柳潘遭受应得的惩罚，整个奉县都为之高兴。 上官无风和乐安也一起来到了清莲山庄，今日的事都是他的功劳，但他并不因此吹嘘，反而十分低调。 紫芸侧身看着上官无风，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世子出手相助，否则紫芸今日就回不来了。世子大恩大德，紫芸永世难忘。” “苏小姐真是太客气了，一报还一报，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次，不是刚好扯平吗？”上官无视习惯性地摇了一下手，却发现手中空无一物，这才想起扇子被摔碎了。 紫芸一直拿着他的扇子，此时展开扇面，那到裂痕顿时映入众人眼中。 “这把扇子是因为紫芸才碎的，自然应该由紫芸赔偿，世子若是不嫌弃，就请在山庄先住下，紫芸一定想办法赔世子一把新扇子。” 上官无风本想拒绝，后来忽然改了口：“也罢，我出来也就是游山玩水，看你这里还不错，那就叨扰了。” 紫芸的清莲小院已经修葺完成，园子基本恢复到往日的风貌，红墙绿瓦，亭台楼阁，假山溪流，无一不透露出精致典雅。 “世子愿意留下，真是蓬荜生辉。绿荷，赶紧去给世子收拾最好的厢房。”紫芸心下一喜，有上官无风在这里，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周中行、赫连威等人都不敢找她麻烦了。 次日一大早，廖英才来向紫芸汇报沿河堤坝和筒车的事情，谁知才说了没两句，院外就传来喧哗声，还伴随着哭泣，吵得紫芸根本没办法听下去。 “语琴，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紫芸蹙眉，真是一天都不让人清闲。 语琴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脸色不好地说：“小姐，是柳大舅一家来了，在外面吵着说没处可去呢。” 紫芸冷哼一声，柳潘一家完全是咎由自取，现在卖了房子、赔了生意，没有地方住，居然还敢来她这里。她倒要去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来到外院，发现整个院子站着人，周围一圈是王桥、王大中等，中间三人便是柳潘一家！柳潘一家此时再没有以往的嚣张劲，三人都只穿了身朴素的粗布衣服，薛蓉华和柳暮雪发上连一点发饰都没有了，居然用丝带和木簪系着头发。 三人身前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看见紫芸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薛蓉华哭天抢地道：“紫芸哪，舅妈真是可怜啊，你就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收留我们好不好？呜呜……舅妈真是没地方去了啊……我们错了，真的知错了，你就行行好，收留我们吧……” 说着竟是眼泪鼻涕一起流，看上去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一想到她以前的泼辣劲，真是难以与现在联系起来。 她想去抱紫芸的大腿，却被紫芸躲开了。 柳潘神色尴尬的站在那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居然求到了紫芸门上。然而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出路了，赫连山庄明显失势，便是县令，都一心向着紫芸。 那个世子，八成是紫芸在京城认识的，这次特意赶过来帮忙的呢。 “紫芸啊，以前是舅舅不对，你就原谅舅舅一次好不好？你要是不收留我们，我们就真的无处可去了。相信我那可怜的妹妹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着我们一家流离失所吧？” 柳暮雪也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紫芸，你就行行好吧，只要你留下我们，我们什么都可以做的。” “什么都可以做？”紫芸忽然开口，柳暮雪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是没办法改口了。 柳潘和薛蓉华见紫芸有松动的迹象，立刻趁热打铁道：“没错没错，什么都可以做！紫芸，你就收下我们吧，我们保证以后与你一条心，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紫芸笑了笑，忽然看见走过来的上官无风，眼珠一转道：“世子，今日就请你帮忙做个见证吧，我舅舅一家想让我收留他们，说是什么都肯做呢。” 上官无风一身素色长袍显得身姿修长，竟有种遗世独立之姿。面若冠玉、风流倜傥简直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被他的目光扫过，柳暮雪差点幸福地晕了过去，世上竟有这等丰神俊逸的人，简直就是特意为她柳暮雪准备的啊！这个世子与那日见到的洛神医几乎不相上下，她无论跟哪个在一起都赚到了！ “好，本世子就来做这个见证吧。”上官无风微微一笑，他知道柳潘一家的劣根性，今日有他作证，相信柳潘一家以后定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紫芸笑道：“多谢世子，那就这样吧，我这清莲山庄刚刚开建，需要招很多佃户来种田。舅舅舅妈若是不嫌弃，就做个表率，成为新招收的第一户佃户如何？” “佃户？”薛蓉华尖叫出声，她何时做过种田那等粗活？她原本想着先骗紫芸一骗，进入清莲小院住着，以后再慢慢谋算，谁知紫芸居然如此狠毒，让他们一家成为佃户，着实可恨。 “不愿意？那紫芸可就没办法了，唉，刚才有人还说什么都愿意做呢。”紫芸翻了个白眼，她何尝不知道对方的打算？想住进清莲小院，想也别想！ 柳潘瞪了薛蓉华一眼，赔笑道：“愿意愿意，舅舅没说不愿意啊，只要紫芸让我们留下，给我们个地方住就好。” 紫芸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嘛，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实在是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以后只怕还要仰仗舅舅呢。对了，舅舅可以在山庄随意挑选一处地盖房子，若是人手不够，我可以让其余几家佃户帮忙，舅舅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一番话几乎让柳潘吐出血来，不要跟她客气？他倒是想不客气，可是紫芸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柳潘一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接受这个现实。 柳潘和薛蓉华不甘心的拾起包裹，谁知柳暮雪早已经化作望夫石，痴痴盯着上官无风看。上官无风被她看得烦躁不已，他也算见过女人花痴了，可就没见过花痴成这样的。 “这位姑娘莫不是痴呆？否则怎会见人就流口水？哼，要是我养着这样的女儿，铁定不好意思带出来。”他不爽地瞪了柳潘一眼，柳潘顿时浑身一颤，拽着自家丢人的花痴女儿就急急忙忙出了院子。 “咯咯……”绿荷、语琴等人再也止不住笑出声来，就没见过柳暮雪那样丢人的女人。 第二十一章 堤坝与筒车 没了阻碍，紫芸的计划终于可以正式实施了。 根据廖英才的汇报，修建沿河堤坝需要至少一千两银子，包括用工费、材料费、生活费等等。若是让二十个民工修建，至少得三个月时间；如果增加到五十个民工，只要材料齐全，一个月就能完成。 至于筒车，他已经联系好奉县最有名的机关大师郑长和，郑长和设计了整套方案，并且将带领门徒十三人一起过来，为清莲山庄打造两座大型筒车。 郑长和是奉县最有名的手艺人，如今已经七十八岁，早就闭门谢客了。这次能让他出山，一来看中筒车将造福无数百姓，二来对这样大型的筒车很感兴趣，否则紫芸的设想只怕难以实现了。 因为除了郑长和，他的弟子们根本不足以制造这样大型而精细的东西。 “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心思这么大，堤坝和筒车真要是做出来，你的清莲山庄只怕要成为日产斗金的金窝窝了。”上官无风听紫芸分析完自己的计划，不由出声赞赏。 别的姑娘像紫芸这个年纪，不是做女工就是学琴学管家，像她这样的人，他平生只见过一个，就是堂妹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芳名上官琴音，自幼跟随其父学习武艺，如今年方十七，武艺已经不比上官无风差多少。长乐郡主生性刚烈，最喜欢游戏人间打抱不平，通俗点说，就是喜欢做侠女。 上官无风忽然发现，琴音和紫芸可谓一文一武，都是极其亮眼的女子。 紫芸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苦恼的说：“可是这两样东西花销实在太大了，堤坝至少要一千两银子，两个筒车保守估计也要五百两，一下子就去了我一千五百两。” 她没好意思说的是，修建这些之后，就只剩下不到五百两银子了，还不知道能否支撑到山庄产出粮食来呢。 “而且两边加起来，约莫要八十名工人，我去哪里找呢？还有佃户问题，奉县虽然穷，但似乎流落在外的佃户并不多。” 加上收回来的五百亩土地，她有至少六千亩地上可以种植，就算一户佃户承担四十亩，也要至少一百五十户佃户。可现在才七户，还是加上从未种过地的舅舅一家。 上官无风挑眉道：“工人和佃户的事情都好办，你忘了我是谁吗？只要让那个窝囊县令发布一则告示，保管无数人抢着上门。” 紫芸顿时眼前一亮，上次上官无风轻易放过了周中行，只怕周中行心里很不踏实，害怕上官无风秋后算账呢。现在若上官无风若是让周中行帮这个忙，对方肯定会尽心尽力。 只要县令一纸令下，就代表官方意见，百姓们还不趋之若鹜，上赶着去给紫芸做工啊？别说八十人，恐怕八百人都能招收到！ 顺便，她还可以贴出招收佃户的信息。据她这段时间收集的信息来看，奉县地主都跟赫连山庄一样，收的是六分租，以前她的清莲山庄虽然收的五分租，但因为地理原因，导致佃户寥寥无几。 现在水源问题一解决，她再将租金定位五分，保管佃户们会心动。 紫芸越想越觉得可行，可如此一来，她又欠了上官无风一个人情，只怕很难还上了。还有那把扇子，前两天她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玉，找了奉县最好的玉器大师去打磨，希望能重新制作一把扇子，只是现在也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她咬了咬下唇，道：“世子，这个人情紫芸就先记下了，以后世子若是有用得到紫芸的地方，紫芸定当义不容辞！” 上官无风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我最喜欢别人欠我人情，哈哈哈哈，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好。不过，你也别叫我世子了，我们这么熟，你就叫我一声无风吧。” “无风。”紫芸倒是不客气，她一早就觉得上官无风为人豁达，与这样的人结交，她很乐意。 “嗯，那我就叫你紫芸。”上官无风眉眼一弯，本就绝色的容颜更是魅力无双，若是柳暮雪在，只怕会当即晕过去。 果然，县令的告示一出，第二天就有数百名工人涌上清莲山庄，但这些人也不是所有都能用的，有的纯粹是滥竽充数，盯着高工钱来了。 因此，紫芸又让王桥、廖英才等人筛选了一番，最后选出了一百人。如此一来，堤坝和筒车的修建还能提前好几日。 第三天，工人们在廖英才的指挥下便开始分工合作：买材料的买材料、挖水渠的挖水渠、开河道的开河道，清莲山庄一片热火朝天。 吴二娘以及几个佃户的女人则临时搭建了一处棚子，给上百人做饭。紫芸这个甩手掌柜和上官无风也去两处地点视察了一遍，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别看堤坝用的人手多，工程也更大，但实际上远不如筒车麻烦。大型筒车制作起来要求非常高，光是绘制各种结构就花了郑长和数日时间，紫芸则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几乎看不懂。 所谓术业有专攻，她对种植更在行些。 “这六千多亩地不能全种水稻和小麦，我看西边的土地更适合种植桑树。”原本苏家就是丝绸大户，提供的丝绸近供皇宫和权贵，远销塞外。紫芸通过记忆知道，所以对种桑养蚕并不陌生。 除了丝绸，苏家出产的狮峰龙井也很有名，狮峰龙井是贡茶，一般的权贵想喝都喝不上。紫芸还有意往这方面发展，只可惜奉县似乎没什么有名的茶叶，所以只能暂时搁置。 从她接手清莲山庄那一刻起，她就想壮大清莲山庄，击溃苏家！顾秀珊这个蠢女人敢欺负她，并将她赶来这里，她就要让对方自食恶果！ 还有苏阅高这个便宜爹，居然那样无能，以前借着自己娘亲发家，现在又诚服于顾秀珊姐弟，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别说她不是真正的苏紫芸，就算是真正的苏紫芸，只怕也对这样一家人没了亲情。 哼，她会让这些人知道，她苏紫芸要成为当朝首富！ 第二十二章 意外惊吓 修建堤坝和筒车进行得如火如荼，紫芸基本上每天都要去视察一遍，廖英才作为总指挥，会跟她讲述每天的进度。 看着沿河堤坝一点点被建起来，紫芸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这道堤坝的价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不仅能蓄水，还能让清江河边的土地不被水淹。 “小姐，这里是留出来放置筒车的地方，前方还有一处，然后这里留出了一道一米宽的口子，人们可以在此就近取水。” 廖英才指着刚修建好的地方，那里明显与别处不同，因为要安置筒车，所以特意留出了一块。 “嗯，不错。”紫芸笑了笑，这个计划最早是她想出来的，现在看着计划一点点被实施出来，她十分有成就感。 “对了，郑老爷子的筒车部件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估计过几日就能装上去。”廖英才继续汇报，他第一次看到那些庞大而精细的部件时，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整个筒车装上去，直径起码有两三丈，筒车上下各有一个轮子，两轮间还会装上数个竹筒。届时流水冲击下面的竹筒，竹筒浸满水后，便会自下而上便把河水带到高处流下。 再在水流流下的地方开好水槽，层层递进，便能将水引到西边最高处，再沿地上的水渠往东而流。到时候，整个清莲山庄都能受益。 “很好。”紫芸对这件事明显更上心一点，她目光又落到西边正在开渠的工人身上，大家干活都很卖力，似乎也在期待工程完成的一日。 “以后就……”她还说了几个字，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惊住了！ 一名正在堤坝处挖河道的工人脚下一滑，竟直直朝河里跌了过去，清江的水说深不深，也有近一丈高，这人要是落进去，只怕很快会被冲到下游，能否活命还是未知数。 “快救他！”紫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早就叮嘱过大家一定要小心，还特意给每个人发了绳子，要他们在堤坝上干活时系在腰间和旁边树上，这样就能确保不会掉进河里。 谁知大部分人都当成耳旁风，还将绳子偷偷藏了起来带回家，现在果然出事了！ 当即，就有两个会水性的人跳进河里，去打捞落水者。紫芸心脏砰砰直跳，若是出了人命，只怕她这工程就很难继续下去了。 “绿荷，赶紧去请游爷爷，或者洛轻尘也行！”她立刻吩咐绿荷，她亲眼看见那人先摔在了河边，再滚进去的，只怕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就算成功打捞起来，也需要立刻救治。 绿荷领命，急匆匆去了药王谷。 紫芸心急如焚，上官无风今日也不在这里，否则以他的武艺，说不定可以避免这一祸患。 “上来了上来了！”忽然有人欣喜地喊道，紫芸一看，果然发现落水者被二人救了起来，岸边的有人朝二人扔了一条绳子，二人赶紧拽住，一点点被拖回岸边。 落水者叫关应，是奉县的百姓，由于以前参与过修建别的河道，这次才被选中。关应被拖上来放在岸上，整个人脸色青紫，不省人事。 紫芸心里咯噔一声，发现一群人围着关应竟然束手无策。 “让开！”她一把扯开围观的人，先在关应鼻息处探了探，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不由心下稍安。 “小姐，你怎么可以屈尊降贵做这些事呢？衣服都弄脏弄湿了……”吴二娘赶紧劝诫，却被紫芸瞪了一眼。 吴二娘赶紧闭嘴，心里却在干着急，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样触碰陌生男人，若是传出去也太不好了。 紫芸却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救人要紧，她俯下身开始给关应做心肺复苏按压，一下又一下按压着他的胸膛，约莫过了一分钟，关应终于吐出一口污水来。 “神了，醒了醒了！”围观的人纷纷动容，再看紫芸都带上一丝敬畏和尊重。 堂堂清莲山庄庄主，居然屈尊降贵救人，着实让人难以相信。大家眼里看到的不是紫芸不顾礼仪规矩，而是她的奉献精神。 “噗……”关应又吐出两口浊水，终于睁开了眼睛，脸色也逐渐恢复过来。 紫芸裙摆和袖袍都弄得又脏又湿，看见关应睁开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缓缓站起身子，却因为长时间蹲着导致脑部供血不足，竟是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小姐！”吴二娘传来一声惊呼，紫芸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胳膊忽然钳制在她腰间，她随即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人的心跳稳健有力，莫名带给她一种安全感。 她鼻端嗅到一股清冷的辛夷花香，随即明白过来来人是谁。 半响，她眼前逐渐恢复，一张清冷的容颜顿时映入眼帘，洛轻尘一身素白长袍飘逸出尘，宛如谪仙。 他松开胳膊，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没事吧？” 紫芸尴尬地摇摇头，想不到她刚救活关应，自己却差点栽倒，实在是太让人笑话了。 “没事，谢谢你。” 腰间似乎还残留着有力的桎梏，背后似乎还有洛轻尘胸膛的余温，鼻端时有时有的辛夷花香告诉她，刚才一切都不是梦。 洛轻尘点点头，开始为关应诊治，好在关应被救的及时，身体并无大碍。洛轻尘给他开了些治疗外伤的药，又开了一副草药以防风寒，便算完事。 “今日真是多亏洛神医了。”紫芸心有余悸。 洛轻尘望了一眼沿河堤坝，和正准备组装的筒车，摇头道：“我并未帮上什么忙。反而是苏小姐，正在做一件利民的好事……不过安全工作也很重要，苏小姐应该多注意才是。” “嗯，是紫芸考虑不周。”她并未说出给大家发放绳子的事，因为这些人没有系绳子，也是他们监管不利，她还是脱不开责任的。 洛轻尘忽然笑了一下，一个清浅的笑容转瞬即逝，紫芸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有些愣神，洛轻尘本就长的好看，这样一笑，更是迷人。 妖孽啊妖孽，她在心里感叹一声，男人长成这样，真是让女人羞愧不已。 “师父让我以后常驻这里，专门为大家诊治，直到堤坝和筒车修建结束。”他忽然说了一句，神色古井无波，看不出是喜是怒。 紫芸却当即兴奋起来，有洛轻尘这个神医坐镇，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出现意外了！ 咳，好像哪里不对，不过这是好事一桩，值得高兴。 “有洛神医在，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亲自去感谢游爷爷。”紫芸喜不自胜，暗道游爷爷真是上道，居然给她派来个大助力。 第二十三章 清莲茶 傍晚，工人们收工，陆续往家里走去。紫芸则带着绿荷和吴二娘，以及洛轻尘去了药王谷。 这次众人没有乘车，实际上紫芸最近很少乘马车出门，凡是能步行的时间她都会步行。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实在太糟糕了，需要多多锻炼才行。 从清莲小院到药王谷，不过二三里距离，紫芸等人一路说说笑笑，倒是不嫌烦闷。只有洛轻尘，一直静静听着三人讲话，很少答言。 此时已经进入三月下旬，草长莺飞，万物回春，入目一片青葱翠绿。路边各色野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紫芸时不时看一眼洛轻尘，见对方一直神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能拨动他的心弦。偶尔有微风拂起他的黑发和下摆，便会呈现出一种遗世独立、飘飘欲仙之感。 这个男人真是谜一样，紫芸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内心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将来要到哪里去。只是觉得，他很特别，比上官无风还要让人在意。 洛轻尘自幼被游弋之收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显然已得游弋之真传。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药王谷，他一定有想做的事情吧？比如探寻自己的身世。 “咦，小姐，这个好像是茶树。”绿荷惊奇的声音忽然打断紫芸思绪，紫芸停下脚步一看，果然看见小径左边的山林里长着一颗茶树。 茶树正值新绿，一片片叶子饱满而翠绿，紫芸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品种。她摘下一片叶子放在鼻端嗅了嗅，发现香郁如兰，竟是半点不比苏家最著名的狮峰龙井差。 紫芸顿时来了兴致，想不到这样的穷乡僻壤处，还有这等极品好茶！她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本就想栽种些茶树，打出自己的名声，却一直苦于奉县没有名茶而搁置。想不到如今茶树竟送上门来，而且是这样的极品好茶。 而且从记忆中得知，她是很熟悉制作茶叶的，毕竟从小在家耳濡目染。她相信只要自己将方法写出来，一定可以炮制出不逊色于龙井的茶叶。 “洛神医，这个是什么茶树？这里很多吗？” 她认不出，便问洛轻尘，洛轻尘自幼在这里长大，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洛轻尘摇摇头道：“奉县不流行喝茶，这个也只是一般山间野茶而已，数量的话，恐怕也不多，因为从未有人注意过。”他意外地问：“这种茶很好吗？” 紫芸又开心又失望，开心的是这种茶无主，若是她种出来，什么都是她说了算了；失望的是数量不多，她想将茶叶做大做强，短时间内肯定不行。 “这种茶堪比狮峰龙井，我家就是做茶生意的，最好的龙井都是进贡到皇宫。哈哈，我这次真是走大运了，只要把这种野茶运作起来，就是真正的日进斗金了！” 她前世就是商人，对于商业运作十分精通，再加上这个朝代的达官贵人都喜欢附庸风雅，茶生意只要一做起来，绝对一本万利。 一想到以后财源滚滚来，她的眼睛就冒出幽幽绿光，人生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也是她为之奋斗的目标。 绿荷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小姐忽然间变得好可怕，那种狼才会有的绿光，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姐脸上？ 洛轻尘有些诧异，想不到区区山间野茶，居然比得上狮峰龙井。倒不是怀疑紫芸的眼光，而是觉得她的运气实在太好了点。 “你打算怎么做？”破天荒的，他居然主动询问起紫芸来。 紫芸有一刹那意外，不过很快微笑道：“自然是将这林子里所有茶树都找出来，这片林子本来就是我和游爷爷的，相信游爷爷不会阻止的。等堤坝和筒车一建成，就可以开始移栽茶树，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年采茶！” 这些茶树都生长了好几年，移植得当的话，今年还真可以采茶。 自从周中行那则告示发出去，除了每日有人上门请求做工，还有佃户来询问详情。一开始只是一两户，后来四五户，截止今日，已经有超过五十户决定来到清莲山庄。 清莲山庄能容纳的佃户在一百五十户左右，虽然还差三分之二，但紫芸有信心一定能够招收满。毕竟她这里只有五分租，等水源完全打通，就是个只产不出的金窝窝。 她去跟游弋之一说，游弋之果然赞同，而且为她高兴，还跟她商量一下桑树和养蚕的事情。游弋之不愧为本地人，经过他一番指点，紫芸受益良多。 第二天，她就带着人满山寻找野茶，吴二娘、绿荷等人都劝阻，不让她上山，但紫芸兴致正高昂，哪里会听？而且她觉得，自己找出来茶树更有成就感。 整整五日，他们翻遍了整座清莲山庄和药王谷的山林，一共找到一百三十八株茶树。数量不多，但紫芸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这些茶树都是野生的，没花一分钱。 此外，她还开始对外征收相同的茶树，她将这种茶树命名为清莲茶，意图十分明显，她要为清莲山庄打出自己的品牌！ 别说，这一招还真有用，在堤坝建成那一日，她从百姓手中一共买到六百多株清莲茶树，再加上自己的，差不多将近八百株。 数量与苏家远远不能比，但紫芸并不气馁，这八百株只是第一年，随着征收茶树，外加培育茶苗，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她还记得苏家进贡的狮峰龙井，能卖到一两银子一钱茶叶，而且并非有钱就能买到，非得有一定的出生背景。因为即便是苏家那样的产茶大户，每年产出最顶级的狮峰龙井也不过几公斤，除了上供给皇宫，基本不剩下什么了。 她这八百亩清莲茶，比起苏家根本不够看，每年产出的顶级茶叶恐怕只有几两。即便如此，按照一钱茶叶一两银的价格，也能卖出上百两银子了。 此外，普通的茶叶至少能产几十斤，这些茶叶虽然不贵，但胜在数量多。 再等上几年，等她的茶叶达到数万株时，一定能与便宜老爹的狮峰龙井一较高下。 第二十四章 步入正轨 四月初三，堤坝和筒车正式建成。 那一日，紫芸、上官无风、游弋之、洛轻尘以及周中行等人，亲自见证了这一奇迹诞生！ 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一不爽的恐怕只有赫连山庄了。 筒车将河水一点点舀起，顺着竹筒送到山庄西边最高处，随着时间流逝，西边的土地慢慢被润湿，多余的河水再流入沟渠，朝东边返回来。 所有工人脸上均露出得意之色，这可是他们花费了将近一个月才建造而成的。机关大师郑长和更是微微颔首，轻轻捋着银白的胡须。他制造机关这么多年，要数这两个筒车最为出色，做完这一次，他是真的可以收山了。 “奇迹！真的是奇迹啊！从此以后，清莲山庄再也不担心水源问题了，西边的大片区域也可以利用起来，种植作物了。”周中行抚掌，倒不完全是为了拍马屁，他是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清莲山庄一旦发达起来，还少得了他这个县令好处吗？清莲山庄的面积可比赫连山庄大多了，而且不会像赫连山庄那样压他一头。 游弋之赞同道：“的确不错，清莲山庄荒废那么多年，如今可谓大变样，也是我们奉县之福啊。” 只怕以前谁也想不到，撑起清莲山庄的会是一个小女娃，此时就连洛轻尘和上官无风，看紫芸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都是多亏大家帮忙，紫芸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让清莲山庄步入正轨，世子、知县大人、游爷爷和洛神医，你们都是紫芸的恩人。”紫芸心里也很激动，毕竟这代表着清莲山庄终于可以投入使用了。 但她面上很客气，特别是在上官无风和周中行面前，可不能忘记吹捧这二人一番。她要常驻清莲山庄，一定要与周中行搞好关系才行，上官无风总有离开的一日，她不能太过依赖他。 上官无风笑道：“我可没做什么，紫芸，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一行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才说道佃户的问题上来。正如紫芸所料，截止昨日，愿意前来清莲山庄的佃户就超过了一百五十户，今日来询问的人更多，毕竟知县和世子都在这里，百姓们自然相信清莲山庄的信誉。 最后，紫芸一共接收了两百户佃户，其中一百五十户种植水稻和小麦，其余五十户则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有经验的佃户。这五十户分成了三组，一组管理茶园、一组种植桑树，剩下一组则养蚕。 至于织布的事情，她现在还未考虑，想要织出上好的布匹，甚至成为贡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苏阅高当年也是专门收买掉一家织布山庄，才有今日的成就。 紫芸想从丝绸下手，比售茶更困难。但她并不打算放弃，因为仅仅种茶的话，是不可能扳倒苏家的。 当晚，紫芸在清莲小院里宴请四方来客，有周中行带头，奉县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前来祝贺，除了曾经的土财主赫连山庄。 紫芸敬了几圈酒便借口离开了，由廖英才、王桥等人作陪。柳潘倒是想掺合进去，却不想大家都不给他面子，周中行更是冷冷笑话了他几句，郁闷得柳潘脸红脖子粗。 柳暮雪则一个劲寻找上官无风和洛轻尘，她早就把二人视为今生良伴，无论抓到哪一个，她都赚大了。 “小姐，要不先回屋休息一下吧。”绿荷跟着紫芸往后院走，紫芸由于饮了几杯酒，面色有些酡红，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一分娇艳。 “不碍事，绿荷，你先出去照顾客人吧，我在院子里待会儿就好。”前世明明很能喝的，想不到这一世才不到五杯就醉了，她对这个柔弱的身体十分无奈。 绿荷还想说什么，紫芸却摇摇头，坐在亭子里赏起月来。 “那小姐你如果有事，就随时知会奴婢。” “知道了，放心吧，这里是后院，我在自家地方难不成还能迷了路？”紫芸有些好笑，她只是脑子有点晕，还没有彻底醉呢。 绿荷点点头，又去前院招呼客人了，紫芸一个人撑着下巴望着天空，发起愣来。今晚的月亮只是一弯月牙，半点不圆，然而正是这样，才容易勾起人的往事。 她忽然就想到前世的点点滴滴，前世再如何操心企业，也有亲人陪在身边。可是这一世，刚来就被亲人赶出来，直到现在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父亲连封信都没有。 想着想着，她就流下泪来，夜风清凉，泪珠滑落脸颊，竟滴在了石桌上。 紫芸叹息一声，倒了一杯茶打算润喉，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伤感了？不能这样，她可是最坚强的女子，她要在这个陌生朝代好好活下去，还要成为当朝首富，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她一口饮尽茶水，蓦地站了起来，却不想酒的后劲上来，她顿时打了个趔趄。 “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身子顺势落入身后人的怀抱，一股清冷的辛夷花香传来，紫芸似乎更醉了点。 相同的情形，前不久才发生过一次，似乎在洛轻尘面前，她总是这样冒冒失失。 腰间的胳膊放开，她转过身看着他温润如玉的容颜，淡笑道：“你怎么来了？” 仔细看去，似乎洛轻尘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但紫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醉酒看花眼了。 洛轻尘将手中的白瓷瓶放在桌上，神色依旧淡漠：“刚才绿荷说你醉了酒，问我是否有解酒药。” 紫芸看了瓷瓶一眼，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失落，原来只是为了送解酒药。她没注意到，自己此时双眼迷蒙，双颊绯红，换做任何一个男人看见，恐怕都会把持不住。 她该庆幸，眼前人不是贪恋美色的小人。 “谢谢。” “不客气。”洛轻尘顿了顿，又叮嘱了一句，“没事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夜里风凉。” 紫芸点点头，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良久，最后摇摇头，甩去奇怪的胡思乱想，抓起瓷瓶回了屋。刚才那一刹那的奇怪感觉，应该只是醉酒的原因吧？一定是这样！ 第二十五章 绣娘 这一日之后，清莲山庄名声大震，奉县周围无数佃户想来投靠，基本都被紫芸拒绝了。她的清莲山庄再大，也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啊。 不过前来投奔的佃户中，她发现了几个不错的手艺人。这些手艺人有的会建造房屋，有的会打铁，还有三户人家会织绣，而且技艺不错。这对紫芸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原先的佃户里虽然也有会织绣的姑娘，但她看过技艺都很普通，织出来的布匹也就能给奉县这些乡绅穿穿，入不了达官贵人法眼。 但是这三户人家，都是从蜀州中心城市芙蓉城过来的，据他们交代，三户人家原先都是蓉城附近一处叫锦绣山庄的工人。但前不久锦绣山庄忽然着了火，整座山庄顿时付之一炬，山庄老板都被烧残废了。 他们这些工人无处可去，刚好听见清莲山庄招收佃户，于是就过来看看。 三户人家的男人在锦绣山庄染布、送货、买材料等；三位夫人和姑娘们则是绣娘，其中尤以一名叫赵若水的小姑娘技艺最为精湛。就连上官灏的衣服，有一部分就出自她手。 紫芸微微颔首，忽然想到个问题，微笑道：“几位既然技艺如此精湛，为何不在芙蓉城重新找一家织绣山庄，要来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地方呢？” 而且这之前，她并未宣布要招绣娘的消息。不管怎么想，三户人家的到来都很反常。 几人顿时有些不自在，最后还是名叫赵发财的男人开了口，他就是赵若水的父亲。 “不瞒苏小姐，其实是因为锦绣山庄的主人得罪了蓉城最大的织绣山庄，才有了后来的祸事。那家织绣山庄叫芙蓉苑，据说是芙蓉城知府的亲妹妹所建，我们既是锦绣山庄的人，哪里还敢去芙蓉城？而且就是去了，恐怕也没织绣山庄敢要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远走他乡，还希望小姐能看在我们饱受颠簸之苦的份上，收留我们吧。” 说罢，三户佃户共计九人，竟是齐齐跪下给紫芸磕起头来。他们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若是被芙蓉苑的老板知道他们在这里，说不定会给紫芸带来祸患。但他们实在没地方可去了，若是紫芸不收留他们，说不定他们只能去要饭度日。 紫芸被九人的行动吓了一跳，立刻让绿荷、语琴等人将他们扶起来。她倒是不怕什么芙蓉苑，毕竟此地距离芙蓉城有三四百里，芙蓉苑的人基本不可能将手伸到这里来。而且她手上还有上官无风这张牌，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使用。 人情欠起来容易，还起来却很困难，况且她现在还欠着对方的人情。 “你们先起来吧，老实说，我这里的确差几个绣娘，有了你们，我放心不少。”很快，她就决定将九人留下来，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想找个出色的绣娘，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九人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谁知紫芸又道：“我打算在山庄里建一座小院，专门用来织绣。但是我有个要求，我会在山庄佃户里选一些好苗子，由你们来教导织绣，你们可不能藏私。至于工钱，也不会短了你们，你们以前拿多少，我给你们涨一成。” “多谢小姐！小姐真是好人！我们绝不藏私！”九人立刻表态，别说给他们涨一成工钱，就是不涨，甚至只给他们地方住，他们都乐意留下来。 至于教导别人，那也没什么，反正他们的技艺也是从锦绣山庄学来的。再说，能给别人当师傅，似乎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紫芸将建设织绣小院的事情交给了廖英才，自己则亲自去挑选织绣的苗子。 她先将两百多户佃户的所有女性都集中起来，然后挑出会织绣的一批，再从剩下的挑出想学习织绣的部分，最后一一观察她们手。上好的绣娘，一定有一双灵巧柔嫩的手，从这一点看，大部分人就被筛下去了。 近三百人中，紫芸最后只勉强选出八人，而且都是年轻姑娘。她不知道这八人能否学会赵若水等人的技艺，达到那样的高度，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想要将织绣做大，仅仅依靠那三户佃户绝对不够！ 就在清莲山庄通水的第五天，上官无风向紫芸辞行了，他很少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这次若非对紫芸和清莲山庄感兴趣，他恐怕早就离开了。 “我这次来蜀州的目的其实是去堂兄上官灏那里，再有三个月就是堂兄的寿辰了，所以我不得不离开。紫芸，能认识你真的很高兴，你是我见过的很特别的女子之一。” 上官无风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实际上，能得他赞美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是女子？ 紫芸对他的告辞并不意外，她在绿荷耳边低语了一阵，绿荷便跑开了。 “无风，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你帮助我的，我都会记在心里。”她顿了顿，又问，“那等王爷的生辰过后，你就离开蜀州了吗？” “嗯，我父王的封地在临州，距离蜀州挺远的，估计到时候我会回临州。不过以后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只管来临州找我就是。” 他从腰间扯下自己的腰佩，放在紫芸手心，“拿着这个，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紫芸心下升起一股暖流，她与上官无风熟归熟，可赠送腰佩，的确有些厚重了。她轻轻抚摸着那块翠绿色的腰佩，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上官无风却微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紫芸，我相信我们以后还会相遇的。毕竟你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女子之一啊。” 紫芸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她正想说什么，忽听见绿荷的声音传来：“小姐，扇子取来了。” 与当日上官无风摔碎的扇子一模一样，这是紫芸用自己最珍贵的一块玉制成的扇骨，已经做好几日了，她却一直未给上官无风。 “说好的，会还你一把新扇子，现在终于到履行诺言的时候了。”她双手奉上玉骨扇，心里却在滴血，这玩意儿可花了她不少钱。 上官无风眼前一亮，欣喜地接过扇子，“唰”一声展开，果然与以前那把一模一样。 第二十六章 拜师学艺 “不错，与我之前的玉骨扇一模一样。”上官无风盯着紫芸，赞叹道：“紫芸果然厉害，有了这把扇子，本世子又有花花公子的感觉了，哈哈哈哈……” 紫芸哭笑不得，有说自己是花花公子的吗？居然还一脸得意！而且老实说，上官无风其实算不上花花公子，顶多喜欢游山玩水而已。 “你喜欢就好，我欠了你那么多人情，能还一个是一个啊。” 上官无风“啪”地合起扇子，故作不悦道：“原来紫芸跟我这般见外，唉，我真是伤心啊，原以为我们是朋友来着，却不想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那副哀伤的模样，倒真像那么回事。 紫芸噗嗤一笑，道：“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不想欠你太多人情。”她忽然敛起笑容，正色说，“无风，此去一路多保重。” 没错，她心里是拿上官无风当朋友的，否则和他讲话不会这样随意。跟上官无风在一起的感觉，与跟洛轻尘完全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上官无风面前可以很自在，在洛轻尘面前却很拘谨。 似乎，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洛轻尘看。 一想到那个清冷的背影，她就一阵心烦意乱，那个面冷心热的男子，不知不觉进驻了她的心间。只是她压得很深很深，没人发现而已。 上官无风离开半个月后，织绣小院就建成了，织绣小院就在清莲小院旁边五百米处，规模不大，却很精巧，比一般佃户住宅好多了。 小院一建成，早就定制好的织布机等东西便搬了进去。如今桑树刚种下不久，蚕宝宝还没开始养，更不用说蚕丝了。但紫芸打算让赵若水等人趁这段时间教习新选的姑娘们基础知识，来日等蚕丝一出，便能正式投入使用。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清莲山庄总算不是一片荒芜了。 当初被卖掉的五百亩土地已经青葱翠绿，小麦即将成熟，意味着紫芸很快能得到第一笔收入！但这笔收入她打算捐出百分之五十给奉县百姓，剩下百分之二十送给所有佃户，自己则得到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反正是赫连山庄提供的一切，她赠送起来可谓半点不心疼。为今之计，笼络人心还是必要的。 剩下的土地，东边一部分育上了秧苗，等小麦一收，就能正式插秧。一块块巨大平整的田地呈现出来，带给人的不是辛勤和汗水，而是希望。 剩下一部分则种上了小菜以及花生等作物，这些土地荒芜已久，需要种上几次才更适合耕种。 而西边则移栽了茶树和桑树，茶树数量已经达到一千多棵，种了好几亩地，桑树苗更是数量庞大，整整种了五十亩。 每日都能看见佃户在山庄忙出忙进，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遇上紫芸这样聪明又慷慨的主子，他们真是撞了大运。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算起来，紫芸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近四个月了。这四个月她一刻都未停下，全在忙着山庄的事，如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在忙碌的日子里，她欣喜的发现身体在慢慢变好，这得益于她每日都去山庄走一趟，虽然没做大幅度锻炼，但总能舒筋活血。 “绿荷，你说我跟着游爷爷学习一下医术怎么样？”一闲下来，她居然有些不习惯了，总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绿荷倒是想让紫芸多休息一下，小姐自从来到这里，就没好好休息过，性子比以往坚韧许多。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小姐太过坚强，可是真的很累啊。 想了想，她还是说：“只要小姐喜欢，绿荷什么都支持。”没有什么比让小姐开心更重要了。 紫芸挑眉，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不枉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 然而当紫芸跟游弋之说这件事时，游弋之却吃了一惊，紫芸掌管着清莲山庄，居然还想学习医术，这放在任何一个与紫芸同等位置的人都不可能。 但是他不会拒绝，他早就知道紫芸聪慧，虽然已经有洛轻尘这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弟子，然而谁会嫌弃有天赋的弟子多呢？ 几乎一刹那，游弋之就欣喜地答应下来。 “很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游弋之的关门弟子了，尘儿便是你唯一的师兄！”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紫芸毫不犹豫跪在游弋之面前，磕了三个头。 这可是当世名医，能拜入游弋之名下，是无数医者的梦想！只可惜游弋之生性淡泊，除了洛轻尘谁也不收，却不想今日收下了紫芸。 紫芸知道，就算只是跟游弋之学点皮毛，都比一般大夫要强。实际上学医并非她一时兴起，而是早就在计划的事情，只不过前段时间一直忙碌，她根本没有时间实施。 来到这个朝代近四个月，她深知自己处境不太好，这个世界也有很多丑恶，以及很多高手。外人看她脑子不错，也有经商能力，外加几千亩土地，似乎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但她自己深深知道，这一切还不够，她还缺乏一门自保的手段。 习武，她知道自己没那个天赋，吃不下去那种苦不说，也没像样的师父。于是她将目光转到学医上，如果能拥有洛轻尘那样的手段，她走遍天下都不怕。 医术达到一定程度，可是比武艺还要厉害，可以做到伤人于无形。因为名医比武者更清楚人身体构造，再加上药理知识，毫不逊色武术高手。 至于治病救人，紫芸当然也不会落下，只是可能不会像游弋之、洛轻尘一样，成为专门治病的大夫。 “好孩子，快起来。”游弋之眉开眼笑地扶起紫芸，又朝洛轻尘招手，“尘儿，以后芸儿就是你师妹，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可不能欺负她，知道吗？” 他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紫芸面上不显，心里则砰砰直跳。洛轻尘的手指白皙修长，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却意外十分有力量。 洛轻尘的手握住她的，紫芸只觉得一阵暖意传来，让她心跳加速。她偷偷看了一眼洛轻尘，见对方神色如常，不由既安心又失落。 “师兄，以后请多多指教。”她微笑着开口。 “一起努力吧。”洛轻尘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了手。 没有人知道，他的手搭上紫芸那一刻，心里莫名其妙跳快了一拍。 第二十七章 紫芸的请求 在药王谷，紫芸终于找到了一点温情，属于家庭的温情。 游弋之不仅当她为徒弟，还当她为孙女，他的医术对她毫无保留，就连洛轻尘，也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 一开始，紫芸只是阅读医药典籍、认识药草、明白医理，这个过程花了她一个多月时间。对于常见的药材，她基本都能叫出名字，认出形状了。对于常见的病症，也能明白发病原理、发病情形以及诊治方法。 但是，这仅仅限于医书，不用游弋之说她也明白，真正遇到病症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与诊治。 一个月后，游弋之开始让她观摩自己治病，她开始帮游弋之写药方、抓药、以及偶尔煎药。绿荷、吴二娘等人好几次都觉得她太辛苦，想阻止她学医，但都被紫芸拒绝了。 一入医门深似海，如果说最初只是为了有一门自保手段，学习到现在，她已经深深感兴趣了。医术的博大精深，局外人是远远无法了解的，她越懂得多，越发现自己了解太少。那种感觉让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更多知识。 她早就知道游弋之和洛轻尘的医术出神入化，但是有两次，让她加深了这种理解。 一次是一位村民摔断了腿，整条腿可谓血肉模糊，别的大夫都说这条腿没得治，恐怕要成瘸子。然而游弋之在他腿上不知怎么摸索了一番，就将那人的腿骨完全接好了。这还不算，他又给这人开了两剂药，这人没过几天便生龙活虎亲自上门道谢，看得紫芸啧啧称奇。 这等正骨手法，可比她前世知道打石膏、上钢板什么的厉害多了。 还有一次是洛轻尘医治一位腰肌劳损的百姓，几针扎下去，对方就舒坦了。洛轻尘下针之快，位置之准确，简直打破了常规。紫芸相信，他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扎错。 从此以后，紫芸对医术更有兴趣，若是自己能学到二人的一半，就不枉一番心意了。不，既然要学，她就要学到最好！ “师兄，你跟着师父学了多少年了？”这段时间，她与洛轻尘的关系也更加和善起来，有时候见游弋之累着了，她有问题便去问洛轻尘，而洛轻尘总是会耐心的解答。 洛轻尘边收拾东西边说：“从我懂事起，就开始了吧，大概是三岁。”他短暂思考了一下，继续收拾起来。 看了一天诊，他也有些累，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习惯，若是哪天忽然闲了，他恐怕还会觉得奇怪呢。 紫芸稍微算了一下，三岁开始学医，现在二十二岁，也就意味着他学了十九年！她脑子忽然有些胀痛，洛轻尘学了十九年才有如今的成就，而她现在已经快十六了，还有偌大一个山庄要打理，想学成洛轻尘这样，起码需要三十年吧！ 她并不认为自己比洛轻尘更有天赋，实际上，洛轻尘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医学天才了，否则这般年轻，即便有游弋之教导，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但是她并不打算放弃，不管怎么说，她应该比洛轻尘当初更有优势才对，毕竟洛轻尘三岁学医，那时候能理解的东西少之又少，绝非她现在可以比的。 思及此，紫芸又充满干劲。 “紫芸，你为什么想学医术？”洛轻尘忽然问了一句。 紫芸一滞，随即笑道：“不瞒师兄，我一开始的确目的不纯，因为我和清莲山庄都太弱小了，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实际上，清莲山庄正式投入使用之前，她就邀请过吕大康，希望他有时间能教习一下山庄佃户武艺。吕大康自然满口答应，之后也履行了诺言，基本每三天就会来一趟山庄，指点紫芸挑选出来的那些年轻有力的佃户。 两个月过去，挑选出来的那批佃户已经比过去强大不少，至少能轻易撂倒两个普通人。但紫芸知道，这还远远不够，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她的山庄很可能顷刻间覆灭。 说她杞人忧天也好，说她未雨绸缪也好，将自己的驻地打造得坚实一点，总是没错的。 “但是现在，我真的喜欢上了医术，医术奥妙无穷，每次看你和师父给人治病，我的感悟就更多一点。”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她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困难，而且心情更加轻松了。 洛轻尘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特别是听见紫芸说“自己和清莲山庄都太弱”时，他的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若是旁人，绝不会思考这个问题，毕竟现在也称得上太平盛世，与秦国相邻的几个国家，都已经很久不曾动武了。 但他知道紫芸思考的没错，任何时候，将自己的地方打造牢固点，都更让人放心。 他点了点头，忽然转移了话题：“听说你的山庄开始采茶了？速度倒是很快，不过你打算怎么把茶叶推广出去呢？” 毕竟清莲茶只是他们自己这么叫，外面并无人知道，想将清莲茶的名声拔高到龙井、碧螺春等名茶的程度，可不是件容易事。清莲茶若是打不响名声，又有什么用？ 现阶段采的茶，正是最好的一批，预计总量不到一公斤。这么点茶叶，能够做什么？ 紫芸瞅了眼洛轻尘，洛轻尘顿时脚底一凉，竟惊诧地发现对方眼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经过这段时间接触，他也基本了解紫芸的性子了，露出这种眼神，绝对表示有人要倒霉！ “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不过得请师兄帮个忙。” 果然是这样，洛轻尘暗自嘀咕。 “你说吧，能帮的师兄一定帮。”他倒是很好奇，紫芸究竟有什么办法，莫非她打算直接回京城，找认识的官宦推销？ 她嘿嘿一笑，凑近洛轻尘耳边轻声说了一阵，轻柔的呼吸喷在洛轻尘耳边，麻麻痒痒的，顿时让洛轻尘脸上一片红晕。 “师兄，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帮我才行。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但是有你这个远近闻名的神医，此事绝对能成！” 紫芸眼里满是坚毅，看着这样的目光，洛轻尘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半响等回过神来，他又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自己就这样答应了她，去做些坑蒙拐骗的事呢？他忽然发现，近段时间，他的情绪似乎多了些，而且都是由眼前人挑起的。意外的是，他并不排斥，反而乐在其中。 半个月后，两辆朴素的马车自清莲山庄出发，直朝蜀州中心城芙蓉城驶去。 第二十八章 前往蓉城 前一辆马车，赶车的是王动，车厢里坐着紫芸和洛轻尘；后一辆马车，赶车的是王大中，坐的却是绿荷和洛棋。 当日紫芸跟洛轻尘说的请求，便是与他亲自去一趟蓉城。 她还记得上官无风离开时说过，他来蜀州是为端王上官灏贺寿的，而寿辰时间就在三个月后。如今上官无风已经离开奉县两个半月还要多，也就意味着，距离上官灏寿辰只有不到十天了。 好在奉县与蓉城相距只有三百多里，紫芸一行人坐马车，最多也就三日时间。 若是放在三年前，洛轻尘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方法，因为那时候的蜀州比较混乱，占山为王、拦路抢劫的人多如牛毛。仅凭他们这样几人，想从奉县安全到达蓉城，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自从上官灏来到这里，山贼就逐渐消失了，一是因为官府打压，二是因为百姓逐渐有饭吃，山贼也不用抢劫了。光从这一点看，上官灏受百姓爱戴就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众人一路上还是小心谨慎着前行，等三日后真正到达蓉城时，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相较于位于穷乡僻壤的奉县，蓉城简直称得上人间天堂，就连见惯了京城繁华的紫芸，此时都为蓉城的富庶诧异。 两辆马车一驶入蓉城，朴素的车身立刻引来阵阵嘘声，紫芸此时有些后悔，她是为了避免张扬才选了这样的马车，谁知反倒弄巧成拙了。 蓉城的建筑物都比较光鲜，多以二层、三层小楼为重，街上行人络绎不绝，男女老少摩肩接踵，穿梭其间。 紫芸不经意望了一眼，只见入目行人服饰颜色繁多，一片五颜六色，叫人应接不暇。 不少年轻男子容貌俊朗，器宇轩昂；年轻姑娘则秀丽可人，宛如清水芙蓉。这里的人仪表比京城还高了一个档次。 对此，紫芸并不意外，芙蓉城素有天府之国的称号，便是前世，也多出俊男美女。这里的水土养人，环境适宜，再加上上官灏治理的井井有条，真是想不出色都不行。 她忽然看了一眼身旁的洛轻尘，莫非洛轻尘也因为生活在蜀州，所以容貌如此出色？ “看我做什么？”洛轻尘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问了一句。 紫芸被抓了个现行，心里有些尴尬，面上却半点不显。她笑嘻嘻说：“没有，就是看见这等繁华景致，想到了一首诗。” “什么诗？”对于紫芸会诗词，洛轻尘半点不意外，紫芸再怎么说也是当朝第一富商的女儿，肯定从小会学习这些。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紫芸念了几句，忽然尴尬地发现忘记后面的诗句了，不由咳了一声道：“我也是小时候看到的，这么多年记不全了。” 她泪流满面，大概自己是最悲催的剽窃者了，好不容易展示一把，居然还记不全诗句。 洛轻尘莞尔，很快又恢复淡漠神色：“倒是很适合这里，芙蓉城的繁华，的确超乎想象，看来这位端王很有几分本事。紫芸，我看你这次的机会成功几率还是很高的。” 紫芸一打响指，自信满满道：“那是自然！而且有师兄帮忙，想不成功都难。” 想要一炮打响清莲茶的名声，就必须借势，而眼下最好的势，就是端王上官灏。 首先，上官灏寿辰即将到来，到时候蜀州大小官员必定会齐聚芙蓉城，就连朝中一些官员说不定都会来。 其次，在这里她有上官无风这个后盾，上官无风只需要帮她说几句，就会减少很多困难。 最后，之所以不回京城，是因为那是父亲苏阅高的地盘，更何况那里有顾秀珊，这个女人绝对不会看着她一步步强大起来的。 在她不够强大时，与顾秀珊硬碰硬毫无胜算。 基于这三点，只要她的清莲茶一问世，绝对会火遍整个蜀州。别看蜀州距离京城遥远，可这里却占了整个秦国五分之一面积，若是蜀州的官员都开始喝清莲茶，紫芸绝对会日进斗金。 更何况，蜀州的官员还会慢慢向外扩散，到时候她的清莲茶也会跟着传到别处去，进入京城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让清莲茶在上官灏面前大大露脸。至于怎么露，紫芸也想好了，所以才会将洛轻尘请来。 当晚，一行人在蜀州一家名叫逸来客栈的地方下榻。逸来客栈不是蓉城最大最奢华的客栈，但是环境清幽，价格实惠，很符合紫芸的口味。 距离上官灏寿辰还有五天，芙蓉城内已经出现了不少生面孔，而且这些人一看就身份不凡，所以紫芸等人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第二天一大早，紫芸就让人去打听上官无风的行踪。据紫芸估计，上官无风很可能在上官灏的王府，她来到蓉城，不跟上官无风说一声，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且清莲茶的事，得事先知会上官无风，否则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上官灏的寿辰，可不是人人都能前往拜会的，没有上官无风引荐，紫芸等人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当天下午，王大中等人就打听到上官无风的落脚处，果然住在端王府。不过据说上官无风白日并不在那里，而是陪着他母亲英王妃去去城外上香了。 “英王妃也来了？”紫芸十分诧异，上官灏寿辰，英王妃来做什么？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英王妃姓郑，名珍儿；而上官灏的母妃也姓郑，单名一个敏字，是后宫除皇后外，最有权势的一位贵妃。 这个英王妃和敏贵妃，搞不好是姐妹！ 紫芸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上官灏远在蜀州，敏贵妃和皇帝都是不可能过来给他贺寿的。而英王妃和上官无风则没有这个顾忌，想必英王妃此次前来，还带来了敏贵妃和皇帝的祝福。 第二十九章 再见无风 一直到第三日下午，上官无风和英王妃才从寺庙回来，虽然这里不是英王的驻地，但二人身份不容小觑，因此该有的排场一分不少。 紫芸和洛轻尘二人早就等在客栈二楼观看，街道两旁围观人群更是不计其数，还有侍卫专程开道。 走在最前面的是十多名带刀侍卫，侍卫们排成三行，行动整齐划一，目不斜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赫赫威风。这些人本是上官灏的亲卫队，实力皆是上上等，否则也不可能派去保护上官无风和英王妃。 侍卫之后，是两排共六名侍女，侍女们身着统一的粉色长裙，个个端庄大方，容颜秀丽，比一些小户人家的千金还要出众。 再之后，是两辆做工精细、造型华丽的马车，马车两旁均有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保护。 在常人看来，两辆马车里坐的一定就是世子和英王妃了，可紫芸和洛轻尘却一眼看出不对劲，上官无风根本没在马车里，而是在前一辆马车左边的马背上！ 翩翩少年身着侍卫装，腰斜跨配刀，骑着高头大马，不仅不会辱没世子的名头，反而让人眼前一亮。与其余侍卫相比，他可能少了分肃杀之气，却显得神采飞扬。 紫芸忽然就想起两句诗：“潇洒美少年，玉树临风前。” “无风还挺适合这一身衣服的。”洛轻尘跟紫芸看法一样。如今的他也换了身着装，既然来到这等繁华之地，少说不得也要入乡随俗。 不过他选的衣服依然以素色为主，只是长袍上多了一些暗花，看上去更加华贵些。 似乎感受到二人的目光，临近紫芸二人所在的客栈时，上官无风抬头朝二层瞟了一眼，这一眼，正好与紫芸和洛轻尘对上！ 上官无风顿时瞪直了眼，直到看见二人朝他招手，才确信真的是紫芸和洛轻尘来这里了。他粲然一笑，朝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紫芸松了一口气，如今上官无风知道他们来这里，又知道他们的住处，来往起来就方便多了。 果然，当天晚上，上官无风就悄然来到客栈，双方两个多月没见，均十分想念。 “紫芸、轻尘，你们来这里竟然不跟我说一声，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寒暄完，上官无风故意板着脸埋怨起来。 紫芸笑道：“我们前天才到的，听说你陪着英王妃去寺庙礼佛了，所以今日特意等你们回来。” 这还差不多，上官无风点了点头。 “不过你们怎么忽然想起来蓉城了？早知道你们要来，我就该等你们一道。” 紫芸和洛轻尘对视一眼，事到临头，却发现有些难以启齿，紫芸忽然笑了笑，转身给上官无风泡了一杯茶。清淡的茶香顿时窜入三人鼻端，吸引了上官无风的注意力。 “先尝尝，看味道如何？”紫芸神秘的笑着，将茶杯递了过去。 上官无风浅尝一口，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他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会儿，才悠然睁开。再看向茶杯时，诧异之情更加明显。 “这不是龙井，味道却不比龙井差，而且色泽、香气也毫不逊色。紫芸，这是什么茶？” “清莲茶！”紫芸得意一笑，既然上官无风都这么说，那她的茶叶绝对没问题。而且得到对方的认可，下面的话更好讲一些。 上官无风很快明白过来这三个字的意思，不由眼前一亮：“这就是清莲山庄产的茶？”他记得自己离开前，紫芸的确种了一批茶树，而且是山间野茶，想不到竟有这样好的品质。 那紫芸这次来，莫非是为了推销茶叶？ 紫芸道：“这是第一批茶叶，只采了最嫩的部分，也是品质最好的一批。不瞒无风，我和师兄这次来蓉城，就是为了将清莲茶打出名声的。” “师兄？”上官无风抓住了这两个字，意外地看着二人，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洛轻尘将紫芸拜师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上官无风听得直摇头，紫芸也真是有精力，管理着偌大的清莲山庄还不够，居然亲自跑去学医术，难道她还想成为大夫？ 不过这是紫芸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上官无风有些明白二人的意图了，想将一种新出来的茶叶打出名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再加上二人出现的时间如此巧合，莫非他们想趁给堂兄贺寿，将清莲茶推广出去？ “我们这次前来，其实是想请无风帮个忙，让我们进入端王寿宴。不过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来的，只是想看看到时候是否有机会，让清莲茶露露脸。”紫芸并不打算瞒着上官无风，否则到时候他们拿出清莲茶，而上官五风又不知情，定会认为他只是他们的踏脚板。 紫芸其实挺尴尬的，她欠上官无风的人情本就没还完，现在又要麻烦对方，纵然她脸皮深厚，此时也很不好意思。但这件事除了上官无风，他们真的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她有些忐忑，害怕上官无风认为他们拿他当棋子，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 谁知上官无风朗声笑道：“就为了这么件小事，值得你们俩如此小心翼翼？紫芸、轻尘，你们也太小看我上官无风的气量了。想让清莲茶露脸，对别人来说恐怕难如登天，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很容易。” 他竟然一口答应下来，让紫芸一阵愕然，随后又觉得自己的确小看了对方的气量，上官无风是真的拿他们当朋友，才会这样帮他们。 “堂兄寿辰，到时候蜀州大小官员均会到访，届时我只需要将待客的茶叶换成你的清莲茶，再随意赞美几句，这事就成了。”上官无风挑眉，缓缓摇着那把玉骨扇，一句话就将紫芸的烦恼化解掉。 实际上，这也是紫芸和洛轻尘想出来的办法。 二人坚信，只要这些官员尝过清莲茶，就一定会喜欢！ 正如上官无风所说，到时候他再随口夸几句，蜀州官员们哪还能不上心？唯一让紫芸担忧的是，茶园茶叶不够多，若是不能趁热打铁，效果会大打折扣。 第三十章 端王寿辰 七月二十，端王上官灏喜迎二十二岁寿辰，蜀州大小官员纷纷道贺，就连皇帝皇后以及敏贵妃等人都派人送去贺礼。一时间，蓉城街头争相议论此事，不少年轻姑娘更是望穿秋水，希望来一场书中所谓的巧遇。 不管哪个年代，灰姑娘都会做着白马王子的梦，更何况上官灏是不折不扣的皇子，仪表堂堂，而且至今未立王妃。 上官灏的寿宴在端王府举办，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前往，紫芸和洛轻尘本是没资格进去，但有上官无风帮忙，又是乐安亲自引路，因此毫无悬念被领了进去。 而紫芸带来的茶叶，全部提前给了上官无风，想必上官无风早已经安排下去，用清莲茶招待这些达官贵人了。 “苏小姐，洛公子，这里就是王府了。”乐安是个不错的向导，竟亲自在王府门口迎接二人，弄得王府门卫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 踏入王府，二人眼前豁然开朗，这里与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七月下旬，即便是蓉城，也难抵高温的侵袭。可是一进王府，却感受不到半点暑热，就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一丝凉意。 最先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片紫竹林，这些紫竹都经过园艺工人精心修饰，一根根垂直挺拔，十分精神。 “这竹林里是有冰块吧？”紫芸难掩诧异，想将整座王府都变成如此凉爽，该要多少冰块啊，这位端王还真是大手笔。 乐安领着二人一边前行，一边介绍道：“小姐猜得没错，不过不仅是竹林，就连后面的殿宇、园子都放置的有冰块呢。而且还有一条小溪贯穿整座王府，流水潺潺的，的确很凉爽。” 紫芸也算见多识广之辈，可还是被眼前情形惊到了，古代要储存冰块十分不容易，就今天的量，也不知用多大的地窖储存才够用。说起来，她的清莲山庄也该挖一处地窖，储存些冰块。 一路上，宾客人来人往，转过竹林，又穿过一处大门，便到了待客的院落。院落里花团锦簇，幽香阵阵，不时有美貌侍女穿梭其间，或领着客人参观、或忙着端茶送水，好不热闹。 “这里就是王爷待客的地方了，二位请稍等，小的去看看世子在哪里。” “有劳了。”紫芸客气地说道。乐安摆摆手，一溜烟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今日前来参加寿宴的公子小姐不少，大部分都是跟着家人过来的，也就是官宦之后。这些人按照身份地位分成了好几个小圈子，包括他们的父母也是这样。 紫芸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在场的姑娘们个个都打扮得很出众，一眼望去，各色衣裙五彩缤纷，环佩叮当，笑语盈盈，让周围的鲜花都失了颜色。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官灏和上官无风都还没纳妃，莫非这些官员将主意打到了这二人身上？这倒不像是举办寿宴，更像个相亲大会了。 她暗自好笑，这些官员一腔心血只怕要白费了，像世子、王爷这种身份的人，几乎都是皇帝指婚，哪里轮得到蓉城这些小官员的姑娘们呢？ “咦……” “怎么了？”洛轻尘诧异。 紫芸偷笑道：“师兄，那边的姑娘似乎在偷偷看你呢。”她下巴朝右抬了抬，洛轻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三四个姑娘不时朝他这里瞟一眼，还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被他目光一扫，几个姑娘顿时脸一红，牵着去别处了。 紫芸不怀好意地说：“师兄当真魅力无双，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别说，今日的洛轻尘还真十分亮眼，他终于退下了素色衣服，换上了一身宝蓝色长袍。端王喜宴，要是穿一身白衣服也太不礼貌了。 而这身宝蓝色长袍，是紫芸前两日特意为他挑选的，长袍做工精致，领口袖口等地方都用引线勾边，下摆还有祥云暗花，腰间系一条同色腰带，将他修长的身形完美展现了出来。 他泼墨般的黑发以一支碧色玉簪挽起，双眉斜飞入鬓，眼眸灿若星辰，再配上冷漠的气质，整个人恍若谪仙降世。 紫芸看见他穿这一身的第一眼，小心肝就碰碰跳动起来，本就俊逸飞扬的男人，这下真是要迷死人不偿命了。 “紫芸、轻尘，你们到了。”上官无风的声音忽然自二人身后传来，及时打破了尴尬，解救了洛轻尘。 然而看到紫芸的一瞬间，上官无风直接呆愣了一秒，满眼竟是惊艳之色。 “紫、紫芸，你今日很漂亮啊。”他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第一句话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 “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自然要慎重对待了！”紫芸挑眉，她对自己今日的衣着打扮也很满意。 她没有穿俗气的粉红，而是挑了一条清爽的浅紫长裙，裙摆由最轻柔的烟罗纱织成，层层叠叠，宛如绽放的花朵。烟罗纱上还绣有精致的辛夷花，配上她白皙柔嫩的肌肤，可谓相得益彰。 三千青丝挽成了好看的烟云髻，发上斜插着一支玉钗，另外仅有几粒珍珠与玳瑁，便再无其它了。脸上略施脂粉，双眸似水，唇若淡樱，肤如凝脂，整个人看上去清新灵动，却不失礼仪。 “不错不错，等你们的清莲茶打出名声，我还得将你们引荐给大家，相信大家一看见你二人，都会不舍得移开眼睛的。”上官无风摩挲着下巴，笑得有些诡异。 紫芸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这厮以为他们出卖色相来了么？ “端王到！”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不少人都露出欣喜激动之色，端王，那可是蜀州最大的人物啊，若是在今日表现好，入了端王法眼，还不得一步登天？ 紫芸和洛轻尘也看过去，这一刻，紫芸居然有点紧张起来，不是因为期盼端王，而是自己的计划很快要实现了！一想到以后日进斗金，她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第三十一章 羞辱一番 端王，上官灏，现年二十二岁，母妃敏贵妃，外公为当朝太傅。为人谦和有礼，机敏睿智，但手腕强硬，爱民如子。 以前有人说，他比太子更适合继承皇位，但上官灏每次听见，都会严厉责罚讲这话的人。到后来，也就没人敢讲了。 紫芸认真地看着最前方的上官灏，他与上官无风颇有几分相似，大概因为二人父亲是兄弟，母亲也是表姐妹的关系。 但是上官灏眉宇间多了一分英气与正气，不似上官无风那般吊儿郎当，仅仅一眼，紫芸就能看出此人属于严肃认真的类型。 不由，紫芸有些担心起来，若是上官灏知道她的意图，会不会反感她，乃至于打击清莲山庄呢？她吞了口口水，希望上官灏能看在上官无风的面子上，别追究这件事才好。 她刚想说什么，却意外发现洛轻尘满脸认真，盯着上官灏的脸似乎在思索什么。紫芸目光在二人脸上转来转去，忽然大惊失色，这二人的容貌竟有几分相似！ 特别是两人的脸部轮廓，若是夜晚看见，很可能会弄错身份。 洛轻尘是游弋之捡来的，莫非他的身份与皇家有什么关系？她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而且看洛轻尘的神色，似乎也有所察觉。 “师妹，是不是觉得那位端王与我有几分相似？”想不到洛轻尘自己问了出来。 紫芸斟酌着他的意图，却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他神色古井无波，像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是有一点像。”她点了点头，忽然微笑道，“大概长得好看的人都这样吧。” “说的也是。”洛轻尘扬了扬唇角。 紫芸发现新大陆般盯着洛轻尘，眉宇间满是不可思议，像师兄这样淡漠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承认自己长得好看么？而且还一副傲然之色！ 紫芸泪流满面，为什么师兄忽然变坏了呢？ “各位今日能来本王的寿宴，本王甚感欣慰，本王来到蜀州时间已有三年，与大家相处还算愉快，希望今后也能如此。既是本王寿宴，大家就不要太拘谨了，今日以放松为主。” 上官灏的目光在众宾客间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上官无风和紫芸等人身上，他有些意外，想不到上官无风在蜀州也有朋友。上官无风朝他笑了笑，上官灏暗自摇头，收回了目光。 片刻，丝竹声起，高台上舞姬纷纷入场，开始表演歌舞。 上官灏率先入席，其余官员、家眷才按照身份依次落座，虽然上官灏说了不用拘谨，但在座官员又有谁敢真正放松呢？ 上官无风去了上官灏那桌，同桌的还有蜀州地位最高的几位官员，其余人则分布在两侧，像紫芸和洛轻尘这样无官职的人，自然被排在了后面，与一些官员家眷同桌。 但二人并不在意，紫芸甚至没有注意同桌的都有谁，她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上官无风，便时不时朝那边瞟一眼。 “这位小姐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父亲是何官职啊？”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顿时吸引了同桌所有人的注意力，紫芸收回目光，才发现居然是在问她。 问话的是她斜对面的一位年轻姑娘，从衣着、气度来看，应该来自官宦人家，否则不会流露出眼高于顶的傲气。 紫芸有些诧异，她并不记得认识这人吧？同桌这么多人不问，对方怎么偏偏就盯上她了呢？忽然，她就明白过来，一定是她瞟上官无风那边，让这人心生嫉妒了。 她抿了抿唇，微笑道：“在下苏紫芸，父亲并无官职，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吸……你父亲不是官员？那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王府吗？你混进这里究竟有何企图！”那姑娘顿时炸毛了，一连数个问题脱口而出，丝毫没注意到其余人投来的惊诧目光。 问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失了礼数，不由朝众人抱歉一笑，对紫芸却怒目而视。 紫芸微微蹙眉，这女人还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呵，她本来想安安静静等待上官无风那边的结果，谁知半路上居然有人跑出来捣乱，叫她如何不生气？ 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明明只是冷冷一瞥，同席众人却感觉一股凉意从背后传来，竟是不敢再看她的脸。 “不知姑娘在王府是何职位？你这样质问我，代表的是王爷还是王府呢？”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么？ 那姑娘顿时脸色一白，才想起自己也是客人，根本没资格质疑另一个客人。但是看紫芸屡屡望向王爷和世子，她就忍不住怒火直烧，她可是蓉城通判的千金白灵，平日里谁见着不恭维两句？ 哼，一个平民小丫头，竟然也敢痴心妄想王爷和世子，简直不可饶恕。 “谁不知道今日只有官员极其家眷才能进入王府？像你这样的白丁，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苏紫芸是吧？呵呵，一看就是没教养的小蹄子，跑到这里来是想勾引王爷还是世子啊！本小姐劝你别痴心妄想了，这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识相的就赶紧出去，否则一会儿等王府家丁过来，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番话没有怔住紫芸，倒是让同席的夫人小姐们目瞪口呆，有认识白灵的小姐想去劝她，却被对方瞪了回去。 紫芸摇摇头，这姑娘一看就是被宠溺过度，竟然分不清这样的场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既然如此，她也用不着客气了。 “这位小姐真是伶牙俐齿，真不知小姐的父亲是多大的官，这官做得好，女儿却教得不怎么样呢。紫芸实在想不通，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出口闭口脏话，啧啧，真是有辱耳朵啊，不知道诸位怎么看？”她竟然笑着问起同桌的夫人小姐来。 更让白灵怒火中烧的是，这些夫人小姐竟纷纷点头，有的还窃窃私语，骂她没教养！ 白灵脸色瞬间黑了，她何时被人当众如此羞辱过？这个该死的女人，完全在玷污她的名声！ “臭丫头，你给我闭嘴。”她蓦地站起身来，朝紫芸怒目而视。 她左右的夫人小姐纷纷避让，顿时与她拉开距离，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第三十二章 计划受阻 不说官宦人家，就是稍微有点条件的人家，都会教导女儿端庄贤惠，待人有礼貌，同席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是深受这种教导长大的？ 紫芸虽然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但前世也受过良好的教养，知道如何待人接客。像百灵这样纯属泼妇的行为，怕是只有薛蓉华能与之一比了。 百灵自认为盛气凌人，却不知落在这些夫人小姐眼中，就是没教养，连带将她的父母都鄙视了一遍。 姑娘们并非不可以争吵，但也要懂得分寸，正如紫芸所说，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开口闭口说脏话呢？ “姑娘真是好教养，不知你有何资格让我闭嘴？也罢，比骂人我可不是姑娘的对手，呵呵，只怕同席的众人都没人是姑娘的对手呢。” 紫芸抿唇轻笑，她就是故意刺激对方，这样的火龙最容易受激，从而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既然对方开口闭口骂她，她又为何不反击一下呢？ “就是就是，我们可不是这位姑娘的对手。” “我知道她，她叫白灵，是通判白之光的女儿，啧啧，平日里傲气得很，想不到来了这里还想欺负人，真当我们都是好欺负的吗？” “通判啊，我说她怎么那么傲气呢，人家爹爹可是从五品官员，在知府手下掌管着粮运、水利等好几项事物，权利大着呢。” 夫人们纷纷附和起来，越看白灵越不顺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说出这样的脏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白灵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她从小哪里受过这种气？这次来王府，也是冲着王爷和世子二人来的，而且父亲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会让她在二人面前露个脸，哪里想到竟会被人如此奚落。 “你们够了！哼，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闹出来的，我这就去叫王府的家丁，看你怎么被轰出去！”白灵将一切都算到紫芸头上，纤细的手指笔直指向紫芸，露出一脸阴狠的笑容。 “请便。”紫芸浑不在意的笑着，忽然朝洛轻尘那桌望了一眼，见对方无奈的摇头，不由眨了眨眼。 白灵离席，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坐在紫芸旁边的一位夫人没好气的说道：“那个白灵真是没教养。能进入这里的人哪个没有身份？苏小姐，我看你就不是普通人。” 紫芸一滞，笑道：“让夫人见笑了，不过紫芸的确不是出生于官宦之家，今日能来这里，也是沾了一位好朋友的光。” “我就说嘛，呵呵，苏小姐的好朋友一定大有来头。”另一位夫人好奇地看着紫芸，在场有眼见的人都看得出来，紫芸绝对不是出自小门小户。 不是因为她的衣着打扮，而是言谈举止与浑身气质，这两点是蒙不了人的。 紫芸只是笑笑，余光忽然瞥见上官无风那边有了动静，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凑在他耳边似乎说了什么，上官无风顿时脸色大变，匆匆忙忙离了席，朝后院而去。 紫芸心一紧，能让上官无风这样紧张的，绝对不是小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上官灏居然也离席了，神色看上去还算平静，但众人都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大事。 一时间，众人都小声讨论起来，今日可是上官灏的寿辰，谁敢在今日生事，不想活了吗？ 紫芸与洛轻尘对视一眼，心里都沉甸甸的，他们算来算去，却没算到会出现意外。现在上官无风和上官灏都离开了，那她的清莲茶可怎么办？ 她有些郁闷，同时也为上官无风担心，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她没等来上官无风，却看见一队家丁朝她走了过来。紫芸当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不到白灵还真做得出来，啧啧。 “请问哪位是苏紫芸小姐？”为首的家丁神色不善，居然有人敢混进王府，真是不想活了，还好那位通判家的小姐告知，否则若是被王爷知道，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同席的夫人小姐面面相觑，对白灵更加鄙视了一分，紫芸微笑着站起身来，礼貌地说：“在下便是苏紫芸，不知有何指教？” 为首的家丁一愣，想不到这位苏小姐还有几分姿色，而且挺懂礼貌的。不过一想到对方混入王府的目的，他再次板起脸来。 “在下顾三，是王府的管家之一，苏小姐，有人告诉我们你来历不明，不知令尊是何人，可有受到王府邀请？” “我爹爹是苏阅高，不曾受到王府邀请。”紫芸柔声答道。同席有几位夫人听见苏阅高这三个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不敢肯定。 顿时，顾三更加凶恶起来：“那就抱歉了，苏小姐，今日只有受邀的大人和家眷才能进入王府，还请苏小姐马上离开这里！” 紫芸余光瞥见白灵在一旁露出嘲笑，不由叹了口气，“哦？你确定要让我离开这里？” 顾三顿了一下，莫非这姑娘有别的后台不成？ 同席一位夫人忽然开口道：“苏小姐可是被好友邀请过来的，你就这样将人赶出去，不怕得罪了王爷吗？” “好友？不知苏小姐的好友是谁？”顾三蹙眉，直觉紫芸在骗人，像这样的小姑娘，为了见到王爷和世子，没什么做不出来！ “王府的管家是吧？你们这样没有凭据就咄咄逼问客人，莫非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呵呵，告诉你可以，但你得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顾三，我记住你了。”紫芸幽幽盯着顾三，顾三顿时心神一怔，他也算见过世面之人，可是被这小姑娘一瞥，竟浑身寒意。 紫芸不爽，各种不爽，本以为进了王府就能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却不想处处受阻受阻。这个顾三也不知道如何当上王府管家的，简直没一点脑子；上官无风那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若是一直不出现，今日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她将第一批清莲茶全部给了上官无风，想临时改变主意都不行，难道计划真的要夭折掉？ 思及此，她的脾气也上来了，盯着顾三的目光十分不善。 第三十三章 英王妃染病 “这……苏小姐请稍安勿躁，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小姐也知道，王爷今日生辰，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在下刚才也是心急，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原谅。”顾三软下了语气，他是真的郁闷了，莫非这位苏小姐真有什么大人物朋友不成？ 紫芸冷哼一声，没有讲话，不远处的白灵见状，立刻气歪了鼻子。这个顾三也太没用了，连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搞不定，难怪一辈子坐不上王府总管，只能做个三管家。 她走进两步，颐气指使道：“呵，少拿什么朋友当借口，有本事你就说出你那位大人物朋友的名字，否则就是在撒谎！” 顾三一会儿看看紫芸，一会儿看看白灵，只觉得头都大了。如今他一个都不敢得罪，白灵不用说，可是蓉城通判的女儿，而这位苏小姐，似乎也大有来头。他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一冲动就跑来这里了呢？ 紫芸故作为难的说：“名字？我可不敢说我那位朋友的名字，否则会受罚的。” 普通百姓是不能对世子直呼其名的，但紫芸这时候却是故意麻痹白灵，就是想让对方多出错。 果然，白灵一脸嘲讽的说：“连名字都不敢透露，哼，你果然是在撒谎。顾管家，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个女人明显就是想混入王府，勾引世子和王爷，你还不将她撵出去？” 闻言，顾三又硬气起来，也开始觉得紫芸在撒谎了。紫芸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根本没将二人看在眼里，气得白灵几乎胃疼。 白灵恶狠狠瞪着紫芸，哼，小贱人，等把你撵出王府，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顾三道：“苏小姐，既然你不敢说出你那位朋友的名字，在下就只能认为你在撒谎了。来人，将苏小姐请出去！” 两个家丁顿时围了上去，同席的夫人小姐吓了一跳，也在奇怪紫芸为什么不说出朋友的名字，难道她真的在骗人？ 紫芸刚想站起身，忽然看见不远处一名家丁急匆匆跑过来，最后凑到了洛轻尘旁边。洛轻尘脸色微变，信步朝紫芸走了过来。 “起来！就凭你这样的黄毛丫头也敢混入王府，真是胆大包天。”两个家丁见紫芸不动如山，开始狐假虎威起来。其中一人说着就要去拽紫芸，谁知手刚伸到半空，就忽然惨叫一声，几乎飙出泪来。 “大胆！这可是世子的朋友，岂容你们乱来？”先前与洛轻尘讲话的家丁惊出一声冷汗，这可是世子的朋友，若是真被伤着了，绝对没他们好果子吃。 说完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洛轻尘，刚才他根本没看见洛轻尘是如何出手的，就听见那人一声惨叫。这等功力，真真是出神入化！ 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尤以白灵和顾三脸色最难看。白灵不可置信地瞪着紫芸，世子，她竟然是世子的朋友？ 其余人则回过味来，难怪紫芸不敢说出朋友的名字，世子的名字，可是普通人能随便喊的？ “这，这不可能！这女人就是混进来想勾引……” “闭嘴！”白灵还没说完，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竟是她父亲白之光。 白之光一直在注意世子和王爷相继离席的事情，因此看见家丁去请洛轻尘，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谁知等他凑近一看，居然发现自己女儿出口成脏，当即气得怒喝出声。 白灵被白之光吼了一嗓子，委屈的直想流泪，她看向紫芸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这位小姐，请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不要与小女计较。”他刚才可是听见家丁那一声大喝，这位小姐是世子的朋友，哪里是他得罪得起的？ 紫芸这才站起身来，微笑道：“紫芸从未想过与这位小姐计较，只是这位小姐从始至终都在恶意攻击我。白大人，她攻击我无所谓，可是败坏王爷和世子的名声，就太不应该了。” “我没有……”白灵想辩解，却被白之光怒瞪一眼，只好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谁知同席一位妇人凉凉地说：“你没有？当我们这一桌的人都是聋子吗？你口口声声说苏小姐是混进来的，还说苏小姐对世子和王爷意图不轨，也不是败坏名声是什么？” 另一位夫人接口道：“就是，呵，白小姐真是好大面子啊，还想将苏小姐赶出王府。白大人，看来你教女儿的功力不行嘛。” 这些夫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刚才被白灵惹了一肚子气，这会儿都一个劲爆发出来了。 白之光听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素来不怎么理会后宅的事，想不到女儿居然如此蛮横，如此不知礼数，简直将他的脸面都丢光了。 他正想说什么，洛轻尘忽然开口道：“师妹，还有这位大人，有什么事情请容后再说吧。眼下世子和王爷有请，我们得先行一步了。” 说完恭敬地行了一礼，与紫芸随家丁去了后院。 白之光、白灵和顾三脸色更加难看，紫芸居然被世子和王爷请过去，若是她在二人面前多说那么一句，他们定会死得很难看！ 顾三抖如筛糠，再看白灵的目光充满了恨意，都是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才让他落到这个地步！ 白之光也对白灵十分愤恨，一把拽着她就离了席，他得好好想个办法，请求紫芸原谅才是。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吗？”步入后院，紫芸才小声开口询问。 洛轻尘神色平静，低声道：“似乎是英王妃染病了，世子知道我懂艺术，于是让人来请我。我刚好看见你那儿有麻烦，所以就让你一起过来了。” “英王妃染病？”紫芸吃了一惊，难怪上官无风和上官灏都火急火燎去了后院。 带路的家丁忽然叮嘱道：“一会儿见了王爷和世子，两位可千万别多说话。” 二人对视一眼，礼貌地说：“多谢小哥提醒。” 这种涉及皇亲国戚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第三十四章 清莲茶治病 王府很大，比紫芸的清莲山庄起码大了一倍，三人七绕八绕，终于来到一座精致的小院前。这座小院名叫海棠坞，清幽而别致，倒是适合英王妃这个岁数的人居住。 海棠坞门口有两名侍女守护，一看见三人到来，就露出警惕之色。 “两位请稍等，待小的前去通报一声。”家丁叮嘱了一句，朝侍女走去。 大概说了二人的身份，不多时，两名侍女便亲自过来邀请二人。进入小院之后，紫芸和洛轻尘明显感觉到气氛肃穆很多，虽然没看见有侍卫，但暗处一道道有如实质的目光，让二人很不舒服。 一名侍女又进房间去禀报了一声，才带着二人正式进去。 紫芸撇了撇嘴，她倒是不担心洛轻尘的医术，只是郁闷自己的计划被破坏掉，而且不知道如何补救。任谁准备了多日的计划，到头来一场空，都会郁闷吧。 这位英王妃莫非是她的克星，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时候生病，真叫人无奈啊。 步入花厅，二人一眼便看见站在一旁的上官无风和上官灏，上官无风一看见洛轻尘，立刻凑了上来。 “轻尘，这次你可真要帮帮我，快跟我进来。”他急切地神色让紫芸心中一禀，难道英王妃病情很严重？ 不应该啊，英王妃不是前几日还去过寺庙礼佛吗？那时候可还是健健康康的。想不明白，洛轻尘已经被上官无风拽进了内室，紫芸望了一眼，还是没有跟进去。 “民女苏紫芸见过王爷。”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低眉顺目站在一旁，上官灏在这里，她可不敢乱闯。 上官灏看了她一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紫芸猜测他肯定心情不好，不说寿辰的事情，就是单论英王妃的病，他都焦急万分。 “你们这些废物，赶紧给我让开！”里面忽然传来上官无风的咆哮声，紫芸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上官无风如此暴躁，看来情势真的不容乐观。 上官灏眉头一蹙，直接进了内室，紫芸咬了咬下唇，也缓步跟了上去。 内室里，角落旁站着好几个大夫，大概都是从蓉城请来的。上官无风脸色铁青，愤恨地瞪了这些大夫一眼。 屋子正对面，是一张华丽的大床，此时帷幔落下，只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洛轻尘在床边坐下，神色平静地给英王妃把脉。 紫芸神色一动，都说男人认真时最迷人，看洛轻尘微微沉思的模样，的确魅力无双。 上官无风和上官灏急切地站在一旁，等候诊断结果。屋子里落针可闻，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惊扰了洛轻尘。 片刻后，洛轻尘轻声问道：“敢问王妃，可是觉得胃中不适、眼睛红肿？” 伸出来的那只手僵了一下，很快传来英王妃无力的回答：“没错，正是这样。” 上官无风和上官灏对视一眼，脸上均是一怔，看来这位洛神医并非浪得虚名啊。仅依靠诊脉就知道对方的患病情形，可不是角落里那几个庸医可以比的。 “不知王妃这两日是否进食了一些油腻、辛辣的食物？”洛轻尘再问。 这次英王妃没有回答，倒是上官无风吃了一惊：“对对，我娘亲素来喜欢吃辛辣的食物，再加上前两日去了一趟寺庙，只吃了些素食，所以这两日就多吃了点油腻的东西。” 洛轻尘收回了手，站起身道：“没有大碍，夫人只是一时肝火上升，导致肠胃不适而已。” “那依轻尘之见，该服用什么药好？”上官无风赶紧询问。 洛轻尘微笑道：“不用服药，世子，敢问府中可有新鲜茶叶？” 上官无风一愣，不是治病吗，怎么扯到新鲜茶叶了？但是他并没多问，他相信洛轻尘不会无的放矢。新鲜茶叶，他忽然就想到紫芸的清莲茶，于是赶紧让洛棋去取。 紫芸、上官无风二人顿时心如明镜，洛轻尘这是打算借给王妃治病的机会，推销茶叶了！上官无风不明白如何推销得出去，但紫芸却很快明白过来。 她记得前世恍然间看过一则有关龙井的小故事，说的是乾隆下江南时，微服私访到龙井村狮峰山下，他意外看见几名农女在田间采摘茶叶新芽，顿觉有趣，于是自己也去采起茶来。 谁知这时有侍卫禀报，说太后患病，让他立刻回京，乾隆立刻将茶叶一收，心急火燎赶了回去。然而太后一看见乾隆，就嗅到了一股清香，顿时心情好转。 太后问乾隆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乾隆这才想起采的茶叶。太后见茶叶色泽新绿，十分漂亮，便让宫女泡来品尝。谁知只饮了三杯，便满口生津、神清气爽，病也好了。 紫芸这才想起，这个故事里的太后患的病与眼前英王妃一样，都是肝火上升、肠胃不适！ 她暗自心惊，若非与洛轻尘相处那么久，知道他的本性，否则都要怀疑洛轻尘是不是跟她一样，穿越过来的了。 不多时，洛棋就送来了茶叶，紫芸一嗅，便知道是自己的清莲茶。她心下稍安，暗道这倒是个好机会，若是用一杯清莲茶治好英王妃的病，清莲茶必定会名声大噪！ 洛轻尘接过茶叶，亲自给英王妃泡了一杯，他动作优美娴熟，似乎在进行什么庄重的仪式，十分赏心悦目。不由，一些侍女就看呆了，就连上官无风和上官灏，都微微露出惊讶之色。 茶被开水一冲，顿时散发出一股股馨香，沁人心脾。英王妃嗅见这股气味，整个人精神一震，竟想掀开帷幔，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泡茶。 “等温度适宜，就可以服用了。”洛轻尘泡好茶，便退到一旁。 上官无风实在忍不住惊讶，出声问道：“轻尘，这是什么治病法子？一杯茶就能治好我娘亲的病？” “回世子，王妃的病症为肝火上升，原因便是短期内食用过多辛辣和油腻的食物，而清莲茶具有驱散风热、平肝明目之效。只需三杯，王妃病情便能大好！”洛轻尘眉目间满是自信，这一刻，所有人都被怔住了。 紫芸勾起唇角，师兄真是神助攻，待治好了英王妃，看谁敢小觑她的清莲茶！ 第三十五章 名声大噪 恰好，茶水已经温了下来，有侍女端给英王妃服用，英王妃原本嗅到茶香就来了精神，这会儿饮起茶来更是没有半点勉强。不一会儿，就喝下了第一杯茶。 “娘，感觉如何了？”上官无风迫不及待询问。 英王妃轻声道：“傻孩子，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哪里能立竿见影呢？不过这茶的味道倒是不错，堪比你父王最喜爱的狮峰龙井。奇怪的是，我以前竟然没尝过。灏儿，这茶是哪里买来的？” 最后一句话却是问的上官灏，毕竟这里是上官灏的王府。 上官灏一头雾水，他堂堂王爷，日理万机，哪里知道茶叶是哪里买来的？而且他平日里喝的茶都是来自宫中的贡品，并未觉得有何奇特之处。 上官无风笑道：“娘，你这事问堂兄可问错了，这茶是孩儿前些时候从一位朋友哪里讨来的。本想着一半留给堂兄，一半带回家品尝呢，谁知今日轻尘说起新鲜茶叶的事，我就让洛棋拿了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英王妃大感兴趣，好奇道，“你这孩子整天四处乱晃，想不到还交有懂茶的朋友。快说说，这茶叫什么名字？” “这茶叫清莲茶，巧的很，我这位朋友这次也来了蓉城，本打算在蓉城找销售茶叶的商人，硬是被我邀请来了王府。”上官无风看了紫芸一眼，笑道，“紫芸，还不快过来见过王妃？” 紫芸心中一动，为上官无风的细心而感动，明明是她想借端王的名头打响清莲茶的名声，到头来却成了她来蓉城找销售茶叶的渠道，被上官无风请来了王府。 有上官无风做保证，谁会怀疑她的初衷呢？ “民女苏紫芸见过王妃，王妃万福金安。”紫芸隔着帷幔盈盈施了一礼，她知道表现的时候到了，这时候一定要给英王妃留下好印象。 上官无风赶紧在一旁解释道：“娘，清莲茶就是紫芸的茶园出产的，我上次跟你说过，路过奉县被蛇咬了，有个姑娘救了我一命，就是紫芸了。” “原来苏小姐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英王妃的声音从帷幔中传出，虽然看不清里面的动静，但紫芸知道对方一定在打量她，“倒是个乖巧的小姑娘，想不到苏小姐年纪不大，本领倒是不差，居然能经营起一座茶园。” “娘，其实紫芸经营的并非茶园，而是一座山庄，以种植水稻和小麦为主。若是娘愿意，等娘好了，孩儿可以陪你去清莲山庄走一趟，那里环境不错。”上官无风生怕英王妃产生误会，害怕紫芸有别的企图，于是解释了一句。 紫芸的心宛如坐过山车，这么一会儿就七上八下拐了好几次，跟这些达官贵人打交道真不容易啊。 幽幽茶香传来，原来洛轻尘又泡了一杯茶，等第二杯茶喝下去，英王妃神色已经大好了，不由对洛轻尘和清莲茶都大有好感。 “苏小姐，你这清莲茶可是救了我一命啊，听说你这次来蓉城是为了找销售商家？其实不必那样麻烦，你有多少茶叶，直接卖给无风就好了。” 紫芸微微讶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早就想过清莲茶会打出名声，可是被英王妃全部包了，也太骇人听闻了些。英王妃的身份可不是区区蜀州官员能比的，她正想说点什么，却被上官灏抢了先。 上官灏笑道：“姨妈，你也疼疼外甥吧，这清莲茶也给外甥尝尝鲜如何？” 英王妃笑骂道：“还能少了你的？不过这茶叶的确不错，你要是尝了也会喜欢。哎，我这才饮了两杯，就感觉身上大好了，这位洛神医不愧为神医之名啊。” 洛轻尘恭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并无半分得意之色：“王妃谬赞了，是因为王妃相信草民的医术，所以见效才这么快。” 这话听得英王妃很舒坦：“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洛神医医术这么出众，有没有想过更进一步呢？” “草民学医，并非为敛收钱财，所以在何处行医，医治何人，并无区别。”洛轻尘的回答与当初对上官无风说的一样，他并不愿意放弃现状，成为王府、甚至皇宫御医。 英王妃沉吟半响，忽然赞赏道：“不错，就凭洛神医这番话，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最出色的大夫。” 第二日，英王妃的病症全部消除，而洛轻尘用清莲茶治好王妃病的事情也不胫而走。不仅如此，就连英王妃和端王争相收购清莲茶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一时间，蜀州大小官员都在思索清莲茶是什么茶，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茶。 紫芸和洛轻尘等人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好机遇，立刻在蓉城展开了宣传，他们在逸来客栈门口摆了个摊位，竖起早就准备好的布帘，上书“清莲茶销售点”六个大字！ 摊位上还摆放了数张宣传单，这是紫芸亲手设计的，单子上写了有关清莲茶的一切。比如产地、比如销售价格、比如功效。而绿荷、洛棋、王桥和王动也行动起来，满大街派发宣传单。 一时间，清莲茶的宣传搞得风风火火，不到半天时间，所有宣传单就全部派送出去，而且不少都落到了蜀州大小官员手中。 除了蓉城本地官员，更多的是从蜀州各处赶来参加上官灏寿辰的外地官员。如此一来，清莲茶的消息就会通过这批人传遍整个蜀州！ 不仅如此，从皇宫过来的一位公公还带了二两清莲茶回去，是上官灏和英王妃联袂推荐的，说是送进宫给皇帝尝尝。 很快，清莲茶彻底点爆了蜀州官员眼球，百姓看见销售价格可能会觉得贵，这些官员却认为越贵越好，那样才能彰显身份！ 到最后，这种极品清莲茶炒到了一两银子一钱，价格已经与龙井相差不离，并且没有现货，需要亲自去清莲山庄购买！ 众人不仅不会觉得麻烦，反而认为去山庄购买才最正宗。 第三十六章 负荆请罪 仅仅一天，清莲茶就彻底打出名声，而且是比紫芸想象中更大的名声。 原本，她和洛轻尘这次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希望让清莲茶在端王寿辰上露脸，若是这一招不成，就走第二条路，那就需要用上洛轻尘的医术了。 传闻蓉城知府的夫人身患重病，若是能将这位夫人治好，再使用手段让知府品尝清莲茶，相信也能成功。 只不过，如今却是从第三条路成功了，这是二人都没想过的情况。 当天下午，王府的管家就前来邀请，希望紫芸二人能去王府做客。更巧的是，这位管家就是前一日为难过她的顾三。 “苏小姐，洛公子，我家王爷和世子诚心邀请二位去王府做客，还有英王妃，也很想念二位。”他目露祈求地看着紫芸，生怕紫芸拒绝，那他回去可交不了差。 他现在后悔极了，当初怎么就听了白灵那个蠢女人的话，是得罪苏紫芸呢。 “你是顾三管家？”紫芸挑眉，顾三这张脸她怎么会忘记？昨日这人可是给了她一个大难堪。 她不是主动找人麻烦的惹事精，但被人找了麻烦，也不会轻易原谅。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 “是是，在下就是顾三，苏小姐好记忆。”顾三额头上冷汗直流，他就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原谅他。 “顾管家昨日真是好威风啊，若不是我师兄及时赶到，我就被顾管家的人扔出去了呢。”她笑盈盈看了顾三一眼，顾三只觉得背后一片凉意，两股战战，竟有下跪的冲动。 “小姐饶命，是顾三有眼无珠，没认出小姐，还请……还请小姐在王爷和世子面前替小的分辨两句。” “扑通”一声，顾三竟是直接跪了下去，他身后的两名家丁也齐齐跪下，昨日的事他们也有份。 顾三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苏小姐，小的真的知错了，只要小姐这次原谅顾三，顾三以后便以小姐马首是瞻！小姐让顾三上刀山下油锅，顾三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紫芸与洛轻尘对视一眼，洛轻尘轻轻点了点头，与其现在为难顾三，不如将其收复。他们以后与王府或者蜀州官员接触的机会还多，有这样一个人在蓉城牵线，相信会容易些。 但前提时，顾三不能假意投诚。 一丸黑色药丸滑落至洛轻尘左手，洛轻尘伸到顾三眼前，道：“服下去，我们就答应你。” 顾三顿时浑身冷汗直流，不用想，也知道这丸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若是他不服下去，就无法让二人相信他刚才的话，那二人肯定会在王爷和世子面前揭穿他。 他一咬牙，一把抓起洛轻尘手上的药丸，吞了下去。略显肥胖的脸胀成了猪肝色，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面临生死关头而做出的选择。 洛轻尘道：“不错，看来顾管家果然有诚意。这种药叫半月醉，是我独家配置的，只有我才能制出解药。半月醉每半月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让人生不如死。这是两丸解药，只要你按时服用，可保性命无碍。” 他扔给了顾三两丸白色的药丸，顾三宝贝似地塞入怀中，生怕对方后悔。 “只要你按照你保证的去做，三年之后，我就帮你解毒。”洛轻尘的声音不轻不重，如羽毛般抚过耳际，可听在顾三耳里，却宛如魔鬼之音。 他毫不怀疑洛轻尘的话，因为洛轻尘是被王爷和英王妃都夸赞的神医，他能制作出半月醉这样的毒药，顾三绝对相信！ “多谢洛公子，顾三日后一定为二位效忠，不敢有半点马虎。”顾三已经认命了，受制于二人，总比昨日的事情被捅到王爷那里好。若是王爷一怒，他绝对会脑袋搬家。 洛轻尘又给两名家丁服了半月醉，以及各留下两丸白色药丸。两名家丁欲哭无泪，也做了一番保证。 当晚，紫芸和洛轻尘就在王府住下，洛轻尘又给英王妃复了一次诊，确定没问题才罢休。 顾三一直小心翼翼跟在二人身边，见一直到睡觉都没对王爷和世子提起昨日的事，才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大早，紫芸等人刚用过早膳，正与上官灏和上官无风说着昨日推销清莲茶的事情，顾三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说有要事禀告。 “说！”上官灏脸色不太好，这些下人真是太不知趣了，居然敢打断他们谈话，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他一定要顾三好看。 “回禀王爷、世子，通判白之光极其女儿白灵求见。白大人身上还系着藤条，说是负荆请罪来的。”顾三的心又提了起来，万一白灵进来揭穿他，那他昨日的保证岂不白费了？ 他心里愈发憎恨白灵，他有今日的遭遇，都是因为白灵这个蠢女人。 “负荆请罪？他负什么荆，请什么罪？”上官灏和上官无风都一脸茫然，他们并不知道前日的事情。 顾三吞了口口水，求助地看向紫芸和洛轻尘，希望二人待会儿能网开一面。 上官无风一摇折扇，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看的丹凤眼一转，笑道：“堂兄，让他们进来不就知道了吗？” 上官灏沉吟半响，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是。”顾三心里还在扑通扑通乱跳。 不多时，白家父女就被带了进来，白之光将官帽官袍捧在手中，身上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背后背着数十根藤条，倒真像那么回事。 白灵哭丧着脸，也不敢穿得花枝招展了，但是在看见紫芸的一瞬间，却露出恶毒的光。就是这个女人，才让她如此难堪，等她白灵翻身的那一日，一定要将苏紫芸碎尸万段！ “微臣有罪！”白之光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十岁，双膝一软，就跪在了众人面前，他将手中的官帽官服举过头顶，一片老泪纵横。白灵也顺势跪了下去，低垂着脑袋，掩盖了那抹恨意。 上官灏蹙眉，神色有些不悦，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白通判，你何罪之有？细细说来！” 白之光浑身一颤，从作出这个决定起，他就没想过善终，可是他很不甘心，要不是这个丧门星女儿，他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第三十七章 白灵的惩罚 但那毕竟是他的女儿，养不教，父之过。白灵会如此嚣张跋扈、口无遮拦，说到底还是他们惯出来的。 他朝上官灏磕了个头，叹息一声道：“小女前日在王爷的宴席上冲撞了苏小姐，还差点将苏小姐赶出王府，白之光自知罪孽深重，没有教好女儿，也不敢奢求王爷和苏小姐原谅。但是请看在白之光一片赤诚之心，放小女一马吧。白之光只有这一个女儿，请王爷高抬贵手……” “苏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小姐怎么会冲撞你？”上官灏还是不明所以，这白之光讲话讲一半，让他更加糊涂了。 紫芸起身朝上官灏行了一礼，将那日的事情娓娓道来，包括白灵辱骂她的话，以及叫来了顾三等人，包括后面洛轻尘帮了她一把，全部说了出来。 她每多说一句，白家父女和顾三的脸色就凄惨一分，上官灏和上官无风的脸色则更黑一分。说道顾三那里时，顾三顿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浑身抖如筛糠。 “王爷、世子，顾三知错了。”紫芸一说完，顾三就砰砰砰磕起头来，不一会儿地上就浸了一片血迹，怵目惊心。 “王爷、世子，当时顾管家也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我是被世子邀请过来的。其实顾管家这种敬业的精神还是很值得发扬，只是手段太过直接，没弄清楚状况。”既然收服了顾三，紫芸并不打算违背约定，否则顾三只怕要狗急跳墙了。 “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顾三听闻紫芸帮他求情，心里一阵感激，今日就算紫芸违背约定，他也不敢拿紫芸怎么样。 上官灏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想不到他的寿辰上还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丢尽了他的脸面。上官无风则似笑非笑看着白之光等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白之光惶恐地垂下脑袋，紫芸帮顾三求情，却说顾三是被人蒙蔽，岂不是指白灵蒙蔽了他吗？虽说这是事实，但紫芸还是免不了将一切错误推给白灵的嫌疑。 都说宁远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看来这句话果然不假。 “王爷，此事都是下官管教无方，才酿成祸患，下官愿意辞去所有职务，以换取苏小姐原谅。”白之光这是将一切都豁出去了，他知道一旦自己丢了官位，就会被曾经的对手狠狠践踏，但他没有回头路。 而且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这是在赌博，如果赌赢了，那一切都值了，说不定还会在王爷那里留下个敢于认错的好名声。 上官灏终于明白前因后果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白之光三人，老实说，赶人举动并不足以让他愤怒，毕竟那时候没人知道苏紫芸是如何进来的。正如苏紫芸所说，顾三那样做也是敬业的表现。 但他恨白灵喧宾夺主，出口成脏，随意辱骂他人！ 王府毕竟是他上官灏的地方，就是上官无风和英王妃，都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放肆，更何况一个小小白灵！ 尤其现在紫芸和洛轻尘还是他王府的座上宾，洛轻尘更是救治英王妃的恩人，他若是不严肃处理此事，只怕以后随便一个人都敢在王府撒野了。 “白之光，你果然教了个好女儿！她是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地盘了吗？养不教父之过，这份惩罚你父女都该承受！本王就罚白灵禁足三年，这三年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出闺阁一步！并且你们要好好教导她，若是三年后她还是这副德行，本王绝不会只将她禁足这么简单。” 白灵一怔，眼泪簌簌掉了下来，三年不准出门，这对养在深闺的姑娘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她从小就喜欢往外跑，一日不出门就浑身难受，让她在屋里呆三年，比杀了她还难受。而且还要学什么狗屁规矩，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多谢王爷开恩，多谢王爷开恩。”白之光则松了一口气，这个惩罚在他看来在轻不过。他瞪了白灵一眼，恼怒道，“还不赶紧谢王爷开恩！” 白灵吓了一跳，忙不迭给上官灏磕头，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上官灏凉凉地说：“先别急着谢本王，白灵，本王且问你对这个惩罚服不服？” “白灵服了。”白灵毫不犹豫回答，她知道现在必须顺着上官灏的意思，否则少不了她苦头吃。 上官灏挑眉，余光瞟了紫芸一眼，见对方神色平静，不由心里暗赞一声。换做别的女子，只怕对这样轻松的惩罚会很不满意。但是上官灏知道，这才是对白灵最狠的惩罚，因为他一眼就看出白灵的性子和喜好，将其禁足，便是夺走她的喜好！一个人不能做想做的事情，是对她最残忍的惩罚。 “既然服了，就向苏小姐道歉吧，若是苏小姐原谅你，就按本王先前说的惩罚处理，如若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究竟如何惩罚白灵，权利捏在紫芸手上。 紫芸有些惊讶，上官灏可谓给足了她面子，她当然不可能去违背上官灏的意思。她也看出上官灏给予白灵惩罚的含义，所以十分满足。 白灵咬了咬牙，她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先将仇恨压下，来日再报！ 她朝紫芸磕了个头，诚恳地说：“苏小姐，那日是白灵眼拙，没看出苏小姐的身份，开罪了苏小姐。白灵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谅，苏小姐无论想如何惩罚白灵，白灵都不会抱怨一个字，只要苏小姐消气就好。” 紫芸微笑道：“白小姐也是一时情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紫芸相信白小姐本性本不是那样。事情说开也就好了，我又怎会怨你呢？” “能得到苏小姐的谅解，白灵就算死也值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则恨不得将紫芸掐死。 终有一天，她会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全部还回去！垂下的眼眸中，一丝杀机一闪而逝，洛轻尘和上官无风凤眸微挑，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第三十八章 洛轻尘的身手 “既然如此，就按本王先前说的惩罚执行吧。”上官灏微微点头，目光又望向白之光，白之光身形一颤，显得十分卑微。 “白之光教女无方，险些酿成祸患，但看在你为官颇有政绩，本王是不会允许你辞官了。白之光，本王就罚你一年俸禄，你看如何？” “多谢王爷宽宏大量，下官从此以后一定好好教育女儿，更加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白之光激动地泪流满面，心下却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局他赌对了！ 上官灏摆摆手，最后看向顾三，顾三顿时心里一紧，连大气都不敢出。 “管家顾三，虽然你的初衷没错，但手段实在太过拙劣，还差点将本王的贵客驱逐出去。本王就罚你三年俸禄，以儆效尤！” “多谢王爷开恩，多谢王爷开恩！”顾三又磕了几个头，几乎抑制不住欣喜，只是罚三年俸禄而已，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看来苏小姐为他说的话还是很有用。 最后，上官灏问紫芸道：“不知苏小姐对本王的处罚是否满意？” 紫芸不笨，上官灏嘴上口口声声说她是贵客，实际心里怎么想的，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是她真把自己当根葱，下场恐怕比白之光三人还惨。 她当即诚惶诚恐道：“王爷的方法自然是最好的。” 上官灏轻“嗯”一声，这才挥手让三人退下，白之光背着荆棘的后背都汗湿了，捧着官帽官服的双手还有些颤抖。一直到走出王府，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别看上官灏年纪轻轻，平日里谦逊和煦，可一旦发起火来，根本没人承受得住。白之光，抹了一把冷汗，暗道以后可千万要小心点，再不能出任何差错了。 傍晚，紫芸用过晚膳，打算去园子里走走。王府花园极大，即便早已经过了阳春三月，可此处依然姹紫嫣红，蜂蝶乱舞。若是有微风轻拂，还能嗅见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谁知她刚走到花园亭子处，就看见了洛轻尘，洛轻尘朝她一笑，紫芸顿时觉得连花都被比了下去。 “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在洛轻尘对面坐下，单手撑着下巴，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眼前人。 洛轻尘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打量，神色颇有些无奈，他四处望了一眼，忽然小声道：“那个白灵只怕对你怀恨在心，你以后要小心些。” “嗯，我知道，白灵心性颇高，绝不是容易服软的人。”紫芸心里一暖，想不到洛轻尘跟她说得第一句就是这个，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好奇道，“那日端王寿宴，师兄你是用什么击中那个想拽我的家丁的？” 她一直很好奇这件事，却没找到机会问，这会儿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她自然不能放弃。 洛轻尘勾了勾唇角，左手忽然寒光一闪，一枚近五寸长的银针顿时出现在紫芸眼前。紫芸张了张嘴，师兄这一招也太出人意料了，难怪那家丁没躲过去。而且银针这样细，那家丁只怕连伤口都发现不了，只能吃哑巴亏了。 “人身体有很多穴位，若是刺中比较重要的穴位，可以一击毙命。”洛轻尘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银针，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可谓收放自如。紫芸根本看不出他是如何藏匿以及取出的。 忽然，洛轻尘手里齐刷刷出现了五枚银针，他左手手腕一抖，五枚银针顿时脱手而出！ 空中顿时“嗤嗤嗤”几声闷响传出，紫芸陡然一惊，五枚银针竟是同时击中两只蝴蝶与三只蜜蜂，五只昆虫连挣扎都没有，直接跌落在地。 可从始至终，洛轻尘连旁边看都没看一眼，他一直凝视着紫芸，神色平静，似乎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紫芸吞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将五只昆虫拾了回来，一一摆在石桌上。这些银针有的穿透了昆虫脑袋，有的穿透了身体，但无一例外，全都一击毙命。 “师，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紫芸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讲话都结巴了，难道洛轻尘是听声辩位？可是这命中率也太恐怖了！ 别说五枚银针，就是一枚，她眼睁睁看着，恐怕都扎不中。 洛轻尘但笑不语，急得紫芸抓耳挠腮，这就是她一直想学的神技啊！飞针什么的，不要太酷了！ 她要是学会这一招，走遍天下都不怕！ “师兄，你会武艺吗？”她眼巴巴看着洛轻尘，恨不得撬开他脑袋仔细看一看，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武艺？不会。”他摇了摇头，见紫芸目露失望之色，不由加了一句，“不过即便是世子那样的高手，我也不惧。” “我就知道师兄最厉害！师兄，你教我吧，我绝对是最听话的好学生！”紫芸一双眼睛满是期盼，她很清楚上官无风的身手，可洛轻尘说他连上官无风都不惧，也就意味着他已经跻身于超级高手之列。 这可是紫芸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学医术的初衷，就是为了有自保的能力。 “可以。”洛轻尘挑眉，紫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兄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不过我可是很严格的，你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会受惩罚。” 果然，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紫芸一点都不畏惧，既然诚心想学，哪怕前方有刀山火海，她也会走下去。 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人擒住，恐怕连反抗的手段都没有。她的清莲山庄也一样，迟早会遭人觊觎，就是赫连山庄都不会罢休。所以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以及山庄。 第三天，两人就朝上官灏辞行，他们出来已经数日，炒热清莲茶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是时候该回去了。 谁知上官无风和英王妃也打算这几日离开，英王妃一直对紫芸的清莲山庄很好奇，于是提出去山庄一看。 紫芸自然开心不已，同时又有些担忧。开心的是能得到英王妃亲睐，有助于提高清莲山庄知名度；担忧的则是王妃的安全问题，这事若是被别人知道，很可能引来祸患。 第三十九章 贵客来临 最终，上官灏派出了身边两名暗卫，以及王府最出色的八名侍卫，护送英王妃和世子去往清莲山庄。 回程的路上，一行人扮成了商旅，十分低调。紫芸与英王妃同坐一辆马车，洛轻尘和上官无风同坐另一辆，至于绿荷和英王妃的婢女，坐了第三辆。八名侍卫分布在两辆马车四周，王桥和王动依然赶车，至于两名暗卫，从始至终紫芸就没看见对方在哪里。 “听风儿说，苏小姐从小居住在京城，不知为何要独自来到这里，管理一座山庄呢？”英王妃为人比较随和，并不故意摆谱，因此与紫芸详谈甚欢。 紫芸简单说了一下家里的变故，并没有故意告状的意思，但英王妃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她是遭人排挤，赶出家门的了。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不到苏小姐小小年纪，竟经历这样的变故。更难得的是小姐不但没有颓废，反而将山庄经营地如此之好，着实难得。只可惜我家老爷的封地在临州，没办法帮上小姐的忙。”英王妃拍了拍紫芸手背，轻声安慰着。 紫芸摇摇头，微笑道：“王妃谬赞了，其实我现在生活得很不错，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又自由自在，可比在京城还好呢。而且王妃已经帮了紫芸大忙了，紫芸的清莲茶，现在可是供不应求呢。” “你这孩子就是会宽慰自己，不过有这份乐观的心态就很好。”英王妃越看紫芸越顺眼，这小姑娘模样俊秀，为人不骄不躁，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再加上能力出众，前途不可限量，若是配于她家风儿…… “紫芸有意中人了吗？”英王妃连称呼就换了，紫芸二字听上去亲切很多。 紫芸一怔，有些不明白英王妃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不过她并非这个时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对于感情的事并不会逃避。 忽然，她想到了上官无风，莫非英王妃是看上她了？她被这个想法吃了一惊，那可不能啊，她和无风只是好朋友而已，而且她心里的确有喜欢的人了。 师兄……每次念到这两个字，她心里就一阵甜蜜，多洛轻尘的确是喜欢的吧。她最喜欢看他笑，或者是他认真看诊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那样迷人。 “看紫芸的样子，似乎是有呢。”英王妃语气有些遗憾，能入她法眼的姑娘可不多，即便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女儿，她也看不上几个。 紫芸虽然只是商人的女儿，但她和英王都不是迂腐之辈，并不介意她的出生。只可惜，紫芸有喜欢的人了。 “我猜猜，莫非是你师兄？” 紫芸蓦地一僵，咬了咬下唇道：“师兄挺好的，紫芸很喜欢师兄。”她并不否认。 英王妃笑着点头：“洛神医的确很不错，这么说来，你二人倒是挺相配的。” 洛轻尘的话，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英王妃原先心里那点小遗憾也烟消云散了。不知为何，她第一眼看到洛轻尘，就觉得有些眼熟，洛轻尘身上那份独特的气质，让他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很难想象，一个出生于山野的大夫也能如此特别。 她觉得洛轻尘不像是山野大夫，倒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贵公子，即便与风儿、灏儿站在一起，也不会被比下去。 三日后，一行人成功到达清莲山庄，早有随行的护卫前去山庄通报，因此紫芸等人一到达，就被吴二娘、语琴等人迎进了小院。若非紫芸叮嘱过护卫，让大家不要太声张，否则只怕场面更加火爆。 英王妃和世子的安全必须摆在第一位，而这二人也不是贪慕虚荣之辈，所以并未责怪紫芸待客不周。 “你这院子虽然小了点，但景致倒还不错，是个居住的好去处。”紫芸领着英王妃一路往后院走去，英王妃随处看了看院里的景致，不时点头赞美。 紫芸道：“这座宅子也是娘亲留下来的，就胜在一个环境清幽。王妃，这边请。” 吴二娘和语琴早就将院里最好的两间房收拾出来，腾给英王妃和上官无风居住，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英王妃这样的贵人，心里可谓激动万分。但好歹是大家大户出来的，倒没表现出不妥之处。 英王妃只带了两个婢女，紫芸害怕人手不够，便又拨了绿荷过去。八名侍卫和两名暗卫则日夜守在英王妃居住的宅院里，将安全警戒提升到最高点。 洛轻尘回了药王谷，上官无风也跟了过去，说是去拜会一下游弋之，毕竟游弋之曾经救过他的命。 紫芸则没那么好命了，一回来就忙得像个陀螺，自从清莲茶名声大噪，山庄每日都会迎来数拨买茶的客人。她回来后，一方面需要查看账本，另一方面则需要对未来形势做出规划。 如今的清莲茶已经供不应求了，紫芸无奈之下，只好限定每人购买的数量，同时加大力度培育茶苗，以及从奉县山林里挖掘茶树。她的茶园里，茶树已经接近三千株，但依然匮乏得紧，这种看着钱赚不到的感觉，郁闷得紫芸想挠墙。 这几日，仅仅是清莲茶，她就赚了近二百两银子，那五百亩小麦也早已收获，一部分作为储备粮食。紫芸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了。 休息了一晚，紫芸第二日便带着英王妃去参观山庄。 清莲山庄现在分成了好几块，一块是种植区域，种植了茶叶、桑树、水稻、小菜等等；第二块便是居住区域，两百户佃户分布在山庄四周，实则是按照自家种植土地的地方划分的；第三块则是蚕室，桑叶早就成熟，专门养蚕的十多户人家也已经忙碌开来，蚕宝宝正在健壮成长；第四块就是织绣小院，经过几个月学习，挑选出来的八名姑娘技艺都飞速进步，连赵若水都夸她们有灵性。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收获蚕丝以后，这些姑娘就能正式开始织绣，织绣小院也能走上正轨，开始盈利了。 第四十章 清莲锦 其中，英王妃最感兴趣的就是茶园和织绣小院了。 英王妃亲自在茶园采了一些茶叶，直言要带回去给英王品尝，看她的兴奋劲，根本不像年过不惑的中年妇人，倒像是对什么都充满兴趣的二八少女。 “紫芸呐，你这里真不错，只可惜你的山庄在奉县。若是在我们临州，我就能随时过来看看了。”从茶园出来，英王妃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已经很久没这般快活了。 无论在临州、京城还是蓉城，她都是高高在上的英王妃，必须恪守礼仪，摆出端庄得体的模样。可是在这里，她能做自己想做的，还能去茶园采茶，简直是自由自在的另类生活。她也有些明白，为什么紫芸很喜欢这里，以至于不想返回京城了。 “王妃若是喜欢，每隔一段时间也能过来啊，紫芸绝对欢迎至极。”紫芸亲自扶着英王妃，从茶园里走出来，一直到乘上马车。 英王妃摇了摇头，笑道：“我哪能像你这般自由啊，别人都羡慕我高高在上的地位，认为成为王妃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实际上，却失去了大部分自由。不过好在与王爷相敬如宾，否则这日子更难捱了。” 似乎意识到什么，英王妃便转移话题：“紫芸，你要珍惜现在的日子，若是以后与你师兄在一起，也是很不错的。” “王妃……”紫芸顿生感慨，想不到英王妃竟会跟她说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身为王妃的无奈呢？ 前世看过不少有关后宫的电视剧，她早就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这些女人们表面上看着光鲜，实则都是各自家族的棋子，一不小心就会殒命。就算最后成功成为皇后、乃至太后，却也并非真正开心，她们实际上已经失去太多太多快乐了。 相较于那样的生活，紫芸更喜欢现在的自由自在，至少能做自己喜欢做的，还能天天见到喜欢的人。 “王妃，您还有世子啊。” 英王妃笑着点头，是啊，不管如何，她还有世子，也算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了。 接下来，紫芸又领着英王妃参观了织绣小院，院里的绣娘们哪里见过英王妃这样的贵夫人？当即一个个激动地手舞足蹈。赵若水甚至当面为王妃绣了一条绢帕，纯白色的绢帕上是一朵绽放的辛夷花，可谓栩栩如生。 英王妃赞不绝口，声称比专门供给王府的绣品还要好，乐得一干绣娘眉开眼笑。 “紫芸，你这织绣叫什么名字？”英王妃收好绢帕，看上去甚是满意。 “还未曾取名字呢，今日有幸迎来王妃，不如王妃就帮紫芸取个名如何？”紫芸眨了眨眼，到时候只要将王妃取名这件事传出去，她的织绣小院绝对火爆整个蜀州。 英王妃戳了戳她的脑袋，笑道：“你这个机灵的小丫头，也罢，我很喜欢你这里的织绣，就献丑取一个吧。你这里是清莲山庄，有了清莲茶，不如这个就叫清莲锦如何？” “清莲锦？听上去清新又自然，真是个好名字！”紫芸赞不绝口，实际上她想的也是这个名字。 既然要打出清莲山庄的名声，这里出产的东西自然要冠上“清莲”二字！ 目前最著名的几种锦绣就是苏绣、蜀绣、湘绣以及粤绣。她现在来个清莲锦，立志要赶超这四大锦绣！ “小马屁精。”英王妃被她逗得一乐，捂着嘴言笑晏晏。“不过你这里的织物似乎不多，还没正式开始经营吧？” “嗯，除了若水她们几个，其余都是才学习了几个月的生手，再加上蚕茧还没结成，所以就先让大家练练手。大概再多一个多月，就能正式织绣品去卖了。”紫芸对这些姑娘还是很有信心的，赵若水的绣品既然能得到英王妃称赞，说明定有不凡之处。 “那敢情好，紫芸，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织出的第一批绣品，一定要跟我送来。”英王妃大为开心，她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绣品，自然分得清孰好孰坏。赵若水技艺之精湛，连她看了都赞不绝口，等她回去将这条绢帕给别的夫人瞧了，那些夫人只怕都要眼红。 紫芸顿时一喜，想不到还没开始营业，就有人先预定绣品，这是个良好的开端啊。而且预定之人是英王妃，只要英王妃跟她那些夫人们一提，她还不财源滚滚来？ “王妃请放心，紫芸一定将第一批绣品给王妃送去，保证王妃满意！” “嗯。”英王妃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说实在的，她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这里无论是风景还是风土人情，都十分合她的口味，再加上很喜欢紫芸，住在这里，可比王府还让人开心呢。 英王妃和上官无风又呆了两日，便打算起程回临州了。 临走时，紫芸送了英王妃一包清莲茶，外加一条精美的披肩。这条披肩是赵若水等人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做工十分精细，看得英王妃眼前一亮。 “紫芸，你就别送了，记住有空来临州玩，我们临州还是有不少美景的。”英王妃投桃报李，对紫芸发出邀请。 “多谢王妃相邀，紫芸有时间一定来玩，到时候还希望王妃不要嫌弃。”能得到英王妃的邀请，不知要羡煞多少人，紫芸也在琢磨着，找个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你这小蹄子，我还盼着你来呢，怎么会嫌弃。”英王妃笑骂一句，倒是看得上官无风十分意外。 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娘亲与紫芸关系这样好了？ 他挑眉道：“紫芸若是要来，我一定扫榻相迎。”他眼珠转了转，不怀好意地说，“你来时，别忘记带上轻尘啊，我还记着与他把酒言欢呢。” 紫芸被他打趣，倒也不恼，只是有些无奈道：“王妃，世子年纪也不小了，该是娶亲的时候了。” 一句话逗得英王妃连连点头，上官无风则翻了个白眼，还没人敢拿这件事取笑他呢，看来紫芸数刺猬的，半点不好招惹啊。 第四十一章 红眼病犯了 半个多月后，前来清莲山庄买茶叶的达官贵人总算逐渐减少了，最大原因是极品清莲茶已经卖光，要明年才有了。紫芸趁机让王大中和语琴去奉县开了家店铺，专门售卖清莲茶。当然，周中行的好处也少不了，紫芸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让人给他送了一包茶叶过去，乐得周中行喜笑颜开。 清莲茶的火爆直接带动了奉县经济，但也让不少人开始眼红，最明显的就是赫连山庄。想赫连山庄以前可是奉县一霸，现在居然被清莲山庄比了下去，沦落为二流货色，叫赫连威如何不生气？ 更让他郁闷的是，英王妃和世子居然还来清莲山庄游玩，直接给清莲山庄撑腰！而且这事是英王妃和世子离开奉县之后才传出来的，他想表现一下都没了机会。 再想到以前被紫芸压制的种种，赫连威的气直接飙升到最高值，发誓这辈子不报仇誓不罢休。 “哥，你赶紧给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我赫连山庄的生意都要被抢光了。那个什么清莲茶，不就是以前的野茶吗？凭什么就被她苏紫芸一个得了便宜？”赫连威两腮肥肉一抖一抖，这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瘦了不少，纯粹被清莲山庄气的。 赫连明老神在在地坐在藤椅上，身子一摇一摇，一边享受着婢女的按摩，一边吃着葡萄，好不快意。半响，他摇了摇手，身后的婢女立刻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阿威啊，你也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那么糊涂呢？你还没看明白吗？那个苏紫芸背后可是有英王妃和世子撑腰，保不准还有端王，你拿什么跟人家争？” “难道就这样算了？绝不可能！这口气你能忍下去，我可忍不下去。”赫连威冷笑一声，略带嘲讽道，“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如今竟被一个小姑娘吓住了？” 赫连明蓦地睁开眼睛，吓了赫连威一跳，赫连威自觉说错了话，但不愿意改口，只气鼓鼓地盯着对方。 “我被一个小姑娘吓住了？老子是审时度势！你跟世子碰、跟端王碰，那就是鸡蛋碰石头！”赫连明瞪了亲弟弟一眼，一脸的怒其不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你有句话说得对，清莲茶原本就是我奉县的野茶，不能让她苏紫芸一个人占了便宜。阿威，你就去跟她对着干，她不是在收茶树吗？你也去收，价格比她高一倍！” “高一倍？”赫连威吸了一口气，“那我们得赔进去多少银子啊？” “赔？说你蠢你还真不聪明，如今清莲茶火遍整个蜀州，到时候我们只要借着清莲茶的名义去卖，银子还不哗哗赚回来？”赫连明冷笑一声，暗道苏紫芸啊苏紫芸，你一定想不到赫连山庄会借这场东风吧。 赫连威一拍手掌，欣喜道：“哥，这个主意高！真高啊！她苏紫芸打压了我们这么久，也该还回来了。我们最好多种茶树，到时候将她的生意全部抢过来，看她拿什么跟我们争！” 赫连明赞许地点了点头，忽又叮嘱道：“对了，昨日听周中行那个蠢货说，京城派了八府巡按下来，如今还在长安附近，估计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能到达蜀州。从长安到蓉城，我们奉县是必经之地，所以周中行让我想办法，一定要打理好奉县风貌，给八府巡按留下个好印象。” 他顿了顿，眼前逐渐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阿威啊，这次可是我们赫连山庄表现的好时机，咱们可以借机彻底斗垮清莲山庄，弄死苏紫芸！” 赫连威浑身一怔，随即满脸欣喜，只要弄死了苏紫芸，他就可以趁机霸占清莲山庄，到时候赫连山庄会比以前更强大。 “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赫连明阴险一笑，凑近赫连威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随后几日，赫连山庄便开始大张旗鼓收购清莲茶树，给出的价格整整高了清莲山庄一倍，达到六十文钱一株！一时间，整个奉县的百姓都疯狂了，不少人都窜进深山老林里去找茶树。 六十文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这年头一斗米才五文钱，一株茶树都能买十二斗米了。 紫芸的清莲山庄收到的茶树顿减，到了第三日，竟然一株茶树都没有，要知道，最火爆的一段时间，山庄每天至少能收到三十株茶树，最多的一日甚至收到了接近一百株。 “小姐，再这样下去，茶树都被赫连山庄抢光了。可是我们培育的茶树苗，还要至少两年才能采茶，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利益被别人抢走吗？” 绿荷愤愤不平，赫连山庄的人实在太过分了，他们清莲山庄把清莲茶打出了名声，赫连山庄居然直接坐享其成，现在还抢生意，哪有这样的人啊！ 紫芸微微蹙眉，她早就知道清莲茶一红火，就会被人觊觎，算算时间，其实赫连山庄出手并不快。不过，赫连山庄以为清莲茶是那么容易被仿制的吗？也太小瞧茶艺了。 “绿荷，你也在我身边不短了，怎么遇事这么沉不住气呢？难道你跟赫连山庄的人一样，认为只要种出茶树，就能得到清莲茶吗？” 绿荷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听语琴笑道：“绿荷啊绿荷，你难道忘了采摘茶叶之后，还要经过多道工序加工，制造出来的茶叶才更好喝吗？就算赫连山庄有了茶树，可是他们一点制茶的工艺都不会啊。” “正是这个道理。”紫芸赞许地点头，要是以为那么容易能抢到生意，也太愚蠢了些。 “哈哈，我明白了。”绿荷一扫之前的愤懑，抚掌笑道，“赫连山庄的人果然不聪明。不过小姐，你不怕他们败坏了咱们清莲茶的名声吗？” 紫芸道：“你总算问了个有意义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马上贴出告示，严正声明整个奉县只有清莲茶专卖店卖的茶叶是正品。你顺便去告诉大中，让他必须严格记录每一单生意。倘若日后有人追问上门，我们也有证据辩驳！” 她却不知道，正是这个主意，不久之后救了清莲山庄一次。 第四十二章 八府巡按 短短一个月，赫连山庄就收到了一千多株茶树，顿时，整个山庄都风风火火移栽起来，大有与清莲山庄对垒之势。 然而让赫连威郁闷的是，他在这边放大招，紫芸那边却根本不在意，除了最初贴了告示，说什么只有清莲茶专卖店售卖的茶叶是正品外，便再无动作了。 他冷冷一笑，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苏紫芸，一定是他的金钱仗将对方打败了，苏紫芸根本不敢接招。 一想也对，苏紫芸毕竟是被苏家赶出来的，前段时间又是修堤坝，又是弄筒车的，还招了那么多佃户，她身上还能剩几个钱？嘿，跟他赫连威比钱多，简直是痴心妄想！ “现在种下去，估摸着还能采摘秋茶，嘿嘿，正好八府巡按要来，到时候就一举弄掉清莲山庄，将赫连山庄发扬光大。只可惜，清莲茶这名字改不掉，否则叫成赫连茶该多好。”赫连威望着栽种好的几亩茶树，愉快地自言自语着，似乎已经看见紫芸倒霉，清莲山庄被收入囊中的一刻。 “小姐，听说有个什么八府巡按要经过咱们奉县，估计再过两日就到了。你说咱们清莲山庄要不要去拜会一下啊？”绿荷向来消息灵通，她比语琴爱讲话，在佃户里人缘关系也最好，凡是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八府巡按，可以去拜会一下。”紫芸略一思忖，再怎么说清莲山庄现在都是奉县第一商业户，不去见一见，似乎不太好。 绿荷瞬间欣喜道：“到时候咱们就带上清莲茶去给巡按品尝，大人肯定会喜欢的。” “你别说，这倒是个将茶叶推销出去的好机会，现在毕竟只有蜀州知道清莲茶，而巡按大人要走遍整个秦国，若是他一路上都带着清莲茶，岂不是帮咱们免费宣传吗？”紫芸一听，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立刻联想到一连串好处。 啧啧，人运气好了真是什么都挡不住，瞌睡来了就有人支枕头啊。不过得小心赫连山庄从中破坏，她想了想，觉得巡按大人那样的大官，一定能分得出茶叶的优劣，赫连山庄没优势的。 “只可惜如今蚕茧刚刚结成，织出的第一批丝绸要送给英王妃。而棉花和麻织出来的布又不那么高端，送给巡按大人不太妥当。”紫芸撑着下巴，白白错过推销清莲锦的机会，让她有些不爽啊。 绿荷捂嘴笑道：“小姐，其实咱们清莲锦在蜀州的名声也不错了呢，这段时间不是老有绣娘专程过来，想在这里做工吗？棉花和麻织的布卖得也不错啊，特别是奉县百姓，都很喜欢的。” 紫芸点点头，罢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就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来吧。 赫连山庄想学他们种茶，殊不知却是邯郸学步，而他们清莲山庄连织绣也开始大卖，赫连山庄可谓拍马也赶不上了。还想抢他们生意，甚至取而代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两日后，整个奉县百姓倾巢而出，万人空巷，全部站在街道两旁迎接八府巡按。就连县官周中行，都一大早站在衙门前，伸长脖子等候，赫连明、吕大康等人自然跟在他身后，几乎化作望夫石。 紫芸没去凑热闹，实在是因为天热，去一趟县城很麻烦。反正巡按大人不会刚来就走，她得先让人摸摸对方的脾气，再决定怎样去拜会。 她没去，绿荷和王动却去了，王动现在成了清莲小院的专职护院，每月月例三十文钱，可比他当佃户划算多了。而且跟着吕大康学习了几个月武艺，他现在可比以前厉害多了，俨然成为清莲小院的保护神。 据事后绿荷介绍，说那日他们挤了好久才挤进人群，男女老少个个兴奋异常，一看见巡按的轿子出现，立刻齐声欢呼。若非有衙役和巡按的侍卫挡着，只怕百姓们都要冲到眼前去了。 若说周中行最怕什么，大概就是有百姓去巡按大人面前告状了，还好他虽然昏庸了点，但为官不算残酷，倒是没人当街拦轿。 只不过巡按大人一直坐在轿子里，绿荷和王动没看见对方什么模样，只知道来人排场不小，光是侍卫，就有五六十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巡按相当于纠察御史，下来一趟就是查看各地方不足之处的，这样的人最容易遭人憎恨，发生刺杀事情根本不足为奇。若是护卫力量不足，指不定还没走到一半路，就被人咔嚓了。 绿荷和王动一直跟着巡按的队伍来到了衙门前，周中行一看见轿子到来，立刻躬身问候，满面红光。 巡按大人叫邹德昌，据说本身就是京中大官，由于为官清廉，这次才被皇帝派出来巡查各处。邹德昌下轿，绿荷顿时看见了他的侧脸，这人面容不到五十，一脸正气禀然，留着一小撮胡须。 在周中行的带领下，一道进了衙门。 “小姐你不知道，那个县官和师爷笑得多开心，而且我和王哥回来的路上，远远看到了赫连山庄的马车，想必是赫连威去巴结巡按大人去了。” 绿荷讲述完上午看到的情形，还有些回味无穷，那位巡按大人一看就是好人。即便四十多岁了，还风采依旧，看上去十分儒雅，可比什么周中行好多了。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送清莲茶啊？我怕被赫连山庄的人抢了先。” 紫芸笑道：“不急，这位巡按大人既然是来视察的，想必不会很快离开，我们若是现在就过去，一定不会招人待见。你想啊，为官清廉的啊，哪里喜欢溜须拍马之辈呢？” “这也是。”绿荷点点头，很快又高兴起来，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说话间，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吴二娘一声惊呼，紫芸和绿荷吓了一跳，赶紧往外院走去。 几名侍卫在一个衙役的带领下直接闯入清莲小院，气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 忽听为首之人一声大喝：“谁是苏紫芸！抓起来！” 第四十三章 中毒 “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抓我家小姐？”王动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如今可是这里的护院，怎能眼睁睁看着紫芸被人抓走？ 紫芸和绿荷刚走到外院门口，立刻被侍卫的怒喝惊住了，紫芸第一反应就是被人陷害。这些侍卫一看就知道是巡按大人面前的人，无缘无故不可能跑到这里来。 为首的侍卫下巴一抬，身后顿时出现两个人，就要去掀开王动，然而他们太低估王动的本事了，这一掀，王动竟是丝毫未动。眼看双方就要动起手来，紫芸忽然一声娇喝：“住手！”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这群侍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说是要抓你。”王动仗义地挡在紫芸身前，宛如一座大山。紫芸心下一暖，拍了拍王动肩膀，示意他让开。 绿荷等人急红了眼，若是让小姐上前去，一定会被抓走的。 “这位差大哥，小女便是苏紫芸，不知紫芸犯了什么错，要劳烦差大哥前来拿人？”紫芸不卑不亢，倒是让为首的侍卫高看了一分。 当即，侍卫面色和缓了些，盯着紫芸道：“巡按大人喝了你家的清莲茶，腹泻不止，因此怀疑是你们山庄搞的鬼。苏紫芸，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若是这事与你无关，相信大人会还你一个清白。” “腹泻？”紫芸这次真的被惊到了，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点头道：“小女子会跟你们回去，不过侍卫大人，你们现在最好派人去药王谷请游神医或者洛神医，他们二人是奉县医术最高明的大夫。” 那侍卫首领略一思忖，便派了两个人出去。紫芸给绿荷打了个眼色，绿荷立刻会意，前去帮两名侍卫带路。 紫芸当然要让游弋之和洛轻尘知道这件事，她自信自家的茶叶不会出问题，所以一定是有人陷害她。而能陷害到她，又对她恨之入骨的人，整个奉县只有赫连山庄！ 哼，赫连威兄弟真是好狠的心，为了扳倒她，居然敢在巡按大人身上做文章，她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死字怎么写！ 紫芸是真的愤怒了，赫连山庄这一招可谓致命，一旦巡按大人怪罪下来，她很可能会被杀头。而清莲山庄的丫鬟小厮，只怕也脱不了干系。她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赫连山庄都逼到这个份上了，她定当双倍奉还！ 去往县衙的路上，紫芸一直在思考可以反击的地方。她学医好几个月，也知道一些医术理论，腹泻，很可能是茶叶中掺了泻药。看过电视剧她还知道，泻药也有可能涂在茶杯壁上。 “敢问大人，巡按大人喝过的茶水是否还留着？” 为首的侍卫蹙了蹙眉，还是回答道：“自然留着。” “那便好，等药王谷的神医到了，说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紫芸出售清莲茶这么久，从未发生过中毒事件，包括英王妃、端王在内都品尝过，无不赞不绝口。”她故意搬出了英王妃和端王，这样对方才有所忌惮，让对方知道她背后有人。 果然，随行的侍卫互相对视一眼，态度也好了些。 “行了，有什么问题等去了衙门再说吧。”侍卫首领怕她再问什么，便提前堵住了紫芸的嘴。 紫芸点点头，这件事疑点很多，她最怀疑的地方有二：第一是巡按大人喝的茶是否是真正的清莲茶；第二，若是真正的清莲茶，茶叶是周中行那里的，还是从清莲茶专卖店购买的？ 若是周中行那里的，自然跟她没关系，因为周中行自己都喝了那么久。若是从清莲茶专卖店购买的，那一定能找出购买之人，再询问详情。 当然，若巡按大人喝的根本不是她山庄的清莲茶，呵呵，那对方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半个时辰后，紫芸一行人终于来到县衙，据说巡按大人的腹泻已经被止住了，但身体依然虚弱。周中行又气又急，想不到巡按大人刚到，就出了这种事，这不是要他老命吗？ 又听大夫检查说是喝的茶叶有问题，周中行当时一惊，这茶叶可是他家的！他忽然想到，他之前交代过下人，让泡奉县最有名的清莲茶，再联系到清莲茶产自清莲山庄，所以他当即动了心思，将一切过错都推到紫芸身上，让衙役带着侍卫去捉拿紫芸。 紫芸被直接带到了公堂，周中行怒发冲冠，赫连明则坐在师爷椅上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多时，售卖茶叶的王大中也被带了过来，与紫芸跪在一处。 “苏紫芸，你可知罪！”周中行也是慌了神，这会儿也不在乎紫芸身后是不是有英王妃和端王撑腰了，解决眼前问题才最要紧。 紫芸目无惧色，直视周中行道：“大人在问罪之前，能否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说一下，也让紫芸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她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若是就这样被问罪，也太冤枉了些。更何况，按照时间计算的话，游爷爷或者洛轻尘已经到了县衙，指不定正在给巡按邹大人看诊，又或者在检查茶水，她必须等到结果出来。 周中行瞥了一眼赫连明，赫连明立刻心领神会，开始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邹大人上午到来之后，立刻询问起奉县的民生经济，并没有先享受一番什么的。直到用过午饭，有下人给邹大人上了茶。邹大人起初还夸了一句好茶，结果才喝了三口，就开始腹泻了。 “这茶可是你山庄出产的清莲茶，大夫检查过，说是茶叶有问题，由于过期变质，才导致邹大人腹泻不止。苏紫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蓄意谋害巡按大人！”赫连明直接一定帽子扣了下来，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 可紫芸一早就知道被人陷害，此时思维清晰得很，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盯着赫连明道：“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此，紫芸有几个问题想问，还请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四十四章 谁是凶手 周中行心里一跳，还是忍住不安，道：“你问！” 紫芸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刚才赫连师爷说，巡按大人是午饭后饮的茶，请问巡按大人饮茶时，是否有旁人在？” “自然有，本官当时一直陪着邹大人。”周中行不可能撒谎，这件事上也不能撒谎，否则只怕会被人打上待客不周之名。 紫芸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问：“再请问大人，邹大人喝茶时，大人是否同饮？” “是。”周中行心里渐渐升起不妙的感觉，“不仅如此，师爷和赫连山庄的主人赫连威也在场，他们也一起饮茶。”他又加了一句，却更加不安起来。 “那就奇怪了，既然大人、师爷和赫连山庄的主人也一起饮茶，为何单单邹大人中毒而腹泻不止呢？”紫芸蹙眉，真诚地望着周中行，似乎真的想不通这个问题。 一旁的赫连明顿时怒了，指着紫芸道：“苏紫芸，你什么意思！你是暗指大人或者我们赫连兄弟有意毒害邹大人吗？” 这话一出，包括衙役、侍卫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震了一震，蓄意谋害巡按大人，这可是杀头之罪！ 紫芸耸耸肩，无辜地说：“我可没这么说，赫连师爷干嘛反应这么大？再说，小女子刚才是在与周大人对话吧？周大人都没开口，赫连师爷这样插嘴，只怕有些不妥呢。” 赫连明气得眉毛一抖，最终重重甩了一下袖子，气呼呼坐了下去。周中行怒瞪了赫连明一眼，这个赫连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周中行还没死了，赫连明就想取而代之吗？ 紫芸心里暗笑，论挑拨离间，她可是十分拿手，而且周中行那迂腐劲，绝对会中招。 周中行瞪完赫连明，又瞪着紫芸，气冲冲地问：“苏紫芸，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女子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希望大人查明这一切，为什么只有邹大人中毒，而大人、师爷以及赫连山庄的主人安然无恙？”她状似无意地提醒道，“大人，不知上茶之人是谁？” 周中行眼前一亮，惊堂木一拍，怒喝道：“来人哪，将翠柳给本官带上来！” 这个翠柳在他府里服侍了许多年，一直是安安分分的姑娘，所以事情刚发生，他就从未怀疑过对方。可是此时被紫芸一提醒，他立刻想到这个破绽，正是因为对方深受他信任，才更有可能做出这些事！ 紫芸目光落在周中行身前的案几上，余光却瞥向赫连明，不出意料，她发现赫连明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只怕这个翠柳已经出事了。 半响，果然有衙役来报，说翠柳淹死在后院池塘里，初步判定是自杀。 “可恶！这是畏罪自杀！这是畏罪自杀！本官如此信任她，想不到她居然是凶手！”周中行气得吹胡子瞪眼，赫连明则故意露出气愤之色，实则心里不知多开心。 赫连明趁机提醒道：“大人，属下怀疑这个翠柳临时将大人的茶叶掉了包，否则为何我们三人的茶叶没问题，偏偏邹大人中了招？看来有必要仔细查一查了。” “没错！本官自己的茶叶已经喝了近一个月，没有半点问题，一定是翠柳这个贱人掉了包。可是邹大人喝的茶也是清莲茶..”他顿时目光如炬，直直瞪着紫芸道，“苏紫芸，说，是不是你买通翠柳，让她给邹大人下毒的？！” 紫芸暗自摇头，终于来了，想陷害她，可不是那么容易。 赫连明勾起唇角，看死人般看着紫芸，只要弄死了紫芸，奉县就再无人是赫连山庄的对手。而且赫连山庄还能低价买下整片清莲山庄，真正成为奉县霸主。 呵，要怪就怪苏紫芸挡了他们兄弟财路和前程，一个小姑娘，安安分分绣花嫁人多好，偏要跟他们赫连山庄作对，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大人，紫芸至今为止，从未见过邹大人，为何要买通人给他下毒？而且是用自家的清莲茶，这不是明眼人一瞧就瞧出来了吗？况且，我清莲山庄的茶叶全部放在清莲茶专售店贩卖，无论再小的单子，都会记录下来。大人不妨查一查，近段时间都有什么人购买了清莲茶？最后，小女人恳请大人查一查邹大人喝过的茶水，看茶叶是否是真正的清莲茶！” 最后一句话，她是盯着赫连明讲出来的，赫连明顿时心里一跳，莫非清莲山庄的清莲茶，与他赫连山庄有什么不同？ 不会的！他立刻安慰自己，都是同样的野茶，哪里能有什么不同？再说，他赫连山庄也不是对制作茶叶一窍不通，他就不信苏紫芸能看出不同来。 周中行却上了心，立刻让人去查清莲茶专卖店的账本，这一查就是一个时辰，将清莲茶专卖店开店以来的所有记录都查了一遍。其中，大部分单子都是蜀州各处来的官员手下购买的，只有很小一部分是蜀州本地人购买的。这其中，不仅没有翠柳的名字，也没有跟翠柳认识人的名字，更没有周中行县衙里的人名字。 恰巧，邹大人在洛轻尘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堂，洛轻尘还带来了最新消息，证明邹大人喝过的茶并非产自清莲山庄的茶叶。 “不是清莲茶？那是什么茶？”周中行当即大惊，他想将位置让给邹德昌，邹德昌则坐了赫连明的位置，示意不必管他，继续审案就好。 洛轻尘与紫芸并排跪在一起，紫芸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明明她刚才强硬到让所有人震惊，可是一看见洛轻尘，所有心防都放了下来，只想与他好好诉一诉苦。 “启禀大人，邹大人饮过的茶的确不是产自于清莲山庄的茶叶，或者说，这是一种仿制清莲茶的劣等品。”洛轻尘将茶杯放在托盘里，用筷子挑起了一片茶叶，茶叶已经不再翠绿，反而呈现淡淡褐色。 赫连明只觉得心脏一痛，难道洛轻尘真的有办法分辨出真伪？ 第四十五章 恶有恶报 “赶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茶不是清莲茶的？”周中行十分好奇，不都是茶叶吗？而且邹大人亲自说过，这茶味道不错，除了清莲茶，还有什么茶能被邹大人如此称赞？ 洛轻尘道：“大人稍安勿躁，草民这就细细道来。草民之所以说这茶不是清莲茶，有三点原因：第一，刚才邹大人品尝过真正的清莲茶，而且明确说了，与这杯茶的味道很相似，但绝对不同。” 说完看了邹德昌一眼，邹德昌点了点头。周中行顿时一怔，连邹大人都这么认为，看来的确有隐情了。 “第二，真正的清莲茶都是一芽一叶，或者一芽二叶，这点从苏小姐送给周大人的茶叶就能看出来。”周中行瞥了一眼赫连明，赫连明心下无奈，却不得不点头，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不由，赫连明有些担忧起来，若是洛轻尘发现邹大人饮用的茶叶产自赫连山庄，可如何是好？ 那个翠柳是他安排的，他给翠柳许诺了很多好处，说只要她完成这件事，她的家人就会被纳于赫连山庄保护之下，从此衣食无忧。单纯的翠柳相信了他，于是将他带来的茶叶泡给了邹德昌，却不知，那些茶叶是被泻药水浸泡过的。 他心念电转，开始思索退路，决不能让洛轻尘怀疑到他身上。 洛轻尘继续说第三点：“外人可能不清楚，但真正懂茶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清莲山庄的茶叶，是经过十道严格工序，手工炒制而成。这样炒制出来的茶叶，没有半点容貌，每一片都十分光滑平整，宛如艺术品。” 他将带来的清莲茶展示给众人看，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认认真真观察一片茶叶，均看得十分仔细。正如洛轻尘所说，这些茶叶片片都十分光滑平整，看不出一点茸毛。 “大人再看邹大人曾经喝过的茶。”他挑起一片茶叶给众人展示，周中行甚至亲自跑下来看了一眼，满脸愕然。 洛轻尘郑重其事地说：“正如大家看到的，这整碗茶叶做工都很粗糙，别说茶叶不平整光滑，就是茸毛都随处可见。甚至出现了一芽三叶的情况，这在清莲山庄是绝对不允许的！基于这三点，草民以为，邹大人这碗茶，并非产自清莲山庄。” “有道理。”周中行点头，特别是最后一点，可谓有理有据。“那你说，这些茶叶是哪里来的？” 洛轻尘一笑，赫连明却发现他的笑容里满是冷意，而且对方下一刻朝他望了过来。赫连明做贼心虚，当即又想出言训斥，但看到对方笑意渐浓，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升起。他暗自惊诧，差点就着了洛轻尘的道，着实可恨！ “大人，或许这正是清莲山庄的意图，故意混淆视听，还请大人明察！”赫连明迫不及待想搅混水，再让洛轻尘说下去，难保赫连山庄不会被牵扯出来。 他这次是为了扳倒苏紫芸，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中行本来对赫连明就有些不满，他此时已经认定此茶不是产自清莲山庄，赫连明却偏偏跟他唱反调，真是讨人厌，没看见邹大人坐在那里吗？ “本官自有判断，洛神医你说，这杯茶究竟来源于何处？” “不知大人是否记得，奉县除了清莲山庄，还有哪里产茶叶？草民认为，除了清莲山庄，就是剩下的产茶地最有嫌疑了。”他并未指名道姓，可所有人都清楚，他是在暗指赫连山庄。 赫连明气得脸红脖子粗，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邹德昌朝他瞥了过来。他顿时心下一个激灵，将到嗓子眼的话又不甘心地咽了回去。 “嗯？除了清莲山庄，还有哪里产茶？”周中行扫视了一圈众人，大堂门口立刻有百姓道，“赫连山庄也产茶，前段时间赫连山庄买了不少茶树呢，而且是比清莲山庄高一倍的价钱！” 这人话里充满兴奋，他当时就卖了九株茶树，得了不少钱。 周中行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瞪着赫连明，赫连明则神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快步走到堂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开始喊起冤来。 “请大人明察，赫连明对大人忠心耿耿，对朝廷也别无二心，怎么可能陷害巡按大人呢？洛轻尘根本是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我看他就是想为苏紫芸开脱，他是苏紫芸师兄，他们是一伙的！” 洛轻尘轻飘飘说道：“事实真相如何，周大人去清莲山庄和赫连山庄看一看就知道了，赫连山庄相信不止产这么一杯茶叶吧？” 周中行眼前一亮，立刻让吕大康带人去赫连山庄盘查，吕大康心下振奋，跑得比谁都快。哼，敢陷害紫芸，真是不想活了！这个赫连山庄真是一次比一次大胆，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巡按大人身上，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赫连明脸色更加惨白一分，此时只希望自己那个弟弟聪明点，早些将茶叶销毁，不要被人抓到把柄才好。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衍变成这样，从计划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在他看来，这件事简直是板上钉钉，哪知道洛轻尘列出三点理由，就彻底翻盘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恶毒之色，暗骂洛轻尘与苏紫芸这对狗男女，莫非这二人是上天派来专门对付他的克星？ 紫芸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师兄果然厉害，这么短时间内就分析出这么多，而且清楚地知道清莲山庄茶叶与另外茶叶的不同，真是不容易。让她自己来说，只怕也不会比洛轻尘说得更好了。 她朝洛轻尘笑了笑，洛轻尘竟然眨了眨眼睛，紫芸顿时一阵风中凌乱，相较于以前，师兄似乎没那么冷漠了呢。 不多时，吕大康就带人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大包东西，等进了大堂，他将包裹一松开，顿时出现一大堆茶叶！ 人群哗然，赫连明的脸色彻底惨白一片，他忽然握紧双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紫芸扑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害人终害己 “啊……”被阻隔在公堂外的绿荷顿时一声惊呼，只见暴怒的赫连明一跃而起，朝自家小姐扑了过去。赫连明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持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寒光一闪而逝，锋利无比！ 紫芸悚然一惊，想逃离已经来不及，虽说这个身体不像以往那般孱弱，但绝对算不上强健。再加上她是跪在地上，距离赫连明又极近，根本躲不开！ 然而到了生死关头，她脑子越发清醒起来，赫连明这是狗急跳墙，想拉她一起死。 她忽然想到洛轻尘对她展示过的银针技巧，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学习，否则只需一根针，就能解救自己。 对了，师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怔在原地的时候，一枚银针倏然从洛轻尘指尖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赫连明右手。 “嗤。”似乎所有人都听见银针刺入皮肉的声音，下一刻，赫连明神色大变，右手瞬间痉挛起来，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嗷嗷……”赫连明痛得嗷嗷直叫，他刚才只感觉到右手一凉，忽然就失去了控制力。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痛觉潮水般涌来，他当即痛得直飙泪。 紫芸惊出一声冷汗，若非师兄那枚银针，她只怕已经倒在血泊里了。此时心神一松，整个人竟没有半分力气，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洛轻尘瞬间伸手一搂，将她搂进了怀里，紫芸的脸正好对上洛轻尘的，不由呼吸一滞。如此近距离看着这张俊俏的容颜，她立刻心跳加速，力气倒是恢复了几分。 “你没事吧？”洛轻尘关切地问道。 紫芸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她现在无比安心，因为她知道有洛轻尘在身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师兄，谢谢你。”不管是帮她洗脱罪名，还是挡住那一击杀招，她都十分感激。 洛轻尘将她扶着站了起来，宠溺地说道：“你叫我一声师兄，师兄怎么疼你都是应该的。所以，不必说谢这个字。” 紫芸心下一暖，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洛轻尘面冷心热。 二人说话间，其余人也回过神来，周中行额上冷汗直流，立刻下令将赫连明抓起来。这还不说，他又连续下了几道命令，其中之一便是将赫连威逮捕归案。 竟然想毒害巡按大人，简直是活腻了！ 邹德昌也被这一连串变故惊了一跳，但他好歹是朝中大官，什么风浪没见过？因此很快就恢复镇定。 他对紫芸和洛轻尘赞赏有加，对赫连兄弟则恨入骨髓。 “连清，告诉他们毒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邹德昌是真的怒了，他径直站起身来，看也没看周中行一眼，直接喧宾夺主，控制了整个局面。 顿时，他带来的护卫齐刷刷包围了县衙，连衙役都没放过，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退避，生怕殃及池鱼。 连清身为侍卫统领，很快明白过来大人是要来硬的了，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像这样明目张胆毒害大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山野土霸王，实在是太过胆大包天了。 连清目光阴冷地扫过周中行、赫连明等人，朗声道：“毒害朝廷命官，当即问斩！” “那就照此办理吧。”邹德昌摆摆手，半点不在意赫连兄弟的死活，这些人干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就得承担他的怒火。 小小县令没权利将人问斩，他却有权利，他如今可是三品大官，别说问斩两个贫民，就是周中行也不在话下。 “属下领命！”连清下巴一抬，立刻命令道，“来呀，将此人带出去，斩立决！” “是！”他身后的侍卫立刻将赫连明拖住，赫连明此时也顾不得手上疼痛了，一个劲开始求饶。两个侍卫一蹙眉，当即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拖了出去。 第一次见到有人被砍头，紫芸就是再镇定，也脸色发白。前世她是商业女强人没错，可是再强，也不可能见到杀人砍头的事，这完全是两码事。 似乎觉察到她的畏惧，洛轻尘双手忽然那握住了她的，轻声道：“不要害怕，有师兄在。” 紫芸的惧意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她感激地看着洛轻尘，双颊却浮上一抹红晕。师兄的手真暖。 然而这还没完，邹德昌继续发泄着怒火：“奉县县令周中行，多年来与赫连山庄狼狈为奸，搜刮民脂民膏，这次更是差点害了本官性命！如此恶性，已经不适合担任知县一职。本官受皇上嘱托，前往各处探察民情，有权利任免当地官员。本官现在就宣布，立刻罢免周中行县令一职，送入刑部受审！” 周中行当即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他双目黯淡无光，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雷霆之威会发泄到他身上。 “大人，下官知错了，求大人放下官一马吧，下官以后定当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他也只有求饶了。这些年他了什么自己最清楚，若是送交刑部，只怕这条命就没了。 邹德昌冷笑道：“怎么？到了现在还想贿赂本官？本官可不敢吃你这一套！来人，将周中行的乌纱帽摘下，立刻打入大牢！” “是！”又是两名侍卫上前，不由分说摘了周中行的乌纱帽，顺便脱了他一身官服，推攘着去了公堂。 就这么会儿工夫，整个奉县就变天了，赫连兄弟被当即斩首，县令周中行被免了职不说，还押入大牢。剩下的衙役无不面面相觑，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紫芸第一次见识到官场的狠厉手段，经过最初的惊吓，如今倒是镇定多了。而且她相当佩服邹德昌，大概也只有这样刚正不阿的官员，才会被皇帝委以重任吧。 “苏紫芸、洛轻尘。”刚想着，就听见自己二人被点了名。 “草民在。”二人齐声应答。 邹德昌朗声道：“这次多亏你们了，否则本官只怕还会被继续蒙蔽。” 洛轻尘立刻答道：“大人言重了，以大人的智慧，相信也能很快解开谜团，惩恶扬善的。” 邹德昌笑了笑，对这话十分受用：“你就不用谦虚了，不过，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别的为你们做不了什么，却可以处置罪人的土地。苏紫芸，你可愿意接手赫连山庄的产业？” 第四十七章 新县令 “赫连山庄的土地？”紫芸瞬间动容，她很快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赫连山庄这次针对她，就是觊觎清莲山庄的土地，而现在情形刚好反过来了！一旦她将赫连山庄的土地全部买下，就能成为真正的巨无霸。 来这里这么久，她早就知道赫连山庄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对手，赫连山庄名下土地接近三千亩，看上去不如清莲山庄的一半。但实际上，对方这三千亩土地都是最好最平整的地段，距离水源近，又没有洪涝旱灾危险。此外，还没有山林，无论种植什么作物都不会亏本！ 她几乎一口答应下来：“我愿意买！” 冷静之后她才想明白，若是自己买下这三千亩土地，得花不少钱吧。这段时间虽然赚了些，但统共不到一千两，田里的稻子还要半个月左右才能收割，无法变现啊。 “只是大人，不知买下整个赫连山庄的土地，需要多少银子呢？”若是实在太贵，她少说不得只能动用自己的私房钱了，无论如何，这么块肥肉都不能落到别人碗里。 邹德昌招呼来连清，询问他奉县土地买卖的价钱，连清也不清楚，便又询问专门管理这档子事的人。最后定下了一千亩三百两的价格，三千亩，就是九百两，而且连田地里的作物一并卖给了紫芸。 这个价格半点不高，但买得起的人相当少，奉县毕竟是穷乡僻壤，经济十分落后。百姓们都食不果腹，哪有余钱买土地？ 紫芸这下可算捡了个大便宜，她爽快地交了钱，又办理了各项证明，土地就正式跟她姓了。这三千亩田地里的作物，也能值好几百两银子，她这次是真的否极泰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带上这三千亩土地，她名下的田产达到了一万亩，成为名符其实的地主婆。 至于原先的佃户，自然一并归她管理了，赫连山庄三千亩土地，种植的佃户一共一百零六户，差不多每户人家三十亩。而这些佃户的租子相当高，达到了六分，紫芸毫不犹豫减免了一分租子，让所有佃户喜上眉梢。 只是这九百两一花，她顿时缺钱了，她自己的私房钱动用了整整四百两，山庄账户上的钱则用了五百两，一下子只剩不到三百两了。 这种缺钱的感觉让她十分郁闷，不过好在稻子快要收割，能勉强解一解燃眉之急了。 第一批秋茶出来，紫芸毫不犹豫给邹德昌送了一包，邹德昌嘴上说破费了，心里则十分高兴。这清莲茶的味道比龙井也毫不逊色，这么一包茶叶，若是让他花钱去买，只怕要肉痛好多天。 邹德昌在这里呆了十多日，主要是选拔了新的师爷，以及等候新县令到任。否则奉县群龙无首，迟早会出乱子。 半月后，在清莲山庄一片热火朝天的收割稻子时，新县令终于赶过来了。 新县令叫盛源，已经接近四十岁，因为会试时向邹德昌请教了几个问题，所以也算是邹德昌的学生了。后来盛源中了进士，虽然只是三甲后面几名，但总算榜上有名。 他被赐予同进士出身，这两年都在一个中等县担任县丞，职位只有八品，这次被调过来担任知县，但好歹是正七品，也算升官了。 新县令到来那日，百姓争相围观，就连紫芸等人都去了县衙，以示庆贺。这可是奉县未来的父母官，谁也不希望在一开始就把他得罪了，特别是紫芸这样的商业大户，更是要与盛源搞好关系。 紫芸毫不吝啬又献上了清莲茶，此外还有最新织出来的几匹锦缎，一半送给了邹德昌，另一半则送给了盛源。 最近蚕开始结茧，织绣小院的姑娘们终于可以放下麻和棉花，开始织蚕丝了。绣娘们紧赶慢赶，终于在盛源到来前一日，织出了这么几匹锦缎。 这些锦缎若是拿出去卖，整个奉县只怕少有人买得起，但紫芸目前还没有售卖的打算，除了送给这二人的，她还得留着给英王妃。 邹德昌和盛源对她的礼物很满意，但坚决要付她银子，否则就不收。紫芸无奈之下，只好收了一半银子，也更为二人廉洁的品行而开心。 邹德昌离开奉县之后，奉县并未因此恢复平静，新上任的县令一来就烧了三把火，开始大刀阔斧废除这里旧的恶习，推行新政令。 他还大力支持发展经济，对紫芸的清莲山庄尤为支持，自从清莲茶红火以来，前往奉县的客人便络绎不绝，为客栈、饭馆、茶馆等地带来了明显的收益。 而要说谁最开心，大概是廖英才了。他两年前就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童生，本来打算今年考秀才，但意外被紫芸请了过去，而错过了机会。他对此并没什么不满，反而十分兴奋，因为紫芸这里有很多典籍供他参阅。 这半年多以来，他发现自己的知识增长了许多，若是让他明年去考，他有七成把握能考上！ 而现在，奉县又来了一位学识广博的知县，更让他看到了曙光。县令到来那日，他陪同紫芸一起去迎接，有幸与盛源讲上了话。此后，他便隔三差五往县衙跑，拿不懂的问题去请教，盛源对他的勤奋十分满意，当即表示愿意收他为学生。 廖英才这下可算攀上高枝了，学习起来更加努力。可如此一来，他在清莲山庄的时间就少了，不过好在最近没什么事要忙，绿荷和语琴也学会了记账、管理内务等事情，便逐渐接管了廖英才手上的事物。 就在这个档口，传说中最喜欢行侠仗义的长乐郡主居然来到了奉县，顿时在奉县引起轰动！ “小姐，听说长乐郡主是特意来购买清莲茶的，咱们清莲茶这下真的火遍大江南北了！”绿荷打听消息永远是好手，长乐郡主刚到奉县，她就打听出对方的目的。 “你可见到郡主了？”紫芸也很意外，想不到居然能将长乐郡主吸引来。 这位郡主的光辉事迹她是从身体的记忆里知道的，从此就对对方心生佩服。这次长乐郡主前来奉县，她一定要好好结识一番！ 第四十八章 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乃是镇北王上官湛之女，上官湛是当今皇帝上官睿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上官湛从小就喜欢跟上官睿一起玩。当初上官睿争皇位时，他也是忠实的拥护者。直到上官睿斗败其余几个兄弟，成功登上皇位后，便直接赐予他镇北王的地位。 上官湛从小武艺精湛，这些年一直驻守在北方边境，自从他驻守北边开始，秦国再没有被相邻的青玉国骚扰过。而且上官湛很识趣，从不会在皇帝面前乱晃悠，也不与朝中大臣拉帮结派，所以这些年一直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而没有被猜忌。 要说上官湛最得意的，却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有个性情与他差不多的女儿。长乐郡主出生时就被上官湛当作男孩儿养，骑马射箭、刀剑枪棍，十八般武艺可谓样样精通！军中除了几位大将军，几乎没人是她的对手。 偏偏长乐郡主不喜欢呆在军营，从十四岁开始就游历天下，打抱不平。她凭一己之力铲除了一个杀手组织，剿灭过一个土匪窝，还连续战败了皇帝身边三名贴身护卫，得到皇帝“巾帼英雄”金牌一枚！ 长乐郡主叫上官琴音，令人意外的是，今年才十七岁。她几乎成为秦国所有有志气女孩的偶像，也成为不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如今，这样一位传奇人物竟亲自来到奉县，并且是为清莲茶而来，叫紫芸如何不激动？ 绿荷遗憾地摇头说：“并没有见到郡主，郡主来时是乘坐的马车，小姐，那马车可华丽了，比我们在蜀州见到的所有马车都要奢华！马车周围那些侍女个个水灵得很，护卫们也威风凛凛，就连赶车的小哥都神色傲然。” 说到最后，她目光中已满是向往，活人能活到长乐郡主这个份上，真是人生赢家了。 紫芸蹙眉，疑惑道：“她是乘坐这么华丽的马车来的？” 这与传说中也太不同了吧，传说中的长乐郡主是独行侠，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做了好事不留名。还从来没听说过，她什么时候这样张扬呢。 绿荷还没想到这一点，讲得更加眉飞色舞：“是啊，我看那马车周围都是银光闪闪的，指不定真的镀了一层银子上去呢。怎么，小姐是觉得不够华丽吗？” “不是，而是太华丽了，与郡主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不相符。”紫芸说出了自己的疑点。 语琴接口道：“奴婢猜测，郡主应该是因为目的不同吧。以前她都是为了行侠仗义，而这次却是购买清莲茶，若是她还像以往那样，大家说不定辨不清她的身份真伪呢。” 紫芸暗自点头，是有这种可能，自从三年前郡主横空出世，江湖上就多了一些冒名顶替的侠女。虽然大部分都是做善事，但也有一些顶着郡主的名头招摇撞骗，后来被抓来了几个砍头，这事才慢慢消停。 不过她还是没完全放下戒心，实在是觉得有些怪异，侠女这样大张旗鼓来买茶，本身就是很不合理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尽力接待好郡主。绿荷，吩咐下去，将宅子好好清理一番，准备迎客！” “是，小姐。”绿荷欣喜地领命，退了出去。 既然对方要买茶，很可能会像英王妃一样来她的山庄赏玩，她可不想给郡主留下坏印象。 “语琴，你做事毕竟仔细，我要你再去好好探听一下郡主的来路，务必不能引起任何人怀疑。” 语琴眼中惊愕一闪而逝，小姐是在怀疑郡主的身份吗？但她并未多问，直接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紫芸双手撑着下巴，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一旁。她最近有些忧虑山庄的情形，接手赫连山庄的三千亩土地后，以前训练好的家丁就不够用了。那一批家丁一共只有二十五人，都是从吕大康那里接受了简单训练的，撂倒两三个普通人不成问题，其中以王动最为出色，但主要是因为他身体素质最好。 王动和三名家丁常年保护在清莲小院周围，剩余二十一人则分布在织绣山庄等处，更多的是在山庄各处巡逻。现在山庄面积一下子增加了三千亩，关键距离这里还不近，她划拨了八个家丁过去，瞬间导致两边守卫都相当薄弱。 或许，她该再训练一批家丁了。 此外，她自己的实力也很重要，平常除了跟游弋之学习医术，还跟着洛轻尘学习飞针。只可惜她最初力气太小，准头也差得远，根本做不到洛轻尘那样神乎其技。 后来她想了个办法锻炼力量，每天早上和傍晚都坚持跑步，而且是绕着整个清莲山庄。刚开始几日，她还没跑到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了，最后还是被紧急叫来的马车运回去的。直到现在已经两个月，她差不多能坚持跑完全程了，不得不说，效果的确不错，她的双腿比以前有力量了很多，耐力也被练出来了。 除了锻炼腿部，她还坚持锻炼胳膊，胳膊才是使用飞针最重要的部位之一。锻炼胳膊就好说了，用水桶提水就可以，坚持了两个月，她现在两手已经能各自提起十五公斤的重量了。 还记得她刚开始锻炼时，把绿荷等人吓了个半死，所有人都在劝阻她，可她还是一意孤行。最后没办法，导致绿荷等人跟她一起锻炼，美其名曰同甘共苦。 然而，锻炼到现在，紫芸依然很不满意。她现在学的是一根飞针，洛轻尘让她用飞针射靶子，什么时候能百分之百命中最中间的圆心，就可以学习两根飞针了。可她直到现在，成功率只有可耻的百分之二十，说出去连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思及此，紫芸的干劲又上来了，她迫不及待跑去训练室，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准头。 当天傍晚，她刚跑完步回来，就看见等候在一旁的语琴。她匆匆忙忙洗了个澡，便将语琴招呼到身边，看语琴神色凝重，她猜测一定是这位郡主来历有点问题！ 第四十九章 盛情相邀 “小姐，你让奴婢去探查郡主的来历，奴婢还真查出了点奇怪的东西。”语琴也不废话，直接跟她说了疑点所在。“郡主对旁人宣称，她是从长安过来的，按理说要经过紧挨着奉县北边的平阳啊。可是大中大哥今日凑巧询问了个从平阳过来买清莲茶的商人，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长乐郡主。小姐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的确有些奇怪，按理来说，郡主排场如此之大，路过平阳的话不可能不引起注意。而且商人的消息最灵通，如果他没说谎，就证明郡主真的没经过平阳。”紫芸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莫非这个长乐郡主真的是骗子？ 可是绿荷说她排场很大，乘坐的马车更是奢华到极致，就连随行的侍女护卫也个个出挑。她真的想不明白，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冒充长乐郡主，还是打着购买清莲茶的名义。 她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道：“郡主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购买清莲茶？是直接去咱们的茶叶铺子购买，还是来山庄？” 语琴道：“我问过吕大哥了，吕大哥说郡主要先休息两日，然后再作打算。” 也就是说，还没决定购买方法，但紫芸却是知道的，对方这样做一定是想看她的反应，看她会不会识相地直接把清莲茶送过去！ 真是狡猾啊！ 紫芸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更加确定这当中有问题了。 长乐郡主从小习武，从十四岁开始就行走江湖，怎么可能因为乘坐马车而嫌累，甚至累到要休息两日的地步？更何况，像长乐郡主这样的人做事应该很坚决果断才是，怎么可能对这趟行程没做出任何安排呢？ “小姐，你看我们要不要去会会这个郡主？”语琴向来心细，她也觉察到其中关窍，觉得郡主很可能是假冒的。 “不急，她不是要休息两日吗？我们要是这时候凑上去，恐怕会被人说不体恤郡主的身体呢？”她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与语琴对视一眼，奸诈地笑道，“不过两日后我会亲自上门去请她来山庄，这样的贵客，少说不得要好好招待一番，不是吗？” 语琴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想法，赞赏道：“小姐真聪明。我们这两日不上门送茶，她肯定会对我们怀恨在心。等您亲自去请她来山庄，她恐怕就会撒气了，一撒气就容易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容易露出马脚！” 而且山庄还要好好布置一番，一旦对方露出马脚，他们就能当即反击。 如果对方是真的长乐郡主，那也没什么，她们就以不愿意打扰对方休息搪塞过去就是。可若真的长乐郡主是这样的性子，也不值得紫芸崇拜她了。 第三日一大早，紫芸果然领着绿荷等人亲自去了县衙拜访。盛源对于她们这两日都没来有些不满，但紫芸说明不愿意打扰郡主休息后，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紫芸今日前来，是特意邀请郡主去清莲山庄赏玩的，清莲山庄虽然没什么特产，但好歹还有几亩茶树，英王妃当日也亲自去采茶呢。”紫芸言笑晏晏，根本让人生不起气来。 盛源点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就随本官去见郡主吧，至于郡主是否答应，本官也坐不了主。” “大人能为紫芸引荐，紫芸已经感激不尽了。”紫芸朝盛源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对这位县官，她还是十分尊敬的。自从盛源上任，奉县各方面都渐渐好转，特别是对清莲茶的支持，让她大为满意。 跟着盛源一路去了后院，又穿过几道长廊，才来到长乐郡主居住的小院。此处宁静雅致，似乎一草一木都经过精心布置，看得出来盛源为款待长乐郡主，很费了一番功夫。 紫芸二人前去拜见时，长乐郡主正在院子里练剑，众人顿时停住脚步，在一旁静静观看起来。紫芸心下讶异，莫非这位真的是长乐郡主不成？看对方的一招一式，并不像作伪。 此时的长乐郡主身着一袭蓝色短装，看上去英气逼人，的确有几分侠女之姿。她容貌也很出色，不似紫芸那般柔美淡雅，却秀丽短装，气韵天成。 似乎注意到有人来，她立刻收了招式，将剑一把扔给了候在一旁的侍女。 “打扰了郡主练剑，下官该死。”盛源有些惶恐地开口。 “无碍。”长乐郡主摆摆手，随即看向旁边的紫芸，“不知这位是？” “民女苏紫芸，见过郡主。”紫芸不卑不亢行了一礼，目光平视前方，并未低垂着。 长乐郡主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致，“苏紫芸？就是那个卖清莲茶的？” 这话让绿荷很不舒服，什么叫“那个卖清莲茶的”？小姐明明是清莲山庄的主人，居然被说成卖茶的！瞬间，她对这位郡主的好感就降为零了，任何对小姐不尊重的人，她都不喜欢。 紫芸却未生气，只是心里清如明镜，这位“长乐郡主”果然生气了呢？ “紫芸本该早两日来拜访，但听说郡主旅途劳累，需要休息，所以紫芸不敢打扰。今日听闻郡主身体好了，于是斗胆上门请郡主去清莲山庄赏玩一番。” 长乐郡主目光中露出一丝了然，暗道紫芸这是赔罪来了，呵，可别以为她那么好糊弄。不过去清莲山庄，这倒是个好主意，到时候随便出点状况，就能让苏紫芸吃不了兜着走。敢怠慢她，她就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苏小姐有心了，本郡主这次前来奉县，主要就是想帮父王购买一批清莲茶。既然苏小姐盛情相邀，本郡主再推辞就没必要了。还请苏小姐在前厅稍作等候，本郡主换好衣服就来。” “承蒙郡主不嫌弃，紫芸一定会让郡主不虚此行的。”紫芸面带微笑，却无人听懂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她有些明白这姑娘为何敢冒充长乐郡主了，只要看到她华贵的马车，以及精湛的武艺，便没人会怀疑她的身份。盛源不就是如此吗？ 但偏偏她苏紫芸就是瞧出了破绽，所谓过犹不及，对方架子拿得太大，反而露出了马脚！ 第五十章 露出马脚 很快，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县衙，朝清莲山庄驶去。 前面的是紫芸的马车在带路，马车只比普通的稍微华贵一点，行在路上并不显眼。后面便是长乐郡主那辆奢华到极致的马车了，一出现就引起路人纷纷避让，这辆马车似乎成了郡主的标志，奉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长乐郡主依然将侍女和侍卫全部带上了，架势十足，倒是真的没人敢打她主意。坐在紫芸身边的绿荷一路上都在抱怨，说这位长乐郡主一点都没有大家风范，与传说中根本不一样。 可怜的绿荷还不知道紫芸的猜测，她还以为这是真正的长乐郡主呢。 紫芸之所以不告诉绿荷，是因为这妮子行事冒失，害怕她露出马脚。绿荷真实的表现，反倒不会引起注意。 约莫半个时辰，两辆马车成功到达清莲山庄，马车没有停下，而是直接朝西边的茶园驶了过去。长乐郡主对山庄别的东西没有半点兴趣，因此让紫芸带她去茶园看看就好。 几分钟后，马车终于来到茶园边缘，绿荷搀扶着紫芸下了马车，后边长乐郡主倒是英姿勃发，自己跳了下来。 “郡主，这里便是紫芸的清莲茶园了，当日英王妃还曾亲手在这里采过茶呢。”紫芸故意提到英王妃，就是想观察对方的反应。 长乐郡主挑了挑眉，似乎丝毫不意外：“这件事本郡主倒是听说过，上次去王妃娘娘那里，还尝到了她亲手泡的清莲茶，本郡主一尝就喜欢上了。也是从那时候，本郡主才知道清莲茶是你这里产的，所以这次过来，就是想给父王和母妃带一些回去，还希望苏小姐不要吝啬啊。” 紫芸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了，这段时间她和上官无风偶尔有书信往来，上官无风从来没提过长乐郡主的事情。若是知道长乐郡主要来这里买茶叶，上官无风不可能不告诉她。 她故作惊讶道：“原来是这样！郡主，这边请吧，茶园最近刚采了一次秋茶，距离下一次采摘还早着呢。” 紫芸领着长乐郡主进了茶园，其余侍卫侍女则跟在二人身后，倒是颇为壮观。 忽听“啪嗒”一声，紫芸顿时“哎呀”惨叫起来，她腰间的腰佩竟是掉进了园子里，青葱翠绿一抹，在地里尤为显眼。 “我的腰佩！”紫芸想要去捡，谁知脚下一滑，竟是往后倒去。 “小姐小心！”绿荷眼疾手快，她本来就站在紫芸身后，因此第一时间扶住了紫芸。长乐郡主则扫了腰佩一眼，立刻有侍卫帮忙捡了起来，送到她手中。 “倒是块上好的玉，想不到苏小姐眼光不错嘛。”长乐郡主把玩着腰佩，眼里闪过一抹喜色，这样上好的玉，可是不多见。 紫芸站稳身子，神色还有些惊慌，她拍拍胸脯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谢谢郡主帮紫芸捡回腰佩。这个腰佩对紫芸来说很重要，它是上次世子来这里时送给紫芸的。” “世子？哪个世子？”长乐郡主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心里闪过一丝恼怒，这个苏紫芸莫非在试探自己不成？ “是上官无风世子，上次世子和英王妃一起来的茶园，这是临别的礼物。”紫芸眼中升起一抹异色，啧啧，想不到对方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她笑了笑，忽然疑惑道，“这是世子佩戴了许多年的腰佩，难道郡主不曾见过？” 没错，她刚才就是故意的，她故意将腰佩扔出去，就是想知道对方是否认识。 “哦，本郡主说刚才怎么觉得眼熟呢，原来是无风哥哥的腰佩。本郡主与无风哥哥那么熟悉，当然见过这块腰佩了，只是一时没想起罢了。”她又细细看了两眼，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一块，本郡主小时候还玩过呢。想不到苏小姐魅力如此大，能让无风哥哥将腰佩送给你。” 长乐郡主心里暗骂紫芸狡猾，居然想拿这东西试探她，着实可恨。还好她反应快，否则就露出破绽了。 绿荷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小姐，这块并不是世子的腰佩啊，你忘了吗？这块是你上次在蓉城买的啊。” 紫芸恍然大悟，一敲脑袋道：“哎呀，你看我在记性，居然记错了。没错没错，这块腰佩是我上次在蓉城买的，世子的是这一块。”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块腰佩，递到长乐郡主面前，长了郡主的脸顿时绿了。 她冷哼一声道：“苏紫芸，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芸无辜地眨眨眼，又将腰佩收了回来：“请郡主恕罪，紫芸真的只是记错了而已，就像郡主一样，刚才不也认错了吗？” 她心里暗笑，自己这一招还是挺高明的嘛，上官无风告诉过她，这块腰佩是他从小佩戴着的。所以紫芸确信，与上官无风那么熟悉的长乐郡主，不可能不认识！ 但很显然，眼前这位郡主的确不认识，于是就上了她的当。 长乐郡主气得牙痒痒，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她双手捏的咯吱响，直想一拳揍过去。 她深呼吸两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确信对方对她起了疑心，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认为来这里之前的表现有何不妥。为什么她骗过了奉县所有人，却骗不过眼前这个小丫头呢？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反正对方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拿她没办法！ “没错，本郡主这脑子也糊涂了，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记错了。”她真害怕紫芸再来个后招，那她真的没办法解释了。好在，紫芸并没有什么后招。 紫芸和煦地笑着，长乐郡主将手里的腰佩递了过去，还嘱咐她好好收着，别再掉了。 “郡主，不如去紫芸的清莲小院坐坐如何？紫芸那里还有些储存的极品清莲茶，就是送给英王妃那种，希望郡主不要嫌弃，前去品尝一番。” 长乐郡主没办法拒绝，但又担心去了之后再中紫芸的诡计，一时间竟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她还是一咬牙去了，堂堂长乐郡主，可不能这点胆色都没有！ 见她答应，紫芸笑得更加开心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阴险。 第五十一章 揭穿真面目 从茶园到清莲小院，还有很远的距离，不过二人都是乘坐马车，倒也不在乎远近。或者说，长乐郡主巴不得距离再远一点，可以让她多思考一会儿紫芸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一路上，紫芸都露出微笑，看得绿荷有些毛骨悚然，绿荷从郡主认错腰佩那时就有所怀疑了，但始终不敢确定。毕竟万一弄错了，恐怕就是杀头之罪。所以她一直保持沉默，她知道小姐聪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半刻钟后，马车终于到达了清莲小院外，紫芸再次恭恭敬敬将长乐郡主请下车，长乐郡主始终冷着一张脸，看得吴二娘等人心惊胆颤。 “郡主，这边请。”紫芸与语琴对视一眼，见语琴眨了眨眼睛，便知道对方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长乐郡主“嗯”了一声，信步走入小院，她倒要看看对方究竟耍什么花样！ “寒舍简陋，还请郡主多多包涵。”紫芸边走边表露歉意，顺便观察对方的神色。 将人请到花厅后，语琴立刻给二人上了茶，便退到了一旁。至于长乐郡主带来的侍女，只有两个跟了进来，其余和侍卫一起守在院子里。 “苏小姐客气了，这里环境清幽，很是不错呢。”长乐郡主品了一口茶，挑眉道，“这便是苏小姐所说的清莲茶吧？果然气味馨香，色泽美观，不愧为极品。” “让郡主见笑了，紫芸这里也就只有清莲茶拿得出手了。”紫芸忽然朝语琴抬了抬下巴，语琴立刻捧着两个檀木盒子上前，放在了长乐郡主面前。 “这是？”长乐郡主蹙眉，暗自思忖会不会又是对方给自己下的绊子。 紫芸亲自上前，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顿时，一股清淡的香气泄了出来，沁人心脾。 “这便是当时送给王妃的极品清莲茶，还请郡主不要嫌弃。郡主曾在王妃那里品尝过，应当知道紫芸没有骗人。”紫芸笑呵呵看着长乐郡主，长乐郡主顿时身形一滞，但很快恢复过来。 她哪里见过什么英王妃？更不用说这样的极品清莲茶了！她真怀疑这又是紫芸使的诡计。她要是说自己没见过，岂不是前后矛盾？她要是说自己见过，万一这并非送给英王妃的极品清莲茶，不也同样暴露了吗？ 一时间，她背心竟是沁出冷汗，这个苏紫芸简直太难缠了。 因此，她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夸了一句道：“果然是好茶。”她没肯定，也没否定，就算对方发难，她也能够开脱。 长乐郡主心里很不是滋味，开脱？她可是郡主，有什么必要向一个卖茶的女人解释？这一路上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憋屈！ 如非时机不对，她真想一刀砍死眼前人，在这个女人面前，真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谁知紫芸并未在这上面纠缠，而是打开另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一打开，长乐郡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条雪白的绢帕！绢帕上绣了一枝雪梅，有的怒放枝头，有的还是花蕾，每一朵花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更妙的是，花朵和空中还有雪花点点，相映成辉。 长乐郡主将绢帕展开一看，意外地发现左上方还附了一首小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一条素雅到极致的绢帕，可无人会忽视它的价值，这是由最好的蚕丝织成，摸上去顺滑无比，而且是由赵若水亲自刺绣，花费了整整两天才完工的。若是拿出去卖，只怕识货的贵妇人们会抢破了头。 “好精巧的技艺，丝绢本身也极为独特，这条绢帕本郡主很喜欢！”长乐郡主眼睛直勾勾盯着手里的绢帕，这等完美的丝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郡主喜欢就好。上次英王妃就告诉过紫芸，说郡主的母亲最喜欢雪梅，所以紫芸才自作主张让人绣了这样一条绢帕，还请郡主将绢帕代为转送给王妃娘娘，也算紫芸的一点心意。” 长乐郡主神色一变，随即略显尴尬地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母妃看了一定会喜欢的，她最喜欢雪梅了。像这样做工精细的梅花，母妃若是见了，只怕会大大夸赞苏小姐呢。” 紫芸神色不变，笑意却更浓了：“是吗？” 她忽然目光一寒，厉声道：“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长乐郡主！该当何罪！” 明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这话时却浑身寒气四溢，顿时，所有人都被怔住了。 绿荷惊恐地在紫芸和长乐郡主身上看来看去，继而又朝语琴打眼色，语琴却拍了拍手掌，瞬间，院子里便传来阵阵声响，竟是密密麻麻围满了家丁。 长乐郡主冷哼一声，“碰”的一声拍在桌上，梨花木桌子居然瞬间木屑四溅，哐啷一声碎掉了。 “苏紫芸，你想做什么？造反吗？本郡主便是长乐郡主，你居然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本郡主将你满门抄斩！” 紫芸笑了笑，浑身气势顿时收敛起来：“你若是真的长乐郡主，自然能将紫芸满门抄斩，可区区一个冒牌货，你有本事倒是抄斩一个给我看看啊。”说罢还故意挑了挑眉，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叫长乐郡主恨得牙痒痒。 “你！你有什么证据说本郡主是冒牌货！”长乐郡主彻底愤怒了，她身后的侍女也露出怒容，恶狠狠瞪着紫芸等人。 “你要证据？我就给你看证据，不过得等你束手就擒之后。冒牌货，有没有觉得浑身发热啊？”紫芸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 她不说还好，一说长乐郡主还真觉得身上热的厉害。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愤怒，可现在才明白，对方在茶水里下药了！ “咚……”忽然，两名侍女齐齐栽倒在地，外面也传来一阵阵闷响，料想是其余的侍女和侍卫全都被放倒了。 语琴朝紫芸打了个眼色，紫芸便知道事态已经被完全控制住了。 “苏紫芸，你居然敢对本郡主下……”长乐郡主还没说完，就直愣愣朝后倒去，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甘心。 第五十二章 骗子团伙 等长乐郡主再次醒来时，愕然发现自己全身被束缚住，捆得像个大粽子。她身边是六个侍女和十来个侍卫，全都跟她一样，嘴被堵着，身上被捆着。 她既恼怒又不甘心，妈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栽在别人手里，还被捆得像猪一样，简直可恨！ 可她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己一行人之前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绽，引起了对方怀疑。苏紫芸请她来山庄，明显就是设好了陷阱等她跳的，可是在这之前，二人从未见过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让对方怀疑呢？ “唔……”她忽然听见一声呜咽，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同伴醒了，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一丝苦笑。 他们被关在的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找不到任何可利用的东西进行自救，要说他们一行人武艺也算不错了，可哪知道对方居然下毒，而且下得无声无息。 忽听“吱”的一声，是房门被打开了，绿荷朝里面探了探头，看见长乐郡主已经醒来，立刻不客气地冷笑道：“人犯已经醒了，王大哥，赶紧将她带出去吧，小姐还等着呢。” “没问题，这帮不要命的家伙居然敢冒充郡主，还差点将清莲茶和丝绸骗了去，简直可恶。”王动粗声粗气地咒骂着，他一进来，就怔住了所有人。五大三粗的他就像一座人型坦克，只是往那儿一战，众人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他提小鸡般提起了长乐郡主，还故意龇牙嘿嘿一笑，让想上前反抗的侍女侍卫顿时头皮一麻，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给老子老实呆在这里，否则打爆你们的头！”他土霸王般威胁了一句，众人更是脸色发白，一个个狠狠点着头。 长乐郡主浑身颤抖，她能感觉出来这人并没有说笑，想不到自己竟会栽在这里，她都忍不住怀疑这个山庄是不是黑庄了。 不多时，长乐郡主就被提到了大厅，紫芸身着一袭紫色长裙，恍若遗世独立的仙子，正坐在里面慢悠悠品茶。 见有人进门，她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这种轻蔑的态度，更是让长乐郡主哭笑不得。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长乐郡主也只能听任对方摆布了。 “跪下！”王动一脚揣在长乐郡主膝盖处，后者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取出她嘴里的布团，我有话要问她。”紫芸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长乐郡主。 “是，小姐。”王动粗鲁地取出长乐郡主嘴里的布团，长乐郡主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东西差点把她嘴唇磨破了。 紫芸单手撑着下巴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我会根据你的答案，决定是否将你送官。你也明白，官府一旦知道你冒充长乐郡主，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姑娘这样年轻貌美，应该不想就此殒命吧？” “我说我说，你可千万不要把我送官！”假长乐郡主这是彻底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她相当清楚自己被送官的后果。前两年就有冒充长乐郡主被杀头的先例，她可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尘。 她并未愚蠢之辈，从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大牢里，就知道紫芸并不想将她送官。此时听紫芸这么说，她更是要好好抓紧机会，表现好一点了。 “我叫何诗诗，并不是什么长乐郡主，苏小姐，还请你饶我一命吧。” “原来你叫何诗诗，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冒充郡主？”紫芸的确很感兴趣这个问题，对方都知道冒充郡主的后果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何诗诗磨磨蹭蹭了一阵，似乎不愿意说，忽听紫芸一声冷哼，她顿时冷汗直冒。 “是，是……其实我们十八人原先是一个戏班子的，后来班主死了，戏班子就解散了。我们除了唱戏什么都不会，于是后来就成立了个骗子团伙，专门骗钱。” 一口气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何诗诗轻松了许多，原来说出秘密并不如想象中困难，而且还有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她也不想去行骗，可是他们除了唱戏，真的什么都不会，不骗别人，他们就只有饿死。 “前不久我们来到蜀州，然后就听说清莲茶很火，炒到了一两银子一钱。所以我们就计划来清莲山庄骗些茶叶，哪怕只能骗一斤，也能卖一百两银子不是？要是真的能拿到这么大一笔银子，我们就打算重新成立戏班子。谁知被你识破了。”说到最后带着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紫芸，似乎一切都是紫芸的错。 “骗子团伙，啧啧，可真是不简单哪，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紫芸神色平静，看不出是否生气，但越是这样，何诗诗心里越发毛。 只听紫芸又问：“那你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冒充长乐郡主，而不是其他人呢？” 何诗诗忽然来了兴趣，想一下跳起来，却被王动瞪回去了。她这才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紫芸的阶下囚啊。 她不由苦着一张脸，解释道：“我们戏班子里的女孩子最崇拜长乐郡主了，而且郡主那么神秘，我们觉得冒充她的成功率最高。事实也证明我们的想法没错，除了你，整个奉县的人不都被我们唬住了吗？那个县令还整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们，只可惜没给我们银子，唉……” 紫芸一脸黑线，这话说的，好像盛源还亏待了他们一样。难道骗子脸皮都这么厚？ 她阴笑一声，道：“是吗？若是我现在将你们送去给县令，相信县令还会好好款待你们一番呢。” 何诗诗顿时打了个哆嗦，现在被送去官府，他们哪里还能活命？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紫芸，再没有冒充长乐郡主的得意劲，如今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她哪里还敢调皮？ “咦，苏小姐，我一直很疑惑，我们究竟是哪里露出破绽，让你给识破了啊？在来山庄之前，我们并未见过面吧？难道是我们的马车不够华丽？排场不够大吗？” 第五十三章 交换条件 “非也，就是因为你们的马车太华丽，排场太过招摇才引起我怀疑的。你不是也很崇敬长乐郡主吗？难道不清楚郡主的作风？郡主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处处打抱不平除暴安良，而不是做这些华而不实的事情。” 紫芸忽然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我倒是很奇怪你们的马车，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很穷吗？可为什么马车那样华丽？你们就是把马车卖掉，也能换不少钱吧。” 何诗诗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她仔细看了看紫芸，才确信对方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对于紫芸说的长乐郡主那一番理论，她倒是很赞同。没想到自己一行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也难怪会被识破了。 “苏小姐这样聪明，难道看不出来马车的华丽其实是假的？” 紫芸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哪里出错了，从一开始她就陷入先入为主的思想，认为对方是真的弄了一辆超级华丽的马车。可刚才何诗诗告诉她，他们是从戏班子出来的，她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猜测道：“莫非马车表面不是镀的银，而是你们戏班子里的油彩？” “苏小姐果然聪明，我们就是在马车外涂了一层银色油彩而已，但是油彩看上去很逼真，再加上我们宣扬出来的身份，又有谁会怀疑呢？”说到此处，何诗诗还十分得意，嘿嘿，想不到这么个小把戏连苏小姐都骗过了。 “不仅有油彩，那些珍珠啊流苏啊通通都是假的，都是我们戏班子里的东西。怎么样，很精巧吧？” “很精巧，包括你们表现出来的气质，都很符合，不愧是戏班子出身的。”紫芸点了点头，何诗诗把郡主模仿的还是很像，那些侍女侍卫也很出色，个个都表演得很到位。 何诗诗得意洋洋了一会儿，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于是又垮下脸来。她们表演得再精巧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识破了，早知紫芸这么难缠，她们肯定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她落寞地思索了一会儿，又问：“就因为我们太张扬，所以你就怀疑我们是假的？” 紫芸道：“不仅如此，在你们来到奉县的当天，我就查出你们行踪诡异了。你们对外宣称是从长安过来的，可是从长安过来，势必会经过平阳县，可是从平阳县来的商人却说从未听过长乐郡主的消息。从那时起，我就怀疑你们了。后来又听说长乐郡主要消息两日，才说买茶叶的事情，我就更加怀疑。长乐郡主武艺那样高强，而且行事从不拖泥带水，怎么可能因为坐个马车就要休息两日呢？” 她越说，何诗诗的脸就越白一分，原来他们是想用休息两日为借口，给清莲山庄压力，让对方主动将茶叶送来。谁知却因为这样而露出破绽，苏紫芸果然胆大心细，不似常人啊。 如果说之前还认为紫芸是侥幸，现在就只剩下佩服了。 再后来的事情她也能想明白了，一定是紫芸起了疑，便生出试探之心，先后用腰佩和绢帕来试探她。结果因为她不知道这两样东西，于是彻底露出马脚。 紫芸的计策可谓一环扣一环，让人防不胜防啊。 “苏小姐心思缜密，让诗诗佩服，诗诗落在你手里，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了。不过看苏小姐的样子，并不想将我等送去官府，否则也不会留我们到现在。”何诗诗本来就不笨，猜到紫芸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才没将他们送官。 紫芸鼓了鼓掌，第一次露出赞赏的笑容：“我会不会将你们送官，得看你们的表现。” “苏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何诗诗看到了一丝存活下去的希望，有什么能比活下去更重要呢？只要对方的要求不是要他们的命，他们就愿意交换。 “果然够爽快！何小姐，你们这十八人都会武艺吗？与王动相比怎么样？就是你眼前这位。”紫芸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从见到何诗诗在衙门院子里练剑时，就没准备将对方送交官府了。 何诗诗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王动一眼道：“比蛮力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但要说用剑的技巧，他拍马也赶不上我们。我们十八人中，我武艺最高，但其余人与我相差并不大。” 她这话一出，顿时被王动狠狠瞪了一眼，紫芸却露出欣喜之色。若真是这样就太好了，她的清莲山庄正缺高手，想不到这就送上门来了。 “王动，给她松绑，你们比试一场。” “是，小姐。”王动拳头握得咯吱响，他可是清莲山庄最厉害的家丁，现在居然被个女人轻视，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也没用刀，直接双手用力一扯，拇指粗的绳子便被他扯断了。不得不说，他的蛮力的确相当恐怖。 紫芸转头对何诗诗道：“你若是能胜过她，我便不报官，相应的，我会与你们签一份协议，让你们担任山庄的护卫五年。若是你输了，那很抱歉，你们对我没有任何价值。”她耸了耸肩，没有价值，也就意味着只有死路一条。 何诗诗站起身来，随即面色一寒，揉了揉被有些僵硬的胳膊和双腿道：“可以。” 担任五年护卫，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好事，他们这些人除了唱戏什么都不会，担任护卫的话，至少有个落脚处，有吃有穿。这样的日子，不就是他们希望的吗？ “此外，如果你们真的能胜任护卫一职，工钱肯定是少不了你们的，一个月一两银子，不高，也应该也不低了。”紫芸再次抛出诱饵，一两银子的确不多，但仅仅是一个月的工钱！ 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就四五两银子，她这个价钱对于护卫来说，已经充满吸引力了。 果然，何诗诗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她先前想的，能有吃穿就不错了，已经打算给紫芸白干五年呢！现在一月却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也没想，她就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在这之前，她必须胜过王动！ 第五十四章 去往临州 “既然是比试，就不要用真武器了，绿荷，拿一截长棍给她。”紫芸如今还有些信不过何诗诗，万一给了何诗诗刀剑，何诗诗转头架到她脖子上怎么办？“何姑娘，就麻烦你用棍代刀，委屈一下了。希望你们只是点到为止，若是谁伤了对方，我可不负责。” 绿荷找来找去，最好将扫帚柄拆下来，递给了何诗诗。何诗诗嘴角一抽，接过扫帚柄掂了掂，道：“请苏小姐放心，诗诗下手有分寸的。” 王动虽然憋了一肚子气，但也不敢违抗紫芸的命令，只是冷哼了一声。他没用武器，他的力气，就是他最锋利的武器。 紫芸和绿荷等人离开退开，将场地让给了王动和何诗诗，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男一女，面对面杀气腾腾的站着，看上去颇为怪异。 “请！”王动早就憋不住了，话一说完就冲了过去，偌大的拳头紧紧握起，直朝何诗诗面上招呼。 何诗诗轻哼一声，就在王动冲上来的瞬间，身子随即轻轻一闪，就滑开了半米远。紧接着扫帚柄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挥出，巧之又巧击上了王动脖子。谁知王动看上去五大三粗，身子却相当灵活，身子一侧，竟是避过了这一击。 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转眼之间，若非紫芸跟着洛轻尘学习飞针技巧，专门练习过眼力，只怕根本看不出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二人表现得越出色，她就越开心，谁不希望自己身边多几个忠实又厉害的高手呢？ 短短几分钟，二人就过了数十招，便是什么都不懂的绿荷，也看得出来两人旗鼓相当。两人比拼很快引来了一大堆围观者，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 何诗诗胜在技巧和身子轻盈上，看得出来，她轻功不错；而王动胜在基础扎实，力量浑厚，何诗诗根本不敢与他正面硬拼。 然而最终，何诗诗以一个诡异的手法将扫帚柄抵上了王动脖子，王动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认输。 “王大哥，你是不是看在人家是漂亮小姑娘的份上，所以不敢使出全力啊。”顿时有家丁起哄，这些家丁都是跟王动一起接受训练的人，自然站在王动这边。 王动脸红脖子粗，气呼呼地瞪了那人一眼，冷冷道：“有本事你来！” 虽然输了，但他敢于认输，他的确技不如人。 “小姐，是王动输了，这位何姑娘的武艺在我之上。” 紫芸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会履行诺言。何姑娘，现在我们就签订一份协议。”她朝一旁围观的廖英才抬了抬下巴，廖英才立刻去准备笔墨纸砚。 何诗诗没有反驳，这对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签订协议之后，紫芸将其余十七人也放了出来，这些人与何诗诗一样，都选择给紫芸卖身做护卫五年，于是紫芸又与他们一一签订了协议。 做完这一切，紫芸还是不放心，协议就是一张纸，可这十八人都是武艺不弱之辈，万一联合起来搞破坏，她可对付不了。 想了想，她又去了药王谷一趟，从洛轻尘那里讨了些药丸回来。让她意外的是，这些人竟半点没有反抗，直接吞了下去，大概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紫芸。 有了这批人帮忙护卫清莲山庄，紫芸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她这山庄的武装力量，只怕比县衙还要强了。 一转眼就到了农历十月中旬，织绣小院第一批清莲锦终于赶制出来了。这一批锦缎共有六匹，匹匹都是精品！除此之外，绣娘们还绣了几条绢帕和披肩，这是紫芸特意叮嘱她们完成的。 她可没忘记，这些清莲锦要送给英王妃。 “小姐，你真的决定亲自去临州？可是临州距离这里几百公里呢，万一路上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绿荷一脸忧愁地看着紫芸，自从清莲锦一织出来，紫芸就说要亲自给英王妃送去，这叫她如何不急？ 更让她郁闷的是，小姐竟然不带她，而是打算带上那个女骗子何诗诗！ 紫芸无奈地笑道：“绿荷，你都问第八遍了，怎么比吴妈妈还啰嗦啊。” “奴婢就是担心你嘛，小姐，要不你就带上奴婢吧。那个何诗诗什么都不懂，根本照顾不好你啊。”绿荷嘟着嘴，对这一点尤其怨念。 紫芸忽然“嘘”了一声，轻笑道：“小声点，你就不怕诗诗听见，找你拼命？” 相处了一段时间，紫芸发现何诗诗各方面表现都不错，不仅为人机敏，更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不愧是戏班子出身。 绿荷当即缩了缩脖子，乐得紫芸笑出声来。 “我不带你去，自然有我的理由。你想想，若是你也离开了，谁替我管理山庄呢？你想累死语琴吗？诗诗虽然不如你熟悉我，但她武艺高强，出门在外，更能护我周全。何况，这次师兄也会一起去，路上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当初上官无风离开时，特意叮嘱要她和洛轻尘一起去，她这次只是跟洛轻尘提了提，洛轻尘就表示愿意前往，让紫芸开心了好一阵。 “那好吧，请小姐放心，绿荷一定会替小姐打理好山庄的。”绿荷咬了咬下唇，终于认命了。她从未离开过小姐身边，这次是小姐信任她，才让她留下来打理山庄事务，她一定不能让小姐失望！ “嗯，估计我们两个月左右就回来了，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有什么事一定要与语琴、吴妈妈、王大叔他们商量，知道吗？”紫芸再次叮嘱，这些人中，她最担心的就是绿荷了，这丫头性子比较跳脱，不如语琴爱动脑子。 绿荷狠狠点头，眼里却含着一泡泪水，要哭不哭的。 第二日一大早，两辆马车就从清莲山庄出发了，这次一起去的只有六人，除了紫芸、何诗诗和洛轻尘，还有洛棋，以及两个赶车的护卫。 这二人一个叫孟离，一个叫焦莫，以前都跟何诗诗一样，是戏班子里的。 紫芸之所以没有让王动、王大中等人赶车，就是想让他们留在清莲山庄，毕竟，这些才是她信任的人。 很快，马车便出了奉县，一路北上，朝临州方向而去。 第五十五章 路遇山匪 从奉县到临州，一共要经过三省十二县。三省，便是蜀州、秦川和豫州，而临州就在豫州境内。十二县包括的就多了，除了奉县，还有白阳县、青云县、长安府、汴梁等等。 此时，紫芸一行人正出了奉县，朝相邻的白阳县驶去。 坐马车刚开始挺悠闲，可是坐久了就会腰酸背痛，这也就算了，最郁闷的是，身体匮乏的同时精神也很空虚。如此几个时辰下来，紫芸就有些受不了了。 “诗诗，会讲笑话吗？”于是，将她主意打到了何诗诗身上。 何诗诗摇了摇头，一手抱着新配置的长剑，另一手轻轻抚摸着。看那模样，似乎是她最心爱的情人一般。这把剑是紫芸给她买的，不是什么高档货，但总比扫帚柄要强得多。而且何诗诗最擅长用剑，若是没有剑，威力会下降一半。 毕竟出门在外，紫芸还是想安全力量强一点。 “不会讲笑话，会唱戏，你要听吗？对了，我还会舞剑，就是这里摆不开姿势。”她总算舍得抬起头，看了紫芸一眼。 紫芸撑着下巴道：“唱戏？那也行，你就随便唱一段吧。” “没问题。”何诗诗忽然来了精神，连剑也不抚摸了，看来对唱戏更加情有独钟。 “我以前可是班子里的旦角，多少人想听我一曲都听不到。小姐，我这就开始了啊。”何诗诗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忽然一个高音亮起，吓得紫芸差点摔下凳子。 “啊……啊……” 紫芸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倒是不觉得腰酸背痛了，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听戏，而且距离如此之近。她毫不怀疑，何诗诗的高分贝可以震碎玻璃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何诗诗一开唱，就迅速进入状态，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戏台子，面对的不是紫芸，而是众多慕名而来的客人。 她的嗓音很不错，动作和词曲都很到位，可紫芸就是生生沁出了一身冷汗。 “行，行了。”紫芸被她声音震得几乎吐血，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听何诗诗唱戏了。 “哈哈哈哈……”车厢外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孟离笑得直不起腰来，何诗诗顿时脸一黑，长剑一伸，瞬间抵上了孟离后背。 孟离的笑声戛然而止，好半响才可怜巴巴道：“诗诗姐，明明是你的嗓门把小姐吓到了，还不许我笑一笑啊。” 何诗诗俏脸一红，她刚才一时兴起，就忘了控制音量，哪知道小姐差点被她震得吐血。 “闭嘴，赶你的车，否则要你好看。” “是，我的诗诗姐。”嘴上这么说，孟离心里却忍不住偷笑，诗诗姐什么都好，就是这点改不过来，一遇上自己感兴趣的事，就容易忘记其他。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起。”何诗诗收回剑，认认真真给紫芸道歉。 紫芸摆摆手，有些虚弱地说：“不碍事，是我让你唱的。”她心里在滴血，她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如此过了三日，一行六人已经出了蜀州，来到了秦川地界。不得不说，自从上官灏来到蜀州，蜀州的治安就大大提升，这一路竟是出奇地顺利。 然而几人并未因此掉以轻心，特别是进入秦川之后，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进入秦川的第一县，便是青云县。青云县也是个十分偏僻的小县，几人只是在这里歇了一晚，便继续朝长安赶去。 自从上次何诗诗的高分贝把紫芸吓到，何诗诗就与洛轻尘换了马车，因此这一路行来，都是紫芸与洛轻尘共乘一辆车。一开始紫芸还有些尴尬，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但随着说说笑笑，她就放松下来了。 “我昨晚听客栈的小二说，这条路上有一段比较狭窄的山路，可能会有危险。”紫芸忽然皱了皱眉，据说一般人去往长安，都是三五成群，从没有敢独自前往的。 洛轻尘点点头，显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我们有两辆马车，还有诗诗几个会武艺的人，相信问题不大。” “希望吧。”紫芸也希望一路顺顺利利的，山贼，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杀人越货可是他们的强项。 不过正如洛轻尘所说，他们这一路有四个大男人，两个武艺不错，另两个也浑身是毒，并不好惹。所有人之中，大概就紫芸最弱了，但她身上也有好几样毒粉用来保命。 即便倒霉地遇上山贼，他们也有一拼之力。 两个时辰后，紫芸发现道路越来越窄，最后竟是驶上了山道。两旁景色飞速倒退，，马车速度蓦地提升到最高。所有人都知道，最危险的一段路到来了。 山道不宽，连四米都没有，两边的山壁说不上陡峭，却自成一道屏障。在这样的山道上行驶，若真有山贼堵截，是绝对不可能逃得掉的。 不由，紫芸有些担忧起来，或许他们有些莽撞了，若是在青云县多呆一日，多结识一些人一起上路，只怕会好得多。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只能一鼓作气冲下去！ “打起精神，孟离、焦莫，拿出你们最好的技术来！”后一辆马车上，忽然传来何诗诗的娇喝，很显然，她也意识到情况危急了。 “诗诗姐，你就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出……” “嗖！” 孟离话音未落，一道利箭携带着戾气忽然从高空呼啸而来，带起的破空之声直接让紫芸白了脸！幸而孟离二人的驾车技术不错，巧之又巧的避开了那一箭，否则此刻只怕已经有人伤亡了。 果然，他们还是遇上了山贼！ “有人偷袭！”焦莫顿时出声提醒，何诗诗一马当先，蓦地跳上了马车顶。下一刻，就听见更多的破空声传来，何诗诗立刻长剑出鞘，瞬间噼里啪啦斩断了数支箭矢。 “小姐、洛公子，坐好了，我要加速了！”孟离神色一怔，这拨山贼明显早有埋伏，否则不会直接朝他们放箭。 洛轻尘一把揽着紫芸的腰，将人扯进了怀里，紫芸一惊，顿时心跳加速，这样亲密地趴在洛轻尘怀里，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不要担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山贼向来是乌合之众，只要马车足够快，他们的箭就会失去准头。”洛轻尘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紫芸顿时就放下心来，她轻轻“嗯”了一声，一手已经伸进袖口，摸出了一包毒粉。 第五十六章 被俘虏 “小心！” 忽然，何诗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甚是急迫。紧接着孟离双眼圆睁，双手猛地拉缰绳，想将马车停下。马儿吃痛，仰天一声悲鸣，奔跑的速度不仅丝毫未降，反而更疯狂起来。 紫芸和洛轻尘顿时在车厢里一阵乱撞，几乎头晕眼花，紫芸手中的毒粉也被摔了出去。洛轻尘搂着紫芸的胳膊更用力了点。 “赶紧给我停下！”孟离一声怒喝，惊惧地盯着前方越来越的绊马绳，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小姐，跳车！” “嘶……” “轰隆隆！” 他话音刚落，马匹就被绊马绳绊倒，连带车厢，全部翻了个遍，发出一阵巨响！ 孟离身手不错，直接一把抄起长剑就飞了出去。 紫芸已经绝望地闭上眼睛，她不会武功，洛轻尘似乎也只会放毒和飞针，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抱紧我。”耳边忽然响起洛轻尘的声音，下一刻，紫芸发现身子腾空而起，竟是在马车翻倒的前一刻，冲出了车厢。 紫芸顿时大惊，她在飞！洛轻尘会轻功！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人，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被洛轻尘公主抱抱着，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她甚至能听见洛轻尘有力的心跳。 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洛轻尘干净白皙的下巴和脖子，可他自信镇定的神色，却自然而然浮现在她脑海里。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难住这个人，在他怀里，她能体会到足够的安全感。 山风习习，扬起了紫芸的发丝和裙摆，俊美男女在千钧一发之际从车厢中逃离，竟成了一道最美的风景线。 直到双脚落地，紫芸才回过神来，第一句就是满心欢喜地询问：“你会轻功？” 洛轻尘点点头，继而无奈地说：“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吧？”眼中宠溺之色却怎么都掩不去。 紫芸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一道大网从天而降，瞬间网住了另一辆马车。何诗诗急于应付箭矢，竟是没躲过这一劫，顿时，连她、赶车的焦莫和车厢里的洛棋，通通被网了进去。 “诗诗姐！”孟离瞬间眼睛通红，一把拔出了长剑，想要冲过去。 紫芸心下一沉，对方准备居然地如此充分，说不是故意针对他们，她都不信。可是如今远在秦川，她从未来过这里，根本不可能得罪任何人。到底是谁，要与他们过不去？ 下一刻，山道两旁各冲出一群人来，个个手持大刀凶相毕露，将紫芸三人和后方的何诗诗等人团团围了起来。孟离脚步一滞，双眼更加红了，山贼数量将近百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师兄，怎么办？”紫芸握了握拳，这么多山贼，即便他们六人都是自由身，也很难逃得出去，更何况何诗诗三人还被网住了。 冲出来的山贼第一时间就将刀架在了何诗诗三人脖子上，众人毫不怀疑，只要何诗诗三人稍有异动，就会立刻人头落地。 “小姐，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们了。”何诗诗奋力大喊，她知道今日只怕难逃敌手了。她只恨自己太没用，居然在这时候被抓住，还要小姐替她担心。 “闭嘴！谁要是敢动，就别怪本大爷不客气！”为首之人忽然一声怒喝，双眼利如鹰隼，直直朝紫芸等人射了过来。 这人一脸凶相，一道可怖的伤疤从额头沿着鼻梁直划到了嘴角处，一看就是满手鲜血、惯于杀人越货之辈。跟这样的人，绝对没有道理可讲。 然而紫芸没有退缩，她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从行动上看，这帮山贼早就有所准备，似乎是专程在这里等他们的。可他们几人都是第一次路过此地，对方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达这里呢？ 她蹙了蹙眉，不卑不亢问道：“敢问阁下，可是一早就知道我们会经过这里？” 山贼头子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竟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好个聪明凌厉的小姑娘，本大爷喜欢，哈哈哈哈……兄弟们，本大爷终于给你们找到压寨夫人了。”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近百山贼顿时喜上眉梢，齐声恭贺。 紫芸神色未变，心里却有些恼怒，如此看来，果然有人通风报信了，她目光在孟离、何诗诗等人身上逡巡一圈，这几人也意识到什么，立刻脸色一白。 “我知道，不是你们。”然而紫芸却摇摇头，何诗诗三人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他们身上的毒，可是只有洛轻尘能解。一旦撕破脸皮，戏班子所有人都会在三个月之内毒发身亡。 何诗诗等人要是敢这样做，当初也不会接受留在山庄，而是宁愿被送官了。毕竟以十八人的身手，还是有很大可能在送官半途逃走的。 “小姐，谢谢你。”何诗诗露出感激之色，“我敢以性命担保，绝不是我们的人通风报信的。” “啧啧，真是越来越对本大爷胃口了，等你们去了我们腾云寨，自然会知道真相。小美人儿，本大爷可是舍不得伤害你哟，你不要让本大爷失望才好。否则这三人，都会立刻成为刀下亡魂。忘了告诉你，本大爷叫风百里，以后就是你夫君了，哈哈哈哈……”山贼头子原来叫风百里。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紫芸，似乎恨不得立刻上去亲两口，这样漂亮、聪明又有胆色的小姑娘可是不多见。 洛轻尘忽然捏了捏紫芸手心，紫芸心下一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顿时心下稍安，他们在这里逃不掉，可去了寨子就不一定了，自己和师兄身上的毒粉，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呢。 而且，她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以至于山贼们如此大张旗鼓，不惜动用箭矢和天网来抓他们。 “好，我跟你回去。”紫芸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小姐，不可以，啊……”何诗诗立刻出声阻拦，却被一名山贼一拳击中腹部，痛得惨叫一声。 “你们住手！风百里，你敢再伤害他们，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紫芸瞬间红了眼睛，看着何诗诗蜷缩成一团，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这样弱小，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风百里不高兴地摆摆手，山贼们立刻严正以待，不敢再伤害何诗诗等人。 “没有本大爷的命令，谁也不许对他们动粗，不知道这些都是我们的贵客吗？来人，将他们的马车和马匹都带回去，哼，车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夫人，等咱们成了亲，夫君再去接手你的清莲山庄好不好？” 紫芸瞳孔紧缩，清莲山庄，风百里怎么会知道！ 第五十七章 逼婚 静静盯着山贼们将两辆马车和两匹马都归置好，紫芸一直没有任何行动。 风百里连她的清莲山庄都知道，很显然，告密之人对她的身份十分清楚，而且很可能来自奉县。既然来自奉县，那就好猜了，在奉县如此憎恨她的人只有一家，就是赫连山庄！ 被山贼们押解着走向腾云寨，紫芸一边观察周围环境，脑子里一边思索着赫连山庄。 自从赫连明和赫连威被砍头，赫连山庄就散了，那些丫鬟小厮都被放走，而赫连兄弟的妻女子孙却不知流落去了何处。思及此，紫芸就有些明白了，那些人八成是路过此地被腾云寨这帮山贼打劫俘虏了，又不知怎么的，得知她即将经过这里，所以就对风百里告了密。 紫芸眼里浮现出一抹冷意，赫连兄弟陷害她不成，反而丢了性命，那是咎由自取。想不到他们的妻子儿女也这般不识好歹，还在陷害她，既然如此，她这次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腾云寨在山道右侧，紫芸等人一直爬上了山顶，才看到山另一侧的驻地。这风百里还真是聪明，将驻地设在这里，不仅隐蔽，而且能够很容易就监视到山道上的行人。从这里朝下望，山道两边数里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难怪他们刚进入这一段，就被箭矢偷袭。 “小美人儿，怎么样，大爷我的驻地不错吧？”风百里抬了抬下巴，朝紫芸示意自己的大本营。 紫芸收起心思，认认真真看着腾云寨一眼，发现整个寨子占地面积甚是宽广，最中央是一座灰黑色大殿，大殿四周都设有高高的哨岗，想必站在上面能监视整个寨子。此时，每个哨岗上都有一名山贼放哨，看见风百里回来，顿时喊了声“大哥”。 大殿周围是两排小院落，这些小院落建造的很普通，与寻常农家并无二致，里面甚至有妇人在晾晒衣服。紫芸很怀疑，这些都是被山贼们掳来的可怜人。 大殿后面似乎还有房屋，只不过被挡住，紫芸并不能确认。 “并不怎么样。”紫芸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风百里一怔，这可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大本营，这个小丫头竟然说不怎么样，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顿时，其余山贼都神色不善，紫芸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定不会放过她！ 紫芸半点不畏惧风百里，对方还想得到她的清莲山庄呢，一时半会儿想必是不会为难她的。 她挑了挑眉，指着两旁的普通土坯房道：“这些房子质量太差了，稍微有大雨，就会漏个不停。而且我刚才看了一下，发现你这寨子虽然位处高地，但仍有隐患。这里土质疏松，地势陡峭，一旦发生山洪，这座山很可能爆发泥石流。呵呵，到那时你们整个寨子就等着陪葬吧。” 风百里神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盯着紫芸，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紫芸就任由他看，她这话可不是胡诌的，中间山道太过狭窄，两匹山地势又颇为陡峭，她若不是平日里练习跑步，只怕还没爬到一半就累成狗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风百里忽然问了一句。 “不是你问我这里怎么样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让你看清我的价值，不要为难我们。”紫芸耸了耸肩，浑不在意地说，“而且我想立刻知道，究竟是谁告诉了你有关我的事。” 没见到幕后之人，她还是不放心。 风百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伸出右手拇指道：“果然有胆色，我喜欢！啧啧，大爷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你们说，大爷我今晚就成亲如何？”最后一句话是朝周围山贼询问的。 “当然好了！恭喜大哥！贺喜大哥！终于给我们找到了压寨夫人！”上百名山贼顿时齐声欢呼。 紫芸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右手忽然被洛轻尘触碰了一下，她稍微侧了侧脑袋，见洛轻尘微微点头，嘴角还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她顿时明白，师兄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动手了。 成亲？就凭风百里也想娶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小美人儿，你看如何？”想不到风百里还问了她一句。 “如果可以反抗，我一定会的。”她模棱两可地回答着，说的却是大实话，可听在风百里等人耳朵里，明显是她服软的表现。 风百里更加欢喜，大手一摆道：“立刻去准备一间最好的闺房，让夫人稍作休息。对了，把珍娘一家都带过去，让夫人处理。”他笑呵呵凑到紫芸面前，讨好的问：“夫人，你看这样如何？” “我不是你夫人。”紫芸冷冷说了一句，珍娘一家，想必就是背后的告密者了！“你不许为难我的朋友，我要和他们在一起。” 风百里笑道：“那可不行，你这些朋友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为夫不放心哪。不过请夫人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为难他们的，会让他们好好休息，直到咱们成亲之后。嘿嘿，到时候他们就是你的娘家人，自然也是为夫我的亲戚了。来人，将几位贵客请去如意坊，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拿你们是问！” “是，大哥！”立刻有数名山贼站了出来，每两人跟着一个，要将洛轻尘等人“请”去如意坊。 紫芸不知道如意坊是什么地方，但料想不是什么好去处，她怎能容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风百里，你不是要与我成亲吗？连我的丫鬟也不留下，让谁替我梳妆打扮？你寨子里那些女人我可用不习惯，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的寨子不够严密，连我和我的丫鬟也不放心？” 风百里眯了眯眼，目光在紫芸和何诗诗脸上扫来扫去，何诗诗手中长剑已失，此时看上去与普通姑娘无疑。再说，他并不认为这二人能耍出什么花样！ “就依你，你可以带着你的丫鬟，但是他们四人，必须要去如意坊！” “哼。”紫芸冷哼一声，不再回答，算是默认了。 侧头的一刹那，她与洛轻尘对视一眼，均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这一刻，他们仿佛心有灵犀，接下来的一切步骤都不言而喻。 第五十八章 幕后黑手 紫芸和何诗诗一起被带到了寨子左边的一处小院，进去时，里面还有两个妇人在收拾东西，手脚甚是麻利。 院子不大，也很简陋，居然只有一间睡房敞开而已，其余房间的门都紧锁着，不知堆放着何物。 “夫人，里面请。珍娘一家很快就会被带到，大哥说了，夫人想打想杀只需告诉我们一生，我们一定会帮夫人完成好。”领他们过来的一个小喽啰如是说，随即不容置疑将她和何诗诗推进了房门。 其中两名小喽啰自然而然守在门外，刚才讲话的男人和另一个则跟了进去。 “我不是夫人，叫我苏姑娘或者苏小姐。”紫芸瞥了那人一眼，不冷不热辩解着。 何诗诗为她拉开一把椅子，让紫芸坐下。此时何诗诗心里十分内疚，若不是她，小姐也不会身陷囹圄了，怪就怪她学艺不精，被这帮山贼俘获，简直是可恨！ “你们推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好俘虏了苏紫芸，就放我们离开吗？你们怎么这样不讲信用？”忽然，院外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闭嘴！再多说一句，就割了你的舌头！”有山贼出声恐吓，顿时，那妇人就敢怒不敢言了。 紫芸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暗道这帮山贼效率还挺高，她前脚来，珍娘一家后脚就被带过来了。珍娘，呵呵，就让她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妇人，珍娘一家带到，是否立刻让她们进来？”先前与她对话的男人询问。 “带进来吧。”紫芸冷声道。 “进去，夫人要见你们！先跟你们说好了，夫人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敢不说实话，哼哼，今晚就等着被所有兄弟享用吧。反正今晚是大哥的大喜日子，我们兄弟自然不能干瞪着。”外面的山贼继续恐吓，说完还传来几声淫笑，瞬间让珍娘几人白了脸。 下一刻，几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人就被推了进来，来人一共有四个，三个女人一个男人。那男人紫芸认识，竟然是赫连山庄的管家周福。三个女人则是二老一少，紫芸猜测里面一定有赫连威的妻女。 “苏紫芸，竟然是你，你什么时候成了寨主夫人了？”周福小眼睛闪着精光，随即而来便是浓浓的憎恨。就是这个女人，一手将赫连山庄推入地狱，让他失去了所有依托，乃至于被掳到这里，干起了杀烧抢掠的勾当。 三个女人一听这话也怒上心头，就是这个苏紫芸，害死了赫连兄弟，还让她们背井离乡！自从她们被俘虏到这里，就活生生掉进了地狱里，日日被山贼强//奸！她们不是没有想过寻死，但一想到苏紫芸还好端端活着，恨意便让她们选择活下来。 她们发誓，一定要逃出这里，然后找苏紫芸报仇！却没想到，真让她们等到了机会，昨日周福与几名山贼去青云县周围探查是否有肥羊，没想到就看见了苏紫芸。周福毫不犹豫说出了紫芸的来历，风百里一听便动了心，因此才有这一场埋伏与俘虏。 可万万没想到，苏紫芸竟被风百里看上，要娶她为压寨夫人！ “跪下！”山贼忽然一声厉喝，四人顿时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然而，心里的恨意更甚一分，对自己的仇人下跪，这种屈辱几乎让他们咬碎银牙。 紫芸挑了挑眉，这几人还好意思恨她？她才是一肚子火气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在倒霉，现在这个身体被继母赶出房门，接着又染上风寒，差点要了小命。好不容易来到娘亲的山庄，却被告知五百亩土地被人私自卖了；等她拿回了土地，又被赫连山庄陷害，几乎遭受牢狱之灾。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想给英王妃送点锦缎，还被抓来这里，被逼着做压寨夫人。老天究竟看她多不顺眼啊，才会让她遭遇这么多，真真是可叹。 “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若是谁敢不老实，别怪这几位兄弟不客气！”她冷着一张脸，周身气势陡然一变，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山贼顿时一惊，这样强势的威压，居然会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身上传出，简直不可思议。 周福四人更是不堪，竟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心升起，瞬间老实了许多。 紫芸满意地扬起唇角，气势倏然一收，问道：“各自报上姓名，与赫连山庄的关系！” 四人对视一眼，最后周福先说：“在下周福，是赫连山庄的管家。” 紧挨着他的女人也开了口：“我叫吕珍娘，是赫连威的内人。” 原来这就是珍娘，呵，果然不出紫芸所料，是赫连威的妻子。 “我叫赫连雪柔，赫连威是我父亲。”挨着珍娘的女子说道，这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原本秀丽的容颜看上去有些暗黄，很显然，这段时间的遭遇十分不好。 “我叫付芸，是赫连明的内人。”最后一名中年妇人也自报家门。 紫芸点了点头，看向付芸道：“为何就你一人？你儿女呢？” 付芸神色一变，随即疯狂地大笑起来：“苏紫芸，你问我儿女？我就告诉你吧！我儿一定会找你报仇的！你等着吧，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紫芸蹙眉，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这么说来，你儿子要么当初不在奉县，要么就是逃脱了。啧啧，留着这么一个潜在的敌人，的确很头疼。” “哼，苏紫芸，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吧，反正你也杀了我丈夫！我儿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他不会放过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付芸脸上恨意彰显无遗，似乎一切都豁出去了。反正她儿子早就离开奉县多年，远在京城太学求学，苏紫芸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等她儿子做了大官，想杀个苏紫芸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赫连明一出事，她就让人写信告诉了儿子，想必儿子早就在谋划着对付苏紫芸了。 “我心狠手辣？付芸，也只有你这样不辨是非的愚蠢女人才会这样说！是我让赫连兄弟陷害我的？是我让赫连兄弟给巡按大人下毒的？是我让人砍了赫连兄弟的头？还是你认为，只许你男人对付我，不许我反抗？付芸，你这样愚蠢的女人，真是死不足惜！” 第五十九章 打杀周福 付芸浑身一怔，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赫连明毕竟是她夫君，她不可能不帮着赫连明。如今被苏紫芸这样硬生生戳穿，她只觉得像是被人打了几耳光，脸颊火辣辣的疼！ “苏紫芸，你为什么要来奉县！你不来奉县，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苏紫芸就像是赫连山庄的克星，自从她来到奉县，赫连山庄就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还被灭了山庄。 “说那么多做什么？成王败寇，若是当日失败的是我，只怕你会拍着巴掌欢喜吧！”紫芸难得再理她，目光转向了珍娘。 珍娘被她目光一扫，居然有些瑟缩，这要是被奉县的人知道，只怕会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与薛蓉华相似，吕珍娘也是有名的泼辣货，二人当年还被人背地里戏称“泼辣双虎”。只可惜这泼辣双虎都栽倒了紫芸手上，紫芸也算当了一回打虎英雄。 “吕珍娘，你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会从这条山路走的？”紫芸一直很疑惑这一点，这四人不是都被俘虏到山上了吗？怎么会知道她今日路过此地呢？ “是，是这样的。周福昨日和几位兄弟去青云县买东西，然后看到了你，所以就回来告诉了大哥。大哥听说了你的清莲山庄，就动了心思要来截你。”吕珍娘将昨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紫芸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原来一切问题都出在周福身上，于是她又看向了周福。 周福立刻垂下脑袋，目光躲闪，就是不敢看紫芸。紫芸的手段他十分清楚，如今落到她手里，只怕这条老命是保不住了。他一边暗骂山贼不守信用，明明说过只要劫了苏紫芸，就放他们四人离开的，谁知到现在不仅反悔，还将他们交到了紫芸手上！他一边又在愤恨紫芸的好运，居然被大哥看中了，还要娶为压寨夫人！ 紫芸当上压寨夫人，他们四人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周福管家？你可真是厉害啊，嘴皮子轻轻动了动，就让我身陷囹圄，真是不简单。当初你帮着赫连兄弟打压我，现在又害我被掳来这里，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紫芸声音轻缓，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让周福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惶恐地碰碰磕起头来，大声哭喊道：“苏小姐饶命啊，小的只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报仇心切才会那样做的。还请苏小姐饶我一命，以后你当了压寨夫人，小的一定尽心尽力服侍你，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我呸！”紫芸忽然粗鲁地啐了他一口，何诗诗嘴角一抽，小姐这大概是气急了。不过一想也对，她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这样陷害别人，还想得到原谅，真真是痴心妄想。 “原谅你？我苏紫芸心胸可没那么宽阔！”她忽然一把抽出身旁山贼的大刀，朝周福扔了过去，大刀“碰”的一声落在周福面前，周福顿时瞳孔紧缩，心跳加速。 那山贼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紫芸想对付他呢。 “给你两条路走，第一：自己了断；第二，他帮你了断！”紫芸看了被夺刀的山贼一眼，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放过周福的理由。若是就这样放过周福，对方一定会以为她没胆色，下次还会陷害她！再者，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上次巡按大人就是只杀了赫连兄弟，才让这些余孽有机可趁，这样的错误她不会犯第二次了。 “碰碰碰碰……”周福更加卖力的磕起头来，转瞬之间，额头上就鲜血直流，看上去甚是恐怖。“苏小姐，求你就饶过我一次吧，周福下次一定不敢了！” 紫芸神色不变，朝被夺刀的山贼使了个眼色，那山贼立刻会意，上前一把提起了周福。 周福惊惧之色更甚，忽然目露疯狂，怒吼道：“苏紫芸，你一定不得好死！我周福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捂住嘴巴，拖远点再动手，别让我看见不想看的。”紫芸对他的怒骂恍若未闻。 不得好死？她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只是被人害了稍微反抗而已。莫非在周福眼里，只需他陷害她，不许她反抗了？真是岂有此理！ “夫人请放心，保管不会让你看见不想看的。”那山贼轻轻松松就捂住了周福嘴巴，用力朝他后脑勺一敲，周福就晕了过去。山贼捡起地上的刀，将人扔给了带周福等人进来的山贼，吩咐道：“拖远点，下手干净点。” “是。”立刻有两名山贼将周福拖了出去，从此以后，再无人见过周福。 吕珍娘三人都被吓傻了，想不到苏紫芸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狠毒，将周福说杀就杀了。三人顿时顾虑起自己的性命来，特别是吕珍娘和赫连雪柔，她们要是死了，可没人给她们报仇。 母女俩对视一眼，顿时惊恐地磕起头来，“苏小姐，求你就饶我们一命吧，我们母女愿意给你为奴为婢，只求你放我们一马。苏小姐，我们再也不敢了，以前的事都是赫连威他们兄弟的错，与我们母女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赫连雪柔哭得满脸是泪，带着哭声柔柔弱弱道：“苏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呜呜……雪柔不想死，不想死啊……以前爹爹做的事情我和娘虽然知道，但是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啊。如今爹也死了，我们母女也被掳来这里，也算是遭到报应了。苏小姐，求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顿时，紫芸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就柔软了下去，赫连兄弟死了，赫连山庄的土地也被她买了。如今吕珍娘和赫连雪柔被俘虏来这里，也遭受到极大的痛苦。说起来，这对母女与她从未见过面，赫连兄弟做的事情，也怪不到她们身上。 可是她又担心放虎归山，毕竟这次就是这些人引起的，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有没有什么办法既可以让这对母女不死，又让她们不敢再陷害自己呢？ 第六十章 死有余辜 “小姐，这些人不能留，否则还会有下一次的。”何诗诗在紫芸耳旁提醒，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吕珍娘母女听见。 顿时，母女俩更加恐惧了，磕头磕得满脸是血，绝望之色也越发浓重。 “苏小姐，我们真的不敢再陷害你了，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赫连兄弟他们陷害你，被砍头死有余辜，求你就看在我们母女被俘虏在这里，受到天大惩罚的份上，放我们一马吧。可怜的雪柔被他们糟蹋得已经无法生育了……呜呜……苏小姐，你就留我们一条贱命吧，我们真的不敢了……” 吕珍娘的血和泪混合在一起，将整张脸都染花了。母女二人跪在一起抱头痛哭，看神情不似作伪。 在紫芸听见“雪柔被糟蹋得无法生育”时，心里再多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无法生育，在这个时代是对女子最残酷的刑罚，在男人眼里，女人本来就是附庸，是工具。可现在赫连雪柔连这点作用都失去了，可以想象，即便她们母女离开山贼窝，这辈子也会痛苦至极。 紫芸叹息一声，道：“我这次就饶你们一命，若是再有下次，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多谢苏小姐！多谢苏小姐！苏小姐你真是好人，是好人哪！以前是赫连兄弟瞎了狗眼才会那样陷害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俩永远不会忘记的！” 吕珍娘和赫连雪柔脸上一喜，泪珠却源源不断滚出来，她们几乎到鬼门关转了一圈，这次经历，必当永生难忘。 “哼，先别急着谢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可没说过不追究你们这次陷害我的事。”紫芸脸一板，吕珍娘母女顿时静了。 二人脸上再次露出惊恐之色，怔怔地看着紫芸。不过只要不让她们死，她们就没那么害怕，有什么比每天被山贼们轮着侮辱更让人无法忍受呢？ 紫芸忽然不耐烦地摆摆手，指着被她拔过剑的山贼道：“你先将她们关进牢里，等明日我想好了如何惩罚她们再说。今晚的晚饭就不用给她们留了，先饿一饿她们，看老不老实！” “谨遵夫人吩咐。”那山贼眼里闪过一抹亮光，暗道这位新夫人还真不是好相与之辈。刚才轻轻松松就杀了个人，这会儿倒是不杀人了，但看样子会将这对母女折磨地生不如死。啧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至于为何推到明日，他认为是夫人要为今晚成亲做准备，想不到这位夫人倒是挺心急的。想归想，山贼下手却毫不犹豫，直接把母女二人一提，就把人推了出去。 吕珍娘和赫连雪柔面面相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虽然将她们关入牢房，还不给饭吃，但比她们想象中那些剥皮砍手的刑罚轻多了。而且关入牢房，她们今天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毕竟她们来时就听说了，晚上寨主要娶苏紫芸，这样大喜的日子，山贼们肯定很亢奋，欺负她们母女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二人便生出一种错觉，莫非苏紫芸其实是在帮她们？ “付芸，你呢？”待那母女二人离开，紫芸又看向付芸。 付芸脑子里在天人交战，她心里恨透了紫芸，将自己凄惨的遭遇全部算到了紫芸头上，怎会轻易屈服？但她也知道，若是现在不服软，只怕会和周福一样被杀掉！ 不行，她不能死，她要报仇！为自己，也为赫连明！她还有儿子远在京城上太学，只要儿子将来出息了，她就可以报今日之仇！ “苏小姐，求你放过我吧，这次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一切都是周福和吕珍娘母女策划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我夫君也死了，你仇也报了，就请你饶我一命吧。” 紫芸凤眼微眯，付芸到现在还在说谎，真是欺她无知吗？呵，怕这女人心里还在打什么鬼主意吧。这个付芸，倒是远没有吕珍娘母女诚实。 “噢？我刚才可是听见有人说她儿子会来找我报仇的，莫非我听错了？” 付芸一怔，哭喊声更加凄惨了些：“苏小姐，我那是一时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的。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找你报仇啊。苏小姐，你就饶我一次吧，我真的不敢了。” “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我看你现在才是口不择言胡说八道吧！付芸，装呢，就要装得像一点，你眼里浓厚的杀意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这也是紫芸为何愿意放吕珍娘母女一马，而不愿意简单饶恕付芸的原因。 吕珍娘母女眼里只有痛苦和祈求，可是付芸却不同，她眼里是疯狂，以及欺骗。嘴巴说出的话可以骗人，可是眼神不会，特别是极端情况下。像这样危及生命的时候，更能轻易体现出来。 付芸这次是真的怔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眼睛竟然出卖了自己，她索性不再装可怜，而是直视紫芸。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苏紫芸，你还真是不简单！哼，我怎么可能不恨你？你将我害得这么惨，我只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紫芸叹息一声，知道跟这样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但她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句。 “付芸，你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养出了一身骄纵的毛病。认为人人都对不起你，什么都是你正确。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赫连明做的那些勾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赫连明想置我于死地。可你明明知道，这时候还当作理所应该，认为我就应该被害死，你和赫连明就应该高高在上，对不对？” 她忽然一拍桌子，吓了付芸一跳！ 紫芸冷笑道：“可我苏紫芸不是能任你们揉扁搓圆的！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活该！” 付芸被说得哑口无言，没错，她就是紫芸那样想的！宁可她负天下人，也不能天下人负她。 “时至今日，我付芸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苏紫芸，想让我屈服，不可能！我儿一定会替我报仇的，苏紫芸，我会在地狱等你！” “诗诗！”紫芸一惊，却已经来不及了。 付芸说完竟是一头撞向柱子，何诗诗身形再快，也来不及阻止了。 有关作品上架与充值 这个上架感言来的有点晚，请见谅。 因为我是全职写作，也就是以写文为生，写文就是我的工作。既然是工作，那工作肯定要拿工资对不对？而大家的订阅，就是我的工资，要是没人支持，作者君就会饿死啦～ 因为一点意外，所以这几天只能每天两章，从明天开始，肯定每天三章了，一般早中晚各一章，特殊情况还会有加更～ 另外，就是充值看文的问题。 可能有喜欢本文的亲们，想看后面上架章节却不知道怎么充值，我现在就简单说一下充值的办法。 【充值的问题】 说下收费标准，按照网站规定，是千字5分，我一般一章2千多字，也就是一毛钱一章。 有的亲vip等级比较高，一千字可能只需要四分或者三分。 （ps，有的亲说为什么以前免费，现在收费，实际上现在的文达到一定字数都会收费的，不收费的要么会坑掉，要么是倒v） 充值方法有六种 : 1、q点/q币充值，【你有q币需要转化为书币，才能使用。】 2、qq卡充值，方法见上 3、财付通/银行卡充值 4、手机充值卡（是手机充值卡，可不是手机卡，不一样的。） 5、找网吧吧台冲 6、你若是有支付宝，可以在淘宝信誉卖家那里，购买qb。然后转化为书币，也可以看。 【要说的是，qb本身不能看书，需要转化书币，才能看书。或者是直接购买书币，都可以】【手机充值的步骤如下】 进去qq——动态——阅读——点击右下角【我的】——便可进入充值，里面有各种充值方法。 如果喜欢本文，请支持一个吧，拜谢～ 今天的更新会在下午和晚上～ 第六十一章 压寨夫人 “碰！”似乎整座屋子都在颤动，付芸的额头撞上柱子，直接涌出一团血花。 紫芸瞬间闭上眼睛，可付芸死前的怒骂和疯狂像是印在了她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梦到这一刻，有时候她会反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可每次得到的答案可是否定的。 她没有错！她若是不这样做，付芸以后还会害她，而且会伙同儿子一起害她。赫连明本来就是咎由自取，被判砍头也是巡按大人判的，这一切，为何要算到她苏紫芸头上？她没有错！ “小姐……”何诗诗见紫芸露出痛苦之色，赶紧挡住了付芸的尸体，朝一名山贼怒喝道：“还不赶紧抬下去，给小姐换一间房子？” 两个山贼对视一眼，道了声“是”，便直接将付芸的尸体拖了出去。 何诗诗忽然发现腰间一紧，竟是紫芸将她抱住了，她心下一痛，虽然没亲身经历有关赫连山庄的事情，但从绿荷等人嘴里还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从始至终，都是赫连山庄欺人太甚，小姐只不过为自己洗刷冤屈而已，赫连兄弟死了，怎么能怪小姐呢？ 思及此，她轻轻拍了拍紫芸的后背，将紫芸的脑袋压到了她怀里。“小姐，不怕，有诗诗在呢，没人能伤害你的。” 小姐跟她不同，她从小在戏班子长大，什么都见过。可是小姐以前一直住在京城，后来去了奉县又没个可依靠的人，一切都是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真的很辛苦了。 谁知现在被掳在山贼窝不说，还看见付芸撞死在自己眼前，受的刺激可想而知。她就像哄小孩子般哄着怀中人，小姐才十五岁，可不就是孩子吗？ 不多时，两个妇人就收拾好了另一所院子，将紫芸和何诗诗请了过去。 眼看时辰不早，两个妇人又端来了大红喜袍和红盖头，要给紫芸梳妆打扮。紫芸却不让她们接近自己，只让何诗诗为自己梳妆。两个妇人没办法，只好守在门口。 紫芸根本没换下自己的衣服，只是将喜袍套在外面而已，头发连打整都没打整，反正到时候盖头一盖，谁也不知道。 何诗诗有些忧虑地小声道：“小姐，要不我替你吧？”她实在很担心紫芸遇到危险，毕竟紫芸没有功夫，飞针也还是半吊子。 “不用，假如你扮成我，那我扮成谁呢？很容易露陷儿的。而且诗诗，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紫芸朝何诗诗眨眨眼，何诗诗有些不明所以。 紫芸凑近她耳边道：“我们要趁今晚逃走，我和师兄打算这样做……”虽然从始至终，她与洛轻尘都没说一句话，但对方想的什么，都十分清楚。但是她知道，不代表何诗诗知道，所以何诗诗听她说出计划时，脸色变了几变。 “小姐，你们这样太冒险了！”何诗诗压低声音嘟嚷，皱了皱眉，万一不成功，他们岂不就危险了？ “冒险？我们就是在冒险！不冒险怎么逃得出去？诗诗，按我说得去做，相信我，今晚一定能成功的！”紫芸无比认真地看着何诗诗，顺手将一个白瓷瓶塞到了她手里。 紫芸勾了勾唇角，周福等人千算万算，却忘记告诉风百里有关洛轻尘的事情了，更是不知道她也学了半年医术，所以压根没搜他们的身。不管如意坊是什么地方，有多少山贼守卫，紫芸都相信凭借洛轻尘的本事，一定可以逃出来！ 所以她目前只需要考虑自己这边，不给洛轻尘添麻烦就行！ “是，小姐，我一定会做好的。”何诗诗握紧了手中的白瓷瓶，她已经拖过小姐一次后腿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成功！ 由于晚上风百里要娶压寨夫人，因此这一日山寨尤其热闹，刚到傍晚，紫芸等人就听见大殿处传来阵阵喧哗声。 何诗诗推开窗户看了眼，发现大殿院子里竟火红一片，青烟缭绕，山贼们居然升起了篝火。 “诗诗，看来真是老天都在帮我们呢，或许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再给你一瓶药吧。”紫芸看了一眼火光，笑得甚是奸诈。 她从包里掏出另一个白瓷瓶，递给了何诗诗。 “到时候只要倒进火里就行了，这是解药，先服一丸。”说着紫芸自己也服下一丸解药。 何诗诗低声问道：“那洛公子他们呢？万一也中……” 紫芸右手食指摇了摇，道：“师兄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早就给大家服下各种解药了，放心吧。” 何诗诗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中年妇人欢喜地喊道：“夫人，时辰到了，寨主请你过去呢。” 紫芸二人对视一眼，何诗诗立刻给她盖上盖头，朗声道：“这就来了。”她扶起紫芸，道：“走吧，小姐。” 门一打开，何诗诗立刻被晃花了眼，院子里居然来了十多个山贼，分列两行举着火把，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新娘子出来了。”为首的妇人高声呼喝，十多个山贼顿时齐声呐喊：“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紫芸嘴角一抽，在何诗诗的搀扶下，缓步朝大殿走去。 谁知刚迈入大殿，紫芸忽然身子一晃，就要朝前扑倒，何诗诗大惊失色，竟是垫在了紫芸身下。只听“咔”一声脆响，一声惨叫顿时传遍天际，两个妇人和山贼们立刻神色一变，就将紫芸扶了起来。 “诗诗，你怎么样？”紫芸一把推开两个妇人，要去扶何诗诗。 何诗诗痛得眼泪直流，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凄凄惨惨地说：“小姐，诗诗没用，呜呜……胳膊摔断了，不能搀扶你了，呜呜……” “别哭别哭，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紫芸转头看向一名山贼道：“我的丫鬟摔断了胳膊，不能搀扶我了，你们帮我把她送回去吧。” “小姐，我不回去，诗诗可以坚持，一定要看到你拜堂成亲！”何诗诗另一只手拉住紫芸的袖子，苦苦央求着。 “可是你这样很让人担心……”紫芸才说了半句就被打断。 何诗诗硬撑着站了起来，可怜巴巴地说：“小姐不要为我担心，我虽然不能搀扶你，但是看着你拜堂成亲还是可以的。两位大婶，小姐就拜托给你们了。” 她目光幽幽盯着两名妇人，两名妇人顿时一左一右扶着紫芸，嘲笑道：“诗诗姑娘就放心吧，我们可不会让夫人摔倒的。” “嗯。”何诗诗脸色一白，目光里却闪过一丝得逞之色。 第六十二章 按规矩成亲 这一幕未引起任何人怀疑，而且断了胳膊的何诗诗，也很快被人抛置于脑后，便是一路过来的十多个山贼，都不认为何诗诗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何诗诗委屈地退到一边，等众人走过了才跟上去，她胳膊根本没断，只是单纯脱臼而已，虽然很疼，但还不至于无法行动。 只是一眼，院子里的情景就尽收她眼底，篝火一共有两堆，分别在院子两旁。此时两堆篝火上各架着一头肥羊在烤，可谓烤得颜色金黄，香气四溢。 篝火旁各有两名山贼守着，大概是害怕肥羊烤焦了。两堆篝火旁，各摆放着几张桌子，此时桌边已经三三两两坐着山贼，正目不转睛盯着被人簇拥而来的紫芸。 而寨主风百里，此时身着一件大红喜服，喜滋滋地站在正中间，接受众小弟的祝贺。 “寨主，新娘子送来了。”两个妇人欢欢喜喜将紫芸带到风百里身边。 “很好！”风百里一喜之下就要去牵紫芸的手，谁知紫芸将手一抬，抓了抓衣服，巧之又巧地躲开了，“夫人，莫不是在害羞？” “哈哈哈哈……”立刻引来众山贼哄堂大笑。 何诗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紫芸身上，她已经来到了左边那堆篝火旁。只见她手指一弹，一抹白色顿时朝火中飞去，转眼间便消失于无形。 烤羊的两个山贼目光都紧紧盯着风百里和紫芸，竟是无一人发现她的诡计。她没有半分停留，像是刚才只路过篝火一般，人已经朝着右边那一堆篝火走了过去。 “夫人，我们现在就拜堂成亲如何？”那边风百里摆摆手，山贼们顿时止住笑声，人群却围得更近了些。 紫芸摇了摇头，声音宛若黄莺出谷，那样让人心动。 “你当真想娶我？”她抬头看向风百里，只是脸被盖头盖着，无人看见她眼中的奸笑而已。 “那还有假？夫人，只要你嫁给我，以后这山寨的一切钱财都交给你管！为夫只负责帮你劫来如何？”风百里胸脯拍的啪啪直响，众山贼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得甚是辛苦。 紫芸轻哼一声，道：你既然想娶我，成亲的规矩就得按我老家说得来，你可答应？” “答应！那有什么问题啊？夫人只管说，是需要为夫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为夫绝对不皱一下眉头！”风百里喜不自胜，紫芸若是不跟他提要求，他才觉得奇怪呢。 “对啊夫人，你尽管说要求吧，我们寨主可是最勇敢的男人！”二当家开始起哄，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风百里扬了扬眉，显然十分得意。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既不需要你上刀山，也不需要你下火海。我娘曾经对我说过，我们那的人成亲，男子必须连喝七大碗酒不醉，才有资格娶到新娘子。”紫芸的话掷地有声，众人竟是毫不怀疑。 风百里和众山贼一听，顿时乐了，风百里哈哈大笑道：“喝七大碗酒？夫人，你也太小看为夫了吧？为夫便是喝上七大坛都没问题！来人，还不将酒端上来！” “对啊，七大碗酒而已，我们寨主眼睛都不需要眨一下。寨主，你可要好好表现，让夫人看看你有多么男人！”山贼们觉得这不是个事，别说寨主，就是他们也能轻易喝下七大碗酒啊。 紫芸轻哼一声，傲然道：“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风百里手一摆，众人立刻停止喧哗：“夫人还有何要求？” “自然还有。你是七大碗，你最亲的人是五大碗，远方亲和朋友是三大碗，不相干的人则是一大碗。你先自己算一算，你这些兄弟属于哪个级别，都要喝几大碗吧。而且要是有一人没喝完就醉了，你也娶不成我。” 紫芸狡猾地看了一眼两名妇人，道：“也包括她们。只要你们喝完都没有醉，我和我的丫鬟也必须喝一碗，然后就能与你拜堂成亲了。” 最后一句是为了打消风百里的怀疑，万一对方怀疑她想用这种方法灌醉山贼们，那就完蛋了。她说自己和何诗诗也必须喝，相信风百里疑虑会减少很多，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对方看来，一大碗酒足够让她喝醉了。 果然，风百里点了点头，眼中疑惑也消退不少：“想不到夫人也有此雅兴，那为夫一定不能让夫人失望。至于我这些兄弟，全都是我最亲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必须喝五大碗酒。这两个妇人，喝一碗就是了，夫人，你看如何？” “可以。只要你们喝完，而且所有人都没醉，我和我的丫鬟也一人喝一碗，然后与你拜堂。”紫芸挑了挑眉，忽然发现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知道何诗诗已经完成任务归来了。 她顿时放下心来，让山贼们喝酒，并不是为了灌醉对方，而她和何诗诗也没办法在酒里下药，就只能拖延时间，等火里的药效发作。 那是一种奇特的迷药，只要放在火中焚烧，就会产生无色无味的气息，只需短短一刻钟，这些山贼都会被迷晕，包括站在哨岗上的！ 她轻轻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师兄那边怎么样了。 “好！来人，上酒！”风百里本身就是山贼，自然喜欢这种大碗喝酒的事情，他此时甚至觉得紫芸很豪爽，能当好他这个压寨夫人。 很快，就有山贼给他递上一碗酒，风百里端起碗，毫不犹豫仰头倒了进去。 “一碗！”众山贼顿时兴奋起来，开始给风百里数数。即便是平时，他们也很少这样奢侈的喝酒，今晚真是太痛快了。不少人此时都很感激紫芸，也开始接纳她寨主夫人这个身份。 “两碗！”风百里又是一饮而尽。 “三碗！” “四碗！” 众人越数越起劲，就连站在哨岗上的山贼，都在大声数着数。 紫芸默默盯着风百里，一边计算着药效发作的时间，一刻钟，她竟第一次觉得是如此漫长。 “……” “七碗！” “寨主好样的！” “夫人，我喝完了。”风百里得意洋洋展示着自己的空碗，忽然朝众人一瞪眼，厉声道：“接下来该你们了！谁他妈喝完给我倒下，老子一定宰了他！” “寨主放心，我们一定让你娶到夫人的！兄弟们，赶紧端起碗喝啊，谁也不准倒下！”二当家满面红光，众山贼立刻搬来数坛酒，给每个人都满上了，包括哨岗上的和烤肥羊的。 第六十三章 全部放倒 “都过来都过来。”二当家朝哨岗上的和烤肥羊反而招手，几名山贼立刻弃了岗位，忙不迭跑了下来。 紫芸满脸黑线，暗道这帮山贼也太没警觉性了吧？是太过自信呢，还是太看不起她，认为她真的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呢？不过这样更好，没了哨岗监视，相信师兄等人行动起来更方便。 “一碗！”近百山贼一起仰头喝完，再一起计数。 “两碗！” 风百里满意地点点头，同时凑近紫芸道：“夫人，你就等着跟我拜堂成亲吧。” “哼。”紫芸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风百里顿时哈哈大笑，在他看来，紫芸明显是害羞了。 不多时，整个山寨就满是酒气，紫芸被熏得有些难受，不由蹙了蹙眉。山贼们却越喝兴致越高，很快就将五大碗酒全部解决了。空酒坛被摔得到处都是，满地一片狼藉。 风百里目光扫视了一圈，见并无一人倒下，于是更开心了：“夫人，我的弟兄们没有一个倒下，如何，该拜堂了吧？” “她们两个还没喝呢。”紫芸故意气呼呼的，转头瞪着两个妇人。 风百里道：“拿两碗酒来给她们。你们两个可要好好喝，敢醉的话，哼！” 两个妇人吓出一头冷汗，各自吞了口口水，道：“请寨主放心，我们一定不会醉的！” “嗯，最好如此。”风百里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山贼端来两碗酒，两个妇人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仰头就喝光了。 “很好！今天记你们一功！夫人，咱们拜堂成亲吧！哈哈哈哈……你……”风百里忽然神色一变，脚步竟是踉跄了一下。 忽听不远处一声闷响传来，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一会儿，众山贼竟是一个接一个倒下，手中的空碗也滑落在地，摔成了碎片！ “臭娘们！竟敢在酒里下药……”风百里武功最为深厚，他喝得最早，也喝得最多，此时居然挺到了最后。他身子晃晃悠悠想去抓紫芸，却不想何诗诗一腿扫来，顿时将他踹出三米远。 紫芸愣了片刻，时间并不到一刻钟啊，这帮山贼怎么就全部倒下了？她看了何诗诗一眼，何诗诗也不明所以，后者脱臼的胳膊早就还原了，此时右手轻轻两下，便放倒了两名还未晕厥的妇人。 不到片刻，山贼竟是一个不剩，都呼呼大睡过去，紫芸一把扯开盖头，望向了大门口。大殿门口，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尤其耀眼，正含笑朝她走来。 “师兄！”紫芸大喜过望，原来竟是洛轻尘做的。洛轻尘的厉害远超她想象，对方究竟是如何放倒这些山贼的？她想也不想，直接朝洛轻尘飞奔而去，最后一下撞进洛轻尘怀里。 洛轻尘哑然失笑，身子僵了一下，便将紫芸搂住了。 何诗诗等人惊呆了，洛棋嘴张得更是能塞下一颗鸡蛋，这二人何时这么亲密了？ “没事了。”洛轻尘轻声安慰。 紫芸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从他怀里跳开，双颊红的像煮熟的虾子。真够丢人的，她刚才怎么就情不自禁扑过去了呢？再看何诗诗等人一眼，哎呀呀，果然在盯着她瞧。 不过师兄身上真香，是一种淡淡的辛夷花香，让她不由自主就想沉醉进去。 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眼睛东瞟西瞟，就是不敢看洛轻尘。 “那个……师兄，是你弄晕他们的？”她终于找到话说，鼓起勇气看了洛轻尘一眼。接触到对方似笑非笑的俊秀容颜，蓦地心跳加速，这男人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啊。 陌上人独立，公子世无双。 用来形容洛轻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洛轻尘轻笑道：“只是释放了一点催化剂，让他们加速醉酒而已。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在篝火里放硝烟碎，想必他们晕的这么快，跟硝烟碎也脱不开干系。” 紫芸眼前一亮，也就是说，这次是他们俩互相配合的结果了。 “我本来还想在他们酒里下药，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就只好让诗诗投放硝烟碎。师兄，你们被关去了哪里，没受伤害吧？”她想到什么如意坊，一听就不是好地方。 “一处地牢而已，还难不住我们。”洛轻尘说得轻描淡写，但紫芸知道一定没那么简单！可恶的风百里，居然把洛轻尘他们关到地牢，实在是可恨！ 她忽然跑向风百里，狠狠踹了对方几脚，直踹得人满脸青紫才罢休。 洛轻尘摇摇头，心里却一阵暖流袭来，他知道紫芸是为他们担心了。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紫芸一愣，发现竟然是吕珍娘和赫连雪柔。母女俩站在大殿门口，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满地山贼，久久没回过神来。 “我见她们也被关进地牢，于是一起放出来了。”洛轻尘朝紫芸解释了一句，他不知道这对母女是谁，只当是被山贼抓来的可怜人。 紫芸蹙了蹙眉，道：“放出来就放出来吧。”反正她也没打算拿这对母女怎么样，“吕珍娘，赫连雪柔，如今你们自由了，想去哪里就赶紧走吧，否则一会儿等山贼们醒过来，你们就逃不掉了。” 吕珍娘吞了口口水，震惊地望向紫芸：“是你们把他们迷晕的？”“没错，所以要走就赶紧走，我们也得走了。师兄，你知道我们的马车在哪里吗？”车里可是有送给英王妃的绸缎和茶叶，丢失什么也不能丢掉这个。 “小姐，马车和马都在门外等着呢，我们赶紧上路吧。”孟离提醒了一句。 这次轮到紫芸惊讶了，想不到洛轻尘四人竟这么厉害，连马车和马匹都找了回来。 “东西呢？一样没少吧？” 洛轻尘道：“放心，一样没少。” 紫芸又看了一眼满地山贼，问道：“师兄，就让他们躺在这里吗？”这帮人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次居然还想让她做压寨夫人，简直可恨。 留他们一日，势必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而且风百里一看就是睚眦必报的人，日后肯定会报复他们的。 “当然不，你没发现焦莫不在吗？我已经让他去青云县了，相信再过不久，青云县的衙役就会赶来，将这帮山贼一网打尽。”洛轻尘面色清冷，眼底却浮现出一抹幽光。 他余光看了一眼紫芸身上的大红喜袍，只觉得无比刺眼。 第六十四章 荒村野店 紫芸如看怪物般看着洛轻尘，在短短时间内，这个男人究竟做了多少事啊，简直太让人吃惊了。 可以想象，洛轻尘四人一定在她燃放硝烟碎之前就出来了，然后默默打理好这些事，只等山贼们中了迷药发作。 他相信她，可以拖延到那一刻，那是一种强大的信任，紫芸很喜欢，也很欣慰！这表示，洛轻尘是将她看着有能力的同伴，而不是负担或者拖累。 “啊……”忽然一声惊叫，顿时吸引了紫芸的注意力。 吕珍娘捂着嘴巴，惶恐地看着赫连雪柔，尖声道：“柔柔，你要做什么？” 二人讲话时，赫连雪柔竟是走到了迷晕的山贼旁，拔出了一把大刀！她面容有些扭曲，双手握着刀柄，却因为太过沉重而摇摇欲坠。 毫不怀疑，她起了杀心，想杀人！ “娘……”她忽然惨笑一声，却没有转过头来，“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他们欺负了我们那么久，还害得我一辈子无法怀孕，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大刀顿时被举过头顶，直直朝一名山贼胸前砍了过去。 吕珍娘惊恐地闭上眼睛，她以前再泼辣，也从未想过亲自动手杀人。想不到素来柔弱的女儿，居然敢做到这一步！ 紫芸也惊讶了，赫连雪柔一看就是温婉的弱女子，此时竟拔刀杀人，可见被逼到了何等地步。可是，她不能杀人！ “叮！”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赫连雪柔的大刀距离山贼胸前只有几厘米时，一枚银针倏然呼啸而去，击中了刀刃。小小一枚银针，居然撞击得刀刃偏了数公分，大刀顿时插入山贼旁边的地上。 赫连雪柔像是忽然失去力气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柔柔！”吕珍娘顿时奔了过去，一把将赫连雪柔搂在怀里，轻声安慰起来。 紫芸看了一眼洛轻尘，知道刚才是他出的手，否则只怕后果难以预料。紫芸不是害怕出了人命案，毕竟她前不久就命人打杀了周福，她只是不愿意赫连雪柔下半辈子活在痛苦之中。这对母女，其实已经够可怜了。 “师兄，她们怎么办？”她略带怜悯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若是放任她们这样下去，只怕除了乞讨就是堕入青楼了。 她跟洛轻尘简单说了下二人的身份，洛轻尘不置可否，道：“你安排就好。” 紫芸点了点头，道：“我们下山吧，在山下等焦莫好了。” “好。”洛轻尘应允，率先朝门外走去。 紫芸看了一眼吕珍娘母女，还是放心不下：“你们先跟我们下山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吕珍娘母女顿时止住哭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紫芸，见紫芸转身朝外走，才确定刚才没有听错。母女俩对视一眼，立刻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她们身无分文，又没有一技之长，若是自己离去，只怕是没有活路了。 与紫芸的恩怨，在下午已经彻底了结，或许，她们此时跟着紫芸走，是唯一的出路。 再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焦莫领着青云县的衙役来到山寨，衙役们这次端了腾云寨老巢，可是立下了一件大功，当即就将所有山贼全部押了回去。等他们再想起送信之人，却发现对方早就了无踪迹了。 再说紫芸等人，离开了山寨之后，就直接赶往长安城，青云县距离长安城颇为遥远，一直到第三日傍晚才到达。遗憾的是，城门已经关闭，一行人进不去了。 “怎么办？”紫芸两手一摊，有些无奈。 “小姐，我记得来的路上有一家客栈，距离这里只有两三公里的路，要不我们去那里歇息吧？”孟离在外头赶车，两旁景物自然没有遗漏。 焦莫也点点头，证明孟离没有说谎。 眼见天色已晚，若是再找不到住处，就只能露宿荒野了。两三公里对于马车来说也就一刻钟左右，有地方住，总比睡在野外要好。 “行吧，那就去那处客栈得了。”紫芸也没办法，他们运气实在太差了，就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刻，城门才关闭。 洛轻尘也点头同意，洛棋、何诗诗、吕珍娘和赫连雪柔自然也不会反对。 于是孟离和焦莫调转车头，往回赶去。不多时，果然看见前方有一座客栈，说是客栈不太准确，就是个荒野小店而已。 只见小店门口挂着两只红灯笼，其中一只灯笼还熄了火，另一只灯笼中的烛火也忽明忽灭。偶尔有寒风吹来，两只灯笼便摇摇欲坠，怎么看怎么忧心。 亮着火的那只灯笼下方挂着一块布帘，布帘上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悦来客栈。若不是这几个字，只怕没人想到这里会是一处客栈。而且悦来二字，也太不符合情形了。紫芸默默吐槽。 小店只有两层，隔着围墙，众人看不见下面一层，只能看见第二层。粗略看去，上面一层不过五六间房屋而已，此时所有房间均是一片漆黑。 紫芸有些疑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在这里开一间这样的客栈。老实说，看上去怪吓人的。 孟离和焦莫将马车赶到门口，数人都走了下来，蹙眉打量着周围环境。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几人竟是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赫连雪柔经过两日修养又恢复了胆小的本性，此时被凉风一吹，差点尖叫出来。 “娘，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看上去好可怕啊。” 吕珍娘拍拍她的手背，道：“不碍事，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呢，别怕啊，乖。” “嗯。”赫连雪柔咬咬下唇，紧紧抱着吕珍娘的胳膊，却一脸惶恐地左看右看，生怕忽然跳出什么来。 紫芸吞了口口水，也觉得这里有些不靠谱，不知是不是天太黑，产生了心理作用，让她这个无神论的人都生出几分恐惧来。但是他们如今进不去城门，若是不住在这里，就只能挤在车上了。这么多人挤两辆车，势必不合适。 “洛棋，敲门吧。”洛轻尘却率先发了话，看上去神色平静，无一丝惊慌。于是紫芸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觉得是自己吓自己。 “好的，公子。”洛棋上前一步，拍了拍房门，“老板，我们要住店。” 很快，就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只听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只苍白枯瘦的老手忽然伸了出来。 第六十五章 处处诡异 “啊……”赫连雪柔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惊呼出声，她一张小脸煞白，瞬间埋进了吕珍娘怀里。 紫芸也吓了一跳，这样一只手怎么看怎么不像活人的手，但她好歹还算镇定，只是握了握拳而已。 “吱……”房门开得更大了点，紧接着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露了出来，竟是个六十出头的枯瘦老头。老头上下打量了众人一眼，一双眼睛明明布满浑浊，但紫芸就是觉得很锋利，这老头不简单！ “你们住店？”老头问了一句，脸上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紫芸真怀疑这里是不是一家黑店，否则为何呈这幅模样？哪个客人看见这样的老者还能住得下去啊？ “对，我们住店，不知是否还有房间？”洛轻尘答了一句，似乎没看出任何不对劲。 “有房间，五十文钱一晚，你们要几间？”老头一手扒着门，从始至终都只伸出一个脑袋，半点没有出来的意思。 洛轻尘扫了一眼众人，道：“要四间就好了。”他们八个人，刚好两两一间房。 “可以，先说好了，五十文钱只是住房钱，食物另算。”老头点点头，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紫芸撇撇嘴，暗道这里荒郊野外的，居然还要五十文钱一晚上，食物还另算，简直是打劫！不过如今人在屋檐下，也只能任人宰割了，总比露宿荒野要强。 答话的依然是洛轻尘：“可以。” “那就进来吧。”老者终于让开了门，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人是个驼子，干瘦得竟有些不成人形。 大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走进院子里，紫芸才发现整座客栈只在一层亮着一盏灯，烛火明明灭灭，似乎昭示着什么。 “嘿嘿，好久没人上门了。”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处传出，紫芸顿时一惊，她竟没发现院子里还有别人！何诗诗等人也吃了一惊，纷纷望向声音源头。 映着月色，紫芸才看清院子最右边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看不清楚容貌。男子穿着深色衣服，一双眼睛尤其明亮，宛如盯上了猎物的狼。他左手拿着一把大刀，右手则提着一大块肉，还不住往下滴血。他身后，是一小堆带着血色的骨头，紫芸这才惊觉，鼻息里满是血腥味。 “娘，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真的好可怕。”赫连雪柔已经带上了哭腔，那一堆骨头，总觉得不像是动物身上的。 吕珍娘也吓得魂不附体，即便是腾云寨那个山贼窝，都没这么可怕的场景。这里哪里是客栈，简直像是屠宰场。 “师兄，真的要住在这里？”紫芸也有些打退堂鼓，随着看见那血淋淋的场景，她觉得血腥气越发严重起来。她真的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一家黑店！ 前世看电视剧，看过什么人肉包子店，便是将前来投宿的客人悄悄杀了，做成人肉包子给客人吃。这里的情形，与电视剧真是不谋而合。 洛轻尘朝她笑笑，轻声道：“没事的，那些不是人肉人骨，师兄的鼻子不会闻错的。” 紫芸点点头，还是很不舒服，特别是那个男人看他们的眼神，总让人生出被盯上了的感觉。 “那是我孙子，这间客栈就是我们祖孙在打理。几位这边请，你们是否需要用晚饭？”老者不知何时提了个白乎乎的灯笼，冷不丁出声，又将赫连雪柔吓了一跳。 看着那血淋淋的场景，紫芸所有胃口都没了，而且她担心这家是黑店，在饭菜里下毒。 “简单来几个小菜就好，送到我们房间去吧。”洛轻尘倒是丝毫不担忧，不过一想也对，他可是医术高明的神医，普通毒一眼便能认出来。思及此，紫芸也放心了些。 “好的。”老者眼珠转了转，带着一行人上了二层。马车和马则停在院子里，只不过何诗诗等人将重要东西都随身携带。 二层果然只有五个房间，紫芸等人住了前面四间，洛轻尘和洛棋住在第一间；接下来是紫芸和何诗诗；第三间是吕珍娘母女，最后一间则是孟离和焦莫。 老者将四个房间房门打开，又给他们点上了油灯，顿时，黑暗之气驱逐不少，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房间陈设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几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怎么也比睡马车强。不知是不是看到了烛光，几人的恐惧也减少了些，血腥气似乎也没那么浓郁了。 老者踢踢踏踏下楼，估摸着是给众人做饭去了，紫芸等人则全部凑到了第一间房洛轻尘那里。 “师兄，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你说会是一家黑店么？”紫芸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主要是院子里那血淋淋的一幕给人冲击太大了，让人不胡思乱想都不行。 而且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洛轻尘都未表现出任何担忧，莫非他知道什么？ “是有些不对劲，但我们没得选择，大家晚上睡觉时警觉些吧。对了，最好把这个吃一丸。”洛轻尘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几枚黑漆漆的药丸分给众人。 “是解迷药的？”紫芸一眼便认了出来，看来师兄心里也没底，害怕晚上被人害了。 “嗯，出门在外，总之小心一点比较好。”洛轻尘倒了一杯水，仔细嗅了嗅，才说，“水里没毒，大家先服药吧。” 吕珍娘母女二话不说就服下药丸，她们可是这群人中战斗力最弱的，别人要是想下手，恐怕最先倒霉的就是她们母女。母女俩已经决定，晚上分开守夜了，绝对不一起睡着！ 紫芸也服了药，何诗诗、洛棋等人更是不必说，这里处处透着怪异，只怕晚上是睡不好了。 不多时，两个脚步声就从楼梯上传来，是爷孙俩上菜了。 烛火下，众人终于看清年轻男子的模样，约莫二十出头，浑身浮现出不可招惹的戾气，何诗诗蹙了蹙眉，她敏锐地觉察到这男人身手不凡！ 老者开始布菜，都是些很简单的小菜，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这盘包子是小店赠送的，不收钱，其余菜一共是六十文钱，请先付账吧。” 老头浑浊的眼珠忽然看向紫芸，咧嘴一笑，紫芸心跳蓦地加速，看着那盘白白的包子，几乎失去呼吸！ 第六十六章 夜半惊魂 人肉包子！ 这是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但是洛轻尘告诉过她，那堆并不是人骨。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怕什么！他们可是有八个人，对方一共才爷孙两人，便是想害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他们这边懂武艺懂医术的都有，洛轻尘更是两者皆会，他们完全不用害怕！ 离开山寨的路上，她就询问过洛轻尘有关轻功的事情，原来洛轻尘不止会轻功，还会武艺。虽然他没说自己武艺到了什么程度，但紫芸觉得绝不会比何诗诗差。 越是接触，紫芸就越发现洛轻尘的不凡，他似乎是一个黑洞，让人永远看不清。 明明只是药王谷的一个大夫，奉县也没有什么武功高手，他的武艺是哪里来的？紫芸不敢问，问了只怕对方也不会说，而且，她直觉这关系到洛轻尘的秘密，甚至是出生。 思索间，何诗诗已经付了六十文钱，年轻男人满意地数着铜钱，点了点头。 临走时，老者忽然提醒道：“不管大家晚上听到什么声音，一定不要打开门窗去看，否则后果自负。” 紫芸心下又是一跳，眉宇间更添了一分忧愁。 洛轻尘检验了一遍饭菜，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众人才开始吃起来。只是似乎都没什么胃口，紫芸等人吃了几口就停筷子了。倒是孟离几个男人，似乎没受多大影响，把几盘菜全部吃光才罢休。 不多时，老者又上来收了盘子，给众人打水洗漱了一番，几人才各自回房。 “小姐，你睡吧，今晚奴婢守夜。”何诗诗也不打算睡觉了，虽然服用了一枚解毒丸，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不睡怎么行？明日还要赶路呢，你若是真不放心，咱们就做几个小机关得了。”紫芸朝她眨眨眼，暗道对方就算想对他们出手，也不会直接提刀冲进来，很可能会释放迷烟之类的。 但他们已经服过解药，迷烟只怕也不起效了，单凭何诗诗、孟离等人的警觉性，若真有人靠近，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也行。”何诗诗思忖片刻便点头赞同，她从小就混迹在戏班子，对制造小机关再熟悉不过。不多时，门和窗户周围就布置好了，只要对方开门或开窗，势必会惊动机关，到时候她们也会被惊醒。 做完这一切，二人才合衣而眠，只是都没怎么睡熟。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紫芸忽然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惊醒，她蓦地坐起身来，一旁何诗诗已经跳下了床，神色紧张地推开了一面窗户。 顿时，院子里的烛光便映照进来，紫芸趁着烛光赶紧跳下床，也来到了窗户边。 这一看，紫芸的瞌睡瞬间被吓走了，眼前诡异的情形几乎让她惊呼出声！她这才想起老者之前说过的话，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能开门开窗去看！可是她们此刻已经看了。 “小姐……”何诗诗也有些面色发白，不由自主舔了舔下唇。 只见宽敞的院子里，此时整整齐齐摆着七盏白灯笼白灯笼摆成了北斗七星状，正放在院子中间。灯笼旁，老者的孙子身着一件大红喜服，胸前还系着一朵大红花，而他身边赫然是一具女尸！ 女尸同样身着大红喜服，头上还盖着盖头，若非一直被年轻男人扶着，只怕早就掉在地上了。紫芸之所以认出是女尸而不是活人，是因为女尸露出来的手毫无血色，惨白一片。 二人前面，老者居然一手抓着公鸡一手咬着铃铛，嘴里念念有词。 紫芸彻底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词语——冥婚！ 忽然，老者朝她所在的地方一瞥，那一眼，让紫芸和何诗诗齐齐打了个寒颤，甚至倒退了一步。那双眼睛与之前的浑浊之态完全不同，那是沉静、黑暗与幽深，似乎不像是人类该有的目光。 紫芸“啪”一声关上了窗户，她怕再看下去，心脏会直接跳出来。 何诗诗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张小脸完全吓白了，看来也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情形。 好半响，二人才回过神来，紫芸轻声道：“别开窗了，咱们在窗户上戳个洞。” 想到老者那可怕的目光，她就心里发憷，但院子里的诡异情形又让她十分好奇，她想知道对方还会做什么。 何诗诗点点头，二人各自在窗户上戳了个洞，朝院子里望去。 令二人惊愕的是，短短片刻时间，院子里竟只剩下七个白灯笼，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任何人出现，刚才一幕像是她们的错觉。 “似乎不会再出现了。”紫芸收回目光，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过瘆人，她到现在还有些无法平静。 何诗诗道：“小姐，他们是在做什么？那具女尸……” “若是没猜错，大概是在举行冥婚，那具女尸，生前恐怕是那名男子喜爱之人。”紫芸也不确定，居然与一具女尸举行冥婚，真是太可怕了。 何诗诗吞了口口水，不敢再问，半响才说：“我们睡觉吧。” 紫芸半分睡意也无，但也不能一直干坐着，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嗯。只怕师兄他们也看到了。”她忽然敲了敲墙壁，三长两短，极具规律性。很快，洛轻尘那边也传来同样的声响，她才放下心来。 二人又躺在床上，只是紫芸脑子里十分清明，怎么也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翻去翻了好久，又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噌……噌……噌……” “什么声音！”三更时分，紫芸再次被惊醒，这一声声奇怪的声响似乎远在天边，仔细听去又似乎近在耳旁。 何诗诗忽然神色一变，道：“小姐，是磨刀的声音！” 二人再次来到窗边，这次紫芸只将窗户掀开一条缝，院子里的七只白灯笼已经不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半蹲在墙角处，磨刀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紫芸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老者的孙子！ 第六十七章 虚惊一场 年轻男人已经换下了大红喜服，女尸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他半蹲在角落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一把大刀。大刀在月色映照下，闪过一缕寒光，锋利异常。 “咚咚咚……”忽然，一阵敲门声拉回了紫芸的注意力，“小姐，是我，吕珍娘。” 声音不大，但紫芸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珍娘的声音无疑。 “诗诗，开门。” 何诗诗打开房门，门外果然站着吕珍娘，不仅如此，另外五人也都来了。赫连雪柔一张小脸吓得惨白，躲在吕珍娘怀里瑟瑟发抖，只怕也看到了刚才那场冥婚和现在的磨刀。 六人鱼贯而入，紫芸没有点烛火，害怕引起老者和他孙子的怀疑。 孟离和焦莫一进来就把手在房门和窗户两处，吕珍娘母女则毫无血色地看着紫芸，唯一镇定的就是洛轻尘了。他自来熟地坐在椅子上，看不出任何恐惧之色。 不知为何，在他这份镇定之下，紫芸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似乎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师兄。”她坐在了洛轻尘对面，想听听他的看法。外面的磨刀声还在继续，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 若说对方心怀不轨，可这样大声响的磨刀声，除非是死人，其余都会被吵醒了。若说不是想宰杀他们，那大半夜磨刀做什么？还是那样锋利一把大刀！ 紫芸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不就是给英王妃送锦缎和茶叶吗？一路上居然遇到这么多破事，真叫人郁闷。这一夜没睡好，只怕明日也赶不了多少路了。 “早知道就不住进来了，咱们在马车里，至少不用被这样惊吓。”赫连雪柔红着两只眼睛，像只可怜的小白兔。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觉得我们不妨将老者找来问问，这大半夜的究竟想做什么！”何诗诗心情很不爽，任谁被那样吓过，心情都会糟糕。 “磨刀声停了。”洛轻尘忽然开口，众人一听，果然听不见半分声响。 何诗诗想去窗边查看，只听洛轻尘又道：“不用去了，人已经离开了。这座小店，目前只有我们八人。” “什么？那老头和他孙子呢？刚刚不是还在磨刀吗？”何诗诗掀开窗户一看，角落里果然没人了。 众人越想越不对劲，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那年轻男子功夫比他们高出太多，才会顷刻间离开这里而不被人发现。 不，还是被发现了！洛轻尘仅仅坐在这里，就发现了一切。 一瞬间，何诗诗的脸色变得相当精彩，她知道洛轻尘有武功，可照目前看来，洛轻尘的武功比她高出太多，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到底是谁？ 紫芸也暗自问了一句：师兄到底是什么人？武功竟高到这种地步！ 洛轻尘如玉的容颜在黑夜里也遮掩不去，他就像一个发光体，纵然身着简单的月白长袍，也盖不住他的高贵从容。 他轻声道：“想必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大家去睡吧，还能再睡一个时辰。”说完径直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紫芸有些愕然，难道师兄知道那二人去了何处？忽然，一道亮光划过脑海，冥婚，莫非那二人埋葬尸体去了？ 最后一个时辰，紫芸彻底没了睡意，何诗诗也一样，于是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直到窗外天色朦朦亮，二人才有了困意，这一睡，便睡到了辰时二刻！ 待紫芸和何诗诗醒来，忽然闻到一股食物香，紫芸的馋虫顿时被勾了出来。昨晚没有胃口，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又睡过头了，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 她刚跳下床，就听见传来敲门声，老者在外面喊了一句：“各位客人，今日早晨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各位是下来用饭，还是在房间里？” 紫芸愣了片刻，这老者的声音听上去与昨晚大不相同，甚至透过一股子喜悦之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答话，就听隔壁打开了房门，洛轻尘道：“我们下来用饭就好了，多谢老人家。” “不客气不客气，今天这顿饭算是老头子我请的，也算为昨晚的事情道歉。”老者居然笑了起来，顿时让紫芸和何诗诗面面相觑。 二人很快收拾好一切，便朝楼下走去，除了她们二人，其余人竟是都到了。老者和他孙子正在布菜，看见紫芸二人下来，居然还朝她们笑了一下。 紫芸二人半响摸不到头脑，暗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爷孙俩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地，跟昨晚大不相同呢？ “两位姑娘，请坐吧，今日这顿饭就算我们爷孙俩请你们的，顺便为昨晚打扰你们睡觉道歉，还希望能原谅我们。”老者布好菜，恭恭敬敬地朝紫芸行了一礼。 紫芸这才发现，白日里看老者，并没有昨晚那样苍白恐怖。实际上，老者面容偏黄，一双眼睛也完全没有浑浊之态。 “没，没事。”她讲话都有些不自然，心说这爷孙俩莫非是双重人格，白天一个性格，晚上一个性格？ 几人开始坐下来吃饭，紫芸饿了那么久，此时便是人肉包子，只怕都敢吃上一个。 等吃完东西，老者才向他们解释了一番昨晚的事情。 原来昨晚年轻男子的确在举行冥婚，只不过那并非女子的尸体，而是用稻草扎的假人。至于看着手上皮肤苍白，那是老者特制的一种皮具。为了取信于几人，老者甚至带他们参观了一番他的成果。 看着屋子里玲琅满目的皮具，紫芸大为诧异，这世上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那堆骨头，是为了举行冥婚杀的猪和羊，昨晚男子磨刀，则了因为需要上山砍伐树木。他磨完就去了后山，与老者一起埋葬稻草人了。 “可是为什么要举行冥婚啊？我看这位小哥仪表堂堂，武艺也不俗，应该不用担心找不到好姑娘吧？”何诗诗对老者的解释并不怎么满意。 想不到年轻男子竟红了脸，挠挠后脑勺道：“不，不是给我举行的，是给我过世的兄长举行的，我这是代兄娶嫂。” 第六十八章 初到临州 “还可以这样？”赫连雪柔睁大眼睛，也不再害怕了。 老者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人的规矩，他兄长可怜，还没娶媳妇就过世了。我们爷孙俩准备了好长时间才准备完，于是时间就定在了昨晚。谁知各位前来投宿，我本来想用五十文钱一间房为难你们的，但各位似乎并不在乎这点银两。我们爷孙没办法，就只好让你们住下，然后叮嘱你们无论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能开门开窗了。” 紫芸恍然大悟，她就说这二人怎么昨晚上看着不对劲嘛，原来根本就不想让他们住宿啊。但大概看着他们实在无处可去，才放他们进来了，接着又好心好意叮嘱了他们一番。 只可惜，爷孙俩动静太大，还是惊醒了几人，导致几人一晚上惴惴不安，连觉都不敢睡。 紫芸真是哭笑不得，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昨晚因为不便解释，让各位受到了惊吓，老头子真是太对不起了，还希望大家能够谅解。”老者满脸愧疚，年轻男子也朝众人行了一礼，与昨晚的阴森诡异大不相同。 紫芸等人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虽然昨晚没睡好，但本就是他们打扰了别人举行冥婚。再说，是他们自己坚持住进来的。 吃过饭，付过钱之后，紫芸等人便迫不及待离开了。虽然误会已经解除，但众人心里始终有个疙瘩，特别是昨晚举行冥婚那一幕，只怕很久都挥之不去了。 很快，马车就驶入长安城，令人意外的是，吕珍娘和赫连雪柔居然在这里下了车，说在长安有一家远房亲戚，可以去投奔。 紫芸并未阻拦，这二人一直跟着他们本来就不合适，如今愿意自己离开，她也松了一口气。至于是不是真的有远房亲戚，她并没有兴趣知道。 但她还是好人做到底，给了母女二人十两银子，也够她们生活一段时间了。 吕珍娘母女下车后，马车也没在城中停留，一路朝着北方而去。 “师兄，我还是觉得那家店有问题，那个年轻男子明显武艺高超，且不说他为何留在那样一家奇怪的客栈，便是他的武艺，又是哪里学来的？”出了长安城，紫芸便与洛轻尘坐了同一辆马车。她对那家客栈还耿耿于怀。 洛轻尘笑道：“嗯，我也觉得那里不是一家客栈那么简单，不过这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只是路过住了一晚而已，只怕再没有下次了。” “那倒是。”紫芸点点头，也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这一路有惊无险，十日之后，一行人终于进入临州境内。长途奔波，几人都有些吃不消，这下可算松了一口气。 马车驶入临州城已经是晌午时分，紫芸也没心思游览，直接让孟离先找客栈吃饭要紧。等吃过午饭，再去寻找英王府不迟。 来这里之前，紫芸就写信告诉过上官无风，相信上官无风应该清楚，他们会在这两日到达。 “小姐，前面似乎有一家如意居，看上去还不错，要不我们就去那里用饭吧？”孟离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 紫芸掀开车帘一看，果然看见街道左边前方不远处有一家三层客栈，客栈看上去装潢不错，门口客人络绎不绝，相信味道应该不错。 “行吧，就去那里。”赶了这么久的路，可不能委屈了自己，是该好好吃一顿了。 “好……”孟离似乎笑了一声，谁知话音未落，马车忽然朝右一偏，随即急急刹住，顿时晃得紫芸身子一歪，差点跌下去。还好洛轻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碰！”马车忽然又是一颤，似乎撞上了什么，紫芸被摇得头晕眼花，几乎吐出来。 “孟离，怎么回事？”洛轻尘扶好紫芸，沉声问道。 谁知孟离还未开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叫骂：“赶车不长眼睛吗？喂，我说你到底是怎么赶车的？没看见这是刺史家温小姐的车！” 紫芸一把掀开车帘，果然看见自家马车撞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刺史，这在临州可不是个小官，品级可是能达到正四品。 她蹙了蹙眉，想不到刚到这里就出了这等麻烦事。“孟离，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离也郁闷得不行，指着马车左边一个小姑娘道：“她忽然冲出来，我是为了不撞上她，才朝右边偏了点。哪知道这一偏，却撞上了另一辆马车。” 紫芸抬眼望去，果然看见马车左边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似乎被吓傻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忽然慌里慌张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小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当即吓得大哭出声。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小女差点惊扰了两位的马车，还请见谅。”少妇急切地道着歉，看上去颇为急切，明明已经入冬，她额头上却沁出了汗水。 小姑娘在她怀里痛哭不止，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见谅！知不知道这是温小姐的车，你这是冲撞了温小姐！还有你，赶车没长眼睛吗？”另一辆马车的车夫忽然大骂起来，恨恨地瞪着孟离，活脱脱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紫芸不想惹事，一来初到临州城，二来对方身份不是普通人，她觉得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以后上街看着点小孩，可不要再乱跑了，你们先走吧。”她朝那妇人摆摆手，想必是小姑娘调皮在街上乱窜，才差点酿成惨剧。 少妇顿时神色一松，恭恭敬敬朝紫芸行了一礼，道：“小姐真是好人，我再也不会让她乱跑了。多谢小姐开恩！” 说完忙不迭钻入人群，生怕紫芸返回，再找她麻烦。 “谁让你们放走她们的？你们是什么人，还不赶紧下来给我家小姐道歉！”那车夫忽然又聒噪起来，居然跳下了马车，朝着紫芸的马车走过来。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家丁，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温小姐带来的人。 紫芸有些不舒服，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下了马车。洛轻尘紧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出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瞬间，二人就成了整条街的焦点，无数行人为之驻足。 第六十九章 被调戏了 经过十多日长途奔波，紫芸神色有些憔悴，也并未刻意打扮。可她一身浅紫色长裙，再配上凝脂雪肤，还是将她衬得清丽脱俗。 洛轻尘更不必说，虽只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可气质天成，风华无双。别说小姑娘，便是中年大妈与上了年纪的老奶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真是漂亮的小姑娘啊，那位公子也是少有的俊俏呢。” “是啊，看二人从同一辆马车下来，莫非是新婚夫妇？” “哎呀，那可只是一对璧人呢，看得我好生羡慕。” 人群的议论声纷纷传入紫芸耳朵里，当听见她和洛轻尘被说成新婚夫妇时，脸上不由升起一抹红晕。 紫芸余光瞟了洛轻尘一眼，见对方似乎未听见一般，神色古井无波。 她看了看天，随即上前一步，朝对面的马车行了一礼，温言道：“这位小姐，在下苏紫芸，初到贵宝地，不小心冲撞了小姐的马车，还请见谅。紫芸的车夫也是因为避让一个小姑娘，并非有意。” “不是有意？我看你们就是有意的！这么宽的路不走，偏要来撞我家小姐的车，说，你们究竟是何居心？”想不到那车夫居然不依不饶，朝紫芸凶了起来。 “你凶什么凶？我家小姐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呵，别以为就你家小姐金贵，我家小姐也金贵着呢！我家小姐都这样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何诗诗不知何时来到了紫芸身边，一见对方凶，立刻凶了回去。 紫芸暗笑一声，面上却半点不显露，算是默认了何诗诗的说法。 “有多金贵？你们可知本小姐是何人？”忽然，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自马车里响起，接着车帘被掀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跳了下来，然后才搀扶着姓温的小姐。 只见车厢里伸出一只芊芊玉手，那只手看上去白皙如玉、柔软无骨，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才包养得出来的。 紫芸挑了挑眉，目不转睛盯着姓温的小姐下车，只见对面的女子着了一身华贵的浅粉色苏锦。整个人宛如一朵艳丽的桃花，脑袋微微扬起，俯视众生般朝她看过来。 谁知目光还没到达紫芸，便落在洛轻尘身上不动了，紫芸敏锐地发现，姓温的小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啧啧，师兄真是一株烂桃花，出尽风头了！ “彩月，告诉他们，本小姐是何人。”然而只是片刻，姓温的小姐便收回目光，只是眼里那抹惊艳，怎么也挥之不去。 “是，小姐。”她身边的丫鬟与她如出一辙，看人都带着几分傲气，“我家小姐可是刺史府的温小姐，与英王府的兰郡主最为要好。哼，你们又是何人？冲撞了我家小姐，就想简单几句话打发了事？” “原来是刺史府的小姐，啧啧，我看这次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要遭殃了。” “是啊，听说这位温小姐脾气相当不好，最喜欢打骂下人了。” “嘘，你们小声点，不想活了吗？” 周围人群再次议论起来，这次不止紫芸等人听见，姓温的小姐也听得清清楚楚。她恼怒地瞪向人群，却根本找不出是何人说了刚才的话，不由气得眼睛都红了。 “在下已经说过，初到贵宝地，马车无意中冲撞了温小姐而已。刚才也赔礼道歉了，不知道温小姐还想怎么样？”紫芸也有些生气了，不过就是马车被撞了一下吗？看姓温的小姐既没磕着也没碰着，她也低声下气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赔礼道歉？嘴巴上赔礼道歉就完了？那我是不是杀了你，再跟你赔礼道歉也可以？”姓温的小姐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盯着紫芸，神色倏然变冷：“旺福，还不赶紧去报官，就说他们撞伤了本小姐，还想一走了之！” “是，小姐。”一名家丁领命，瞬间就要钻出人群，朝县衙跑去。 “诗诗！”紫芸忽然一声冷喝，何诗诗闻言立刻身形一闪，一把抓住了想要去报官的家丁。那家丁顿时大惊失色，想不到对方武艺竟然如此高超。 “你想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的人！”温小姐见此情形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平头百姓敢违抗她意思的。 紫芸唇角一扬，余光忽然看到了一旁的洛轻尘，见对方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场闹剧，不由满脸黑线。感情这件事就跟她有关，跟他无关呢？ 她撇撇嘴，暗道师兄真是太腹黑了，算了，反正有她出马就行了。 “温小姐，有话就好好说嘛，干嘛动不动就去报官呢？” “哼！”温小姐忽然眼珠一转，盯着洛轻尘笑道，“不报官也行，你若是将他送给本小姐做小厮，本小姐就既往不咎。” 紫芸神色未变，目光却瞬间一片寒意，她忽然看向洛轻尘，好笑地说：“师兄，似乎人家温小姐看上你了，要你去做小厮呢，你怎么看？” 看了这么久热闹，师兄也该有所表示了吧？ 不过让紫芸意外的是，这个温小姐居然如此不知羞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敢当街要一名男子。 师兄这算不算被人调戏了呢？ 洛轻尘眉毛一抬，无所谓地笑道：“你舍得让我去？” 紫芸脸上黑线又多了几条，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洛轻尘居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她印象里，洛轻尘一直是淡漠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变得喜欢与她说笑了，有时候甚至会打趣她。 不过，她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越是与洛轻尘相处，她就忍不住更靠近他一分，心里的喜欢也更增加一分。 “你说得对，我不舍得，你要是做小厮去了，谁教我飞针？”她认真地点点头，再次看向温小姐，道：“只怕是不行呢。” “你说什么？那你打算如何赔偿本小姐？”温小姐顿时柳眉倒竖，愤恨地瞪着紫芸。 “赔偿？不知温小姐受了什么损失，需要我赔偿？你是磕着了，还是碰着了？”紫芸毫不相让，只觉得这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芝麻大点小事也要堵住他们要赔偿，还闹得人尽皆知，真是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 “这里怎么回事？”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紫芸蓦地一怔，抬眼便看向来人。 第七十章 世子一怒 “臣女温盈盈见过世子，不知世子驾临，请世子恕罪！”那边温盈盈却是一喜，赶紧朝来人福了一福，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脸上满是温柔与微笑！ 人群自动让开，来人身着一袭宝石蓝云锦袍，身姿修长，华贵无双，正是英王世子上官无风！ 上官无风一眼就看到了紫芸和洛轻尘，顿时脸上一片笑意，理也没理温盈盈，径直朝紫芸走了过去。 “紫芸、轻尘，好久不见！我就想着你们这两日到达，还特意让乐安去城门口等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倒是先进城了。” “无风，别来无恙。”紫芸笑语盈盈，在上官无风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今天这事怪不到他们头上去了。 听见她如此称呼上官无风，人群顿时传来一片吸气声，温盈盈更是露出疑惑之色，看向紫芸的嫉妒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上官无风却半点不在意，目光在紫芸和洛轻尘身上扫视一圈，打趣道：“这是夫唱妇随，一起来了吗？” 紫芸顿时满脸黑线，冷冷道：“看来王妃还没给你找好世子妃。”她余光瞥了一眼洛轻尘，发现对方依然镇静自若，对上官无风刚才那句话竟是没一点反应。 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升起一抹喜色，莫非师兄默然了上官无风的话？难道师兄也喜欢她？哎呀，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上官无风尴尬地咳了一声，瞟了一眼温盈盈和双方的马车，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开口的是洛轻尘，洛轻尘微笑道：“既然你来了，正好给我们评评理。我们刚进城，正打算去前面客栈先吃点东西，下午再去拜访你，谁知我们的车夫为了避让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撞上了这位小姐的马车。” 他有意无意望向温盈盈，温盈盈顿时装出一片梨花带雨的神色，似乎被紫芸等人欺负了一般。 “于是这位小姐的车夫就开始怒骂我们，还带着家丁想找我们麻烦。紫芸跟他们道歉，他们却不理会，这位温小姐还要让她的家丁去报官。”说到此处，洛轻尘忽然闭上了嘴巴。 紫芸暗笑一声，接着说：“我当然不能让他们报官啊，这位小姐从一开始就嚣张跋扈的说是什么刺史的小姐，她要是去报官，我们今日肯定会被押入大牢了。谁知这位小姐又看上了师兄，说让师兄给她做小厮，就让我们一马。世子，你来评评理吧。” 她也不喊无风了，直接用世子称呼，目的就是希望他公平公正的看待这件事。 温盈盈有火气发不出来，她心仪上官无风许多年，每次在上官无风面前都是温温柔柔，端庄有礼，怎么能像刚才一样大声嚷嚷呢？ 她忽然双眼一闭，再睁开时竟一片水雾，两颗泪珠顷刻间滑落下来，看得紫芸一阵目瞪口呆。 “世子，你可不要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呜呜……他们就是故意撞了我的马车，撞得我现在还头晕呢，世子，你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们。” 说着还往上官无风身边靠了靠，上官无风眉头轻蹙，不着痕迹退开了两步。 他没有质问双方，而是望向周围人群，道：“各位父老乡亲，请问是否有看见刚才一幕的？” 人群顿时噤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敢主动站出来。他们都知道温盈盈的凶残，若是被这个女人盯上，他们日后只怕没好日子过了。 温盈盈见此情形立刻得意起来，继续嘤嘤嘤：“世子，你也看到了，根本没人证明这两人说的话。我堂堂刺史府千金小姐，怎么会在大街上强迫一个人做小厮？他们撞了我，我让人去报官合情合理，可是他们竟然拦住我的家丁。” 上官无风心里冷笑，虽然没见过几次温盈盈，但对方的嚣张跋扈他却有所耳闻，这个温盈盈与他妹妹上官兰馨关系不错，他妹妹还三番四次想撮合他们二人。对这个女人，他本就一肚子怨气，此时更是怒火中烧！ “骗人，你刚才明明就说要这位好看的大哥哥做你小厮，不然就报官。”忽然，人群中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妇人捂住嘴巴，那妇人慌里慌张地看了温盈盈一眼，就想离开这里。 谁知这话一出，周围人竟附和起来，连一个小孩子都敢说实话，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说？ “对啊世子，我也听见这位小姐要这位公子做小厮了，她的车夫还怒骂别人，简直没教养。” “就是就是，我也听见了。”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再敢胡说，看本小姐不撕烂你们的嘴！”温盈盈一时气急，竟然口不择言，等说完才想起上官无风还在这里。 果然，她一转头就看见上官无风幽幽看着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温小姐真是好教养啊，居然做出当街强抢男子的事情来，啧啧，这要是被刺史听见，不知会作何感想呢？轻尘，你真是好福气，刚来临州就被人看中了。”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洛轻尘说的，那副打趣的神色直让紫芸翻白眼，这厮合着就是看好戏来了是吧？ 温盈盈脸色一白，正想分辨几句，却见上官无风神色一变，冷厉道：“温小姐，你刚才说他们撞得你头晕，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温盈盈心中委屈不已，上官无风竟然帮那二人也不帮她，让她少女芳心碎了一片。因此这会儿说起谎来半点不在意，一心只想将紫芸和洛轻尘好好修理一顿。 “轻尘，不如你就给这位小姐把把脉，看她是否头晕吧。温小姐，这位洛公子可是本世子认识的一名神医，让他给你把脉，相信定然不会冤枉了你。” 上官无风神色严肃，一股属于上位者的特有气息扑面而来，便是紫芸都有些讶异。这一刻，她才明显感觉到，上官无风是英王世子！ 在她印象里，上官无风一向性情洒脱，几乎没有发怒过，一看就很好相处。像这样严厉的与人讲话，还是第一次。 第七十一章 一见钟情 “我……不，不用了。”温盈盈一怔，她身体好着呢，哪里敢让洛轻尘给她把脉？况且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名年轻男子把脉，传出去成何体统？ 但更让她伤心的是，上官无风半点不给她面子，她喜欢了上官无风许多年，可不想对方厌恶她。 思及此，温盈盈立刻收了刁难二人的心思，嘴一扁，眼泪便簌簌往下落。 “世子，我此时已经不晕了，这两位其实也是无心之举，盈盈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这位小姐，还有洛公子，刚才是盈盈一时情急开罪了二位，还请二位原谅。”她朝紫芸和洛轻尘福了一福，配上落泪的神情，倒是我见犹怜。 紫芸挑了挑眉，想不到温盈盈变脸速度还挺快，她看了上官无风一眼，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勾起一抹微笑。 “既然如此，此事就这样揭过吧，相信世子也很欣赏温小姐的做法。” 上官无风瞪了紫芸一眼，嘴角一抽，他欣赏温盈盈的做法？不厌恶就不错了！哼，他本来还想借此机会收拾一顿温盈盈，让她放弃对自己的念想呢，哪知道紫芸就这样轻易饶过了对方，真是没意思。 “世子……”温盈盈可怜兮兮地看着上官无风，似乎在等他决断。 上官无风摆摆手，道：“既然我的两位好友原谅了你，本世子也没再追究下去的兴趣，不过还请温小姐以后好自为之。” 温盈盈脸色一白，上官无风却不再看她：“紫芸，轻尘，还不赶紧上车？母妃知道你们要来，不知道开心了多久呢？” “既然如此，我们午饭钱可就又省掉了。”紫芸开心一笑，率先上了马车。洛轻尘紧随其后，上官无风居然也跟了上去。 温盈盈不甘地看着两辆马车驶去，几乎咬破了下唇，心里对紫芸的恨意更甚一分。要不是这个女人，世子怎么会对她冷言冷语？简直可恨！ 英王府位于临州城南部，占地面积极广，将近一条街。不知为何，紫芸忽然就想到《红楼梦》里面的荣国府。 所谓“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用来描述英王府正好合适。 马车在英王府门口停下，上官无风第一个跳了下去，门口的小厮一看见他，立刻上前行礼问安。紫芸、洛轻尘等人依次下了马车，赶车的孟离和焦莫则跟着乐安去了。 “走吧，先带你们进去。”上官无风潇洒一笑，随即又遣了个小厮去告诉英王妃。 王府极大，进了正门，入眼便是外仪门。上官无风简单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房屋布置，原来整个府邸分为三路，而中路以内仪厅，英王的公务院为主；东西两路则是内宅院。 此时，上官无风正带他们朝西路走去。 “厅堂典雅气派，富丽堂皇，小径不失幽静清雅，亭台楼阁诗意盎然，不愧是英王府！”一路行来，紫芸发现英王府一草一木都经过精心布置，可比她那个清莲山庄奢华太多。 上官无风一笑，忽然凑近她耳边：“你若是喜欢，就住在这里便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紫芸莞尔，打趣道：“只怕我住不上几日，你就会烦了，到时候要是将我赶出去，我岂不是要被大家笑话？师兄，你说是不是？” 洛轻尘沉吟片刻，居然点了点头，上官无风顿时大笑出声，路过的丫鬟均被吓了一跳。 “你也想得太多了，以咱们的交情，我会将你赶出去？再说了，母妃盼你们盼了好久，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将你们赶出去啊。” 他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叫暖香坞的小院，此时院子门口正有两个侍女候着，大概是接到了消息，特意等在此处的。 “夕怜、春微。”上官无风给紫芸等人介绍了一番两个侍女。 两个侍女见世子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又惊又喜，齐齐朝众人施了一礼。 上官无风摆摆手，道：“这几位是本世子的贵客，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知道吗？” “奴婢知道。”二女齐声回答，余光却偷偷瞟了洛轻尘一眼，顿时双颊绯红。 紫芸满脸黑线，真该给师兄戴着面纱，这副容貌走出来，岂不是要祸害很多小姑娘？洛轻尘则似笑非笑，似乎根本没看见两个侍女的神色。 二女带他们进去看房间，最后紫芸住了西暖阁，何诗诗则住在她旁边；洛轻尘只好住了东厢房，洛棋自然住在他隔壁。 “对了，这是带给王妃的礼物。”紫芸从箱子里取出了锦缎和绢帕、披肩等东西。为了送这些东西，他们路上可是遭了不少罪，还好都安然无恙。 上官无风摸了摸下巴，赞道：“果然巧夺天工，比什么蜀绣、苏绣、湘绣也差不离。不过芸儿，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紫芸一愣，眨眨眼，不解道：“偏心？怎么说？” 上官无风幽怨地瞪了她一眼，直瞪得紫芸心肝乱跳，她何时见过上官无风露出这等神色？ “你只想着给母妃准备礼物，都没想过给我准备吗？亏我盼你们盼了这么久，你就这样对待我，真让我伤心啊。” 紫芸顿时哭笑不得，心说世子你都多大人了，还为这点小事伤心？她知道上官无风是在开玩笑，正因为如此，心里才升起一抹暖意。 “哪能不给你准备呢？喏，这些茶叶可是专程带给你的，这可是我清莲山庄第一批秋茶，留了一半给你呢。” “还算你有良心。”上官无风顿时眉开眼笑，爽快地接过了茶叶。 “哥哥，听说府里来了客人？是在这里吗？”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自院中响起，紫芸瞬间猜到来人的身份，应该是上官无风唯一的妹妹上官兰馨！ 下一刻，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映入众人眼帘，来人身着一袭鹅黄色阮烟罗，肌肤似雪，淡扫蛾眉，一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娇俏可爱。 上官兰馨一眼便看见了上官无风，正想上前撒娇，余光忽然看到了紫芸和洛轻尘，在看见洛轻尘的一瞬间，双颊便染上一抹红晕。 紫芸抚额，真想立刻给洛轻尘戴上面具，这男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简直处处惹桃花！ 没错，她不爽了！ 第七十二章 羡慕嫉妒恨 “哥，哥哥……这两位是？”好不容易，上官兰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小了不少。双颊还一片酡红，想看洛轻尘却不敢看。 上官无风一怔，顿时知道自家妹妹这是对洛轻尘一见钟情了。他额头隐隐作痛，忽然不怀好意地看了紫芸一眼，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呢。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唯一的小妹上官兰馨。兰馨，这两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朋友，这个是苏紫芸，清莲山庄的主人，清莲茶就是她家的。这位是洛轻尘，也就是住在药王谷那位神医。” 上官兰馨面容终于恢复如常，好奇地打量了紫芸一眼，见对方容貌出众，气质馥雅，便升起一丝好感。 “兰馨早就听哥哥说起苏小姐了，哥哥可是对苏小姐的清莲茶赞不绝口呢。不过清莲茶的确不俗，我也尝过，很喜欢。” 紫芸微笑道：“能得郡主一句赞赏，紫芸的清莲茶也不算被辱没了。” 上官兰馨笑了笑，看向了洛轻尘，她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眼里的惊艳还是出卖了她。眼前的男子宛如明月清风，明明站在眼前，可就是觉得触手不能及。 “原来这位就是洛神医，哥哥很少有称赞的人，洛神医却是其中之一呢。” “多谢世子厚爱，轻尘不过一介山野乡医，实不敢当。”洛轻尘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然而听见他的声音，上官兰馨更加痴迷了。 “行了，少在那里装模作样。午膳已经摆上了吧？我们先去用膳。”上官无风无语地白了洛轻尘一眼，居然当面叫他世子，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紫芸也暗笑一声，跟着上官无风一起出了院子。 午膳是与英王妃一起用的，英王却不在，据说与临州官员议事，在外面吃了。午膳后，紫芸又将锦缎送了过去，英王妃和上官兰馨看见，都赞不绝口。特别是几条丝绢和披风，十分符合二人胃口，二人当即就弃了自己的丝绢，换上了紫芸带来的。 “不愧是清莲锦，我要是将这些锦缎做成衣服穿出去，肯定会让那些夫人们羡慕。”英王妃摸摸丝绢，又摸摸锦缎，每一样都很喜爱。 “王妃喜欢，紫芸就安心了。”紫芸松了一口气，她的确有意借英王妃这座桥梁，将清莲锦的名声打出去。 英王妃忽然拉住紫芸的手，笑道：“我自然喜欢，你这孩子可真是有本事，先是种出了清莲茶，风靡整个蜀州，现在就连临州都有官员打听起清莲茶的由来。现在又制造出了清莲锦，我看这清莲锦用不了多久也会传遍临州的。” 紫芸一笑：“都是托王妃的福，要是没有王妃帮忙，紫芸的清莲茶和清莲锦也不会这样容易出头啊。” 她这话是大实话，清莲茶出名，是因为用茶治好了英王妃的病；清莲锦，则是英王妃第一个看中，而且打算使用的。 “这等好东西，即便没有我帮忙，早晚也会闯出名堂的。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尝了鲜呢。”英王妃并不领功劳，她本就喜欢紫芸，如今听紫芸这么一说，更是开心了。 上官兰馨有些意外英王妃对紫芸的态度，母妃除了对她和上官无风很温和，可再没对任何小辈表露出喜爱。想不到这个苏紫芸倒是有一手，居然入了母妃的法眼。 不过一想到苏紫芸能种出清莲茶，制造出清莲锦，想必的确有一番本事，这等有能力的女子，得到母妃的喜爱也不为其。 从英王妃那里出来，上官兰馨快步追上了紫芸，紫芸稍一思索，就知道她为什么事情而来。 “苏小姐刚来王府，不如我带苏小姐去园子里转转？” “那就多谢郡主了。”紫芸没办法推辞，而且现在就算返回院子，也是一个人。上官无风和洛轻尘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不客气。”上官兰馨心下一喜，她想知道洛轻尘的事情，自然要从苏紫芸身上下手。而且她发现洛轻尘与苏紫芸的关系很不一般，她必须弄清楚他们是怎么回事。 王府的花园极大，即便已经入冬，可圆子里依然不显衰败。园子西边有一座八角飞檐的凉亭，二人走得累了，上官兰馨便带紫芸去凉亭落脚。 立刻有侍女奉上茶叶和瓜果，然后有眼色的退到一旁。 “苏小姐真的很厉害，看你与我年岁差不多，居然自己撑起了那么大一座山庄。兰馨心生佩服。”上官兰馨抿了一口茶，虽然是上好的清莲茶，但她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紫芸谦虚地微笑道：“不过几亩薄田而已，郡主只是兴趣不在那上面，否则只怕比紫芸做的更好。” 上官兰馨被恭维了一句，自然十分开心，她立刻旁敲侧击道：“听说洛公子的药王谷就在清莲山庄旁边，难怪你们这次一起来王府。” 果然是为了洛轻尘！紫芸心下不爽，她的师兄，居然被这位小郡主惦记上了，不好办啊。 她眼珠转了转，粲然一笑，道：“是啊，他是我师兄，师父不在时，就是他教我医术。这次来临州路途遥远，师兄不放心我一个人，于是就陪我一起了。” 她却没发现，园子另一端正站着两个人，赫然是上官无风和洛轻尘。二人都武艺高绝，虽然距离亭子比较远，但紫芸和上官兰馨的话还是一字不落传入了二人耳中。 听紫芸这么说，上官无风顿时打趣地看着洛轻尘，洛轻尘则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原来他是你师兄，苏小姐真是好福气。”上官兰馨自己都没发现，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子酸味。 她此时心里有些烦闷，一想到洛轻尘是担忧眼前人，才特意陪伴苏紫芸来这里，她就不舒服。 紫芸继续刺激上官兰馨，故意羞涩一笑：“嗯，有这样的师兄，真的很不错。” 上官兰馨更加郁闷了，但尽量不表露出来，她有些嫉妒紫芸，日日跟洛轻尘在一起，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虽然今日才见过洛轻尘，可是对方的气度完全折服了她，她向来心高气傲，连京城那些贵公子都看不上。 可偏偏见了洛轻尘，一颗心就荡漾起来。那样容颜无双、温润淡雅的男子，谁人见了能不喜欢？ 她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上官无风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个小丫头坐在这里聊什么呢？” 上官无风和洛轻尘听够了，一前一后从对面走了过来，上官兰馨顿时闭嘴，在看见洛轻尘时，心脏又跳快了一拍。 那一抹月白色长袍，似乎已经深深印入她脑海里。 第七十三章 多角恋 “我们在聊明日去哪儿玩呢，对吧，苏小姐？”上官兰馨讲起谎话半点不脸红，让紫芸叹为观止。 紫芸附和道：“是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临州，可要玩够了才回去。” “原来在说这个，临州好玩的地方倒是不少，不过眼下的话，还要数千载湖最值得一去。”上官无风也不点破，顺着二人的话往下说。 “千载湖？”紫芸暗道这名字倒是有趣。 上官无风和洛轻尘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亭子里剩下两个位置，有侍女给二人上了茶，洛轻尘便面无表情品尝起来。 “嗯，千载湖这个季节最好看了，千载湖不是一个湖泊，而是几十个小湖泊连成一片，每个小湖泊都有不同的景致可以观赏。更妙的是，千载湖周围有一大片枫林，眼下正红得耀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上官无风朝紫芸眨眨眼，那模样似乎吃定了紫芸。 “漫山枫叶啊，倒是有趣。师兄，你去不去？”紫芸有些兴趣，却故意当着上官兰馨的面问了一句洛轻尘。 洛轻尘居然很配合的说：“你去我就去。” 还好紫芸没喝茶水，否则铁定一口喷出来，她面色闪过一丝古怪，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余光刚好瞟到上官兰馨，只见对方一张小脸变了几个颜色。 “我自然要去，这等美景，错过就太遗憾了。”紫芸心满意足地感叹了一句。她就是故意刺激上官兰馨，想让对方知道洛轻尘是她的！ 虽然她还未对洛轻尘表明心迹，但那份喜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前世活了二十一年，却因为忙着打理家族生意，再加上眼界甚高，因此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找到。没想到重活一世，倒是很快就遇见了喜欢的人，她自然不会放弃。 爱情的滋味，她也想尝一尝呀。 要去千载湖，自然需要准备一番，待紫芸和洛轻尘离开园子，上官兰馨立刻委屈地抱住上官无风的胳膊，一脸撒娇。 “我的好妹妹，怎么了？”上官无风明知道对方的症结所在，却没有点破。 上官兰馨咬着下唇，原本娇俏可爱的小脸罩上一层寒霜，清亮的双眸染上一层黑色，不过因为埋在上官无风胸前，后者并未看见。 好半响，她才抬起头来，一副委屈的小脸泫然欲泣：“哥哥，我不喜欢苏紫芸。” “哦？”上官无风挑眉，有些好笑地问，“为何不喜欢她？她怎么得罪你了？” “反正就是不喜欢！”上官兰馨秀眉轻蹙，半响轻声道，“哥哥，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哥哥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官无风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摸了摸上官兰馨的头发，满眼尽是宠溺之色。 他这个妹妹生来就骄纵，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从来没受过任何委屈和波折。再加上眼界甚高，便是京中的贵公子都看不上眼。如今，似乎对洛轻尘一见钟情，倒真是稀奇了。 上官无风有些无奈，妹妹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洛轻尘，洛轻尘只是一介布衣，而且并没有入朝为官的心思，妹妹就是看上他，只怕也不可能在一起。 更何况，那个人可不是妹妹一个人喜欢呢。虽然与洛轻尘相交不久，但他始终看不透对方，洛轻尘就像是远山的雾，远处看着美丽，却怎么都靠近不了。 这是个很复杂的人！ “我就想知道那个苏紫芸和洛公子是什么关系，苏紫芸告诉我说他们是师兄妹，日日在一起学医术。”上官兰馨嘟着嘴，可怜巴巴的瞅着上官无风，似乎希望从他那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上官无风点点头，道：“他们是师兄妹没错，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不喜欢紫芸？” “紫芸紫芸，别叫得那么亲热。哥哥，你是不是喜欢苏紫芸？”上官兰馨忽然斜睨了上官无风一眼，抓住什么把柄般，感兴趣地瞪大了眼睛。 “她啊，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两个女子之一，另一个是琴音姐姐长乐郡主。”上官无风笑了笑，眉眼间透着一抹赞赏，俊逸飞扬。 上官兰馨心里一动，哥哥从来不夸人的，想不到这个苏紫芸竟让他如此另眼相看。长乐郡主是什么人？那可是天底下女子最崇拜的人，区区一个苏紫芸，能与她相比？ 不是不知道清莲茶，也见识过清莲锦，可她还是不认为，苏紫芸能够与长乐郡主相提并论。 “哥哥没有否认，看来你真的喜欢她了。”上官兰馨淡淡说了一句，委屈之色尽退，脸上却满是嘲讽。 “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问什么都写在脸上呢。不过我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洛轻尘并不是你的良配，那个人很复杂，便是我都看不透。明明只是个山野大夫，可一身气质恣意从容，气韵天成，他很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 上官无风没有反驳上官兰馨，却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天下多少贵公子你不选，怎么就对他一见钟情了？不说他身上的秘密，单说他的身份和志向，就不可能与你在一起。你可是英王府的小郡主，父王和母妃是不会让你喜欢一介平民的。” “知道了。”上官兰馨恹恹地回了一句，她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可喜欢是不受意志控制的。她如何看不出洛轻尘的不凡，正因为如此，才会吸引住她。 她忽然一笑，打趣道：“哥哥，你别光说我，我才刚见洛公子，也就是有那么点喜欢而已，很容易就放弃了。但是你可别把心栓在苏紫芸身上，她也不过是一介商人，身份连农民都不如，你便是再喜欢，也不可能娶回来的。” 这个时代还是很注重身份的，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最低。堂堂英王世子，怎么可能允许喜欢一介商女呢？ 上官无风没好气地挖了她一眼，“你哥哥我自有分寸，你个小丫头，还是管好自己吧。明日不是要出去玩吗？还不赶紧回去准备，否则明日少带了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哼，知道了。一说到苏紫芸你就翻脸。哥哥，你真是没救了。”上官兰馨轻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上官无风一眼。上官无风顿时哭笑不得，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妹妹啊？ 不过紫芸…… 他叹息一声，也走出了园子。 第七十四章 千载湖 次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英王妃知道四人要出去玩，还特意叮嘱了一番，让上官无风好好照顾紫芸。 上官无风自然应下，上官兰馨也和和气气挽着紫芸的胳膊，似乎昨日的针锋相对从未发生过。 上官无风身边就跟着乐安，上官兰馨身边则是个叫巧玲的侍女，紫芸带上了何诗诗，洛轻尘自然领着洛棋。 千载湖在临州城外十多里的地方，八人坐了两辆马车，一路欢快地朝千载湖驶去。 “我已经很久没出去玩过了，这次可是沾了苏姐姐的光呢。苏姐姐，你这次可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我和哥哥带你玩遍整个临州。”上官兰馨今日着了一袭粉蓝色长裙，挽着漂亮的烟云髻，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像只灵巧的小兔子。 紫芸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态度，昨日傍晚上官兰馨可是很不待见她，怎么睡了一觉，就对她这样客气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上官兰馨这样，她也不可能再故意针对对方。 “那感情好，我就害怕郡主嫌我烦，不乐意与我玩呢。” “怎么会？苏姐姐是不知道，我整日呆在府里都快发霉了，这临州城的官家姑娘们虽然也有几个与我要好，但都是养在深闺没见过世面的，一点新鲜劲都没有。还是苏姐姐好，一个人撑起了整座清莲山庄，弄得我都很想亲眼去看看呢。” 上官兰馨羡慕地看着紫芸，从小到大，她除了住在临州，就是偶尔去一趟京城，非常羡慕自由自在的长乐郡主。只可惜她没长乐郡主的本事，虽然略通武艺，但行走江湖是万万不行的。而且英王和英王妃也不像镇北王那样，允许女儿四处乱跑。 紫芸微笑道：“郡主若是愿意来清莲山庄，紫芸求之不得。” “嗯，那我们说好了，等有机会我一定去清莲山庄，你一定要带我好好玩一玩。”上官兰馨伸出小指，紫芸一愣，随即也伸了出去。“拉钩上吊，这样苏姐姐就不能反悔了。” 上官兰馨笑得一派天真无邪，紫芸也面露笑意，心里却顿生警惕。若是没发生昨日的事情，她没准真会以为这位小郡主心思单纯，可是现在嘛，只能说明上官兰馨会隐藏。 这个女人，只怕城府极深呢。 紫芸一时间摸不透上官兰馨的真正想法，因此只能见招拆招。但她也不害怕，上官兰馨若是想算计她，她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她自认为人向来豁达，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的原则，就像当初的赫连兄弟，最后一样被砍了头。因此这次哪怕是上官兰馨，只要触到了她的底线，她一样不会放过。 她没武艺不错，飞针和医术也是半吊子，但与人争斗并非只靠武力，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更重要。 约莫半个时辰，众人便到达目的地，马车在千载湖旁边停下，紫芸一下马车，立刻被满眼红枫吸引住了。 正如上官无风所说，千载湖是由几十个小湖泊连成一片形成的，湖泊周围漫山遍野全是枫树。此时正值枫叶变红，满山的红枫倒映在千载湖中，宛如一幅壮丽的画卷，美不胜收！ 小径上，来往游客络绎不绝，年轻男女携手同游，各色服饰联袂成云，五彩缤纷。 湖泊里，一叶叶轻舟点缀其间，更为画卷增添了一丝灵动之美。 “怎么样，我选的地方还行吧？”上官无风得意的挑眉，一双星眸肆意飞扬，恍如三月的烟花般璀璨，风姿卓绝。 洛轻尘微笑着点头，如玉的容颜带着一丝淡漠与疏离，即便是这等美景，似乎也不能拨动他的心弦。他双眸清丽，精致的脸庞如刀刻般完美无双。上官兰馨瞬间看直了眼。 紫芸有些无奈，这两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吗？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女子的注意力。她却丝毫没注意到，也有许多男子朝她望过来。 紫芸今日着了一袭雪白的轻纱长裙，长裙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层层叠叠。三千青丝挽成个螺髻，只斜插了一支碧玉簪，其余发丝自然垂直背后。整个人清丽脱俗，恍若神妃仙子。 “的确很漂亮，我们是乘船游湖，还是沿着小径走呢？”紫芸倒是挺想乘船游湖的，从湖中欣赏满山红叶，想必更有一番意味。 上官兰馨道：“自然是游湖了，来千载湖要是不游湖，岂不白来一趟？” 上官无风点点头，指着一处停船的地方道：“我早让乐安安排好了，弄了一艘小画舫，走吧。” 紫芸看见小画舫，顿时眼前一亮，这艘小画舫不足十米，然而舫上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还有侍女小厮立于一旁，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伺候众人的。 洛轻尘忽然一笑：“无风倒是有心了，听说临州的红梅珠香十分有名，不知今日是否有口福吃上呢？” “红梅珠香？一道菜？”紫芸惊讶，她记得满汉全席里有一道菜就叫这个名字，还与雍正有些渊源，想不到这个无名架空朝代也有。只是不清楚，与她所知道的红梅珠香是否是同一道菜。 上官无风边带着众人走上画舫边说：“嗯，是临州很有名的一道菜，今日自然是有的。不仅有这道菜，还有父王珍藏多年的雪莲酒。” 上官兰馨顿时一怔，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瞪着上官无风：“哥哥，你居然偷了父王的雪莲酒！被父王知道你就死定了！”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上官无风眨眨眼，“好酒自然是用来待客的。” “可是雪莲酒父王一共才三坛，藏了大半辈子都没舍得喝呢。”上官兰馨惊疑之色未退，哥哥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她真不敢想象父王知道以后的反应。 “你不想喝？”上官无风挑眉。 “……想。”上官兰馨弱弱的回答，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 紫芸有些好奇，不过一坛酒而已，用得着这么宝贝？“雪莲酒很稀有吗？” 洛轻尘笑道：“这个我知道一点，雪莲酒是用天山雪莲浸泡而成，天山雪莲的贵重程度你是知道的，所以雪莲酒的稀有程度可想而知？雪莲酒不仅味道馨香宜人，还有通经活血、延缓衰老等多种作用。” “那是很珍稀了。”紫芸嘴上感慨，双眼却亮着光。 上官无风还挺上道的，居然舍得偷英王的雪莲酒招待他们。哈哈，若是被英王知道，还不知会怎么惩罚他呢。不过，想不到英王也是爱酒之人。 “兰郡主！”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小径上传了过来。 紫芸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昨日找他们麻烦的温盈盈。她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这个女人怎么也来了？ 第七十五章 争风吃醋 “盈盈，我刚才还念叨你怎么还没到呢。快过来，画舫马上要开了。”上官兰馨一喜，提着裙子就朝画舫入口跑去。 温盈盈见此赶紧领着侍女，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在入口处拥抱了一下，上官兰馨欢喜地拽着温盈盈的手，将人带到了上官无风三人面前。 “哥哥，这位你应该认识吧，就是刺史温大人家的千金温盈盈。”上官兰馨一心想撮合温盈盈和自家哥哥，有游湖这样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盈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洛轻尘洛公子，这位是苏紫芸苏小姐，二位都是王府的贵客。洛公子、苏小姐，这位是我的好友温盈盈，听闻今日要来千载湖游玩，我便叫上了她，你们不会介意吧？” 上官无风挑眉，斜睨了温盈盈一眼，见对方一张小脸绯红，含羞带怯，楚楚动人。 实际上温盈盈心里砰砰直跳，她生怕苏紫芸和洛轻尘戳穿昨日的事情，只好低垂着脑袋，希望蒙混过关。 “世子、洛公子、苏小姐，在下温盈盈，三位有礼了。”她朝三人福了一福，若非发生昨日的事情，紫芸等人铁定以为这是个养在深闺、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呢。 “没想到又遇上温小姐，看来咱们真是有缘。”紫芸似笑非笑盯着温盈盈，这个女人今日看上去这么乖巧，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温盈盈心里一跳，看来对方是不打算放过她了，“是啊，真是有缘。” 上官兰馨“咦”了一声，疑惑道：“你们认识吗？” “嗯，昨日我们刚进城，就不小心撞上了温小姐的马车，温小姐还想让师兄给她做小厮赔罪呢，后来还是无风解围，我们才顺利来到英王府。”紫芸一脸笑意，似乎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然而她敏锐的发现，在说道“温小姐还想让洛轻尘给她做小厮赔罪”时，上官兰馨脸色顿时变了。她心里一乐，这两个女人都觊觎洛轻尘，就让她们先窝里斗好了。 “洛公子，她真的让你给她做小厮？”上官兰馨神色十分难看，怒瞪了温盈盈一眼，期盼地望着洛轻尘。 洛轻尘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如玉的容颜风华绝代，不知让路边多少小姑娘看直了眼。 “只可惜在下没有做小厮、侍奉女子的癖好，让温小姐失望了。” 温盈盈神色尴尬，刚想解释一句，却忽然被上官兰馨甩了一耳光。顿时，温盈盈脸颊浮起几根手指印，看上次甚是恐怖。 “洛公子也是你敢宵想的！温盈盈，你以往觊觎别的男人就算了，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洛公子身上，本郡主绝不会饶恕你！” 上官兰馨怒火冲天，恶狠狠瞪着温盈盈，谁也无法想象刚才还如胶似漆的两人，顷刻间变成这样。 温盈盈吓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顿时双眼通红，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兰郡主……求郡主饶命，盈盈昨日是糊涂了，才会唐突洛公子，盈盈从未对洛公子生出任何非分之想啊。郡主，你要相信盈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啊……” 说着还看了上官无风一眼，那一眼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幽怨，似乎在责怪上官无风不知道她的心思。 从上官兰馨甩温盈盈一巴掌时，紫芸就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上官兰馨脾气竟如此暴躁，丝毫不给温盈盈面子。也低估了上官兰馨对洛轻尘的心思，不过才认识短短一日而已，对方似乎已经将洛轻尘当成了所有物。 她不由看了一眼洛轻尘，见对方神色古井无波，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见眼前两个女人在为他吃醋。 高！师兄果然是高人！难道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紫芸忽然好奇心大发，捅了捅洛轻尘胳膊，小声道：“师兄，两个都挺漂亮的，你支持哪个？” 洛轻尘瞥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漂亮？” “难道不漂亮？”紫芸蹙眉，上官兰馨一派天真可爱，又是英王府小郡主，气质天成，可是少有人及。温盈盈成熟些，容颜也能算上等，师兄居然觉得不漂亮？ “不及某人。”洛轻尘笑了笑，一挥袖袍，转身朝室内去了。 上官无风心里一动，看了眼眉头紧锁的紫芸，又看了眼洛轻尘的背影，神色有些暗淡。他撇了撇嘴，凑近紫芸耳边道：“他说得对，不及某人。” 紫芸一抬头，刚好对上上官无风的俊脸，二人差点撞上鼻子，惊得紫芸立刻后退一步。 上官无风扬眉，轻笑道：“怎么，看上本公子了？” “看上你个头。”紫芸心里砰砰直跳，她无语地瞪着上官无风，又瞥了一眼上官兰馨和温盈盈，见二女怔怔地盯着他们，不由蹙了蹙眉，也尾随洛轻尘去了。 上官无风叹息一声，转头朝二女道：“你们表演的很不错，大家都被你们吸引住了。呵，大概很快整个临州城都会传遍，英王府的小郡主和刺史千金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兰馨，我昨日的话你全忘了吗？” 说到最后，已经色厉内荏，上官兰馨一怔，竟不敢直视上官无风。她余光果然看见小径上不少人都看着他们，顿时双颊一红，心虚气短。 “哥哥，我……”她有火发不出，将一切怨气都撒到温盈盈头上，“这次就先饶了你，哼，别让我知道你再宵想洛公子！” 温盈盈沁出一身冷汗，立刻应道：“盈盈不敢了，兰郡主。” “知道不敢就好，还不快起来，等着被人传闲话吗？”上官兰馨跺了跺脚，又恢复成小女孩模样，一下拽住了上官无风的胳膊，开始撒起娇来。“哥哥，兰馨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上官无风轻哼一声，甩掉她的手，也进了画舫内室。 上官兰馨掀了掀唇角，满意地看了温盈盈一眼：“表演得不错，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一定帮你给哥哥牵线。” 温盈盈闻言大喜，轻声道：“多谢兰郡主，盈盈一定会努力的。” 上官兰馨幽幽看了船舱一眼，也抬步跟了进去。 第七十六章 你喜欢谁 紫芸一直在思考洛轻尘和上官无风那句“不及某人”，不是她自恋，总觉得二人是在说她。上官无风倒也罢了，本身就是英王世子，生性风流，说起甜言蜜语实属正常。 可是洛轻尘那样清冷淡漠的人，居然也会说这话，着实让紫芸意外。 她一直都觉得洛轻尘看不透，从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认为不属于乡野大夫，而应该是大家族的贵公子。 后来一路来到临州，她又意外发现洛轻尘武艺不俗，轻功更是一绝。她私下里问过何诗诗，何诗诗告诉她，自己绝不是洛轻尘的对手。 所以紫芸更加好奇洛轻尘的身份，若真是乡野大夫，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身手？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并没有深究。不管洛轻尘真实身份是什么，都是她唯一的师兄，知道这点就够了。 “师兄，兰郡主和温小姐还在为你争风吃醋呢，你就这样跑进来，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她进了船舱，看见洛轻尘竟坐在桌边喝茶，看那模样甚是惬意。 洛轻尘眉毛都没抬一下，象牙白的侧脸俊逸无双，仅仅坐在那里，都形成一道最亮眼的风景。 “咱们是在游玩的，又不是来看吵架的。”洛轻尘忽然看着紫芸，清冷的双眸染有些幽深，“你喜欢无风？” 紫芸一怔，几乎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但好歹还是忍住了。 “我和无风是好朋友，师兄怎么问起这个了？” “嗯，我是想说如果你喜欢无风的话，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你和他身份差距太大。而且，外面那位温小姐可是心仪无风很久了，仔细她找你麻烦。”洛轻尘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神色看上去十分愉悦。 “身份？我苏紫芸可不是在意身份的人。若是真喜欢谁，拼了小命也得追上，要是有人敢跟我争，铁定杀她个落花流水！”紫芸扬着脑袋，暗道昨日已经将上官兰馨刺激一遍了，哪怕是英王府的郡主，她也不会退缩。 更何况，前世活了二十一年，已经形成人人平等的思维，什么门当户对的观念，对她根本构不成影响。 若是两个人真心相爱，又怎么会介意对方的身份背景？要是介意，只能说明不够相爱，不在一起也罢。 洛轻尘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回答，盯着她侧脸好半响，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如此，将来谁被你喜欢上，应该很幸福。” “那是自然。”紫芸得意地挑眉，“好歹我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汽车，买得起洋房，斗得过小……的新一代都市女性！” 她刚想说“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并未恋爱过，自然没斗过小三，也未学过散打、跆拳道什么的，大约也打不过流氓，所以及时住了嘴。 “木马？汽车？都市？”洛轻尘挑眉，满脸不解。 “嗯，反正师兄知道我很厉害就是了，被我喜欢的人肯定很幸福。”紫芸也不解释，坐到了洛轻尘旁边，只差说出“我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那芸儿目前有喜欢的人么？”上官无风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他抱着胳膊斜倚着门框，本来很痞气的动作在他做来却风流潇洒。 紫芸脸一红，尴尬道：“干嘛要告诉你？你不是说带我们赏景吗？难道就坐在这里赏？” 上官无风笑道：“自然不是这里，去前面凉亭里吧，甲板上也可以。这里一共四十三个湖泊，其中有二十一个相连，足够我们赏玩一整天了。” “嗯，师兄，我们赶紧去看看吧。”紫芸来了兴致，生怕二人再提起她喜欢谁的问题，不由赶紧转移话题。 等三人来到甲板时，温盈盈和上官兰馨已经站在那里了，画舫距离岸边已经好几百米，正缓缓驶向下一个湖泊。紫芸有些意外，这二人刚才不是吵得厉害吗？怎么转眼间又和好了？ 她耸耸肩，决定距离二人远一些，于是来到了甲板另一边。从这里望去，眼前一片碧波粼粼，平静的湖面被画舫一动，立刻荡开层层水纹，煞是好看。 湖泊对岸忽然飞起一群白色水鸟，啼叫着飞向远方。漫山遍野的红色枫叶恍若晚霞，绚烂而耀眼。水天相接处，碧空如洗，倒映在湖泊之中。颇有种“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感。 “怎么样，很漂亮吧？”上官无风不知何时站到了紫芸身边，然而他的目光大多数落在紫芸身上，而不是远处的画卷。 洛轻尘站在二人身后，淡漠的神色似乎更冷了些。 “哥哥，你不觉得就这样赏景很无聊吗？不如你来吹箫，我们来跳舞如何？”上官兰馨也凑了过来，一张小脸眼巴巴看着上官无风，满是期待之色。 上官无风看了一眼紫芸，问道：“芸儿觉得如何？” “我不会跳舞，就做观众吧。”紫芸可没有闲心在甲板上跳舞，那种感觉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被一群人围着观赏。 “苏姐姐不会跳舞？”上官兰馨有些不信。 “嗯，不会呢，我从小就跟爹学着做生意，只学过算账，未曾学过琴棋书画和歌舞，所以这些都不会。”她干脆将古人喜欢的东西都推得一干二净，免得上官兰馨又想到别的，让她去表演。 “那真是可惜。洛公子，你会音律吗？”上官兰馨又看向洛轻尘。 洛轻尘道：“粗通音律。” “太好了，那哥哥你和洛公子一个吹箫一个弹琴，我和盈盈跳舞怎么样？”一句话就将紫芸彻底排除，上官兰馨有些得意，哼，像苏紫芸那样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怎么会有男人喜欢？ “对啊，我和兰郡主都会舞蹈，一定不会让世子和洛公子失望的。”温盈盈也在一旁附和，余光还不屑地瞟了紫芸一眼。 紫芸但笑不语，她做个观众已经足够了。 上官无风蹙了蹙眉，侧头问紫芸：“你真的不会跳舞？我还挺想看呢。” “真不会，你就仔细欣赏兰郡主和温小姐的舞姿吧。”紫芸笑了笑，她很清楚那二女打得什么主意，因此半点不想去争。 以为一支舞就能打动这两个男人，也太异想天开了些。 第七十七章 坠湖 有下人取来箫和琴，又搬来几把椅子，紫芸当仁不让坐了一把，洛轻尘弹琴，自然也坐了一把。上官无风则站在紫芸和洛轻尘中间，拿起箫先试了试音。 紫芸一瞬不瞬盯着洛轻尘，她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弹琴，药王谷有琴吗？没有的话他又是哪里学来的？ 半响，箫声响起，先是低沉的一段曲调，上官无风吹得很认真，他本就身姿修长俊逸飞扬。认真吹箫时，更为他增添一分风采。 上官兰馨和温盈盈立刻舞蹈起来，二人都身姿柔和，容貌出众，再加上从小习舞，看上去倒是颇为赏心悦目。 忽然，箫声音调拔高，琴声瞬间附和进去，竟是半分不差。 紫芸仔细盯着洛轻尘的双手，他手指修长白皙，弹得很是悠闲，如玉的容颜虽然清冷淡漠，此时却与曲调相得益彰，很是和谐。 “苏姐姐，一起来吧。”上官兰馨旋转着，忽然转到了紫芸身边，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可是我真的不会……”紫芸一愣，刚才看得太入神，居然没发现上官兰馨来到了她旁边，还被对方拽住了手腕。 上官兰馨拉着她一路来到中央，娇笑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很简单的，你跟着我做就是了。” 有苏紫芸这个不会舞蹈的女人在，不是更能显出她和温盈盈舞姿优雅吗？ “可是……”紫芸还想拒绝，却被上官兰馨牵着转了个圈，想说的话顿时吞回了喉咙里。 紫芸有些郁闷，却见上官无风和洛轻尘都露出笑意，不由满脸黑线。合着这几人都是想看她出丑是吧？ “呵呵，苏姐姐身材这么好，跳起舞来一定很好看，姐姐你就跟着我的步伐就行，很容易的。”上官兰馨松开了苏紫芸的手，开始做出一个个娇柔的动作，纤纤细腰宛若无骨，一举一动都媚态天成。 温盈盈也不相上下，一看就知道从小练过，无论哪个姿势做出来都很漂亮。 紫芸渐渐被二人挤到了身后，她先前说过自己不会跳，此时总不能忽然会了吧？但若是干站着，似乎也挺郁闷的。 正在她左右为难时，曲调忽然进入高潮部分，上官兰馨和温盈盈顿时旋转起来。二人的长裙宛如两朵绽放的鲜花，便是紫芸都不由暗赞一声好。 “啊……”忽然，温盈盈脚下一滑，身子瞬间朝紫芸倒去，紫芸吓了一跳，伸手就想去接温盈盈。谁知温盈盈冲劲太猛，双手又高举着，撞上紫芸的刹那，紫芸顿时倒退了一步。 这一步，她的后背立刻撞上了船舷，温盈盈因为惊慌，双手胡乱抓着，再加上上半身去势未消，竟然将紫芸撞出了船舷！ 紫芸身子顿时凭空飞起，余光却瞥见温盈盈的脸，那张满是惊慌的脸上，隐含着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她心下一寒，却来不及想太多，身体已经没入了湖中，溅起的水花几乎涌到温盈盈脸上。 箫声和琴声戛然而止。 “芸儿！” “师妹！” 甲板上传来两个男人的惊呼声，随即只听“扑通”两声闷响，洛轻尘和上官无风竟是双双扎进了湖里。 “哥哥、洛公子！”上官兰馨一惊，想不到这两人如此关心苏紫芸，她无邪的脸上顿时阴云满布，握紧了双拳。 “世子……”温盈盈也惊了一跳，她从未见过世子何时这样惊慌失措过，居然不顾身份和危险，直接跳进了湖里。 “兰郡主，万一他们……”她心脏砰砰直跳，本以为将苏紫芸弄下水，可以趁机淹死对方，谁知道这两个男人反应这么大，居然自己跳下去救人了。 上官兰馨瞪了她一眼，冷声道：“闭嘴！” 她满腔怒火没处发，洛轻尘是她看上的人，决不允许他人染指！哼，希望老天保佑，一定要淹死苏紫芸！ 紫芸一坠入湖中，立刻被无边无际的湖水包围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湖水太过冰冷，她很快就发现浑身不听使唤，而且腿部开始抽筋了。 她简直欲哭无泪，这个身体真是太弱了，难道老天真要她死在这里不成？一想到温盈盈脸上得逞的笑意，她就怒火直冒，这个女人太过歹毒，竟然想淹死她，她偏不让她如意！ 还有上官兰馨，很可能是二人合谋的，否则为什么上官兰馨要将她拉过去跳舞？拉过去又不管她，明显是给温盈盈制造机会。 “扑通”，她忽然听见两声闷响，又听见上官兰馨的惊呼，洛轻尘和上官无风竟然都跳下来救她了。她心里涌起一丝感动，身体却一点点往下沉，双腿还在抽筋，她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她半睁着眼睛仰望着，发现自己距离湖面越来越远，能看清的东西越来越少，亮光也越来越弱了。 她渐渐无法呼吸，嘴里已经呛了几口水，身子也开始软下去。 不行！不能闭上眼睛！苏紫芸，你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忽然，脑海里蹦出一道亮光，一个声音高呼着，瞬间震碎了一团团迷雾，让她重新睁开了眼睛。 “师兄……”她想喊这两个字，一张嘴却吐出一串水泡，上空的光亮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接着身子一轻，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不温暖，也不坚实，但是感觉很可靠、很安全。 看到洛轻尘绝色的容颜上布满担忧与心疼，紫芸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她好想凑近他耳边问一句，是不是喜欢她？ 可是眼皮很沉，思维也不受控制了，她只能眼睁睁等着自己晕过去。 下一刻，洛轻尘抱着紫芸破水而出，掀起的水花晶莹点点，宛如一粒粒珍珠。洛轻尘提起真气，脚尖在水面一点，瞬间飞上了甲板。 上官无风慢了一步，看着洛轻尘抱着紫芸飞跃的一幕，双眸暗淡了些。 “快看看芸儿怎么样了？”他不顾浑身湿透，立刻凑了上去。脸上的懊恼和担忧，绝不是装出来的。 洛轻尘将紫芸平放在甲板上，紫芸已经失去了意识，一张脸惨白如雪，气息微弱。 上官兰馨和温盈盈对视一眼，两颗心都提了起来，双双期待苏紫芸溺水死掉！ 第七十八章 初吻没了 “洛公子，苏小姐怎么样了？”温盈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满脸担心，眼底却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洛轻尘忽然瞟了她一眼，温盈盈顿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明明洛轻尘的目光很轻很淡，可她就是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我先试一下。”洛轻尘收回目光，双手先在紫芸胸口压了压，却没什么效果。 上官兰馨和温盈盈却怪叫一声，盯着洛轻尘的双手红了脸。他，他竟然触碰苏紫芸那个地方，这简直是……简直是登徒浪子才会做的事。可是上官兰馨不仅不觉得难堪，反而希望被他按压的人是自己。 上官无风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他曾经在清莲山庄时，紫芸就是用这种方法救活一个溺水的百姓的。但他还是觉得这一幕很刺眼，女子的胸部，终归与男子不同。 “我要给她人工呼吸。”洛轻尘却没理会三人的反应，他眼里只有那张苍白的面孔，以及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他轻轻拂开紫芸额上的黑发，三千青丝被水浸湿，粘在了她的脸上、脖子上，既让人心疼，又让人心动。他动作很轻柔，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慢慢俯下了脑袋。 “人工呼吸？”上官无风一怔，这个词语他从未听说过，但看见洛轻尘的动作，已经相当明确了。 在洛轻尘双唇覆上紫芸唇瓣的刹那，他似乎觉得脑子里有根筋断掉了，他恨不得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刺眼的一幕。可是眼皮怎么也闭不上，只能看着洛轻尘一次又一次吻住紫芸的唇瓣。 上官兰馨和温盈盈已经彻底呆住了，什么人工呼吸，明明就是亲吻，还做的如此理所当然！上官兰馨怒了，真恨不得一脚踹死苏紫芸，都是溺水要死掉的人了，居然还被洛轻尘这样温柔对待，简直可恨。 何诗诗、洛棋等人则瞪直了双眼，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还带上一丝笑意。在他们心里，紫芸和洛轻尘自然是最般配的，要是关系因此更进一步，也挺不错。 然而，几人内心波动再激烈，都比不上洛轻尘。 人工呼吸这个词是紫芸告诉他的，当时紫芸只跟他说过原理和方法，他却从未试验过。想不到第一次实验，却用在了紫芸身上。 双唇相触碰的一刹那，他几乎忘记自己是在救人，紫芸的唇很软，还带着淡淡的女子体香，差点让他沉迷进去。 一次又一次给紫芸输送气息的同时，他一次又一次触碰着对方的唇瓣。洛轻尘有些懊恼，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眼前人面前已经荡然无存。 “咳咳……”忽然，紫芸吐出来一口浊水，睁开眼睛的瞬间，却看见距离自己不到三公分的俊脸，是洛轻尘！ 再联系到唇上温热的触觉，她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一张脸烧的通红，苍白之色顷刻间不复存咋。 洛轻尘松了一口气，轻笑道：“你终于醒了，不枉我救你一场，这个人工呼吸果然管用。” “咳咳……”紫芸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双颊却因为这句话更红了。 “芸儿，感觉怎么样？”上官无风顿时蹲在紫芸身边，关切地看着她。垂下的双眸很好掩盖了眼底深处那一丝痛苦。 上官兰馨和温盈盈恨得咬牙切齿，这样都没淹死，这个苏紫芸命也太大了。二人心里有些恼恨洛轻尘，对紫芸的恨意也更加强烈，苏紫芸可谓因祸得福，居然被洛轻尘吻了一遍又一遍。 上官兰馨暗自懊恼，早知如此，自己就该坠湖，说不定也会被洛轻尘如此对待。 “已经没事了。”紫芸有些虚弱的回答，神色渐渐恢复正常，“谢谢你们救我。” “是轻尘救了你，我都没帮上什么忙。”上官无风自嘲一笑，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和洛轻尘同时下水，可却被对方先一步找到紫芸。上岸之后，他对如何救溺水之人一窍不通，洛轻尘却是大夫，还会一种暧昧的人工呼吸法。 而且看紫芸的神色，明显知道洛轻尘对她做了什么。女子被男子吻了，算得上清白已失，即便他不在意，那二人只怕也会在意，关系很可能由此更进一步。 洛轻尘忽然打横抱起了紫芸，轻声道：“先回房换衣服吧，我让人给你熬一碗姜汤，免得染了风寒。” “嗯。”紫芸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抱，但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特别是当着上官无风等人的面。她余光不小心瞟了一眼上官兰馨和温盈盈，见二女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油来，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想弄死她苏紫芸，可她就是命不该绝，上官兰馨这次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想除掉她得到洛轻尘，却不想将洛轻尘推得越来越远。凭洛轻尘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猜不到她落水的真实原因。 她收回目光，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余温，再次让她红了脸。她心里砰砰直跳，师兄会不会因为吻了她对她负责呢？不过因为这个对她负责，而不是真心喜欢她，似乎也挺没劲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被师兄吻了，哎呀，真是可惜，自己居然昏迷着，都没尝到师兄的味道，要不要趁醒着偷袭师兄一次呢？这可是她的初吻，就这样被师兄夺走了，也该有点回报吧？ 她神色变来变去，看得洛轻尘忍俊不禁，上官兰馨却因为她摸唇的动作恨得怒火中烧。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吗？”洛轻尘轻柔的声音忽然传入紫芸耳朵，紫芸的思绪顿时被打断，红着脸瞪着洛轻尘。 “那是我的初吻。”她小声辩解了一句。 “嗯，也是我的。”洛轻尘对她一笑，紫芸仿佛看见百花绽放，顿时喜上眉梢。 也是师兄的初吻？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洛轻尘又来了一句，立刻让紫芸浑身僵直，脑子里一团又一团乱麻，几乎让她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洛轻尘将她抱回房间，又取了一套侍女的衣服让她换，她才反应过来对方究竟说了什么。 第七十九章 温柔以待 回过神来的紫芸当即打了个喷嚏，这才惊觉浑身湿冷，不由赶紧拿起侍女的衣服去内室换了。好在这条画舫上常年有人打理，也有准备侍女、小厮的衣服，否则她只能马上回城才行。 换好衣服出来，洛轻尘已经坐在桌边，手上还拿了一块绢帕。 “过来，给你擦头发。” 看见一身侍女装的紫芸，洛轻尘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是很简单的衣服样式，布料也很普通，可穿在紫芸身上，丝毫不影响她的容颜和气质。 “嗯。”紫芸乖乖走过去，身子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洛轻尘手指轻挑，缓缓抽出了她的发簪和珠花，一样样放在了桌上。没了发簪固定，紫芸一头青丝瞬间全部披散下来，半湿的头发结成一丝一缕，透过发丝缝隙，还能看见她白皙的脖颈。 洛轻尘仔细挑起她一缕头发，开始擦拭起来。 没有人讲话，周围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紫芸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她能感受到洛轻尘的用心，被他如此温柔对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师兄，谢谢你救了我。”她没话找话说，害怕再这样下去，心脏会直接跳出来。 其实她想问的是，洛轻尘先前那句让她否则的话，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看洛轻尘的样子，似乎早就忘了那句话，或许他那时只是随口一说。 “你是我师妹，不救你救谁。”洛轻尘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轻柔的气息偶尔喷在她脖子上，让她不自觉战栗起来。 她却没看见，身侧人脸上笑意盎然，眼里还带着一抹得逞的亮光。 “那两个女人有问题。”她忽然小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洛轻尘当即应答，“以后别跟她们来往了。” 紫芸斜睨了他一眼，不满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招桃花才连累了我，我多冤啊。” 洛轻尘挑眉，脸凑近了些，紫芸顿时一阵心虚气短，连呼吸都屏住了。近看这张容颜，更是完美无瑕，宛如玉雕。他身上淡淡的辛夷花香一丝一缕萦绕在她鼻端，几乎让人醉了过去。 “冤？也不冤，呵呵。”洛轻尘半点不知悔改，还朝紫芸眨眨眼，“不过她们敢害你，你就不打算回报回去？” “当然要回报回去！”紫芸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略了对方前面那句话，板着脸冷哼道，“要不是你们救得及时，我今日这条命就交待出去了。即便是郡主，我也不会手软的。” “嗯，那你打算怎么办？”洛轻尘很满意她的态度，赞许地点点头。 紫芸抿唇一笑，“你就等着看吧。” 把她当成吃哑巴亏的弱质女流就错了，不过这两个女人必须分开对付，否则会引人怀疑的。 头发擦干之后，洛轻尘又亲手给紫芸挽发髻，紫芸乐得清闲，反正她自己也不会挽发，而且这种温馨的感觉，她还挺享受的。 “你，你们在做什么？”忽然，门口传来上官兰馨的惊呼声，她身后是上官无风和温盈盈，三人都一脸惊愕地看着洛轻尘和紫芸。 紫芸挑衅地朝上官兰馨笑了笑，暧昧地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师兄给我挽发而已，有什么不妥吗？” 上官无风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上官兰馨却直接尖叫出声：“挽发？当然不妥！难道你不知道，只有丈夫才能给妻子挽发吗？你们，你们简直是不守规矩！” 本来想看看苏紫芸是不是染了风寒，谁知进门却看到这一幕，上官兰馨气得几乎背过气去。这一日她连番遭遇刺激，都快吐血了。 温盈盈附和道：“苏小姐，你们这样也太不像话了，若是传出去，会遭所有人白眼的，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紫芸好笑地看着洛轻尘，道：“师兄，你怕吗？” 洛轻尘无所谓地摇摇头：“咱们俩都相当于无父无母，师父是一定不会给我们白眼的，至于外人的看法，与我们何干？” 紫芸一怔，随即笑道：“嗯，正是这个理，温小姐，外人的看法与我和师兄没有关系呢。我和师兄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挽个头发而已，你们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哼！你们简直冥顽不灵！”上官兰馨瞪了一眼洛轻尘，对方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她，让她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苏紫芸不过是个小商女而已，有什么好的？单是她郡主的身份，就甩出苏紫芸八条街。她有些愤恨洛轻尘不识抬举，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心思，洛轻尘却还在装傻！ 可偏偏洛轻尘对她越冷淡，她一颗心才更加放不下，若说昨日对洛轻尘一见钟情，但只是稍微有点喜欢，今日就更近一步，想不择手段让对方爱上她了！ 她愤恨地瞪着二人，一甩袖子，跑了出去。她怕再待下去，会抑制不住怒火，将苏紫芸扔出去。温盈盈立刻跟上，兰郡主如此生气，这个苏紫芸要遭殃了。她暗自得意，昨日苏紫芸开罪她的事情，可没这么容易放过。 “无风，你也觉得师兄给我挽发有伤风化？”紫芸挑了挑眉，前世活了二十一年，她从不觉得给异性挽发有什么不妥。便是理发店，也有不少男性。 她做不到穿越回古代，就努力遵守古人的思维，二十多年的习惯和想法，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再说，她并不想改变，现在除了她的灵魂，已经没有什么与前世有瓜葛了。 这种感觉很孤独，她在这里没有真正的亲人，有的只是不待见这个身体的父亲和继母而已。她并不觉得自己穿越到苏紫芸身上，就必须按苏紫芸的轨迹生活下去。 上官无风踱入屋内，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调侃的微笑。可是内心深处的阴霾，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见洛轻尘给紫芸挽发的一瞬间，他竟然生出很美妙很和谐的感觉。 “不会，我很早就知道你不是在意世俗眼光的人，只是有些意外轻尘也一样。老实说，我很羡慕你们。” 第八十章 整治二女 “羡慕我们什么？你才让人羡慕呢。身份是英王世子，又有钱又有权长得又好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紫芸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无风竟然说出羡慕她和洛轻尘的话。 她要是上官无风，指不定多么高兴，英王世子这个身份，既不用像皇帝一样日理万机，又不用像众皇子一样，整颗心思都在争夺皇位上。将来若是英王过世，他就是下一任英王，当个闲散王爷，守着自己的临州，多么美妙啊！ 而且有这个身份，美人还不任他挑？到时候左拥右抱，可谓快活似神仙。这厮简直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上官无风笑道：“原来我也有让人羡慕的地方。芸儿你说我长得好看，那与你的好师兄相比，谁更好看？” “这个没法比，你们属于不同类型的，都好看。”这是紫芸的大实话。 上官无风属于肆意张扬、洒脱不羁的翩翩贵公子；洛轻尘却是淡漠悠远、温润如玉，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两种不同的类型，怎么比较？ “算你有良心，你要是说我不如你师兄好看，咱们就绝交。”上官无风满意地点点头，紫芸却满脸黑线。 洛轻尘轻笑出声，将最后一朵珠花插在了她发间：“好了，去照一照镜子，看看我的技艺如何吧。” 紫芸摸了摸头发，快步来到铜镜前，只见三千青丝被挽成了个如意髻，看上去竟然十分精致，与她的脸型也很合。 “师兄，想不到你手艺不错嘛，哪里学来的？” 紫芸可不相信他是第一次挽发，女孩子的发髻可不是那么好挽的，便是她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也就学会几种很简单的发髻。 洛轻尘一笑，没有回答。 上官无风打趣道：“没准是找洛棋练手的。” “噗……”紫芸笑出声来，一想到洛棋被洛轻尘逼着挽女孩子发髻的画面，就十分有趣。 洛轻尘睨了二人一眼，淡淡开口：“我曾经看过别人挽发，所以就会了，又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紫芸满脸黑线，看了一眼就会，还说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她理解的挽发和他真的一样吗？到底谁才是姑娘？ 上官无风似乎也被打击到了，咳了两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多时，有小厮来通报，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一行人折腾了一上午，此时早就饥肠辘辘，毫不犹豫去了膳堂。 一进去，紫芸就被食物的香气俘获了。各色菜肴堆满了桌子，看上去十分精致，不像是让人食用，反而像是为了观赏的。 “果然是世子，这么一桌子菜，得花多少钱啊。”紫芸啧啧感叹，虽然她的清莲山庄已经走上正轨，但从不会这样奢侈。除了当初英王妃和上官无风去山庄赏玩，她花了不少钱待客之外，再没有这么奢侈的做菜了。 上官无风笑道：“不到五百两，招待你们两位贵客，再多的银子也不冤枉。” “果然是败家子。”紫芸嘀咕一句，一顿饭就五百两银子，真是太奢侈了！ 上官无风轻“嗯”一声，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在质疑紫芸的嘀咕。 上官兰馨和温盈盈率先挨着坐下，紫芸三人也没有客气，她左边是洛轻尘，右边是上官无风，而洛轻尘左边又是上官兰馨，上官无风右边却挨着温盈盈。 三女对这个座位安排都很满意，紫芸可不想挨着那两个恶毒的女人坐。 上官兰馨和温盈盈为了给洛轻尘二人留下好印象，吃相都很斯文，紫芸却没那么多顾忌，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发现味道各有千秋。 “洛公子，这个便是红梅珠香，尝一个鸽子蛋吧，味道很不错的。”上官兰馨鄙视了一番紫芸的礼仪，自己却给洛轻尘夹了个鸽子蛋放进碗里。 洛轻尘神色未变，却将碗推到了一旁：“多谢郡主美意，只是轻尘不习惯别人帮忙。” 上官兰馨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看着被推开的碗，她很清楚的知道了洛轻尘的意思，不由心下微恼。但是看着洛轻尘俊秀的容颜，再多的火却发不出来，只好自己忍下。 “是兰馨唐突了，还望公子勿怪。”她也是能屈能伸的主，主动承认错误，指不定还能博回好感。 那边温盈盈也夹了一个鸽子蛋，却怎么都不敢放到上官无风碗里去了，忽然又发现紫芸盯着她一笑，竟是手上一抖，鸽子蛋又掉了回去。 “温小姐手打滑了吧？我来帮你。”紫芸眼疾手快，瞬间夹住了温盈盈掉回盘里的鸽子蛋，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放到了她碗里。“不用谢了。” 温盈盈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鸽子蛋，真是欲哭无泪，她倒是想像洛轻尘一样，又怕在上官无风那里留下坏印象，只好瞪着紫芸，一口口吃掉那枚蛋。 “芸儿你也尝一个吧。”上官无风忽然也夹起一个鸽子蛋，放到了紫芸碗里，紫芸面无表情，温盈盈却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嗯，本来不喜欢吃鸽子蛋，不过这次就给你个面子。”紫芸冲上官无风一笑，更是让温盈盈恨得牙痒痒。 谁知她刚吃完一个，碗里又多了一个，这次是洛轻尘放进来的。 “也给师兄一个面子吧。” 紫芸无语，幸好是鸽子蛋不是鸡蛋，否则她就不用吃其他东西了。 “嗯，不过师兄，你也得给兰郡主一个面子啊，人家刚才帮你夹菜，你怎么也得回敬人家才是。” 上官兰馨顿时眼前一亮，看紫芸也顺眼了几分。 “有道理，兰郡主，这是回敬你的。”洛轻尘果然又给上官兰馨夹了个鸽子蛋，上官兰馨连连道谢，吃得无比香甜。 一顿饭结束，众人都露出满意之色，王府的厨子手艺果然不错，比紫芸清莲山庄的厨子强多了。 “咕噜噜……哎哟……”忽然，温盈盈肚子传来一阵闷响，接着便蹙起眉头，呻吟了一声。 “温小姐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紫芸露出关切之色，上官兰馨也疑惑地看着她。 短短片刻，温盈盈便痛得脸色苍白，“肚子好痛……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茅房……咕噜噜……”肚子又是一阵乱叫，上官兰馨顿时闷笑出声。 “那就赶快去吧。”上官兰馨摆摆手，暗道温盈盈可真是丢脸丢尽了，居然在哥哥和洛公子面前露出这等丑态。 温盈盈此时哪里还管那么多，直接被侍女扶着出去了。 温盈盈一离开，上官兰馨忽然抓了抓胳膊，一会儿又抓了抓脖子，不一会儿竟是全身都痒起来。 她顿时变了脸色，也不敢当面说破，找了个借口便回了自己房间。 紫芸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快乐疯了，不给这两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真当她是病猫呢！ 第八十一章 露馅儿了 “芸儿，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连我都瞒过了。”上官无风忽然出声，他认真地看着紫芸，眼里满是探究。 紫芸一怔，想不到这么快就露馅儿了，表情有些讪讪地：“你知道了？” “嗯。”上官无风点头。 “那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猜不对就别想知道。”眼前人可是上官兰馨的亲哥哥，要是将这事告诉上官兰馨，紫芸就算与上官兰馨直接撕破脸皮，连伪装都不用了。 上官无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兰馨的，那小妮子活该受些惩罚，说起来，是她先害你的。” “你又知道了？”紫芸眨眨眼，不过一想上官无风也是聪明人，既然洛轻尘都能看出那二女的把戏，没道理上官无风看不出来。 “嗯，那让我猜猜吧。我猜是你给温盈盈夹菜时，将泻药弄到鸽子蛋上的。但我有些不明白，你是怎么弄上去的。”上官无风疑惑的是这一点，紫芸和温盈盈中间还隔着一个他，紫芸若是有什么动作，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可紫芸偏偏就做到了，若不是泻药发作速度快，只怕他永远都想不到紫芸会对温盈盈下手。 紫芸抬起袖子，得意地笑道：“我先把泻药弄在这里，然后拿筷子时粘在筷子上，再给她夹鸽子蛋，不久沾染到鸽子蛋上了吗？我又事先服用了解药，自然没事了，唯一遗憾的是，下得泻药剂量太小，啧啧……” 说到此处，紫芸露出颇为不满的神色，这么点剂量，估计温盈盈也就拉个几次就完了。 上官无风忽然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却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扫来，他心下一惊，瞥了一眼洛轻尘，发现对方已经收回了目光。他勾了勾唇角，反而激起了斗志，居然顺势摸了摸紫芸的头发。 紫芸怒目而视，上官无风却无比满足道：“人家温小姐可是千金小姐，你这点剂量，足够好好折腾她一番了，只怕没几天下不了床来。” “怎么，你心疼了？”紫芸挑眉。 “我心疼什么？我心疼她们将你弄下水，差点害你染了风寒。”上官无风直言不讳，让紫芸有些意外。 她总觉得自从来到临州，他们几人间的关系发生了些变化。以前的上官无风，可不会这样直白的与她讲话。 “那兰馨那丫头呢？你又是怎么做到的？”上官无风继续问，他能猜出温盈盈那边，却猜不到上官兰馨怎么弄的，紫芸可没给上官兰馨夹过菜。 紫芸一笑，瞄了一眼洛轻尘，洛轻尘轻哼一声，自顾自品着茶。上官无风顿时明白了，紫芸没给兰馨夹过菜，洛轻尘却夹过，而且还是在紫芸的授意下夹的。 “你们两个真是……”上官无风哭笑不得，有些羡慕二人心意相通，只怕温盈盈二人到死都不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一直到傍晚回城，温盈盈才堪堪止住泄，本来让洛轻尘给她诊了诊脉，只可惜洛轻尘今日轻装上阵，没有带药箱。 上官兰馨也一样，身子痒了一下午，再也没凑到紫芸和洛轻尘面前讨人嫌了。 一连几日，据说温盈盈都是在床上渡过的，拉了一下午肚子，拉得身体伤了元气，没个十天半月只怕好不了了。上官兰馨好一点，只痒了两日便渐渐消退。 为了不让人怀疑，紫芸一回去也装了两日病，说是落水染了风寒。 为此，英王妃还把上官无风好好训了一顿，让上官无风甚是委屈。 “昨日布政使的夫人举办了赏菊宴，我们临州的夫人都去了，紫芸你猜怎么着？我穿着清莲锦制作的衣服，可让那些夫人们羡慕了好久呢。她们问我这么好的锦缎是哪里买的，我就说了你的清莲山庄，那些夫人们一个个都让我跟你下订单。喏，这些就是她们要的数量和花色，你看一看吧。” 三日好，紫芸的“风寒”终于好了，英王妃便拉着她问长问短，还给她说了这么一件事。 紫芸顿时喜上眉梢，想不到英王妃这么给力，不过后来一想，英王妃是临州最尊贵的女人，那些夫人们自然以她马首是瞻了。 她仔细看了一眼订单，发现下单的一共有十九人，数目达到五十三匹！ 这可不是个小单子了，她的清莲锦全用蚕丝织成，一匹就要四五十两银子，五十三匹，也就是两千多两银子！除去成本费，她也能赚一大笔钱了。 “不知夫人们什么时候要？急不急？”钱虽多，可也不是那么好赚的，以她清莲小院的规模，想织出五十三匹锦缎，要费不少时间。 英王妃笑道：“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只要能在年前拿出十九匹，先给她们一人一匹就好了，剩下的来年送来也不迟。” “没问题！年前送来十九匹一定可以。王妃，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十九匹，紫芸肩上的担子可松了一大截，她的清莲小院有二十多个人，眼下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更何况她走的这几天，众人也没闲着。十九匹，应该能按时完工。 “那就好。对了，明日城外广福寺有庙会，我本来打算去的，谁知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你明白的，就是女人家那点事。”英王妃朝紫芸眨眨眼睛，紫芸立刻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葵水。 来葵水，自然身子不舒服了。 英王妃见她明白，也不尴尬，“所以就你们小辈去好了，我上次训了无风那小子一顿，他这次不敢不好好照顾你们了。” 紫芸本打算明日就起程回山庄，谁知又来了这么一出，而且英王妃亲自开口，她也没办法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上次并不是世子的错，王妃就不要责怪他了。” “你竟然帮无风说话。”英王妃抿唇笑了笑，忽然轻声道，“要不是你心有所属，我还是挺中意你呢。” “王妃就不要打趣我了，世子身份高贵，应该找身份与他匹配的姑娘。”紫芸笑了笑，并不当回事。 再说，就算她不喜欢洛轻尘，也不可能与上官无风怎么样，光是想到有上官兰馨那么恶毒的小姑子，她就受不了。 不过庙会，只怕还要与上官兰馨同行，只希望对方吸取教训，这次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第八十二章 意定大师 次日一大早，两辆马车就等在门外了，依然按照上次的安排，紫芸与上官兰馨乘了同一辆。稍微让紫芸安心的是，温盈盈还卧病不起，今日应该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了。 不知是不是前两日浑身瘙痒，得了教训，上官兰馨这日十分安静，一上车就闭上眼睛睡觉，没与紫芸说半句话。 何诗诗看她那样暗笑不已，与紫芸对视一眼，也没有闲聊。上官兰馨的侍女巧玲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事，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可略显慌张的神色还是将她的想法出卖了。 马车一直出了城门五六里，上官兰馨才醒过来，一张小脸似乎有些疲惫。她抱歉地朝紫芸一笑，温言道：“苏姐姐，让你见笑了，我昨晚睡得比较晚，今日有些没精神。” “什么笑不笑的，这个也很正常，有时候我晚上看闲书，也看得很晚。”紫芸回了一句，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夜生活，每晚九点左右就睡觉了，她一开始不习惯，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稳定下来。 上官兰馨愣了一下，半响才红着脸说：“姐姐也看闲书？可看过《梦春闺》？” “嗯，看过呢。”紫芸有些意外，原来上官兰馨昨晚真的在看闲书，不过区区一个《梦春闺》让她面红耳燥，脸皮也太薄了些。《梦春闺》顶多算言情小说，压根没有不能说的片段。 若是拿她前世知道的《金瓶梅》、《风月宝鉴》给上官兰馨看，只怕看不完都羞死了。 上官兰馨双颊更红，看见紫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有些错愕。 紫芸有心思逗逗她，凑近她耳边小声道：“难不成郡主有心上人了？我听王妃说广福寺的祈福树很灵验，不少年轻男女都喜欢去那里求姻缘呢。” “我的心上人是谁苏姐姐应该知道，我今日就是特意去求姻缘的。苏姐姐，你也与我一起去吗？”上官兰馨这次居然不躲闪，很认真地盯着紫芸双眼。 紫芸粲然一笑：“嗯，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去求姻缘。” 上官兰馨神色未变，眸光却暗沉了些，紫芸假装没看见，这点小伎俩就想让她退缩，也太小看她苏紫芸了。 “对了，广福寺的意定大师很有名呢，据说能看出人的运势，但是只给有缘人看，苏姐姐打算去看看吗？”上官兰馨很快又换上一副笑脸，让紫芸大为感叹她的变脸技巧越发炉火纯青了。 “只给有缘人看的话，我大概是没那个运气了，去不去都无妨。”紫芸没答应也没拒绝，据说有些得到高僧能看出前世今生，万一看出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将她一把火烧掉怎么办？她自然是不想凑到意定大师面前去的，虽然对方很可能只是沽名钓誉之辈。 上官兰馨笑道：“我是打算去看看的，哥哥和洛公子大概也会去，哥哥和意定大师关系不错，他曾经得到过意定大师批命，说他气运通达、富贵逼人。我那次刚才染了风寒，就没去成，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意定大师一面。” 紫芸不置可否，别说意定大师了，就是随便一个认识上官无风的人恐怕都会这么说，如今的英王世子，未来的英王，可不是气运通达、富贵逼人吗？ 她越发觉得这个意定大师是沽名钓誉之辈。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终于来到广福寺门口，今日是广福寺每年一次的庙会日，自然香客众多。 除了他们，还有临州城各大小官员、各级达官贵人的马车，前来上香的不是贵妇人就是年轻男女，甚是热闹。 然而，两辆英王府的马车一出现，还是引起了一片骚动，特别是一些年轻男女，特意驻足围观。上官无风的洒脱不羁、风度翩翩，和上官兰馨的纯真可爱、蕙质兰心在临州城可是相当有名的。平日里想见他们一面难如登天，现在人就面前，没道理不看一看。 谁知马车里的人一出来，众人就呆愣了，两名男子同样的俊逸无双，两个姑娘同样的温婉漂亮，根本分不清谁是世子和郡主。没听说英王府有两个世子两个郡主啊。 “人真多啊，我们先去烧香吧，然后直接去意定大师那儿。”人山人海的场景让上官无风蹙了蹙眉，若不是王妃耳提面命让他照顾好兰馨和紫芸，他才不来这里人挤人呢。 “嗯。”上官兰馨一口应下，紫芸等人也只好跟上。 入了香堂，得益于何诗诗、洛棋等人护卫，几人才顺顺利利烧了香。紫芸对神佛一事本来就不怎么感冒，认为这种东西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所以烧香时心里一派坦然。 从香堂出来，上官无风便直接带着几人去了大殿，据说今日意定大师在大殿讲解佛经，到时候会在那里挑选有缘人。 “无风，必须去大殿吗？我素来对听讲解佛经不感冒，就不打算去了。”紫芸思索半响，还是决定避开意定大师。虽然对方很可能没什么真本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准对方真的看出她灵魂不属于这里，再揭穿她，她就彻底完蛋了。 凭借意定大师这样尊崇的地位，他一句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也不是必须去，但是好不容易见意定大师一面，说不定他就挑中你是有缘人呢？芸儿，得意定大师一句话，可是整个临州城人最期盼的事情啊。”上官无风试图说服紫芸，多少人本着得一句话的机会，想见意定大师都见不到；现在机会摆在眼前，紫芸却不想去，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紫芸道：“实话说吧，我并不相信这些，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让我好或者不好。” 要是人的前途真能算出来，那还努力工作做什么？ 上官无风一怔，洛轻尘也露出讶异之色，就连上官兰馨都愣愣盯着她，似乎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上官无风失笑：“我命由我不由天，芸儿，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很霸气很有哲理啊。” 这样的话，不是有志气的男儿才应该说的吗？ 紫芸挑眉，不在乎地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听说后院有一片山茶花，我就先去那里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洛轻尘笑了笑，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少有的郑重。 第八十三章 公子世无双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馨儿，你呢？”上官无风坦然接受这个现实，他是没办法不去的，毕竟与意定大师算得上忘年交。 上官兰馨看看洛轻尘，又看看上官无风，满脸为难。心里直把紫芸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要不是她，洛轻尘怎么可能不去见意定大师？ 其实她还有一点没告诉紫芸，意定大师不仅能看人的命途，还能断姻缘，她这次来这里，主要就是想和洛轻尘一起去见意定大师，让意定大师帮她看看与洛轻尘是否有缘。 她咬了咬下唇，现在洛轻尘都不与她一起去了，难道他们俩真的无缘吗？ “哥哥，我还是跟你去见意定大师吧。”不管有缘无缘，她都得去见意定大师，就算求不了姻缘，能得意定大师一句话也是好的。 “嗯，那芸儿和轻尘你们先去后院赏花吧，等我们见过意定大师，就来找你们。”上官无风点点头，带着上官兰馨去了大殿。 “师兄，我们也走吧。”紫芸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去见什么得道高僧了。 “嗯。”洛轻尘忽然朝她一笑，抬步朝后院去了。紫芸心下一颤，总觉得洛轻尘似乎看出了什么，她稳了稳心神，只要她不说出来，别人不敢怎么猜测，也想象不到她来自另一个时空！ 广福寺前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后院却相当幽静。入了后院，有小沙弥带着他们去了百花园，百花园其实并不是种植百花给人观赏，种植的大部分花草其实都是药材。 比如山茶花，就能用于止血，或者治疗烧烫伤。 “二位施主，这里就是百花园了，二位若是累了，那边有厢房可以休息。”小沙弥双手合十，客气地给二人介绍了一番。 紫芸和洛轻尘也是沾了上官无风的光，否则哪里能有这番待遇？来了这么多贵夫人，不也只有他们进入这里吗？ “多谢小师傅。”紫芸回了一礼，洛轻尘也微微颔首。 眼下，百花园依然姹紫嫣红，除了一大片各式各样的山茶花，还有芙蓉、菊花、秋海棠等等。远远望去，各色花朵傲然挺立、怒放枝头，美妙绝伦。 紫芸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花香缭绕在鼻端，混合着十一月特有的冷意，凝成一股独特的寒香，沁人心脾。 “等我回去，一定也要种一院子花，太漂亮了！”紫芸睁开眼睛，忽然发现洛轻尘正望着自己，不由心下一跳。 洛轻尘白衣胜雪，修长的身姿置身于花丛之中，眉目疏朗、唇角含笑，简直比花朵还要耀眼。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师兄，你这样好看真的好吗？”紫芸眨眨眼，这个男人无论何种表情身处何处，都是绝对吸引人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认识这样的人，还能成为他的师妹，每日见面，真的很幸福了。 洛轻尘粲然一笑，挑眉道：“生来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你还真是不谦虚！”紫芸满脸黑线。 “在你面前还需要谦虚？”洛轻尘反问。 紫芸张了张嘴，忽然笑道：“是不用呢。师兄，你真的是因为我那句话，才不去见意定大师吗？” “嗯，不过本来也没多想去，见你不去，所以就索性推脱掉了。”洛轻尘步入花丛，红的花、绿的叶，此时全部成了陪衬，他才是百花园中最亮眼的一抹风景。 紫芸赶紧跟了上去，谁知走得太急，“碰”一下撞上了洛轻尘后背，她揉揉额头，满脸幽怨道：“怎么停下来了？” 洛轻尘轻笑出声：“我看见这朵花很漂亮，想停下来欣赏一下。”他左手抚上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茶花，展示给紫芸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花都还没开呢，哪里看得出多漂亮？那边那朵才漂亮。”紫芸指着另一朵开得正盛的茶花，一脸兴奋。 “你不觉得这样含苞待放的更具神秘性吗？开放的花被所有人都欣赏到了，已经不是独一无二。可是这朵还未绽放的花苞，将来只被我一人看见，不是更美？”洛轻尘轻轻抚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目光柔和到令人难以置信。 紫芸忽然打了个寒颤，师兄不是有特殊癖好吧？ 洛轻尘似乎看穿她的心声，幽幽望了她一眼：“有些美，自己一个人欣赏就够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紫芸显然没领会洛轻尘的真正含义，一朵花也能扯出这么高深的东西，也只有洛轻尘做得到了。 洛轻尘摇摇头，已经放弃这个话题：“我命由我不由天，真不像是一个姑娘会说的话。” “对一朵花发情，也不像是男人会做的事。”紫芸一句话便堵得洛轻尘哑口无言，洛轻尘失笑，继续往前走去。 紫芸看了一眼那朵含苞待放的茶花，忽然抓住点什么，可仔细一想，又什么都没有。最后索性收回目光，继续跟了上去。 临近中午，上官无风兄妹总算回来了，二人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看来是得到了意定大师的批命。 因为下午还要去祈福树祈福，所以一行人中午就在庙里用了斋饭。 用饭时紫芸才知道，原来上官兰馨是今日唯一一个得到批命的人，意定大师送了她八个字——生而富贵、荣华无忧。 “意定大师说今日还有两个名额，只可惜没遇到有缘人。芸儿、轻尘，你们真的不去试试吗？”上官无风似乎还没放弃这个念头。 上官兰馨也附和，她今日得到这八个字，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她其实很好奇，如果意定大师给苏紫芸批命，会有怎样的批语。一想到对方的批语可能是“一生劳碌”之类的，她就心情舒坦。 “不去了，我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这辈子做到衣食无忧应该不难。”紫芸再次拒绝他的提议，实际上她的目标不仅仅是衣食无忧，而是成为当朝第一富商。 “我也不去了，我相信凭借自己的医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不难。”洛轻尘笑了笑，也拒绝了上官无风的话。 “随便你们吧。”上官无风无奈地叹气，“吃完午膳我们先休息会儿，然后再去祈福。” 第八十四章 有缘人 午休是在广福寺专门为上官无风准备的小院里休息的，小院位置僻静，环境清幽，还能闻到淡淡的檀香气。 不多时，紫芸就沉沉睡去，等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时辰后。 “苏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待会儿怎么祈福啊？”出了院子，上官兰馨看着双手空空的紫芸和何诗诗，不由出声询问。 “祈福还要准备什么东西吗？”紫芸昨日才被英王妃告知，今日来广福庙逛庙会，哪里想到还要祈福？自然什么都没准备了。 上官无风看她迷糊的样子，笑道：“心诚则灵，没准备也没什么。” “嗯，是啊，要是人的愿望真的可以通过祈福实现，那就没人去努力工作，专门天天祈福算了。”紫芸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冒，都是些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 上官兰馨有些不服气，取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红丝绸，道：“广福寺的祈福树和别的地方可不一样，这里真的很灵验。我这条红丝绸也是特意为祈福准备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紫芸耸耸肩，没有答话。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了祈福的地方。相较于上午的人山人海，下午香客已经少了很多，但祈福树周围依然围了整整一圈。 紫芸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祈福树，这棵树相当茂盛，树冠不高，但枝桠密集，像一把绿色的大伞。祈福树上挂满了红色丝绸，丝绸尾部还坠着一个香包，香包里装着众人的愿望。 紫芸等人到达树下时，正看到有香客祈完福，将丝绸扔到了树上。香客们一个个均是满脸虔诚，似乎祈个福，就真的能实现愿望。 “那边有空位，我们也赶紧去吧。”上官兰馨见那人一离开，立刻凑了上去，她的侍女巧玲则去点香，然后给紫芸四人一人分了一柱。 “是世子和小郡主！”不知谁惊呼一声，顿时，周围香客全朝四人张望过来，大多数人却分不清究竟谁是世子谁是小郡主。 上官兰馨目光逡巡一圈，得意非凡，上官无风则露出微笑，并未自己点破身份。 “世子和小郡主也来祈福，可见这棵树多么灵验了。”另一人啧啧感慨，立刻得到众人附和。 又一人道：“大家先让让，等世子和小郡主祈完福，我们再去吧。” “对对。”提议得到了所有人赞同，很快，四人周围就空出一大片，众香客竟是将四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想不到你还挺有面子。”紫芸轻声打趣着，上官无风挑了挑眉，得意之色尽显无遗。 祈福，紫芸半点不精通，只好看另外三人怎么做。上官兰馨最为急切，当先跪了下去，也不怕弄脏一身衣裙。上官无风和洛轻尘也依次跪下，紫芸无奈，既来之，则安之，怎么也得走个过场。 她有学有样，双手捏着线香，闭上了眼睛。 这辈子愿望不多，她只希望一世安稳、衣食无忧就好。若是可能，她希望能追上洛轻尘，顺便成为天下第一富商！ 许完愿，紫芸长长松了一口气，与上官无风等人一起将香插进了香案里，又作了三个揖。然而除了上官兰馨，他们三人都未曾准备红绸和香包，上官兰馨郁闷地瞥了三人一眼，用力一扔，便将红绸扔到了枝桠上。 “只有这样才会灵验，你们三人的愿算是白许了。”上官兰馨拍拍手，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芸儿，我看你刚才许得很认真，悄悄告诉我，你都许了什么愿？”上官无风侧头看向紫芸，厚颜无耻地打听起来。 “干嘛要告诉你？”紫芸一脸戒备。 上官无风失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完成啊。” 紫芸摆摆手，边往外走边笑道：“不用不用，愿望当然是自己去实现比较好。与其说是愿望，不如说是生活目标。” 上官无风刚想说什么，忽听人群后传来一声熟悉的“阿弥陀佛”，顿时将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所有人纷纷转头，朝身后看去。待看清来人，顿时让开一条道，均露出一脸兴奋之色。 紫芸一怔，瞬间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刚巧站在她正对面，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老和尚穿着一身普通僧袍，浑身气息却十分祥和，宛如得了大道的高人，即将羽化登仙。 紫芸心里没来由一跳，这老和尚一定是意定大师无疑！莫非对方真的佛法高深、慧眼如炬，看出了她的来历？ “大师怎么有空来这里了？”上官无风有些意外，平日里众人想见意定大师都见不着面，想不到今日对方会到这里来。 “世子有礼、小郡主有礼。贫僧今日还差两卦未送出去，所以来这里碰碰机缘。”意定大师笑容温和，只是看他一眼，或者听他一句话，似乎就能让人心神安稳。 上官兰馨感兴趣地道：“那大师可碰着机缘了？” “阿弥陀佛。”意定大师目光看向紫芸和洛轻尘，“碰着了。” 抬步便朝紫芸二人走来。 紫芸心跳得更快，面上却古井无波，她定定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老和尚，不由握紧了双拳。 人群传来一阵惊呼声，纷纷猜测起紫芸和洛轻尘的身份，这两人莫非也是什么达官贵人？否则怎么会入了意定大师的法眼。 “莫非大师的有缘人是芸儿和轻尘？这可真是巧了，他们俩都不怎么信奉命理的，所以上午才没有与我们同去大殿听大师礼佛。”上官无风更加惊讶，难道紫芸和洛轻尘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意定大师在紫芸面前站定，和煦地笑着说：“一切皆是缘分，否则贫僧又怎会在这里遇上二位有缘人？” 看着意定大师看破一切的双目，紫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没掉头离开。这老和尚只怕真的看出她的来历了。 “这位女施主……” 紫芸蓦地一怔，率先开口道：“小女子不过一介商女而已，恐怕不是大师要找的有缘人。” 第八十五章 贵不可言 意定大师但笑不语，片刻后才说：“贫僧看人从来不分贵贱，女施主不必自谦。女施主的面相原本并非有福泽之人，若是贫僧没猜错，施主数月前刚遭了大难。正是那一难，改变了施主的运势。” 已经没有什么能形容紫芸内心的震撼了，这老和尚真是比神棍还神，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和来历，却能准确说出她的改变，如何叫人不心惊？ 原来的苏紫芸虽说从小衣食无忧，但的确不是有福泽之人，否则怎会短短时间内死了娘亲，又被继母赶出家门，导致香消玉殒？ 可是老和尚说正是因为那一难，改变了运势。运势因何改变，自然是她的到来！ “既入现世，便忘往世，现在的你已经改了运势，可贫僧却更加看不明白了。女施主面相一半贵不可言，另一半却模糊不清，这模糊不清的一半，影响之深远便是贫僧也堪不透。” 意定大师双手合十，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却不知他一席话，早让上官无风等人怔在当场。便是众香客，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紫芸。 上官无风等人没听明白“既入现世，便忘往世”的确切意思，可是贵不可言，却真真切切听到了。 一般来说，只有称人贵有帝王、母后之相，才会用到这四个字。便是上官无风和上官兰馨，一个也只是气运通达、富贵逼人；另一个则是生而富贵、荣华无忧。 而紫芸却将重点放在了“既入现世，便忘往世”这几个字上了，暗道老和尚果然看出她的来历，知道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好在老和尚没直接说出她来自异世，否则此时就不是被人羡慕，而是夹在火上烧了。 不过说她一半面相贵不可言，另一半模糊不清，还会影响深远，她就不怎么相信了。 贵不可言那是说帝王、国母的，难道她将来能成为女皇或者皇后？ 紫芸满脸黑线，深宫有什么好玩的？她唯恐避之不及呢，怎么会往那里凑？而且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家是不会让一介商女入门的。 此外，她如今认识身份最高的人也就是英王和端王，并不认识当朝皇帝和太子。说她贵不可言，也太滑稽了些。 不过这个贵如果是说她将来富可敌国，倒是有几分靠谱，毕竟她的愿望就是这个。 至于模糊不清的那一半，她直接忽视了，连老和尚都看不透，她又操什么心去思考？ “大师，芸儿的面相当真是贵不可言？”上官无风终于回过神来，望向紫芸的目光变了几变。 意定大师道：“只是一半的面相而已，另一半模糊不清，便是贫僧也看不透。所以这位女施主将来如何，只有她自己能把握。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阿弥陀佛。” “说了相当于没说，大师，照你这个说法，任何人岂不是都能这样断定？反正将来的事你也说不清楚，无论我将来怎么样，你也有借口，不会砸了招牌不是？”紫芸有些生气，这老和尚一句话，立刻将她碰到了风口浪尖。 贵不可言，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贫僧从不打妄语，女施主请勿要过多纠缠。”意定大师却不与她继续理论了，更是让紫芸气得牙痒痒。 老和尚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平安符，递给了洛轻尘。所有人一愣，这老和尚又要搞什么名堂？ “给公子的话在这里面。” 洛轻尘伸手接过，也没打开看，只道了一句“多谢大师”。 众人看得云里雾里，究竟是什么话这么重要，只能洛轻尘一个人看，连说都不能说出来？ 紫芸一肚子气鼓鼓的，这么一个动作，无疑将洛轻尘也推入了众人视线。只怕今日之后，众人对洛轻尘的好奇更甚于她。老实说，就是她自己，也很好奇平安符里到底写了什么。 洛轻尘的来历本就神秘，这下被老和尚一推，就更加神秘了。老和尚直接递给他平安符，难道早就认识他，知道他会来？ “阿弥陀佛，四位贵客，有缘再见。”意定大师不再多留，从容地走出人群，身形一晃，便消失在眼前。 “这是意定大师的迷踪无影步，天下只有他一人习得，相当厉害。”上官无风显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步伐，但提起时依然很崇拜。 “这老和尚简直可恶，什么一半一半的，他都看不清我的面相，还胡说八道。”紫芸满腹幽怨，轻哼一声，率先挤出了人群。 上官兰馨有心询问洛轻尘的平安符，谁知对方也快步挤了出去。 上官无风一张脸神色变幻莫测，今日这一趟庙会的收获出乎意料，只怕过不了多久，整个临州甚至天下人都会知道，紫芸的一半面相贵不可言，洛轻尘则得了一个神秘的平安符。 这件事也不知是好是坏，如果紫芸的面相真的贵不可言，京城那边只怕要不得安宁了。 回去的路上，紫芸一直心情不爽，上官兰馨几次讥讽，都被她一笑而过。看着她平静的脸，上官兰馨只觉得恼怒不已，凭什么她堂堂英王府小郡主得到的话还不如苏紫芸好？ 还一半贵不可言一半模糊不清，简直就是让苏紫芸推入了神秘的漩涡，若非批命之人是意定大师，她真要怀疑这是不是苏紫芸的诡计。 毫无疑问，今日这一出，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苏紫芸贵不可言了。 这一晚，无数人彻夜难眠，英王书房的油灯更是亮到半夜，据说二更时分，上官无风才从英王书房离开。 上官兰馨则撕了一晚上丝绢，弄得满地都是。众侍女噤若寒蝉，每次郡主这样发泄，日后肯定有人遭殃。 紫芸本来也无睡意，还是后面点了一支安神香，才幽幽睡去。什么贵不可言，什么模糊不清，都见鬼去吧。 至于洛轻尘，在看完平安符之后便化为灰烬，一张脸少有的变了颜色。除了意定大师和他，没有人知道平安符上写了什么。 第八十六章 交换秘密 翌日一大早，紫芸和洛轻尘就向上官无风等人告别，英王妃本来有心再留她玩几日，但紫芸直接用十九匹锦缎搪塞。英王妃无奈，只好放他们离去。 上官无风兄妹亲自将几人送出城，相较于来时的低调，紫芸等人回去时风光多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无风、小郡主，请留步吧。”紫芸和洛轻尘双双下车与二人道别。 上官兰馨一双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可紫芸知道，对方舍不得的人只有洛轻尘一个。至于她，上官兰馨恐怕恨不得她早点消失。 “洛公子，你以后还回来临州吗？”上官兰馨可怜巴巴地看着洛轻尘，想上前，又碍于上官无风在一旁，终究停在了原地。 洛轻尘微笑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 上官无风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有些好笑地说：“他们若是不来，我们也可以去奉县啊。” “嗯。”上官兰馨这才开心起来。 “芸儿、轻尘，我就不继续送你们了，咱们后会有期。”上官无风似乎没那么多离愁别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舍不得紫芸离开。 曾经在清莲山庄时，他只觉得紫芸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对她并没有别的想法。所以他那时候说希望与她做朋友。可是这次紫芸来到临州，他看见她与洛轻尘很亲密、很默契的时候，心底居然隐隐不是滋味。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很矛盾，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更进一步。他和紫芸天差地别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没有未来。 然而，就在昨日迎来了转机。意定大师居然说紫芸一半面相贵不可言！无论她另一半面相是否模糊不清，他都觉得不会放弃了。这也是与英王商议之后的结论！ “后会有期。”紫芸却不知道上官无风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与二人挥手告别之后，便与洛轻尘上了马车。 不多时，两辆马车便驶出上官无风兄妹二人的视线，上官无风看了上官兰馨一眼，道：“回去吧。” 上官兰馨不舍的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她垂下的双眸，瞬间掩盖住一抹厉色。 依然是紫芸与洛轻尘同乘一辆马车，紫芸有心知道那块平安符的事，但见洛轻尘一直闭目养神，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意定大师不想让别人知道，洛轻尘也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她就算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相较于这件事，她更在意自己“贵不可言”的面相。她从不怀疑意定大师的影响力，这句话一出，也不知道她还能安宁多久。 古人最迷信，意定大师又是得道高僧，被他批命的人无一不特殊。上官无风、长乐郡主、乃至当今皇后付静，都曾被他批过命。特别是给付静批命时，付静还只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后来被他一句有“母仪天下之风”，而纳入太子妃，成为太子侧妃。 当时的太子妃另有其人，据说生产时难产过世了，付静便顺理成章取而代之，成了太子妃。等太子登基时，她自然而然被赐封皇后，果真成了母仪天下之人。 紫芸又叹了一口气，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看着洛轻尘，师兄怎么一点都不忧虑呢？师兄的平安符究竟写着什么，居然那样神秘？ “好看吗？”洛轻尘忽然睁开眼睛，笑着问了一句。 “好看。”紫芸答得毫不犹豫，还故意露出垂涎之色，闭目养神的洛轻尘容颜如玉，温润雅致，完美的面容叫人百看不厌。 洛轻尘敲了她脑袋一下，轻斥道：“不知羞。” “哼。”紫芸不在意地翻白眼，是他问她好不好看，现在怎么说她不知羞呢？“难道你要我说不好看就开心了？” 洛轻尘无语地摇摇头，忽然靠她靠了过来，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紫芸顿时心跳加速，怔怔看着眼前的俊美容颜，几乎忘了呼吸。 “你想知道平安符上写了什么？”他声音很轻很低，除了他二人，再无人能听清。 紫芸一怔，下意识点头。 “嗯，可以啊，不过要咱们交换。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就告诉你平安符上的内容。”洛轻尘语到诱惑，紫芸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声音能这么好听。 洛轻尘身上的淡淡辛夷花香一丝一缕缭绕在她鼻端，让她脑袋昏昏沉沉，她脱口而出一个字：“好。” 耳旁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紫芸立刻反应过来答应了对方什么，不由浑身一凉。她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洛轻尘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平安符上就是写得这个？ 紫芸手心顿时被冷汗浸湿，对洛轻尘生出一丝警惕之心。 她刚想反悔，就听洛轻尘道：“嗯，那我先告诉你吧，平安符上其实只有几个字……” 紫芸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道：“师兄你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 手心触上唇瓣的一刹那，紫芸顿时一僵，赶紧收了回来。这样柔软温润的触感让她很快响起落水后，眼前人救她的情形。虽然那时候昏迷着，但残留在唇上的温暖却怎么都消除不去。 洛轻尘似乎有些意外，笑道：“看来师妹心里的秘密很重要呢，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居然连天下人都想知道的事都不想听。” 紫芸有些如坐针毡，灵魂来自异界这件事，就算能被眼前人知道，也绝不是现在。她虽然对洛轻尘新有好感，但从未忘记他身份特殊，她半点都不了解他的事实。 对一个不了解的人说出秘密，显然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至于平安符上的内容，她虽然好奇，但没好奇到需要出卖自己秘密的时候。换句话说，平安符的秘密，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师兄若是想知道，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她认真地看着洛轻尘，继续说道，“至于平安符的秘密，与我应该没关系，所以我不知道也没什么。” 洛轻尘勾了勾唇角，浅笑道：“如果我说与你有关呢？” 第八十七章 遭遇刺客 紫芸愣住，片刻后笑道：“师兄别说笑了，意定大师就算之前认识你，可也不认识我。他怎么可能在不认识我的情况下，写给你的东西与我有关呢？” 洛轻尘坐了回去，似乎有些恹恹的，他不满地瞥了一眼紫芸，道：“你就不能假装一下好奇，让我告诉你平安符上的内容吗？” “师兄愿意说的话，我自然愿意听。但如果需要拿我的秘密交换，还是不用了。”紫芸坚守阵地，决不能被美色俘获！ 洛轻尘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五枚银针倏地滑至右手手心，右手一扬，银针便穿过马车右侧窗上的围帘射了出去。 “趴下。”他左手一把提起紫芸，按在了座位底下，紫芸被忽然而至的变故惊了一跳，也顾不得摔痛的膝盖，乖巧地趴在了马车上。 车外忽然传来两声惨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偷袭，被洛轻尘的飞针打落下来了。 “保护小姐！”何诗诗的声音从后面一辆马车传来，下一刻便是刀剑相碰撞的叮当声。 “没事，不要出来。”洛轻尘在紫芸耳边安慰了一句，随即身形一晃，便飞了出去。 紫芸心脏跳得厉害，透过车帘掀起的一角，她看见洛轻尘正与几名黑衣人缠斗。洛轻尘在腰间一抹，竟是抽出了一把银色软剑，她这才知道，原来他腰间系的居然不是腰带！ 软剑一出，黑衣人顿时落了下风，惨叫声不断响起，伴随着点点猩红，残酷而恐怖。 紫芸闭了闭眼，这群黑衣人明显是特意埋伏在这里等他们的，来人个个武艺高超，根本不是腾云寨那群山贼可比。 若非有洛轻尘，他们今日只怕一个都跑不掉。 到底是谁，与他们有何冤仇？居然要置他们于死地！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破空声，一把剑瞬间刺穿了马车，紫芸一怔，几乎没惊叫出来！然而才进入一个剑尖，就听车外传来一阵皮肉撕裂的声音，随即惨叫响起，剑尖掉了出去，马车上只剩下一个破洞。 紫芸有些郁闷，上次被山贼俘虏，她就发现自己太过弱小，面对武力没有半点还手能力。这次这种感觉更加强烈，除了她，其余人都在战斗，而且都是为了保护她！ 指甲不知不觉陷入了掌心，可她半分疼痛都没感受到，她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她想变强，变到不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温热的鲜血顺着掌心滑落下来，一直滴到了马车上，这一刻，她感受到的是屈辱和愤恨，而不是害怕！ 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打斗声也彻底消失，车帘被掀开，一抹阳光顿时照耀进来。那个月白色身影静静矗立在车前，一身长袍纤尘不染，似乎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 “没事了，不要害怕。”紫芸发现自己被洛轻尘扶了起来，手心也被摊开，露出那抹刺眼的红色。 她再也忍受不住，一下扑进洛轻尘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眼泪打湿了他的前襟。 洛轻尘怔了一下，神色倏然变得柔和，他收起软剑，一手搂着紫芸的腰，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丝毫不在意对方手上的血弄脏他的衣服。 “没事了，乖，有师兄在，没人能伤害你的。” 紫芸无声哭泣着，半响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我不是害怕……是恼怒自己没用，每次都需要你们保护……师兄，我只能看着你们去拼命去厮杀，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蜷缩在马车里……我不想这样！” 洛轻尘微微惊讶，他一直以为紫芸是被吓坏了，却不知是在为他们担心。 他微笑道：“嗯，等回去之后，我教你武功好不好？” 紫芸蓦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一脸震惊：“你说真的？” “师兄不会骗你。”洛轻尘眨眨眼，看着胸前和腰侧，忽然委屈起来，“衣服都被你弄花了，你说怎么办？” 紫芸脸一红，洛轻尘前襟上一片***腰侧被她抱过的地方则印着两个血手印，怎么看怎么恐怖。 “对不起。”她道着歉，又觉得有些好笑，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小姐……”外面忽然传来何诗诗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紫芸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一把扯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何诗诗胳膊中了一剑，鲜血打湿了她整条胳膊，她脸色苍白无血色，看上去摇摇欲坠。旁边的洛棋和焦莫也受了轻伤，互相扶持着才能稳住身形。 紫芸和洛轻尘赶紧取出止血药和绷带，给几人包扎伤口。紫芸才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流，看得何诗诗等人手足无措。 等全部打理妥当，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紫芸让何诗诗等人去休息，却被何诗诗拒绝了。 放松心神，紫芸才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以及看到十多具尸体。尸体一共十二具，均是一身黑衣装扮，孟离扯开他们的面纱，发现全是陌生面孔。 “这些人像是杀手，我们在临州似乎也没得罪什么人。”紫芸蹙眉，她倒是捉弄了温盈盈一番，但对方至今还躺在床上呢，应该不知道他们今日离开，仇怨也没大到需要出动杀手刺杀他们。 洛轻尘剥开了一人的衣服，何诗诗惊恐地转过脸去，还带着一抹红晕。紫芸倒没那么多顾忌，一瞬不瞬盯着洛轻尘的动作，她知道洛轻尘是在寻找线索。 “这里。”洛轻尘将尸体翻了过来，指着肩头一个小红痕，本就淡漠的神色更加冷了几分。 紫芸凑近一看，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小红痕，而是一个十分小巧的字，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 待看清字迹的一刹那，紫芸顿时僵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孟离等人神色也相当不好，几人粗暴地又剥开了几名死尸的衣服，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同样的字迹。 英！ 已经很明显了，这十二名杀手是英王府的死士！ 第八十八章 幕后真凶 紫芸退回马车，不想再看那让人绝望的一幕，或者说，是不想再看见那个字。 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洒脱不羁，口口声声说是朋友的人，背后会派死士来刺杀他们。 上官无风……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胸口就一阵刺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无风。”洛轻尘不知何时上了马车，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无风。” “不是他还有谁？难道是英王？英王妃？或者上官兰馨？”紫芸有些恼怒，情不自禁放大了声音，当意识到自己发泄的对方是洛轻尘时，更加懊恼了。 “师兄，对不起……” 洛轻尘摇摇头，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跟我不用说对不起，但是我相信，这次不是无风派的人。无风没有理由这么做，更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对你下手。” 不知是不是紫芸的错觉，她总觉得洛轻尘说最后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凄凉。 上官无风绝对不会对她下手吗？ “真是笨蛋，他那么喜欢你，怎么忍心你受到伤害呢？更何况是杀你。”洛轻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呢喃，伴随着他身上的悠悠冷香，竟是说不出的悲伤。 紫芸有些惊讶，但仅仅是片刻就回过神来，她不是没觉察到上官无风的心思，可是被洛轻尘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她无措。 因为喜欢她，所以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那是谁呢？”她想不出来了，难道英王和英王妃觉察到上官无风对她的心思，所以除之而后快？ 可是英王妃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如果杀掉她，英王妃经手的订单岂不是白费了，而且会失信于众多夫人吗？ “还猜不出来吗？”洛轻尘笑道。 “上官兰馨。”几乎毫不犹豫，紫芸脱口而出，没错，一定是上官兰馨。曾经一起游湖时，上官兰馨就让温盈盈推她入水，对方爱慕洛轻尘，早就想杀她了！ 再联系到此刻刺杀时，几次靠近她所在的马车，证明对方的目标就是她！ 想不到上官兰馨已经容她不下到这种程度，甚至不惜出动英王府的死士。还好有洛轻尘在，否则仅依靠何诗诗几人，绝对不是这些死士的对手。 即便马车已经驶出去很远，可那股血腥气似乎在萦绕在鼻端，让紫芸止不住作呕。 “嗯，只可能是上官兰馨，她有这个动机，而且若是没猜错的话，她并不清楚我武艺如何。”洛轻尘肯定了她的答案，“况且，如果是英王或者无风，派来的死士绝不止这么点，无风知道我的武艺不弱，而英王为人严谨，不会看轻我们。所以只能是上官兰馨，一来她手里的死士数量有限，二来她低估了我们的战斗力，三来她想杀的人只有你一个。” 身为英王妃小郡主，暗地里肯定有保护上官兰馨的死士，但这个数量绝对不会多。毕竟上官兰馨只是个郡主，将来不会继承英王的位置，她也不管家，重要性不如其余几个人。 这十二名死士，只怕至少是她手里死士的一半。 紫芸点了点头，心里的大石头去了一点，只要不是上官无风对他们出手，她都能理解。不过上官兰馨这女人也太疯狂了些，为了杀她，不惜动用自己身边的死士。 哼，这十二名死士横死当场，上官兰馨一定很快会得到消息，只怕会气歪了脖子。无疑，上官无风等人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他们又会怎么做呢？ “英王和英王妃想必是不会杀你的，那句贵不可言早就扎进了他们心里，对待你这样的贵人，他们最可能的做法是拉拢。”洛轻尘又给出了个英王不会杀她的理由。 虽然在临州的几日，并未见过英王几次，但对方身上刚正的气质却留给二人很深的印象。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上官兰馨害我两次，两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个账我迟早会清算的。”紫芸这次是真的怒了，上次上官兰馨害她，她只是让对方痒了两天完事，谁知对方还不吸取教训，下次可没那么简单了。 英王府小郡主又如何？她苏紫芸未必就怕了她！ 洛轻尘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我会帮你的。” 紫芸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要找上官兰馨算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现在只有一座清莲山庄，实力太过浅薄，与上官兰馨硬碰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洛轻尘虽然与她师兄妹相称，但对方究竟是何背景她半点不清楚，虽然喜欢他，但不敢完全相信。报仇一事，还是得靠她自己。 但是她等得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她应该用不了十年。 接下来的几日，路途一帆风顺，路过那家可怕的悦来客栈时，紫芸深知张望了一番。那对爷孙依然在经营着客栈，只是是否有客人上门，就不得而知了。 十二月初，一行人终于返回清莲山庄，明明前后不到一个月，可是那种思念之情已经占据了紫芸所有心灵。 她恍然发现，已经将清莲山庄当成了家，她回家了。 “师妹，欢迎回家。”洛轻尘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与她一道站在门口仰望着清莲小院四个字。 “嗯，师兄，也欢迎你回家。”紫芸笑了笑，前几日的郁闷和愤恨一扫而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见洛轻尘，她都会安宁下来。 这天晚上，紫芸觉得自己本该睡个好觉，可意外的是，翻来覆去都没有睡意。她叹了口气，洛轻尘和上官无风的容颜交替出现在她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忽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紫芸顿时一惊，瞬间坐了起来。她心脏砰砰直跳，这么晚，莫非有贼？还是说，有内鬼？ 她蹑手蹑脚来到门边，想了想，又拿起一个茶碗，谁知刚抽掉门闩，一个人瞬间扑了进来。紫芸就要放声惨叫，猛不丁被人捂住了嘴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芸儿，是我。” 第八十九章 孤男寡女 “无风！你怎么在这里？”紫芸这一经可不小，上官无风一松开她的嘴巴，她就惊呼出声。还好声音不大，否则院子里所有人都要被惊醒了。 月光清浅，将上官无风的面容映照得朦朦胧胧，可他脸上的疲惫与担心还是尽显无遗。 上官无风虚弱地笑了笑：“不先让我进去吗？” 紫芸一怔，这可是她的房间，大半夜弄一个男人进来，也太不好了。但看见上官无风的神色，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快进来吧。”她用力扶着他的胳膊，上官无风索性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肩上，几乎压得紫芸吐血。他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麻麻痒痒的，让紫芸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好不容易将人扶到床前，上官无风往后一倒，不客气就睡了过去。紫芸哭笑不得，揉了揉酸麻的胳膊，关上了房门。 上官无风霸占了她的床，难道让她睡地上不成？十二月寒气袭人，便是站了这么会儿，她都冻得打寒战，再冻下去非得感冒不可！ 看着睡得正香的人，紫芸一口闷气无处发泄，罢了，就把这里让给他，她去另一间房吧。 她小心翼翼给上官无风盖上被子，谁知刚要离开，手腕就被人握住了。随即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顿时往后一仰，倒在了上官无风身上。 嘴巴再一次被人捂住，她的惊呼声被生生压制在喉咙里，憋得想咬人。 上官无风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笑了笑，两条胳膊将她紧紧箍在了怀里：“芸儿，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紫芸挣脱不开，真想一口将眼前人咬死。 “那就不要了，我若是败坏你的名声，然后娶了你，就没人会说什么了。”上官无风胳膊一松，忽然将被子盖在了紫芸身上，二人紧紧贴在一起，紫芸甚至能感受到身下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结实有力。 近看上官无风，紫芸发现这人真是好看得一塌糊涂。一双俊眉斜飞入鬓，神采飞扬，高挺的鼻梁，稍嫌薄的唇瓣，如玉的肌肤，一张俊脸完美无瑕。 他忽然睁开双眼，像是水墨画般潋滟，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二人就那样对望着，气氛顿时暧昧起来，紫芸蓦地心跳加速，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她与上官无风的脸相距不到五厘米，对方的呼吸毫无保留全喷到了她脸上，她一点点看着那双潋滟的双目染上笑意，唇瓣一点点靠过来。 “唔……”当双唇相覆的一刹那，她瞬间清醒过来，胳膊一用力就想睁开上官无风的怀抱。可她根本不是上官无风的对手，男女力气本就相差很大，再加上上官无风武艺高深，很轻易就将她完全制住了。 紫芸此时一百个后悔，她这活脱脱就是引狼入室啊！早知道就将这厮扔在门外，管他死活啊！ “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双唇分离，耳边忽然传来上官无风低沉的警告声。 紫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还好这厮知道轻重，没有进一步做什么，否则她……她似乎也没法把他怎么了，紫芸气弱的想着。 “呵呵……”上官无风又恶劣的笑着，“芸儿，就让我抱一抱吧，我发誓，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 “你现在就在占便宜！”紫芸真想一口咬死他。 “嗯，我是说不会进一步占便宜，不过你要是乱动，我万一忍不住，可就说不一定了。”上官无风双眸满是笑意，哪里还有先前的疲惫？紫芸发现这厮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紫芸正想说什么，忽然发现小腹处传来一股灼热的感觉，她蹙了蹙眉，忽然大惊失色，上官无风竟然……竟然…… 她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身下人却露出一副无辜的神色，似乎在责怪她不该乱动。 “真的不要再乱动了啊，否则我真的忍不住了。” “你闭嘴！”紫芸怒不可遏，身体却不敢再动，万一这家伙忽然化身为狼，遭殃的还是她。 “嗯。”上官无风一脸委屈，小声道：“你等等，很快就好。” 说着竟是运功将灼热感消了下去，紫芸满脸尴尬，快要滴出血来，还好在黑夜里，否则她这辈子真是没法见人了。 待上官无风恢复正常，她才恶狠狠道：“还不放开我？” “不放，好不容易才抓到你，可不能轻易放开。为了追上你们，我一连跑死了两匹马，直到刚才才赶过来。芸儿，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知道吗？刚才看见你完好无损时，我有多高兴。” 上官无风认真地看着紫芸，眼里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自责与担忧。 紫芸瞬间静了，她想过上官无风知道他们遇刺的反应，可从没有一种会是这样。为了追上他们，居然一连跑死了两匹马，难怪他会那么疲惫。 “你多久没睡觉了？”再多的不满，紫芸都放下了，若不是真的担心，上官无风犯不着这样做。 “两天还是三天，我也不记得了。”上官无风满脸愧疚，道，“我和父王是第三日才发现不对劲的，逼问了兰馨才知道她居然派死士追杀你们。那一刻，我几乎停止呼吸，之后便马不停蹄来追你们。我真的很害怕你受到伤害，芸儿，如果你真的被死士刺伤，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杀掉兰馨！” “还好你没事，真好……”上官无风笑了笑，看着紫芸的目光充满柔情蜜意，气氛再一次暧昧起来。 紫芸转了转头，轻声道：“现在都说开了，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你是在怪我吗？”上官无风露出一抹痛苦之色，惨笑一声道，“也对，你恐怕以为是我派人追杀你们的吧。” “没有，师兄说不是你。虽然我一开始的确怀疑是你，但后来想明白了，也就释然了。”紫芸不想他误会，她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上官无风，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是轻尘说的？轻尘倒是什么都知道。”上官无风自嘲地笑了笑，“在你心里，永远只相信他一个吧？” 第九十章 不速之客 “我只相信我自己。”紫芸的答案出乎意料，上官无风却很满意。不管怎么说，总比只相信洛轻尘要好。 “你不是喜欢轻尘吗？连他也不相信？” 紫芸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几天没睡觉吗？还不赶紧睡！哪来那么多问题！” “你陪我睡。”上官无风耍赖，抱着紫芸的胳膊又紧了紧。 “上官公子，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很不好了，你还让我陪你睡觉？还是说，你就是这样随便的人，当我是陪睡的女人？”紫芸板起脸，说什么她也不能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她对上官无风没有那种感觉，不能让他误会。而且，这个姿势真是太难受了！ 上官无风当即松开了胳膊，委委屈屈道：“对不起，我就是太想你了，芸儿，我不是随便的人，这辈子只这样抱过你。” 紫芸得了空隙立刻翻身而起，她一把抓过外套披在身上，又斜睨了上官无风一眼，打了个哈欠道：“知道了，赶紧睡吧，我去隔壁睡。” “嗯。”上官无风满足地看着她，直到她出了房门，才闭上眼睛。 次日一大早，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进屋叫紫芸起床的绿荷惊恐地瞪着上官无风，叫声传遍天际。 紫芸无奈地揉揉额头，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没与上官无风同床共枕，否则真是完蛋了。 一院子人听紫芸解释了三遍，才收起古怪之色，确信他们是清白的。紫芸心里把上官无风骂了个半死，后者却嬉皮笑脸乐个不停，几乎没把她气死。 上官无风在清莲山庄只待了三日便回去了，年关将近，英王府也会忙碌起来。他告诉紫芸，上官兰馨那日之后便被禁了足，而且收回了她身边所有暗卫，她再也掀不起风浪来。 紫芸对上官兰馨没有半点同情，英王的处置方法让她有些意外，但也很疑惑。对英王府来说，她毕竟只是个外人，上官兰馨则是养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现在英王居然如此严厉处罚亲生女儿，似有讨好她的意思，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明白。 莫非，还是因为那句“贵不可言”？ 上官无风离开后，紫芸也开始让吴二娘、绿荷等人打扫起院落来。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新年，一定要弄得很有气氛才行。 织绣小院的绣娘们这段时间最为忙碌，为了提高众人积极性，紫芸特意吩咐工钱加倍。在金钱的刺激下，众人果然干劲十足，二十多个人仅仅用了半个月，就织出了十九匹花色不同的丝绸，让紫芸大开眼界。 这次她不亲自押送了，而是让孟离、焦莫等十二人跑了一趟，这十二人都会些拳脚功夫，路上安危应该不成问题。 谁知就在孟离等人离开第二日，清莲山庄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赵乾！ 赵乾是苏家的大管家，从小看着紫芸长大的，从记忆里得知，这个赵乾对她还是很不错。即便她娘过世，苏阅高将顾秀珊扶了正，他依然将她当小姐看待，暗地里还帮她不少。 赵乾已经五十多了，紫芸以前都称呼他一声赵伯，来这里将近一年，赵乾算是紫芸除绿荷等人以外，见到第一个与苏家有关的人。 “所以说，是父亲想让我回京过年？”紫芸慢悠悠抿了一口茶，看不出情绪。 “是的，小姐。老爷说你也离开快一年了，这一年都未曾与家里通过信，他和夫人都很想你，让你无论如何都回家去过年。”赵乾神色柔和，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怜惜。 也不知小姐这一年是如何过来的，居然将清莲山庄搞得有声有色，清莲茶的名声都传到京城去了。如今的小姐与一年前，真的很不相同呢。 紫芸冷笑一声：“我这一年未曾与家里通信？为何要通信？当初不是他和那个女人将我赶出来的吗？现在又顾念起亲情了，真是好笑。家？那里可不是我的家，这座清莲山庄才是我的家，清莲山庄里的人，才是我的亲人。赵伯，不如你就留在这里陪我过年吧。” 赵乾一怔，想不到小姐居然反感京城苏家到这种程度，不过想来也对，当初那样可怜地被赶出来，只怕仅有的一点亲情早就消灭光了。小姐当真厉害呢，仅依靠自己一双手，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她不愿意回去，也情有可原。 何诗诗忽然小声道：“小姐，咱们就回去看看呗。” “为何要回去？”紫芸瞪了何诗诗一眼，不知道她很讨厌那个地方吗？虽然被赶出去的不是她这个灵魂，却是她这个身体。接收了前主人的记忆，顾雪珊丑恶的嘴脸她自然感同身受。 何诗诗附耳轻声说：“您就不想回去收拾那个恶女人一顿？小姐，你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底气还击回去了啊。那个恶女人想让你回去，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知道清莲茶的名声，想从你这里得到好处；二嘛，大概是想亲眼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过得约好，她就越郁闷。” 紫芸顿时眼前一亮，她刚才光想着苏家恶心，却没想到这一点，不由朝何诗诗竖起了大拇指。 顾雪珊最不愿意她过得好，她这次偏要故意显摆给对方看看，最好是气死顾雪珊！就算气不死，她这次也要好好收拾对方一顿。 至于清莲茶，她那个便宜父亲别想染指半分！ 赵乾看着二人的小动作，默默饮着茶没有答话，老实说，他也很想小姐强硬起来，最好是回到苏家不离开了。 这段时间以来，顾雪珊把持着整个苏家，整天耀武扬威，他们这些下人过得大不如从前，有好几个伺候苏家多年的老骨头都告老还乡了。他却因为舍不得那份感情，留了下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小姐重返苏家！ “赵伯，我想通了，明日就跟你起程回京。”紫芸理顺思绪，再没有抵抗的心思。 “那感情好，小姐，孙婆婆他们看见你回去，一定会很高兴的。”赵乾满脸笑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放低了声音，“不过小姐回去之后一定要小心夫人和二小姐。” “赵伯放心吧，我会的。”紫芸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这次会苏家，她不闹个鸡犬不灵誓不罢休。 第九十一章 重返京城 离开紫芸特意去了一趟药王谷，一来是与游弋之和洛轻尘道别，二来是打算从洛轻尘那里讨要些药粉。 她现在武艺不行，只能用药粉防身了，上次那个痒痒粉就很好用，她准备多带些，给顾秀珊用个够。 “芸儿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游弋之颇为不舍，紫芸虽然入门时间短，但学习医术很认真，天赋也不错。目前看来，至少比一些普通大夫要强了。 紫芸道：“看时间呢，应该在正月十五前后。” 虽然不想在苏家多呆，但一想到能整治顾秀珊，她还是有几分兴趣的。而且还得给柳莲上香，再怎么说，柳莲也是她名义上的娘亲。 游弋之道：“嗯，师父就祝你早去早回。” “师兄也祝你早去早回，一路顺风。”洛轻尘朝她眨眨眼，目光中闪过一抹不舍。 次日一大早，紫芸就带着赵乾等人离开了山庄。这次回京一共只有七人，除了紫芸和赵乾，还有绿荷、何诗诗、廖英才、王大中以及一名叫李绍华的年轻人。 王大中和李绍华自然充当车夫，绿荷和何诗诗则与紫芸同乘一辆马车，便于照顾她。至于廖英才，因为来年二月就要考秀才，将来打算入仕，所以紫芸决定先带他去京城看看。 语琴、吴二娘和王桥等人则被留下来照看山庄了，几人都是紫芸信得过的，再加上春节不太忙碌，相信三人能够应付山庄的事情。 七人一共坐了两辆马车，紫芸还专程带了些清莲茶和清莲锦，以防万一遇到重要客人。就算遇不到，也可以在顾秀珊面前显摆一下，让对方知道她过得很好。凡是能让顾秀珊不舒服的事，紫芸都很乐意去做。 奉县距离京城比临州远多了，再加上天气寒冷，白昼时间大大缩短，因此一行人行了整整十天，才到达京城郊外。这一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 “小姐，已经到云华山了呢，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进城了。”绿荷掀开车帘，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致，多日来的疲劳一扫而空。 紫芸朝外望了一眼，发现道路左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尽头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正是京郊有名的云华山。 熟悉的感觉忽然从脑海中涌出，这个地方她以前来过几次，不过都是三四月份与娘亲一起来的。云华山上有很大一片桃树林，每到三四月份，桃花就开满山野，十分漂亮。 “嗯，终于要到了呢，好累好累。”她深吸了一口气，连续坐了十日马车，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腰酸背痛了。 何诗诗也双眼放光：“这就是云华山吗？以前在戏班子时听班主说过呢，据说每年桃花盛开时，京城里的夫人小姐和贵公子都会来这里赏桃花，偶尔还会请戏班子唱戏。只可惜我们戏班子名声不够，从未被邀请来这里过。” 紫芸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等有朝一日我的产业传入京城，到时候就与你一起去赏桃花。” “太好了！小姐，那我们可说定了！小姐这么厉害，清莲山庄早晚一定会传入京城的。”何诗诗喜上眉梢，对紫芸的能力从不怀疑。 清莲山庄一步步崛起她是看在眼里的，才不到一年时间就打出了清莲茶的名声，清莲锦也逐步推出。据他们猜测，小姐这一年赚的银子不下五千两！ 这样快的速度，让清莲山庄上下所有人都敬小姐若神明，她也一样。 “小姐你也太偏心了，怎么不让我也一起去呢？”绿荷委屈地看着紫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被遗弃的小猫。 “好，你也一起去！”紫芸忍俊不禁，忽听前方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王大中吃了一惊，紧急勒住缰绳，谁知马匹奔跑速度过快，根本不受控制，瞬间撞上了从林子里冲出来的一团灰色。 “碰！”世界似乎静了，马车滑行了一段路，终于成功刹住。紫芸和绿荷被颠得气晕八素，还好有何诗诗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大中，怎么回事？”何诗诗一把掀开车帘，见王大中一张脸满是惊恐，没有半点血色。 “我……我杀了……人……”王大中牙齿打颤，咯咯直响，右手指着马前那团灰色，瞪直了眼睛。 “什么？”紫芸顿时大惊，与何诗诗前后脚跳下了马车，待看清那团灰色的确是个人时，都屏住了呼吸。 何诗诗吞了口口水，大着胆子俯下身去探那人的鼻息，随即神色一喜：“他还没死，小姐，我们救他吗？” “当然要救！是我们撞翻他的，不能就这么算了。”紫芸松了一口气，人没死就好，刚才有一瞬间，她是真的吓倒了。 若是自己的马车真地撞死了人，她以后只怕会留下阴影。她叹了口气，自己运气也太差了些，眼看就要到京城了，居然还出现这等意外。 后方赵乾和廖英才等人也走了过来，几人合力将被撞的人抬上了马车，紫芸立刻给人检查伤势，这一检查，便愣在了原地。 被撞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男子衣衫破败，布料却十分精致，一张脸很普通，放在人群中根本认不出来那种。除了被撞的地方，全身上下还有十来处伤口，像是刀剑造成的，皮肉外翻，有的还流着鲜血，甚是恐怖。 很显然，这人正遭遇追杀，应该是慌不择路冲了出来，谁知这一冲，又被马撞上了，运气不可谓不坏。 “小姐，这人只怕身份不简单，很可能是个麻烦，我们真的要救吗？”何诗诗握紧了剑，以她的看法，不如一剑了结算了。 追杀这人的人没看到尸体，只怕会一直追踪下去，要是发现他们救了这人，他们怕是会惹上麻烦。 紫芸内心也在挣扎，她这人向来害怕麻烦，可是……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救死扶伤是身为大夫的原则，更何况这人是被他们的马撞过的。 “救！不救我这辈子都会不安宁。”她看着那张毫无出奇之处的容颜，内心忽然升起一抹火热，这是她学医术以来，第一个独自亲手救治的人！ 第九十二章 美人倾城 男子衣服全部被剪碎，只重点部位剩下一条里裤，很快，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呈现在三人眼前。绿荷和何诗诗顿时满脸通红，她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慌得手脚都没处放。 还好男子昏迷着，否则她们更是无言以对。 “伤者在大夫眼里没有性别，绿荷，将绢帕浸湿，先将他伤口处的污渍清除掉。”紫芸手下不停，顺便吩咐了绿荷一句。 “是，小姐。”绿荷定了定神，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壶，沾湿了绢帕，开始给男子擦拭伤口。 紫芸忽然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剂，扔给了何诗诗：“将他的衣服全部烧掉扔出去，再在车周围喷上这个。” 何诗诗一怔，很快便明白过来紫芸的意思，是怕有人追踪。确实，万一对方手上有能追踪气味的狗，或者别的什么，很可能因此盯上她们。 她毫不犹豫，便将男子的碎衣服点着扔了下去，等全部烧干净，又开始沿途喷洒药剂，掩盖气味。 车里，紫芸开始给男子包扎伤口，男子虽然受伤颇多，但好在都不致命，她手上药品又齐全，只要好好治疗，相信不会出问题的。 等将男子全部包扎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紫芸累出一身汗，几乎瘫软在马车里。绿荷给她擦了擦汗，紫芸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感觉比坐了十天马车还累。 何诗诗取了一件廖英才的衣服过来，打算给男子换上，目光忽然在男子脸庞和胸腹处扫来扫去，似乎发现了什么。 绿荷打趣道：“何姐姐，难道你看上他了？他也没什么好看啊，既不如洛公子，也不如上官世子。” 何诗诗瞪了她一眼，朝紫芸轻声道：“小姐，不对劲，你看他脸上的颜色，明显与胸腹处不同。” 紫芸疲惫的睁开眼睛，仔细扫了两眼，发现果然如此。瞬间，她就想到一个词——易容！ “有意思。”她眯了眯眼睛，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药瓶，绿荷立刻将还湿着的绢帕递了过去。紫芸倒了些药粉在绢帕上，待药粉化开，才轻轻擦拭着男子的脸。 等整张脸都擦拭一遍，三人顿时惊呆在原地，就连见惯了美色的紫芸，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绿荷和何诗诗更是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赫然是张绝色容颜，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男子皮肤白皙，晶莹似雪，弯眉远山如黛，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还轻轻颤动着。鼻梁秀挺，唇如淡樱，眼角处一颗小巧的泪痣似显非显，竟将一张绝色容颜衬托出几分妩媚。 “小，小姐，他真的是男子？”绿荷讲话都不利索了，若说这样的人是男子，那让天下女子如何自容？ 不是绿荷胳膊肘往外拐，便是她家小姐，容貌也不及这个男子。 如雪如玉，就像仙宫中的仙人，让人不忍心沾染半分。 何诗诗忽然吞了口口水，又扫了一眼男子的平坦的胸膛，她也被吓住了。若是只看这张脸，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是个男人。 紫芸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如此美人，难怪要掩盖容貌，这副模样走出去，只怕整个京城都该轰动了。 “你想知道他是不是男人，只需要看一眼那处就行。”紫芸忽然笑着打趣绿荷，还伸手指了指男子下身，绿荷一张脸更是几乎滴出血来。 “小姐，你真没个正形。”绿荷再也不敢看男子一眼，转过头平复心境去了。 紫芸直直盯着男子的倾城容颜，半响叹息道：“真是个妖孽，诗诗，我们这次只怕捡了个大麻烦呢。” 何诗诗看见这样一张脸，再也说不出一剑杀掉弃尸荒野的话了，就连生出这样的念头，都觉得自己很可耻。 “小姐，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谁知道呢？唔，他好像醒了。”紫芸一直盯着男子的脸，因此对方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绿荷顿时转过脸来，何诗诗也放轻了呼吸，生怕会惊扰到对方一般。 马车里瞬间安静下来，三个人六只眼睛都一瞬不瞬盯着男子，充满探究之色。终于，那双令人惊艳的双眸悄然睁开，刹那间，像是百花绽放，整个车厢都明亮起来。 下一瞬，男子眸光倏然一变，气氛竟有些阴沉，绿荷吓了一跳，不自觉离男子远了些。何诗诗也露出戒备之色，这人显然不如容貌那般美好。 只有紫芸，依然津津有味地看着对方，挑眉问道：“醒得挺快，看来我的伤药不错，你的身体也很结实。” 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先是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发现浑身上下除了里裤都被人换过，不由得俊脸通红，还带着一丝恼怒；然而发现伤口也被包扎过，伤患处传来阵阵凉意，又露出感激之色。 他余光忽然瞥见三人惊艳的神色，立刻用手摸了摸脸，这一摸，顿时释放出强烈的杀意。 “铮！”瞬间，何诗诗的长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老实点，我们能救你，也能杀你！” 容颜惊艳归惊艳，可如果这人敢露出半分对紫芸不利的动作，她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仅仅刚才的杀气，她就知道这人武功不弱。 男子目光扫了紫芸和何诗诗一眼，杀意顿收：“谢谢你们救了我，不过这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清澈的嗓音干净明亮，十分悦耳，与他的倾城容颜相得益彰。 紫芸忽然挑起他的下巴，绿荷和何诗诗顿时瞪直眼睛，小姐这动作也太轻浮了吧？怎么看怎么像调戏良家妇女……妇男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虽然是你忽然冲出来，但的确是我的马撞了你。救你，理所当然。喂，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连男子都变了脸色，似乎紫芸真的是调戏良家妇男的大恶人。 紫芸收回手指，好笑地说：“放心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只不过看你实在漂亮，忍不住手痒而已。” 男子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没吊上来，他瞪了紫芸一眼，冷冷道：“西陵逸。” 紫芸顿时瞳孔紧缩，她想过男子身份不凡，可没想到竟这样出人意料。 “西陵逸，西陵国十年前战败，送来秦国的质子？” 第九十三章 西陵皇子 麻烦！果然是个大麻烦！ 身为质子，却出现在京郊丛林，还浑身是伤，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西陵逸八成是想逃跑，被秦国士兵一路追杀过来了。 若是将对方带入京城，紫芸难保没人追查过来，特别是入城时，很可能会遭遇盘查。 她秀眉轻蹙，瞪了一眼西陵逸，发现对方竟露出嘲讽之色，不由心头大怒。 “你笑什么？小心我将你扔下去，让你死在荒山野岭！” 真是可恶，她救了他，他没有一句谢谢不说，还露出这副神色，真以为她不敢杀他吗？ 西陵逸嗤笑一声道：“我可没求你救我。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害怕了？说你蠢你还真不聪明，当初就不应该救我，现在也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小姐好心好意救你，你居然还骂我家小姐，太过分了！”绿荷腮帮子鼓鼓的，原以为容貌这么出众的人，心底也该很善良才对，谁知道居然这样毒舌，好心当成驴肝肺。 紫芸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正想吩咐何诗诗将人扔出去，忽然发现西陵逸眼底那一抹化不去的悲哀，顿时心软了。 这个人为质十年，受到的屈辱和挫折可想而知，掩盖容貌只怕只是无奈之举。就他这张脸，别说女人，就是男人看了都会趋之若鹜。若真是那样，他的下场必定很惨，很可能会沦为皇亲国戚的玩物。 不由得，紫芸心里就生出一丝怜惜，男人长成这样，其实也是一种悲哀呢。 她不怀好意一笑：“你想用激将法，让我扔下你？我偏不！再怎么说你也是难得的美人儿，收下你我也不吃亏，我要是烦腻了，还可以赏给我这两个丫头。让一国皇子伺候，想想都来感啊。” “小姐，你，你胡说什么？”绿荷被吓住了，小姐的意思莫非是，将西陵逸收为男宠？这也太惊世骇俗了点！ 不，也不能这么说。秦国民风还是很开放，达官贵人有好男风的，大长公主和凤鸾公主也养有面首。可这毕竟是少数，而且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敢玩的，小姐若是这样做，肯定会被人诟病，到时候谁敢娶她呀？ 何诗诗笑着戳了戳绿荷胳膊，附耳轻声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这位西陵逸皇子很漂亮，到时候扮成姑娘，谁也不知道是小姐的面首。” 西陵逸浑身一颤，绝色容颜顿时变成黑色，何诗诗声音低归低，但马车空间就那么大，再加上他也有武功，想听清并非难事。 他瞥了一眼何诗诗，又狠狠瞪着紫芸，只觉得这一瞬间受的屈辱，比这十年都要多。 紫芸收起笑意，忽然问道：“说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山林里？”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她还是想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西陵逸冷哼一声，索性闭上眼睛，不理紫芸。 “你要不说也行，我现在就将你赏给我两个侍女，反正距离京城还有半个时辰呢，足够她们乐呵一番了。”紫芸给何诗诗使了个眼色，何诗诗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当即接口道：“小姐，真的吗？你真的将他赏给我们？”说着就挑起西陵逸下巴。 西陵逸额头上青筋乱跳，蓦地瞪圆双眼，“你狠！哼，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怎么就不知道西陵国前几日派人迎我回国之事？” “迎你回西陵？这事我还真不知道，这么说来，追杀你的不是秦国士兵？难道……”紫芸认真的盯着西陵逸双眼，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神色，“难道是迎你回国的人？” 西陵逸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紫芸点点头，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有条不紊地分析道：“莫非是你父王不行了，想将你接回去继承皇位？但是西陵国内部有人不想你回去，所以借这次机会杀掉你？你若是死在秦国境内，西陵国就可以诬赖秦国，转移西陵民众视线？你一死，杀你的人再没有阻碍，到时候民心所向，自然而然就能顺利登基，是不是这样？” 西陵逸讶然，第一次正眼看向紫芸，发现对方比想象中还要小些，只有十五六岁光景。容貌自然比不上她，但也算上等之姿了，眉目疏朗，双眸清澈，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清莲。 说是含苞待放，因为少女的美还很青涩，不像嫁了人的少妇般妩媚多姿。可就是这抹青涩，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西陵逸顿时扬眉，不屑地说：“你第一句话就错了，父王没有不行，身体好着呢，只是因为我西陵这十年日渐强大，不愿意再向秦国诚服。国内从上到下都认为将我留在秦国是对西陵的耻辱，所以才想迎我回去。” “原来如此。”紫芸没怎么关注过秦国周边的国家，自然不清楚，秦国目前一派风调雨顺、百姓富足，想来不会有什么动乱。 但刚才西陵逸一席话，却让她嗅到了硝烟味。秦国正因为百姓富足，盛世安稳，才让周边国家眼红。秦国不主动出击，并不意味着其他国家没有侵略之心，特别是以前被秦国欺压过的国家，早晚都会报仇呢。 谁知西陵逸又道：“西陵国的确有人不想我回去，我虽然为质十年，在西陵缺少根基，接任皇位的可能十分渺小。但我那位兄长向来是心细之人，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能性。至于在秦国境界杀掉我，再诬赖秦国，这事算你说对了。呵呵，他们大概怎么都想不到，我会被秦国人所救吧。” “果然是个麻烦呢。”紫芸嫌弃地瞥了西陵逸一眼，让西陵逸刚好一点的心情再次沉入谷低，傲娇的扭过头去。 “绿荷，取一套你的衣服给他换上。”紫芸一指西陵逸，后者顿时面若寒霜，不忿地瞪着她。 紫芸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一失踪，西陵国的人肯定会大肆搜寻，说不定还会借助秦国的兵力寻找，你扮成女人最安全。更何况你现在这副容貌，再没有人会将你与西陵质子联系起来。对了，西陵国那群人知道你这副容貌吗？” 第九十四章 屈尊为婢 “只有我母妃知道，但我长得像母妃，若是有见过母妃的人看见我，肯定会怀疑的。”西陵逸被紫芸说服了，天下之大，却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无论被西陵国来使还是秦国士兵发现，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紫芸摸摸下巴，暗道西陵逸的母亲也一定是名大美人，这样的倾城之色，被纳入后宫半点不稀奇。 “易容术是你母亲教你的？你母亲倒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这样的容貌会给你带来祸患。既然如此，你还是给自己换个容貌吧，普通点的就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侍女，就叫你小西吧。” 要是让西陵逸就这样进城，被盘查时势必会引起轰动，到时候就麻烦了。美人虽然赏心悦目，但也得有命看才是啊。 西陵逸已经破罐子破摔，连反驳都懒得了，其实他心里清楚，对方救他完全是揽上一个大麻烦，他先前就故意刺激对方了，可地方还是没有放弃他。 他忽然笑了笑：“我欠你一条命，以后一定会换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紫芸。”紫芸并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因为根本没必要，迟早都会被西陵逸知道。 西陵逸蹙眉，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绿荷看不下去，将自己的衣服扔到西陵逸身上，轻哼道：“自己换。你连我家小姐的名字都没听过，真是没出息。” 何诗诗忍俊不禁，解释道：“小西听过清莲茶吗？就是我家小姐一手打造出来的。” “清莲茶？”西陵逸脸上闪过一丝讶然，重新打量了紫芸一遍，不可置信道，“原来是苏小姐的产业，西陵逸佩服。” “你该自称小西，想被别人发现吗？”绿荷瞪了他一眼，这会儿怎么看他怎么不爽了。 西陵逸脸一黑，没理绿荷，绿荷更加郁闷，这样的人怎么还说报答小姐，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别将小姐拖下水就不错了！ 西陵逸也不避嫌，直接当着三人宽衣解带，又慢条斯理将绿荷的浅绿色长裙换上，掩盖了一身伤口。绿荷给他扔了把梳子，西陵逸就直接挽起发来，娴熟程度看得紫芸瞠目结舌。 紫芸有些欲哭无泪，西陵逸是这样，洛轻尘也是这样，为什么这个时代的男人比她还会挽发？不过好在西陵逸脸上没有伤口，否则更加麻烦。 不多时，西陵逸就彻底扮成了女人，紫芸毫不怀疑，只要他往城门口一站，绝对是万人空巷！ “太惹眼了，赶紧把这副容貌遮盖起来。”紫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西陵逸，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还给不给女人活路了？ 西陵逸忽然朝她眨眨眼，还故意露出含羞带怯的模样，紫芸瞬间像雷劈中，整个人呆若木鸡。何诗诗和绿荷早已经愣住了，原来西陵逸女装比男装更好看，这个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啊！ “是，小姐。”西陵逸却已经进入角色，声音也更加柔和，忽然轻蹙秀眉，道，“可是我没有易容的药水了。” “这里。”紫芸回过神来，满脸黑线地扔给西陵逸一瓶药水，这些药水药粉都是从洛轻尘那里讨来的，想不到倒先便宜了这小子。 西陵逸探究地看了一眼紫芸，似乎想看进她灵魂深处，不过是个茶庄的老板，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么多药物？ 跟着这样一个人，似乎也不错呢，看上去至少比十年质子生涯要有趣。 绿荷扔给西陵逸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西陵逸只看了一眼现在的容貌，便开始涂抹药水。药水一抹上，莹白如玉的皮肤顿时暗黄不少，倾城丽色立刻消减了三分，他又在脸上各处整理了一番，容貌便变得普通起来。 即便如此，还是不输于绿荷、何诗诗等人，再配上他的衣服和发髻，倒是有几分侍女的感觉。 “伪装这么多年，看来你技艺很纯熟嘛，不过你忘了双手和胳膊，要是颜色不一致，很容易被人发现的。”眨眼之间，一个绝色美人就变成普通侍女，就是紫芸都不得不佩服西陵逸的技艺。 被衣服盖在的地方不涂药水倒没事，但双手必须与面色一样。 “明白。”西陵逸撇撇嘴，又将双手和小臂涂抹了一番，如此就再没有破绽了。 “小姐，马上到城门口了，现在进城吗？”车外忽然传来王大中的声音，王大中跟了紫芸这么多年，是信得过的人。他即便知道车里多了个西陵皇子，也同样驾着车，行使着本分。 紫芸打量了西陵逸一遍，见对方彻头彻尾变成了侍女，才松了一口气，她又敞开车帘将车里的气味散了下，以免引起有心人怀疑。 她又让何诗诗去通知了后面三人一声，让他们不要露出马脚，赵乾、廖英才三人可是亲手将西陵逸抬上马车的，若是被官兵一盘问，很可能说出什么。 “你还能坚持吗？万一对方让下车，你能保持站立？” 西陵逸凤眼微眯，点了点头：“放心吧，这点小伤还难不住我，更何况你的伤药不错，现在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紫芸点点头，待何诗诗回来，她才吩咐了一句：“进城吧。” “是，小姐。”王大中面色不变，驾着车继续朝城门口驶去。 何诗诗掀开车帘一角，远远就看见有官兵在盘查来往行人，八成是西陵国的使者告诉了秦国有关西陵逸失踪一事。 很快，马车就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几人对视一眼，都努力扮作平常人遇见此时会有的神情。 “太子有令，凡是进出城门者皆要接受盘查，掀开帘子！”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顿时传来，在王大中还没反应过来时，车帘便被掀开了。 “啊……”紫芸四人顿时惊呼一声，惊恐地看着两个士兵。 “吸！”车前蓦地传来两声吸气声，显然没想到车里会是四个姑娘，而且个个样貌不俗。最中间的姑娘更是秀丽无双，比京城第一美人付依依也毫不逊色。 “两位差爷，这是我家小姐和小姐的婢女们。”王大中恰如其分解释了一句，“我们刚从蜀州回来，如有冒犯差爷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偷偷塞给其中一人一锭银子，满脸堆笑，那个士兵顿时喜上眉梢，将银子悄悄收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放行吧，车上都是美人，不会有什么西陵质子的。快走快走。”两个士兵放下车帘，顿时放行，王大中道了一声谢，便驾着马车轻巧的驶入京城。 车内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在找西陵逸啊。不多时，廖英才三人的马车也跟了上来，紫芸毫不停留，直接让王大中朝苏家行去。 第九十五章 下马威 阔别京城一年，重新看见京城的景色，紫芸竟生出一份想念。记忆一点一滴涌上心头，再怎么说，身体的前主人也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有些感情，是割舍不下的。 一入城，绿荷立刻双眼放光，兴奋起来。 “小姐快看，那里是如意楼，啊，那个是胭脂斋，好像比以前更大更奢华了呢。还有那个成衣铺，以前小姐最喜欢去那里买衣服了！” 绿荷叽叽喳喳个没完，何诗诗也来了兴趣，跟她一起欣赏着京城的繁华。紫芸笑了笑，绿荷说的地方她都瞟了一眼，发现与记忆中差别并不大。西陵逸则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在京城呆了十年，早就厌烦透顶，却没想到如今又重新回来了。 马车穿过主干道，一路到城东方向驶去。 如今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对联，颇为热闹。京中景象似乎比以往更加繁华了些，不少出门在外的人都陆续返京，准备与家人过个团圆年。 “已经十年了呢，我都快忘记母妃的长相了。”西陵逸忽然说了一句，带着浓浓怀念。 紫芸道：“或许明年你就能回去过年了，可是我宁愿永远不回这里。” 西陵逸瞥了她一眼，没有问原因，只是淡淡叹息道：“或许吧。” 约莫两刻钟，马车终于驶入城东一条叫朱雀街的街道，一路叽叽喳喳的绿荷忽然安静下来，神色相当认真。何诗诗意识到了什么，也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苏家，正是位于朱雀街，秦国第一首富，宅院自然不同凡响，占了朱雀街大半条街！ 很快，马车在宅院门口停下，何诗诗一把掀开帘子，率先跳了下去。接着是绿荷和西陵逸，二人一左一右站在马车旁，恭候紫芸下车。 绿荷伸手去搀扶紫芸，紫芸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谁知一下车才发现，门口除了两个守门的小厮，再无半个人影。 看着偌大的“苏府”两个字，紫芸只觉得讽刺无比，苏阅高堂堂第一富商，居然被个女人如此约束，当真可笑。 廖英才和赵乾也下车走了过来，看见这副光景，赵乾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小姐这次回来，八成又要受尽委屈了。 “小姐，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半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老爷不是知道你这两天回来吗？”绿荷最先忍不住抱怨起来，苏府几十口人，丫鬟婆子小厮一大堆，这会儿竟无人前来迎接，当真可恶！ 紫芸笑了笑，却未达到眼底，“傻丫头，有什么值得生气的？顾秀珊不过是想给我个下马威，真是幼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难堪了？呵呵，这要是传出去，说她心胸狭隘，容纳不下我的人会更多，丢脸的可是她自己。” “可是……”绿荷还想说什么，却见紫芸摇了摇头，当即闭上嘴巴。 赵乾道：“小姐，里面请吧。老爷大概以为小姐明日才到……” “赵伯，你就不用为他说话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被个女人管束成这样，天底下只怕只有他一人了。”紫芸打断了赵乾，与其说苏阅高害怕顾秀珊，不如说害怕顾秀珊的弟弟顾天杰。 自从两年前顾天杰中了探花，做了翰林院编修，顾秀珊就得意起来了。这两人当真是过河拆桥，完全忘了顾天杰能有今日，都是她苏家捧出来的。 要说苏阅高这些年认识中朝中官员也不少，官位比顾天杰高的也有一些，但凡他有些胆色，都不会畏惧顾天杰。大概真的是人一上年纪，胆量就会变小吧，如今竟被欺负到这种程度，连紫芸都为他感到丢人。 赵乾不好多说什么，带着几人径直走向门口，守门的两个小厮看见紫芸回来，只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半分尊重都没有。 紫芸蓦地停住脚步，顾秀珊想趁机给她个下马威，她又何尝不能反击回去？ “诗诗！”她轻唤了一声，何诗诗瞬间出手，给了两个小厮一人一耳光。 两个小厮顿时惨叫出声，谁知一张嘴，两颗槽牙就飞了出去，伴随着几滴血沫子，甚是凄惨。 绿荷见过几次何诗诗出手，此时还算镇定，赵乾就不行了，惊得一张脸苍白无血色。小姐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了？而且脾气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前的小姐，可不会轻易处罚下人，当然，也造成下人对她不怎么恭敬。 不由自主，赵乾心里就升起一抹希望，若是这样的小姐回来，说不定真能收拾一顿现在的夫人，肃清苏家！ “两只看门狗也敢给小姐脸色看，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何诗诗拽住一个小厮领子，恶狠狠问道。 那小厮半边脸肿着，一片青紫，几根手指印却十分明显。 “大小姐饶命啊，奴才们不是故意的……”两人开始求饶，心里一阵惊骇，连看紫芸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故意的？难道你们瞎了狗眼，不知道这是大小姐？”何诗诗却不放过他们，她早就与紫芸同仇敌忾。在清莲山庄，所有人都无比尊敬小姐，哪里有人敢如此对待小姐？ “知，知道……”两个小厮气弱的回答，暗呼倒霉。 这一年他们听顾秀珊命令习惯了，早就没把紫芸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再加上之前顾秀珊特意叮嘱过，所以刚才才随意打了个招呼，却没想到招来这等祸事。 “知道还敢给小姐脸色看？你们分明没将大小姐放在眼里！”何诗诗继续逼问，一双清理的眸子此时充满冷意，还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两个小厮吓得瑟瑟发抖，半响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十分恶心。 紫芸忽然开口，微笑道：“赵伯，这等没将主人放在眼里的奴才，您说怎么办？” 赵乾腰杆一挺，豪气万分：“自然是乱棍打出去，或者发卖给人牙子。”现在府里基本上都是顾秀珊的人，所以赵乾处理起来半点不手软。 “原来如此，你们两个是愿意被打出去，还是发卖出去呢？”紫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凶名，就从处罚这两个小厮开始吧！ 第九十六章 千金归来 “夫人，不好了，夫人……”一个鹅黄色身影跌跌撞撞跑回东院，脸上满是惊恐，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敢相信在大门处发生的一幕。 “嚷什么嚷？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吗！”院里顿时传来一声娇喝，一个****蹙眉瞪着来人，鹅黄色小丫鬟立刻噤了声。 美妇三十上下，长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柳眉细腰，皮肤白皙，额上半丝皱纹也不见，保养得极好。妇人身着一袭玫红色长裙，裙上绣有红、黄相见的艳丽牡丹，领口袖边均用金线勾勒，华贵异常。 正是由小妾上位的顾秀珊！ 顾秀珊斜倚在狐狸皮制成的软榻上，漫不经心抱着手炉取暖，慵懒十足。 一名丫鬟侍立在身侧，为她削着橙子。 “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对了，冬雪，我不是让你守在大门附近，监视那个没用的大小姐吗？”美妇扫了一眼鹅黄色小丫鬟，不悦地问道。 “是啊，夫人，奴婢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大小姐刚才回来了，而且让人打伤了守门的两个小厮，说是两人对她无理！”冬雪再次露出惊恐之色，连讲话速度都快了不少。 她迅速将之前看见的一幕说了一番，说道最后，顾秀珊已经坐起身来，脸上同样是惊愕之色。 “碰！”她忽然一拍桌子，怒道，“她还反了天！没有本夫人的命令，她竟敢随意处置府里的人？哼，你们二人这就随本夫人去大门口看看，本夫人就不信她这个邪！” “是，夫人。”两个丫鬟也有了底气，什么大小姐？不过是被赶出去的废物而已，有夫人出马，大小姐只有靠边去。 很快，顾秀珊就领着人去了大门口，除了冬雪二人，想去看热闹的丫鬟小厮都尾随其后，浩浩荡荡，竟是增加到十多人。 谁知去了门口，顾秀珊却扑了个空，紫芸等人早就离开了，原先两个守门的小厮也不知去了何处，此时又换了两个人。 二人一看见顾秀珊到来，立刻行礼问安，心下惴惴。 “人呢？”顾秀珊一腔闷气无处发，神色相当不好。 其中一名守门的小厮道：“回夫人，大小姐已经回西院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那两个守门的呢？”顾秀珊早料到紫芸回了自己的院子，哼，总归是姓苏，除了回这里，苏紫芸还有哪里可去？ 小厮打了个寒颤，道：“被，被赵管家发配去刷马桶了，说明日就是除夕，不好找人牙子，等过完新年再发卖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本夫人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被赶出去的丫头和一个下人做主了？”顾秀珊怒不可遏，想不到紫芸和赵乾真的敢跟她对着干，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冷哼一声，道：“本夫人这就去西院，看看她苏紫芸到底想做什么！” 尾随她而去的丫鬟小厮们都心有余悸，暗道大小姐这次真把夫人惹火了，只怕没有好果子吃。不过有眼尖的下人看见大门口残留的几点血迹，又觉得大小姐不会无的放矢，或许真有本事与夫人对抗也说不定。 冬雪更是吞了口口水，她可是亲眼所见大小姐手下一个丫鬟一巴掌打掉了两个小厮的槽牙，那血腥的一幕，她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从大门到西院，众人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顾秀珊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宅院太大，她迫不及待想见到苏紫芸，然后好好收拾对方一顿，让苏紫芸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谁知顾秀珊刚气势汹汹的走到西院门口，就被忽然窜出来的一男一女挡住了去路。两人各自抱着一把剑，面色不善地瞪着她，气势十足。 顾秀珊吓了一跳，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她忽然想到之前冬雪说的事，莫非就是这个女人一巴掌打掉了两个小厮的槽牙？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挡住夫人的去路，不想活了吗？”顾秀珊身边一个丫鬟出声呵斥，在苏府，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放肆。 何诗诗冷笑道：“挡的就是你们。小姐长途跋涉，过于劳累，正在休息，谁也不准打扰。各位还是请回吧。” 她瞥了一眼顾秀珊，见对方的确有几分姿色，难怪会被第一富商看中做小妾，后来又扶了正。 顾秀珊怒极反笑，指着何诗诗道：“哪里来的不守规矩的奴才！来人，给我打出去！”她就不信对方敢还手！ “是，夫人！”她身后立刻涌出几个护院，个个五大三粗，还手持一根长棍。平日里日子太清净，他们手闲得都快发霉了，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个硬茬，可要好好玩一玩。 “绍华，看来不动手不行了呢，你解决还是我解决？”何诗诗眉头都没蹙一下，反而有闲心与李绍华商议。 李绍华长剑倏地出鞘，寒光逼人，冷冷指向几个护院。 “不敢劳烦大姐，自然是小弟代劳了。不过大姐，真的不能杀掉吗？” 何诗诗耸耸肩，无奈地道：“谁让这里是天子脚下呢？杀人大概是不行的，不过像这样不长眼睛的东西，缺条胳膊、断根指头应该无妨吧。” “明白。”李绍华森然一笑，一口白牙尤其亮眼，看在顾秀珊等人眼里，却如同凶兽的獠牙一般可怕。 几个护院也听得白了脸，他们再嚣张，也不敢嚣张成这样，这一男一女张口闭口就是杀人，难道他们以前是土匪不成？ “想进去打扰小姐，得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李绍华一步踏出，长剑倏然出手，几个护院顿时尖叫一声，瞬间往后退去。 顾秀珊更是吓得牙齿打颤，几个丫鬟紧紧将她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真是没用，这点出息也敢打小姐的主意，呵……大姐，你说今日如果王动大哥在这里，会怎么样呢？”李绍华嘴里询问何诗诗，目光却一直盯着几个瑟瑟发抖的护院，长剑笔直指着几人，闪着冷光。 何诗诗挑眉笑道：“大概会拆了他们的骨头吧，王动大哥可是比任何人都拥护小姐。”她斜眼盯着顾秀珊，似笑非笑道，“苏夫人，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你若再敢对小姐不利，小心哪日缺胳膊少腿，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还是说，你很想尝尝那种滋味？” 第九十七章 唇枪舌剑 “你！你竟敢威胁我！这里是苏府，本夫人是这里的女主人，她苏紫芸在这里一日，就必须听我的！”顾秀珊脸色忽白忽红，想不到在苏紫芸这里处处碰壁，两个奴才也敢拦住她。 “哦？那你可以试试。”何诗诗面色一冷，长剑“嗡”的一声飞出，所有人顿时为之色变，只听旁边咔嚓一声闷响，一截胳膊粗的树枝顿时被削了下来。 何诗诗身形一闪，便重新握住长剑，剑尖直直指向顾秀珊：“你再敢对小姐不敬，下次断掉的就不是树枝，而是你的脖子。” 顾秀珊不由自主摸了摸脖子，身子一晃，居然吓晕过去了。一众下人立刻慌了神，七手八脚将人抬了出去，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果然还是大姐有办法。”李绍华笑嘻嘻恭维着，顺势收起了剑。 何诗诗得意地一撩头发：“那是自然，要不怎么做你们大姐呢。” “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显摆，不知道小声点吗？把小姐都吵醒了。”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个凉凉的声音，西陵逸抱着胳膊斜靠在墙上，形容潇洒不羁，可配上一身浅绿色长裙，怎么看怎么怪异。 何诗诗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刚才一兴奋，就忘记这事了，小姐醒了？” 西陵逸转身往回走，轻声道：“又睡过去了。” “呼……”何诗诗呼出一口长气，她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不行了，我也得去休息会儿，那个苏夫人短时间内大概是不会来了。” 这一睡，紫芸直接睡到了傍晚，还是绿荷进去唤她用晚饭，才不情不愿地醒来。 听何诗诗等人加油添醋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紫芸满意地夸赞了二人一番，顾秀珊胆子也太小了点，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吓晕过去，啧啧。 “小姐，夫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我们得多加小心才是。对了，老爷回来了，小姐要过去看看吗？”绿荷有些担忧，她是几个下人里最熟悉顾秀珊的，知道对方为人尖酸刻薄，心肠狠辣，只怕会报复回来。 “嗯，父亲回来了，我是该去看看。”紫芸不在意地点点头，忽然问，“父亲那边是否摆晚膳了？姓顾的过去没有？” 让她将顾秀珊叫夫人或者娘，她都叫不出口，索性叫姓顾的。 绿荷捂着嘴笑道：“老爷那边正在摆晚膳，夫人刚醒，大概也会过去。小姐要与老爷一起用晚膳？” 她有些不解，小姐不是不喜欢老爷和夫人吗？怎么主动凑上去了？ 紫芸道：“今日之事，姓顾的肯定会告诉我爹，与其被她在背后告一状，不如我主动面对。更何况，我想试试这个。” 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何诗诗等人顿时笑出声来，不管瓶里装的是什么药，顾秀珊都要倒霉了。 “对了，诗诗，你和绿荷随我一起去，顺便带上一罐清莲茶，嗯，再多带些银锭子。”紫芸将药瓶收起，这是经过洛轻尘改良后的泻药，只需要一小点，就能让顾秀珊拉一晚上，嘿嘿。 “是，小姐。”何诗诗和绿荷二人顿时一个去取清莲茶，一个去取银锭子。 西陵逸大大咧咧坐在紫芸旁边，撑着下巴道：“那我呢？” “你就先休息吧，身上的伤好了再说。要是真没事干，就去熟悉一下府邸。”紫芸看着他慵懒的模样，笑了笑。虽说让西陵逸扮成她的侍女，但只是权宜之计，真要对方伺候她，她还不习惯呢。 西陵逸了然地点点头，刚好对女人间的争斗没兴趣，去熟悉一下府邸也好。 凭着记忆，紫芸很顺利来到苏阅高所在的中院，路上遇见她的下人再不敢露出不敬之色，纷纷行礼问安，一个比一个恭敬。 紫芸有些好笑，人就是犯贱，你越宽宏大量，对方越觉得你软弱好欺；你若是强硬起来，对方反而腆着脸上来巴结。对付这帮下人，压根不需要客气。 她下午一回去西院，就将那里的下人都全部打发掉了，只剩下绿荷几人在身边伺候，否则只怕一举一动都会汇报给顾秀珊。 现在给了顾秀珊一个教训，看对方还敢不敢去她那里生事。 谁知她刚踏入中院，就听见里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哭泣声，顾秀珊比她想象中来得还快，果然在对苏阅高告状了呢。 紫芸嗤笑一声，告状又如何？便是这个便宜父亲，如今也奈何她不得了。 脚下不停，紫芸很快进了厅堂，门口的下人顿时高呼一声：“大小姐。”里面的哭泣声蓦地停了下来。 厅堂里，顾秀珊正梨花带雨地倚在苏阅高怀里，看见紫芸的一瞬间，又嘤嘤嘤哭泣起来。 苏阅高满脸无奈，他整天已经够忙了，谁知刚回来又遇到这种事，心情自然十分不爽快。此时看见紫芸，一张脸顿时板起来。 “女儿听说爹回来了，特意赶来与爹一起吃晚饭，爹不会不欢迎吧？”紫芸却像是没看见二人的神色，微笑着走了进去。“一年没看见爹，爹似乎老了些呢，可是太操心，没休息好？” “是芸儿回来了。”苏阅高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本来他还很期盼紫芸回来，再怎么说都是亲生女儿，又一年未见。哪知道对方一回来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让人不省心。 “听说你今日让下人打伤了两个守门的小厮，你娘去看你，你还将她拒之门外，甚至让下人拔剑威胁她，可有这回事？” 紫芸看了一眼苏阅高怀中的顾秀珊，笑得更加温和了。 “女儿一年回来一次，结果走到门口就受到冷遇，半个迎接的人都没有，真是让人寒心啊。刚好那两个奴才对我爱理不理的，触了我的霉头，我自然让人教训了他们一顿。还是爹认为，我活该受两个奴才的气？” 苏阅高神色一变，想不到还有这一茬。苏紫芸再怎么说都是苏府大小姐，他和顾秀珊能给她难堪，奴才却是不能！ 至于半个迎接的人都没有，他也有些气愤，却碍于顾秀珊的情面不敢发作。 “原来是这样，教训得好！芸儿，下次再敢有奴才欺负人，你还这样做！” 顾秀珊顿时黑了脸，紫芸却无所谓地笑了笑。 第九十八章 明争暗斗 “可是你娘说你让下人拦她，还拔剑威胁，又是怎么回事？”苏阅高话锋一转，又询问起来。 “爹难道忘记了，我娘亲早就过世了，我怎么可能让人拿剑威胁娘呢？”称顾秀珊为娘？下辈子都不可能，紫芸冷冷扫了一眼顾秀珊，见对方柳眉倒竖，不由更加愉快了些。 “呵呵，本夫人还没这样不知尊卑的女儿呢，老爷，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出去一年都不写信问候一声我们，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嘛。” 顾秀珊终于舍得从苏阅高怀里起来了，目光恶毒地瞪着紫芸，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大卸八块。 苏阅高叹息一声，顾秀珊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但他也知道紫芸不问候他们的原因，毕竟当初是他们心狠，将人赶了出去。 “罢了，秀珊，你也少说一句吧，芸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一年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哼！老爷真是偏心，难道她下午让人拿剑威胁我的事就这么算了？还是将天杰叫来，让他给我评理？”顾秀珊好不容易抓到紫芸的把柄，哪里那么容易放过？ 下午吓晕的事对她简直是奇耻大辱，她顾秀珊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以前柳莲还在就罢了，那个女人都死了一年多，现在整个苏府都是她当家，她哪里容得下紫芸如此放肆？ 今日要是不教训苏紫芸一顿，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威信只怕就这样崩塌了。 说来也怪，以前苏紫芸从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一年不见，性子居然变了这么多？ 苏阅高可谓两头为难，一会儿看看顾秀珊，一会儿看看苏紫芸，最后无可奈何，还是问了一句：“芸儿，你为何让下人拿剑威胁你娘？” “爹，都说她不是我娘了。您也知道我坐了那么久马车，舟车劳顿的，回来自然需要休息。于是就让人守在院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我。可就是有些人喜欢找茬，我的侍女告诉我，已经好言相劝让苏夫人回去，可她就是不听。呵呵，我的侍女最听我的话，自然拔剑阻拦，女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紫芸索性坐了下来，还品着绿荷刚泡好的茶，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本夫人是好心去看你！苏紫芸，你可不要不识好歹！”顾秀珊脸一红，她下午的确是去找茬的，谁知却吓晕过去，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 “你是去做什么的，自己心里最清楚。听说苏夫人下午吓晕过去了，啧啧，真是不经吓呢。”紫芸鄙视地瞥了一眼顾秀珊，顾秀珊面色更加难看了，这件事是她心底最难堪的回忆，是不可触碰的一道疤！ “你闭嘴！苏紫芸，你简直是目无尊卑，你，你……老爷，你也看到了，她像什么样子？”顾秀珊理屈词穷，又开始找苏阅高撑腰。 不知为何，现在的苏紫芸竟给她一种不可招惹的畏惧感，明明只是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这一年，苏紫芸究竟经历了什么？ 苏阅高心下无奈，语重心长叹息道：“芸儿，你休息归休息，再怎么也不能让人拔剑啊。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伤了就伤了，只要不死就行。再说了，只要不来招惹我，我的人又不是疯子，自然不屑于伤人。”紫芸翻了个白眼，真当何诗诗和李绍华是摆设吗？这府里的人，除了苏阅高，谁受伤都无所谓。 苏阅高倒吸一口凉气，顾秀珊则气红了脖子，苏紫芸怎么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真是反了天了，苏紫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顾秀珊死死瞪着紫芸，似乎想将她里里外外看个透彻，伤了就伤了，如此残暴血腥的话，哪里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 紫芸冷笑一声，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她当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看着周围丫鬟小厮个个露出惊恐之色，她十分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老爷，夫人，二小姐来了。”门外忽然传来赵乾的声音，适时化解了室内的尴尬。 话音刚落，一个与顾秀珊五分相似的小姑娘就走了进来，正是二小姐苏紫茹。苏紫芸是苏阅高和顾秀珊的女儿，今年刚满十三岁，已经出落的十分标致了。特别是一双丹凤眼，微微勾起，竟是说不出的魅惑。 但紫芸对这个妹妹向来不喜欢，苏紫茹从小沾染了顾秀珊的气息，为人心高气傲。特别是顾秀珊被扶正之后，更是喜欢欺负紫芸，对紫芸冷嘲热讽。 苏紫茹进门，紫芸只用余光扫了一眼，便再也提不起兴趣。 “爹，娘，茹儿回来晚了，还请不要见怪。实在是几位姐姐太热情，拉着不让我走。”苏紫茹看见紫芸，也当没看见，只顾着与苏阅高和顾秀珊讲话。 顾秀珊一把将苏紫茹拉到身前，刚才的闷气顿时烟消云散，故意夸赞道：“娘怎么会生气呢？我的茹儿可是与相府小姐那样的千金一起玩乐，多少人眼红还来不及呢。” 说着还蔑视地瞥了一眼紫芸，似乎紫芸就是眼红的那个。 苏阅高心情也好了不少，他这个小女儿的确不错，居然与相府小姐、尚书小姐这些千金成了朋友，可大大给苏府涨了脸。 苏家再怎么富有，都只是商人而已，地位十分低下。如果能攀上尚书、丞相这样的大官，实在是求之不得。 “咦，我说这里怎么还有个人，原来是大姐回来了啊。”苏紫茹得意地笑着，似乎现在才发现紫芸坐在一旁。 紫芸眉毛都没动一下，又饮了一口茶才说：“看来妹妹眼睛不好，应该治一治，否则就这样的眼神，冲撞了什么相府小姐可怎么办？” “你！”苏紫茹气急，心下却有些惊愕，以前对方对她的嘲笑都默默忍受，这次怎么敢反击了？ 紫芸云淡风轻道：“我什么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呵呵，看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亲没眼色，连带着女儿也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紫芸，你别太过分！这是晚辈该说的话吗？”顾秀珊再也顾不得体面风度，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盘叮当作响。 “晚辈？我又不是你的晚辈，自然能这样说话。”紫芸满不在乎，对方越生气，她就越开心，最好气死才好呢。 想当初这个身体的娘就是被这对母女活活气死的，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忽然看向苏阅高：“爹，人已经齐了，是不是开始用完膳？” 泻药早就准备好，她都迫不及待想使用了呢。 第九十九章 一泻千里 “用膳吧。”苏阅高及时接过话头，再看三人争斗下去，他真是要崩溃了。 紫芸笑了笑，忽然道：“对了，爹，我特意给你带了些茶叶回来，这可是我清莲山庄产的清莲茶，一般人想喝都喝不得哦。” 何诗诗立刻将准备好的一罐茶叶奉上，苏阅高露出意外之色，想不到紫芸还给他带有礼物，看来这个女儿还是念着他的。 清莲茶的名声他早就听过了，虽然在京中不显，但据说在蜀州十分受推崇。真难以想象，紫芸能在短短时间内有这样的成就。 他轻轻打开盖子，顿时，一股馨香扑面而来，只淡淡一缕，便让人心旷神怡。他对茶叶十分了解，很清楚这灌茶叶的价值，的确与苏家的龙井不相上下。 “好！我的芸儿果然有出息了。” 这还是紫芸回来，听到的第一句好话，不由咧了咧嘴角。 “爹喜欢就好了。对了，绿荷，将准备好的礼物发给大家吧，我一年未归，这次回来时间又比较仓促，所以只准备了些银锭子。” “是，小姐。”绿荷打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从门口开始，丫鬟小厮每人一锭，全都有份。 拿到银子的人顿时喜上眉梢，他们之前都被紫芸吓怕了，压根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看来大小姐为人还是很不错，居然还能想到给他们发红包。 顾秀珊母女彻底黑了脸，紫芸这一招着实狠辣，一边讨好了苏阅高，另一边还不忘收买下人，却单单晾着她们母女！哼，不过可不要以为这些下人这么好收买，这些人都是她的，没人敢背叛！ 苏阅高得了好茶叶，心情也十分愉悦，吃起饭来也有胃口了些，甚至还主动给紫芸夹菜。 紫芸心下一乐，趁机给苏阅高回敬一记，逗得苏阅高开怀大笑。 “苏夫人，我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你也不要客气嘛。”说着筷子在指尖一抹，她又给顾秀珊夹了菜，顾秀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总不能当着苏阅高的面将菜扔掉。 “紫芸有心了，本夫人可没有客气，再怎么说我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顾秀珊狠狠一口咬掉菜，还不忘提醒紫芸她的身份。 紫芸但笑不语，只要顾秀珊吃掉就好，这可是洛轻尘改良过的泻药，发作时间为半个时辰后。就这么一小点，足够折腾顾秀珊几个时辰了。 呵呵，真是期待啊，明早顾秀珊还能不能起来呢？ 真可惜，不能给苏紫茹也弄点，以苏紫茹的性子，只怕不会吃她夹的菜。罢了，如果同时给两人下药，也容易引起怀疑，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顿饭紫芸吃得还算满意，主要是看顾秀珊母女很不满意，所以她开心。晚饭后，她又沐浴一遍才上床休息，何诗诗和绿荷则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东院顾秀珊那边。半个时辰后，那边果然传来响动，顾秀珊一泻千里，拉了个要死不活，请来大夫开了药都止不住。 两个丫头笑了一晚上，最后还是西陵逸发威，二人才去睡觉。 次日早上，紫芸就听说顾秀珊下不来床了，昨晚拉了将近两个时辰，却根本没检查出吃错了什么东西。顾秀珊母女虽然怀疑紫芸，但拿不出证据，也猜不到紫芸是怎么下手的，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用过早饭，紫芸跟苏阅高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何诗诗几人外出了。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她自然需要去给柳莲上坟，柳莲过世已经一年多，孤独的被埋在城外翠云山。这一年多，也不知苏阅高是否去坟前看过。 天寒地冻，路途遥远，紫芸等人只能乘坐马车。这次去的人只有她、绿荷、何诗诗、王大中和李绍华。廖英才与西陵逸则留了下来，一个迫不及待去看书了，另一个则养着伤，顺便避免被人发现身份。 翠云山就是东城郊外，众人从东城门出去就行。柳莲过世后，紫芸除了送葬，后来还去过几次，因此比较熟悉。 大年三十，进京的人马很多，出城的却很少，马车在城门口经过盘查之后，很快就出了城，朝翠云山驶去。 谁知刚出城，天空居然飘起雪来，绿荷和何诗诗顿时欣喜若狂，再也在车厢里呆不住，纷纷探出手和脑袋去玩雪。 紫芸忍俊不禁，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漫天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而下，朵朵晶莹剔透，纯洁无垢。只有看着这样的景象，才会忘却烦恼和忧愁。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为万物披上一层银色，凋零的树木裹上雪花，似乎更沧桑了些。 “玩归玩，可不要染了风寒。”紫芸出声提醒。两个丫头敷衍地嗯了声，继续玩的不亦乐乎。 “真漂亮！两边的山都变得花白了呢。”绿荷掀开车帘，饶有兴致地眺望着远方。马车已经驶入翠云山地界，再有一刻钟，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何诗诗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左右两匹山脉，好奇道：“哪边是翠云山？” “右边。左边是龙陵山，是秦国的皇陵。”开口的是紫芸，她也是从记忆中得知这件事的。 秦国已经建国数十年，如今已经是第四位皇帝，过世的皇帝、后妃、公主等人都葬入了皇陵。当初给柳莲选择翠云山，其实也是出于这种考虑，认为靠近皇陵的地方，风水应该不错。 然而即便是翠云山，苏家也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拿下这么块地，将人埋进去。 “皇陵？一听就很厉害！小姐，我们能去看看吗？”何诗诗更有兴趣了，望着如龙形的山脉，双眼放光，恨不得立刻上山看一看。 “小姐，我也想去！”绿荷也一瞬不瞬望着龙陵山。皇家，在普通人眼里总是高高在上的，任何与皇家有关的东西都会让人感兴趣。 紫芸笑道：“龙陵山虽然是皇陵，但坟墓都是山脉深处，所以如果我们只是上山，不踏入山脉深处，应该还是可以。不过得等祭拜了娘亲之后。” 龙陵山上有专门的守陵人，平日里虽然很少有人来这里，但皇家并未禁止。只要在守陵人允许的范围内，普通百姓还是可以上山赏景的。 绿荷抚掌，催促道：“太好了！王大哥，李大哥，你们赶车快一点！” 第一百章 神秘男人 一年多未来，柳莲的坟前已经长满杂草，看上去甚是荒凉。紫芸即便再努力让自己平静，此时都生出一腔愤怒，苏阅高和顾秀珊简直太过分了！ 大概紫芸离开后，苏阅高就再没有来过这里吧？好歹夫妻一场，苏阅高居然如此绝情、如此无能！ 雪更大了，点缀在荒草之中，像是一朵朵圣洁的花。微风轻拂，吹乱了紫芸的发丝，瘦弱的身体在大雪中屹立不倒，静静看着那座孤坟。 紫芸蹲下身开始拔草，她轻轻拂开雪花，一点一点清理起来。 “小姐，我们来吧，你去马车里休息就好。”绿荷鼻子一酸，别说小姐，就是她看见这副景象都很难过。 夫人还在时，待下人十分客气，整个苏府一团和睦。谁能想到过世之后，会是如此凄凉的景象。 “小姐，你身子本来就弱，受不得风寒，还是去马车里休息吧。等我们清理完毕，你再来给夫人上香怎么样？”何诗诗也看不下去了，虽然不清楚柳莲的事情，但对紫芸绝对忠诚。 紫芸手上不停，朝二人笑了笑：“没事，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每天跑步还是有效果的。你们也一起来清理吧，早点清理完早点回去，雪越来越大了，不快点的话，可能被堵在路上。” “是。”二人对视一眼，见劝不动紫芸，只好跟她一起清理起来。 王大中和李绍华自然也不闲着，李绍华和何诗诗都有武艺傍身，二人很快想出个好办法，直接用剑气清理雪花和野草。 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就将坟周围清理完毕，绿荷赶紧摆上上坟的东西，又在坟前放了个垫子，何诗诗则给紫芸点燃香，送到她手上。 “娘，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紫芸恭恭敬敬作了揖，又跪下来拜了三拜，才将香插在坟前。 “但是请您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苏家没有人再能欺负我。早晚有一日，我会让那个狠心的男人跪到你坟前忏悔，让那个恶毒的女人给你偿命！” 她现在还没与苏阅高撕破脸，因为她还没那样的实力，清莲山庄虽然步入正轨，清莲茶也打出了名声，但与第一富商的差距实在太远了。只要苏阅高动动手脚，她的清莲茶、清莲锦只怕一辈子都销不到京城来。 更有甚者，会永远蜷缩在蜀州。 作为苏家的大小姐，紫芸太知道苏家在商业方面的实力了，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国还是可能的。苏家商业遍布整个秦国，涉及茶叶、丝绸、盐、大米等多方面，将其余商家远远甩开！ 清莲山庄在苏家眼里，就是个小孩子，大概这也是顾秀珊还没对付清莲山庄的原因。 但那又如何？紫芸坚信清莲山庄会从小孩子长成大人，她的目标不只是秦国第一富商，而是大陆第一富商。她的势力，不仅要遍布秦国，还要发展到其他国家！ 她闭了闭眼睛，知道这个目标很遥远，但她现在还年轻，才十六岁而已，她有时间去布置这一切。等她的清莲山庄长成大人之时，就是苏家覆灭之日。 回程的路果然更加难行了，雪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车轮碾压过，响起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 绿荷用干绢帕给紫芸擦头发，何诗诗则给她披上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以免沾染风寒。 “不必管我了，你们都擦擦自己的头发吧，还好都带有备用的外套，否则今日真的要生病了。”见二人如此紧张，紫芸心里既温暖又愧疚，本来人生来并没有贵贱，可是在这样的时代，谁也阻止不了思想的洪流。 “嗯，我们没事。”绿荷朝她笑笑，自己披上了一件外套，接着捧起手炉，放在脸颊旁温暖起来。 外面忽然传来王大中的声音：“小姐，还去龙陵山吗？” “你们还去吗？”紫芸问绿荷和何诗诗。 “嗯。”二人同时点头，错过今日，只怕就没机会了呢。 “那就去吧。”紫芸倒是无所谓，不过想到回府也没意思，还不如趁机去龙陵山赏赏景。雪中的龙陵山，想必另有一番风味。 绿荷掀起车帘，兴致勃勃地瞅着外面，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咦，山上似乎有人。”何诗诗透过缝隙，一眼便看见龙陵山顶端站着两个人，原来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去龙陵山赏景。 紫芸也有些意外，这样的大雪天，竟有人跑来龙陵山，难道跟他们一样，都是给亲人上坟，顺便赏景？ 她伸出脑袋看向山顶，发现人影在雪中有些模糊，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两名男子。两人就那样站在山顶，眺望着远方，半响一动不动。 真是怪人。 “找个地方停下马车，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吧。”紫芸收回目光，暗道还好龙陵山不算高，否则这样的雪天，爬山十分危险。 “是，小姐……小心！”李绍华忽然惊呼出声，一道长剑划破长空，带起破空之声，直朝马车袭来！ “铮！”两把剑倏然交汇，银光在雪天分外耀眼，兵器碰撞的声音顿时惊醒了车中人，绿荷的手炉应声而落，瞪直了双眼。 “嗖！”紫芸右手腕轻轻一拂，一枚银针倏然射出，外面瞬间传来一声惨叫！ 何诗诗红色的身影蓦地冲出马车，与敌人战在一处，李绍华也飞身而起，挡住了敌人。王大中则使劲挥出一鞭，顿时，马车速度达到极致。 “小姐，敌人太多，我们冲不出去了！”王大中声音带着绝望，马车速度也开始变慢。紫芸一把掀开车帘，望向来人。 除了被何诗诗和李绍华挡住的两人，此时还有至少十名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了。马车再也前进不了半步。 “你们是什么人？” 紫芸第一反应就是顾秀珊买通了杀手，可仔细一看，发现这些人虽然身着黑衣，却未曾蒙面，而且训练有素，比当初追杀他们的英王府死士还要厉害不少！ “一个不留！”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开口，目光没有一丝情绪，像是一具杀人机器。 紫芸顿时心跳加速，该死，究竟是谁，想置他们于死地！ 下一刻，数十名黑衣人同时出剑，朝紫芸三人攻击过来。 冰冷的剑尖在紫芸眼中越来越近，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可是她不甘心，就算死，她也想知道敌人究竟是谁！ “碰碰碰！” 忽然，一连串刀剑被折断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影在眼前一闪，瞬间击退了数十名黑衣人！接着紫芸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子顿时腾空而起，远远离开杀戮之地。 第一零一章 九五至尊 不是第一次体会被人抱着飞翔，可每次经历，仍然觉得心惊胆颤。她虽然跟着洛轻尘练过几天轻功，但压根不到家，她很担心忽然被扔下去，更何况，这次抱着她飞的是个陌生人！ 紫芸微微扬头，只能看见对方光洁的下巴，男人脸上戴着一张银质面具，盖住了自额头至鼻子的部分。但看得出来，对方很年轻。 忽然，她嗅到一股熟悉的冷香，然而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还想赖在我身上多久？”男人垂首打量着她，紫芸一惊，这才发现脚已落地，只是短短片刻，男人居然带着她来到了山顶。 二人身前，正站着另一个中年男人，好奇地打量着她。 紫芸赶紧从男人怀里跳开，朝二人躬身行了一礼：“谢公子救命之恩。” 如果不是这人击退了那些黑衣人，她早就命丧黄泉了。说来这男人武艺真够厉害的，居然以一敌十，而且瞬间让对方失去还手之力。 “不要道谢，那些人是我们的护卫，是我们该说抱歉才对。”男子满脸歉意，“还好你没受伤，否则就太不应该了。” 紫芸满脸黑线，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那些人居然是这两个人的护卫！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怎么回答，莫名其妙被人攻击，她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呢。不过对方的警戒性真强，他们只是从山下路过都被人攻击，若是真想对这二人不利，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能安排那样厉害的人手做护卫，眼前这二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莫非是皇室中人？ 紫芸不着痕迹打量着两人，年轻男子只露出嘴巴和下巴，根本看不出具体容貌，可紫芸就是觉得很熟悉。中年男子则五十上下，留着一撮胡子，容貌不算出众，可不怒自威，而且身上有股上位者特有的气质。 目光扫过中年男人的鞋子，紫芸忽然瞳孔紧缩，鞋子侧面居然绣着一条五爪金龙！ 她握了握拳，脑袋有些混乱，这里是龙陵山，当朝皇帝居然出现在这里，莫非是祭奠祖先？可祭奠祖先为什么要如此低调？还有，年轻男子又是谁，难道是当朝太子？ “没，没什么……”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故作轻松地笑道，“打扰二位赏景真是不好意思。” “姑娘不必客气，不过这么大雪天的，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赏雪景？”年轻男子双眸闪过一丝疑惑，语气却很温和。 紫芸紧了紧披风，摇头道：“不是，我是去给娘上香的，娘亲就埋在对面翠云山。” “原来如此，姑娘真是孝顺，敢问贵姓芳名？”年轻男子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并没有马上放她离开的意思。 “免贵姓苏，名紫芸。两位呢？来这里是赏景还是上香？”紫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方要是发现她知道了他们身份，恐怕真的会埋骨于此了。 当今天子大年三十不在皇宫，却跑到龙陵山来，这等秘辛要是传出去，不知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年轻男子笑了笑，答道：“自然是赏景，这可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不欣赏就太浪费了。在下云双，这位是家父。” “原来是云公子，云伯伯。”紫芸脸上带笑，神色恭敬，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姓个毛线云啊，明明是上官！不过众皇子名字似乎并没有与云双两个字有关系的。转念一想，既然姓是假的，那名字也可以随意编了。 而且皇帝与皇子大年三十跑来这里赏景，说出去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 “小姑娘一看就是知礼仪的人，而且很孝顺，今日相遇也是一场缘分。不过雪天路滑，天气又湿冷，还是早些回家得好。云双啊，你就赶紧将小姑娘送下山吧。”中年男人终于开口了，虽然语气尽量轻缓，但多年养成的威仪却怎么都改不掉。 “嗯，苏姑娘，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就送你下山。”年轻男子笑了笑，举止从容有礼，一看就受过良好教养。不愧是皇子。 “那就谢谢云公子了，我的人正在山下等我，只怕有些急了。”紫芸道了声谢，忽然转头道，“两位也早些下山吧，看这天气似乎雪不会停了。” “多谢关心，原来还是个会体谅人的小姑娘。”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神色颇为满意。 “是呢。”年轻男子附和，忽然打横抱起紫芸，再次施展高绝的轻功，带着她下了龙陵山。紫芸紧紧拽住男子的前襟，一股熟悉的幽香再次袭来，转瞬即逝。 直到马车驶出去好远，男子才重新返回山顶，银质面具在落雪的映衬下似乎更冷了些。他轻轻勾起唇角，似乎即为愉悦，让中年男人愣了愣神。 “她就是被意定大师批过命，说面相一半贵不可言，另一半却模糊不清的苏紫芸？”中年男人忽然开口，神色阴晴不定，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年轻男子道：“嗯，就是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如果是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中年男人后面的话被掩盖在了风雪中，二人又在山顶静静站立了一阵，才起身离开。 此时的紫芸却被冻得小脸通红，抱着两个手炉都不觉得暖和，实在是在外面呆太久了。绿荷和何诗诗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染了风寒。 紫芸简单说了下山顶的事情，二人听完均是满脸黑线，心说今天真是遭了无妄之灾，走在路上也能被当成障碍物清理。 “不过，那两人到底是谁呢？居然有那样高强的武功，还随身带着那么多厉害护卫。”何诗诗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紫芸并未告诉她五爪金龙的事情。 皇帝外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紫芸耸耸肩。 不过那个年轻男人，给她的感觉真的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还有那股幽香，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的确闻到了。 很像是，辛夷花！ 第一零二章 一段秘辛 紫芸蹙眉，本就混乱的脑子更加混乱了，辛夷花，她只在洛轻尘身上闻过，可是师兄现在应该在奉县才对。 洛轻尘……师兄……到底是什么人？ “绿荷，你知不知道当今皇上一共有多少位皇子？”紫芸拍了拍脑袋，忽然问绿荷。 绿荷讶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一想到小姐从来不关心这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皇上一共有九位皇子、十一位公主呢。不过奴婢听得最多的只有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大皇子出生便早夭了，二皇子是皇后所出，也就是当今太子；三皇子便是端王，敏贵妃所出；然后是四皇子，据说生母只是个小宫女，从小不受皇上喜欢，前几年去了西北军营，似乎立了大功，封了个将军。” 紫芸点点头，那个叫云双的男人不可能是端王，应该也不是太子，太子跟皇帝出来没必要戴面具。莫非是四皇子？毕竟四皇子在军中磨练了数年，武功高绝也说得过去，可他人应该在西北军营。难道就因为这样所以戴面具？要是被人发现在京城，可是要受罚的，。 可是那抹辛夷花香，还有那股熟悉的感觉……她觉得应该不是四皇子。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现在的皇帝还是太子，太子妃也不是当今皇后付静，而是被追封为孝元皇后的邹月柔。 据说当时的太子对太子妃一见钟情，邹月柔那时候是户部尚书之女，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很快就被老皇帝指婚给太子。 夫妻俩婚后十分恩爱，但整整三年无所出，邹月柔便让太子纳了侧妃，也就是付静。谁知付静刚进门，邹月柔忽然被诊出有了身孕，太子顿时十分欣喜，一颗心整日吊在邹月柔身上，让刚进门的付静饱受冷落。 然而就在邹月柔快要生产时，黄河忽然发大水，淹了不少村庄。太子被紧急调离，治水途中便收到了噩耗，说太子妃难产而死，生下的男婴也没保住。 太子大怒，将接生的稳婆、太子府一众丫鬟婆子全部砍了脑袋，那一年，人人闻之色变，太子妃一词成了禁词。 而不久之后，付静被扶了正，郑敏入了太子府成了侧妃，并且不久之后双双有喜。太子即位之后，这二人一个成了皇后，另一个则是盛宠不衰的敏贵妃。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很多年轻人都没听过这段秘辛，紫芸之所以知道，还是小时候听见她娘和别人偶然谈到的。 假如，当初孝元皇后的孩子没死，如今该有多大了呢？ 紫芸默默算了算，应该是二十二岁！比太子、端王都要大一岁！ 而洛轻尘，今年刚好二十二！再加上他从小被游弋之收养，武艺高强、来历神秘、气度不凡，与大皇子再吻合不过。 此外，众多公主皇子里，母亲过世的并不多，品级高又葬入皇陵的就只有孝元皇后，皇帝与名叫云双的男人去龙陵山，目的呼之欲出。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天下并没有大皇子的传闻，看来老皇帝将他的身份保密的很好。又或者，老皇帝也才找到大皇子不久。 云双，真的是洛轻尘吗？ 她忽然又想到当初意定大师给洛轻尘的那个平安符，那时候她很不理解，现在却有些明白了。很可能意定大师看破了洛轻尘的身份，但又没办法直接说出来，才给了他平安符，让他走入老皇帝视线。 紫芸揉揉额头，真是越想越头疼，如果洛轻尘真的是大皇子，那她怎么办？她只是简简单单喜欢着洛轻尘，她宁愿对方只是个乡野大夫，那样他们说不定还能在一起。 她真的不希望，洛轻尘就是大皇子。 临近午时，紫芸一行人终于回到苏府，她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去躺着了。冻了一上午，脑子里思考的事情又太多太杂，隐隐有些头疼。 何诗诗和绿荷也有些累了，便留下西陵逸照顾紫芸。 紫芸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才醒，听说苏阅高已经派人催了几次，都被西陵逸等人挡了回去。 “顾秀珊那边怎么样了？”紫芸边更衣边问西陵逸。 西陵逸一本正经地盯着窗外，听见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面容虽然涂了药水，依然有些酡红。 “那个女人啊，据说已经能坐起来了，今晚的家宴大概不会错过。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那个妹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居然将昨晚得了红包的下人全部打了一顿，还没收了银子，啧啧，真是可怜啊。” 紫芸手上一滞，忽然笑道：“有什么可怜的？那些下人都听命于她们母女，反正他们打的是自己人。” 西陵逸轻哼道：“我知道啊，我是说那些下人都被你算计才可怜。” 紫芸换好衣服出来，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西陵逸顿时一蹦三尺高，看那模样似乎要找紫芸拼命。 紫芸挑眉道：“我自然要主动出击，难道让那对母女找上门来不成？嘿嘿，这一顿打得好啊，银子没收得也好啊，不这样我怎么找她们麻烦呢？走吧，陪我去晚宴，今晚又有好戏看了。” “可怕的女人。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你还没嫁人，这心都成黑的了。”西陵逸摇摇头，眼底却带着一抹笑意。 无论是小时候在西陵皇宫，还是后来到秦国成为人质，他见过的黑暗面都数不胜数。所以对紫芸的手段并不反感，或者说，还很熟悉。 特别是出生在大家庭里的子女，心思单纯之辈早就被一抔黄土掩埋了，紫芸若是不这样做，他才更加失望，因为那证明他跟了个没前途的主子。 紫芸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说错了，我要是嫁了人，肯定比现在单纯。因为我要找的男人只娶我一个，我用不着跟别的女人争斗。” 西陵逸愣了一下，她要找的男人只娶她一个？他忽然笑了，觉得眼前的女子内心真是天真，世上真的有只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吗？ 第一零三章 夜宴争斗 走进中院，紫芸才发现苏府换了一番景象，四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柱头上贴着一副副吉祥如意的春联，门口挂着印有福字的大红灯笼，喜庆无比。 就连丫鬟小厮身上都穿着艳丽的新衣服，只是不少人兴致不高，另一部分则露出嘲讽之意。 苏阅高三人已经到了，顾秀珊身着一袭华丽的大红锦缎坐在软榻上，面色蜡黄，看上去有气无力的。仅仅一日未见，这个嚣张狠辣的女人居然换了个人一般，让紫芸忍不住好笑。 苏紫茹则坐在顾秀珊旁边，看见紫芸进来立刻扭过头去，与顾秀珊攀谈起来。 “爹，女儿来晚了，还请见谅。主要是今日给娘上香，雪天路滑，又拔了很久坟前的杂草，有些劳累。”紫芸朝苏阅高盈盈一拜，礼仪十分周全。 苏阅高神色一黯，这一年他从未去过柳莲坟前，想不到坟前已经长满杂草。再怎么说都是曾经最爱的女人，如今却落到这番境地，着实让人心酸。 “无妨，快入席吧。今晚可是年三十，我们一家人也好好聚一聚，都高兴点。” “是，爹。”紫芸唇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个男人真是越老越无能了。她刚好在顾秀珊对面坐下，看见顾秀珊恹恹的，不由关切地问，“听说昨晚苏夫人闹肚子，不要紧吧？” 顾秀珊连瞪她的力气都没有了，面色泛黄，嘴唇惨白干裂，怎么看怎么可怜。 “多谢关心，还死不了。” “苏夫人说什么话，如今可是年三十，这大好时光的，可别把死字挂在嘴边。”紫芸不赞同地摇摇头，心里快乐疯了，再嚣张的女人生了病，也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苏阅高道：“对对，大年三十，说什么死不死的。秀珊，芸儿也是关心你。” “关心？谁知道是不是她动的手脚，才让娘这样？否则为什么她昨天刚回来，昨晚娘就闹肚子？”苏紫茹恶狠狠盯着紫芸，本来是恶意揣测的一句话，却不想就是事实。 “你这就冤枉我了，说话可得凭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害你娘的？要是拿不出证据，你就是诬蔑！呵呵，我倒是听说昨晚拿了我红包的下人都被妹妹教训了一顿，还没收了红包呢。难道妹妹缺钱到如此地步？” 紫芸好整以暇地回敬回去，苏紫茹顿时变了颜色，她都是将下人叫到东院收拾的，连父亲都不知道，苏紫芸怎么会知道？ 苏阅高忽然一拍桌子，厉声道：“紫茹，可有这回事！” 苏紫茹吓了一跳，她很久未见过父亲这样发怒了，一双丹凤眼立刻水雾濛濛，目露委屈。 顾秀珊见自己女儿被吼，顿时不乐意了，她想朝苏阅高发火，奈何身体不允许，根本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吼大叫，声音细弱蚊呐。 “你凶什么凶？不就是教训几个下人一顿，没收了他们的钱吗？紫茹可是你女儿，难道连个下人都不如？” 紫芸继续煽风点火，笑语盈盈：“苏夫人这话就不对了，下人若是犯了错，自然该教训。可那些下人只因为收了我的红包就被教训，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还是苏夫人认为，收了我的红包，就是犯了错？” 顾秀珊一滞，那些下人都是她的人，居然敢收苏紫芸的红包，自然是犯了错！苏紫茹教训那些下人，没收红包她都知道，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唯一不妥的是，被苏紫芸知道，捅到了台面上来。 简直可恨！ 谁知紫芸又说：“而且没收了那些红包，这也太不应该了，那可是我的一番心意。妹妹就这样将我的一番心意糟蹋掉，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哼，不就是几锭破银子吗？以为我稀罕！我教训下人怎么了？没收银子怎么了？跟你苏紫芸没有半点关系！仗着有个清莲山庄，赚了几个臭钱就想收买人心，少做梦了！” 苏紫茹被气得口不择言，丝毫没发现苏阅高和顾秀珊齐齐变了脸色，顾秀珊虽然心里恼恨紫芸，却碍于身份，不可能摆到台面上说。苏阅高则彻底寒心失望，他一向引以为傲，因为乖巧聪明懂事的小女儿，居然如此是不知礼数不分轻重之人。 反观紫芸，却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做派，这才是他苏阅高期望的女儿。 紫芸神色未变，只抬了抬眼皮，目光中满是嘲讽之色。 “妹妹这话就错了，你是否稀罕那些银子我不清楚，但银子是我赏赐下去的，自然与我有关。妹妹不稀罕最好，还希望将没收的银子还回去，再给他们赔礼道歉，否则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会善罢甘休呢。” “至于我清莲山庄赚的钱是香是臭，还轮不到你来评定，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一手赚回来的，总比你只知道坐吃山空要好。有本事你也像我一样，自己去打拼个山庄出来。现在的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说话。” 苏紫茹蓦地站了起来，紫芸这番话简直狠狠打了她的脸，让她将银子还回去，还给下人道歉？开什么玩笑！ “苏紫芸，你别欺人太甚！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打拼个山庄，哪个女人像你一样抛头露面，简直不知羞耻！” “是你先欺人太甚的，要不让爹来评评理。”紫芸将皮球踢给苏阅高。 苏阅高早就被气得鬼火直冒，堂堂苏家二小姐，居然因为这点事责罚一众下人，还没收了银子，简直没一点气度。 他扫了一眼苏紫茹，又看了看紫芸，越发觉得紫芸端庄稳重，紫茹小眼薄皮，难怪一个是正室夫人养的，一个是小妾生的。余光又瞥见顾秀珊，见其面色蜡黄形容枯槁，没有半分以往的美貌，不由就添了几分厌恶。 他这两年受尽了顾秀珊的气，要不是看在她弟弟中了探花，成了翰林院编修，他怎会忍受她到如此地步？ “紫芸说得对，紫茹你立刻将银子还回去，给大家道歉，否则这个年就别想过了，给我禁足三个月，学会了礼仪再出门！” 第一零四章 不欢而散 “老爷你不能……” 顾秀珊一惊，想不到苏阅高真的敢处罚苏紫茹，这两年苏阅高从来没违逆过她的意思，她在苏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俨然成了苏家真正的主人。 谁知苏紫芸刚回来，苏家就变了一番景象，简直可恶。苏阅高完全被苏紫芸带着走了。 “你也闭嘴！顾秀珊，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不懂规矩不知礼数，哪里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我这两年忍你也忍够了，别以为有个当编修的弟弟就能耀武扬威！从今以后，你也给我老实安分些，否则迟早将你休掉！” “你，你说什么？将我休掉？苏阅高，你敢！”顾秀珊盛怒之下居然尖叫出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满腔怒火似要将苏阅高焚烧殆尽。 苏阅高冷笑，越发觉得顾秀珊粗俗不堪，他当初真是瞎了眼睛，聋了耳朵，才会将柳莲贬为妾室，扶她为正室。若非这样，柳莲也不会被气死，紫芸也不会被赶去清莲山庄受苦。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造成的！ “你可以试试看。” “你……”顾秀珊一个字还没说完，便双眼一翻，朝后倒去。她昨晚拉了一晚上肚子，本就精神不好，此时受了这么大的气，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晕倒了。 “娘！”苏紫茹大惊失色，眼疾手快搂住了顾秀珊，才没让人倒在地上。 苏阅高也吓了一跳，蹙眉朝下人怒吼道：“还不赶紧将夫人送回去？你，赶紧去请大夫！” “是，老爷。”一众下人顿时七手八脚将顾秀珊抬走了，短短两天，顾秀珊竟然被气晕两次，简直不可思议。 紫芸不知何时走到苏阅高身后，给他捏起了肩：“爹，不要担心，苏夫人一定没事的。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苏紫芸，你少假惺惺了，明明就是你将娘气晕的！”苏紫茹正要离去，一听这话立刻停住脚，怒目而视。 苏阅高一瞪眼，哆哆嗦嗦指着苏紫茹：“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居然还敢说你姐姐！要不是你无理取闹，教训那些下人，又没收红包，怎么会闹到这个境地！苏紫茹，还不将银子还回去，给大家赔礼道歉，真想禁足三个月吗？” 苏紫茹气得一张脸通红，一跺脚道：“还就还！哼！” 说完从荷包里取出数锭银子朝几个下人砸去，其中一人特别倒霉，居然被砸破了额角，疼得直抽气。 “以为谁稀罕这些破银子呢！” 话音刚落，就朝顾秀珊追了过去。 “不孝子！不孝子啊！我苏阅高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儿！”苏阅高气得直哆嗦，忽然袖子一扫，将桌上的美味佳肴全部扫翻在地，碗盘砸得噼里啪啦乱响。 紫芸吓了一跳，发现苏阅高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离开的身躯都有些佝偻了。 她握了握拳，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了。虽然想好好教训顾秀珊母女，却不想这么快打击苏阅高。苏阅高不能倒，至少现在还不能，否则苏家的产业就危险了。 无疑，她恨这个男人，恨他将娘贬为妾室，以至于被气死；很他伙同顾秀珊将自己赶出家门，不闻不问；恨他不去给娘上香，冷心冷清。 可是这一刻，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赵乾指挥下人清理屋子，神色也有些无奈，看见紫芸愣神，他更是心酸不已。 “小姐，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让厨房的人重新准备晚膳，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好好一桌子饭菜，却全被糟蹋了，到最后谁也没吃成。 “嗯，多谢赵伯了。”紫芸不欲多呆，转身便回了西院。 西陵逸顿时跟上，走出院子时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紫芸一怔，惊愕地看着他，想甩开却被握得更紧。 “想那么多做什么？早晚都会这样不是吗？苏紫芸，你不能心软，否则还会被人欺负。” 西陵逸一手牵着紫芸，一手指着她的心脏，认真盯着她双眼。那双温润的美眸，此时却染上淡淡迷茫。 紫芸垂下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笑道：“是呢，不能心软，否则还会被欺负。” “走吧，先回去吃点东西，然后带你去逛夜景。今晚皇宫会燃放烟花，应该很漂亮。”西陵逸就那样牵着她回了西院。 紫芸落后一步，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背影，明明是女装，是那样坚定。连带着她，也重新升起勇气。 吃完晚饭已经亥时三刻，换算成前世的算法，将近晚上十点。平日里这个时候都该熄灯睡觉了，可今天晚上却灯火通明，都要守岁。 “小姐，真的要去看夜景？”绿荷满脸兴奋，先前没看到顾秀珊母女吃瘪，她本有些后悔。想不到小姐居然说要去看夜景，而且是去皇宫附近看烟花，她又很快欣喜起来。 “一年一度，难得的机会，自然要去看一看，刚好雪也停了。”紫芸已经换好衣服，又披上那条银白色披风，看上去温暖又雅致。“走吧，一起去，反正留在府里也没事做。” 自然不会有人反对，便是看书成痴的廖英才，此时都兴致勃勃。 出了苏府，众人直接朝皇宫方向走去。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挂上红灯笼，照的街道两旁亮如白昼。百姓们都未就寝，小孩子在街道旁玩雪玩得不亦乐乎。有年轻男子姑娘成双成对逛夜市的，也有与他们一样去往皇宫方向的。 绿荷一双眼睛兴奋地扫来扫去，每看到什么新奇东西都要叫紫芸和何诗诗一起去看。 时间距离子时燃放烟花还有段时间，众人便先在街上转悠起来，街边有不少贩卖花灯的，小孩子和姑娘们都喜欢买一盏提在手上，煞是好看。 “小姐，你还记得吗？以前这条街上有个温老伯，做的花灯最好看，我们去看看他今晚有没有卖花灯吧？” 绿荷看见别人手中的花灯，有些眼热，便撺掇紫芸一起去。 紫芸好笑地说：“那就去看看吧，不过我记得他那里的花灯最不容易拿，是要答题的。” “小姐这么聪明，一定难不住你。”绿荷一边拽住紫芸的胳膊，另一边则抓住何诗诗的手，奋力朝前面挤去。 第一零五章 再遇云双 街上行人众多，特别是年轻男女，而且不少都是成双成对。 温老伯的花灯在这条街最出名，因此去往那处的行人也最多，等紫芸等人挤到摊位附近时，发现这里早就被年轻男女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果然还是这么热闹！小姐你看最高处那两盏花灯，太漂亮了！”绿荷指着人群中间一个高大的花灯架子惊呼出声，架子最顶端，正好挂着两盏造型精致的花灯，一个龙形，另一个则是凤形。 民间的龙凤与皇室的龙凤不太一样，民间的龙只能是四爪，而皇帝是五爪；民间的凤最多六个脑袋，皇后的凤冠则是九个。 即便如此，这两盏灯也足够绚烂，难怪会引来如此多行人围观。 “唉，又输了，难道真的没人能夺得那两盏花灯吗？”周围传来低声议论，原来一直有人在答题，只不过至今为止还没人过关，夺得两盏灯。 绿荷立刻胸膛一挺，再次奋力朝前挤去，何诗诗与她一左一右，很快开辟出一条道路，将紫芸接了进去。来到最中间，紫芸才完全看清情形，硕大的花灯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约莫二十来个，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伯坐在架子前，考校着想夺花灯的人。 “这种时候，自然轮到小姐出手了，小姐，你一定要赢下那盏凤形花灯啊。” “绿荷，你太高看我了，万一我……”紫芸一脸黑线，这么多才子才女都没通关，她可不认为自己能行。 对于古代的诗词歌赋，她不能说一窍不通，但绝对算不上精通。就是以前的苏紫芸，也只粗浅读过几本书而已。 何诗诗笑道：“小姐，你别听她的，尽力而为就好。” “嘿嘿……”紫芸笑得有些尴尬，怕就怕，她一道题都答不出来，那多让人难为情啊。 很快，有一个贵公子败下阵来，那人满脸遗憾，朝同伴摇了摇头。 “还有哪位愿意上前尝试？”温老伯和蔼地看着人群，没有因对方答不出题而讽刺，也没有因无人夺得花灯而沮丧。 “温老伯，我家小姐愿意一试！”绿荷忽然将紫芸推了出去，顿时，数道目光齐齐聚集在紫芸身上，几乎将她洞穿。 紫芸也顾不得责怪绿荷了，她紧了紧披风，缓步朝温老伯走了过去。花灯的光打在她身上，映得她小脸绯红，别有一番美丽。 人群议论声再次响起，大部分人都在讨论她的身份，京中大部分官宦女子这些人都识得，可想来想去都没想出她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这位姑娘想尝试？”温老伯依然和颜悦色。 “小女子才疏学浅，本不想出丑的，不过老伯的花灯当真漂亮，看得我很是心动。老伯，就让我尝试一下吧。”且不说别的，紫芸真心觉得那盏凤形花灯很漂亮。 再说了，就算她一道题都答不出也没什么，反正京中认识她的人很少，过完年又会回奉县，丢人就丢人吧。 “小姐是想要那盏凤形花灯？”温老伯再次开口。 “嗯。”紫芸点点头。 “那盏灯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不过看小姐的面相，可以一试，有一半成功的几率呢。这是得到那盏花灯需要回答的问题，若是小姐能全部答对，花灯就是你的了。”温老伯笑了笑，递给她一张纸，上面记录着九个问题。 紫芸一愣，看她的面相就说她有一半成功的几率，莫非这老头与意定大师一样，也懂看面相？那一半成功的几率，难道就是意定大师所说的贵不可言？ 她又看了一眼温老伯，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小姐，加油啊。”绿荷的声音再次传来，紫芸脸色一黑，开始看题目。 “老伯，我想挑战那盏龙形花灯，不知道可不可以？”耳旁忽然响起个熟悉的声音，紫芸转头一看，顿时怔在当场。 居然是上午见过的面具男云双！那个可能是洛轻尘的男人！ 紫芸怔怔看着云双，对方还戴着那半张面具，但仅仅是露出的嘴唇和下巴，就能想象出男人容貌不俗。 “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云双朝紫芸眨眨眼，见她呆愣着，不由勾起唇角，似乎心情极好。 “云双。”紫芸回过神来，微笑道：“你也对花灯感兴趣？” “本来不感兴趣，但是看见苏小姐对凤形花灯感兴趣，所以我想尝试一下龙形的。” 与洛轻尘完全不同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却很相似。紫芸再次迷惑了，眼前人到底是不是师兄？她真想掀开那张可恶的面具看一看。 “你的话很奇怪。”紫芸挑眉，她能理解成，云双是看见她在答题，所以才过来的吗？ 云双不置可否，接过温老伯递过来的纸张，朝紫芸摇了摇：“咱们就比赛一下，看谁先答完。” 人群顿时响起嗡嗡议论声，都觉得这个面具男太自傲了，比试谁先答完题，他以为题目是那么好回答的？ 紫芸也挺郁闷，万一到时候一个都答不出来，岂不是徒增笑话？而且现在她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无论结局如何，都会被很多人知道。 她恨得牙痒痒，这厮恶劣的一面，与师兄也挺像的。 “我从没保证能答完题目，不过你这么说，想必很有信心了。那我与你比赛，其实很吃亏。” 云双一笑，道：“苏小姐太谦虚了，好吧，那我们就不比试能否答完，比试谁答得多吧。” 紫芸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忽听云双轻声道：“谁要是赢了，可以让对方做一件事，怎么样？比如你赢了，可以让我摘下面具。” 不得不说，这是个相当有诱惑力的条件，紫芸一咬牙，便答应下来。她也不一定会输，不是吗？ 如果云双真的是洛轻尘，她一定要，一定要……揍他一顿！ 云双满意一笑，紫芸则轻哼一声，重新看起题目来，这一看，又怔在原地。 这九道题目，并非全是诗词歌赋，而是涉及九个不同领域的知识。诗词只有一道，然后是天文、地理、医术、商业等等，最后一个题目居然是时政。 第一零六章 龙凤花灯 这温老头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将时政作为题目，难道不怕被官府知道抓去杀头？这年头，百姓就是讨论时政也是偷偷摸摸，他倒好，写在了纸上供数人解答。 罢了，先答前面八道题吧，指不定根本答不到最后。不行，万一云双答道最后了呢，她岂不意味着输掉，不仅得不到凤形花灯，还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她瞥了一眼云双，见对方已经答道第三题了，不由赶紧收起思绪，认真作答起来。 不知是不是巧合，前面八道题她居然都答得上来，她此时也有些明白，为何那些公子小姐都无法通关了。京中的贵公子与千金小姐，最多学了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骑马射箭，很少涉及天文地理医术经商什么的。 这些题目融合在一起，自然成了超级困难的难题。 紫芸暗笑两声，对别人来说是难题，对她却是得心应手呢。 终于来到最后一题，题目是让说出秦国的弊端，并提出可改进的建议。紫芸看得冷汗直冒，她今日要真答出来，不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又瞥了一眼云双，发现对方竟然写了满满一篇，于是冷汗更多了。不对，云双是皇子，自然可以答这道题，她却是不能！ 紫芸恨得牙痒痒，利索地写下五个大字：佛曰，不可说！ “老伯，我答好了，请你过目。” 温老伯并未露出半分惊讶，目光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前面八道题，最后落在了那五个大字上。 紫芸已经认输了，不管怎么说，她尽到了最大努力。 “哈哈哈哈……”温老伯忽然大笑出声，人群一片愕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小姑娘，那盏凤形花灯是你的了！我老头子摆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答完题目，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紫芸悚然一惊，这老头莫不是脑子坏掉了，最后那到题目她居然通过了？她满脸黑线，无语地盯着温老伯，早知如此，她还费什么心思去答题，所以题目都写“佛曰，不可说”得了。 忽然，温老伯掌心窜出一团火苗，顿时吞噬了那张纸。众人瞪圆眼睛，暗道这老头莫非是武林高手？ 下一刻，温老伯忽然飞身而起，摘下了那盏凤形花灯，递到了紫芸手中。 “小姑娘，送给你了，好好珍惜啊。” 紫芸回过神来，发现近看花灯更加绚烂夺目，“多谢温老伯。” “哈哈，小姐最厉害了，我就知道小姐能得到花灯！”绿荷顿时蹦到紫芸面前，惊奇地盯着花灯瞅着不停，完全无视周围各种羡慕嫉妒恨。 紫芸笑了笑，将花灯递给她，让她慢慢看个够。目光却望向云双，不管怎么说，她至少没输！ 云双也答完题目，将纸张递给了温老伯，这次温老伯看的时间稍长些，众人等得十分焦急，都想知道结果如何。 片刻后，温老伯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将纸张化为灰烬，默默取下了那盏龙形花灯，送给了云双。 “公子大才，不会辱没了这盏灯。二位，请好好珍惜。” “老伯请放心，在下一定好好珍惜。”云双半点不惊讶，只是望向紫芸的目光带了丝得意。 人群静止了，盯着紫芸和云双的目光恨不得将他们看出几个窟窿，这二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真的得到了那两盏灯！ 那些题目何其变态，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全部答对？还是说，温老伯故意放水？ “平手，看来我无法看你的真实面目，你也没办法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呢。”紫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到最后，她还是看不到对方的容貌。 云双笑道：“你真的那么想看我的容貌？莫非苏小姐对我一见钟情？” “你想太多了。”紫芸冷冷道。 云双忽然凑近紫芸耳边，轻声道：“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依然可以交换，你陪我看烟花，我就摘下面具让你看个够。” 紫芸一怔，腰间忽然被一条胳膊揽住，身子瞬间拔地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绿荷惊呼出声，何诗诗和李绍华顿时追了上去，然而只是短短片刻，就失去了二人踪迹。 “我并没答应你。” 紫芸树袋熊般攀在云双身上，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却半丝不敢松懈。这男人要是将她扔下去，她绝对会横死当场。 云双一笑，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前，以免被寒风刮伤。银色面具下，一双深邃的眸子染上点点星光，温柔而宠溺。 等紫芸双脚落地，发现已然身处京城最高点：摘星楼的楼顶。 摘星楼是京城最大最奢华的酒楼，就在皇宫附近，便是苏家都查不出这处是谁的产业。但紫芸现在有些明白了，或许摘星楼属于皇家。 “这里可以将京城一览无遗，是看烟花最好的地方。来，坐这里。”云双放开她的腰，转而牵住她的手，另一手则施展出一道劲风，顿时将附近的雪花吹得干干净净。 他拉着紫芸坐下，忽又变出一把伞，撑在二人头顶。 “我说过，并没有答应你，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而且我的人还在四处找我。”紫芸真想一拳揍过去，这人怎么这样随心所欲？ 云双无辜地说：“可是来都来了。而且，你今晚出来就是为了看烟花吧？” 紫芸冷哼一声，忽然瞪着云双：“现在可以取下面具了吗？” “还不行哦，得等看完烟花。”云双摸了摸下巴，又问，“你为什么对我的容貌那么感兴趣？” “你为什么非要拉我来这里看烟花？”紫芸不答反问。 无双被将了一军，片刻后幽幽开口，“如果我说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不信。”紫芸面无表情，收回了目光，这人真的是师兄吗？她既如此期待着，又希望对方不是，可谓矛盾之极。 跟洛轻尘一起看烟花，自然是最快乐的事；可这样的话，就不得不接受洛轻尘是大皇子的事情。洛轻尘若是皇室中人，她与他在一起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 “不信算了。”云双耸耸肩。 二人前方亮起一团绚烂的光芒，接着一声闷响，烟花燃放开始了。 第一零七章 面具下的真容 这个时代的烟花不如紫芸前世见过的多姿多彩，但欣赏烟花的心境却大为不同，或许是因为身边陪伴的人不同。 她微微侧头，发现云双看得十分认真，虽然看不见面具下的神情，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有着不一样的神采。 烟花一颗接一颗炸开，像是一朵朵闪着光芒的巨大花朵，在夜空中绽放。 远处传来各种欢呼声，是同来欣赏烟花的人们在互相庆贺。紫芸笑了笑，也渐渐放松心情，仔细欣赏起来。 “很漂亮吧？你以前也与别人这样赏过烟花吗？”耳旁忽然传来云双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不经意拂过的清风。 紫芸道：“小时候与爹娘看过几次，你呢？是不是每年都会拉着陌生姑娘过来？” 云双转过头，诧异地盯着紫芸：“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很难不这样想啊，我们今天刚认识，你就不顾我的意愿带我来这里，多么任性的做法。” 紫芸却不看他，如果对方不是洛轻尘，那他们真的只能算陌生人。云双的做法，显然很不合适。 “抱歉。”云双声音更轻了些，“但这是第一次，我如此冲动带一个姑娘来赏烟花。” “嗯。”紫芸目不转睛盯着夜空，忽然觉得就这样也挺好，如果云双不是洛轻尘，那就罢了；如果是，那对方不愿意露出真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强求不来。 虽然会失落，但还不至于生出仇恨。 忽然，她左手再次被云双抓住，缓缓抬了起来。紫芸陡然一惊，心脏砰砰直跳，那张银质面具，不知何时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你不是想看我的真容吗？现在就给你看吧。” 云双笑了笑，牵着紫芸的手，轻轻揭下了自己的面具。顿时，一张俊逸无双的容颜出现在紫芸眼前。 面若冠玉，双眉轻扬，漆黑的眼珠宛如两颗黑曜石，里面有繁星点点。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清浅单薄的唇，带着一丝倨傲和高贵，风姿卓绝。 可是，不是洛轻尘。 紫芸失落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洛轻尘，洛轻尘没有与皇室扯上关系，她就还有希望。 “你好像很失望。”云双又戴上了面具，“是将我当成什么人了吗？喜欢的人？” 紫芸一滞，忽然笑道：“是啊，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像我喜欢的男人。只可惜，那个男人现在离我很远，我见不到他，不能与他一起看烟花。” “你倒是直白，一个小姑娘，居然张口闭口男人啊喜欢啊，真不知害臊。”云双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唇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心情极好。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害臊的？”紫芸瞪他，冷哼道，“你这种人八成没真正喜欢过人，才会这么说。唉，将你当成我喜欢的人，我还真是眼瞎啊。” 云双语塞，半响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真正喜欢的人？对了，你喜欢的男人知道你喜欢他吗？他喜不喜欢你？” “他很聪明的，肯定知道我喜欢他，但是我觉得他不喜欢我，只是将我当成师妹。” 紫芸有些失落，洛轻尘从未对她说过这方面的话，虽然有时候很紧张她，也很宠她。可是，还是差点什么。 云双笑意更明显了，一双眸子亮如星辰，他忽然一把将紫芸搂进怀里，惊得紫芸几乎叫出声来。 “原来还是师兄妹相恋。我说，你干脆别喜欢你师兄了，喜欢我怎么样？” “放手！”紫芸气愤地挣开他的怀抱，小脸涨得通红，“就没见过你这样轻浮的男人！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哼，师兄你比好一百倍，不，一千倍！” “真的？” “真的！” 云双了然地点点头，忽然又笑了，“那好吧。不过我觉得你师兄也不一定不喜欢你，你要是主动表白试试，说不定能得到回应呢。” 紫芸脸更红了，跟洛轻尘表白？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害怕对方不喜欢她，以后会疏远她，那样更加痛苦。 “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与师兄的事情，跟你没关系。烟花也看完了，请送我下去。” 云双耸耸肩，道：“好吧。对了，你以后要是想找我，直接来摘星楼就好，这个给你。”他将一枚温润的白玉指环放进紫芸手心，“将这个给掌柜的看，他自然知道你的身份。” 莹白的玉指环还带着淡淡暖意，被云双温柔的套在她拇指上，他神色那样认真，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让紫芸生出一丝错觉，对方好像认识她很久很久，只是她忘记了。 “摘星楼，原来你才是这里的老板。”她看了看拇指上的指环，疑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真的合适吗？” 他们不过今天才认识，他了解她吗？知道她的具体身份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我说合适就合适。”云双一笑，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几个蹁跹便飞下摘星楼，又一路朝苏府飞了过去。 紫芸脑子有些混乱，不由自主抚上了他裸露出来的下巴，可是没有，这张脸并没有带人皮面具。至于易容用的药水，凭她现在的医术还摸不出来，但至少她还没见过，有这样光滑细腻的药水。 云双忽然轻笑出声：“你这样勾引我，我会忍不住的。怎么，不打算喜欢你师兄，看上我了？” “闭嘴吧你！”紫芸顿时收回手，心下有些懊恼。 她还在希望什么呢？云双不是洛轻尘，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短短片刻，云双就带着她来到朱雀街，最后在一处僻静处将她放了下来。紫芸双脚落地，感觉踏实了些。这个男人虽然有些任性，还有些奇怪，但似乎心眼不坏。 “就送你到这里吧，芸儿，想我就去摘星楼找我，再见。”他朝紫芸笑了笑，很快消失在万家灯火中。 紫芸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云双那只龙形花灯还在她手上，他是故意落下的，还是真的忘记了？ “小姐！”背后忽然传来绿荷的惊叫，带着浓浓哭腔，朝着她扑了过来。 第一零八章 顾天杰 等回到苏府，已经过子时了，苏府上下一片静谧，苏阅高和顾秀珊那边早就休息了。 绿荷、何诗诗等人将云双骂了好一阵，才稍微消气。几人为了寻找紫芸，折腾了一晚上，此时都累得够呛。 西陵逸看着那对龙凤花灯，眯了眯眼睛，最后将它们挂在了紫芸屋外。一对漂亮的灯笼，在寂静的夜空中美轮美奂，似乎要化成真正的龙凤驾空而去。 整晚，紫芸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梦中一会儿出现洛轻尘的脸，一会儿又是上官无风的，最后又变成了云双。 睡眠不好，直接导致早上成了熊猫眼，看得绿荷等人想笑又不敢笑。 “小姐，今天可是新年的头一天，你顶着这样一双眼睛，会被人取笑的。” 紫芸白了她一眼，她也不想啊，本来睡得就晚，又做梦影响睡眠质量，不就成熊猫眼了吗？ “看来只有用胭脂粉遮一遮了。”她苦恼地看着熊猫眼，不仅如此，神色也有些憔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还好绿荷的化妆技巧不错，用胭脂粉一遮，倒真盖住了那张憔悴的容颜。绿荷又特意取来清莲锦织成的衣服给她换上，这么一打理，已经恢复倒往日模样了。 “咱们清莲锦做的衣服真好看，布料顺滑，冬暖夏凉，颜色和花色也好看。”绿荷满意地打量着紫芸，啧啧赞叹。 这是一条紫红色长裙，裙上绣有华丽的粉色辛夷花，做工十分精细。腰间是一条同色腰带，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紫芸静静站在那里，宛如一朵待放的辛夷花，清新而高雅。 她平日里本来不怎么喜欢这样艳丽的色彩，但新年新气象，穿艳丽的衣服才有好运气，才能财源滚滚来。 简单用过早膳，她得去苏阅高那里行礼问安，毕竟是大年初一，有些礼节还是必不可少的。谁知去了中院，只看到苏阅高一人，顾秀珊竟是没过来。 一想也对，顾秀珊本来就因腹泻折腾得要死不活，昨晚又被气晕过去，就算今天能爬起来，只怕也不想见到苏阅高了。 紫芸心里一乐，如此甚好，顾秀珊一辈子不出现才最好呢。 “芸儿今日打算出去玩吗？”苏阅高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十岁，明明是大年初一，却摆着一张苦瓜脸。只看见紫芸过来问安时，才露出笑意。 “听说西街有舞狮子和舞龙，女儿倒是想去看看。爹呢，要去官员家中拜访吗？”紫芸可没打算呆在家里，一想到与顾秀珊那对母女在同一屋檐下，她就浑身不舒服。 再说，她辛苦了一整年，这时候也该休息一下，带绿荷她们出去玩一玩了。 苏阅高点点头，道：“是得去那些官员家中拜访一下，咱们苏家虽然有钱，可没有保障钱财安全的力量，须得与朝中官员打好关系才行。本来出了个探花郎，谁知……唉，不说也罢。” 紫芸默然，她自然知道苏阅高的意思，当初苏家给了顾天杰一切支援，让他上太学，考功名。可谁知顾天杰中了探花却过河拆桥，不仅不感激，反而与顾秀珊同流合污，这两年从苏家弄走的钱财不知凡几。 这也罢了，顾天杰还处处打压苏家，仗势欺人，实在是可恨。紫芸甚至怀疑，这对姐弟是想将苏阅高取而代之，侵占苏家所有财产。 她刚想说点什么，赵乾忽然一脸忧虑地走了进来，禀报道：“老爷，大小姐，顾，顾翰林来了。他神色不大好，怕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顾天杰？”紫芸冷笑一声，说曹操，曹操到。顾天杰堂堂翰林院编修，会屈尊降贵到这里来，目的不言而喻。 “知道昨晚的事情又如何？赵伯，将他请进来吧，我就要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是，小姐。”赵乾又看了一眼苏阅高，见他没反对才走了出去。 苏阅高忧心忡忡地说：“顾天杰只怕来者不善，万一他……” 紫芸笑着打断了苏阅高的话：“爹，这里是苏家，你才是这里的主人，怕他做什么？你与顾秀珊是夫妻，所谓夫为妻纲，顾秀珊做错了事，你惩罚她何错之有？顾天杰就算是朝廷官员，也管不到你的家务事。” 苏阅高神色好了点，但忧虑之色依然不退：“可要是得罪了他，他背后为难我们苏家怎么办？” “这两年他为难苏家的地方还少吗？更何况，爹你结交过的官员品级并不比顾天杰低，顾天杰除了是翰林院编修，什么都不是。你却不一样，你拥有所有人都羡慕的财富，这世上没有跟钱过不去的傻瓜。” 紫芸继续给苏阅高增添信心和勇气，她知道苏阅高忍耐这么两年，一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二是惮惧顾天杰的身份。 可在她看来完全没必要，顾天杰要真惹怒了她，她指不定会弄出个意外，将其抹杀掉。有钱能使鬼推磨，顾天杰也就是个刚入仕的小人物而已。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愿意这样做，谋杀朝廷命官，可是杀头之罪。 苏阅高道：“你说得对，爹这两年是想岔了，他顾天杰有能耐，我苏阅高也不一定就输给他。” “就是这个理。” 紫芸笑了笑，苏家能成为当朝首富，可不是表面上看着那样简单，暗地里也培养的有自己的势力。商人想站稳脚跟，黑道白道都不可少。 “老爷，大小姐，顾翰林来了。”赵乾的声音再次传来。 紧接着，一袭修长的身影踏入正堂，正是拥有俏探花之称的顾天杰。 顾天杰今年二十有四，是朝中少有既有才华又俊俏的官员了，再加上尚未成家立室，引得京中不少姑娘倾慕，在京城十分有人气。 在紫芸的记忆里，顾天杰最喜欢湖蓝色长袍，再捧着一本书籍，活脱脱一个斯文俊雅读书人。可是今日一见，形象却大为不同。 来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阴郁，模样还是俊俏，可浑身气质已经变了样，感觉老练圆滑了不少。 “姐夫，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他一开口，紫芸就忍不住蹙眉，略带嘲讽的语调，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怎么听怎么讨厌。 顾天杰忽将目光移到紫芸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原来紫芸也回来了，一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早就被饿死了呢。” 第一零九章 暴跳如雷 紫芸也没行礼问安，不咸不淡地说：“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不仅没被饿死，而且活的很不错呢。不知顾翰林听过清莲茶的名声没有？就连端王和英王妃、英王世子都赞不绝口呢。” 顾天杰脸色一黑，他自然听过清莲茶的名声！清莲茶虽然主要在蜀州红火，没怎么流传到京城，但京中一些有权势的官员还是从各种渠道弄了些。像他这样的正七品小官，想喝都喝不得。 紫芸说这话，简直就是打他脸！ 而且抬出端王、英王妃和英王世子，更是堵了他的嘴，让他说清莲茶不好的机会都没有。 他眸光微沉，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苏紫芸如此能说会道呢？ 苏阅高心里暗笑，面上却装出恭敬之色：“天……顾翰林，请上座。来人，给顾翰林上茶！” 顾天杰冷笑一声，坐上了主位，不再看紫芸，反而瞪着苏阅高道：“我还以为苏家人都忘了礼数，原来姐夫还知道我是朝廷命官，啧啧，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紫芸刚想反驳两句，却见苏阅高摇了摇头，她有些无奈，罢了，暂且先看苏阅高怎么说吧。 “顾翰林能来拜访，真是蓬荜生辉啊。顾翰林这样忙碌的大人物，不知光临我苏府有何要事？”既然顾天杰自持身份，摆出朝廷命官的态度，苏阅高也就顺着往下说，忘记他小舅子的身份。 “要事？想必姐夫很清楚。听说昨晚姐夫不仅责罚了紫茹，还扬言要休掉我姐姐，不知可有此事？”顾天杰有些意外苏阅高的态度，自从他入朝为官，苏阅高每次见到他都低头哈腰，恭敬异常。 他瞥了一眼苏紫芸，见对方漫不经心地品着茶，不由气上心头。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回来，才让苏阅高转变态度的！ 果然是个大障碍，一日不清扫，他和顾秀珊就一日不舒坦。 苏阅高一滞，半响重新硬气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顾大人消息真是灵通，昨晚发生的事，大人这么快就知道，而且找上门来了。呵呵，看来我这苏府的人都很喜欢顾大人啊。” 顾天杰更加意外了，想不到苏阅高这么轻易就承认，而且没有半分理亏或者后悔的态度。可恶的苏紫芸到底给他灌输了什么思想，竟让他态度大变！ “姐夫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他有些气恼，“听说姐姐如今还卧病在床，姐夫就是这样对待姐姐的？” “顾大人有心了，不过这似乎是在下的家事，与顾大人没什么关系吧？所谓夫为妻纲，本就是秀珊做错了事，在下责罚她，没有哪里不对。”苏阅高将紫芸的话复述了一遍，没错，他要从今日起重振夫纲，再不能被一介妇人压在头上。 紫芸暗笑，看着顾天杰一张脸变幻多姿，最后竟定格在了黑色上，想必气得不轻。 她故作善解人意地说：“爹，顾大人尚未成家，只怕不懂什么叫夫为妻纲呢。不然怎么会如此冲动跑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审问你呢？” “你！”顾天杰火冒三丈，却奈何紫芸不得，憋屈得直想撞墙。“休得胡言乱语！本官虽然未成家，但三纲五常十分清楚。姐夫你说姐姐做错了事，我倒是要问问，她做错了什么，惹得你想休妻！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来，本官今日决不罢休！” 苏阅高看了紫芸一眼，见对方神色悠闲，便添了几分自信。没错，这是他的家务事，顾天杰就算身为朝廷命官，也管不到这里来。 他笑了笑，才说：“顾大人不要动怒嘛，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要听秀珊做错了什么，我这就给你一一道来。首先，她善妒，除了她之外，不许我再纳小妾，就连通房丫环都不能，这是一个主母该做的事吗？第二，她教女无方，教得紫茹不知礼数，连下人的银子都要抢夺，还当众辱骂亲姐。” 他每说一条，顾天杰神色就变一分，在这个时代，女人善妒，不许纳小妾是要被天下人吐口水唾骂的。想不到苏阅高竟拿这个说事！ 可是教女无方他觉得有些牵强，苏阅高作为父亲，难道就没有管教女儿的义务？ 只听苏阅高继续道：“这第三嘛，是她掌家无能，她掌家的这一年多，花销是以往的三倍不止，有些账目还去处不明。我很好奇，这些钱都去了哪里？如果进一步追究，是不是可以定性为盗窃家中物品呢？” 顾天杰彻底变了脸色，他自然知道为何花销那么大，也知道去处不明的账目怎么回事。单单这一年，他就从顾秀珊那里取得了数件价值不菲的物品，银票更是不下千两。否则他如何打点上级官员，在众人心目中保持好形象？ 仔细追究的话，顾秀珊的确犯了盗窃罪。 “不知顾大人认为如何，是否还要说四五六条？”苏阅高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顾天杰上赶着要找他麻烦，他自然不能再退缩。 紫芸忽然惊呼出声：“原来苏夫人犯了这么多错，啧啧。英才，你也是读书人，来说说苏夫人犯的这些错是否够得上休妻？” 顾天杰这才发现紫芸身后一直站着个年轻男人，男人看上去比他还小些，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书生。 廖英才朝紫芸行了一礼，侃侃而谈：“按照我大秦‘七出’‘三不去’的标准，的确够得上休妻了。‘七出’中明确规定，只要妻子犯了无子、淫佚、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中任何一条，丈夫就能休妻。” 他看也没看顾天杰，虽然对方是上一届探花郎，但仅凭这副秉性，就让他看不起。 “很明显，苏夫人不让苏老爷纳妾，已经犯了忌妒一条。至于盗窃，若是查明的话，便多加了一条。” “原来如此！”紫芸抚掌，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天杰道，“顾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一一零章 无风救场 顾天杰哑口无言，对方都搬出“七出”来说了，他总不能去反驳“七出”！ 不让苏阅高纳妾，其实也有他的意思，一旦苏阅高纳了妾，又生出个儿子的话，那顾秀珊的地位就不保了。就算苏阅高想纳妾，也必须等顾秀珊生出儿子才行！ 可是他没想到，苏阅高敢像今日一样反驳他，当面让他难堪。 他忽然将矛头指向了紫芸，冷笑道：“姐姐虽然不让姐夫纳妾，那也是为了姐夫好，毕竟柳莲夫人刚过世，姐夫于情于理需要守身一年。可是苏紫芸，你现在只是个庶出丫头，居然不称呼姐姐为娘，还让下人拿剑威胁姐姐，这就是你的教养？哼！要说姐夫休妻，我看先需要将你这等不知礼数的丫头赶出去才对。” 紫芸挑眉，想不到顾天杰还能掰出这等理由，看来他能中探花，脑子的确挺活泛。为了表示尊敬，丈夫的确需要为过世的妻子守孝一年，有的甚至守孝三年。柳莲过世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半，要是较真起来，苏阅高确实不好纳妾呢。 至于称呼顾秀珊为娘？下辈子也不可能。 “呵呵，将我赶出去？你的好姐姐去年不是已经做过一次吗？说我是庶出丫头，我为什么变成庶出，你心里难道不明白？” 要不是顾秀珊姐弟威逼苏阅高，苏阅高会将她娘贬为小妾，扶顾秀珊上位？ 一想到这里，紫芸就怒不可遏，似乎柳莲真的成了她娘亲，受尽委屈的俨然成了她自己。 顾天杰一笑：“我明白什么？我只知道姐夫更喜爱姐姐，所以才让姐姐成为正室。苏紫芸，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里，庶出，你就是庶出！” “你！”紫芸神色微变，对方显然触到了她的痛处，不是因为这个身份低微，而是想到娘亲被活活气死的惨状。 顾天杰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嘲讽道：“姐夫，姐姐现在还是你妻子，我才这么称呼一声。你若是将她休掉，我就只能叫你名字了。自古民不与官斗，与我作对的下场是什么，相信你很清楚。顺便告诉你一声，过完年我就成升任编纂了，再过几年很可能进入金銮殿，日日见到皇上。哼，这其中的差距，你不会不明白吧？” 苏阅高一滞，开始有些心虚气短了，如果真如顾天杰所说，他升官速度这么快，与他作对的话，对苏家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 他顿时软下声来，带着几分讨好说：“我也没说要立刻休掉秀珊，只是说了句气话，若是她以后再这样放肆，才会休掉她的。” “苏阅高，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充满铜臭味的商人而已！我姐姐嫁给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少生在福中不知福。”顾天杰更加得意洋洋了，也不喊姐夫，竟是直接喊了名字。 紫芸气得牙痒痒，一边恼怒苏阅高不争气，一边憎恶顾天杰仗势欺人。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地通报：“英王世子到！” 所有人一怔，苏阅高一脸惊愕，他从未见过英王世子，不知道对方怎么忽然到这里来。顾天杰则又惊又疑，还有种不好的感觉。紫芸则直接迎了出去，她一直以为上官无风在临州过年，想不到居然来到京城了。 她刚走到大堂门口，果然看见上官无风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上官无风还是那副老样子，唇角带着三分笑意，风流倜傥、俊逸无双。 他今日难得的穿了身藏青色长袍，袍子上绣有大鹏展翅，腰系一条冰蚕玉带，华贵而雅致。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神采飞扬。 “芸儿，有没有很惊讶？” 上官无风在紫芸面前站定，他身后依然跟着乐安，此时恭顺地站在一旁。 “有，简直太惊讶了！我一直以为你在临州呢，怎么跑到京城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紫芸有些激动，能在京城见到上官无风真是太好了，有种他乡遇故知的美妙感觉。 上官无风亲昵地敲了敲她脑袋：“你不也没跟我说吗？还是我昨晚在卖花灯的地方看见你，才知道你来京城了，我刚想与你打招呼，你却被那个人挟持离开了。所以我今日特意过来看看，还好你没事。” 紫芸恍然大悟，她就说上官无风怎么忽然跑过来，原来是昨晚看见她了。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对方的脸色，发现上官无风并未对昨晚的事生出芥蒂，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未出嫁的姑娘被陌生男人掳走，怎么想也不是件好事。 “原来是这样，先进来坐吧，不过可能要怠慢你了。家里正好来了一位顾大人，在向我问罪呢。”她故意告了顾天杰一状，有上官无风这个强大的后援，不用白不用。 “谁这么大胆，敢向你问罪？”上官无风微笑着，目光却轻而易举锁定了顾天杰。顾天杰顿时冷汗涔涔，明明是大冬天，他却像深处六月酷暑之中。 “下官顾天杰拜见世子，不知世子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苏阅高也回过神来，立刻满面红光，苏家居然迎来了英王世子，这才是真正的蓬荜生辉啊！而且看自家女儿与世子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呢。 “在下苏阅高，拜见世子，世子请上座！” “不用这么客气，我今日来只是想看看芸儿。乐安，还不赶紧将礼物送上？”上官无风嘴上这么说，却半点不客气坐了上座，顾天杰还好早就起身相迎，否则会更加尴尬。 乐安双手奉上一个礼盒，“这是我家世子的一点心意，还望阁下不要嫌弃。” 苏阅高受宠若惊，接礼盒的手都在颤抖，他当面明白对方送礼只是看在紫芸的面子上。即便如此，也让他足够兴奋了。 “世子能来，已经是我苏府莫大的荣耀了，何必如此客气？紫芸，还不赶紧将你的清莲茶取出来，给世子泡茶？” 他总算不糊涂，知道上官无风与紫芸关系好，而且很喜欢清莲茶。顾天杰则彻底被他忘记在一边。 紫芸瞥了上官无风一眼，笑道：“嗯，已经让人去取了，一会儿我亲自给你泡，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那感情好，喝过你亲手泡的清莲茶，再喝别的都不习惯呢。”上官无风挑眉，有些意外紫芸的热情。 谁知紫芸忽然看向顾天杰，一脸为难之色，略带幽怨的说：“只是这位顾大人说我是卑微的庶出女儿，又不知礼数，应该将我赶出去。我担心我这样身份的人泡茶给你喝，会辱没了你世子的身份。” 第一一一章 重贬为妾 顾天杰顿时脸色一白，心里把紫芸恨了个半死，面上却恭敬无比。 “芸儿，我怎么会这么说你呢？你可是我的外甥女，我说谁也不会说你啊，你可别误导了世子。” 紫芸暗骂顾天杰不要脸，故意谦卑地说：“外甥女？我可高攀不起你这样的舅舅，说到底，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顾大人，你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自己清楚，敢做不敢当，可不是男子应有的行为。” 刚好绿荷取来清莲茶，紫芸亲自起身给上官无风泡茶去了，顾天杰盯着紫芸离开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世子，你可千万别听芸儿胡说，我是不会那样说她的。”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上官无风，谁知对方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紫芸泡茶，似乎欣赏什么赏心悦目的美景一般，让顾天杰心思更沉了一分。 这个苏紫芸，居然能让英王世子另眼相待，简直难以理解。还是说，她会什么独特的魅惑术，迷惑住了上官无风？ 顾天杰越想，心思越龌蹉，似乎紫芸已经成了不贞洁的女人。 泡好茶，紫芸又亲自递到上官无风面前，温言道：“尝一尝吧。可别说你大老远特意来看我，连茶都喝不上。” “芸儿泡得茶自然是最好的。”上官无风一笑，轻轻揭开盖子，顿时，一阵熟悉的茶香扑面而来，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顾天杰见此情形，更加抑郁了，连带神色都阴沉起来。对方虽然是英王世子，可他也是朝廷命官，居然被这样无视，简直可恨。 上官无风抿了一口茶，笑道：“谁敢说你身份卑微？庶出女儿？让你娘成为正室夫人，你不就是嫡出女儿了吗？” “我娘已经过世一年多了好不好？”紫芸白了他一眼，不过也知道他是在帮自己，不由心里暖暖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是嫡出女儿，怎么忽然变成庶出了？”上官无风忽然蹙眉，望向了苏阅高。 苏阅高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解释道：“是老朽糊涂，听信了妇人之言，才将芸儿的母亲降为妾室。芸儿的确是嫡出女儿！不过我早有悔改之意，再加上如今的正室夫人善妒，品行不好，我已经决定恢复芸儿生母正室的身份！” “姐夫你不能……”顾天杰第一个反应过来，神色再次转黑，将柳莲恢复正室的身份，岂不意味着重新将顾秀珊贬为妾室？ 他心下愤怒，刚才苏阅高还对他毕恭毕敬，满口答应不休妻云云，谁知一转眼就生出这等变故，着实可恨。 紫芸也露出意外之色，苏阅高居然因为上官无风一句话，就恢复她娘的身份，她总觉得很戏剧性。 这个大概就叫做神转折吧。 苏阅高冷冷打断了顾天杰，鄙夷地说：“我不能什么？顾大人，请不要忘记这是我苏家的家务事，你没有插手干涉的理由。况且我刚才也跟你说过你姐姐的恶性，我现在只是重新将她贬为妾室，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才没有休掉她。” “什么！将我娘贬为妾室！”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抹粉色身影窜了进来，一下子跳到苏阅高面前，拽住了他的衣服。 “爹，你凭什么将我娘贬为妾室！我娘如今还卧病在床呢，你这样做也太狠心了！” 苏紫茹尖叫着，一张小脸几乎扭成了麻花，哪有一丝千金小姐的模样？她本是过来让苏阅高去探望她娘的，谁知却听到这样的话，因此当即就怒了。 “放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竟敢对我动手动脚了，看来你娘真是太惯着你，才会让你如此粗俗不堪！英王世子和顾大人都在这里，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老脸！” 苏阅高怒不可遏，一把打开了苏紫茹的手，他真想将这个女儿直接扫地出门。同是两姐妹，怎么就相差这么大？明明紫芸聪明伶俐，又很懂分寸，紫茹怎么就这样粗鄙？ “英王世子？”苏紫茹更加惊讶，一转头，这才看见上官无风。顿时，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她居然在英王世子面前如此失礼。 不过她向来有些小聪明，立刻反应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民女苏紫茹见过世子，不知世子光临，还望海涵。” 这位英王世子她虽是第一次见到，却在很早前就听过他的名字和传闻了。 京中贵女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英王世子如何风流潇洒，如何英俊倜傥，以及如何招皇帝宠爱。只可惜上官无风很少进京，见过他的姑娘也不多，可只要见过他的姑娘，无不对他心生好感，均是赞不绝口。 她也经常幻想，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与上官无风来一场旖旎的邂逅。谁知到头来，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中相遇！她刚才的表现，一定让上官无风对她印象坏透了！ 忽然又看到上官无风旁边的苏紫芸，二人似乎关系颇为亲密，更是让她各种羡慕嫉妒恨。 上官无风随意瞥了苏紫茹一眼，便又看向紫芸：“这个粗鲁无礼的女人是谁？真难以想象，你居然与这样不知礼数的女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真是可悲啊。要不你来我京城的王府住吧，母妃也在那里，还特意吩咐我请你去玩呢。” 苏紫茹一颗心顿时凉透了，上官无风居然说她粗鲁无礼，不知礼数？还说苏紫芸与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很可悲，她对苏紫芸的恨意顿时累积到最高点！更可恨的是，她还没办法发作。 紫芸却想笑不能笑，上官无风这张嘴果然够狠毒，这样评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让别人怎么活下去？不过，她半丝同情也没有，苏紫茹被气死才好呢。 “王妃也来京城了？那我是该去拜访一下。” “嗯，就我和母妃来了，父王与兰馨留在临州。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上官无风摩挲着下巴，眼中不经意闪过一道寒光。敢欺负紫芸的人，他一定会好好还回去。 第一一二章 敏贵妃的邀请 紫芸无奈道：“还是不用考虑了，不过我会去拜访英王妃。” 上官无风故意露出失望之色，瞥了一眼苏阅高、顾天杰和苏紫茹三人，不满地说：“他们都这样对你，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留念的。喂，我说苏大伯，你说话算话吧？可不要再让我知道芸儿被人欺负，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阅高立刻头如捣蒜，连连应承下来。顾天杰则再次黑了脸，无论怎么比，他都不是上官无风的对手。若是与上官无风为敌，他的仕途只怕也就此止步了。 “来人，马上吩咐下去，将顾秀珊重新降为妾室！追赠柳莲为正室夫人！”苏阅高也不笨，知道上官无风是给紫芸打抱不平来了，他要是再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上官无风对他肯定会不满意。 “是，老爷。”赵乾顿时一喜，想不到小姐这么厉害，连风世子都站在她这边，从刚才到现在，真正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苏阅高继续道：“慢着。既然顾秀珊降为妾室，又卧病在床，再掌家已经不合适，就将权利全权交给芸儿吧。芸儿，你能打理好一个清莲山庄，想必掌家手到擒来。” “父亲，这不公平！你不能这么狠心！”紫芸还未开口，苏紫茹再次尖叫出声，也顾不得上官无风在一旁了。 她要是再不开口，她们母女将再次被打入地狱，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她忽然瞟到了顾天杰，立刻拽住对方胳膊：“舅舅，你赶紧跟爹说说啊，不要降娘为妾室。” 顾天杰此时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敢淌这趟浑水？他一把打开苏紫茹的手，板起脸教训道：“你一个姑娘家，如此行为成何体统？这是你们苏家的家务事，我也插不上手。” “可是舅舅，你难道忘了……” “闭嘴！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苏阅高及时打断了苏紫茹的话，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苏紫茹想说什么他也能猜个八成。 如此丑陋的内幕，怎能让上官无风听见？ 苏紫茹的泪水顿时一涌而出，委屈地瞪了苏阅高和顾天杰一眼，哭着跑了出去。 苏阅高松了一口气，如此德行的女儿，的确不适合成为嫡女，带出去只会让人笑话罢了。还是芸儿好，居然能让风世子另眼相看，似乎与英王妃关系也不错。若是能嫁入英王府，成为世子妃，苏家定会更进一步！ 顾天杰见机也立刻道：“姐夫，我知道你对姐姐很不满意，但一日夫妻百日恩，还希望你能善待她。” 苏阅高不冷不热地说：“她要是改过自新，贤良淑德，我自然不会为难她。” 顾天杰知道大势已去，虽然怨恨苏紫芸和忽然出现的上官无风，但已经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我就代姐姐谢过姐夫了。对了，天杰府上还有事情未处理，就先告辞了。” “嗯，顾大人走好。”苏阅高早就看他不顺眼，巴不得他离开了。有上官无风在，顾天杰算得上什么？ 与气势汹汹前来，顾天杰离开时称得上灰溜溜的，而且可以预见，他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踏入苏家了。而且就算再见面，也不会那样盛气凌人。 这一切，都是托了上官无风的福啊。 紫芸笑了笑，“果然有权有势就是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上官无风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怀好意地问：“那你想不想试试有权有势？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成为世子妃，保管那个什么顾大人见了你都点头哈腰。” 紫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世子大人，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要是被有心人听见，我和你都很麻烦的。别说我不知道，你这样身份的人注定要娶公侯贵女，而且八成是皇上指婚。我呢，只是一介商女，也没兴趣飞入王公贵族的院墙，做个平凡人就好。” “你总是看得这样明白，让人断绝一切亲近的希望。罢了，就当我没说过。喏，这是母妃让我给你的。” 上官无风依旧含笑，可眼底深处却流露出一抹悲哀。紫芸都看得明白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的身份，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背负的责任，存在的意义，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甚至希望，就和紫芸一样做个平凡人就好。 他递给紫芸一张淡金色邀请函，纸张透着淡淡花香，一看就是有权势的姑娘才会使用的。 紫芸疑惑地接过一看，发现竟是敏贵妃送来的，邀请她参加初六在皇宫玉仙池举办的赏梅宴！ “敏贵妃？她为什么会给我邀请函？”紫芸不解，她从未见过敏贵妃，她这样的小人物与敏贵妃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上官无风道：“因为你的清莲茶啊。你忘了吗？清莲茶刚红火时，堂兄就让给他祝寿的小太监带了些回皇宫，大概是敏贵妃品尝之后觉得不错，便记住了你的名字。前两日母妃进京，穿着你的清莲锦织成的衣服，敏贵妃见了很喜欢，于是母妃便说了来历。” 原来如此！ 紫芸蓦然响起，英王妃和敏贵妃是堂姐妹，二人的父亲是亲兄弟。英王妃入京拜会敏贵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忽然觉得这张邀请函有些烫手，入宫与敏贵妃那样的女人赏梅，也不知是福是祸。而且，到时候京中贵女们一定都会前往，还有宫中嫔妃，而她，会成为最独特的那个。 不是因为美貌，也不是因为智慧，而是相差巨大的身份。 紫芸哭笑不得，想不到回京一趟会惹上这样的麻烦，早知如此，她就不回来了。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上官无风安慰道：“没事的，有我母妃在，没人敢欺负你，况且我到时候也会入宫。芸儿，你难道不觉得这其实是个好机会吗？将你的清莲茶和清莲锦进一步推广，彻底走入京中贵女、贵妇们的视线。” “是啊，的确是个好机会。”紫芸喃喃，握着邀请函的手更紧了些。 第一一三章 第一次入宫 紫芸回京仅仅三日，便让苏府彻底变了天，无论是随她回来的绿荷、何诗诗等人，还是苏家的下人，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要说有谁不服气，恐怕只剩下顾秀珊母女了。 前一刻，顾秀珊母女还得意洋洋，以为搬来了顾天杰，一定能整治苏紫芸、威慑苏阅高。却不知下一刻就跌入谷底，顾秀珊被贬为妾室，苏紫茹也重新成了庶女。 更让母女绝望的是，连住处都搬去了以往的偏僻院落，还被夺了掌家大权！ 紫芸原本不想接手掌管家务权利的，毕竟她在京城呆不了多久，早晚还是要回奉县去。但后来一想，她若是不接手，难道还放在顾秀珊手里，让她为所欲为？那顾秀珊是否被贬为妾室，意义也就不大了。 因此接手权利的紫芸立刻雷厉风行起来，几乎将苏家来了次大换血，把忠于顾秀珊母女的下人全部打发了出去，又让赵乾新买一批可靠的下人回来。 直到初五，这一切才安置妥当。顾秀珊母女彻底绝望了。 “小姐，明日就是入宫的时间了，你看穿这件衣服是否合适？”趁着紫芸休息时间，绿荷将早就筛选好的衣服拿给了她，入宫可是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那是条浅紫色长裙，由清莲锦制作而成，裙摆绣有淡雅的梅花，与明日主题十分吻合。当时织绣小院的姑娘们制作这匹锦缎时，紫芸本来带回来打算送人的，谁知到头来被绿荷等人做成衣服，让她入宫穿了。 “嗯，颜色很合适，样式和花色也漂亮，就是它了。”紫芸素来不太喜欢艳丽的衣服，再加上明日她只是个小配角，越不被注意越好。 因此无论着装还是发饰，都尽量低调些。这条裙子刚好是浅紫色，既不俗气也不显眼，很符合她的胃口。 绿荷满意地收起裙子，眨巴着眼睛道：“小姐，你明日会带我去吗？车夫呢，打算用王大哥还是李大哥？” 紫芸一眼便看出她的小心思，这丫头对什么都好奇，八成想入宫见见世面。 “你和诗诗都去吧，让李大哥驾车好了，李大哥会武艺，可以以防意外。” “小姐，你真是太好了！”绿荷拽住紫芸袖子，满脸兴奋。 皇宫在常人眼里从来都是神秘高贵的存在，虽然绿荷没有心思入宫当宫女什么，但十分想见见世面。能见到传说中高高在上的敏贵妃等人，想想都无比激动。 紫芸摇了摇头，忽见何诗诗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上官无风的小厮乐安。 “小姐，乐安说有事找你，我就带他进来了。” 后者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道：“乐安见过苏小姐。” “不必客气，可是你家世子让你来的？”紫芸有些意外，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乐安笑道：“是的，因为我家世子在宫里陪皇上走不开，所以特意让小的过来告诉苏小姐一声，明日世子会亲自来接你入宫。” “他接我？这不妥吧。”紫芸一怔，她本就想低调些，若是京中贵女、贵妇们知道上官无风亲自接她入宫，只怕会瞬间处于风口浪尖。 乐安道：“世子是这样说的，小的只是代为转达而已。不过苏小姐不用担心，世子并不会与你一道入宫，到时候会由英王妃领你一起去。毕竟敏贵妃举办的赏梅宴，只邀请了夫人小姐们。” 与英王妃一起去，似乎比跟上官无风一起出现好些，毕竟都是女性。而且英王妃很喜欢她的清莲茶和清莲锦，由她带她去，也说得过去。 “那就多谢世子和王妃了。”紫芸也不再推辞，实际上，有人领着入宫会方便很多。 次日一大早，紫芸便被绿荷和何诗诗挖了起来，给她更衣梳妆。身上穿了那条浅紫色长裙，三千发丝则挽成普通的烟云髻，绿荷有些不满，但拗不过紫芸。在她看来，这种场合小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对。 面上只着了浅浅的妆容，明眸皓齿，淡扫蛾眉，倒是清丽宜人。 等收拾好一切，上官无风的马车也停在了门外，有他来接，李绍华就不必去了。因此紫芸只带了绿荷和何诗诗。 “芙蓉如面柳如眉，芸儿无论怎么都好看。”上官无风笑着点评，丝毫不顾及周围还有诸多外人。 紫芸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今日上官无风着了件宝蓝色长袍，头戴七宝琉璃冠，并以一根莹白的白玉簪穿过束住，比以往更多了分贵气。 不得不承认上官无风那句话，容貌俊俏的人，怎么穿戴都好看。 “上车吧。”上官无风亲自为她掀开帘子，紫芸点了点头，率先爬了上去。绿荷和何诗诗就没这等待遇了，只能追随在马车两旁，一路朝皇宫走去。 紫芸道：“怎么想到亲自来接我了？” “担心你啊，京中夫人小姐以及皇宫的女人们都不是省油的等，你要是自己过去，恐怕会被扒得皮也不剩。跟母妃一起去就不同了，没人敢得罪你的。”上官无风笑了笑，目光紧紧黏在紫芸脸上，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紫芸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道：“你想得还挺周全。” “那是自然。”上官无风扬眉，忽然眼神有些暗淡，“你好不容易来京城一次，离开了你师兄，我可不想你再被别的男人抢走。” 紫芸一滞，她不是不知道上官无风的心思，但她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那种感觉。至于别的男人，难道是说云双？ “什么别的男人？我可没跟别人来往。” “那天晚上戴面具的神秘男人！他居然将你劫走，简直可恶！而且轻功厉害到把我都甩开了。”上官无风有些咬牙切齿，他当时虽然落后云双一步，但对方将他甩开，还是让他很不爽。 他神色幽怨地盯着紫芸：“那个男人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果然是说云双，但紫芸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万一云双真的是皇帝失踪的大皇子，又被上官无风猜到，该如何是好？ 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不说出龙陵山的事情。 “我只知道他叫云双，是因为三十那日我去城外给娘上香，路遇大雪，被他救了一次。其余的事情，我也一概不知。” 第一一四章 京中贵妇人 “真的一概不知？”上官无风明显不信，一副受伤失望的神情道，“芸儿连我也骗了，真是伤心啊。” 紫芸满脸黑线，这么大个人，居然还跟她耍赖撒娇，若是传出来，定会让人跌破眼镜。不，这个时代还没有眼睛，应该是会让京中贵女们惊掉下巴才对。 她白了一眼上官无风：“爱信不信，我真的只知道他叫云双，还知道他很聪明，夺了那盏龙形花灯。” 上官无风正经起来，忽然叹息一声：“哼，要不是他先到一步去答题，夺得花灯的就是本世子了。不过我听乐安说，你的房间门口挂着两盏很漂亮的花灯，似乎就是那晚的龙凤花灯呢。” 紫芸一滞，那盏龙形花灯自从被挂在房间门口，她就没取下来了，因为的确很好看。哪知昨日乐安来了她小院一趟，竟然注意到那盏灯，还告诉了上官无风。 “那个是因为……他那天晚上不是将我掳走了吗？结果居然是去看烟花，害得我差点染了风寒。作为赔罪，他就把龙形花灯给我了。” “原来是这样啊。”上官无风拖长了声音，一把掰过紫芸的脸，悠悠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送你花灯是意思？龙凤花灯凑在一起，意味着龙凤呈祥，笨蛋，他是在对你告白呢。” “胡，胡说。”紫芸有些心虚气短，不过是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对她告什么白？ 忽然，她就觉得左手拇指上那枚玉指环有些烫，如果真的是陌生人，对方为什么会送他如此重要的东西？ 可是她看过云双的真容，的确不是洛轻尘啊。 上官无风撇撇嘴：“我才没有胡说，就算你真的不认识他，他肯定也认识你，而且对你不怀好意。不管怎么说，你以后还是少与那样神秘的人来往了，很危险的。” “嗯。”紫芸从未想过去摘星楼找云双，对她来说，对方只要不是洛轻尘，她就不会去关注。无论云双是不是大皇子，都跟她没关系。 见她答应地很爽快，上官无风这才高兴起来，又叮嘱了她一番有关皇宫要注意的事情才罢休。 在皇宫外大街，二人刚好遇上英王妃的马车，上官无风便将紫芸交给了英王妃，还好好嘱咐英王妃，照顾紫芸。 英王妃笑得有些奸，亲手将紫芸拉上了马车。她一直都很喜欢紫芸，只不过因为双方的身份，她没办法让紫芸与上官无风更近一步。但是自从临州之行，紫芸被意定大师批命之后，她却改变了这种想法。 而且英王与她的观点一致，紫芸绝非池中物，或许将来真的会大放异彩，打破皇族不与商人通婚的定律也未可知。更何况苏家的财富让无数人眼红，如果上官无风真能娶了紫芸，对英王府也有莫大的好处。 “无风这孩子，我还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样上心呢。”英王妃拉着紫芸的手，只觉得越看越喜欢，虽然因为紫芸的关系，让她女儿上官兰馨被禁足，但她并不因此责怪紫芸。 相反，对上官兰馨倒是更加失望，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有个心肠歹毒的女儿。 紫芸微笑道：“世子人很好，很受大家欢迎。” 英王妃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再多说，反而讲了些入宫要注意的地方，与上官无风说得大同小异。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到时候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谢王妃娘娘，紫芸记下了。” 马车一直到了午门外才停下，此处已经停了不少车辆，看样式都是女眷所乘，应该都是参加赏梅宴的。紫芸率先下车，然后才与英王妃的侍女一左一右扶着英王妃下来。英王妃一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有几家刚赶来的女眷立刻迎了上来。 “英王妃娘娘，可算盼到你来了。” “是啊，王妃常年不在京城，我等想见一面都难，今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定要好好说会儿话。” 英王妃笑着与几位夫人寒暄，紫芸则静静站在一旁，猜测着几人身份。 “咦，这位姑娘是小郡主？”一位夫人总算看到了紫芸，和蔼地问了一句。 “不是，兰馨这次并未来京城，这位姑娘是本王妃的忘年交，姓苏名紫芸。本王妃最喜爱的清莲茶和清莲锦，便出自紫芸的山庄。”英王妃一席话，立刻让紫芸成为众人焦点。 紫芸则有些震惊，英王妃居然说她是忘年交，这……简直太抬举她了！这些贵妇人们就是想因为她的商人身份看轻她，此时只怕也不敢了。 她心里很感激，见英王妃对她柔柔笑着，几乎没落下泪来。 “原来是苏小姐，久仰苏小姐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清丽可人。我家老爷可是很喜欢清莲茶，上次路过奉县，老爷还得益于苏小姐相助，才渡过难关，我一直感念于苏小姐的救助之恩，想要报答苏小姐，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一位四十上下的贵妇人忽然热情地握住了紫芸的手，让所有人一阵意外。 紫芸也一怔，听了半响才听明白对方的意思，“夫人说得莫不是八府巡按邹大人？” “正是。”贵妇人见紫芸想起来，于是更加高兴。 英王妃也大致明白了，于是跟紫芸介绍道：“这位是御史邹大人的夫人温笑，芸儿，你就唤她邹夫人好了。邹大人的父亲可是我大秦丞相，身份非同寻常呢。” 邹夫人立刻温言道：“让王妃见笑了，我一看这孩子就喜欢，不由多说了两句。上次老爷离开奉县时，苏小姐还赠了他几两茶叶，我家老爷宝贝的跟什么似得。还有两匹锦缎，我后来才知道是清莲锦，做成衣服真是十分好看。苏小姐年纪轻轻就有这番成就，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紫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得出来，邹夫人并不是虚情假意。 她脸一红，微笑道：“让夫人这样夸赞，真是让紫芸汗颜。” “汗颜什么？女孩子就要像你这样才好呢。不像我家明珠，整日里只知道琴棋书画，做女红，学掌家，一点活力都没有，唉。”邹夫人幽怨地往旁边扫了一眼，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一丝自豪。 紫芸这才发现，邹夫人旁边站着位姿容瑰丽的少女，少女温柔娴静，被邹夫人埋怨也只是笑笑，正是邹德昌的女儿邹明珠！ 第一一五章 京城第一美人 父亲是左都御史，堂堂正二品大官，爷爷更是百官之首，当朝丞相！邹明珠生来就是被人捧在手心，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 可意外的是，她从小就不骄纵，很喜欢琴棋书画，对这方面也极有天赋。七岁便被选为七公主明薇公主的伴读，才貌双全，是京城无数贵公子的梦中情人。 只可惜她生来身子骨弱，无法学习骑射，因此在这一点上略微输给京城第一美人和才女付依依。 付依依是皇后大哥的女儿，自小就养在皇后身边，与众皇子、公主关系十分亲近。她的名头很早就盖过了几位公主，很受皇帝宠爱。不过要说在奇特上，却又不如长乐郡主。 紫芸在脑海中理了一遍有关邹明珠的信息，又联想到付依依，再看邹明珠时，果然发现对方脸色较正常人苍白些，透出一股子病态美。这副模样，倒是有点像林黛玉呢。 “邹夫人这般说明珠，就太不公平了，这京城谁不知道明珠的才情？要我说，女孩子就要像明珠这样，知书达理，温柔娴淑才好。”另一位夫人忽然开口，明着是赞美邹明珠，暗中却有贬低紫芸的意思。 紫芸只是笑笑，今日的场面她早就设想过，要是连这点讽刺之意都承受不住，她就不会来了。 英王妃接口道：“诸位夫人，敏贵妃还在玉仙池等我们呢，我们可不能去晚了。芸儿，扶着我一起走。”说完瞪了刚才讲话的夫人一眼，在紫芸的搀扶下，率先离开了。 邹夫人携了邹明珠，也赶紧跟上。她对紫芸印象不错，年轻时与英王妃又是好友，自然与英王妃一道进去了。先前故意讨好邹夫人的那位夫人却讨了个没趣，因此看紫芸不顺眼了几分。 早有小太监等在午门处，一看见英王妃等人进来，立刻上前行礼问安，随后带着众人一路去了玉仙池。 走了约莫两刻钟，紫芸只记得穿过了无数回廊和宫殿，才到达目的地。一路上，见到她们的宫女太监无不恭顺无比，还透露出一丝丝羡慕之色。 绿荷和何诗诗以及英王妃的两个侍女跟在她们身后，最后在玉仙池外停了下来。 “各位夫人、小姐们，里面请。各位侍女姐姐请止步。”小太监引着紫芸等人进了里面，侍女们则全部留在了玉仙池外。这也是害怕人多嘴杂，冲撞了里面其他夫人小姐。 紫芸与绿荷、何诗诗对视一眼，见二人乖巧地点了点头，才扶着英王妃进去。 一进入玉仙池，紫芸立刻嗅到一股清爽的寒梅幽香！正巧昨日晚上又下了场小雪，压在梅花枝头，说不出的好看。 梅花之所以为无数文人喜爱，就是因为它凌寒独自开，是花中最有傲骨的一种。紫芸也喜欢梅花，除了因为梅花有傲骨，更因为它不畏风雪的精神。 玉仙池是皇宫最漂亮的景点之一，尤其适合冬日举办赏梅宴，因为玉仙池周围种满了梅花，各种颜色各种形态都有。除此之外，池子中央还有一座风波亭，若是坐在其中饮酒赏梅，绝对是最悠闲的一件事。梅林东边则是一座宫殿，供众人休憩时用，此时，紫芸等人就朝宫殿走了过去。 她们来得不早不晚，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多位夫人小姐，她们一到，立刻又添了近十人。 见到英王妃，众人又免不了一番寒暄，再说到紫芸的身份时，众人又神色各异。不过都是些自持身份又知礼仪的贵妇人、贵女，因此虽然心头鄙视紫芸，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因此得罪英王妃。 随着时间推移，宫中一些地位稍低的嫔妃也陆续到场了，随着一起来的还有几位公主，其中就有选了邹明珠做伴读的七公主上官微，和以养面首成名的三公主上官青鸾。 一院子女人莺莺燕燕，衣着均十分光鲜，环肥燕瘦，各有特色，特别是各家千金小姐。很显然，这些姑娘们都想趁机一展风采，得到敏贵妃的亲睐！ 敏贵妃可是有个被封为端王的儿子，至今为止，上官灏尚且是众皇子中唯一一个王爷。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门口忽然传来小太监的通传声：“皇后娘娘到！敏贵妃娘娘到！付小姐到！” 众人顿时停止交谈，望向院门口，紫芸和英王妃也不例外。奇怪的是，英王妃并未表现出多热切，紫芸稍一思索，认为大概是有皇后在的关系。毕竟英王妃与敏贵妃再亲热，此时也得守礼数。 很快，三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三人几乎并肩而行，这让紫芸有些意外。 最左边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身着一袭靓丽的粉色宫装，腰间束着一条银白色织锦腰带，真真是纤纤楚腰，不盈一握。乌黑的秀发挽成漂亮的美人髻，几朵珠花镶嵌其中，高贵而淡雅。吹弹可破的肌肤毫无瑕疵，双眸如水，只一眼便能夺人心神。 紫芸瞬间便知道她的身份，定是第一美人付依依无疑！ 她有些感慨，果然是美人啊，付依依一出，瞬间将满座贵女比了下去，便是几位公主、邹明珠都退了三分颜色。 中间一位则被付依依挽着，身着大红凤袍，色泽明丽，头上的凤冠呈九凤来朝，衬得整个人尊贵无双，绚丽逼人！ 毫无疑问，这位一定是当今皇后付静了。 最右边独自行来的妇人则着了一袭玫红色宫装，宫装上绣了绮丽的黄色芍药，既不会夺了皇后的威仪，又不会失了自己的身份。 此人便是赏梅宴的举办者——敏贵妃！ “参见皇后娘娘，敏贵妃娘娘！”众人齐声唱礼，神色恭敬。 “平身。”开口的是皇后，毕竟这里她身份最高。“各位夫人、小姐们不用客气，今日是敏贵妃妹妹特意举办的宴会，就是让大家齐聚一堂，开心玩乐的。贵妃妹妹，你今日才是主人，也跟大家说两句吧。” 敏贵妃谦和地笑了笑，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看见英王妃以及紫芸时，略微停顿了一下。 “各位夫人、小姐今日能赏脸参加本宫的赏梅宴，本宫甚是开心。既是赏梅，除了去梅林欣赏梅花，本宫还有个提议，希望可以增添些兴致。” 紫芸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古人最喜欢附庸风雅，吟诗作对的，这个敏贵妃不会也如此吧？ 第一一六章 赏梅宴 果然，敏贵妃继续说道：“听闻各家千金都才以无双，才艺本宫今日有个想法，想请各位千金为大家表演一番。当然，表演的形式不拒，各位千金擅长什么就表演什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想到还有这一遭，但随即，诸位贵妇人以及千金就流露出激动之色，这可是姑娘们表现的好时机！ 紫芸有些郁闷，她并不算什么千金，不知能否躲过这一劫。没错，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场劫难。只要她表演了，不管好与不好，都会走入众人视线，为众人所谈论。 若是表演得好，自然与她低调的目的相背离，况且被她一介商女压制住，众千金、夫人肯定会不高兴。这些人一不高兴，她还如何推销清莲茶和清莲锦？ 若是表演不好，不仅会让英王妃落了面子，她也会被众人嘲笑，也不符合她的目的。 如果真要表演，她只能表演得中规中矩了。可要表演什么，她却没想好。 诸位夫人已经连连附和起敏贵妃来，众千金更是跃跃欲试，巴不得立刻将自己的拿手绝活展示给别人看。 敏贵妃十分开心，最后道：“那诸位千金先来抽签，决定一下顺序吧，免得待会儿乱了秩序。” 有眼色的小太监立刻取来一个托盘，里面盛放着一叠白纸，又有宫女开始写编号，另一个宫女则将写好的纸折起来，供一会儿众千金抓阄。 紫芸有些无语，看这架势，她也得上场了。她忽然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梅林，一个想法顿时袭上心头，或许她可以这样，再那样。 “芸儿，想好表演什么了吗？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都会些什么呢。”英王妃似乎看出她心不在焉，微笑着提醒。 “紫芸羞愧，从小就跟着爹爹学习经商，琴诗书画以及舞蹈唱歌都只懂些皮毛，王妃娘娘，我一会儿出丑怎么办？”紫芸目露担忧，她倒是没有说假话，作为苏家嫡出大小姐，自然被寄予了厚望。 特别是苏阅高没有儿子后，更是将她当作继承人培养，经商，自然成了重中之重。 英王妃掩唇轻笑：“那也没什么，你尽力就好。反正有我在，没人敢取笑你的，便是敏贵妃，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她忽然看了一眼首座的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至于皇后娘娘，若是她说什么，自然有我撑着。” 紫芸顿时明白过来，皇后与英王妃，或者说敏贵妃不对付！一想也对，皇后的儿子是太子，大秦的储君；可敏贵妃的儿子却是第一个被封王的，对太子之位很有威胁。 再加上两人一个是正宫娘娘，另一个是后宫长盛不衰的贵妃，存在天然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忽然有些头疼，皇后很可能会拿她开刀呢，她怎么这样倒霉，居然莫名其妙被卷入两宫娘娘斗法之中。 不管了，反正表演得中规中矩的话，皇后想说什么也能敷衍过去。 “多谢王妃娘娘，紫芸一定会尽力的。” “嗯。”英王妃满意地点点头，实际上已经对紫芸不抱什么希望了。 紫芸就算表演的再差，可只要拿出清莲茶和清莲锦来，就能堵了皇后的嘴。毕竟皇上也曾夸过清莲茶不错。 很快，抓阄开始。 包括几位公主在内，即将参与表演的一共有二十一人。紫芸最后一个上去抓阄，她大概是表现最平淡的一个，抓了最后一个便转身回来。打开纸张一看，却是八号，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在众人抓阄时，宫女太监们已经将表演要用到的一切物品搬了上来，什么文房四宝、古琴、笛子等等，甚至还来了一队吹奏乐器的乐师，准备给跳舞的姑娘们伴奏。 坐在宫殿里边赏梅边欣赏表演，倒是一桩乐事。 见众人都看过编号，敏贵妃与皇后对视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便说道：“不知一号是哪位小姐，给我们表演什么才艺呢？” “母妃，我是一号。”敏贵妃旁边的七公主站了起来，摊开手中的纸张，上面的确写着大大的“一”字。 七公主上官微是敏贵妃所出，为人比较谨慎，又颇有才情，算是众公主里比较受宠的一个。 敏贵妃一笑：“原来是微儿，你打算给大家表演什么才艺？” 上官微道：“女儿最喜欢古琴，就给大家弹奏一曲吧。” “如此甚好，七公主的琴可是很有名啊。”一众夫人们立刻附和起来，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你就给大家弹奏一曲吧。”敏贵妃点了点头，对于上官微的才艺，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上官微道了声“是”，便在古琴前坐下，又报了曲子的名字，才开始演奏。 她的琴声很婉约柔和，听起来十分舒服，或许随了她的性子，透露出一股与世无争、悠然独立的感觉。紫芸抿唇轻笑，生在皇家还能有这份性情，真是难得。 她目光忽然瞥到一旁的三公主，见对方不屑地撇着嘴，似乎颇为看不上七公主，不由有些讶异。 三公主以豢养面首出名，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过对方似乎半点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从这一点来看，倒是比七公主更洒脱。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七公主微笑着起身，退了下去。 英王妃第一个开口赞赏：“不愧是七公主，琴声悠远清亮，平和婉约，正适合今日的赏梅宴呢。” 别的夫人回过神来，也纷纷赞叹，直把七公主的琴声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敏贵妃显然也很满意，还让人赏了七公主一对玉如意。皇后看不出想法，不愧是最深沉的女人。 第二个表演的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表演的是唱歌，但只能算中规中矩，不过也得了赏赐。 第三个则是丞相孙女邹明珠了。紫芸顿时来了精神，这位才情不逊于付依依的女子，她会表演什么呢？不仅是她，几乎所有夫人小姐都看着走向前方的邹明珠，那个明明有些孱弱的身影，此时却吸引了无数注意力。 师兄出场的问题 看到有亲爱的读者说师兄很多章没出现鸟，其实前几章才出现过啊，难道没有猜出来吗？真的没有吗？嘤嘤嘤.. 师兄才是正宫娘娘，无人可替代！ 顺便说个好消息，明天的章节，师兄就会正式出场了！ ps：如果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提出来，我只要看见就会解答的。貌似我在评论里回复，大家也看不见，所以如果有必要，我会这样开单章解答，么么哒~~~ 这样的单章是免费哒~ 第一一七章 争才斗艺 “臣女邹明珠，要表演的是即兴作画。”说完朝皇后和敏贵妃盈盈一拜，走到了摆有文房四宝的书桌前。 作为自己女儿的伴读，敏贵妃对邹明珠还是很喜欢的，当先就夸了一句：“明珠的画，本宫待会儿可要好好欣赏了。” 众夫人闻言点头称是，邹夫人面上也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她这个女儿其实哪里都好，就是身子骨有些弱，否则也会骑马射箭的话，第一才女的名头就不会被付依依抢去了。 紫芸忽然有些不安，邹明珠作画的本事她丝毫不怀疑，而且今天为了应景，很可能会画梅花。实际上她当时想的也是画梅花，如此一来，岂不是与邹明珠撞了车？而且她画的肯定不如对方好！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邹明珠本身就是才女，比她画得好才正常。思及此，紫芸便放心观赏着邹明珠作画。 邹明珠先是望了殿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提笔一蹴而就。整个过程有如行云流水，毫无半分阻滞，似乎胸中自由沟壑。 笔停，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想一睹为快。 邹明珠放下笔，又轻轻吹了吹画卷，待笔墨干了，才召来两个宫女将画卷竖起来。 殿内顿时传来一片吸气声，就连紫芸这个粗通文墨的人都忍不住啧啧赞叹。 那是一副水墨画，画的正是从殿内所见的那片梅林。各种姿态的梅花跃然纸上，似乎要飞出去一般。还有的枝桠倒映在玉仙池中，美轮美奂。 含苞待放的、半开半合的、怒放枝头的、被白雪覆盖的…… 与梅花的真实形态别无二致！ 画卷右边，还提了两行小字：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好画！好字！不愧是才情无限的明珠！”敏贵妃毫不吝啬地出声赞叹，这次就连皇后都夸了一句“画出了梅花的精髓”。 邹明珠不骄不躁，躬身行了一礼：“臣女献丑了。” 敏贵妃摆摆手，开心地说：“本宫那儿正好有一支前朝大书法家欧和子的狼毫笔，赏给明珠再合适不过了。” 很快便有宫人捧过来一个盒子，敏贵妃打开看了看，便赠给了邹明珠。顿时羡煞了不少人。 这支笔的意义可比什么玉如意重要多了，看得出来，敏贵妃是真心喜欢邹明珠。 皇后神色忽然清淡了些，眸光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了邹明珠的高度，后面几位千金的表演显得平淡很多，乏味可陈。但为了不伤和气，敏贵妃还是一人赏赐了一件东西。 “下面是七号，不知是哪家小姐？” 一转眼，就到七号了，再下去，就该紫芸了。要说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紫芸好歹也见过世面，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很快，就见付依依站了起来，平静很久的大殿再次透出火热，京城第一美人外加才女的称号，直将付依依捧上了天！她的表演，毫无疑问会成为最瞩目的一场。 紫芸露出一丝苦笑，她的表演本就平淡，前面再有付依依这样瞩目的存在，只会让她更加平庸了。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她暗自安慰自己。 “原来是付小姐，不知付小姐会给我们带来什么表演呢？付小姐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想必不会让大家失望才是。”敏贵妃笑里藏刀，意思很明显，若是付依依表现得不够好，就辱没了第一才女的名声。 付依依柔声道：“臣女要表演的是一支舞蹈，叫做《踏雪寻梅》。不过需要去殿外表演。” “哦？”敏贵妃有些意外，随即笑道，“《踏雪寻梅》自然需要在雪地上、梅林中了，嗯，这名字一听本宫就有兴趣，想必皇后娘娘也一样吧？” 皇后总算和煦地笑了：“依依这孩子就喜欢弄些新奇的东西，本宫的确有些兴趣呢。” 敏贵妃道：“既然如此，付小姐就先做准备吧，需要什么吩咐下人就是。” 付依依道：“臣女只需要乐师演奏《踏雪寻梅》的曲子就好。” 乐师们闻言，立刻随着她出了大殿，皇后等人也起身，将座位搬到了殿外走廊上，以便更好的欣赏付依依的舞蹈。 期间，付依依去后殿换了身衣服，是一袭纯白的曳地长裙，腰间则束了条粉色腰带，两条袖袍长约三米，却十分轻薄柔韧。 紫芸起了身鸡皮疙瘩，如此冷的天气，付依依穿这么身衣服，不怕冷吗？ 付依依站在雪地里，朝众人行了一礼，紧接着丝竹之声缓缓响起，正是《踏雪寻梅》的曲调。 所有人都神采奕奕地盯着雪地里那一袭白影，随着丝竹之声，付依依顿时柔若无骨般舞蹈起来。两条水袖倏然张开，宛如九天落下的银河，带着众人飞进了她的表演里。 她姿态轻盈，一举一动都蕴含着浑然天成的意味，身姿飘逸如云，像是天外飞仙，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不知不觉，大家就看得痴了。 付依依就像一只活跃的精灵，在雪地上翩翩起舞。 曲调到高亢处，她忽然飞身而起，两条水袖朝梅林一掷，顿时，雪花与梅花簌簌齐飞。她在半空中旋转着，袖袍也跟着绕成了一个圈，梅花点点飘落而下，构成了一副美妙绝伦的画卷！ “好！”皇后忍不住出声赞叹。 敏贵妃神色不变，眼底深处却涌动着一丝波澜。与付依依这支舞相比，邹明珠的绘画顿时黯然失色。 今日与其说想看各位小姐表演，不如说是与皇后的又一场争斗，如今付依依夺魁再无疑问，作为举办人的敏贵妃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忽然将目光投向了紫芸，与她关系匪浅的七公主和邹明珠都已经表演完毕，若是想压制付依依，只能看紫芸的了。她虽是第一次见紫芸，但对方与英王妃关系甚好，不管愿不愿意，紫芸在众人心中都是她一方的人。 只不过她有些忧虑紫芸的才艺，毕竟紫芸出身于商人之家，在才艺方面之前又没什么名声。想赢过付依依，只怕十分困难。 就在敏贵妃看向紫芸的第一时间，紫芸就觉察到她的目光了，紫芸有些无奈，暗道莫非敏贵妃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那可真是压错宝了。 第一一八章 紫芸出场 英王妃何等聪明，自然也看到了敏贵妃，瞬间明白对方的用意。她苦笑一声，若是紫芸真有才情倒也罢了，但刚才紫芸告诉过她，并不擅长歌舞与琴棋书画，她要是按照敏贵妃的意思走，岂不是太过为难紫芸？ 再说，紫芸本不应该掺合到这些事情中，只是因为她欣赏紫芸，与紫芸交好，才带着人来这里。赶鸭子上架，她还做不出来。 “没什么，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就好，敏贵妃那里我会解释的。” 紫芸点了点头，对英王府更感激了一分，对方身居高位，还能这样为她着想，真是难得。就凭这份相助，她以后都该好好回报回去才是。 “是紫芸愚钝，不擅长才艺，让敏贵妃娘娘和王妃娘娘失望了。” 英王妃摇摇头，凑近她耳边轻声道：“那付依依本就是京城第一才女，便是邹明珠都被比了下去，你没必要与她争什么。其实敏贵妃娘娘也明白这一点，也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她会想明白的。”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紫芸暗道英王妃果然看事情通透，别说她本就不擅长才艺，就是擅长，今日也不能赢了付依依，否则就是与皇后作对！ 忽然，丝竹声渐渐消失，雪地里的身影也定格，付依依微笑着朝众人躬身，道：“依依献丑了。” 众夫人小姐终于回过神来，顿时掌声如雷，赞美之词流水般涌了出来。 皇后大为开心，今日付依依可算给她涨了脸，她余光瞥到了敏贵妃，见对方强颜欢笑，不由更加愉悦。 从二十多年前在太子府时，郑敏就是她最强劲的对手。那时候的两人无论身份背景，还是容貌才情都不相上下。只不过付静占了先机，登上了太子妃之位，郑敏则晚进府一步，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后来太子成了皇帝，她二人自然一个成了皇后，一个成了贵妃，依然仅仅相差一步。 当皇后的儿子被立为太子那一日，皇后终于扬眉吐气，认为敏贵妃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了。谁知转眼上官灏去了蜀州，做出了一番大成绩，就被皇帝赐封为端王。 如此荣誉，一时之间把太子都比了下去。 自此，两个女人明争暗斗的更厉害，谁也不服输。 所以，但凡有丝毫可能占上风，两个女人都会欢喜。这次付依依当着众夫人小姐的面大放异彩，还有什么比这更让皇后兴奋的？ 好半响，敏贵妃才微笑道：“果然是京城第一才女，这份风姿可谓无人能及。皇后娘娘，你说赏赐给付小姐什么好呢？不若将梨园那张古琴赏给付小姐如何？” 众夫人顿时噤声，紫芸也微微惊讶，敏贵妃这话看似褒奖，实则将付依依比作了梨园的歌姬。后宫女人心思果然深沉得可怕啊。 皇后面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一如既往的高贵有威仪：“贵妃妹妹这话不妥，依依表演的是舞蹈，不是弹琴。若是贵妃妹妹拿不出好的赏赐，本宫那里倒是有件好东西。” 看见敏贵妃失了笑意，她更加愉悦，众夫人小姐则暗自吸了一口气，皇后这话简直是在打敏贵妃的脸啊。说敏贵妃拿不出好东西，岂不是暗示敏贵妃不受宠，得不到皇上赏赐？ “前几日东海国进贡了几匹价值连城的冰蚕丝锦，恰好皇上赏了本宫两匹。据说这种丝锦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不仅冬暖夏凉，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来人，去取一匹冰蚕丝锦来，赏赐给依依。” 皇后挑衅地看了一眼敏贵妃，敏贵妃神色已经成了猪肝色，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重新换上笑颜。 敏贵妃道：“原来皇后娘娘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冰蚕丝锦本宫的确拿不出来了。唉，真是不凑巧，皇上赏赐下来时，就立刻吩咐人给本宫做成衣服，本宫没办法直接将衣服送给付小姐啊。” 这次轮到皇后变了脸色，想不到对方宫里也有冰蚕丝锦，而且做成了现成的衣服！皇帝的宠爱程度立见高低。 敏贵妃占了次上风，心情好了很多，朝自己的宫女招手道：“既然皇后娘娘都赏赐了付小姐，本宫也不能吝啬。去将本宫最喜爱的那份乐谱取来，那可是流传了两百年的《霓裳曲》，价值连城，送给付小姐也算合适。” 这份乐谱可比冰蚕丝锦更加珍贵了，冰蚕丝锦虽好，但算不上绝品，流传了两百年的《霓裳曲》，却是无数喜爱乐曲者心中的盛典。 很快，两名宫女就各自捧着冰蚕丝锦和《霓裳曲》乐谱过来了，付依依得了两样赏赐，恭顺地道谢行礼，心里却没多开心。 敏贵妃将皇后的礼物压了下去，这事传出去一定会成为笑柄，她本来是给皇后挣面子的，弄到最后却让皇后丢了面子，这让她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芸儿，你要小心了。”英王妃忽然叮嘱了紫芸一句。 紫芸郑重地点点头，皇后在这件事上丢了面子，肯定会想办法找回来，而她的出场，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接下来只怕她不管表演什么，都会被皇后拿住把柄的。 宫人宣布了八号上前表演，经过刚才皇后和敏贵妃的暗斗，此时众夫人小姐竟齐齐沉默下来。 紫芸叹了口气，在诡异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民女苏紫芸，见过皇后娘娘、敏贵妃娘娘。”她盈盈一拜，行为举止不卑不亢，心情也忽然平静下来。 谁知她还没说完，皇后就嗤笑一声：“敏贵妃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赏梅宴不都是邀请京中贵妇人和千金小姐吗？怎么钻出来个平民女子？” 紫芸干脆不说话了，只静静站在那里，双眸微垂，低眉顺眼的。 敏贵妃笑道：“皇后娘娘理解错了，本宫从未说过赏梅宴不能邀请平民女子，更何况这位苏小姐并非一般的平民女子。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听过清莲茶，就连皇上都赞过一声‘堪比龙井’。而清莲茶，就产自苏小姐的清莲山庄。” 见皇后神色微变，敏贵妃更加愉快，“哦，本宫忽然忘了，清莲茶当初是端王让人送来的，只有本宫和皇上有福分喝到，皇后怕是还不知道清莲茶是什么味呢。” 简直字字句句戳上了皇后心尖，皇后有气发不出，总不能当面说清莲茶的坏话，否则就是暗指皇帝没品位。 她双眸扫了一眼紫芸，似乎有无形的针芒刺过，眼前清丽无双的女子，俨然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甚至怀疑敏贵妃让紫芸来这，就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紫芸心在流泪，到最后，还是得罪皇后了呢。 第一一九章 故意刁难 “既然如此，本宫倒是很好奇苏小姐要表演什么？还不是当众种茶树吧？皇宫可没这样的东西呢。”皇后直直盯着紫芸，见对方不慌不乱，更是添了一丝怒气。 不过就是个种出了清莲茶的农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能与她这个皇后比尊贵？ 众夫人噤若寒蝉，若是附和皇后，就得罪了敏贵妃，可若是不附和，又摆明不给皇后面子。一时间，走廊上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皇后更是生气，亏得她心机深沉，才未当场发作。 敏贵妃开口解围道：“皇后娘娘急什么？苏小姐自然想好了要表演的才艺。苏小姐，你就给我们说说，要表演什么吧？” 紫芸道：“民女不才，只粗浅读过几日书，今日愿作诗一首，就以雪和梅为题。若是做的不好，还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见谅。” “以雪和梅为题，不错。说起来今日还没有作诗的的千金呢，苏小姐，你就给大家开个头吧。”敏贵妃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对方主动作诗，相信应该不会太差劲才是。 “是。”紫芸躬身行了一礼。 原本她是打算画一枝雪梅，再将诗附上去的，但事到如今，反正成了皇后眼中钉，她也没有那般兴致了。 她没有动笔写，而是直接念了出来：“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说完悠悠望着皇后和敏贵妃二人，似乎二人一个是雪，一个是梅。两人互相争斗了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服输，却不知各有所长，也各有不足。 梅花不如雪晶莹莹白，雪却不能像梅花一样能散发幽香。这便让人思索，若是二者互相配合，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好诗，能作出这等好诗，苏小姐竟还说自己只是粗通文墨，也太谦虚了。”敏贵妃眸光闪动，诗虽然好，却不会让她这样意外。 她意外的是，紫芸能轻易看破她和皇后的争斗，并且用诗来调和。更妙的是，还应了今日赏梅宴的主题。 皇后却勃然大怒，怒指紫芸道：“好个大胆刁钻的草民！竟敢用诗来羞辱本宫和贵妃妹妹，其心可诛！苏紫芸，本宫今日留你不得！” 紫芸没有太惊讶，她早就知道有此一遭，不管她今日表演什么，作什么诗，皇后肯定都会抓她的把柄。 她镇定自若地说：“请皇后娘娘息怒，不过民女只是作了一首有关雪和梅的诗而已，不知如何羞辱到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了？” 众夫人小姐齐齐为她捏了一把汗，虽说这只是一首描写雪和梅的诗，可要仔细思索起来，似乎真的有点针对皇后与敏贵妃的意思。 可苏紫芸好歹是英王妃的朋友，也算是敏贵妃的人，皇后如此发难，这二人不会坐视不理吧？而且怎么看紫芸都是皇后和敏贵妃争斗的牺牲品而已，真是可怜。 皇后冷笑道：“别以为大家看不出你要表达的意思，你这是将本宫和贵妃妹妹比作了雪与梅，羞辱我二人不如对方。你还作何狡辩？” 英王妃有些着急，暗道紫芸胆子也真大，敢当众作这样一首诗。不过转念一想，只怕无论紫芸作什么诗都会被皇后抓住把柄。 她轻轻叹息一声，正想为紫芸辩解，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自梅林中传了出来。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真是好诗啊！这样的好诗，不知皇后娘娘因何发怒？在无风看来，苏小姐这明显是在夸赞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 上官无风的身影自梅林中踏出，身旁还跟着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正是皇后的小儿子六皇子上官沛。 顿时，众人齐齐望向二人，特别是形容潇洒的上官无风，吸引了不少姑娘的注意力。姑娘们一个个双颊绯红，今日能见到上官无风，也不枉入一趟皇宫了。 紫芸则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原地，心里却淌过一阵暖流，上官无风只怕早就在梅林中，等着帮她解围了吧？ “原来是风世子和沛儿。”皇后神色更难看了些，她向来与敏贵妃不和，也就意味着与英王妃、上官无风几人不和，谁知自己的儿子却与上官无风一道来，简直可恨。 上官无风肆意飞扬，朝皇后和敏贵妃行礼问安：“无风擅闯赏梅宴，还望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海涵。” 上官沛也跟着道：“儿臣见过母后，贵妃娘娘。” “免礼。”皇后眸光幽深，心下恨不得将上官无风扔出去，可是偏偏不能！谁不知道皇上很宠爱这个风世子？上官无风能力匪浅，虽然很少回京，名声却半点不逊色于太子、端王等人。 这次居然出面给区区一个平民女子解围，传出去不知会让多少人跌碎下巴。 “风世子，你说苏小姐是在夸赞本宫和敏贵妃，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上官无风看了紫芸一眼，淡淡笑道：“雪是天地间最纯净无垢的存在，晶莹剔透，是纯洁和高贵神秘的象征。能被比喻为雪，是女子至高无上的荣耀。而梅花的傲骨世人皆知，在寒风中怒放，不折不屈，这等品性，又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所以无风才说苏小姐是在夸赞皇后娘娘和敏贵妃娘娘。试问，除了您二人，还有谁当得起这样的称赞呢？” 最后这句话简直拍到了二人心坎里，皇后和敏贵妃顿时露出笑容。她二人虽然一直明争暗斗，但不可否认，从没看低过对方的身份。 没错，除了她二人，还有谁能被誉为雪和梅？ 紫芸嘴角一阵抽搐，皇后和敏贵妃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也能誉为雪和梅？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不过上官无风拍马屁的功夫倒真是厉害，瞬间就化解了危机，让皇后眉开眼笑。 “风世子解释得好！苏小姐诗也作得好！来人，将本宫那支梅花簪取来赏给苏小姐。”敏贵妃率先反应过来，先前她只是觉得这两句诗不错，可被上官无风这样一解释，更是心下欢喜。 皇后也朗声道：“诗的确不错，苏小姐有心了。” 紫芸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化解了眼前危机，不由朝上官无风投去个感激的笑容。 第一二零章 京郊学马 经过付依依的精彩表演，和紫芸被卷入的明争暗斗，后面的表演显得平淡了不少。虽然很多姑娘都想在上官无风与上官沛面前一展风采，然而越是在意越容易出错。到最后，再也没有人能能达到邹明珠、付依依以及的高度。 表演完毕，众人又在宫里用了午膳，之后才各自得了空闲，去梅林里转悠。 紫芸自然与英王妃、上官无风在一处，上官沛本也想参与进来，但被皇后一瞪眼，只得灰溜溜离开了。 三人沿着栈道去了玉仙池风波亭，早就宫女为他们准备好茶水及瓜果点心。 紫芸望着周围怡人的景色，却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情，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这只是进来做客，都差点命丧当场，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英王妃忽然握住她的手，抱歉地说：“今日将你卷入进来了，是我的疏忽，还好你没事，否则我会一生愧疚的。” “王妃不必如此，世事无常。再说是我自愿随您来这里，也没人想到会出这等事，您千万不要自责，否则紫芸真是无地自容了。” 紫芸笑了笑，她知道英王妃也是出于好意，想帮她进一步打响清莲茶和清莲锦的名声。 “母妃，芸儿，你们就不要互相自责了。不过这皇宫的确是是非之地，芸儿以后能不来就别来了。”上官无风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英王妃握着紫芸的手，恨不得自己代替娘亲。 今日之事的确危险，他可不想紫芸日日处于担惊受怕中。明明是皇后与敏贵妃斗法，干什么将不相关的人扯进来？ 英王妃认真地点了点头：“风儿说得对，这皇宫能不来就不来了。推广清莲茶和清莲锦的事情你放心，我还要在京城呆些日子，到时候可以帮你一把。而且今日大家都知道皇上夸赞过清莲茶，想必会上心的。芸儿，你就操心如何生产更多茶叶和锦缎就好。” 紫芸一笑，再次道谢，英王妃和上官无风只怕就是她命中的贵人，所以才处处相助。 众人又在宫中玩了些时候，才告辞离开。紫芸依然与英王妃同乘一辆马车，谁知刚行到皇宫外大街，就再次被换了车。 上官无风大义秉然说做人要有始有终，既然早上将她接出来，下午就必须送回去。 紫芸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但对方不挑明，她就装作不知道。更何况，若是上官无风不送她，她八成只能走回去了。 “芸儿，会骑马吗？”上官无风没话找话。 紫芸摇头：“这个真没学过，你愿意教我？” 她来了些兴致，反正会在京城呆到元宵之后才离开，若是有人愿意教她骑马，她倒真想去学一学。 上官无风也立刻兴奋起来：“你愿意学，我就愿意教！刚好我那里有两匹好马，一匹是性子暴躁的烈焰马，另一匹是性子温顺的雪玉马，明日就送你一匹如何？” “会不会太贵重了？”能让上官无风称为好马的马，定然价格不菲。她只是初学者，用这样的马会不会很浪费？ 上官无风摆摆手：“那有什么？马再好也是给人骑的，而且有人骑才能体现出价值。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日我们就去东郊，我教你学习骑马。” 紫芸扬眉，既然对方都不心疼，她又在意什么呢？若是学会了骑马，她返回奉县时就不用一直坐马车里。 谁知一听她要去学骑马，何诗诗立刻表示一同前往。她从小在戏班子长大，对管理宅院半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是武功、骑马、射箭更适合她。 紫芸没办法，只好将她带上。绿荷、王大中和李绍华则留在了苏府，协助管理宅院，而廖英才却跟着苏阅高去各官员家拜访了，相信这次京城之行，会让他收获颇丰。 次日一大早，她和何诗诗赶到东郊指点地点时，见上官无风果然牵来了两匹马，一匹成耀眼的赤红色，马儿鬃毛整齐，四肢坚韧有力，威风凛凛，定然是烈焰马了。而另一匹则通体雪白，温顺异常，像只雪中走出来的天使马，毫无疑问，就是雪玉马了。 紫芸想也没想便挑了雪玉马，这匹马真是太漂亮了，她一看就很喜欢。不像那匹烈焰马，看人都眼球上移，带着一股子鄙视之意。 “这匹雪玉马很适合你，它性子温顺，也最喜欢女性。”上官无风替她介绍着，见她喜欢，自己也很开心。 “我可以摸摸它吗？”紫芸有些小心翼翼，她害怕雪玉马不喜欢她，不让她骑。 上官无风笑道：“当然可以，雪玉马不会拒绝女性的抚摸，你试一试。” “好。”紫芸伸出手，在雪玉马头顶摸了摸，只觉得触手一片顺滑。雪玉马的毛真是太柔太软了，摸着十分舒服。 雪玉马露出享受之色，似乎真的很喜欢紫芸的抚摸，紫芸顿时胆子大了些，两只手都放了上去。 “它很喜欢你，愿意让你骑。来，你踩在这里，爬到它背上去。”上官无风将马镫摆好，扶着紫芸爬上了马背。 紫芸第一次学习骑马，难免有些紧张，上官无风让她抓着缰绳，任何时候都不要松开。 “我还是亲自上来教你吧。”上官无风忽然一笑，瞬间翻身而上，稳稳落在了紫芸身后。 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紫芸一颗心差点跳出来，这种被环抱住的姿势，太过不妥了。 “专心一点，用心去感受马儿的想法，注意配合它的动作。”上官无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紫芸只觉得耳朵处一片火热。 她缩了缩脖子，抛开那些杂念，开始感受起马儿的动作。 “驾。”上官无风忽然轻声指挥，聪明的雪玉马立刻稳稳当当往前迈出步子。 紫芸大为新奇，什么尴尬、不妥通通抛之脑后，认真地学习起来。 何诗诗看得眼热无比，又看了一眼乐安和烈焰马，最终还是没胆子去骑。她眼珠一转，忽然瞟到了赶车的那匹马，立刻喜上眉梢。 第一二一章 紫芸遇险 很快，何诗诗就愉快地骑着那匹赶车的马，超越了上官无风和紫芸。路过时还朝二人投去个暧昧的笑容，顿时让紫芸有翻白眼的冲动。 偏偏上官无风还好死不死说了句：“看，你的侍女都比你会骑马。” 紫芸恨得牙痒痒，发誓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学会骑马，可不能再被这两个家伙嘲笑了！ 然而一整天下来，她累得腰酸背痛，晚上连飞针都不想练了，直接沐浴倒头睡觉。绿荷见她那么可怜，想劝她放弃，但知道只要是小姐决定的事，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接下来的几日，紫芸每天都被颠得几欲作呕，但从未想过放弃。终于在正月十一那日，她的技术有了很大进步，可以独自骑马奔跑了。 “来，我们来赛马，就以前方那条水渠为界，谁先到谁赢！”紫芸被上官无风和何诗诗一连嘲笑了好几日，此时终于学会，想要翻身讨回面子了。 何诗诗道：“可是你和世子的马明显比我好，这样我很吃亏的。还有乐安，也骑得是普通马。” 上官无风挑眉道：“那我就换成普通马，乐安你照看烈焰马。芸儿刚学会骑马，速度不会很快，就让她占点便宜好了。诗诗，这样你没意见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何诗诗满意地笑了笑，虽然她骑普通马，但技术比紫芸好很多，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紫芸被人看扁，轻哼了一声，唯独她骑着好马，这样再输给二人，也太丢脸了。 “乐安，你来发号施令。”上官无风上了那匹普通马，乐安则悲催地看着烈焰马，不是他不想骑，而是驯服不了烈焰马不敢骑。 “各就位，预备，开始！” 随着乐安声音落下，三匹马顿时有如离弦之箭，刹那间便冲了出去。 紫芸这几日可不是白学的，再加上马匹上等，顿时跑到了最前面，不由心中暗喜。这片区域他们跑过很多次，距离前方的水渠不过一公里，只要她这样坚持下去，一定能夺冠！ 何诗诗被落到了最后，顿时来了脾气，狠狠抽了马匹一鞭子，痛得马儿嘶鸣一声。 跑了约莫五百米时，紫芸已经将二人甩开近十米的距离，不由更是得意。正在这时，一支箭矢忽然从右方的密林中射出，直朝紫芸飞了过去。 “芸儿，小心！”上官无风当即大骇，袖袍一甩，一股劲气顿时喷涌而出，朝箭矢袭了过去。 紫芸一惊，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身体却有意识般一侧，巧之又巧避过了那一箭。然而雪玉马却因此受惊，仰天嘶鸣一声，撒开腿急速朝前奔去。 紫芸被颠得东倒西歪，看得上官无风和何诗诗心惊胆颤，若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她不死也得重伤。 她心里升起一抹愤怒，究竟是谁，居然想暗害她？ “抓紧缰绳！”上官无风重重朝马匹抽了一鞭，心急如焚，谁知密林中又射出几支箭矢，目标依然是紫芸！ “哗！”五百米距离转瞬即逝，雪玉马一蹄踏进了水渠中，速度却半分不减，没命地朝前奔跑着。如此出色的速度，居然直接逃出了箭矢射击范围。 “马儿乖……停……停下……”紫芸风中凌乱，照这样奔跑下去，她就是不被箭射死，也会被马颠死。 雪玉马却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似乎本能感受到威胁，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小姐，坚持住！”何诗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可二者起码相距了三十米，而且还有扩大的趋势。 “我坚持……不住了……”紫芸双手紧握缰绳，手心都勒出血丝也没感觉，死亡的威胁让她出奇的镇定下来，可下一刻，她却发现平原到了尽头，前方竟是一处悬崖！ 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难道她今日真的会葬身此地？到底是谁想杀她？ “不要！”她大叫出声，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很多心愿没完成！ 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马儿的速度似乎瞬间减慢，她却因此失去了平衡，被重重抛了出去。 那一刻，她真的绝望了，甚至看见死神在朝她招手。上次她幸运的重生，这一次，只怕再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顾秀珊？顾天杰？云双？又或者是皇后？ 她不知道，或许也没必要知道了。 她奋力瞪大眼睛，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上官无风和何诗诗的惊呼。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她看见那一袭青色身影瞬间腾空而起，凭着卓越的轻功朝她本来。她还看见他脸上满是悲痛和震惊，以及隐藏着的愤怒。 可是毕竟相距太远，她等不到上官无风了。 耳旁风声越来越大，紫芸已经不去想那么多了，她能感受到身体在急速下坠，悬崖上的树木纷纷倒退，似乎在为她怜悯。 眼皮越来越沉，死亡的恐惧越来越浓重，她害怕地闭上眼睛。就算死，也不想看见自己粉身碎骨的惨状。 就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忽然感觉到落入了一个怀抱，散发着清冷的香气，像是辛夷花。几乎无法睁开的双眼看到了一张模模糊糊的银色面具。 是谁呢？ “芸儿！”上官无风跳下悬崖，却眼睁睁看着紫芸离他越来越远，他看到了她洒落的泪水，那样悲痛与伤心。 “小姐！”何诗诗声音带着哭腔，想不到好好的赛马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谁想杀害小姐？她要是知道，一定将对方碎尸万段！ 雪玉马最终在悬崖边刹住了脚步，此时双目中也滑落一滴泪水，直直盯着悬崖深处。 几个起落，上官无风重新回到悬崖边上，从崖边刮过的寒风吹得他双颊生疼。他双目赤红，忽然双臂一展，强大的内力顿时喷涌勃发，一道裂口从脚下裂开，足足传出去几十米。 何诗诗心中大骇，想不到上官无风厉害到如何程度。而且看他的神色，居然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世子，你不能这样！就是小姐知道，也一定不会高兴的！” 上官无风不为所动，他恨极怒极，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对芸儿不利，还害得芸儿坠落悬崖，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无论是谁，都将承受他的怒火！ 第一二二章 师兄终于出来了 “滴答、滴答……” 清脆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似乎在滴水。可是为什么会有水声？自己在哪里？ 好冷……好难受…… 紫芸轻轻呻吟一声，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似乎身处冰火两重天，难受极了。她想大声呼喊，可连张嘴巴都困难，她想睁开眼睛，可是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完全睁开，只能半张半合，看见一些模糊的东西。 脑海里很混乱，但她还是理清了一件事，自己生病了，应该还在发烧。 生病？发烧？ 这两个词语一跳入脑海，她就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自己还活着？从那么高的悬崖跌落，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忽然，一张银质面具映入眼帘，她瞬间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没错，她被人救了，是无双！ 下一刻，上身被人托了起来，她觉察到自己依靠在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上，很安全，也很舒服。可是有一股淡淡血腥气萦绕在周围，让她更加糊涂了。 “芸儿，你终于醒了，来，把这个服下，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样轻柔，还带着一丝宠溺。 她顺从地张开嘴，含住了身后人递过来的药丸，谁知动作太大，连对方的手指也含了进去。她觉察到身后人身子一僵，好半响，那根手指才拆回，又喂她喝了一口水。 她就着水将药丸吞下去，可是嗓子出火辣辣的，这样一吞，更是难受百倍。 “咳咳咳……”她干呕着，有眼泪溢了出来，彰显着她的痛苦。 “乖，没事，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还带着幽幽叹息。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不多时，她发现眼皮越来越沉，身子也越来越软，于是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紫芸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她试着张了张嘴巴，可以很轻易地张开，又试着睁了睁眼睛，也能完全睁开了。 然而周围景物让她愣神了片刻，目光所及处全是山壁，模模糊糊的，只在前方不远处透过来一丝光明，让她知道那是山洞口。山洞还算宽敞，直径有三米左右，她所在的位置更是达到了十米，形成了个平坦的空间。 她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仍然穿着坠崖时那条浅绿色长裙，只是裙摆上有些污渍。她躺在一堆篝火旁，身下垫着软软的草，草上还有一件华贵的月白色锦袍。 顿时，所有记忆刹那间复苏，是云双！ 忽然，洞口闪进一条人影，看身形是个男人，而且很熟悉。伴随着男人缓缓靠近，一股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紫芸这才发现，男人身上沾着雪花。 “芸儿，感觉怎么样了？”发现她撑起身子，云双瞬间来到了她身旁，担忧地望着她。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救我，云双。”紫芸露出个笑容，若不是云双，她早就摔成肉泥了。“不过，你怎么在那里？” 怎么那么凑巧，居然在她坠崖时救了她，这也太奇怪了！ 云双笑了笑，从怀中取出几个野果，递给紫芸。紫芸慢慢嚼着，意外地发现汁水很香甜。 “其实我一直都在，只是没让你看见而已。” 云双忽然揭下面具，露出了真容。 紫芸望着那张熟悉的容颜，手中野果顿时滑落，可她丝毫未察觉。这张脸，她爱慕了那么久，绝不会认错！ 师兄！ 眼泪情不自禁滑落下来，早该想到啊，从上一次苏醒，到刚才的对话，都是洛轻尘的声音，而不是云双！ “师兄！”她哽咽着扑进洛轻尘怀里，嗅着那股清淡的辛夷花香，恍若身在梦中。 既期盼又害怕，她担心这是一场梦，梦一醒，自己已经死了，而云双也不是洛轻尘。她紧紧抱着洛轻尘的腰，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早就发现云双和洛轻尘的相似之处，可因为看见过面具下那张脸，以为那些熟悉感觉都是错觉。她以为是自己太想念洛轻尘，才会生出这样的感觉，事实上，她并没有感觉错啊。 “师兄……”她将眼泪鼻涕都蹭了上去，哭得像个小孩子。她想念他那么久，他却以这种方式出现，真是可恶。 为什么上次要骗她？还故意捉弄她，让她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如何如何喜欢他。 可恶，真是可恶！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幸福呢？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却没有因此讨厌她，离开她，还在关键时候救了她。是不是说，他也喜欢自己？ 她抱着洛轻尘的胳膊更紧了点，忽听一声抽气声传来，紫芸顿时一怔，赶紧松开了对方。这才发现洛轻尘胳膊上一片殷红，他受伤了！ 也对，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洛轻尘即便武功再高，接住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受到的冲击力必然无法想象。 “师兄，快让我看看伤口。”顾不得哭泣，紫芸伸手就去解洛轻尘衣服，洛轻尘却再次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不要担心，只是点皮肉伤，已经上过药了。”洛轻尘轻笑着，淡淡的血腥气却怎么都掩盖不掉。 紫芸不觉得难闻，反而一阵心酸。要不是她，师兄怎么会受伤？ “可是……”她挣扎了一下，却被对方搂得更紧。 洛轻尘道：“真的没事，刚才是吓唬你的，不过看见你这样紧张，师兄很开心。芸儿，师兄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但你现在身体还没好，等身体好了再说，怎么样？” “嗯。”紫芸听话地点头，忽然拽住了洛轻尘的衣服，“你不会丢下我跑掉吧？” 洛轻尘笑了笑：“不会，不会与你分开的，师兄发誓。” “嗯。”紫芸安心了些，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活着还能与洛轻尘在一起，就更好了。 这次差点摔死，让她想清楚很多事情，不管洛轻尘的身份怎么样，她喜欢他是不会改变的。洛轻尘是大皇子，那她就努力成为能配得上大皇子身份的人！就算将来洛轻尘要做皇帝，她也会支持他，并且让自己成为皇后！ 对于洛轻尘，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第一二三章 师兄的回忆 “你再睡会儿吧，我给你烤鱼吃。这片山谷能吃的东西不多，好在前方不远处有条小溪，所以我抓了两条鱼。”洛轻尘扶着紫芸躺下，又拿起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果然有两条鱼，而且已经洗好了。 紫芸舔了舔下唇，有些眼馋地看着鱼：“可别烤焦了啊。” 刚才吃了几个野果，根本不管用，肚子里空荡荡的，看见两条鱼，觉得更饿了。 洛轻尘笑道：“放心，师兄的手艺还是信得过的。” “嗯。”紫芸放心地点点头，忽又蹙起眉头，“你的伤不要紧吧？” 洛轻尘熟练地将鱼穿在树杈上，开始放在火上烤着，随口答道：“受了点内伤，所以现在没办法带你出去，不过别忘了师兄的老本行啊，没有什么伤是我治不了的。” “嗯。” 紫芸一瞬不瞬盯着洛轻尘的侧脸，看着他的脸庞被火光映红，似乎更加俊俏了些。都会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此时的师兄就是这样，认真地烤着鱼，浑身上下都充满一股暖意。 觉察到她的目光，洛轻尘笑了笑：“看着我干嘛？我又不能吃。” “可以。”紫芸随口答道，说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由一阵尴尬。 洛轻尘笑得更开心了，瞥了她一眼问：“你想吃掉我？可是现在不行啊，师兄不能给你吃，你还是吃鱼吧。” 紫芸撇撇嘴，这厮揣着明白装糊涂，哼。 “有点香了。”她目光落到两条烤鱼上，两条鱼都被洛轻尘划了几道口子，此时已经微微泛黄，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香气。 “嗯。”洛轻尘收回目光，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揭开瓶盖就往两条鱼上倒，居然是混合均匀的调料。 紫芸大开眼界，师兄怎么还带有这东西？看他烤鱼的动作也很熟练，难道他经常这么做？ 撒好调料，洛轻尘又将白瓷瓶收起来，见紫芸满脸疑惑，不由一笑：“很奇怪？” “是啊。”紫芸毫不否认。 “小时候师父经常给我烤鱼、烤鸟、烤鸡吃，那时候师父很穷，刚搬来药王谷，医术也不受众人重视。我们没吃的，师父就这样做。” 洛轻尘翻了一下鱼，开始烤另一面。语气淡淡的，带着丝回忆，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那时候大概谁也想不到，游弋之后来会成为远近闻名的神医吧？就连洛轻尘，现在都声名远扬。 “所以我后来也学会了，只不过很少有用武之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嗯，这样很不错，多亏你学会了，否则我们还得饿肚子呢。”紫芸一乐，觉得这样烤野味也挺有意思的。 或者说，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有意思。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两条鱼终于烤好了，紫芸迫不及待爬了起来，这才惊觉自己还霸占着洛轻尘的外衫，洛轻尘只穿着白色的里衣。 她脸一红，将外衫拿起来披在了洛轻尘身上：“师兄你受了伤，可别染了风寒。” 洛轻尘点点头，递给她一条鱼，调料都被烤进去了，泛着金黄的鱼肉馨香怡人。紫芸撕下一块肉喂进嘴里，顿时连连点头，想不到洛轻尘的手艺很不错。 见她吃得开心，洛轻尘也开始享用另一条鱼，二人相视一笑，觉得鱼肉比以往吃过的所有食物都要美味。 吃过东西，天色也暗了下来，紫芸肚子里暖了些，不一会儿又困了。这次洛轻尘没有再离开，而是陪着她一起躺在草堆上，开始休息。 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紫芸甚至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八爪鱼，在海里游啊游。游了一会儿感觉浑身发冷，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团火光，顿时扑了过去，然后她暖和了，笑了。 谁知第二日早上醒来，她果然化身八爪鱼，紧紧吸附在洛轻尘身上，整个身子都缩进他怀里。洛轻尘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条胳膊垫在她脑袋下，做了枕头。 紫芸顿时惊得睡意全无，头顶忽然传来洛轻尘的笑声：“总算醒了，再不醒我这条胳膊都要废了。” 她双颊绯红，挣扎着要爬起来，洛轻尘顺势放开了她。紫芸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不见了呢。 “你的胳膊没事吧？要不我给你揉揉？”她一脸歉意，尴尬地看着洛轻尘。 洛轻尘顶着一张苦瓜脸，将胳膊伸了过去：“麻了。” 紫芸更是愧疚，一手托着他的胳膊，另一手轻轻揉了起来。她没看见的地方，洛轻尘脸上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快意地享受着紫芸的服务。 过了一会儿，紫芸手有些酸了，不好意思地问：“怎么样了？还麻吗？” “还是没有感觉，你再揉揉。”洛轻尘惬意地微眯着眼睛，半点不因说谎而脸红。 “哦。”于是紫芸继续揉。 又过了一会儿，她两条胳膊已经开始酸痛了：“怎么样？” 洛轻尘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好心地点点头：“有点感觉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要不是内伤还没好，我就自己运转几次内力就好了。” 一席话让紫芸更加难过，要不是救她，洛轻尘也不会受伤。 “师兄，对不起。”她忍了好久，还是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洛轻尘顿时不敢恶作剧了，摸摸她的头发，温言道：“跟我不用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为了你，师兄做什么都愿意。” 紫芸蓦地抬起头，却看见洛轻尘一脸认真的神色，心灵顿时狠狠震动。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吗？她也想告诉他，为了他，她也什么都愿意。 气氛瞬间有些暧昧起来，洛轻尘忽然站起身，背对她说：“饿了吧？我出去摘些果子，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知道吗？这里是崖底，外面是一片森林，有一些小型野兽。” “嗯。”紫芸听见有野兽，立刻打消了出去看看的心思。 望着那个修长的身影一步步走出洞口，她忽然没来由的空虚起来，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立刻洛轻尘了。 第一二四章 轻尘的身份 这天早上，二人以野果充饥，中午时，洛轻尘却带回来一只山鸡，还有几个像椰子的东西。外面包着厚厚的皮，里面全是香甜的汁水。 紫芸的风寒渐渐好了，洛轻尘的外伤也有了明显起色，只是内伤还需要调养。 吃完东西，紫芸开始把玩那张银质面具，她有太多疑问想问，但又怕洛轻尘恼怒，不告诉她。 摸着凉凉的面具，她忍不住叹气一声，或许不知道也没什么，师兄还是师兄，这一点不会变，不是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就问吧，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洛轻尘却先一步开口，还带着淡淡笑意。 紫芸认真地盯着他双眼，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是大皇子？” 洛轻尘微微讶然，随后露出赞赏之色：“不愧是芸儿，原来你上香那日就看破我的身份了。没错，我是失散多年的大皇子，云双二字也是当初母妃取的，只是一直没机会使用。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难道仅仅凭借那些隐卫，和身处龙陵山？ “这个其实不难猜，你忘记我们曾经一起遇到过英王府死士了吗？那些死士比起龙陵山保护你们的差了一大截，而大年三十会专程去龙陵山的，很大可能是皇室中人。” 紫芸忽然狡黠一笑：“但是让我真正看破的是，你那位父皇的鞋子侧面有一条五爪金龙。” “原来如此！”洛轻尘大笑，他就说自己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对，原来是皇帝的鞋子出了问题。 他又微微蹙眉，紫芸那时候就知道面对的人是当朝皇帝，却半点不显慌乱，也没表露出任何痕迹。这份心思，真是没几人做得到呢。 只听紫芸又说：“那日你带我上龙陵山，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辛夷花香，但是极淡。你又戴着面具，变了声音，所以成功欺瞒过我。包括后来赏烟花那晚也是，我虽然看到了你的容貌，还是被你骗过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洛轻尘的脸，洛轻尘一僵，又很快释然，下一刻，却握住了紫芸的手。 “那张脸才是真的？还是说，都是假的？” 洛轻尘道：“这张是真的，上次是易容。” 紫芸笑了笑：“那就好，不然我看习惯了这张脸，他日你若是忽然换一张，还真不习惯。不过那是什么药水？居然厉害到那种程度，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西陵逸也易容，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一些小问题。比如眼角、额头、唇角等这些细微处，与普通人有着微小的差异。 但是云双那张脸，一点不自然的地方都没有，似乎生来就该是那样。 洛轻尘一笑，风姿卓然。 “就知道你看不出来，否则如何瞒过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那种药水是师父二十多年前制作出来的，而且师父这二十多年一直在使用。” “什么？”紫芸震惊，游弋之一直易容？也就是说，现在的脸不是他的真实容貌？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在躲避什么？ 不知不觉，紫芸发现自己触及到了一个大秘密，有关洛轻尘身世的大秘密。一时间，她有些不想继续问下去了，有关皇室的秘辛，知道越多，一般死得越快。 不过那种药水如果真的是师父制作，就不足为奇了，只是二十多年前就制作出来，说明那时候师父的医术已经冠绝天下。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大概师父的名字也是假的呢。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洛轻尘说道：“二十多年前，师父叫任何正，是宫中一名御医。” 紫芸已经有所猜测了，不过听见洛轻尘亲口说出来，还是为之震撼。也对，除了宫中御医，普通大夫医术根本达不到那种境界，而且从小收养洛轻尘这个大皇子，还易了容孤身来到药王谷。 这一切，怎么看都不正常。 洛轻尘似乎没有丝毫隐瞒她的意思，开始跟她讲述起自己的身世。 他的母亲果然是当初的太子妃邹月柔，而邹月柔并不是难产死掉，而是被稳婆陷害。很明显，幕后之人是一直对太子妃之位虎视眈眈的付静。 实际上，当初黄河水患，太子被调走并不是意外，而是付静的父亲付震平在背后推波助澜。那时候的付震平已经是一代名将，守护在黄河之畔，因此才利用身份之便向老皇帝进言，让太子亲自去解救水患，说这样才能更安定民心。 老皇帝果然答应，于是一张圣旨将太子调离京城，而他前脚走，后脚邹月柔就面临临盆，比预产期早了整整七天。 再后来，邹月柔被稳婆陷害，难产死了。而任何正则被付静收买，去给刚出生的皇子把脉，实则是让他趁机杀死洛轻尘。 但任何正最后起了恻隐之心，便给皇子扎了几针，进入假死状态，又悄悄偷梁换柱，弄了个死婴把皇子换了出去，瞒过了付静。 任何正知道不能将皇子留在京城，否则事情败露的话，他一定会被付静灭口，于是连夜带着皇子逃走了，顺便给自己易了容，换了姓名。 他假装成乞丐，瞒过了众人耳目，最后好不容易来到奉县，就在药王谷安定下来。那时候的药王谷，还是一片荒山野岭，是后来游弋之等人一点点改造成如今的模样的。 再后来的事情，紫芸大概也能猜出来了，游弋之初来乍到，又带着个婴儿，必然生活困苦。先是靠人接济，后来则给人治病，二十多年后，成为了有名的神医。 紫芸听得入了神，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邹月柔居然不是难产，而是被付静陷害！ “那付……皇后知道你还活着吗？”要是知道，肯定会全面追杀洛轻尘的。他这时候出现在京城，其实很危险啊。 洛轻尘笑道：“或许知道吧，毕竟师父当初连夜逃出来，付静还派了很多人追杀他，但也有可能她是害怕事情败露。谁说得清呢？” 紫芸点点头，又想起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是皇后害了你们母子？” “那个人告诉我的。”洛轻尘敛起笑意，指了指上空。 第一二五章 师兄的目标 紫芸一怔，皇帝告诉他的？也就是说，皇帝知道是付静害死了邹月柔？那他为何放任付静这么多年？ 她难以理解，一个男人居然能看着杀害自己的凶手在面前晃荡这么多年，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还是说，这就是帝王心术？ 这一瞬间她觉得，皇帝当到这份上，也是种悲哀。 “他是坐上皇位之后才查清楚的，但是没有证据，再加上付震平一脉势大，他刚刚登基，地位不稳，所以才没有动手。不过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过的，暗中削弱了皇后一脉不少势力，又始终宠着敏贵妃，也是为了压制皇后。” 洛轻尘不带感情地分析着，这些年虽然很少离开蜀州，但不代表他对局势一无所知。实际上，他比很多人知道的都要清楚，因为他自从在游弋之那里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有个目标——铲除付家！ 紫芸接口道：“看来太子也只是一枚明晃晃的棋子而已，皇帝绝不可能让他继承皇位的。那皇帝属意的是谁呢？你还是端王？又或者是身在军营的四皇子？” “那个人老谋深算，谁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我与他相认不久。是那日意定大师给了我平安符，才让他注意到我，知道我没死。” 洛轻尘语气淡淡的，似乎对皇位没有一点想法。紫芸忽然觉得，她越发看不懂洛轻尘了，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团迷雾，了解的越多，却发现知道的越少。 “皇帝注意到你，皇后一定也注意到了，师兄，你很可能被皇后的人盯上了。”想到这里，她又为他担心起来。 谁知洛轻尘冷冷一笑：“当年我刚出生，她都没杀死我，现在想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紫芸没有太过惊讶，既然皇帝知道了洛轻尘的身份，一定会暗中派人保护。 她忽然又想到自己坠崖地原因，于是盯着洛轻尘道：“不会那些人的目标是你，我被你牵连了吧？” 洛轻尘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你想多了，那些人实实在在是冲着你来的。你说你这丫头，来京城没几天，怎么惹上这么多事。你自己想想，究竟惹了什么人，对方竟然要置你于死地？” 紫芸蹙眉，开始一个个分析来京城接触的人物。 最开始就是顾秀珊和顾天杰姐弟，这两姐弟的确有很大嫌疑，而且也能很轻易知道她在郊外学骑马。 然后，有嫌疑的似乎只有皇后了，难道皇后因为那日的诗句，觉得气不过，所以背地里想杀掉她？这种可能性其实很高啊，毕竟付静当年陷害邹月柔都不眨眼。 洛轻尘道：“我倒觉得不是皇后。” “那是谁？顾天杰吗？” “也不是顾天杰，而是付依依。”洛轻尘一句话让紫芸彻底迷茫起来，付依依，她都没与这个京城第一美人加才女讲过话，对方为什么要杀她？ 不过付依依的确武功不俗，那日表演的舞蹈就能看出来，在半空中旋转时，需要很高明的轻功才能做到。 她不解：“我又没得罪她，她杀我做什么？” 洛轻尘无语地敲敲她的脑袋，紫芸顿时往后一缩，避开他的摧残。 “你这脑袋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糊涂了，真的想不到？” 紫芸摩挲着下巴，洛轻尘这么说，必然是她有被付依依盯上的理由。但是，她真的从始至终都没与付依依讲过话啊，连对视都没有，也只在赏梅宴上互相见过。 赏梅宴！ 一道亮光瞬间划过脑海，那日出了很大的意外，上官无风和上官沛到来了！一想到上官无风出现时，那些千金小姐含羞带怯的模样，她就明白了。 “付依依喜欢上官无风？但是那日上官无风帮了我，接下来几日又教我骑马，所以就因为这个，她想杀了我？” 她简直无法理解付依依的脑回路，把她当成情敌了吗？ “你总算想明白了，还不算太笨。”洛轻尘忽然有些幽怨地盯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明明都收了我的龙形花灯，那在摘星楼上对我倾诉衷肠，一转眼却与上官无风那小子腻在一起。别说付依依，便是我，都想除掉上官无风那个碍眼的。” 紫芸彻底惊呆了，师兄这话信息量好大！ 难道、莫非、不会是、搞不好…… “师兄你在对我告白？”她一把掰过洛轻尘的脸，不让对方有躲闪的余地。 洛轻尘一双眼睛深邃而迷人，眸光中还有淡淡笑意和深情，紫芸顿时陷了进去，久久不能自拔。 洛轻尘忽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认真地盯着她眼睛，轻声道：“我只是回敬你而已，那日在摘星楼上，你对我那样倾诉衷肠，我如果不有所表示，你就被别的男人搂紧怀抱了。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发生！” 说完，温暖的唇便覆上紫芸的，紫芸一呆，脑子里顿时混乱入麻。 然而一个声音特别高亢地响起：师兄对我告白了！师兄亲我了！师兄也是喜欢我的！ 好开心！好幸福！好激动！好兴奋！ 啊，师兄好香！师兄好温柔！师兄是最好的！ 她莫名地兴奋起来，紧接着唇上一痛，意识瞬间被拉了回来。洛轻尘居然重重咬了她一口，下唇都咬破皮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直冲脑门。 只听洛轻尘无奈地说：“这种时候还走神，是在想谁？” “想你！”紫芸毫不犹豫回答，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洛轻尘，下唇似乎也不痛了。 洛轻尘一滞，完全没想到紫芸会这么直接，不过很快就露出笑意，想他就好，要是想其他人，他大概得用些特殊手段了。 “一个姑娘家，说出这话也不知害臊。” “你不是问我吗？我实话实说而已！有什么可害臊的？还是师兄不想听真话，又或者想听我说在想别的？”紫芸回答地理直气壮，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说出来吗？ 前世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也就罢了，这一世遇上，她又怎么会不尊从自己的心意？ “你敢。”洛轻尘忽然眸光暗沉，“我就喜欢你的不害臊，为了奖励你，师兄就再来一次吧。” “唔……”紫芸顿时瞪大眼睛，师兄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了！ 第一二六章 拆穿谎言 这不是第一次被洛轻尘亲吻，但紫芸还是迷糊了好一阵，才逐渐适应。她浑身发软，有种要晕过去的错觉，甜蜜和幸福纷纷向她砸来，几乎让她不知身在何处。 洛轻尘的吻很轻，但带着一股不容拒绝。他的吻不算纯熟，但紫芸依旧没有招架之力。 紫芸没有闭上眼睛，而是认真地看着洛轻尘，他双眼微微合上，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美感。 真难以想象，一个男人会好看成这样，而且这个男人正在亲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享受，洛轻尘生涩地一遍遍吻着她，她也开始逐渐回应起来。似乎察觉到她的反应，于是对方更加卖力，紫芸几乎因缺氧晕过去，才发现对方的唇离开了。 “呼呼……”紫芸像是缺水的鱼，立刻大口大口呼吸起来，亲吻很美妙，可那种缺氧的窒息感，却让她颇为无奈。 洛轻尘忽然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笑道：“原来你这么痴迷于我，都忘了呼吸。” “才，才不是……”紫芸无力的反驳着，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是没有经验，还没学会边亲吻边换气而已！ 洛轻尘笑得更愉快了，将她扶起来做好，又帮她整理着衣衫。紫芸顿时双颊通红，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领口开得大大的！更让她郁闷的是，而对方衣冠整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来以后要多多练习，不然亲一会儿你就没气了。”洛轻尘便给她整理衣衫边说，双眸亮如星辰，还带着点点笑意。 “哼。”紫芸撇过头去，多练习就多练习，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忽然想到了什么，紫芸微眯着眼睛，疑惑地打量起洛轻尘来。这厮不是说内伤严重吗？怎么刚才吻起她来跟个没事人？ “你内伤好了？” 洛轻尘一滞，随即可怜巴巴地摇头道：“还没有，否则就带你出去了。” 紫芸站起身，抱着胳膊，一脸审视地盯着他道：“老皇帝没给你派暗卫？不可能吧？” 先前被洛轻尘的事情扰乱心神，所以她没想这么多，但这会儿捋清了一切，自然想起这件事了。老皇帝那么爱邹月柔，还在年三十，特意与洛轻尘去龙陵山上香，怎么可能对洛轻尘不闻不问？ 而且皇后也一定注意到洛轻尘，老皇帝不可能不让人暗中保护他。 这么一想，紫芸既甜蜜又郁闷，洛轻尘之所以一直与她留在这里，看来不是养伤，而是趁机与她独处吧？ 可是她失踪了两三天，绿荷、苏阅高等人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洛轻尘神色更加无奈，见骗不了紫芸，便坦白道：“是有几个暗卫，不过武功还不如我。”怕紫芸生气，他赶紧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你掉下来那日，我就派人给你父亲传信了。” “真的？”紫芸松了一口气，“那你说出自己的身份了？” “自然没有，我只是说你很安全，但让他不要暴露这个消息，依然装出你失踪的样子。”洛轻尘的笑容忽然有些冷，紫芸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这里是京城，我们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付依依和皇后硬碰。我怕付依依知道你没死，会继续派人害你。” “嗯，父亲等人还是信得过。呵呵，顾秀珊不知道会多开心呢，认为我一死，她就彻底没了阻碍。”紫芸忽然觉得，她这回失踪，说不定是件好事，可以彻底让某些人暴露。 洛轻尘脸上浮起一抹怪异之色，斟酌了半响才说：“我还给你父亲找了个美人，一边保护他，一边帮你掌管苏家。你迟早要回奉县，但是你一离开，顾秀珊肯定会重新掌家，所以我提前帮你消除隐患。” 紫芸哭笑不得，洛轻尘给父亲找美人？这美人绝对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忠诚问题，因为她信得过洛轻尘！ 不过，师兄想得还真是周到，她虽然也考虑过自己离开京城后的事情，但一直没找到解决之法，却不想这么轻易就被他化解了。 “你不会担心吧？不怕我派人去你家，是为了谋夺第一富商的家产？”洛轻尘忽然问了一句。 紫芸挑眉一笑，不答反问：“你会这样做吗？” 洛轻尘傲然道：“我要夺也是夺这个江山！” 一句话霸气十足，但紫芸并不认为他在说笑，至少他有这个智慧。再加上皇帝的支持，他也有这个实力。 能得到江山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一介商人，即便这个商人是第一富商。 商人再富有，没有权势的人，也是低人一等。皇帝要想得到财富，到时候恐怕随便安个什么罪名，就能轻易灭了苏家。 所以，紫芸并不担心洛轻尘的用意。 “诗诗他们也知道？” “嗯，你的人都知道。不过我很奇怪，你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叫小西的侍女？而且暗卫告诉我，那侍女武功不俗。”洛轻尘疑惑地看着紫芸，这些日子他大部分时间都跟着紫芸，并没看见她收了这样一个人物。 紫芸笑道：“他不是侍女，而是西陵国的人。”她并未直接说出西陵逸的身份。 洛轻尘秀眉轻蹙，半响似乎明白了什么，盯着紫芸的目光充满了无奈。这个女人，怎么就桃花不断呢，居然把西陵国的皇子弄成了自己的侍女！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放你乱跑，否则不知道要招惹多少桃花。” “你才招惹桃花！”紫芸不服气，她帮西陵逸，大部分原因是马车撞了他，少部分原因是看他可怜。而对方也只是感激之情，双方可没有那种感情。 洛轻尘就不同了，这张脸随便往哪儿一放，就能源源不断吸引女人的注意力，简直是朵大桃花！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带着他？”洛轻尘也没有指名道姓，但紫芸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西陵逸。 “我没想过，等出了京城再说吧，他愿意跟着就跟着，想离开就离开好了。”她耸耸肩，又将遇到西陵逸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看见西陵逸身体和调戏对方的一段。 不知为什么，自从被洛轻尘吻了，知道了他的心思，她就有点害怕这个人了。 第一二七章 重回奉县 当然，不是害怕他对她不利，而是不想让他不高兴，怕他误会自己与别的男人有什么。她好不容易守到了自己的爱情，得好好珍惜才是。 更何况，她觉得和洛轻尘之间还不是爱，双方大概只是互相喜欢而已。她还想更进一步。 洛轻尘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嘀咕了一句：“希望他能识时务，离开京城就早点去该去的地方。” 紫芸暗笑不已，难道洛轻尘对她不放心？ “对了，你既然让我失踪，岂不意味着我不能再出现在京城？是直接回奉县？” 再在京城露面的话，洛轻尘的布置就白费了，只有在付依依等人还未察觉时，尽早离开京城回到奉县才是正途。 付依依虽然有皇后撑腰，但奉县天高皇帝远，又是她苏紫芸的地盘，相信对方的手还伸不到那里去。 “嗯，我早就安排好了，今晚上就出发，我会和你一起走。这里正好是郊外，也不用经过城门了。至于你的侍女小厮，等过完正月十五才会离开，以便掩人耳目。” 洛轻尘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安排，颇有种深处深山掌控天下的雄风。 “嗯。”紫芸也放下心来，同时有些郁闷，自己回京一趟，居然惹上付依依这个大麻烦，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她恶狠狠道：“等我回到奉县，会将此事告诉上官无风，让他去解决付依依。” 洛轻尘一笑：“这样再好不过。他招惹的桃花，没有让你受难的道理，到时候我们应该狠狠宰他一次，据说英王府有不少宝贝呢。” 紫芸忍俊不禁，师兄真是比自己还黑心，狡诈多了！不过她喜欢。 看到洛轻尘里衣上的一片血迹，她又想到一件事，不由问道：“你不是说去年才与老皇帝相认吗？那你的武功跟谁学的，可别说是师父，师父看着也不像有武功的样子。” 这么一想，顿时发现眼前人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秘密，与皇帝相认之前，他就表现出不俗的能力，一定是暗中有人指导才对。 “真想知道？”洛轻尘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紫芸瞪了他一眼，洛轻尘笑得越发开心，谁知下一刻笑容就凝固在脸上，紫芸居然毫不犹豫堵住了他的唇！ 洛轻尘难得地红了红脸，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就恢复正常，看着一脸平静的紫芸，竟露出些许无奈。会这么做的女子，恐怕也只有眼前人了。 紫芸好整以暇地说：“亲了，你赶紧说。” “好吧。”他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你连我的真实身份和秘辛都知道，再告诉你这件事也没什么。” “你不怕我泄露你的秘密？”紫芸问了一句。 “你会吗？”想不到洛轻尘将她之前问过的话反问回去，紫芸都不怕他谋夺苏家的家产，他又怎么会怕紫芸泄露他的秘密？ 二人忽然相视一笑，只因为他们相信对方，所以可以坦诚相待。 “虽然与父皇刚相认，但与外公等人早就有了联系，大概我七岁时，师父就与外公联系上了。从那以后，外公就派了人来教导我，别看药王谷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实际上隐藏着一支数百人的暗卫，都是这些年外公的人训练出来保护我的。” 洛轻尘声音清浅，说出的事却让紫芸愣在当场，她是真心不知道，药王谷里竟然有这样一批人在！不过，那里的崇山峻岭倒真的是隐藏暗卫的绝佳场所，别说数百人的暗卫，就是一支数千人的军队，都能隐藏住。 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洛轻尘的外公不就是当朝丞相邹正吗？据说当初邹月柔过世，当今皇帝登基不久，就提拔邹正做了丞相。那时候邹正还不到五十，遭到了以付震平为首的诸多人反对，但还是被皇帝压下了。 一直到今天，邹正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丞相，刚正不阿，颇有贤名，已经是朝中中流砥柱。 不过，也只有丞相这样的位置，才能秘密藏着洛轻尘这么多年，还暗中培养他吧？老丞相也真舍得，居然弄了数百名暗卫时刻保护洛轻尘。 “那上次来巡查的邹大人，岂不是你舅舅？”说道邹正，自然离不开他的大儿子，邹月柔的亲哥哥邹德昌。 邹德昌和邹夫人给紫芸的印象都很好，包括邹明珠在内，都是很不错的人。洛轻尘有这样的亲人，其实很幸运。 洛轻尘笑道：“嗯，是我舅舅，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将赫连山庄的土地便宜卖给你？” “咦？”紫芸惊愕，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那邹夫人对我一见如故，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大概是吧。”洛轻尘笑的得意，邹正、邹德昌和邹夫人都知道紫芸是他师妹，待紫芸自然不同。 紫芸哭笑不得，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或者魅力大，才让别人对她刮目相看呢。居然是因为洛轻尘的原因，这让她生出一分挫败感。 “那洛棋？” “洛棋自然也是外公送过来的，算是从小陪着我的玩伴，与我感情很好。” 紫芸感概：“你外公对你真不错。” “嗯。”洛轻尘笑了笑，“我来京城就是住在外公的一处别院里，父皇也知道。” 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怪异的鸟叫，接着又是两声，洛轻尘瞬间牵住紫芸的手，朝洞口走了过去。 “时间到了，我们得立刻起程，等离开京城就好了。” “嗯。”紫芸应了一声，赶紧跟上。 出了山洞，外面果然是一片森林，天色已晚，洛轻尘牵着紫芸熟悉的往左边走去，那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两边都是树，一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 走了约莫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树林旁拴着两匹骏马，虽然不如烈焰马和雪玉马，但也算不错了。 “无风那小子也算做了件好事，教会了你骑马。来，上来，我们得快马加鞭离开京城地界，时间一长，我担心付依依怀疑你没死，会再次对你不利。” 洛轻尘轻巧地把紫芸抱上马，自己又骑了另外一匹，一扬马鞭，二人便化作两道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二八章 元宵佳节 虽然看不见，但紫芸知道一路上都有人暗中保护。除了皇帝给的暗卫，应该还有一直在洛轻尘身边的暗卫。 两人很快出了京城，子时已经到达百里之外，洛轻尘没有继续上路，而是带着紫芸在一处别庄宿下。 紫芸这才知道，洛轻尘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布置自己的势力，在丞相的帮助下，他成立了一处专门探听消息的暗阁。虽然时间不到十年，暗阁人数也不多，但几乎遍布整个秦国，甚至连周边几个国家也有暗桩。 这些人虽然武艺不算高强，但绝对是探听消息的一把好手，所以洛轻尘才能深居药王谷，知晓天下事。 有关暗阁，就连皇帝都不知道，洛轻尘却轻易告诉了紫芸，这人紫芸既开心又愁苦，果然是知道秘密越多，背负的压力越大。 “所以这处别庄就是你的势力之一？”紫芸打量着宽敞明亮的房间，撑着下巴感慨。 别庄里只有不到十人，但布置得十分安全，从外围看，就是一处普通院落，谁也想不到这是暗阁势力之一。 “嗯。”洛轻尘笑着，忽然说，“其实你不是第一次见我的暗阁了。” “怎么可能？”紫芸大惊，难道她以前在哪里就踏入过暗阁的势力范围？“是摘星楼？” 除了那里，她实在想不出来了。 洛轻尘道：“摘星楼也算，不过其实那是外公建立的，不是我。我说的是当初去临州时，住过的那家悦来客栈。” “那个鬼宅！”紫芸差点跳起来，那么恐怖的地方，居然也是一处暗阁？紫芸无语凝噎，她说怎么那时候洛轻尘一直很镇定嘛，原来竟是他的地方。 “呵呵……”洛轻尘笑得越发愉快，“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写信吗？笔墨都有，你先写吧，一会儿我让人帮你送。” “嗯。”紫芸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已经能写一手漂亮的小楷了，不过这封信只有短短两句话，连名字都没署。 洛轻尘看见那两句话，不由轻笑出声，真想看看那人收到信时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他唤来暗卫，让人连夜送往京城，又叮嘱了紫芸一番，才去休息。 次日一大早，何诗诗的房门就被人敲开了，居然是苏府新来的小妾青如风。青如风只有二十四五，容貌不算艳丽，却端庄得体，让人如沐春风。除了顾秀珊母女，府里所有下人都很喜欢她，包括绿荷。 何诗诗知道这位青如风来历不凡，身手比她还高明，而且是信得过的人。这样的女子被洛轻尘送入府中，与其说是小妾，不如说是管家婆外加保镖。 “何姑娘，不请我进去吗？”青如风眨眨眼，她向来待人和气，虽然才来府中短短几日，但已经赢得很多人的尊重。 “青姨娘里面请。”何诗诗知道对方有话要说，于是关上了房门。 青如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何诗诗一看，眼眶就红了。她认得，那是紫芸的笔迹！ 也顾不得青如风在场，她当即就打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信很短，大意是说紫芸已经和洛轻尘快马加鞭赶回奉县，让她们不要担心。最后还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将另一封信在离开那日给上官无风送去。 “这就是另一封信。”青如风又给了她一封信，何诗诗点点头，上面也是紫芸的笔迹，而且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多谢青姨娘。”虽然猜不透，但何诗诗也不是傻子，知道洛轻尘不是那么的人。不过只要小姐没事就好。“我会在十六那日给风世子送去。” 正月十五，紫芸和洛轻尘就顺利返回奉县了。清莲山庄的人还不知道她失踪的消息，此时见她与洛轻尘二人返回，却不见绿荷等人的身影，都十分诧异。 紫芸没有提自己遇险的事情，只简单说了下绿荷等人很快也会回来，让众人不用担心。 这一夜，刚好是元宵节，紫芸便邀请了洛轻尘和游弋之一起来清莲山庄过节。语琴、吴二娘等人均十分开心，除夕没能与紫芸一起过，她们本就很郁闷，却没想到能一起过元宵。 “小姐，今晚不醉不归。”语琴大着胆子给紫芸敬酒，紫芸本有些疲惫，但看大家这么开心，也不好扫兴。 “那就不醉不归。”反正喝了酒正好睡觉，紫芸打算舍命陪君子了。 她一口饮尽，刚放下杯子，吴二娘又凑了上来：“小姐，你不能只喝她的不喝我的。老实说，能跟在小姐身边，真是老婆子一辈子最大的荣幸。小姐，老婆子敬你一杯，愿你与洛公子早日喜结连理。” 紫芸已经将酒端了起来，听见这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其他人则纷纷附和，就连游弋之都含笑点头，顿时让紫芸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好不容易回来陪你们过元宵，你们就是这样欺负我是吧？” 洛轻尘双眸亮若星辰，微笑道：“可是我也觉得他们说得对。” 众人起哄声顿时更大了，王动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甚至叫嚷着“亲一个”，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紫芸无语，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放松，果然，这里才是她的家，只有在这里才能安下心来。看着一张张熟悉又开心的笑脸，她忽然生出一份感慨，希望时间就此停滞就好了。 晚宴结束，紫芸被灌得醉醺醺的，看人都好几重影子。脸上却一直挂着傻笑，盯着洛轻尘直乐。洛轻尘摇了摇头，忽然当着众人将她打横抱起，朝后院走了过去。 一群人顿时惊呆了，虽然刚才起哄，但大部分原因也只是取乐而已，想不到二人比想象中似乎还要亲密，莫非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语琴对着手指，半响才说：“哈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小姐和洛公子真的很般配。” “是啊，是啊……”吴二娘附和，目光却有些发愣，看来也醉得不轻。 游弋之捋着胡须，面容含笑，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担忧。这两个孩子看上去互相有意，可是身份始终是道坎，希望他们能一起携手跨过去才好。 否则，定是一场悲哀。 第一二九章 清白被夺 “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诱人，如果我现在将你吃掉，你会恨我吗？”闺房中，洛轻尘将紫芸轻轻放在床上，又挥手点燃了油灯。 他一瞬不瞬盯着床上双颊通红的人儿，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 床上的紫芸还对着洛轻尘一个劲傻乐，左手忽然抚上了对方的脸颊，真诚地问道：“师兄，轻尘，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洛轻尘浑身一怔，都说酒后吐真言，虽然早就知道紫芸的心思，可是被她这样告白，还是让他十分激动。 他一把抓住紫芸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最喜欢你了。” “嗯！”紫芸开心地点头，“我也最喜欢你了！” 洛轻尘一笑，缓缓将她的手放回了被窝，“先别睡，我去打水给你洗脸。” “好。”紫芸傻乐，像个听话的小孩子，洛轻尘说什么，她听什么。 “真乖。”洛轻尘摸摸她的头发，转身走了出去，很快，就端着一盆水进屋，润湿了绢帕，开始给她擦脸擦手。 他动作轻柔而细致，神色认真，像是对待最心爱的珍宝。洛轻尘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陷入情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眼前人的呢？ 还记得一年前，紫芸刚来到这里时，生了很重的病。那时候只觉得这个姑娘很可怜，跟他有些相似，所以便多注意了些。 再后来，看着她瘦弱的肩膀一力扛起整座清莲山庄，丝毫不畏惧本地土霸王赫连兄弟，还让欺负她的舅舅一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姑娘有些特别了，至少，是值得尊重的人。 再后来，她筑堤坝、建水车，又意外发现了清莲茶。最后更是想出一个大胆的主意，让清莲茶红遍了整个蜀州。 她可能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有多么耀眼，几乎让人无法鄙视。就这样，她一步步走入了他的心中，让他欣慰的是，对方也喜欢他。 只是上官无风的出现，让他生出了戒备之心，所以紫芸邀请他一起去临州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事后他很庆幸，若是他当时没有跟着去，紫芸只怕就被上官无风夺走了，那是他无法忍受的。 年前，虽然皇帝和外公都几次让他回京，但他根本不为所动，是后来紫芸打算回京城，他才改变主意，一路追随而去。 还好他去了，否则紫芸坠崖，可能他们真的会阴阳两隔。 收回思绪，他静静看着紫芸的容颜，她已经睡着了，却带着幸福满足的微笑。 洛轻尘笑了笑，俯下身吻上紫芸的唇，辗转反侧，等吻够了才抬起头。 “今天就先放过你，下一次，可没这么轻松了。芸儿，不管你以后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谁要是敢阻碍我们，我一定亲手将其消灭！” 正月十六，是何诗诗等人离开京城的日子，几人知道紫芸已经回奉县，都迫不及待想要赶回去。廖英才则还有另一个原因，三月份就要考秀才了，他必须按时回去参加考试。 临行前，何诗诗亲自将那封信给上官无风送了过去，上官无风看见信的一刹那，既欢喜又激动。然而看见信的内容，顿时黑了脸，周身散发出可怕的威压。 信上只有简单两句话：“付依依害我，你看着办！” 上官无风握紧双拳，想询问何诗诗紫芸的情况，却只看见对方远去的背影。他将信纸紧紧攥住，片刻后，信纸便化为一蓬粉末，消散在空中。 付依依！ 三日后，紫芸忽然从洛轻尘那里得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付依依被人夺了清白，凶手至今未查出！ 她顿时明白，一定是上官无风做的，只因为她那封信。虽然给上官无风去信，的确有让他收拾付依依的意思，可真正得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女子贞洁被夺，在这个时代可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即便付依依是皇后侄女，比几位公主还要得宠的京城第一美人！上官无风这一招，比直接杀了付依依还狠。 “到底是怎么回事？付依依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就被不知名凶手那什么了？” 洛轻尘道：“无风那小子倒是好手段，虽然暗阁得到的消息也不完全，但依我推测，应该是这样的。” “据说事发前一日，上官无风亲自约了付依依去郊外赛马，付依依爱慕上官无风，自然欣然前往。事发那日，付依依果然依约去了，与上官无风在郊外骑了很长一段路，后来据她自己说，便有些头晕目眩，软绵无力。再之后，就被上官无风夺了清白，等付依依醒来时，上官无风早就不见了，只剩下她和她的马。” 说到这里，洛轻尘粲然一笑，脸上升起一抹佩服。紫芸则听得出了神，怎么也不敢相信上官无风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芸儿你知道吗？那日上官无风还出现在皇宫里，甚至跟皇上下了几盘棋，消息传回来半个时辰前才离开皇宫。” “啊？”紫芸怔住，两个上官无风？她瞬间明白，赛马那个必定是假的！“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嗯，有皇帝亲自作证，付依依和皇后自然百口莫辩。付依依一口咬定上官无风夺了她清白，可敏贵妃却倒打一耙，说她想嫁给上官无风想疯了，于是自导自演，想陷害上官无风。却不巧上官无风刚好去了皇宫，否则真的会被她泼一盆脏水，娶她不可。” “哈哈哈哈……无风这一招果然阴狠，付依依真是罪有应得！”紫芸想到那个场景就不由乐出声来，对于想害她性命的人，她可生不出半分同情之心。 很显然，大部分人都会相信敏贵妃的说辞，认为是付依依自导自演，想嫁给上官无风才会这么做。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名号，再也不会出现在她身上了。 不用说，付依依和皇后一定只有吃哑巴亏，付依依被陌生男人夺了清白，瞬间从万人爱慕的神坛跌落污泥，从今以后，不知要遭多少人唾骂。以前多么风光，以后就多么悲惨，就是唾沫都能淹死她。 第一三零章 一份厚礼 一开始约付依依的上官无风应该是真的，但是与付依依骑马那个，定是上官无风的人易容的。但因为付依依精力大部分在骑马上，所以未曾发现那人的破绽。 之后付依依说浑身软绵，只怕是易容那人身上有无色无味的药粉，紫芸学习医术也大半年了，光是她知道的能让人渐渐失去力气的药粉，就有好多种。 于是，付依依就这样掉入陷阱，其实究其原因，还是她太喜欢上官无风，想不到对方会害她。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能让付依依派人杀她，也能让付依依得到可怕的报应。 最妙的却是真正的上官无风陪皇帝下棋，当今天下，皇帝可是最好的证人，所以，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付依依的说辞，认为她想嫁给上官无风，才这样陷害对方。 “就为无风帮了报了仇，我这次暂且原谅他。不过我觉得付依依这女人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主，师兄，你说她会不会暗中报复我？” 洛轻尘道：“这里好歹是咱们的地盘，她的手还伸不过来，若是离开奉县或者蜀州，就要时刻小心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给你安排几个暗卫，保证你的安全。” “嗯。”紫芸开心地点点头，有洛轻尘的暗卫保护，她的安全性定然大大提高。 虽说清莲山庄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个会武的人，但大部分都只学了粗浅的武功，与暗卫毫无可比性。 “何诗诗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听说西陵逸并没有离开，也跟着一起来了。芸儿，你打算如何安排他？”洛轻尘幽幽盯着紫芸双眸，一双漂亮的眸子带上些黑沉，竟让人有些压抑。 紫芸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另一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在担心什么？是在担心自己的魅力吗？不要什么醋都吃好不好？” 一想到西陵逸的真实容颜，紫芸就没有亲近的心思，跟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在一起，不觉得很别扭吗？要是真和西陵逸在一起，总有种搞les的感觉，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洛轻尘虽然也好看，但不管怎么看，都不会将他错当成女人。 洛轻尘无奈地拿开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想不让我吃醋，就离他远一点，以后也不要沾花惹草。” 紫芸叫屈：“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了？明明是你好不好？你难道忘了那位上官兰馨，为了你几次陷害于我。”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个不一样，桃花正在朝你赶来呢。”洛轻尘挑眉。 紫芸简直要被气笑了，半响才说：“你要是恢复大皇子的身份，不知多少桃花排着队等你呢。其实，我才是担心的那一个。但是师兄，我不会放弃你的，你只能是我的，我不会让其他女人有染指你的机会。” “如此甚好，那你可要拿一把锋利的剪刀，一边剪自己的桃花，一边帮我剪。”洛轻尘乐出声来，对于紫芸嚣张的告白，他只觉得可爱至极。 男人其实也喜欢听情话，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情话。 又过了两日，京中再次传来消息，说付依依自闭家门，除非真相大白那日，才会重新出来见人。 这么一闹，京中倒是有一些人相信她了，更多的人则是同情。当然，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认为她惺惺作态，博取同情。 但是紫芸和洛轻尘知道，付依依这一招以退为进还有另一个作用，可是化明为暗，去做别的事。比如说找上官无风报仇，又比如说，再次找紫芸麻烦。 没几天，据说上官无风和英王府也返回临州了，京中再次恢复平静。 就在这时，何诗诗等人也终于回到清莲山庄，西陵逸果然跟来了，还是那身侍女打扮，不熟悉的人会以为他是真正的女人。 见到紫芸的那一刻，绿荷和何诗诗抱着她哭了好久，眼泪把她前襟都打湿了。紫芸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幸福，世上还有人这样为自己担心，也不枉活一遭了。 西陵逸、廖英才等人虽然没哭，却也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对了小姐，这是临走时老爷千叮呤万嘱咐，让一定交到你手上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你看看吧。”何诗诗哭够了，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荷包，递给了紫芸。 “我爹还好吧？”她接过荷包，边看边问。 “老爷很好，知道你没事很高兴。但是抱怨了很多次，说想见你又要很长时间了。”何诗诗面带笑意，苏阅高这次是彻底醒悟了，她也为紫芸开心。 紫芸点点头，道：“若是有时间，我会去京城看望他。顾秀珊母女呢，没生出什么事吧？”虽然知道有青如风做了假姨娘，掌管着苏家，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次回答的是绿荷，绿荷揉揉鼻子，抹去泪水道：“一切都很好，那对母女没有生事了。青姨娘很有手段，把整个苏家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就好。”不愧是洛轻尘派去的人。 她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印章。看见印章的刹那，她顿时呆立在原地，竟，竟是苏家掌管盐的印章！ 紫芸赶紧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读起来。 信是苏阅高亲笔书写的，先是忏悔这两年的所作所为，接着便说了重新修葺柳莲坟墓的事，最后才说将苏家掌管盐的事物交给她打理。 隐隐约约，有种苏家会交到她手上，所以现在先让她熟悉家族事务的意思。虽然新年时就发现苏阅高改变了，可是做到这种地步，紫芸却没想到。 苏家富有，很大一部分钱财来源就是贩卖盐。古代盐商之所以赚钱，是因为盐是百姓必不可少的东西，而且不允许私自贩卖。盐商都必须从官府领取盐引，才有资格卖盐。 而江南一带的盐，基本上都被苏家垄断了，苏家又怎么可能不富有？ 如今苏阅高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她手上，相当于将苏家一半的家业都给了她。可是，紫芸并不认为如今的自己，有能力肩负起这个大任。 苏家的盐渠道主要在江南，距离她的清莲山庄十分遥远，接手盐，岂不是要放弃清莲山庄？苏阅高这份礼物，着实厚了点。 第一三一章 与小西的交易 见紫芸久久不语，盯着信纸出神，语琴关切地问道：“小姐，怎么了，难道是老爷又想为难你？” 绿荷等人也蹙起眉头，按理说不应该啊，老爷这次应该真的变好了才对。而且刚才那枚印章，明显是苏家的一份产业，送给了小姐啊。 紫芸叹息一声，道：“爹还真是为难我了，这枚印章是掌管苏家所有盐渠道的信物，爹这是将重任压到了我身上啊。可是我现在打理清莲山庄，根本腾不出手去接管苏家的盐产业。” “天哪，老爷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产业给你了！”绿荷当即惊呼出声，原来老爷比想象中变得还要好。 在苏家当了这么多年下人，绿荷等人当然知道盐产业在苏家的地位，几乎抵得上苏家一半的家业。有了这份产业，哪怕以后老爷什么都不给小姐，小姐也一世无忧了。 紫芸无语地瞪了绿荷一眼：“就是因为太过重要，我才觉得自己没能力打理好啊。” 语琴笑道：“小姐不必忧心，盐产业历经这么多年，应该早就形成了一定的渠道，其实小姐只是查查帐，如果没问题的话，什么也不做都行。老爷还不是常年在京城吗？也不见盐产业出现什么纰漏。” “那倒是。”紫芸郑重地点点头，对于这种形成一定形势的产业，她贸然插手调整反而不好。 没错，就应该先查账，再慢慢了解这条产业的内幕，等完全熟悉之后再做出自己想要的调整就好了。 不过苏家的盐产业大部分都在江南一带，她要查所有的帐，还得去江南一趟。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若是下面人有意欺瞒，只怕难得探查到真实信息。 这么庞大的盐产业，里面不可能没有蛀虫，既然她打算接受，就一定要剔除这些蛀虫。 “我去江南查账之前，需要一个人先去探听虚实，爹让我打理盐产业的事情目前只有我们知道，江南那边的负责人尚且不知。所以，在这件事正式宣布出去前，就得拿到盐产业的账本，不让他们有更换的时间。” 紫芸看了一圈众人，挑选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选，可是看来看去，都不怎么满意。 语琴倒是心细，可是毕竟是个小姑娘，又没有武功。廖英才也不错，但马上要参加秀才考试，自然走不开。何诗诗的话，对打理这些半点不熟悉，心思也不那么细腻。绿荷更不用说，跟何诗诗差不多，管管小东西还行。 “我去吧，如果你信得过我。”西陵逸忽然开口，顿时让紫芸眼前一亮。 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从小生长在皇宫，见惯了各种手段，后来又称为质子，隐藏真容十年。这样的心机和手段，的确是做这件事的不二人选，更何况他武艺高强，能镇得住场面。 只是他的身份，似乎有些尴尬了，他其实并不是紫芸的侍女，也跟清莲山庄没有任何关系。用，还是不用，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紫芸看向西陵逸，发现对方目光中有一丝挑衅，似乎在赌她敢不敢接受这个要求。西陵逸的身份很敏感，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只怕整个苏家都要遭殃。 “信，为什么不信？”紫芸扬起唇角，“你愿意去，我就敢让你去！” 商场如战场，紫芸就赌这一次了！她相信西陵逸比她更清楚，身份暴露的后果，所以他一定会十分小心。 西陵逸一笑，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很高兴，但为了让你更放心，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你说。”双方有交易的话，的确更让人放心。 “不说帮你先取得盐产业的账本，就是以后帮你打理这份产业，我也有这个能力。甚至于，在江南成立清莲山庄的分堂，我都可以帮你。”见紫芸神色微变，他笑道，“你不会没想过扩大清莲山庄的规模吧？要是扩大，江南是第一选择，因为苏家的盐产业在那里，根基雄厚。而且江南是鱼米之乡，比奉县更适合种植作物，不是吗？” “有道理！我的确想过开设清莲山庄分部，但一直没想好地方，你这个提议倒是很好。江南不仅适合种植水稻，桑树、茶叶等等也很合适。不过你愿意帮我打理这么大的产业，想必所图不小。” 紫芸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他的目的，于是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他二人进一步商谈。 “不愧是我看中的合作人选，你猜得没错，我帮你这些，是想让我帮我取得西陵国皇位。你敢不敢做这笔交易？” 西陵逸挑眉，赞赏地看着紫芸，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时省力。 紫芸凤眼微眯，将江山拿来做交易，只怕只有西陵逸敢这么说了。在秦国为质十年，西陵逸在西陵国的势力恐怕所剩无几，即便这样，还是为其他皇子所不容，欲杀之而后快。 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在西陵皇帝心中的地位，又或者，他母亲在西陵皇帝心中的地位。若是他回国，就算根基薄弱，但有皇帝和他母妃的支持，还是有能力争一争皇位的。 “当然，我知道你只是个商人，不可能提供别的帮助。实际上我也不需要，我只想要银子和粮食，这是你能轻易提供的，这件事对你其实不亏。如果我真的成为西陵皇帝，你的清莲山庄不就多了个强大的助力吗？到时候别说秦国第一富商，便是天下第一富商，你也有能力达到。” 紫芸还在考虑，历史上有太多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她可不想自己也成为其中一个。不过，也出现过吕不韦这个异类，从一介商人成了嬴政仲父。 她又想到，自己也不是全无依靠，至少还有洛轻尘站在她这边，就算将来西陵逸想掩盖这一段真相，她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你害怕我成为皇帝会对你不利？也是，古往今来，很多皇帝都会做这样的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根基始终在秦国，我就算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你这里来的。”西陵逸见她沉默良久，很快猜到她的心思，为紫芸的思索周全而感慨，也为自己难以达成目标而郁闷。 他相信，紫芸是他得到皇位最好的合作人选。 第一三二章 协议达成 紫芸忽然摇了摇头：“如果你真有那样的心思，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将你我的交易公布于众，我就会被秦国上下唾骂致死。帮助你，说不定会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呢。为了扩大我的清莲山庄，可能担上这样的罪名，你觉得这份交易公平？” 西陵逸一滞，的确不公平，清莲山庄扩大规模势在必行，但并不是非他不可。清莲山庄有钱，想雇佣什么样的人才雇佣不到？ 说到最后，他才是那个急需被帮助的，是他非清莲山庄不可。 他惨然一笑，再不像先前那样自信满满，认为自己的提议紫芸一定会动心。 谁知紫芸又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更何况，让你掌管苏家的盐产业，以及清莲山庄即将在江南开设的分部，万一你经营几年后将其据为己有，我找谁说理去？” 那就相当于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她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西陵逸脸色一白，就是易容术的药水都掩盖不住，紫芸相信他，让他帮忙提前取得盐产业账本是一回事，可是管理盐产业和清莲山庄分部，就是另一回事了。后者涉及到太多清莲山庄银钱和机密，不是特别信得过的人，绝不可能让其插手。 他虽然也与紫芸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是与绿荷、语琴等人相比，就太不值一提了。就是何诗诗和廖英才，都比他可信得多。 “那你说吧，要怎样才愿意帮助我？” 紫芸道：“帮助你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你将来若是成为皇帝，只有让西陵国比现在与秦国的关系更好，我才不会被人说通敌卖国。当然，这些事情不被外人知道更好，那样更不会有闲言碎语了。” 她的确不怎么信得过西陵逸，但是帮助西陵逸成为皇帝，她也不是没有好处。只要西陵逸能兑现承诺，对她的清莲山庄自然有莫大好处。 她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想要我完全放心，只有这一条路，看你愿不愿意选择了。” 她倒出一枚药丸递给西陵逸，解释道：“这是师兄亲手炼制的药丸，除了他和师父，没人解得开。如果你违背今日的交易，将七窍流血而死。” 西陵逸扬眉，毫不犹豫将药丸吞了下去：“这么简单就能换取你的信任，很值得。” “不愧是为质十年的人物，忍耐和心机都远非常人可比。当然，你要是不信药丸的威力，也可以找其他名医帮你解。”紫芸这么说，是有强大的自信，别的名医解不开这种毒。 随后，二人拟定了更详细的交易内容：西陵逸帮紫芸先取得盐产业的账本，然后与语琴一起在江南开设清莲山庄分部，但是要低调行事。他还得帮清莲山庄训练护院和打手，保证江南分部安全。 而紫芸需要全力以赴帮助西陵逸登基为帝，但最后是否成功，她不负责任。毕竟她只是提供足够的钱财和粮食。 双方拟定了协议，一式三份，各自保留一份，让洛轻尘保留一份，也是作为见证人。 随后，西陵逸便起身去往江南，争取早日将账本拿到手，供紫芸查阅。 “这份交易，对双方都有好处，西陵逸是聪明人，不会四处张扬的。就算将来他成为皇帝，也不太可能与你为敌，毕竟地位不稳，只怕西陵国内部的混乱，就足够他忙上几年了。” 洛轻尘倒是看得明白，或者说，根本不惧怕与西陵逸为敌。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将来就算不想做皇帝，也绝对是一方霸主。如今的太子成不了皇帝，最有可能的就是端王或四皇子，老皇帝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无论谁当皇帝，都绝不可能让其伤到洛轻尘。 更何况洛轻尘自己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到时候再加上紫芸的清莲山庄，定会成为谁也无法动摇的存在。 商业，一旦强大到一定地步，是可以动摇国之根本的。只要紫芸那时候足够强大，秦国皇帝若是敢动她，她绝对能让秦国陷入前所未有的的危机。 “嗯，但是不敲打他一下，让他知道我们的意思也不行，所以才给他吃了那个药丸。不过师兄，我一时间还真找不到掌管盐产业的合适人选，毕竟我不可能一直留在江南，在我心里，还是清莲山庄更重要。” 洛轻尘道：“也不急于一时，你可以先考察那些人一段时间，如果合适就继续用，如果不合适，我从暗阁帮你挑几个人。” “嗯，也好，如今江南盐产业的总负责人是父亲的人，虽然父亲很信任他，但我对他并不怎么熟悉。希望他能像忠于父亲一样忠于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听到洛轻尘愿意帮忙，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人才真是待到用时方恨少啊！ “你也不用太操心了，否则容易积劳成疾，江南地区也有我的暗阁，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暗阁帮忙就好。”洛轻尘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唇角。 紫芸轻“嗯”一声，但觉得自己也不能太依靠洛轻尘了，还是得培养自己的死忠人才才行。 在江南开设清莲山庄分部只是第一步，将来说不定还会在京城，甚至别的国家开设，总不能一直用洛轻尘的人。 “你说我在奉县开个书院怎么样？专门培养自己的人才，不过表面上还是打着学堂的幌子，然后暗地里选拔有经商天赋的人。” 这不是最简单的捷径，最简单的方法应该是从别的商铺挖墙脚，但那样挖来的人，信用是个问题。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就不同了，这个时代的人对老师也是很敬重的。 洛轻尘笑道：“可是可以，但你打算让谁去当这个老师呢？不会你亲自去吧？” “那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最好还是从父亲那里请些有经验的老人过来。除此之外，咱们还可以开设武馆，将来开了新的分部，得有保镖护院才行啊。” 紫芸乐滋滋地说着，忽然有些懊恼自己后知后觉，要是去年就开始这样做，今年没准已经有可用的人才了。 第一三三章 书院与武馆 说做就做，紫芸立刻给苏阅高去了书信，让他请几位有经商与管理才能的人过来，以及先不要声张盐产业归她打理一事。 接着又亲自拜访了县令，说明想要以清莲山庄的名义成立一家书院，一家武馆，向整个奉县免费招收学生。 县令一听是免费，立刻开具了证明，答应了此事。并且夸赞紫芸有奉献精神，还要让奉县的人都向她学习云云。拿到证明，紫芸便让何诗诗去购买适合开设书院和武馆的场所，最后选定了赫连山庄一处别院，以及另一户即将要搬走的大户人家院落。 两处地址都在奉县东郊，走路到清莲山庄需要半个时辰时间，乘马车更快一些。紫芸去两处地方都看过，都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足够开设书院和武馆了。 绿荷则去张贴告示，一方面为学院请夫子，另一方面则是招收学生。因为有县令盖章，因此立刻引起了奉县上下所有人注意。凡是家里有孩童，又上不起学的人家，纷纷上清莲山庄询问。 紫芸最初拟定的计划是，书院和武馆分别招收五十人，年龄在七到十四岁，不分男女。 谁知第一天上门询问的人数就超过一百户人家，而且大部分都是询问书院，武馆竟少有人提及。奉县只有两家书院，却一家武馆都没有，她原以为大家会对武馆更感兴趣，哪知道刚好相反。 随后也就释然了，大概这些人都想让孩子读书、考取功名，而不是整天打打杀杀。 紫芸没办法，最后决定将书院的名额提升到一百人，反正供筛选的人越多，她越可能选出适合经商的好苗子。 第二天，询问人数一共达到三百户人家，紫芸便说出了几个入学的要求：一是年龄在七到十四岁，二是不分男女，三是自己回家吃三餐，书院只免费教学。第四，因为人数太多，需要进行第一轮筛选，若是没选上的，可以去隔壁武馆报名。 她没有指出必须上不起学的孩子才能来，目的就是想吸引一部分家境普通，只能勉强维持孩子上学的家庭。要知道那些上过学的孩子，教起来会省力很多。 第三天，终于有三名夫子来应聘，这三人都是成为秀才多年，却考举人无望的伤心人。原以为会就此了却残生，却不想还有机会将自己的知识教给下一代，这让他们十分开心。 这三人是紫芸和廖英才一起应聘的，廖英才主要考察对方的学识，发现三人的见解比他要深很多，便起了佩服之心。紫芸则主要考察他们的教学方法，她个人不喜欢太古板的方法，偏偏这三人都是老古董，让她不怎么满意。 但是奉县太小，想招到合适的夫子并不容易，因此紫芸姑且让他们先尝试一下。工钱则是一个月二两银子，比另外两所收费的书院高多了，三个老秀才都十分欢喜，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全力教学。 至于武馆的老师，由洛轻尘解决了，这是他将暗卫放在明处很重要的一步！他选了二十名资质最差的暗卫出来，这些暗卫与同伴相比最劣等，但任何一个放在奉县，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用来教学，实在是太屈才了。 这二十人中，只有十人负责教学，另外十人五五分开，分别保护书院和武馆。两地的安全性顿时大大提升！ 书院要招收一百名学生，教学设备和课本又成了问题，还好两处院子里有不少桌椅，省了紫芸一大笔钱，也省了不少时间。剩下不够的桌椅，便从奉县一些木工处直接购买。至于课本，她按照夫子的意思买了整整一百套，都是启蒙教材。一共包含三种，分别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 而武馆则购买了一些最普通的兵器，以及学习武艺必备的用品。两处开支加起来，花了接近八百两银子，让紫芸有些肉痛。 终于到了报名那一日，出乎所有人意料，书院报名人数竟然超过了五百！武馆报名人数也有接近六十！紫芸甚至怀疑，是不是奉县所有没钱上学的孩子都过来了？ 她倒是想多招收有些学生，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多收一个便意味着多花一笔钱，第一年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 五百选一百，自然要选出才思敏捷、适合经商的孩子。为了更有效更快捷的筛选，紫芸与语琴等人制定了一系列措施，包括几道简单的智商测试题。由于绝大多数孩子都不识字，所以这些智商题只能以图像的形势出现。 又挑选了几个跟经商有关的问题，若是能答出一道，都可以进书院。 最后，经过两种方法考察，紫芸发现有六个孩子天资聪颖，几道智商题全部答对，几道经商题也至少答对一个，最厉害的一人答对了一半！而且这六人都在十二到十四岁，稍加培养，便是经商的好苗子！毫不犹豫，这六人成了重点关注对象。接下来，又按照成绩依次挑选了九十四人，第一年招生正式结束。 没选上的四百来个孩子，有一少部分去武馆报名了，经过一天测试，武馆也成功挑选出五十名根骨不错的孩子，而且年龄都偏小，在七到十二岁。 晚上，紫芸和洛轻尘一一看着这一百五十人的资料，书院那六个孩子和武馆有四个孩子的被单独放在了一边。 “这个陈天最厉害，《三字经》等三本启蒙书全都学过，还简单学了《论语》，这次就是他把智商题全部答对，还答对了一半经商题。”紫芸对着陈天的资料啧啧赞叹，想不到有这么大的收获，这才是人才啊。 而且这个陈天才十二岁，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她都有些不忍心把他拐到经商的道路上来。若是让他考功名，八成也能考中。 她又拿起另一个孩子的资料，顿时笑得更欢了：“快看，这是六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叫齐雪儿。今天十三岁，认识的字不到一百，却能答对所以智商题，这也是个人才啊！” 洛轻尘忽然将她手里的纸张抽出放在桌上，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紫芸凑了过去，顿时覆住了紫芸双唇。 “芸儿真是喜新厌旧，为了弄书院和武馆，都多少天没理我了？不行，今晚非得全部讨回来！”洛轻尘缓缓加深了这个吻，紫芸哭笑不得，被他吻得快要窒息过去。 似乎，是真的很久没与师兄好好相处了。她轻轻闭上眼睛，开始回应起来，如今书院和武馆也算告一段落，她可以稍微清闲一下了。 第一三四章 神秘来客 一吻结束，紫芸有些气喘吁吁，狠狠瞪了一眼洛轻尘，却不知道半点威慑力没有不说，反而含羞带怯，端的是万种风情。 洛轻尘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耳语道：“真想把你就这样吃掉。” 紫芸脸一红，暗道可不能就这样次次输给师兄啊，否则以后还不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忽然起了戏谑之心，手指一勾，挑起洛轻尘的下巴便吹了口气。 洛轻尘顿时一僵，就听紫芸轻笑道：“小美人儿，来，给姐乐一个。” 洛轻尘顿时哭笑不得，一把握住紫芸作怪的手，“都是哪里学来的坏习惯？” “哼，只需你挑逗我，不许我挑逗你啊？”紫芸瞥了他一眼，不爽地收回手。 “我可不曾这样逗你，不过经你一说，似乎挺有意思的。”洛轻尘挑眉，立刻照学照做，一手勾起了紫芸下巴，漆黑的双眼静静盯着她的容颜，笑道：“小美人儿，来，给师兄乐一个。” 紫芸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媚声媚气问：“师兄，想要人家怎么给你乐一个啊。” “噗……”洛轻尘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紫芸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心里美滋滋的，总算扳回了一层。 “真是……”洛轻尘找不到形容词，忽然在紫芸唇上狠狠啃了一口，眸色微深。认真地说：“以后可不准在别人面前这样，否则我会吃醋的。” “那是自然，这世上只有师兄你能让我这样。呵呵，开心了吗？”紫芸也认真地看着他，对于不喜欢的男人，她又怎么会露出这种神态，又不是青楼卖笑的。 “嗯。”洛轻尘满意地点点头，“明日是书院和武馆正式开学的日子，我们就一人负责一边吧。” “没问题，只不过爹请的几位夫子还没到，还得至少三天。爹说这几位夫子都是为我们苏家打理生意多年的老人了，经商和管理经验都十分丰富，也很衷心。我准备让他们到时候亲自挑选弟子。” “这样也好，你呢？不打算亲自带几个孩子？你不是很推崇那个陈天和齐雪儿吗？” 紫芸摸摸下巴道：“嗯，那我也挑两个吧，就挑他们两个好了。嘿嘿，到时候还能看一看，谁带出来的弟子最厉害。” 次日一大早，紫芸就坐着马车去了书院，书院还没开门，门口却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不少人正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还好这里是奉县郊区，若是在城里，很可能会造成交通拥堵。 来到大门附近，紫芸老远就看见屋檐上四个鎏金大字——清莲书院！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匾额被柔和的阳光一照，顿时熠熠生辉。紫芸不经意露出抹微笑，看着一百张充满朝气的小脸，觉得春光都明媚起来。 “苏小姐来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人群顿时停止喧哗，家长领着自己的孩子分列两旁，中间让出了一条道，供紫芸通过。 马车缓缓驶向大门，在距离门口五米处停了下来，紫芸下车，与何诗诗、廖英才等人一起走向门口，最后在众人热切地期盼下，打开了书院大门！三位夫子也走上去，分别站在紫芸两旁，人群渐渐合拢，传来一阵阵低声议论。 “安静！”一名扮作书院护院的暗卫高呼一声，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一瞬不瞬盯着紫芸瞧。 紫芸一手虚压，微笑道：“今日是我们清莲书院开课的第一日，很感谢大家能抽空来到这里。清莲书院是一家免费书院，由我清莲山庄全力出资承办，鉴于今年是第一年开课，所以招收的学生人数有限，还望大家见谅。” 她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在两个衣着不凡的陌生人身上停留了一秒，很快又收了回来。她神色不变，心下却有些疑惑，那是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年龄二十左右，两人均不是奉县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隐隐贵气，这让她顿生警惕。 “很幸运的，大家都很支持清莲书院的决定，在此我要再次感谢大家的理解，同时宣布一件事。从明年开始，每一年都会增收三十到五十人，所以今年未选上的孩子们请不要泄气，也许明年就轮到你了！” “好！”人群顿时传来一阵雷霆般的掌声，原来除了那一百名学生和他们的家长，还有很多落选的孩子也来了。此时听见紫芸的决定，不由喜上眉梢。 紫芸笑了笑，继续说：“但凡入我清莲书院，就必须遵守书院的规则，下面我为大家介绍一下书院的三位夫子：分别是李岑李夫子、周未德周夫子、孙正先孙夫子！这三位夫子都是奉县有名的老秀才了，有他们教导，相信大家一定能学有所成。” 掌声更加响亮，三位夫子都是年过五旬的老者，此时一个个面带笑容，朝众人挥手致意。 “那么，下面请各位家长留步，孩子们，请入学院！”紫芸介绍完毕，侧身退到一旁，三位夫子也退了一步，让学生们入内。 一百名学生顿时与父母依依惜别，既兴奋又好奇地踏入了清莲书院。 三位夫子和两名护院立刻跟了进去，将孩子们带到各自的班级，紫芸、何诗诗等人则留下来解答家长的疑问，不少人都对紫芸躬身致谢，还带来了一些鸡蛋、蔬菜等小礼物，希望紫芸收下。 一直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将所有家长送走，紫芸长长吁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看见那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走了过来，顿时眉头一跳。 这二人容貌有三分相似，男子神采俊逸，身姿修长，只是眉目间隐隐有一丝戾气；女子则容貌秀美，玲珑窈窕，少有的带着一股英气。 这样一对组合，瞬间让紫芸意识到了什么。 “可是苏紫芸苏小姐？在下关景，这是舍妹关琴，能在这里见到苏小姐，实在是太好了。”名叫关景的男子朝紫芸点头致意，关琴则含笑不语，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紫芸回了一礼，道：“听二位的口音似乎来自京城，不知找小女子有何要事？” 关景挑了挑眉，笑道：“不愧是声名远扬的苏小姐，果然不凡。没错，我兄妹二人正是来自京城，找苏小姐是想购买两样东西！” 第一三五章 太子与长乐 紫芸微微一笑，声名远扬？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思忖半响，她不卑不亢道：“能让二位不远千里来奉县，真是紫芸的荣幸。若是没猜错，二位是想购买清莲茶和清莲锦吧？” “正是！苏小姐真是聪慧，一语即中。”关景脸上闪过赞赏之色，夸起人来有如家常便饭，毫不脸红。 “关公子谬赞了，实在是因为我清莲山庄只有这两样东西拿得出手。既然如此，还请两位前往山庄一叙，也好说一说具体需要多少什么品位的茶叶，以及哪种花色锦缎。” 紫芸始终礼貌地微笑着，心里警惕则提升到最高，她看了一眼何诗诗，柔声吩咐道：“我就不去武馆了，去跟那边的负责人说一声，就说京城来了两位贵客，我得回山庄好好招待。” “是，小姐。”何诗诗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二人，很快领会紫芸的意思。 紫芸明知道洛轻尘去了武馆，此时却不说出对方名字，也不称呼师兄，只说负责人三个字，一定是不想眼前二人知道洛轻尘的情况。莫非，这二人来奉县不是买东西那么简单，而是与洛轻尘有关？ 何诗诗很快离开，紫芸又让王大中备车，打算邀请二人同乘，却发现两人都是骑马来的。 她钻进马车放下车帘，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两人绝不只是来自京城那么简单，很可能，其中之一是当朝太子，而另一个是是长乐郡主！ 自从何诗诗假扮长乐郡主被拆穿，她就对长乐郡主更加好奇了，这位郡主现年刚满十八，早到了适婚年龄，却一直没有成亲。更重要的是，她从去年冬季就不再游山玩水，而是回了北方。 遗憾的是，紫芸一直没见过她的画像，否则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而这位关琴，前后各加两个字，不就是上官琴音吗？上官琴音正是长乐郡主的名讳。至于形象气质，更加符合长乐郡主，周身散发出的贵气和威仪浑然天成，绝不是能轻易装出来的。 而那个关景也类似，加上前后两个字就是上官景阳，太子的名字就是这个。紫芸又琢磨了一下，发现关景的容貌与皇帝和皇后都有些相似，特别是眉眼，与皇后简直如出一辙！ 这样两个重量级人物，为什么要化名来到这里，还特意找她买东西！不，买东西是假，观察她是真。 有可能这二人以及皇后等人也知道了她被意定大师批命，说半边容颜富贵逼人的事情；又或许付依依杀她不成，皇后等人想知道她是如何逃出来的。毕竟当时她坠下悬崖，若是没有高人相救，绝不可能存活。 当然，还有第三个可能性，就是事关洛轻尘！皇后一定发现当年太子妃的孩子还活着，而洛轻尘是最可能的人选，所以不惜让太子亲自前来探查！ 所以她刚才才让何诗诗去给洛轻尘报信，凭洛轻尘的聪明，一定能把来人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绝不能让这两人见到洛轻尘！ 约莫两刻钟，马车便到了清莲山庄，紫芸笑语盈盈将两人迎进门。关景和关琴看见山庄里的景象，均有些惊讶，但随即装出若无其事，跟着紫芸进了清莲小院。 “两位贵客，请喝茶。这是我清莲山庄去年产的秋茶，不知是否合二位胃口？”既然对方要装，那紫芸也没必要揭穿，否则只会徒增麻烦。 关景和关琴各自尝了一口，均是一脸喜色，也不知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新年时我有曾有幸尝过一次，从此便对清莲茶念念不忘。家父更是赞赏有加，这不，年刚过完就让我们兄妹亲自过来购买，说一定要买回去，否则就不让我们进家门！” 关景一笑，眉宇间的戾气顿时消散不少，让他看上去更像个翩翩公子。关琴则始终没说话，像个大家闺秀般，奉行寡言少语。 紫芸也附和着笑了笑：“清莲茶能得公子和令尊喜欢，是紫芸的荣幸。不知公子需要哪一季节的茶叶，若是秋茶和冬茶，这里倒是还有些现成的，要是春茶，恐怕得再等一段时日了。而且若是想要最好的明前茶，紫芸最多只能提供二两。实不相瞒，明前茶在去年就被预订出去了，实在是拿不出更多。” 关景露出为难之色，一脸愁容道：“家父着实指名要明前茶，而且想要半斤……” 古时候一斤是十六两，半斤就是八两，而紫芸的清莲山庄，明前茶最多收获两公斤，根本不可能提供给他这么多。 “看来公子家中十分殷实，明前茶是清莲茶品种中最贵的一种，达到了一两银子一钱，而且去年大家已经付了定金，紫芸实在是没有更多提供给公子了。” 她卖茶叶，并不是卖多少钱得多少钱，是要纳税的。不过明前茶这么贵，纳的税却与普通茶叶一样，所以算下来还是能赚不少钱。去年预订的明前茶就达到了一公斤，还是在她授意下，才没有预订出去更多，就是担心有各种变故。 而且她想在今年就将明前茶卖进京城，既然已经与苏阅高冰释前嫌，以前的很多计划就可以不必遵从了。 剩下的这一公斤茶叶，就是她打入京城的必备用品，哪里又会卖给两个目的不明的人那么多？ 兄妹俩对视一眼，最后关景无奈地叹息道：“也罢，二两就二两，还好有二两，否则我们兄妹可是连家门都进不去呢。” 紫芸笑了笑，并不当真，“明前茶的采摘还得等几日，只能劳烦二位先在奉县游玩几天了。等茶叶炒好，我一定亲自给二位送去。其实一芽一叶的春茶也很不错，价格只要七百文钱一钱，这个倒是能提供半斤，不知二位是否有意向？” 好不容易遇到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冤大头，紫芸能宰就宰了，实际上这种春茶只要五百文钱一钱，她料定这两人不会去打听价格，才会这么说。 关景道：“也好，反正都是清莲茶，相信也差不到哪里去。那就明前茶来二两，这种一芽一叶的来六两，刚好半斤，也算完成了父亲的交代。” “好的。”紫芸喜上眉梢，一钱茶叶多卖出两百文钱，六两就是六十钱，也就多卖出一万二千文钱！换算成银子，就是十二两！ 果然是冤大头！ 第一三六章 来者不善 紫芸赶紧让人记下，廖英才不在，就由语琴负责这件事。 紫芸又笑嘻嘻问道：“我记得关公子说对清莲锦也有兴趣，不知道打算要多少匹？具体花色和颜色也是可以要求的，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满足你的需求。” 关景看着关琴，道：“对于锦缎我不太熟悉，是娘亲让妹妹负责的。妹妹，你就告诉苏小姐，我们需要什么样的锦缎吧。” 关琴点点头，和气地说：“娘亲也是听闻京中贵妇人们谈论起清莲锦的事情，据说英王妃对清莲锦赞不绝口，贵妇人们都想买一些回去试试。只不过娘亲最心急，让我和兄长亲自过来了。老实说，我和娘亲都未看见过真正的清莲锦，但是本着对英王妃、苏小姐和清莲山庄的信任，打算购买八匹。” “原来我是沾了英王妃的光，呵呵，王妃娘娘的确很喜欢我这里的清莲锦，就连清莲锦这个名字都是她取的。所以清莲锦能被人喜欢，我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英王妃。” 紫芸笑了笑，看来新年时，她与英王妃交好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贵妇人们也对清莲锦抱有好奇，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订单飞来呢。 要不是在宫中时曾被皇后刁难，指不定新年时就有人找她下单子了。想到皇后，又看到眼前的关景，紫芸忽然生出一股子厌恶来。 关琴眸光微闪，敏锐地觉察到紫芸态度变化，但只是一瞬间，对方就重新换上笑颜，快得差点让她以为自己感觉出错了。 她心下暗惊，看来这个苏紫芸果然不简单，难怪能让英王妃看重，也能轻易让皇后生出警惕之心。 “娘亲素来喜欢紫红色和玫红色，而我比较喜爱淡一点的色彩，所以八匹锦缎就分为两种，两匹紫红色、两匹玫红色给我娘亲；剩下四匹都用淡色吧。” 关琴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语琴在旁边认真地记下，记完之后又递给紫芸看，紫芸又与关琴对了一遍才罢休。 “因为是定做，所以价格比直接购买要贵一成，希望关小姐理解。” 关琴并不在乎价钱，微笑道：“只要能达到我刚才的要求，价钱并不是问题。不过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拿到手？” 紫芸估算了一下，如果所有人赶工，全部做这匹锦缎的话，只要五天左右就能完工。但她并不打算这样做，反正距离明前茶炒好至少还要半个月，到时候一起交货更好。 “需要十至十五天。”她报出这样一个数字。 关琴点点头，似乎不在意时间长短，这让紫芸更加确信二人来这里目的不简单。 对于真正很想买到清莲锦和清莲茶的人来说，恨不得立刻将东西拿到手，多等一刻都会焦虑。可是这二人从始至终都对时间和货物表现很平淡，看来他们来买东西，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关景问道：“是否需要付定金？” “自然是要的，定金一般是百分之三十。我先计算一下具体数字吧，二两明前茶一共二十两银子，六两普通茶一共四十二两银子；八匹锦缎本来是四百两银子，因为是加急定做，所以会多收一成，那就是四百四十两银子。三样加起来一共是五百零二两银子，百分之三十就是一百五十两外加六百文铜钱。去掉零头就是一百五十两。” 紫芸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连串数据，全是口算出来的，听得众人瞠目结舌！语琴、绿荷等人崇拜地看着她，她们就是拨算盘，只怕都没这么迅速。 关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关景则直接赞赏出声：“不愧是第一富商的女儿！这计算能力只怕比我大秦专门研习算术的学者都厉害，在下佩服！” “谬赞谬赞，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苏家靠经商，自然要从小学算术。不过，关公子和关小姐还是自己再算一遍吧。” 紫芸未露出丝毫得意，这只是最简单的加减乘除，小学生都十分熟悉，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关景从怀中摸出两张银票，笑道：“不必了，我们兄妹都信得过苏小姐。这里是两百两，就算我们的定金了。等拿到东西，再付剩下的三百零二两。” 紫芸接过银票，确认没问题，便收了起来。语琴则给关景写了一张收款二百两定金的字据，双方又盖了指印才算完成。 “像二位这样爽快的客人真是不多，接下来半个月，还请二位在奉县好好游玩一番，到时候紫芸一定按时交货。” 从两个冤大头身上多赚了几十两银子，紫芸心情还是不错的，当然，要是这两人没有目的，她会更开心。 关景忽然问道：“听说奉县有一处药王谷，里面有两位神医，就在这清莲山庄附近。不知道是真是假？” 紫芸一惊，暗道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这二人果真没安好心，是来找洛轻尘和游弋之的！ 她不动声色道：“是有一处药王谷，就在山庄附近。怎么，关公子有亲人患了重症？不过据说京城的名医更多吧，药王谷的两位大夫虽然有名，但还是比不上京城各位名医的。” 关景笑容有些苦涩，关琴则摇了摇头，解释说：“实不相瞒，其实是我想来求医，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不慎摔下马，引发了往日的旧疾，所以身体十分难受。来到奉县才知道这里有两位神医，便动了看诊的念头。京城的确也有很多神医，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关小姐引发旧疾？这倒是个问题，我说怎么关小姐脸色看上去较常人苍白。不过关小姐忍耐了这么长时间才提出来，让紫芸心中佩服。这样吧，我先让人去药王谷看看两位神医是否在，若是在，就让人直接请过来好了，也免了关小姐奔波之苦。” 紫芸露出关切之色，上官琴音有旧疾再正常不过，哪个常年习武之人都会受些伤害的。更何况对方从小就游历四方打抱不平，落下暗伤半点不奇怪。 用这个作为借口去见洛轻尘和游弋之，倒是一步妙棋。但是，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第一三七章 神医看诊 不等关景和关琴拒绝，刚巧何诗诗也回来了，紫芸立刻道：“诗诗，你赶紧去一趟药王谷，看看两位神医是否在家。若是在家就请一位过来吧，就说这里有位贵客旧疾复发，不便行动。” “是，小姐。”何诗诗看了关琴一眼，努力掩饰住心中的激动和疑惑，转身出了小院。 若说一开始猜测紫芸的用意，刚才见到洛轻尘就完全明白了。她把紫芸的话一转述，洛轻尘立刻蹙起眉头，随后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她怎么也想不到，来人会是太子和长乐郡主！ 太子暂且不说，长乐郡主可是她心中多年的偶像，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假扮长乐郡主。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与自己偶像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而且对方似乎来者不善。 何诗诗心里有些纠结，一边是自己要侍奉的小姐，另一边却是自己的偶像。二人似乎还站在对立面，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脑子里纠结着，脚下却丝毫不慢，不到半柱香时间，就来到了药王谷。游弋之和洛轻尘都在，她便转述了紫芸说的话，等待洛轻尘决断。 虽然不是很清楚洛轻尘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对方来历不凡，能引来太子和长乐郡主，可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听她说完，洛轻尘并不意外地一笑：“师父，看来那二人果真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不便相见，还得劳烦师父走一趟了。” 游弋之叹息一声，眼中是化不开的忧愁，隐姓埋名二十多年，到头来还是不得清净。对方都找上门来了，他少说不得要去应付应付。 他捋了捋胡须，道：“无妨，反正他们以前从未见过我，也认不出我这张老脸，你就放心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就说你离开奉县去蓉城，给一位大贵人看诊了短期内不会回来，免得他们继续等下去。” “嗯，这样最好。不过他们至少会在这里呆半个月，这半个月我是不能露面了。”洛轻尘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对方想查清他的身份，他就偏不让他们如意！ 至于药王谷里的暗卫，短时间内也得隐藏起来，万万不能被对方发现。 不过他的芸儿还真是聪明，居然想到用这种办法给他传递消息，将对方留在了清莲山庄。否则那二人若是直接来到药王谷，很可能会让他措手不及。 清莲小院内，紫芸让绿荷给二人续了一杯茶，不多时，何诗诗就领着游弋之过来了。 关景和关琴虽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微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们的激动。然而看见游弋之的一刹那，二人便露出浓浓的失望和疑惑。 很显然，游弋之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紫芸起身相迎，热情地介绍道：“师父，想不到您老人家亲自过来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关景，这位是关琴，二人是兄妹，都是从京城来的贵客。他们这次可在我这里下了很大一笔订单呢！对了，旧疾复发的就是这位关小姐，师父你医术高明，快给她看一下吧。” 游弋之放下药箱，摸摸紫芸的头发，才看向关琴。神色从始至终都很平和，似乎并不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只当普通病人看待。 “你师兄去蓉城给一位大贵人看诊了，就我这个糟老头子在家，院子里还有好几个病人呢。结果你这侍女说情况紧急，我这不就立刻过来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让关琴伸出手，开始给关琴把脉。 紫芸尴尬地笑着，故意说：“那真是不巧，师兄居然不在，去蓉城的话，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回不来了。对了，那几个病人不要紧吧？” “都是小毛病，等一会儿不碍事。”游弋之随口答了一句，忽然蹙眉问道：“关小姐这是三年前落下的旧疾吧？若是在下没猜错，应该是腰间中了一刀，有一寸深的伤口。但是当时没有好药医治，便成了顽疾，每逢阴天下雨都会隐隐作痛。” 关琴神色微变，随即惊呼出声：“老神医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确是三年前腰间中了一刀，没有及时医治。” 她欢喜地看向关景，道：“哥，看来这位老神医果然厉害，我们这是找对人了！” 关景也又惊又喜，连连感叹道：“京中多少大夫都治不好这个旧疾，想不到老神医一下子就摸出来了，着实让在下佩服。这样厉害的神医，为什么会甘于隐匿在奉县？凭老神医的本事，便是宫里的御医也不及啊。” 紫芸失笑：“师父医术是很高明，但是关公子也太高看师父了，哪里能与宫中的御医相比呢？不过关公子这么说，莫非认识宫里的御医？” 关景说漏了嘴，讪笑一声说：“家里长辈与一位御医认识，曾经私下请过那位御医给妹妹看诊，但是却没有根治妹妹的旧疾。所以我才这么说。” “原来如此！我早就说公子不是普通人物，能认识宫里的御医，真是厉害。”紫芸也不揭穿，她知道对方是在试探游弋之，因为游弋之曾经就是宫中的御医。 关景不再说御医的事，改口道：“老神医，这旧疾你能治吧？” “能治，不过用了药之后，需要躺至少七天，再之后的一个月不能动武。我看关小姐是习武之人，不知能不能做到这一点？”游弋之收回把脉的手，认真地看着关琴。 关琴与关景对视一眼，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暗中查访事情，可是用药之后至少躺七天，再之后一个月还不能动武，岂不是绝了她探查的念头？关景虽然也有武功，但是远不如她，可以说这次她才是主力。 不由得，她就有些怀疑起游弋之的用心，难道这老头知道他们的身份了？还有苏紫芸，刚才若不是她提出让人去请大夫，他们就直接去药王谷了。 她心里顿时一沉，这个苏紫芸八成知道了他们的来历，而且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所以才会这么做！否则洛轻尘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去蓉城？显然是为了避开他们！ 哼，去蓉城是假，躲起来是真吧！这更说明洛轻尘有问题。 可是，见不到洛轻尘，他们的调查就很难进行下去。这次任务包括好几个方面，而查清洛轻尘的身份，是重中之重。 她又看向游弋之，这张脸与画像中任和正没有半点相似，就算二十多年变老很多，也绝不是这个模样。 联系到对方神医的身份，她很快有了猜测，这老头不是易了容，就是带了人皮面具！ 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棘手呢。 第一三八章 太子的心机 紫芸忽然担忧地说：“真要躺七天？会不会太久了？我还想着关小姐可以趁机在奉县游玩一番呢。” 游弋之平静地说道：“若是先不想躺也可以，我可以开一服药给关小姐，等关小姐回到家中自己煎服便是。那时候再躺着，相信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紫芸暗道莫非服了药真要躺七天才行？她都有些分不清游弋之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关景与关琴对视一眼，前者忧心忡忡道：“还是现在就服药吧，这旧疾耽搁不得，只是躺七天而已，反正我们要在这里待至少半个月，不碍事的。” 关琴点点头，她也有些摸不准游弋之话里的真假，如果真要躺七天，而她又乱动了，旧疾势必不能治好。可如果是假的，她就上了对方的当，会白白浪费七天时间。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她多说什么，她要是现在不服药，引起对方警惕不说，还担心游弋之开的方子不能凑效。毕竟那时候她远在京城，想找游弋之理论都十分困难，这旧疾折磨了她整整三年，很是痛苦，能早一日祛除，她也早一日安心。 游弋之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开方子了。” 他从药箱里取出笔墨纸砚，顷刻间便写完药方，让何诗诗拿去药王谷抓药。 “这七天每天都必须喝三次，七天之后，便不必再服药了。然后再静养一个月，不要动武，这旧疾就能完全祛除。” “多谢老神医，等关琴病好，一定奉上厚礼答谢。”关琴虽然怀疑游弋之的用心，但对他的医术却深信不疑。 “既如此，在下就告辞了，院子里还有几个病人在等着。一会儿药就会送来，关小姐自己带回去煎服便是。”游弋之开始收药箱，紫芸帮着他一起收拾，游弋之的身份，还是少在二人面前出没比较好。 送走游弋之，紫芸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洛轻尘绝对没有去蓉城，八成是隐藏起来了。但郁闷的是她不清楚洛轻尘的打算，距离二人离开还有半个月，这期间很可能会生出诸多变故，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什么端倪才好。 她朝二人一笑，正想说什么，却见关景面露难色，当即心头一跳。 关景站起身来，朝紫芸行了一礼，诚恳地说：“今日之事真是多谢苏小姐了，但是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唉，说出来也真是够难为人的……” 紫芸暗道难为人就别说啊！难不成这两人想赖在她这里？ 果然，下一刻关景就说：“舍妹旧疾复发，着实不适宜再劳累了，所以希望苏小姐能收留她住几日。等七日之后，关景一定带她离开！” 这是想将人放在这里监视她？偏偏紫芸还没办法不答应，不过转念一想，对方监视她的同时，她又何尝不能监视对方呢？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让人放心。 所以紫芸很痛快地答应了：“这有何难？只是希望关小姐不要嫌弃山庄食宿差才好，若是有哪里招待不周，紫芸先赔罪了。” 关琴立刻道：“苏小姐能收留我，已经是关琴莫大的荣幸。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才第一天见面，就这样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关公子呢，是否要一并住下？”紫芸倒是希望他也留在这里，否则监视不到，始终是个隐患。 关景洒脱一笑：“总不能我们兄妹都赖在这里，那也太不知礼数了。我就不必了，自己去城里找家客栈就好。” “关公子这样离开，就不怕我委屈了令妹？山庄客房不少，便是再来几人也足够居住，更何况曾经英王妃和英王世子也在这里住过，相信不会让关公子失望的。”她故意搬出这二人，就是想压一压关景。 反正对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富家公子，要是连英王妃和英王世子住过的地方都不愿意住，说出去一定被人骂不识好歹。 紫芸想得很简单，反正一个是住，两个也是住，还不如让这二人呆在一起，也方便她监视。 关景刚要再推辞，关琴却提前一步说：“既然如此，哥哥，你也在这里住下吧。连英王妃和英王世子都能住，我们有什么不能住？”说完又看向紫芸，一脸歉意道：“就是太麻烦苏小姐了。不如这样吧，这些日子的食宿费，我们加倍付给苏小姐。” “那怎么可以呢？”紫芸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歪了，加倍付给她啊，她又可以狠宰一笔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还挺有做奸商的潜质。 “行，就这样说定了。”关景一锤定音，虽然与之前的计划不太一样，但既然是关琴答应的，他也没什么反驳的余地。 在这方面，关琴比他有经验多了。 于是紫芸亲自带二人去了英王妃住过的宅院，此处环境清幽，风景怡人，正适合关琴养病，关景和关琴都十分满意。 “绿荷，以后你就负责照顾关小姐和关公子，他们有任何需要，你一定及时满足。若是做不了主的，就立刻告诉我。”紫芸大大方方把人派到了两人身边监视，关景兄妹却不以为意，坦然接受了绿荷。 待紫芸等人一离开，关景就关上房门，迫不及待问道：“为什么要让我也留在这里？这样很不方便我行动。” 关琴不苟言笑，与之前的和煦可亲全然不同，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威仪，不愧从小生长在军营。这一点，太子远远不如。 “你武功欠佳，可能没感觉到这座清莲小院的厉害之处。这座小院里不下五个高手，武功都与我相近。实际上，那家书院的护院也是高手所伪装而成，我们这一路跟随苏紫芸来到清莲山庄，暗中也有至少三人在保护她。” “什么！”关景当即大惊，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 区区一个苏紫芸，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一想到自己完全没发现对方的踪迹，他就寒毛直竖，这意味着对方能轻易取他首级。 关琴点点头，低声道：“现在院子门口就有一个高手在监视，讲话小声点。” 关景蹙眉，更加不明白关琴的打算了，既然这里这么多高手，为什么还要住进来？他要是早知道，肯定会推翻原计划，两人住到客栈去！ 这种感觉，简直是羊入虎口。 关琴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惊愕：“而且苏紫芸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发现我们的意图了。洛轻尘不可能这么凑巧去蓉城，他也一定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唉，情势对我们十分不利啊，看来我们之前真是太小看这两人了。” 第一三九章 聪明的郡主 关琴已经猜到，苏紫芸第一次让人去武馆，就是报信去了。只可惜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被苏紫芸发现真实身份。老实说，直到现在她都有些疑惑，自己二人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她看了看关景，又看了看自己，忽然发现几个很大的问题：二人身上都流露出华贵之气和无上威仪，这绝不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会有的；另外就是关景的容貌，眉眼处与皇后娘娘很相似，苏紫芸之前虽然没见过太子，但是见过皇后！ “失策了，早知道我们就该易容，你的容貌与皇后娘娘很相似，又来自京城，难怪苏紫芸起了疑心。更何况我二人的化名也有问题，关景，关琴，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对方，一个是太子上官景阳，一个是郡主上官琴音吗？可笑我们之前还以为毫无破绽，认为苏紫芸不过是一介没见过世面的小商人，到头来却是自己出卖了自己。” 上官琴音摇头叹息，其实仔细想来，苏紫芸能一手撑起偌大的清莲山庄，还引得皇后和付依依欲杀之而后快，又怎会是普通人物？ 怪就怪他二人太轻敌，太过自负了。 上官景阳蹙眉，不悦地问：“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苏紫芸和洛轻尘都有了防备，一定不会露出破绽让我们知道了。再加上洛轻尘转明为暗，根本不露面，我们如何去证实他的身份？而且外面还有那么多暗卫，我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视之中。” 他对上官琴音有些不满意，略带抱怨道：“你既然早就知道这里有暗卫，为什么还要住进来？还让我一起住进来！” 上官琴音丝毫未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不住进来，我们就能为所欲为了？对方身边那么多暗卫，想监视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说的是监视你，而不是监视我们，很显然，她看不上上官景阳的武功，认为对方拖了后腿。 “而且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普通富家公子，这里又是苏紫芸和洛轻尘的地盘，万一对方直接动用暗卫杀掉你，只怕没人会知道。住在这里，至少保证了你的安全。” 上官景阳被对方刺中了痛脚，顿时神色一变，脸色铁青。堂堂大秦皇太子，除了皇帝和皇后，还没人敢这样指责他。偏偏这个上官琴音他得罪不起，她可是自己母后好不容易才搬来的救兵，而且让他一路上多听对方的话，否则他早就与她翻脸了。 如今大秦兵权一分为四：其一是皇帝手中的御林军以及京城周围的五万兵马；其二是驻守西北的四皇子上官杰，手中有十五万兵马；其三是皇后父亲付震平手中的十五万兵马，其四也是拥兵最多的一个，便是长乐郡主父亲，镇北王手中的三十万兵马。 所以，镇北王是诸多皇子极力拉拢的对象，只可惜这人油盐不进，一心只效忠皇帝。正因为这样，皇帝才放心让他带领这么多兵马。 镇北王那里无法下手，皇后只好将主意打到了长乐郡主身上，刚巧长乐郡主新年时去看望皇帝，又听闻了苏紫芸、洛轻尘以及上官无风的事情，起了极大兴趣，便打算来奉县转悠一圈。否则哪怕是皇后，她也不会买账。 上官景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声道：“哼，你别忘了，我身边也有暗卫！他们杀不了我！” 长乐郡主不屑地说：“你是有暗卫不错，可别忘了自己对暗卫说过的话，让他们不要接近你三百米范围内。那样远的距离，你以为他们来得及救援？更何况，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苏紫芸身边有这么高手？” 上官景阳讶然，片刻后瞪直了眼睛：“你是说，这些暗卫是洛轻尘派来的？可是洛轻尘就算是那个失踪的大皇子，这么多年也只是住在这里而已，怎么可能训练出这样一批暗卫？”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竟是惊得连连后退，脸色变了数变！ 莫非皇帝早就知道了洛轻尘的存在，从小就派人教导他，还让暗卫保护他？那是不是说，皇帝最中意的其实是洛轻尘！ 他忽然苦笑一声，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又算什么？只是为了给洛轻尘打掩护，成为端王、四皇子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吗？他的父皇，真是好狠的心啊！ 这一点，就连长乐郡主也猜不透，虽说自从意定大师之后，洛轻尘和苏紫芸才走入有心人视线。可谁也说不清楚，这是不是皇帝故意而为之，如果是，那么皇帝的心思就值得商榷了，很可能是想借此机会为洛轻尘正名。 当然，这跟她没多大关系，她只是个郡主，父亲只是个忠于皇帝的王爷，皇子们再怎么争斗，他们都可以不予理会。 她怜悯地看了一眼上官景阳，这个消息给他的打击似乎很大呢。 “你也不必猜那么多，或许是丞相给他的暗卫也说不一定。当下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可以找机会给你的暗卫传讯，让他们去药王谷好好搜索一番，兴许能找到什么。” 上官景阳久久不能平静，半响之后才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连苏紫芸身边都有这么多暗卫，那洛轻尘身边更加少不了，他的身份已经板上钉钉了。他在药王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药王谷那片密林是最好的掩饰，说不定真的能找出什么来。” 长乐郡主又加了一句：“注意游弋之，那老头定是仁和正无疑，但不知是易了容还是戴了人皮面具。如果能想办法从他嘴里掏出真相，是最好的。” “我明白。”上官景阳点点头，忽然叹息一声，道：“可如果父皇最属意的是他，那我这样做一定会犯了父皇忌讳，呵呵，要是可能，真想直接将洛轻尘杀掉啊。” 长乐郡主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所以从你有来奉县寻找真相的念头起，就已经陷进去了。你想杀洛轻尘我不会阻止，但是也绝对不会帮你。你们皇子之间的争斗，与我和我们王府无关。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苏紫芸有何特别之处，以及洛轻尘究竟是不是大皇子。其余的事，我一概不会管。” 第一四零章 暗夜刺杀 上官景阳一滞，随即挑了挑眉，眉宇间一抹戾气一闪而逝。 “就知道会是这样，没问题，只要你不阻止、不告诉他人就可以。长乐，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不顾，也没有与谁争斗的烦恼。” 长乐郡主摇摇头，认真地说：“这说明你只看到我明处的一面而已。罢了，不说这个，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洛轻尘不是那么好杀的，且不说他武艺高强，身边暗卫也必定不少，现在更是不知身在何处。你想杀他，难如登天。”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苏紫芸一定知道。”上官景阳笑得有些残忍。 “你想劫持苏紫芸？”长乐郡主蹙眉，“苏紫芸可不是普通女子，你最好先想清楚，别到时候失败不说，还惹得一身腥。” 上官景阳正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二人立刻闭嘴，重新扮作富家公子和小姐的模样。 来人是绿荷，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两只碗，一碗是药，另一碗则是水。药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熬好的。 “关小姐，这是您的药，小姐让我一定要看着你服下。小姐还叮嘱了，服下之后一定要尽快躺着，切不可乱动，更不能动武。”绿荷虽然不清楚关景和关琴的真实身份，但知道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而且出手十分阔绰。 所以被紫芸叫来伺候二人时，她没有半点不乐意。 “苏小姐真是有心了，你叫绿荷是吧？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这是一点小意思，希望绿荷姑娘不要嫌弃。”长乐郡主仪态端庄地坐在桌边，从怀里取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绿荷手里。 绿荷忽然就想起之前紫芸吩咐过她的话，要是对方给她赏银一定要拿着，她甚至能回忆起小姐说那话时的模样，带着狐狸般的算计：“不拿白不拿。”她是这么说的。 不由，绿荷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两人不解地盯着她，她顿时脸一红，尴尬道：“我，我就是太高兴了，谢谢关小姐的赏赐。” 说完便欢喜地把银子揣进怀里，小姐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居然还知道对方会给她赏银。 长乐郡主有些愕然，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小丫鬟不是该拒绝吗？否则被主人知道，一定会责罚的。这个绿荷怎么回事，不仅不拒绝，还高高兴兴接受了，似乎半点不在意被苏紫芸知道。 还真是有怎样奇怪的主子，就有怎样奇怪的奴才啊。 只听绿荷又催促道：“关小姐，药要晾了，赶紧喝吧。小姐说药晾了味道很苦不说，药性也会退一分。” “嗯。”长乐郡主端起药碗要喝，却却上官景阳阻止了，长乐郡主摇摇头道，“没事，我不怕苦。再说了，这也是苏小姐一片苦心，哥哥就不要阻止我了。” 上官景阳蹙了蹙眉，放开了手。长乐郡主毫不犹豫喝了个干净，她相信苏紫芸不会在药里下药害她的。 喝完药，绿荷又递给她一碗水，让她漱口，直到她乖乖在床上躺下，绿荷才端着托盘离开。 临走时绿荷还怪异地看了上官景阳一眼，暗道即便是兄妹，也不好共处一室吧？况且关小姐都要休息了。 是夜，紫芸刚回房准备休息，就见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当即大吃一惊。那人影动作十分迅速，在她惊呼之前就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手还紧紧搂住她的腰！ “芸儿，是我。”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紫芸立刻平静下来，不由翻了个白眼。 见她放松，洛轻尘才松开手，忽然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赔笑道：“吓着你了。” “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不就好了？干什么偏偏上梁，还忽然飞下来，显示你轻功好啊。”紫芸无语，那一刻她真的以为有刺客埋伏在房间里。 虽然很信任洛轻尘的暗卫，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不过，看见洛轻尘在这里，她还是很开心：“就知道你没有去蓉城。” “那是自然。跟我来，一会儿这里有危险！”洛轻尘再次揽住她的腰，袖袍轻扬便打灭了烛火，随即带着紫芸飞出了屋子，稳稳落在了院子里最大的一颗榕树上。“我将你的被子折成了有人躺着的样子，那人必定会上当。” 榕树距离她的房间很远，紫芸猜测是洛轻尘害怕她泄露气息引人注意。她坐在树杈上，发现这里竟然视野极好，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清莲小院，却因为榕树枝繁叶茂，常人看不见他二人。 “到底怎么回事？有人要害我？太子还是长乐郡主？” 洛轻尘道：“都不是，是另外一个人，虽然我还不敢肯定那人的身份。但是很不巧，我的人在暗中发现了那个人，那人一直尾随太子和长乐郡主而来，下午又挟持了一个护院，知道了你的住处。” 他忽然神色一冷，勾了勾唇角：“既然她想对你不利，我干脆为她开个方便之门，一会儿暗卫会故意留出一条通道让她进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瓮中捉鳖！” “你确定那人会上当？”紫芸有些憋屈，她究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啊，怎么这么多人想杀她！ “一定会的。而且，说不定还能让太子和长乐郡主露出马脚，他们院子门口的暗卫到时候也会撤走，哼，我就不信他们会忍着不动。”想打他洛轻尘的主意，可不是那么简单，这里是他和紫芸的地盘，还容不得别人来这里放肆！ 约莫过了一刻钟，紫芸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鸟叫，洛轻尘立刻道：“时间到了，暗卫们会故意留出一条路，你等着看戏便是。” 紫芸点点头，她倒真想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敢跑到清莲山庄来刺杀她！ 不多时，就看见一条黑影窜进了院子，奇怪的是并非从大门口方向过来的，而是长乐郡主二人住的地方。再看那人的身量，似乎是个女人。紫芸瞬间明白过来，这黑影很可能是长乐郡主。她十分纳闷，长乐郡主去她房间做什么？ 洛轻尘轻轻点头，证明了她的猜测。 谁知长乐郡主刚刚关上房门，又是一条黑影窜进了院子，这次是从大门方向过来的了，定是刺客无疑。 第一四一章 身份暴露 如果被刺杀的对方不是她，紫芸这会儿一定会笑出来，她什么时候这样吃香了，连长乐郡主都对她感兴趣。但是现在，她满心只有疑惑，长乐郡主的目的，刺客的身份，她都想知道！ 刺客来得非常快，轻功比洛轻尘差不了多少，而且直奔她的房间。看来洛轻尘所说，这人挟持了一名护院的事情不假。 “对了，那名护院怎么样了？”她轻声问道。 洛轻尘道：“当场被刺客打晕了，扔在了与药王谷交界的丛林里，被我的人刚好看见而已，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那就好。”她知道洛轻尘在药王谷有很多暗卫，这事说来也巧，也是刺客在别的地方动手，恐怕洛轻尘还得不到消息，那她今晚就危险了。 说话间，刺客已经推开了房门，紫芸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长乐郡主呢？不可能没觉察到刺客进去吧？她为什么不动手？ 不对，她不是不动手，是没办法动手，大概在顾忌那碗药。可是她从起身到飞奔至紫芸房间，已经动用武功，违背游弋之的意思了。游弋之让她躺七天，可不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 紫芸忽然笑了笑，这场戏还真是不错，长乐郡主这下只怕要吃苦头了。 “动手了。”洛轻尘眸光微闪，面容带着一丝笑意。紫芸却什么都没听见，但是不会怀疑洛轻尘的判断。 “咦，又来了一个人。”紫芸看见第三条黑影窜进了她的院子，也直朝她的房间扑去，“是太子！” “没错。” 来人的确是上官景阳，只是还没走到紫芸门前就被何诗诗挡住了，下一刻，暗卫们齐齐出动，当场擒住了刺客以及长乐郡主。 洛轻尘轻笑道：“怎么样，这出戏还不错吧？” “嗯，下面该我出面了，赶紧送我下去。”这么精彩的一出戏，少了她这个主角怎么行？“你就别露面了。” “明白。”洛轻尘带着紫芸飞下榕树，在院子外将她放了下来，自己则再次隐匿了行踪。 房间里战斗已经平息，紫芸来到院子时，发现她房间门口占满了人，而那名刺客被缚住了双手，何诗诗还用剑指着她的脖子。 “各位这么晚不休息，都跑来我的院子做什么？” 她一步步来到众人面前，长乐郡主和上官景阳顿时神色一变，知道自己中计了。二人懊恼不已，其实那名暗卫离开时，他们就怀疑是陷阱，可还是跳了进来，真是好奇害死猫。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奴婢们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听见传来打斗声，差点被吓死了，还好你没事！”绿荷和语琴一左一右凑了上来，二人都只在外面穿了身外套，发髻都没梳。 此时看见紫芸没事，均松了一口气。 紫芸拍拍二人手背，道：“我刚巧有事离开了一阵，想不到这里就如此热闹。关公子，关小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上官景阳率先开口：“我和妹妹是听见这边有响动，便过来看看，想不到居然有刺客！苏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紫芸也不点破，淡淡笑道：“关公子有心了，不过我也很好奇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绿荷，语琴，再去点两盏灯来，本小姐今晚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我的清莲山庄行刺！” 明明只是个弱女子，此时讲话却铿锵有力，双眼竟闪过一抹寒光。上官景阳微微讶异，他居然从紫芸身上感觉到了杀气和寒意，这怎么可能！ 上官琴音也有些惊讶，对紫芸更加好奇了，对方一定知道晚上有人行刺，才故意引君入瓮。只是没想到，连她也被引了进来，今晚这事情一定不会轻易善终。 很快，周围就又多了几只灯笼，语琴和绿荷竟是将那对龙凤花灯也提来了，还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紫芸一脸黑线，却没时间斥责她们，院子里灯火通明，吴二娘等人也全都跑了过来，将那刺客团团围住。 烛光下，一张陌生的女人脸映入众人眼帘，刺客容貌十分普通，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那种。她身着一袭夜行衣，恶狠狠瞪着紫芸，满脸不甘心。 “绿荷，取条湿润的绢帕来。” 紫芸一看就知道对方易了容，除了像游弋之和洛轻尘那种高明的易容术，其余的还瞒不过她的眼睛。 “是，小姐。”绿荷很快取来绢帕，紫芸又扔给她一瓶药水，绿荷对这种事驾轻就熟，很快就祛除了刺客的易容，恢复本来面目。 “吸！”周围顿时传来一片吸气声，谁也想不到刺客真容居然如此漂亮！竟是比紫芸还要出众三分！ 紫芸和长乐郡主等人却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他们都认识，正是皇后侄女付依依！紫芸眼中闪过一抹憎恨，想不到这个女人竟恨她到如此地步，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她，这次更是愚蠢到自己跑来清莲山庄。 付依依不是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吗？怎么会这样鲁莽？果然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智商都为零，明知道上官无风不喜欢她，还将紫芸视为眼中钉。 “苏紫芸，我今日落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付依依倒是硬气，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表明态度。 “付小姐说哪里话，你虽然是落在我手里，可是你刚才刺杀的却是关小姐。关小姐，你说如何处置付小姐吧？”紫芸将战火让长乐郡主身上引。 她忽然发现，这事可有趣了，付依依是皇后侄女，也就是上官景阳的表妹，上官景阳会对付依依见死不救吗？而长乐郡主差点被付依依刺杀也是事实，紫芸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三人内斗！ 只要长乐郡主与上官景阳翻脸，二人自然不会再同仇敌忾调查洛轻尘。 长乐郡主显然知晓付依依与紫芸的恩怨，见紫芸将她卷了进来，不由一阵叹息。付依依可是皇后亲侄女，爷爷又是大秦的重要人物，她要是杀了付依依，也就意味着与皇后一系结下了仇恨，而上官景阳必然会恨她。如此一来，又谈何继续调查洛轻尘？ 这个苏紫芸，居然轻轻一句话就扭转乾坤，不，她是将众人都当成了棋子，逼迫他们做出选择。如此心机，真是深沉的可怕。 第一四二章 杀还是不杀 长乐郡主思忖再三，才缓缓道：“依我看，还是送交官府吧。她要刺杀的是苏小姐，我只是遭了无妄之灾，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损伤。” 紫芸笑了，这个上官琴音倒是会推脱，将付依依送交官府？哪个官员敢处理她？就奉县那个小县令，还敢处罚皇后侄女吗？想也不想，付依依会被直接释放！ “关小姐这话就错了，别看这位刺客小姐如今是阶下囚，可她确确实实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当朝付老将军的亲孙女。这样的人若是送交官府，谁敢处置她？顾小姐是我清莲山庄的贵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刺杀你，还能逍遥法外！”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比刚才看见付依依的真容时响亮多了，就连何诗诗都微微诧异，手中的剑却更靠近付依依脖子一分。 何诗诗厉声呵斥道：“小姐，原来就是这个恶毒女人当日派人杀你，将你逼下悬崖的？哼，皇后侄女又如何？还不只是个恶毒又阴险的女人而已，还宵想风世子，不要脸的说风世子玷污了她！这等没脸没皮的女人，现在又跑来清莲山庄刺杀你，简直可恶！” “什么，就是她派人刺杀小姐？”这下议论声更大了，众人同仇敌忾，朝付依依怒目而视，顿时忘了她的身份。 敢刺杀他们的小姐，就罪无可恕！ 王动暴跳如雷，粗声粗气道：“小姐，只要你一句话，我王动当即扭下她的脖子，给你报仇！” “没错，杀了她！”众人齐恒呼喝，而上官景阳和长乐郡主早就怔在原地，想不到苏紫芸在这些人心中地位这么高。 “呵呵，苏紫芸，你今日要是敢杀我，姑姑和爷爷定然灭你九族！不信就试试吧！”付依依轻蔑地笑了一声，似乎半点没将众人的威胁看在眼里。 众家丁顿时投鼠忌器，顷刻间想起她有个当皇后的姑姑，要是皇后知道他们杀了付依依，一定会震怒。可是就这样放过付依依，众人又十分不甘心，难道就让小姐被她欺负了去？她这次没杀死小姐，一定还有下一次！ 紫芸挑眉道：“谁说我要亲手杀你了？长乐郡主，付依依刚才差点杀了你，你真的想就这样放过她？”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长乐郡主？绿荷等小丫鬟直接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关琴看，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长乐郡主？那关景又是何人？ 上官琴音也有些意外紫芸叫破她的身份，但很快便想明白，知道搬出她的身份，才能更好对付付依依。 “还是说郡主在担忧太子殿下的反应？太子殿下，相信你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会包庇差点杀掉长乐郡主的犯人吧？”紫芸又直接点出上官景阳的身份，这次众人似乎已经麻木了，这些重量级人物没事干都跑来清莲山庄，若是传出去，整个天下都要轰动。 上官景阳看了一眼付依依，见对方面露笑意，神色平静，不由怒上心头。若不是付依依忽然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苏紫芸怎么会当众揭穿他们的身份？这让他们很被动！ 不过付依依好歹是他表妹，虽然已经失了名节，但还是舅舅唯一的女儿，他不可能让她在这里被人杀死。否则母后已经外公等人都不会放过他。而他在朝中的最大支持就是付家，绝对不能失去。 “不愧是苏小姐，居然早就知道我二人的身份。既然如此，请容本宫说一句，依依刺杀苏小姐，的确是她不对，差点伤了长乐，她也该受责罚。可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杀掉她，是不是太儿戏了点？不管怎么说，依依的身份是皇后亲侄女，她就算犯了错，也该送交大理寺审查。” 送交大理寺？恐怕付依依前脚进后脚就出来了。紫芸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今日若是让付依依离开，就是放虎归山！ “太子殿下说得真是轻松，付依依刺杀我，一句不对就完了。也罢，紫芸只是一介商人，命如草芥，自然不如付小姐这个失了清白的皇后侄女尊贵。” 她字字句句直戳付依依心间，气得对方牙痒痒，就连上官景阳都变了脸色。付依依失了清白，让付家受尽朝中大臣嘲笑，就连皇后都被皇帝甩冷脸。紫芸这么说，简直是在二人伤口上撒盐。 谁知紫芸继续道：“既然如此，就不说我，说说长乐郡主吧。不知郡主为何大半夜跑来我房中？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先付依依进了我的房间。还请郡主能为紫芸解惑。” 上官琴音哭笑不得，暗道苏紫芸今晚是杀付依依杀定了，可她偏偏中了苏紫芸的诡计，想脱都脱不开身。 她自然不能说实话，但是说假话，也没有足够的理由，索性不开口。 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层，紫芸微笑道：“看来郡主有苦衷，也罢，那紫芸就不问了。” 上官琴音更加郁闷，苏紫芸当众给她送了个人情，下面再说什么，她便不好推辞了。 紫芸道：“郡主，你不会真的以为付依依没伤到你，你就一点事没有吧？你可以轻轻按一下旧疾处，看看有什么反应。” 上官琴音微微变色，当即在旧疾处按了一下，顿时痛得冷汗直流。上官景阳和付依依也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长乐的药里下药？”上官景阳恶狠狠瞪着苏紫芸，眼中满是戾气。长乐郡主若是有个好歹，他绝不可能再得到镇北王的支持，如今前有端王和四皇子，后又有个洛轻尘，无论另外三人谁拉拢了镇北王，对他都大大不利。 “太子殿下，说话可要有依据，不能因为你是太子，就胡乱冤枉人。郡主，这便是你不听师父话的后果，你不会真的以为师父让你躺七天是在骗你吧？若只是下床走动，还不会这样痛，偏偏你被付依依逼得动了武，才会如此严重。长此以往，你会伤上加伤，导致武功尽失！” 紫芸脸色十分严肃，原本她也以为游弋之故意阻扰长乐郡主，才让她躺七天，但后来亲自去询问，才知道并非如此。虽然躺七天长了些，但前三天必须躺着，否则就会造成反弹，让旧疾更加严重，痛不欲生！ “现在，你还认为放走付依依无所谓了吗？” 第一四三章 威胁太子 长乐郡主凤眼微眯，再看向付依依时，已然神色不善。虽然是苏紫芸用计让暗卫离开，她才会去到苏紫芸房中，但如果没有付依依与她动手，伤势绝不会这样严重。 一想到自己因为药效反弹，可能武功尽失，所有的镇定都掩盖不住怒火了。 上官景阳和付依依也大惊失色，若是苏紫芸，他很容易就能救出付依依，可如果上官琴音真的想对付付依依，付依依定然没有活路。除此之外，镇北王还会因此与付家结下仇怨，上官景阳再没有得到镇北王支持的可能性。 他忽然怒瞪着紫芸，这一招果然狠辣，要是他开罪了镇北王，太子之位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长乐，你不要听信苏紫芸妖言惑众，我们再去找老神医，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就算他不行，宫中还有那么多太医，总有一日能想出办法！”他绝不能让长乐郡主杀了付依依，否则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依依，还不赶紧向长乐道歉！”上官景阳厉声训斥，以前他很喜欢这个表妹，甚至以她为荣。可自从她失了名节，便巴不得不认识她，如今她又犯到长乐郡主手里，上官景阳真想不管她，但又知道不行。 付依依也知道事情严重性，赶紧低头认错：“长乐郡主，依依只是无心之失啊，依依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你，所以才贸然出手。请你原谅依依吧，依依以后再也不敢了。” 紫芸忽然高声道：“暗卫何在？” “属下在！”院子周围顿时响起几个声音。 “苏紫芸，你想做什么？”上官景阳又急又怒，难道苏紫芸想强杀付依依？谁给她的胆子！ 紫芸不理上官景阳，呵，别看上官景阳现在霸着太子之位，实际上只是个可怜的傀儡罢了。只要老皇帝一句话，他就可能被贬为庶人，所以紫芸并不怎么怕他。 “所有暗卫听我令，将今夜之事禀报给镇北王和皇上，就说太子殿下与长乐郡主微服来我清莲山庄游玩，长乐郡主却被本该在京城闭门思过的付依依付小姐刺杀，导致旧疾复发，可能武功尽失。” “是！”所有暗卫齐声领命。 上官景阳顿时暴跳如雷，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付家和镇北王的关系就再无缓和的余地。而且朝中大臣和天下人也会质疑他，堂堂太子不在东宫，反而去偏院的奉县游山玩水，他的太子之位一定会遭弹劾。 付依依更惨，本就被人踏入了泥中，刺杀一事传出，她更是没有活路了。 而长乐郡主会遭人同情，在秦国，长乐郡主的拥护者成千上万，只怕声讨付依依的声音会前所未有的响亮。 苏紫芸这一招，完全是置付依依于死地，让他这个太子也不得好过。她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皇后和付家？ “苏紫芸，你究竟想怎么样？”上官景阳恨得咬牙切齿，偏偏这里是清莲山庄，他的人就算进来，也不是对手。 紫芸总算正眼看他了，略带嘲讽道：“我想做什么，难道太子殿下不清楚？付依依莫名其妙一而再再而三刺杀我，还不允许我反抗？我倒真是奇了怪了，究竟哪里得罪了她，让她这样痛恨我！” 付依依尖叫道：“苏紫芸，你不要脸，不过是个低贱的商人，还敢跟风世子勾三搭四。别说我，京城不知多少千金小姐想杀你，只不过没办法动手罢了。” “呵呵，真是愚昧无知！付依依，仅凭莫须有的猜测就来刺杀我？你怎么会笨到如此境地？我不要脸，我低贱？又哪里比得上你不知廉耻呢？我就是再不要脸，也不会故意失去清白，还诬赖风世子！付依依，你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活该被风世子厌恶！” 紫芸真是恶心付依依到极点了，别说她与上官无风没什么，便是真的有什么，又与付依依何干？难道因为付依依喜欢上官无风，就可以草菅人命，随意刺杀他人？ 这个秦国，还不是她付家的，而是姓上官！ “付依依，今日你落到我手上，就别想活着离开！太子殿下，要想不将这件事公布于天下，你就亲手杀了她。”紫芸朝何诗诗抬了抬下巴，何诗诗立刻会意，将剑递给上官景阳。 上官景阳竟倒退了一步，觉得苏紫芸疯了，否则怎么会敢这样威胁他？ 紫芸勾了勾唇角，一步步走向上官景阳，笑道：“太子殿下还真是兄妹情深，莫非一个付依依比你的太子之位还重要？若是我没记错，今年皇上会举办五十年大寿吧？你说到时候端王和四皇子会不会回京呢？” 上官景阳顿时瞳孔紧缩，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传出去，他在朝中的对手一定会借机打压他；而端王和四皇子在皇帝五十大寿回京的话，难保皇帝不会看二人更顺眼，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端王和四皇子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哪怕他有一丁点错，都会死死抓住不放。 “而且，谁说你杀的是付依依？你杀的只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刺客而已。绿荷，将她的脸还原。”紫芸又扔给绿荷一瓶药水，绿荷闻言，立刻在付依依脸上涂抹起来。 不多时，付依依又变成那个普通到认不出来的刺客了，只是双眼中的仇恨，却更加浓郁。 “苏紫芸，你就不怕我回京以后报复你？到时候别说你的清莲山庄，就是整个苏家，也能给你连根拔起！”上官景阳紧紧盯着苏紫芸，他是真的不明白她有什么依仗，难道就因为一个洛轻尘，就敢这样与他抗衡？ 紫芸笑得很愉快，她今日要是放走付依依，迟早会被对方杀害，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但是她并不打算自己杀，而是让上官景阳代劳，这样对方也不敢跟付家讲出真话了。 至于她的依仗，她笑了笑，才说：“太子殿下，你说你要是死在这里，再一把火化为灰烬，会不会有人知道呢？” 第一四四章 诛杀付依依 这次不仅是上官景阳，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紫芸居然敢当着太子的面说这种话，也太大逆不道了！ 可是，绿荷、何诗诗等人除了震惊之外，竟没有多少害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威胁太子，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是真正面对时，居然有几分快感。 他们这样的普通人，何时这样痛快过？似乎皇权都被踩在了脚下，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 院子尽头的榕树上，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却没有人听见。 上官景阳被惊得连连后退，指着苏紫芸道：“你真是疯了！疯了！知不知道这话要是被人听见，可以立刻诛你九族！” “可是并没有外人听见不是吗？除了你们，这里都是我的人，而且都是信得过的人。太子殿下，我有没有疯你很清楚，今日我放走付依依，她定然还会再次刺杀我，你觉得我会那样好心，放走一个随时要杀我的人？” 紫芸越发看不起上官景阳了，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这么不禁吓，秦国要是交到他手里，早晚被人夺了江山。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不得不承认，上官景阳开始妥协了。 他知道紫芸说得没错，即便他死在这里，除了长乐郡主也没有人知道。那些暗卫如今都在院子外面，根本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依照苏紫芸狠辣的性格，说不定会将所有暗卫一网打尽。若是她再杀了长乐郡主，那他们来这里的事就真的会深埋于地下。 皇后倒是知道，可毕竟远在京城，又不好张扬他来这里的目的，也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出了事。 思及此，他冷汗涔涔往下流，从小到大，发现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过。 “我要是自己动手，岂不是会开罪付家？太子殿下你就不同了，你要是杀了这个女刺客，想必不会蠢到说出去，这样就没人知道了不是吗？” 上官景阳看了一眼长乐郡主，道：“苏紫芸，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紫芸笑道：“相信郡主不会说的，毕竟说了对她也没好处，她在这里被付依依刺杀，定会导致镇北王大怒，与付家翻脸，这其实是双输的局面。况且，只要你杀了付依依，我会告诉郡主如何医治旧疾的事情，保证能让她痊愈。” “真的可以痊愈？”上官琴音顿时一喜，又说，“如果你真的能让我痊愈，今晚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意思很明显，无论苏紫芸还是上官景阳谁杀了付依依，她都不会说出去。 “我不会骗人。”紫芸坚定地说。 让上官景阳杀付依依，有几个好处，最重要的当然是她报了仇，解除一个大隐患；第二则是抓住了上官景阳的把柄，让他不能将洛轻尘的事说出去；第三嘛，也卖了长乐郡主一个面子，长乐郡主因为付依依而差点武功尽失，虽然憎恨付依依，但也知道不好轻易杀掉对方，若是由上官景阳代劳，长乐郡主自然乐见其成。 上官景阳被逼上绝路，愤恨地盯着紫芸道：“本宫怎么知道杀了她以后，你不会将此事传出去？” “太子殿下尽可以放心，我还没那么蠢，毕竟她是死在我清莲山庄。况且，若是将此事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知道，我曾经那样大逆不道？我还没活够，可不想被诛九族。”紫芸自然不会将此事传出去，她还没那么傻。不管怎么说，上官景阳现在还是太子，没被废掉之前，他还是一国储君。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上官景阳权衡利弊之后，终于接过剑。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女人逼到这个份上！简直是奇耻大辱！偏偏对方抓住了他的把柄，让他投鼠忌器。这次杀了付依依，他更是有大把柄落在她手里，虽然敢肯定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但始终是个隐患。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彻底拔出这颗眼中钉，哼，等他回了京城，看他怎么收拾苏家和清莲山庄。一介商人也敢挑战他的权威，真是活腻了！ “堂兄，你真的要被这个女人威胁，杀掉我？”付依依忽然失望地盯着上官景阳，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上官景阳闭了闭眼，叹息道：“依依，下辈子做人放聪明点，别再得罪这样的人了。” “堂兄！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姑姑和爷爷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付依依这下是真的慌了，毫无顾忌地放声尖叫起来。 紫芸面无表情道：“放心，这件事谁也不会知道，谁说你是付依依？你只是个想刺杀我的下作女刺客而已！付依依付小姐，如今可好好的在京城闭门思过呢！” “苏紫芸，你不得好死！”付依依更加恐慌了，她出门时谁也没告诉，想不到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弊端，只要这些人不说出去，就永远没人知道她埋骨于此了。 “你杀我时，怎么没想到自己不得好死？还是说，你认为杀我就是正义，不允许我反抗，杀你了？付依依，别把自己看得太贵重，你也不过是个卑微的女人而已。等你死了，一抔黄土掩盖掉，谁也不会知道。” 紫芸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公主病逻辑，只允许自己害人，不允许别人反抗，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又看向上官景阳，平静地说：“太子殿下只怕还在想等回到京城就抹杀掉我们苏家吧？请你最好打消这种念头，否则我定会让你成功之前，先将你拉下太子之位。别忘了，你之前还有一位皇子！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最后这句话彻底压垮了上官景阳，若说之前所有的都是猜测，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洛轻尘的身份了。既然洛轻尘已经与皇帝联系上，随时都可能公布身份，到那时候，他的太子之位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他惨然一笑，摇摇头说：“你放心，我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没错，的确是蠢事！ 随即手起剑落，付依依脖子上立刻鲜血狂喷，死不瞑目。 紫芸厌恶地瞪了她一眼，道：“拉出去化为灰烬再埋掉，记得埋远些，万不可以再让这样肮脏的女人脏了太子殿下和长乐郡主的眼睛！” 第一四五章 师兄的温柔 很快，付依依的尸首就被拖了下去。 临近子时，院子里一片静谧，落针可闻。不少人都被紫芸的雷霆手段吓到了。但仔细一想，却觉得她的做法最正确，她若是不杀付依依，付依依就会杀她。而让上官景阳动手，可以堵上所有人的嘴。 现在再一把火把尸首化为灰烬，就再无人找到证据。紫芸最后那句话，看似说不要脏了太子和郡主的眼睛，实则是说不要让二人知道埋骨之地。 这是真正的毁尸灭迹！ “哐当！”上官景阳手中的剑忽然落在地上，他本人也有些虚脱，满脸疲惫之色。他摊开自己的双手仔细看着，似乎上满染满了鲜血，他不是没杀过人，可杀的都是他的对头、或者无关紧要的人。 杀自己的亲人，而且是堂妹，显然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苏紫芸，这次我认输，但你以后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哪怕拼着今日之事暴露，我也会将苏家和清莲山庄连根拔起！” 他眼里尽是恨意和屈辱，被一个原本认为很低贱的女人逼到这个份上，是他这辈子的屈辱，只怕到死都无法忘记。 紫芸不在乎地笑笑：“太子殿下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你虽然坐了十几年太子之位，但是坐得并不安稳吧？你没有像端王一样造福百姓，为万民所景仰的功绩；也没有像四皇子一样赫赫军功，手握十五万兵马的政绩。若是再不努把力，只怕就要被这二人超过了。” “哼！本宫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上官景阳显然被戳到了痛处，没错，他虽然当了十多年太子，但的确没有显眼的功绩。不是他不想去做，而是皇帝不给他机会！ 以前他还为端王自请去治理野蛮落后的蜀州，认为京中少了个对手而沾沾自喜，也曾半点不将没有根基、母族没有实力，被皇帝扔去西北军营的四皇子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才是最愚昧，最不被重视的那个！ 原来从一开始，他都不是皇帝选中的那个人！ 他再这样等待下去，迎接他的只有失败和死亡。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自己创造机会，放手一搏？ 上官景阳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狠厉，这趟奉县之行虽然有很多事情超出了意料，但总的来说还是收获颇丰。洛轻尘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洛轻尘的实力他也有了一定了解，更重要的是，将眼前形势看得更透彻，也大致看清了皇帝的心思和自己要走的路。 紫芸不置可否，道：“想必大家今晚都累了吧？还请早点歇下才好。对了，太子殿下，我清莲山庄如此不安全，殿下日后还是自寻住处比较好，免得又发生今晚这样的事情让殿下为难。至于郡主的旧疾，师父已经将方法写给了我，我明日就会亲自为你调理，一定会让你痊愈的。” 说完，她做出送客之姿，上官景阳冷哼一声，心里则松了一口气，他倒真有点害怕被苏紫芸囚禁在这里了。长乐郡主则微微点头，面无表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紫芸挥退了众人，也进了屋，但只是将门虚掩着。果然，片刻之后，一道人影便飘了进来。 “师兄，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紫芸笑嘻嘻倒了两杯茶，自己一杯，洛轻尘一杯。 “嗯，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我原以为你会让长乐郡主动手，想不到居然逼迫太子动手。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更好。太子杀了自己堂妹，这种事情自然不敢抖出去，而长乐郡主也因为被付依依害得差点武功尽失，更是乐意见到这一幕。高明！” 洛轻尘毫不吝啬地称赞着，说完抿了口茶，粉色的唇瓣在烛光下格外诱人。 他忽然凤眼微眯，轻笑道：“这件事之后，太子和郡主的关系也会出现裂痕，必然不会再一起探查我的事情。单单一个太子，我根本不放在眼里。芸儿这么能干，可是为师兄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说师兄该怎么奖励你呢？” 他眨眨眼，不怀好意地认真看着紫芸，紫芸觉察到他的打趣和调侃，白皙的脸顿时染上一层红晕，像是熟透的樱桃。 她瞪了洛轻尘一眼，道：“就知道想那些不着调的事。你还是我师兄吗？我怎么记得师兄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不苟言笑的模样？说，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说完才打了个寒颤，似乎她才是鬼附身的那个。 洛轻尘笑得更欢，轻轻将人拉进怀里，凑近她耳边说：“云淡风轻？不苟言笑？那是对无关紧要的人。芸儿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自然要将我最真实最好的一面给你看。至于是不是鬼附身，我觉得可以用这种方法检验一下。” 说完就堵住了紫芸的唇，温柔的折磨着。 室内顿时升起一片涟漪，紫芸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整个人都化作一泓春水，沉溺进去。 明明不是容易动情的人啊，为什么对洛轻尘总是没有还手之力？只要他靠近，她就心潮澎湃，心跳加速。被他这个温柔的亲吻着，她竟然生出一辈子就这样下去的可耻念头。 唉，难道这辈子就这样栽在他手里了？ 洛轻尘手指轻挑，紫芸胸前的衣带顿时滑落，一边光洁圆润的肩膀半露不露，引人遐思。洛轻尘呼吸变得粗重，紫芸的脸则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在她肩头落下一吻，却迅速帮她穿好衣服，转过身去。 “好好休息。”他落荒而逃，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顷刻间便飘出小院，没了踪影。 紫芸哭笑不得，这算怎么一回事啊，她衣服都被脱了一半，却给她看这个？难道是她吸引力不够？还是说，师兄有什么顾忌？又或者，他那个有问题？ 不过看他最后落荒而逃的背影，倒是挺有趣的。 唔，说起来她似乎隐隐约约觉察到他身体的变化，莫非、难道说、搞不好师兄其实早就动情了。这么说来，他应该不是那个有问题。 想不明白，她索性不去想了，带着笑意和满足，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一四六章 因为喜欢你 第二天天刚亮，上官景阳就出了清莲小院，压根没与紫芸打招呼。看那架势，似乎生怕被人阻拦，逃不出去。 紫芸得知真相，更加看不起他了，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胆小怕事成这样，连跟主人道别的礼数都没有。啧啧，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上官景阳城府不深，天资也不行，哪怕皇后当年没犯下那样的错误，皇帝也不会把江山传给他。 紫芸并没有派人跟着，因为她知道洛轻尘会去做，上官景阳被昨日之事一吓，也不知道会直接回京城，还是继续调查下去。不过没了长乐郡主帮忙，相信他也查不出什么。 用过早饭，紫芸去了长乐郡主那里，如今长乐郡主总算听话地不起身了，生怕旧疾进一步加重，真的武功全失。 “郡主，今日感觉如何？”紫芸在床边坐下，心里对长乐郡主还是颇为敬重的。 这个女子可谓打破了秦国许多规则，无形中也抬高了女子的地位，再加上为人洒脱，不拘小节，无法让人不喜欢。 长乐郡主点点头，并没有立刻询问有关治伤的事情，而是随口道：“太子已经离开了，不过应该不会立刻回京，他这次带来了十多个暗卫，一定会继续探查药王谷的。” 紫芸有些意外，忽然笑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是怕我不告诉你如何治好旧疾吗？” “自然不是，只是觉得你想知道罢了。苏紫芸，你是第一个让我佩服的姑娘，能成为朋友吗？”长乐郡主神色认真，说出的话更是让紫芸怔在原地。 紫芸仔细观察着她，但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不良居心来。佩服她？她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如果是说昨晚的事情，应该是讨厌她才对吧！毕竟她设计让上官景阳杀了付依依，这样的事，一般人肯定接受不了吧？ 她不禁疑惑，长乐郡主是不是旧疾复发，导致脑子坏了。 “你不愿意？”长乐郡主失笑，想不到她第一次想与人做朋友，对方居然不愿意，这个脸丢的不是一丝半点啊。可是恨奇怪，她居然不生气。 “当然愿意！”紫芸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双眼直冒精光，与长乐郡主做朋友，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那可是站在云端受无数人景仰的女子啊！竟主动提出与她做朋友，这样的荣幸，足以让无数人羡慕嫉妒恨了！ 她的反应把长乐郡主吓了一跳，随即爽朗的大笑出声，原来对方并不是不愿意，而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到刚才紫芸呆呆的场景，还真是可爱。 “那就这么说定了！”长乐郡主止住笑声，伸出了一只手。 紫芸立刻上前握住，可谓心花怒放，这可是来自长乐郡主的友谊啊。且不说可能带给她多少好处，单说长乐郡主这个人，就更加让她喜欢了。 她迫不及待问道：“为什么啊？怎么忽然要与我做朋友了？你看上了我什么优点？” 什么矜持什么故作深沉什么装腔作势此时通通消失不见，紫芸就像个要吃糖果的小孩子，兴奋地问着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微微惊讶，眼中笑意更甚，忽然抬头凑近她的脸：“因为我喜欢你啊，我看上你了。” “扑通！”紫芸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饶是她心脏已经锤炼的强大无比，可还是被句话秒杀。她顿时满脸通红，一股可怕的怪异感席卷全身，让她不知所措。 待听见长乐郡主哈哈大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不由一脸哭笑不得。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没好气道：“有这么好笑？” 长乐郡主笑得喘不上气，指着紫芸的手指都在颤抖：“哈哈哈哈……你居然当真了……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你的反应太好笑了……” 紫芸满脸黑线，忽然一下子扑了上去，一手捧着长乐郡主的脸，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邪魅一笑：“小美人儿，姐姐可是当真了哦，来，先给姐姐嘴一个。” 说完作势欲吻，这下轮到长乐郡主惊呆了，笑声戛然而止，虽然知道对方是开玩笑，还是被紫芸的举动和语言吓懵了。 眼看紫芸的唇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吻上，长乐郡主顿时尖叫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将紫芸踹下了床。 “哎哟……”紫芸惨叫一声，又被摔了一跤，感觉屁股几乎成了三瓣。她哀怨地瞪了一眼床上人，忽然觉得滑稽无比，自己怎么看怎么像偷香窃玉的淫贼，被良家女子踹下了床。 紫芸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怎么受伤的总是她，也太不公平了。 “喂，你没事吧？”长乐郡主见她走路都一扭一扭的，不由露出关切之色，“对不起啊，我从小习武，力量比常人大一些。” 紫芸更加委屈了，一双黑眼睛幽幽盯着长乐郡主，长乐郡主顿时打了个寒颤，被她盯得发毛。 “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呢？” 长乐郡主松了一口气，随即认真地说：“原因啊，大概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吧，都是不拘小节之人，也没有将皇权礼仪看得那么重。我十多岁就开始闯荡江湖，见过很多人和事，也算是独自闯荡出来的。而你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凭借自己的智慧，也在短短一年内开辟出了自己的路。这一点，我们还是很像的。” 说着说着，她就越发感慨起来，紫芸屁股也没那么疼了，于是又坐到了床边。 “我一直觉得，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可是从古至今，上至皇帝、文武百官，下至乡绅、黎民百姓，起主导作用的都是男子，这很不公平不是吗？男子从未给过女子机会，就直接认定女子只能相夫教子，做饭绣花，我很反感这一点。更可怜的是，女子都很顺从，居然认为这才是生为女人该做的。不仅如此，还为男子争风吃醋，甚至互相算计斗狠。” 长乐郡主遗憾地摇摇头：“所以我决定改变，至少自己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可是自从我有这种想法开始，就被周围人认定是异类、怪物，我也一度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但幸运的是，我坚持下来了，而且遇到了你。” 言罢，她开心地看着紫芸，握住了她的双手：“你跟我想法一样，对不对？” “太对了！郡主，你是我的知己！”紫芸热泪盈眶，她几乎都要怀疑长乐郡主是否也是穿越过来的了！ 第一四七章 全军覆没 在封建社会还能遇到这样开明的女子，而且是一国郡主，紫芸真是觉得太幸运了。她虽然一直在努力融入这个新社会，可骨子里人人平等、一夫一妻等制度，是不可能改变的。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所以无法与整个社会相碰撞，却没想到，这个社会中还有与她想法一样的女子。 这个朋友，她是交定了！ 长乐郡主笑道：“你这样抱着我，我真的要以为你看上我了。虽然我的思想与常人不同，但接受一个女子，却是更大的挑战。” 紫芸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太激动了。而且你半点不用担心我的性取向，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是洛轻尘还是上官无风？”长乐郡主摩挲着下巴，一脸八卦。 “你觉得呢？”紫芸挑眉，不答反问。 长乐郡主道：“我猜是洛轻尘，虽然从未见过这个人。不过，如果他的身份一直是乡野大夫，你们在一起会很容易，一旦他恢复身份，你们就要面对很多风险了。你不怕吗？” 紫芸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她点破洛轻尘的身份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她有些好笑地说：“或许会有点害怕吧，但那又如何呢？就像你所说，我和你都是不看重皇权的人，只要师兄也一直喜欢我，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退缩。”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佩服你了，能有这样一个互相喜欢的人在身边，一起面对狂风暴雨，其实是很幸福的事。苏紫芸，你就努力去追求吧，虽然未来可能帮不上你，但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长乐郡主拍拍紫芸的肩，一脸笑意。 紫芸微笑着颔首：“谢谢，也祝你早日找到意中人。” 长乐郡主耸耸肩，“谢谢。” “对了，一会儿我就让人把你的药送来，从今日开始的药，都是改过配方的，不用再担心武功尽失的问题了。不过为了不影响药效，你还是躺着为妙。” “嗯，记住了。”长乐郡主点点头，忽然道：“要多注意太子，他想杀洛轻尘，虽然我不该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但我着实不喜欢他。上官景阳这个人能力不行，但是心狠，你这样得罪他，他必然不会放过你。” 紫芸道：“你就放心吧，我敢这样做自然有所依仗。要是师兄这个轻易就被他杀了，也太没面子。不过我昨晚那样心狠手辣，你不会觉得可怕吗？” 长乐郡主怪异的看了紫芸一眼，半响才说：“可怕？你是指杀掉付依依吗？那有什么可怕的？我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比可怕，我岂不是更可怕？再者说了，你并没做错什么，她都设计杀你两次了，你要是再不反击，也太笨了。” 紫芸一脸黑线，她怎么忘记眼前人是从小就闯荡江湖，打抱不平的主。见过的杀戮只怕比她这辈子加起来都多，对于昨晚的场景，应该只是小儿科而已。 忽听长乐郡主又说：“至于昨晚去你房间，其实我就是对你好奇，包括这次来奉县，也是这个原因，与太子的目的不完全一样。” “我相信你。”紫芸眨眨眼，她只是觉得，长乐郡主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且她能从她眼里看见坦承，这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子！ 这天晚上，紫芸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身上一沉，顿时惊醒过来。待嗅到那股熟悉的辛夷花香，才平静下来。 洛轻尘身上似乎罩着寒霜，气息有些冰冷，却不让人讨厌。紫芸敏锐地觉察到发生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无。 她轻轻抚上洛轻尘的侧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洛轻尘躺在她旁边，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紫芸伸出胳膊为他盖上被子，没有半点不自然。她只是觉得，两人都互诉衷肠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开始吻她，而她也笨拙地回应着，过了好半响，洛轻尘才轻声解释起来。 “刚才太子带着十多个暗卫闯进了药王谷，想查找什么，却被我的人用毒障全部杀死了。我本来想连他一起杀，可最后还是放弃了，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紫芸吃了一惊，想不到上官景阳真的没有放弃，还亲自带人去了药王谷。对方一定想找出更确切的证据，又或者想知道洛轻尘背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才会这样冒险。 只是洛轻尘的强大远远出乎他意料，很快就将他的暗卫全灭，他也差点死掉。 “你没有受伤吧？”紫芸关切地问道。 “自然没有，他那点人连毒障都过不了，连我的面都没见到。芸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不杀他吗？” 紫芸思忖半响，猜测道：“你想将付家的罪孽公布于众，再连根拔起？那样更有快感？” 洛轻尘噗嗤一笑，揉揉她的脑袋道：“胡说什么呢？什么叫那样更有快感？将付家的罪孽公布于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不能打破眼下的局面。父皇在之所以还让他坐着太子之位，不是没办法动他，而是在借机观察另外几位皇子。” “包括你？”紫芸挑眉。 “或许吧。”洛轻尘的笑带着一丝轻蔑，“那个人心机深沉，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答应过我，会让我亲手为母后报仇，这也是他一直隐忍的原因。否则去年知道我还活着时，就打算动手了。” “皇上这么多年留着皇后和太子，以及付家，只是因为付家势大吗？”紫芸依然不明白这个问题，付家虽然有十五万兵马，但如果皇帝真的想动手，总能找到理由的。 洛轻尘摇摇头，道：“也不尽然，或许这就是帝王心术吧，觉得有太子压着，端王、四皇子等人才更加上进。说白了，太子只是其余皇子的磨刀石。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因为我会亲手为母后报仇！芸儿，这次之后，京城只怕要起风云了，今年父皇满五十岁，一定会大肆庆贺的，他告诉过我，那一天会公布我的身份。” 紫芸怔住，忽然吻了吻他的脸，柔声道：“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 洛轻尘将她搂得更紧了点，能得眼前人亲睐，他还奢求什么呢？ 第一四八章 县试第一 再醒来时，紫芸发现洛轻尘已经离开了，被窝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辛夷花香，让她不自觉咧开唇角。 刚吃过早饭，书院便有人前来通报，说京城来了三位老先生。紫芸立刻驱车前往书院，到达时已经小半个时辰后，三位老先生已经在书院坐着品茶了。 紫芸见了三人，很有礼貌地躬身行礼，这三人都是为苏家付出多年心血的老人，有资格受她这一礼。 随同三人一起前来的还有三个丫鬟三个小厮，三位老人都六十出头了，没有人照顾实在不行。 紫芸先给三人安排了住处，就在书院最后一进院子，那里比前院清静不少，屋子又宽敞明亮，很适合三人居住。三人对这样的安排也没有什么不满意。实际上，能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下一代，是他们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再之后，紫芸就插不上手了，一百个孩子将由三人亲自挑选，决定谁有资格被教导。而陈天、齐雪儿等人第一时间就被选中了。紫芸最初决定亲自教导这二人，但考虑到二人识字还不够，就先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等他们先学习一两个月再说。 最终，三人各自挑选出了十个孩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这三十个孩子都十分兴奋，他们本来就是穷人家读不起书的孩子，如今却要被教导如何赚钱，怎能不开心？ 至于考功名，那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还不如学点赚点的本领实在。 而这些还是的父母更是再次带着礼物前来感谢，三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直言一定会将本事全交给这些孩子。 自此，紫芸总算松了一口气，书院的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有三位老人坐镇，不出半年就能得到一批不错的帮手，虽然管理盐产业那样复杂的渠道做不到，但管管清莲山庄这样的庄子绝对够了。 “看你高兴成那样，是打算这些孩子学成才之后，就开设清莲山庄别庄吗？” 紫芸刚回到清莲小院，就见洛轻尘悠闲地坐在厅里吃橘子，一脸惬意。 “嗯！不过第一处别庄估计等不到半年后了，西陵逸不是去了苏州取账本吗？等他那边有消息，我就会去苏州一趟，然后先在那边开设第一座别庄。苏州十分富饶，而且水稻可以种两季，气候条件又好，更重要的是，苏家在那里有根基，运作起来容易些。到时候我打算让语琴掌管，再从书院挑选两个不错的苗子陪在她身边学习。” 洛轻尘喂给她一瓣剥好的橘子，紫芸立刻张嘴吃起来，这橘子是去年存放在地窖里的，味道还不错，既甘甜又可口。 “你要去苏州？那我岂不是几个月都见不到你？”洛轻尘沉着脸，刚才的开心劲全不见了，只闷闷吃着橘子。 紫芸笑道：“一来一去，加上查帐本处理事情也就两三个月。” 洛轻尘叹息：“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三个月，那就是上百年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紫芸建议，她也舍不得跟他分开那么久，但苏州不得不去。 既然父亲将最重要的盐产业交给她打理，她就必须管理好，这是苏阅高对她的信任，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崛起的机会呢？ 洛轻尘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嗯。”紫芸也闷着头吃橘子，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似乎一刻都离不开洛轻尘，要是真的分开两三个月，她该多憋闷啊？ 唉，为什么做人这么难呢？ 有钱难，没钱更难；有权也难，没权也更难。 洛轻尘忽然道：“太子已经启程回京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盘缠又被我的人全部搜光了，这一路上只怕要受不少折磨。”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上官景阳那样的贵公子，平日里什么苦都没吃过，这次灰溜溜回京，身上又没钱，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指不定要脱几层皮呢。 想到那个场景，紫芸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太子当到这个份上，也是够了。 她斜睨了洛轻尘一眼，道：“原来你这么黑心。” “哼，他想杀我，我只是给他小小的惩罚而已。对了，长乐郡主那边如何了？” “这两日都坚持服药，已经有所好转。” 紫芸又将自己与长乐郡主成为朋友的事情说了一通，让说到做朋友的理由时，洛轻尘既诧异又好笑。不将皇权放在眼里，想挑战这个社会的秩序，的确像是这两人会做的事。 两日后，童生试第一场的县试终于开考了！ 廖英才这半年多在盛源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新年时又跟随苏阅高拜访了一些京城官员，也受益匪浅，所以对于县试还是很有把握的。 童生试一共分三场，第一场便是县试，要考八股文、经论、律赋等多种，最后依名次前后录取；第二场则是府试，第三场叫院试。只有通过这三场考试，才能成为秀才！ 县试那几日，整个清莲山庄都有些焦躁，众人跟廖英才相处了那么久，都暗中为他加着油。虽然相信他的本事，但担忧还是在所难免。 考完那一天，紫芸甚至亲自前去考场外接他，感动得廖英才热泪盈眶。 “廖大哥，考得怎么样？”绿荷却是藏不住话的，急切地询问起来。 廖英才蹙了蹙眉，众人心里立刻咯噔一声，紫芸不由瞪了绿荷一眼。这种时候问成绩，不是给廖英才徒增烦恼么？ 谁知廖英才思索半响才说：“我担心有负大家厚望，拿不到第一。” 众人顿时满脸黑线，恨不得将他痛殴一顿，他们以为他考差了考不上，这厮却想着可能拿不到第一，简直是让人白担心一场。 放榜那天，廖英才的名字果然高居榜首，拿了个县试第一！成功取得了府试的资格！ 当晚，紫芸便为廖英才大肆庆贺了一番，摆了好几桌，廖英才和爷爷廖承恩感激涕零，直言廖英才一定要好好努力，日后报答紫芸和清莲山庄。 第一四九章 前往苏州 “好好加油，接下来还有府试和院试，这两场都通过，才能成为秀才。不过大家都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紫芸拍拍廖英才的肩膀，笑着向他敬酒。 廖英才自己想考取功名是一方面，紫芸也想借机在朝中发展人脉，到时候不仅可以帮助清莲山庄，说不定还能帮助洛轻尘。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不违背廖英才自己的意愿下，紫芸还不屑去做强迫他的事。 “小姐，廖英才能有今日，都是托小姐的福，待他日英才有出息了，一定会竭尽全力报答小姐！”廖英才深知自己的第一是怎么得来的。 要是当初没有紫芸，他就无法在清莲小院看书；没有紫芸，他也无法拜在盛源县令门下；没有紫芸，他更无法去京城官员府邸中开眼界！而这一切，都是考秀才很需要的。 “好，那我就等着你。”紫芸含笑，这才是她想看到的读书人，而不是像顾天杰那样忘恩负义。 五日后，长乐郡主不用再躺着，因此起身告辞。临走前，又去游弋之那里取了药方和几服药，准备在路上服用。 虽说还未痊愈，但可以随意行动了，只要不动武就行。 如来时一样，长乐郡主依旧选择骑马，她向来独来独往骑马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紫芸将她送到奉县外的官道上，还送了她一罐清莲茶和两匹锦缎，算是抵消上官景阳付的定金了。 “这次来奉县最大的收获就是交了你这个朋友，紫芸，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北边找我玩。” “你以后就一直在北边军营了？” 长乐郡主道：“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但九月份不是皇上五十大寿吗？到时候大概会去京城，你也会去吧？说不定我们能在京城见面。” 紫芸笑道：“我一介商人，皇上寿辰跟我可没多大关系，不过如果可能的话，也许会去的。” 长乐郡主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若是洛轻尘去京城，她八成会去。但如果洛轻尘去了京城，有很多事情只怕要随之改变了。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能见到你。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只要你理念没变，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长乐郡主朝她眨眨眼，潇洒地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走了，后会有期！” “保重，后会有期！”紫芸挥手作别，看着长乐郡主英姿飒爽的背影，忽然升起一抹羡慕。 真是个快意江湖的女子呢。 时间很快来到三月中旬，距离西陵逸离开已经近二十天了，这天，紫芸终于收到了西陵逸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账本已经到手，让她尽快前往苏州。而且话里还有一层不明的意思，似乎盐产业的管理人员那边真的有问题。 紫芸知道耽搁不得，当即就定下出行的日子，并且给西陵逸回了信。她用的是洛轻尘的暗阁传信，速度和保密都不用担心，然后开始挑选随行人员。 绿荷和何诗诗争着想去，却不想紫芸选了语琴。 “这次去苏州非同小可，一方面是为了接手盐产业，另一方面则是迈出清莲山庄最重要的一步——开设第一座清莲别庄。而这两方面都需要管理人才，我决定将第一座清莲别院交由语琴管理。” “小，小姐，我真的能行吗？”语琴吓了一跳，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而已，居然让她管理一座别院，她真的害怕自己做不来。 紫芸笑道：“新年时你不就管理过这里吗？吴妈妈他们都夸你很厉害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别庄没有这么大，事务也没有这么繁杂，到时候我还会给你添两个不错的小帮手。苏州是我们苏家的盐产业总基地，那里人脉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而且西陵逸也会一直留在那里，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就好。当然，也可以传信问我。” 听她这么说，语琴总算安心了点，随即握住粉拳，坚定地说：“小姐，语琴一定会好好做下去的，不会给小姐丢脸！” “嗯，我相信你！”紫芸一笑，这些人里面，也只有语琴最合适了。 绿荷和何诗诗对视一眼，忽然有些自责，明明都是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的，可是语琴都能独自管理一座别庄了，她们却什么都做不到。万一以后小姐身边有了更厉害的人，不需要她们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点，二人就情不自禁恐慌起来，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为了能帮助小姐，她们也必须学习管理山庄才行，小姐不是说苏州只是第一座别庄吗？那一定还有第二座第三座，希望到时候她们也有能力去管理别庄。 “至于你们两个。”紫芸忽然转过头，看着绿荷和何诗诗，二人立刻郑重起来，生怕紫芸骂她们没用。紫芸柔声道，“这次我至少会离开两个月，山庄就要靠你们两个打理了。你们能做到吗？” 二人眼里顿时升起一抹奇异之色，两团亮光几乎掩映了星辰的光辉，异口同声道：“能！” 小姐愿意信任她们，小姐还没有放弃她们！二人心潮澎湃，一定要趁机做出一番成绩，让小姐知道她们不是废物！ “那就好。”紫芸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她们是被语琴刺激到了。 这样就好，绿荷和何诗诗本就不笨，又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久，再怎么也学到了三成。这段时间将清莲山庄交给他们，她半点都不担心。 何诗诗忽然道：“可是小姐，我们都不在你身边，路上谁照顾你啊？” 语琴道：“不是有我吗？上次你们陪小姐回京，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紫芸忍俊不禁，看着众人同心协力，对这次苏州之行更有信心了点。 翌日一大早，紫芸就准备启程，同去的还有陈天和齐雪儿，两个小家伙和他们的父母听说了开设别庄的事，都十分兴奋。特别是几位父母，十分明白其中的含义，这是要赚大钱去了啊。 所以虽然去往苏州那么远的地方，父母们还是放行了，而且十分支持。 “上马车吧。”看着两个孩子乖巧地站在马车旁，紫芸愉快地打招呼。 双方昨日就交谈过了，因此彼此并不陌生，再加上她很喜欢这二人，便想在路上与他们好好聊聊。 谁知陈天和齐雪儿齐齐摇头，马车车帘忽然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挑开，里面传来个熟悉到极致的声音。 “芸儿，这俩马车是我们的，他们坐后面那一辆。” 紫芸顿时瞪直了眼睛，三步两步走到车前，又惊又喜地看着洛轻尘：“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五零章 请旨赐婚 洛轻尘眨眨眼，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紫芸语塞，她记得以前问过他，是否要陪她一起去苏州，他说再考虑考虑。然而这一考虑，就一直没给她个准信，她就以为他忘记这事，或者不去了。却不想，如今人居然提前坐在了她车上。 “这么说，你要陪我去了？”她忽然双眼放光，不管怎么说，他要一起去就最好，否则两三个月见不到他，她还不想念死？ 洛轻尘一把将她拉上了马车，随即便放下车帘，阻挡了一切视线。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是自然。西陵逸在那边，你自己过去我怎么放心呢？听说西陵逸貌若天仙，你被他拐走了，我怎么办？” “噗……师兄，你想太多了！你这么好看，半点不比西陵逸差，我怎么会被他拐走呢？”紫芸忍俊不禁，拍拍洛轻尘的手背道，“自信点，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算你识相。”洛轻尘一口咬住她耳朵，紫芸顿时惊呼出声，谁知声音一出口，自己先脸红了。 为什么会那么暧昧！ 车厢外的人一怔，语琴羞得双颊绯红，赶紧拽着两个孩子上了后一辆马车。陈天和齐雪儿也半大不小了，更是燥的厉害，心里却窃笑不已。苏小姐那么漂亮有才，洛轻尘也那么好看贵为神医，两人真的很相配呢。 被洛轻尘吻得几乎窒息掉，紫芸才终于解脱出来，双眸水光潋滟，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过了好半响，她才缓过劲来，心里既甜蜜又无奈。 “你就这样跟我去，药王谷怎么办？万一太子再带人来，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洛轻尘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挑起她一缕黑发把玩着，斜斜躺在软榻上，慵懒的像只喵咪。男人三千青丝仅以一根碧色玉簪挽起，其余的则垂落在肩头、胸前，柔长而顺滑，竟透出几分挑逗的意味。 “放心好了，太子现在忙着呢，哪有时间再来药王谷找我麻烦？你可知我昨日得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紫芸大感兴趣，一定跟上官景阳有关。 洛轻尘凤眸微抬，唇角微微勾起，发出一声冷笑：“上官景阳回京之后，居然跟付家的人说，付依依随他来了奉县，却和他的暗卫一起被我毒死了！” “他还不算太蠢，知道用这个理由搪塞。可是师兄，这样的话，付家的人就能坐实你的身份了，而且一定恨你入骨。”紫芸隐约有些担心起来，付家的守护神可是大将军付震平，手上有十五万兵马，还有皇后这个一国之母。万一真的对洛轻尘不利，便是他身边有那么多暗卫，也无济于事吧？ “从付家害死我母后起，双方的仇恨就结下了，他们恨我入骨？我还恨他们入骨！芸儿，付依依真是杀得好，正好让付家人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洛轻尘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当年邹月柔被害死，不仅仅是他从小失了母亲，还是皇帝痛失爱妻，他外公邹正痛失爱女。如今付依依被杀，也足够让付家人体会一遍这种滋味了。 紫芸点点头，忽然伸手握住了洛轻尘的手指，放在了胸前。 “你还有我。” “嗯。”洛轻尘眼中寒霜微退，“你可知上官景阳前几日做了什么事情吗？他居然向父皇请求赐婚，要娶邹明珠。” “啊？”紫芸怔然，上官景阳娶邹明珠？邹明珠的身份倒是配得上，可双方不是死敌吗？ 上官景阳究竟怎么想的？这样复杂的计策，一定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洛轻尘微微颔首，轻笑道：“是付震平出的主意，那个老东西二十多年前就毒辣无比，现在更加恶毒了。他以为我杀了付依依，于是想让上官景阳娶邹明珠为太子妃，再慢慢折磨报复罢了。哼，这也是对我的一种示警。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想让邹家骑虎难下。” 紫芸顿时明白过来，让上官景阳娶邹明珠的含义了。 其一，就如洛轻尘所说，是为了娶过去折磨报复；其二，是向洛轻尘示警外加示威，毕竟洛轻尘成了上官景阳登基最大的阻碍。而且洛轻尘没死，当年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总有一天会昭告于天下。 其三，却是最重要的一点，上官景阳想试探邹家。若是邹家拒绝了这桩婚事，一定会为天下人唾骂，邹丞相势必名声不保；可若是邹家答应了这桩婚事，就相当于站到了上官景阳一方，洛轻尘便成了弃子。 由此一来，上官景阳的筹码就多了一个，登基更有希望。 “真是好毒辣的计策！”紫芸愁云密布，道：“那邹家答应了吗？皇上怎么说？” 洛轻尘笑道：“上官景阳直接去请父皇赐的婚，父皇却说，等邹小姐年满十六再商议此事，算是没拒绝也没直接答应。” “一山还比一山高啊。”紫芸松了一口气，“不过邹小姐很快就要到十六了吧？到时候万一上官景阳还不放弃，又如何是好？” “父皇这是在考验我。”洛轻尘眼中寒霜尽退，露出一抹异色，“明珠的生辰在父皇之后，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紫芸张了张嘴，邹明珠的生辰在皇帝之后，而洛轻尘说过，老皇帝会在寿辰上正式公布他大皇子的身份。洛轻尘还说过，皇帝之所以没对付家动手，是等他亲自报仇。 几条线一串起来，紫芸便明白洛轻尘的意思了。 老皇帝果然是在考验洛轻尘！ 他寿辰上，洛轻尘的身份会公布于天下；而他的寿辰之后，邹明珠生辰之前这段时间里，洛轻尘必须扳倒付家，否则皇帝只能同意这门亲事了。 当然，就算同意亲事，也不会立刻成亲，照理来说洛轻尘还有几个月时间。 但如果双方真的成了亲，一切就无法挽回了，洛轻尘就算成功扳倒了付家，邹明珠很可能会成为弃子，一起死掉。到那时候，上官景阳绝对会鱼死网破，第一个杀掉的就是邹明珠。 紫芸被这一连串的计策怔得心惊肉跳，想不到老皇帝一句话背后，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皇室之争，果然是最残酷的事情！ 第一五一章 绝色小西 良久，紫芸才轻声问道：“那你有把握吗？” 在老皇帝寿辰之后，邹明珠生辰之前，彻底扳倒付家。 洛轻尘没有回答，反而问：“你知道这段有多长吗？” “应该不会超过四个月。”因为老皇帝寿辰是九月中旬，邹明珠现在已经年满十五了，所以生辰一定在新年之前。 “嗯，在十二月中旬，所以我有接近三个月时间。揭穿当年的真相其实不难，毕竟有师父和父皇作证。可是想兵不血刃拿下付家，就很困难了，付老头手里的十五万兵马可不是摆设。” 他忧心的不是能否拿下付家，而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去拿下，付家几个人都位高权重：皇后、太子以及手握十五万兵马的老将军！稍有差池，就可能衍变成逼宫夺位，导致京城血流成河，这是洛轻尘最不想看到的。 洛轻尘摸摸紫芸的头，微笑道：“不过我会想到好办法的，你等着看就好了。” “嗯。”紫芸依然忧心，“虽然我只是个商人，但如果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师兄一定要开口。” “好。”洛轻尘笑了笑，或许，到时候他真的需要紫芸的支持。钱财，可是能使鬼推磨的东西，没有人会嫌弃。 奉县距离苏州虽然遥远，但一路上有洛轻尘相伴，紫芸倒是不觉得辛苦。这一路上也算得上平静，洛轻尘除了洛棋，还带了十名暗卫，保护众人安全。 更重要的是，他打算将暗卫留在苏州，保护新开设的清莲别庄。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驶入苏州城内，虽然紫芸早就对苏州的繁华有所耳闻，但亲眼所见，依然为之震撼。 如果说蓉城是后起之秀，充满新鲜与活力；京城体现权贵与华丽；那么苏州就是精致与享受！ 苏州城历朝历代都以富庶著称，就连这里的风雨都透露着温润绵软。这里的男子斯文俊秀，一身书卷气息，如诗如画；这里的姑娘温婉隽秀，目含灵气，宛如清风拂面。 此外，这里还有很出名的烟花之地，比如苏州花巷，又比如苏州画舫。而扬州瘦马，是其中最为独特的一种，最为盐商所喜爱。 总之，这是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紫芸忽然就有些明白，乐不思蜀的含义了。 “小姐，前面就是吉祥酒楼了直接过去吗？”赶车的孟离忽然出声询问，并小心翼翼避开摩肩接踵的行人。 紫芸听着各种小商贩的叫卖声，心情也跟着火热起来，但与西陵逸早就约好在吉祥酒楼接头，可不能放对方鸽子。繁华的街市，还是等以后再慢慢去逛。 “直接过去吧。” “是，小姐。”孟离赶车驶向了目的地，后一辆马车也紧紧跟上，车里却时不时传来两个孩子的惊叹声。 洛轻尘忽然牵住了紫芸的手，紫芸一脸疑惑，却见对方面无表情，不由怔然。她无奈地笑了笑，不就是去见西陵逸吗？他用不用这样如临大敌啊？都说她与西陵逸没有那种想法了，原来男人也会有这样不安全的感觉。 很快，两辆马车便在吉祥酒楼门口停下，洛轻尘先跳下车，然后才扶着紫芸下来，二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周围无数目光，又以年轻男女居多。然而看见两人牵着的手，众人又啧啧感叹名花有主了。 洛轻尘今日依旧一身雪色锦袍，这是清莲锦中最上等的蚕丝锦，锦袍边角、领口皆由华贵的金线勾成，下摆及袖袍上则绣了小朵的玉色辛夷花，优美而神秘。 他俊眉飞扬，眸若两颗黑曜石，似乎能吸进一汪春水。 而他紧紧牵着的女子则身姿玲珑，着了一袭淡蓝色烟罗软纱长裙。肌肤莹白如玉，纯净无暇，堪比最华贵的羊脂玉。双眸清澈如水，干净而灵动，唇角带着盈盈笑意，面容上满是幸福之色。 掌柜的见惯了大人物，但看见这二人时还是愣了一愣，暗赞一声好颜色。随即亲自上前迎接，在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将几人请上了三楼，带到了西陵逸定好的隔间。 “两位贵客，就是这里了。” 掌管轻轻敲门，神色中既有期盼又有忐忑，不禁让紫芸有些好奇。 房门很快被打开，令人意外的是，开门的居然是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不是西陵逸。 那丫鬟看了一眼掌柜，又看向紫芸和洛轻尘二人，趾高气昂道：“你们就是苏小姐、洛公子？” 紫芸更加怪异了，这个西陵逸在搞什么？但是当着外人，她又不好发作，只好点了点头。 “进来吧，夫人已经等你们很久了。”那丫鬟侧身让开，让紫芸和洛轻尘进去，掌柜的和语琴等人则被挡在了外面。紫芸朝语琴等人点点头，让掌柜带着他们去了另一间房等候。 二人一进去，丫鬟就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屋子中间，此时正坐着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美人穿了身华贵的粉色长裙，臂上还挽着丈许的淡紫色纱绢。明眸皓齿，容颜无双，肌肤胜雪，宛若九天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瞬间将紫芸和洛轻尘比了下去！ 紫芸傻眼了，直愣愣盯着大美人看个不停，直到被洛轻尘捂住了眼睛。 “西陵逸，你在搞什么？扮女人上瘾了是不是？你这个样子，不怕被人看见，与西陵皇妃联系起来吗？” 紫芸是彻底无语了，知道他好看，但也不用扮成女人让她羞愧吧？西陵逸这样，完全是不给女人们活路啊，怪不得掌柜露出那种羡慕又期盼的神色！ 洛轻尘脸色则有些发黑，紫芸刚才看西陵逸居然看入神了，这样他饱受打击。 西陵逸嘻嘻一笑，站起身来：“我忽然发现当女人也不错，特别是这样的大美人。什么都不用做，就有无数人抢着送各种宝贝来，唉，真是收的我手软啊。” 忽然脸色一变，冷哼道：“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帮你取账本？真是不识好人心！” 紫芸一愣，忽然想到刚才那丫鬟说什么夫人，不由瞪圆了双眼，讲话都结巴起来：“你，你嫁人了？” 第一五二章 巨贪十万两 西陵逸高高扬起眉，见洛轻尘在一旁虎视眈眈，不由委委屈屈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你倒好，一来就劈头盖脸的骂我，简直没良心。重色轻友的女人，真讨厌了。” 紫芸如遭雷击，西陵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 “不过，我还是没搞明白，就算为了取账本，为什么要扮女人嫁人？” 洛轻尘好心地拉着紫芸坐下，笑道：“我来跟你说吧，这位西陵国皇子其实是有异装癖，还喜欢把自己幻想成女人，这样的男人多可怕啊。还好你把他打发来了这里，否则放在你身边，我可是不放心。” “胡说八道什么？洛轻尘，你不就是仗着紫芸喜欢你吗？就如此败坏我名声，真是可恶！紫芸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你以为取账本还不被人发现是那么容易的事？我这不只好扮成女人，嫁给你们苏家在江南的盐商总管季宗文吗？” 西陵逸恶狠狠瞪了洛轻尘一眼，他很清楚洛轻尘的敌意来自哪里，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憋屈。他明明对紫芸没有那种意思，还尽心尽力为紫芸去取账本，现在却被洛轻尘防贼一样防着，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你知道那个季宗文在苏州权利多大吗？我刚来时也吓了一跳！别说取账本，就是接近他五米以内都没办法。但后来听说这人喜欢去花柳巷，更喜欢纳美貌侍妾，所以我才想到这个办法的。不过这主意还真成功了，当然，这得归功于本公子的美貌，那季宗文一看见我立刻走不动路，当即就要把我娶回家。为此我狠狠敲了他一笔，后来才知道这些钱都本该是你们苏家的。” 说道这里，西陵逸露出几分同情，冷哼一声道：“后来他如愿以偿把我娶了回去，我就趁机偷了他的账本，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少端倪。紫芸，你知道这些年季宗文挪用了你们苏家多少银两吗？” 紫芸早就听呆了，想不到西陵逸为了弄到账本，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做出这样的牺牲。 顿时，她就有些自责起来，自己刚才一进来就冲他大吼，实在太不应该了。 不过季宗文，的确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江南盐产业总管，他每一季度都会向父亲报告一次账务，父亲虽然有时候觉得有问题，但并没有过分深究，因为账面上看不出东西，而且银子并没有大量减少的迹象。想不到，这倒是助长了季宗文的气焰，都是他服饰太平的成果。 “快说说，他贪了多少？” 西陵逸从袖子中抽出一本账本扔给了紫芸：“这只是去年冬季的账目，你可以看一看。这老家伙有两个账本，一个是这种，另一个却是打算上报的。他的账本都是锁在特定的箱子里，这么多年下来有几百本了，但又怎么难得住我？而且少这么一本，他是不会发现的。” 紫芸翻了几页账本，果然发现不对劲，便是去年冬季的收入，都比新年上报给父亲的多了近两千两。利润也不同，这上面记载的明显比上报更多！ 洛轻尘也凑过来一起看，看了几眼便眉头紧蹙，苏家单一个季度就赚了这么多银子，难怪能成为当朝第一富商。与江南盐产业相比，紫芸的清莲山庄简直是小打小闹，连浪花都翻不起来，难怪顾秀珊母女得势时未对紫芸出手，因为根本看不上她赚那点银子。 “你知道他老家伙的房产有多少吗？就他现在住的院子，就是五进五出，上百间房子。此外，还有四处别院，全都是四进的大院子，每个院子里都养着一两个小妾，以及小妾的孩子。啧啧，我貌似是他第八房小妾，不过因为受宠，所以住进了主宅，否则也无法这样轻易偷到账本。这些房产以及家里的装潢设施加起来，至少也得几万两银子。我估摸着他这些年从苏家挪用的钱，不会下十万两。” “碰！”紫芸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个季宗文还想翻天了，居然从苏家偷去了这么多银子！ 她更气的却是苏阅高，就因为对方是他年轻时的好友，也是当年雇佣的第一批人，所以就如此信任，以至于发生什么不对劲都不闻不问！ 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字，能买下多少个清莲山庄了？ 西陵逸和洛轻尘都被吓了一跳，二人都是第一次看见紫芸如此愤怒，那双原本青澈纯粹的眸子，此时却染上一层怒火。 洛轻尘忽然就很心疼，他轻轻牵起紫芸的手，柔声安慰道：“他吞下去多少，让他吐出来不就是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紫芸点点头，虽然还是怒意难消，但好歹平静了些。洛轻尘将她圈在怀里，有一句没一句安慰着，看得西陵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你们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 紫芸脸一红，想要推开洛轻尘，却被他抱得更紧。 “有恩爱，自然要秀。你要是看不惯，也可以抱着你夫君去秀啊。” 西陵逸气得吐血，紫芸却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师兄，小西也是为了帮我取账本才这样做的。”她看了西陵逸一眼，怀着一丝歉意，说，“我不生气了，继续说季宗文吧。” “别以为季宗文那么好对付，他在这里扎根二十年，早就结交了一批官员，与那些官员同流合污呢。你看账本上，什么时候送了谁多少都有记载的。” 紫芸顿时大喜：“这样不是更好吗？只要拿出账本，无论是季宗文，还是那些官员，通通都得倒霉！” 西陵逸瞥了她一眼，无语地说：“那你打算把账本给谁看？就连苏州知府、刺史、布政使等人都牵扯在内，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做？” 紫芸不屑道：“苏州算什么？这账本是要拿给皇上看的！哼，我帮皇上找出了这样一批蛀虫，他得感谢我才对。师兄，你说呢？” 西陵逸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他并不知道洛轻尘的真实身份，但此时却猜到了什么。 洛轻尘一笑：“那是自然。芸儿你可能还不知道，苏州大部分官员可都是太子一系的人呢。” 第一五三章 收集证据 太子一系的人，对洛轻尘来说，自然是削减掉更好！若是再换上老皇帝的人就更妙了。 洛轻尘与上官景阳一系早晚会彻底面对面撕破脸，此时能破坏一部分对方的势力，自然再好不过了。 “可是单单这一本账本还远远不够，小西，你有办法拿到更多账本吗？官员收受贿赂金额越大，皇上罚得就越重。”紫芸殷切地盯着西陵逸，心里则为他扮女人嫁人这一招赞叹着，只怕季宗文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取了个男人回去，而且还是心怀歹意的男人。 西陵逸道：“可以是可以，他箱子里账本那么多，又不经常查看，不会注意到的。但什么时候能得手我不确定，你得多等几日。” “嗯，在账本到手之前，我是不会宣布我已经接手盐产业事情的。不，应该是苏州官员倒台之前都不会说，否则季宗文一定会发现端倪，与那些官员勾通。对了，刚才那个丫鬟不会坏事吧？” 一想到那丫鬟瞧不起人的神色，紫芸就一阵不舒服，真不知道西陵逸为什么会用这样的人。 西陵逸站起身道：“放心吧，不会坏事，那丫鬟是我来苏州的路上救的，并不是季宗文的人。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等账本到手，再通知你们。” “好，我们就住在隔壁的天心客栈。”紫芸和洛轻尘也起身，知道这事急不得，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季宗文发现端倪。 西陵逸离开，紫芸却握着账本沉默起来，仅仅一个季度，季宗文就贪了至少两千两银子，新年孝敬各级官员时，花费更是在三千两左右。这些钱，本都该是她苏家的！ 更让她愤恨的是，他孝敬的官员都是太子一系的，也就是说，这些钱最后大半都落入了付家人手中。 用自己的钱，去壮大敌人的腰包，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 “他怎么贪我苏家的钱，我一定要让他一分一毫吐出来！” 洛轻尘道：“放心吧，只要证据一呈上去，父皇定然会借机除掉这些官员的，他这些年忍付家也忍够了。到时候不是安插上他的人，就是外公的人，无论如何，对你都有利。而且，那些官员的家产和土地会充公，你可以趁机买一部分土地过来，建设你的清莲别庄，岂不是一举两得？” “有道理。”闻言，紫芸神色缓和了些，不仅是这些官员，还有季宗文，一个都跑不掉！ “还好有你跟着，否则我就算拿到这些证据也没用。”她含笑望着洛轻尘，缓缓道，“师兄，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需要用谢字吗？只要你好，我就好。”洛轻尘摸摸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能与紫芸在一起，哪怕是江山，他也不放在眼里。 住进客栈后，紫芸继续翻看账本，直到看完整本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先前她只看见季宗文从苏家搜刮了多少，以及赠送给各级官员的钱财，却没注意其余细节。这一遍整体看过，才发现漏掉了不少东西，比如底下人送给季宗文的钱财。 从这本账本中，她隐约看出江南盐产业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季宗文为首，因为极受苏阅高信任，所以行事为所欲为，贪了苏家不少钱；另一派则是以副总管郑恩克为首，由于出色的实力一步步被提拔到现在位置的。 季宗文最忌惮和讨厌的就是郑恩克，多次想制造把柄整治郑恩克，让对方失去苏阅高的看重，却都被对方避过去了。 紫芸对郑恩克此人只是有所耳闻，还是娘亲在世时，苏阅高夸过这人能干。想不到郑恩克居然能干到这种程度，让季宗文都忌惮了。 更关键的是，从账本里，紫芸发现，郑恩克为人正直，季宗文多次以利诱之，对方都严词拒绝，坚决不与他同流合污。 “这人倒是能够大用，如此甚好，单单一个西陵逸只怕很能撑起盐产业，有郑恩克的话，定能肃清盐产业的污垢了！” 西陵逸的效率很高，第三天就让他的贴身丫鬟小怜传信，说账本已经到手了。双方这次换了个地方见面，西陵逸也没穿得那么夸张了，而是换了张普通容貌，并且换回了男装。 “这是去年另外三季度以及前年整年的账本，我粗略看了一下，仅这两年时间，苏州大小官员接受他的贿赂就在三百到一千五百两不等。有这些账本，相信足够给官员们定罪了。” 紫芸大喜，她虽然不怎么关注朝廷事迹，但也知道本朝对贪官处罚还是比较严厉的。 收贿赂达到三百两，就要摘掉乌纱帽，五百两就要抄家充公，八两便流放西北，一千两足够砍头了！ 虽然远远比不上朱元璋制定的，收贿六十两就剥皮，但相较于以往的朝代，还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哼，将这几本账本整理好递上去，苏州的官员就该换一批人当了。” 没有任何犹豫，紫芸说做就做，不多时就整理好八本账本，将苏州官员收受贿赂从多到少排了一遍，最后发现竟达到二十多人，光是季宗文送出去的银两，一共就有六千多两。 当然，她还必须将原账本一并呈上去，否则无法作为证据。 递交证据这种事自然是洛轻尘的暗卫去做，从苏州到京城，快马加鞭也得两天，因此一行人便开始了等待之旅。 在等待的日子里，紫芸并没有闲着，一边教两个孩子读书认字，以及管理的学问；一边开始接触郑恩克。当郑恩克得知苏阅高将盐产业交到她手上时，狠狠吃了一惊，得知她已经弄到季宗文手上的账本，并且打算将其连根拔除时，当即拍手称快。 不仅如此，郑恩克还交给了紫芸一份这些年他收集到有关季宗文贪污苏家银两的证据，上面还列出了部分季宗文一系的人脉，让紫芸大喜过望。 这些季宗文一派的贪污犯，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一五四章 上门问罪 不到十天，就有特使从京城赶来了，当即宣读了苏州知府、刺史、布政使等人贪污的罪状，涉及官员人数达到二十六人！凡是贪污一千两以上的，通通抄家砍头，其余的则全部抄家、流放西北。 与此同时，老皇帝又重新认命了一批官员，有他的人，也有丞相举荐的人。丞相举荐的，实际上就是洛轻尘的人。 其实在特使赶来之前，紫芸就从洛轻尘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就说老皇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太子和付家也狠狠挨了一顿批，因为那些官员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这次苏州官员全被拔出，太子一系可谓损失惨重。 “怎么样，这下你放心了？” 洛轻尘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目光幽幽盯着紫芸，见她一瞬不瞬望着窗外，神色却十分平静，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紫芸不答话，只是静静看着远处，那里是苏州刺史的府邸，此时无数侍卫进进出出，在进行抄家。 “可能我还是不够狠心，看见被赶出来哭作一团的老幼妇孺，会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师兄你说，这些官员的家眷是无辜的吗？” 良久，紫芸才收回目光，眼里却多了一丝疑惑。 抄家，意味着没收官员家里一切财产。 这些官员的家眷以后将一无所有，虽然没有贬为贱籍，但想再生活好一点，已经不可能了。 “无辜？她们怎么会无辜？芸儿，难道你认为这些官员的家眷不知道他们贪污吗？官员们贪了百姓的钱财，而家眷享受到了，这就不无辜。真正无辜的是那些百姓，受尽压榨和屈辱，还没办法反抗。” 洛轻尘揉揉紫芸的脑袋，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就这个刺史这些年一共贪了多少钱财。单单从季宗文那里就不少于三千两，更不说剥削民脂民膏，加起来不会低于十万两的。你说这样的人以及家眷无辜吗？” 紫芸忽然一笑，疑惑和忧虑尽退：“是我想多了，享受了不该享受的，就该付出代价。那这些抄家的银两会充实国库吗？” “嗯，父皇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充实国库机会的，呵呵，抄家苏州的官员，父皇不知多高兴呢，这些官员的钱财加起来，抵得上我大秦多半年的收入了。芸儿，你这是给父皇送钱啊，父皇岂有不感激之理？” 洛轻尘眨眨眼，暗道这次也是阴错阳差，才让老皇帝捡了个大便宜。若是正面派人来调查，只怕什么都查不出来。 紫芸笑得更欢了，更为朝廷做点好事，她还是很乐意的。 “接下来就轮到季宗文了，师兄，我们这就去季家吧，郑恩克已经联络了苏家在整个江南地区的分管人员，这时候也差不多到季家了。” “嗯。”洛轻尘微笑，见紫芸又恢复原样，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是紫芸第一次来到季宗文的家，虽然早就听西陵逸提过，但真正看见时还是忍不住诧异。她也算进过王府入国皇宫的人了，可那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官家之地，再奢华也不觉得意外。 然而季宗文，仅仅是苏家在江南地区的盐商总管，宅院就占了半条街，不得不让人惊叹。 紫芸的马车刚来到季家门口，就听见阵阵喧哗声，下了马车，才发现门口站着二三十人，为首的便是郑恩克。紫芸心下了然，这些人一定就是郑恩克通知来的分管人员了。 “小姐，您来了。”郑恩克一看见紫芸，立刻恭敬的迎了上来。其余人也纷纷见礼，都在打量这位接任盐产业的苏家小姐。 “辛苦郑叔叔了，还有诸位叔叔伯伯，在下苏紫芸，刚接手苏家盐产业，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各位，希望各位不吝赐教。” 紫芸朝众人拱手，一众人立刻收起小觑之心，纷纷说“不敢”。 紫芸笑了笑，看着季家紧闭的大门，道：“紫芸对盐产业不怎么熟悉，所以接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总管季伯伯这里讨教经验，同时查一查这两年的账本，也好心里有个数。今日请大家前来，就是希望大家做个见证。各位，我们一起进去吧。” 她忽然看了一眼马车，洛轻尘还在里面，他的身份不便露面。紫芸便只携了语琴、陈天、齐雪儿等人进去。 有盐商去敲门，几次之后大门终于打开了，不是门童，而是一个膀大腰圆满面红光的大胖子，正是季宗文！ “不知小姐前来，季宗文有失远迎，还望小姐不要怪罪。还有诸位，莫怪莫怪。”季宗文满脸堆笑，一双小眼睛则滴溜溜转着，仔仔细细将紫芸打量了一遍。 紫芸道：“是我唐突了，忽然就这样找上门来，希望季伯伯不要生气才好。” 季宗文道：“小姐能来，那是蓬荜生辉啊，季宗文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小姐，您长途跋涉想必累了吧？赶紧往里面请？” “倒是不累。”紫芸边走边说道，“我今日前来，一是因为新接手这份产业，想尽快熟悉一下；二作为晚辈，想拜访一下季伯伯。” “那感情好，小姐想知道什么，季宗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季宗文将人迎进了大堂，堂内正前方摆着两张椅子，中间则是一张价值连城的紫檀木案几；两侧各有六个小方桌，方桌两侧也摆上了椅子。 他将紫芸请到上座，语琴三人则站在她身后，又让郑恩克等人坐了，其余人则让下人重新搬了椅子，坐在第二排。 紫芸知道他有恃无恐的原因，西陵逸早就告诉过她，这老家伙有两套账本。所以如果她要查账，季宗文给她的一定是做好假账的那一套。 一番寒暄之后，季宗文便亲自捧来了账本，厚厚一大摞，起码有半人高！ 然而紫芸发现，这老家伙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由暗笑一声，他八成是发现少了八本账本。那八本账本去京城转了一圈，如今又回到了紫芸手上，否则她怎么敢两手空空就上门问罪？ 第一五五章 老实交代 紫芸不动声色，让人把所有账本分发下去，每个人查阅几本，这样效率高一些。她则选了去年和千年一共八本账本，想看看与手上有什么不同。 就在她选出这八本时，季宗文的脸顿时变了，先前只是怀疑，现在他已经能肯定，丢失的账本在紫芸手上！ 该死，是谁偷的？ 最近家里似乎并没有来什么外人，连下人都没有买新的，究竟是谁？不对，有新来的，还是他亲自抢回来的，第八房小妾！ 一想到这里，季宗文就坐不住了，再联系上这两天苏州大半京城被抄家砍头，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因为他账本上记载的，曾给那些官员送过银钱，才导致这一出。 于是季宗文更加不安了，对方翻手覆手之间就能倾覆一大批官员，哪里是他抵挡得住的？只是他十分疑惑，苏家小姐哪里来这么大的能耐，能短短时间内偷出账本，并且上达天听？莫非苏小姐与朝中某位大官相识？ 季宗文的心都凉了，不管与怎样的大官相识，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很显然，苏小姐这次就是上门问罪来了。 这些年他可是从苏家敛了不少财啊，另一套账本可都还存放在那个箱子里呢，要是被人翻出来，他就百口莫辩了。不，已经被人偷走八本了，一定是那个抢回来的贱人！他真是瞎了眼睛，居然把苏小姐的探子抢回来了！ 完了完了，也不知那贱人如今身在何处，若是将剩下的账本此时呈出来，他就再没有解释的机会了。不行，一定要去看看。 想着，季宗文就起身要朝后院走去，谁知后堂门口忽然扔过来一个眼熟的大箱子，箱子“哐当”一声坠落在地上，惊得众人连连后退。箱子落到，里面的东西瞬间掉落出来，竟是另一套账本，再看后堂门口，却是半个人影都不见。 季宗文的心凉透了，眼中恨意尽显，恨不得将那个贱人碎尸万段。 “季总管，这是什么意思？”紫芸也被吓了一跳，有些埋怨西陵逸的手段粗鲁，但不得不说，他把握的时间刚刚好，效果也十分惊人。 没见郑恩克等人都捡起地上的账本翻看吗？没看两眼就怔在原地，朝季宗文怒目而视。 郑恩克将一本账本递给紫芸，几乎气得青烟直冒，厉声道：“小姐，这老匹夫没安好心！居然弄了两套账本，这套账本与给先前那个很不一样，上面记录的银钱要多很多！小姐，这贼人在贪苏家的钱啊！” 他一方的人也纷纷附和，还有十多人则面如土灰，因为账本上也记录了他们的名字。 紫芸冷然一笑，倒是不用将身上的账本拿出来了，否则不管怎么说，窃取别人家的账本总不是好名声。 “季总管，你有什么想说的？这两套账本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立刻发怒，如今证据摆在眼前，不相信季宗文推脱的掉。 “郑叔叔，还得麻烦你将这一套账本好好查一查，看与另一套的金额相差多少，这差额必定是季总管这些年贪掉的。” “是，小姐，我一定会好好查阅，这等敢贪主人钱财的人，决不能放过！”郑恩克神色禀然，这些年他被季宗文打压得厉害，季宗文多次收买他，希望与他同流合污都被他拒绝了。如今查到了季宗文老巢，他自然开心得很。 季宗文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紫芸面前，随后又是扑通扑通十多个声音响起，转眼间就跪了一大半。 季宗文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小姐，我错了，我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这样做啊。小姐，就请你看在我在苏家尽职尽责二十多年的份上，放我一马吧。我季宗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何况上有老下有小，就求你发发善心，饶恕我一次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姐，我也对不起苏家，请小姐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小姐……” 一屋子大男人求饶声此起彼伏，听得紫芸连连蹙眉，最好笑的是，季宗文居然说自己为苏家尽职尽责二十多年，尽职尽责就是把苏家的钱揽到自己怀里？ 若是数额小也就罢了，毕竟曾经是父亲的好友，又是苏家刚成立商业时就请来帮忙的。可是季宗文仅仅前年和去年两年就贪走了近万两，叫她如何不愤怒？ “季总管，别说我苏家没给过你机会，父亲就是太过信任你放纵你，才会让你贪得无厌。若是我没说错，你一共有一套主院四套别院吧，家里一共有八房小妾七个子女，就连下人的穿戴都比别家小姐还好。这些钱财，难道不都是从我苏家贪走的？” 季宗文脸色一白，想不到苏紫芸已经将他调查的这么彻底，不，一定是那个新娶回来的贱人告诉她的！ “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从我苏家一共贪了多少，虽然你不是官员，不能用贪一千两就杀头的罪名来治你。但相信告到官府，你一样没好果子吃。若是不从实招来，苏州官员的下场就是你的明日！” 明明声音不大，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就是犹如天雷炸开，似乎小姐的意思是说，苏州那些抄家砍头的官员，就是她所为？ 顿时，郑恩克一系的人对紫芸肃然起敬，季宗文一系的人则面如土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小，小姐……”季宗文也惊呆了，原先只是猜测，现在小姐却把话都挑明了，那批官员遭难，就是她做的！ 季宗文毫不怀疑，自己要是不老实交代，很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他还没活够，家里还有那么多娇妻美妾呢，怎么能就这样死掉？ 从实招来，或许小姐会念在旧情放他一马，如若不然，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谁知他还没开口，他手下的分管倒是竹筒倒豆子般招了出来，这个说自己贪了几万两，那个说自己贪了几千两，并且愿意将所有贪走的银两还回来，只希望紫芸不要告到官府。 紫芸越听越生气，仅仅一个杭州分管就贪了三万两，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原来苏家的盐产业已经腐朽到了这种地步！也从另一方面看出，盐产业是多么暴利的存在。 “季宗文，还不从实招来？” “我，我，小，小姐……季宗文对不起苏家，对不起阅高和小姐啊，我季宗文畜生不如，这些年一共得了苏家十七万三千八百两银子，我对不起你们啊！” 紫芸差点一头栽倒，她努力让自己镇定，才没有一脚踹过去。 第一五六章 清莲别庄 不仅紫芸，在场所有人都被十七万三千八百两银子怔住了，就连先前叫屈的人，此时都怔怔看着季宗文。 十七万三千八百两银子！ 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季宗文竟然真的贪了苏家这么多钱！难怪宅院都有五处，还有八房小妾，七个子女，就连苏州的大小官员，见到他都十分礼遇。 郑恩克被气坏了，他早就知道季宗文贪心，却怎么都没想到对方贪心到这种程度。 紫芸怒极反笑：“季宗文，你自己说吧，该怎么办？” 十七万三千八百两银子，比她想象中几乎多了一倍，这都是苏家应得的财产，却都落到了这个人手里，着实可恨。 季宗文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悲戚道：“只求小姐不要报官，饶恕在下一命，其余的季宗文都不敢奢求了！我的五处宅院，就权当抵押这些钱贪走的银子，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不过要是小姐真的不满意，我还可以把那些妻妾儿女发卖了，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小姐……” “哦？连妻儿都愿意发卖？”紫芸挑眉，神色古井无波，可语琴却知道，小姐怒了！ 小姐最见不得有人对待牲口般对待妻女，这个季宗文真的触到小姐底线了。可是她半点升不起同情，这样的男人，就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季宗文还以为紫芸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可怜巴巴地咬牙说：“只要小姐一声令下，季宗文这就将那些妻妾儿女全部发卖了，给小姐筹钱！” “碰！”紫芸忽然一茶杯砸了过去，季宗文不敢躲，顿时被砸得满脸血。周围盐商噤若寒蝉，想不到小姐发起怒来这么可怕。 “季宗文！你就是个混蛋、垃圾、人渣！明明是你贪了我苏家的钱，凭什么要让妻女替你受罪！亏你说得出来发卖妻女的话，你这种人渣不受惩罚，简直天理难容！来人，报官！” 紫芸出离愤怒了，这个男人不仅贪财好色，还没有半点担当，简直枉为男人。原本她还想着，只要将对方贪污的钱还回来，就放他一马。可是现在，不看到他受惩罚难以平息怒火。 “小，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小姐，只要你不报官，让我做牛做马都愿意啊小姐！”季宗文真的慌了，想不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姐居然如此嫉恶如仇。 “闭嘴！”紫芸一脚踹开他，这种人离她稍微近一点，她就浑身不舒服，“有什么事情跟官府说吧，顺便说一声，新来的知府大人公正廉明，一定会秉公办案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紫芸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可是像季宗文这样无耻的败类，还是第一次见识。真不明白苏阅高年轻时怎么会与这样的人交朋友，完全是一损友！ 不日，新来的知府便办了这件案子，由于涉及金额巨大，知府直接判了季宗文杀头之罪。季宗文的妻妾儿女虽然没受牵连，但没收了所有家产，这些女人小孩一下子成了无处可去的流浪人口。 紫芸到底没有赶尽杀绝，一人给了十两银子遣散费，虽然这些人都罪有余辜，但她还是做不到看她们流落街头。 她还记得让语琴让那些女人小孩银子时，那些人露出的恨意，然而恨归恨，没有人拒绝十两银子。紫芸不由冷笑，她们有什么权利去恨？当初她们享受从她家贪来的银子时，怎么不想想是否是自己应得的？若是真的有骨气，此时又为什么接受她的银子？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是为盐产业换上新鲜血液，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吧？”洛轻尘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相反，觉得她太善良了。 要是他，绝不会对那些女人小孩都看一眼，种下什么因，就有什么果，没有人是无辜的。 “嗯，我想让西陵逸和郑恩克一起做总管，这样二人会有制衡。至于底下的分管，也已经想好了人选，很快就能接替上去。” 不是对西陵逸或者郑恩克不信任，只是不想让季宗文的事情重演，一家独大，始终不是好事，特别是在她不能亲自坐镇苏州的情况下。 “至于清莲别庄，我打算选季宗文的一处宅子作为据点，其余宅子则全部卖掉，你看如何？” 洛轻尘点点头：“可以，反正用不上那么多宅子，留着只是浪费。还不如换成钱，建设清莲别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季宗文还有近两千亩土地，你又帮我从那些倒台的官员那里买了差不多两千亩，有这四千亩地，足够建成清莲别庄了。” 即便如此，从季宗文那里得到的财产还是不够抵消他贪掉的，但紫芸也没办法了，能收多少是多少，否则总不能让那些女人孩子成为奴隶，赚钱赔偿吧？这样黑心黑肝的事，她还做不出来。 清莲别庄的事正式定了下来，选的院子在苏州城边上，距离季宗文的地产不过五公里远，距离另外两千亩地就要远些了，有接近二十公里。不过两处地产周围都有佃户居住，倒是不用担心有人偷取作物之类的。 最后紫芸决定，近的两千亩种植水稻，稍远的则种植桑树养蚕，蚕丝则送往奉县，由织锦小院的绣女们织成清莲锦。她这样做，是想让清莲别庄低调，毕竟与西陵逸有过交易，她不希望太多人将注意力放到苏州的别庄的。 一转眼，来苏州就一个多月了，陈天和齐雪儿这些天跟在她身边学到了不少东西。清莲别庄可以说在她的带领下，手把手建立起来的，两个孩子本就聪明，不多时就成了语琴的好帮手，将别庄打理得井井有条。 时至五月，紫芸终于放下心来，留下了五名暗卫保护别庄、顺便传递消息后，便与洛轻尘起程回了奉县。 这是清莲山庄的第一处别庄，紫芸对此寄予了很大厚望，她知道，语琴不会让她失望的。 “别担心了，有暗卫在，又有西陵逸帮衬，官员也有一部分是我的人，语琴和两个孩子没问题的。说实话，我比较担心的反而是你，看看你这一个多月时间瘦了多少？回去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洛轻尘看着紫芸日显瘦削的下巴，就觉得一股股心疼。 紫芸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有你在，我才不担心呢。不过距离老皇帝寿辰越来越近了，你想好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眼前了吗？” 洛轻尘知道她问的是有关揭露身份的事，一旦他成为大皇子，与她只怕不能这样随意来往了。 紫芸心里一个计划慢慢成形，她不想因此与洛轻尘分隔两地。 第一五七章 购买山庄 一晃已经五月中旬，紫芸和洛轻尘回到奉县已经三日了。那日的问题洛轻尘没有回答，但紫芸知道他应该有自己的计划。 不说，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因为洛轻尘对她说过，她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她一生再不用为什么操心。 五月的奉县，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不冷不热，正适合出外游玩。遗憾的是奉县周围并没有什么名胜古迹，紫芸又刚长途奔波而归，根本没有兴致出游。 让她开心的是，书院和武馆都发展良好，聪明些的孩子已经能认识上千个字了，对于算术也开始启蒙，让老师们十分满意。此外，绿荷和何诗诗把清莲山庄打理得比想象中更好，她才意识到，这二人并非没天赋，只是以前心思没用在这上面。 “我决定给孩子们加一门课，如今的算术无论写起来、算起来都十分麻烦，记账也存在这一点，很浪费时间。”紫芸早就想好了，她得把阿拉伯数字交给大家，否则整天用大写数字计算，非得累死人不可。 另外，还有统计用的表格等等，用来记账可比现在的方法方便多了。 阿拉伯数字和表格法，语琴、绿荷等人早就学会，书院的夫子和孩子却不会，将来打理别庄的话，会麻烦很多。 “所以，绿荷你和诗诗，就挑一人去给孩子们上课吧。” 紫芸得意洋洋地看着二人，如今山庄有她坐镇，这两人便能分出时间去做别的了。 “啊？小姐我以为你会亲自去教学生呢，毕竟我们都是跟你学的，教不好怎么办？”绿荷不是不愿意，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何诗诗却眉飞色舞道：“我去，相较于打理山庄，我更愿意去教学生。呵呵，一想到能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大家，是多么快乐的事啊！” “那好，就诗诗去吧。”紫芸一锤定音，反正不是教多么高深的东西，何诗诗足够应付下来了。 绿荷也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她去，她恐怕会怯场呢。让那么多孩子盯着自己，她大概连话都讲不完整了，不是自己不会，而是担心教不好，毕竟那不是她熟悉的领域。 谁知何诗诗才教了一天，洛轻尘就得到消息找上门来，他对这种新出现的数字十分感兴趣，要是用在密函里，一定无人能破解。 “师兄，你想太多了吧？不过是十个数字而已。”紫芸一脸黑线，将写下十多个数字的纸片推到洛轻尘面前，“从零到十，只是换了个写法而已，跟密函有什么关系啊？” 洛轻尘只扫了一眼便将所有数字的写法和读法记在心里，笑道：“怎么没关系？不过你对密函不熟悉，不知道也正常。话说，你是怎么想出这种写法的，看着有些奇怪，像虫子在爬。” 他指着二、三、八等数字，总觉得笔画绕过来绕过去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紫芸哭笑不得，阿拉伯数字就像虫子爬了，英文字母怎么办啊？还有拼音。忽然，她眼前一亮，要说写出无人能破解的密函，拼音不是最好吗？ “这些数字是比西陵国还往西的一个国家创造出来的，先不说这个，师兄你要真想写出无人能破解的密函，我可以教你另一种文字！” 她二话不说，便提笔写下了声母韵母，拼音比英文好学多了，教起来也更简单。 “这种文字是我从一本古典籍上学到的，十分适用，来，我先教你认全，再跟你细说如何使用。” 紫芸讲得眉飞色舞，然而仅仅一遍，洛轻尘就全部记住了，而且好整以暇的默写了出来。紫芸风中凌乱，教变态知识，是很受打击的好不好？先前的得意劲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愁眉苦脸和哀怨。 洛轻尘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轻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聪明了，也是很苦恼的。不过芸儿不要担心，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不让他这么聪明，否则你更加受伤了。” “谁说的？孩子当然越聪明越好啊！”紫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什么，小脸一红又翻了个白眼，“没脸没皮，谁要跟你有孩子了？” “你啊？除了你，谁的孩子我都不要。”洛轻尘一本正经，更是让紫芸郁闷不已，然而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这是怎么回事？ “废话少说，还想不想学了？” “想！只要你教的东西，我都想学！” “那还差不多。”紫芸傲娇的笑着，开始教他如何使用声母韵母。 洛轻尘有学有样，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什么前鼻音后鼻音平舌翘舌边音鼻音在他看来完全不是问题，真是让紫芸既开心又郁闷。 然而洛轻尘还时不时对她挑眉，一脸我很聪明快表扬我的样子，看得她几乎有揍人的冲动。 “小姐。”外面忽然传来绿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愤怒，“小姐，外面来了几位客人，说是要买下咱们的清莲山庄！” “什么？”紫芸又惊又怒，谁不知道清莲山庄是她的地盘，居然有如此不长眼的人，想买下清莲山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洛轻尘也微微蹙眉，莫非是太子或者端王的人？否则为什么要针对清莲山庄。 紫芸一把推开房门，强忍着怒火问：“是什么人？表明身份了吗？” 绿荷同仇敌忾道：“听声音像是咱们奉县人，小姐，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王动大哥他们听说来人要买山庄，差点就与那些人动手了。” “走！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主意打到我清莲山庄来了。”紫芸满心疑惑，奉县谁会这么大胆，或者说这么财大气粗？ 清莲山庄是她花了无数心血才建立起来的，这里已经是她的家，哪怕是太子想打这里的主要，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来到门口时，果然看见拥了一大群人，清莲山庄的小厮、护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个个都怒气冲天。紫芸看不见被围在中间的人，绿荷却喊了声“小姐来了”，人群立刻让来一条道，露出了来人的真面目。 第一五八章 娘亲的旧识 出乎意料，来人一共十一名，全是男性，为首之人约莫四十上下，身着一袭藏青色锦袍，腰间坠着一块极品羊脂玉佩，一看就来历不凡。男人容貌中上，唇角挂着淡淡笑意，和煦而优雅。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也是一枚俊逸无双的美男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紫芸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像是认识自己。不，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为何想收购我的清莲山庄？” 半响，紫芸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你就是苏阅高的女儿苏紫芸？你和你娘很像，看来我没找错人。小姑娘，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吗？”中年美男开口了，如想象中的温和，宛如春风拂面，很能让人生出好感。 “诸位，请吧。”紫芸没有拒绝，她直觉这人的目的不是收购山庄那么简单。听他刚才的意思，似乎认识她父母。 “小姐，怎么能让他们进去？万一他们起了歹心怎么办？”绿荷和何诗诗一左一右站在紫芸身边，警惕地盯着那群人，这里是他们的家，决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紫芸拍拍二人的手，微笑道：“无碍，我相信这位大叔没有恶意的。绿荷、诗诗，还不赶紧去泡茶？” 二人拗不过，只好先行退下，王动等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看几人的目光越发不善。 “哈哈哈哈……果然有胆识！”中年美男颇为赞赏地看着紫芸，忽又瞥到一旁的洛轻尘，不由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似乎想不到在这样偏院的地方，会见到如此风华无限的年轻人。 厅里，只中年男子一人落座，其余十人在齐齐站在他身后，像是一排防风固沙的白杨树。紫芸和洛轻尘坐在男子对面，猜测着他的身份。 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应该不是武将，而且听口音像是奉县人，还与苏阅高和柳莲相识。如此看来，应该不是秦国皇室中人，也不可能是朝中官员，否则紫芸和洛轻尘一定早就认出来了。 不是秦国，莫非是周边哪个国家？可这些年并未听说奉县有过这样的人物。 “听大叔的口音像是奉县人，还认识我爹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猜不到，紫芸索性问了出来。 “在下司马彦，的确认识你父母。”中年男子依旧保持着浅浅笑意，“你没有听错，二十多年前，我的确是奉县人。” “司马炎？”紫芸一脸黑线，不过很快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不可能是历史上那个晋国皇帝，这可是架空的世界，“不知司马大叔为何想收购我的清莲山庄？” “收购？不不，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如果我说这座清莲小院是我的老家，我曾在里面住了近二十年，你信吗？”司马彦第一次露出浅笑以外的神情，那是一种怀念，以及一种奇怪的忧色。 “大叔是司马家后人？若是没记错的话，奉县司马家在二十多年前是与柳家齐名的存在，柳家是奉县富商，司马家却是奉县最有声望的书香门第。” 洛轻尘探究地看着司马彦，似乎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紫芸一惊，盯着洛轻尘道：“师兄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 洛轻尘点点头，探究之色更重：“以前听别人说起过。芸儿，如果这位大叔真的是司马后人，那清莲小院的确是他的老家呢。只不过，我听说二十多年前，司马家唯一的独子考取功名时，却因为舞弊被逐出考场，并且永世不能录用。再之后，那位独子就失去踪迹，司马家也消亡了。大叔，莫非你就是那位失踪的独子？” 司马彦眼里露出一抹异色，感叹道：“想不到还有人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没错，我就是司马家唯一的独子。但是年轻人你说错了，并非因为我在考场舞弊，而是被人陷害的。” 紫芸蹙眉，有些不悦道：“大叔，你的经历是很让人同情，但这座小院包括外面的清莲山庄早就被我娘买下了，如今我娘去世，地契便到了我手中。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不愿意卖，你也没办法强买吧？又何来物归原主一说？” 虽然不知道这个司马彦后来经历了什么，但看样子似乎挺有地位的，可一上来就说要让院子物归原主，也太过分了。 还说与她爹娘认识，认识就是一来就想强买这座院子？ 司马彦摆摆手，笑道：“我要是不那样说，又怎么能见到你呢？你放心，我并没有想将这座宅院夺回来的意思。” “真的？”紫芸不信任地盯着他，刚才才说什么物归原主，现在又说没有这个意思，叫她相信哪个？ “真的。”司马彦愉快地笑着，“我很庆幸，这里是被你娘买下了，否则落入外人手中，我这次只怕真的会买回来。丫头，想不想听一听我与你娘的事情？” 紫芸顿时惊呼出声：“你和我娘有一……有什么事情？”差点说成有一腿了，洛轻尘的脸都有些发绿。 她真的是太惊讶了，虽然对方一早就表示认识她爹娘，可是认识，与有事情完全不同。再联系到司马彦和柳莲都是奉县长大的，一个是富商之女，一个是书香门第唯一的儿子，这两人真的很可能碰撞出火花呢。 很快，另一个念头又占据了她的脑海，难不成她爹苏阅高是第三者？ 司马彦笑笑：“你和你娘的性子一点都不同，你娘从小就温婉娴静，不知被奉县多少年轻男子爱慕。你这丫头却活跃跳脱，倒是真性情这一点与她相似。” 紫芸不在意地说：“娘是娘，我是我，要是我跟她一样，又有什么特点呢？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吗？” “对，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娘也曾经是我心里的那个独一无二。只可惜那场考场舞弊案，让我永远失去了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说到此处，司马彦神色有些伤感，“谁知再次回到这里，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司马大叔，你给我讲一讲与娘亲的事情吧。” 第一五九章 东海贵客 司马彦温和地笑着，可是笑容里隐含着淡淡哀伤，让紫芸不由想起了几句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当年司马彦和她娘亲一定十分要好，否则司马彦不会这样伤感。等司马彦再回来，柳莲却已经病逝，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汪水，只是伊人已不再了。 “刚才这年轻人说的不错，二十多年前，我们司马家是奉县最有名的书香门第之家，祖上出过两位进士，三位秀才。而我是那一代的独生子，被所有人寄予厚望，从小就被教导学习诗文。可是我并不怎么喜欢文学，反而喜欢习武。呵呵，你一定不相信吧？” 紫芸摇摇头，怎么看司马彦也是文质彬彬之辈，不像是舞刀弄枪的人啊。不过这也说不准，像洛轻尘、上官无风都是看着翩翩贵公子，一个个还不是武艺高绝。 “所幸我天赋不错，竟然两样都学有所成。与你娘亲相识是在十三岁，那时候你娘才八岁，已经生的很漂亮可爱了。那时候柳家是奉县最富有的人家，但从来不高傲，你外公和外婆最心善，总是做好事，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们。而我和你娘也很顺利的一起玩乐着，我们一起读书认字，一起出外放风筝踏青。” 司马彦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些，从他的回忆中，紫芸甚至能想象到那些美好的画面。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柳莲已经过世大半年了，但是从记忆里，她还是知道了柳莲不少事情。 记忆里的娘亲温婉恬静，从不与人争执，但是面对下人该有的威信却不缺。娘亲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容貌与她有些像，算得上美人了。她当初就在疑惑，为什么这么美好的娘亲，当时会嫁给区区秀才。 司马彦继续说：“我十四岁便成为秀才，十七岁考中举人，二十岁时便被催促赴京按考。那一年，你娘十五岁，我们当时在清江边私定了终身。你娘说等我高中之后就回来娶她，我也发过誓，无论文试还是武试，只要榜上有名，都会回来风风光光的娶她。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终究错过了。” “是因为考场舞弊案？”紫芸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这位帅大叔和娘亲明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后来不仅没在一起，现在更是阴阳两隔，是多么痛心的事。 她甚至恶意地猜测着，是不是爹爹搞了什么破坏，陷害了司马彦。 “对，当时我已经取得文状元，武试也到了最后一场，却忽然被人说服用了禁用的大力丸。因此，我的考试资格当场被取消，就连到手的文状元也飞了，据说皇上很生气，亲自下令将我逐出考场，我们司马家生生世世不得录用。” “怎么会这样？”紫芸忽然瞪了一眼洛轻尘，忽然想到那时候洛轻尘还没出生，就连现在的皇帝当时都还是太子。“司马大叔，知道是谁陷害你吗？” 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陷害他人，简直太可恶了。大力丸类似于前世的兴奋剂，武试中自然不准服用，而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大叔最后一场决战时说，对方明显思虑已久，故意针对他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大叔居然这么厉害，居然是文武双全的天才！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娘亲啊。 司马彦敛起笑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洛轻尘，才说：“我只知道当时的对手叫付刚。” “付刚！”这次不仅是紫芸，就连洛轻尘都微微诧异，“付刚现在是兵部侍郎，他老爹付震平可是秦国威武大将军，妹妹是当朝皇后，外甥更是当朝太子！大叔，居然是付家陷害你！” 说到最后，居然与他们有相同的敌人，这叫紫芸和洛轻尘都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嗯，早就听说了。”司马彦倒是没有任何意外，目光中划过一丝狠厉，“的确是位高权重，但现在的我未必就怕了他们。这个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他们让我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人！” 紫芸一怔，没错，如果不是付家陷害，司马大叔很可能会成为文武双状元，无论对他和柳莲，还是秦国都是大好事。可付家破坏了这一切，让秦国少了个栋梁之才，更是让一对有情人无缘在一起。 “那大叔，那件事之后你去了哪里？” 刚才洛轻尘说他失踪了，也因此，司马家才逐渐衰败没落，到最后房屋不知怎么都被柳莲买了。 “丫头可听说过东海扶渊国？” “听过啊，据说扶渊国富得流油，位于一座十分巨大的海岛上，周围还有上百个小岛呢。还听说扶渊国更东的地方有神仙居住，难道大叔就是去了扶渊国？” 司马彦笑着点头：“我当时被逐出京城，无处可去，又无脸回奉县见父老乡亲，更是没脸见你娘，所以就随处流浪着。后来就被一位来自扶渊国的商人带了回去，这一去就是二十四年。不曾想，去了扶渊国之后，我竟好运亨通，很快从无名之辈成为县衙捕快，后来又一步步晋升，直到十年前，坐上了丞相之位。” “大叔现在是扶渊国丞相？”紫芸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她实在是太惊讶了，想不到司马大叔竟然这么厉害，以外国人的身份坐上了扶渊国丞相之位。 这是秦国多大的损失啊！ 洛轻尘眼里也闪过一抹惊诧，暗道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天才，仅仅十四年就成为丞相，只怕比秦国朝中所以大臣都要厉害。 这样一个人才损失掉，的确是秦国的不幸。只是，身为扶渊国丞相，司马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特意回来看望柳莲的吧？ “丫头很羡慕吗？你要是愿意，大叔可以带你去扶渊国，收你为义女，以后你就不用再四处奔波操劳了。”司马彦眨眨眼，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此时却无比风流。 还好紫芸不是大叔控，否则肯定抓住他不放了！ 第一六零章 收为义女 不过去扶渊国，紫芸从没想过，扶渊国再富得流油，也不是她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那里没有洛轻尘。 “多谢大叔美意，但是紫芸如今生活得很好，而且父亲尚在，断没有离开这里去扶渊国居住的道理呢。不过若是有机会，紫芸会去扶渊国玩乐，到时候还要劳烦大叔照顾了。” “哈哈哈哈……丫头要是愿意去玩，大叔一定将你照顾好好的，再怎么说，你也是莲儿唯一的女儿。苏阅高没甚本事，倒是养了个好女儿，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们母女了。” 司马彦笑完又叹息，似乎为苏阅高颇为不屑，这不禁让紫芸有些疑惑。既然司马彦当初自己离开，与娘亲和父亲都没关系，又是如何认识父亲的？又是如何知道父亲和娘亲在一起的？ 她有千百个问题想问，一时间却不知从何问起。 于是司马彦继续讲述：“当年我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得很空虚，一直到两年后才忽然醒悟，记起了你娘亲，记起了司马家。我想过回来，但那时候扶渊国刚好爆发了一场内乱，封锁了海域，又过了一年多才解禁。那一年多，我立下不少军功，成了一名小小的都统，也因此，不可能再离开扶渊国了。 “再后来，我就托人打探你娘和司马家的消息，结果就听说你娘嫁给了一个秀才，这个秀才不考取功名，反而去经商！而司马家因为我的离开，双亲相继亡故，就这样覆灭了。但是你娘在出嫁之前，用尽所有私房钱买下了这座宅院以及这片山庄，我知道，她是想我有朝一日回来时，不至于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不孝，也知道辜负了你娘亲，所以我更加努力往上爬，争取成为众人仰望的存在。时至今日，我终于能够返回这里，只是斯人已不在。丫头，你说大叔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你心里是不是很鄙视我？” 说到最后，司马彦竟像个孩子般，期盼的望着紫芸。 触及到他的目光，紫芸就知道他将自己当成娘亲了，他希望得到娘亲的原谅。 可是，他终究辜负了娘亲，当初许下那样的承诺，却让娘亲白白等了几年，只怕娘亲是在绝望之后才嫁给父亲的吧？ 娘亲会原谅这样的人吗？ 右手忽然被洛轻尘握住，她看着他温柔宠溺的目光，顷刻间就明白了一切。 是啊，娘亲早就原谅这个人了，否则为何买下这座宅院？正如司马大叔所说，并非是作为财产留给她的，而是想等司马彦回来时，有个落脚之处。 花光了所有私房钱，只为这一个目的，娘亲终究爱的还是司马彦。 娘亲肯定也恨过，只是恨过之后，发现还是忘不了。毕竟司马彦失踪，是因为被人陷害，凭她对司马彦的了解，定然相信他不会做出舞弊之事。所以选择了原谅，选择了用另一种方式继续等待。 只可惜娘亲到死都没等到司马彦回来，她过世时，一定相当不甘心吧？ 紫芸笑了笑：“大叔，你既然知道娘亲买下这处宅院的用意，怎会猜不到她的心思呢？她虽然嫁给了父亲，可心里爱的一直是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父亲倒霉了。” “爱的一直是我……”司马彦忽然怔住，继而仰天长叹一声，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站在他身后的十人悚然惊动，一名二十上下的男子取出了一方素色绢帕，恭敬的递到了司马彦手中。 “义父，这样很伤身体，你要多多保重才是。” 男子目露关切之色，对司马彦十分敬重，不算十分俊朗的容貌却透露出温和和雅致，气质与司马彦如出一辙，让人如沐春风。 司马彦拭去泪水，点点头道：“为父知晓。”又看着紫芸，感慨着，“让丫头见笑了。” “大叔是真性情之人，知道大叔还这样关心着娘亲，紫芸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能让一个人爱慕这么多年，娘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安慰的。 “我和你娘终究是错过了啊，你爹十分幸运，能娶到你娘这样的女子。唉……” 紫芸笑道：“大叔要是愿意，就将我当成义女吧，紫芸愿意叫你义父。” “此话当真？”司马彦顿时喜上眉梢，一想到紫芸叫他义父，他就有种错觉，似乎这是他和柳莲的孩子。 “自然当真，义父不喜欢吗？”紫芸眨眨眼，叫一声义父她又不吃亏，更何况，她娘也一直爱着司马彦，要是知道她这么叫司马彦，也会开心吧。 “喜欢！义父当然喜欢！我的乖女儿！”司马彦差点又流出泪来，只不过这次是因为幸福和快乐。 他按捺不住激动，就要上前去握紫芸的手，紫芸却让绿荷重新沏一杯茶，要先进行仪式。 紫芸捧着茶跪在司马彦面前，微笑道：“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杯清茶。” “好，好！乖女儿，快起来。”司马彦接过茶迫不及待喝了一口，便将紫芸扶了起来，又解下腰间的玉佩递到她手上，“这是当年你娘送给我的信物，义父就转送给你了。” “多谢义父。”紫芸开心地看着玉佩，想不到这竟然是娘亲的东西，看来当年娘亲真的很爱司马彦，否则不会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她细细摩挲着，忽然发现玉佩一面刻着两个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莲与彦。字刻得不怎么规范，但饱含的情意却让紫芸心惊，这明显是娘亲自己刻上去的，被司马彦摸了这么多年，刻痕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义父，女儿一定会好好保管这个玉佩，因为这是你和娘亲爱情的见证。”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父亲，但她无法不为这两个人的爱情所打动。 如今想来，父亲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爱了娘亲这么多年，却不知对方一直心有所属。不，或许他是知道的，对娘亲也有所不满，否则怎么会在娘亲怀孕时就娶了小妾顾秀珊？ 说到底，这是上一代的恩怨，她没有掺合的权利。 第一六一章 大叔的目的 “老夫这一趟真是来对了，不仅见到了莲儿后人，还收为了义女。丫头，为父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司马彦重新恢复平静，却满面荣光，抑制不住的欣喜。“对了，还没跟你介绍，这位也是我的义子，叫司马笑，笑儿，还不快过来见过妹妹？” 司马笑气质如兰，看向紫芸的一瞬间却红了脸，紫芸大感意外，却听司马彦笑道：“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容易害羞，芸儿你不要见外。” “原来是司马大哥，大哥来了我清莲山庄，请不必客气，当成自己家就好。” 紫芸忍俊不禁，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害羞的男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与洛轻尘、上官无风这帮没脸没皮的人相比，司马笑简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司马笑朝紫芸见礼，面色微红：“让妹妹见笑了，初次相见，大哥也没准备什么好礼物，唯有一把玉算盘，暗想妹妹应该用得上。” 他从旁边小厮手里接过一把碧光莹莹的小算盘，递给了紫芸。紫芸顿时动容，这算盘的珠子和骨架竟然全部由碧玉做成，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居然就这样轻易送给她了？ 她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这位义父的财力和能力！ 司马彦笑道：“笑儿与你差不多，都喜欢经商，他可是如今扶渊国最有钱的人呢。” “原来如此！义妹多谢大哥的礼物了。”紫芸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看司马笑不过二十来岁，居然掌握了如此大的财力，这家伙看来也是个天才。 “笑儿年幼时因为家里穷，被爹娘卖掉了，恰好被我遇到，见这孩子生得机灵，就买了回去，认为义子。想不到这孩子天生聪慧，小小年纪竟将我的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条，后来更是开设了自己的商铺，这一做，就做成了扶渊国第一商人，哈哈哈哈……老夫当年真是捡到宝了啊。” 司马彦显然对司马笑颇为喜爱，否则不会连回奉县都带着他。 司马笑面色更红，讲话却铿锵有力：“当年要不是义父仁慈，将我买回去，孩儿只怕早就成为最低贱的奴仆了。义父大恩，孩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好！比家里几个混球都懂事得多。”司马彦拍拍司马笑的肩膀，“老夫虽然也有三个亲生儿女，可是没一个比得上笑儿，唉，真是让老夫操碎了心。” 紫芸闻言并不意外，司马彦如今位高权重，又怎么可能没有娶亲生子？只是他喜爱义子超过亲生儿女，只怕会让司马笑陷入难堪的境地吧？不过这跟她没多大关系，看司马笑活得那么好，又是经商天才，将司马彦的亲生儿女收复住了也说不一定。 “义父，你介绍完司马大哥，该轮到我了。”她走到洛轻尘旁边，牵起了他的手，愉快地笑道，“这位是洛轻尘，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的心上人。” 洛轻尘当即勾起唇角，紫芸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是她的心上人，叫他如何不开心？ 司马彦却露出一抹惊诧，也为紫芸的大胆而动容，不过看向洛轻尘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从一开始，他就不曾忽略过这个年轻人，即便是扶渊国当今太子，气度也不过如此了。他看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他的身份，但是知道一点，这年轻人绝不仅仅是紫芸师兄这么简单。 “在下洛轻尘，见过司马大叔。”洛轻尘起身行礼问安，却没有说明自己大皇子的身份。即便对方已经是紫芸义父，待紫芸也很好，但对他来说，始终是外人。 “不愧是芸儿看中的人，很好！”司马彦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心里却更加疑惑。 紫芸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解释说：“师兄是药王谷神医的弟子，义父可不要小看他哦，他的医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是去年才拜在师父门下，如今不过学了些医术皮毛而已。” “原来如此，名师出高徒啊，神医的弟子，自然名不虚传。”司马彦笑着点头，仅仅是一代神医吗？恐怕不止吧！ 气氛比刚才热烈得多，司马笑也被紫芸拽着坐了下来，却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司马彦一眼。见司马彦点头，他才安安稳稳坐下。 紫芸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位义父似乎待人很严苛呢。不过考虑到他丞相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义父，你这次来秦国，除了回故乡探望，没别的事了吧？我是说，这里虽然是我的地方了，但义父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要是不急着回扶渊国，住个三年五载也不是问题啊。” 司马彦哈哈大笑：“我要是在这里住个三年五载，只怕扶渊国就要讨伐秦国了。不过义父这次来秦国，的确还有一事，再过几月大秦皇帝不是要庆贺五十大寿吗？我便是扶渊国这次的代表，所以到时候还得去京城一趟。但在去京城之前，义父就打算在清莲山庄叨扰你了。丫头，可不准嫌义父烦啊。” “女儿怎么会嫌义父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司马大哥是经商天才，我有很多问题都想请司马大哥指教，你们住在这里，明明是对我更有利啊。”这话倒是不假，司马笑能以一己之力成为扶渊国第一富商，而且如今才二十一岁，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厉害方法。 她自己虽然也算经商人才，但与司马笑一比，还是差了些。她自信，却不自负，只有不断学习，才能不断进步。 “指教不敢当，义妹要是喜欢，为兄愿意与义妹探讨。”司马笑温和谦让，忽然发现一道凌厉的目光袭来，顿时吃了一惊。然而等他去探寻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了一眼洛轻尘，见对方正与紫芸说着悄悄话，可他就是知道，刚才那道目光一定来自洛轻尘。 司马笑勾了勾唇角，心上人吗？他倒是有点好奇，洛轻尘凭什么能成为紫芸的心上人了。 居然对他挑衅，真是有趣。 第一六二章 山庄的困境 司马彦一行人在长乐公主和太子住过的院子住了下来，除了司马彦和司马笑父子，其余九人都是随从，其中有五名武艺高绝的侍卫，两名小厮，以及两名司马笑手下的经商人才。 众人约好第二日去山庄转一圈，紫芸有些兴奋，凭司马笑的才华，说不定可以帮她提升赚钱的效率。 “你好像对司马笑很感兴趣？”洛轻尘酸溜溜的来了一句，差点让正在喝茶的紫芸喷出来。 紫芸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知道这家伙又在吃飞醋了。 “师兄，为什么你总是对自己如此不自信呢？我对司马笑有兴趣，只是看在他有经商的天分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 照这样吃下去，她真怕洛轻尘有朝一日淹死在醋缸里。 洛轻尘挑起她的一缕黑发，绕在指头上把玩着，不冷不热道：“你就没看出来，你义父有撮合你们的意思？” “不会吧？我们都是他的义子义女，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而且就算他撮合，我要是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啊。”紫芸倒是没看出来这一点，她与司马笑讲话不到十句，司马彦也没有让他们俩独处的意思，哪里有撮合？ “也罢，反正你这辈子是别想逃出我的手心了，你要是敢逃，我可能会折断你的翅膀。”洛轻尘忽然将人搂在怀里，即便如此，他也会生出不安，似乎下一刻怀中人就会消失不见。 紫芸回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不清楚他为什么有这样强烈的不安，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逃离他的。 因为早就发现，她陷进他的温柔陷阱里了，已经不可自拔。 “师兄，我说话算数，只要你不烦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将你抢走。当然，我也不会让别人把我抢走。可是师兄，如果将来你恢复了身份，万一皇帝要给你赐婚，你会怎么办？” 其实她才是最不放心的那个，如果可能，她希望洛轻尘做一辈子大夫就好，这样二人之间就没了阻碍。洛轻尘一旦恢复大皇子的身份，娶亲八成由不得自己了。 洛轻尘将人搂得更近了点，轻声道：“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当初我就与他约定好了，恢复身份可以，但是我的事情他不能插手。” 眼睛里升起一抹冷意，若是真的有那一天，谁被赐婚，他杀谁！ “嗯。”紫芸声音细弱蚊呐，皇帝的保证，她不敢相信。 但是她觉得，如果自己并非只是一介商人，哪怕父亲只是个九品芝麻官，她和洛轻尘之间的阻碍就会小很多。这是个重士族轻商人的社会，商人虽然有钱，地位却十分底下，要是她一直保持这个身份，永远也不可能和皇子在一起。 次日一大早，紫芸、洛轻尘就陪着司马彦等人去参观山庄了。 这个季节的清莲山庄满眼苍翠，四处一片碧绿之色，无比赏心悦目。 刚插下的秧苗让微风轻轻一拂，顿时摇曳生姿，似乎在欢迎几人的到来。佃户们在田间观察水位，商量着什么，看见紫芸等人到来，立刻欢喜地上前打招呼。 “小姐，您来视察秧苗了？” “小姐，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大伙都很想念你呢。” “是啊小姐……”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均是一脸笑意，神色谦恭却不卑微。 紫芸笑了笑，问：“今年的秧苗如何？想必会有个好收成吧？” “托小姐洪福，今年一定会丰收的。” 众人信心满满，在这里当佃户，比在别处好多了。不说这里的租子比别处少一分，单说苏小姐这个人，都是非常和气的。而且时不时还会给大伙一些福利，自从来到清莲山庄，再没有人挨过冻受过饿。 “不过小姐，往年这时候已经下了几场雨了，今年却一场都还没下，清江的水似乎也不如往年多了。”又一个佃户开口，却带着一丝忧虑。 要是一直不下雨，清江的水一干，也就意味着稻子会被旱死。 紫芸望了一眼清江，果然见水位比前些时候低了很多，即便筑起了堤坝，储存的水也令人堪忧。但现在还不到六月，或许过些时候就会下雨了。要是真的一直旱下去，大秦今年只怕要迎来灾难了。 不过清莲山庄去年储存了不少粮食，今年又种植了一大片土豆，相信只要不持续灾荒，还是能平安渡过去的。 安抚了佃户一番，她又领着司马彦几人一路朝茶园走去，眼看就要进入六月，茶园的茶树全都生机勃勃，十分招人喜爱。看见这些茶树，紫芸就十分欣慰，这可是她最重要的赚钱途径之一啊。 司马笑忽然道：“义妹，刚才那个佃户的话得放在心上，今年大秦很可能会迎来干旱，说不定还有蝗灾。” 紫芸一怔，大旱之后的确容易引发蝗灾，更何况她这里有一条清江，水旱交替处，简直是蝗虫的温床。去年北方虽然下了雪，但是蜀州并没有，气温不够寒冷，蝗虫卵就很难杀死。 一想到可能会发生旱灾和蝗灾，紫芸就蹙起眉头，可千万别被司马笑说中啊。 “嗯，我会随时注意观察的，要是真的旱灾加蝗灾，今年庄家算是完了，得提前做准备才是。”就算没有这些灾，未雨绸缪也不是坏事。 若只是旱灾，紫芸还能应付，可是蝗灾，她就有些心惊了。 一想到黑压压一大片蝗虫过境，就让人不寒而栗，那东西什么都吃，只要飞一遍，她的清莲山庄保证变成一片荒地！ 绝对不行，哪怕今年没有蝗灾，她也必须想出对付蝗虫的办法，指不定哪年就遇上了。 来到茶园，司马彦和司马笑都亲自进院子采了些茶叶。 司马彦将茶叶放在鼻端轻嗅，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叫人回味无穷。 “难怪最顶级的清莲茶能卖到一两银子一钱，果然是茶中极品，芸儿，昨日我们的喝的就是这种茶吧？” “嗯，而且是明前茶，义父要是喜欢，他日离开时记得带上一罐。”对于茶叶，紫芸半点不吝啬。 “那感情好。”司马彦顿时眉开眼笑，他素来喜爱喝茶，但是扶渊国的茶叶不如大秦好，他要是将清莲茶带回去，一定能迅速为紫芸打出名声。 第一六三章 日进斗金 司马笑望着对面的两个大水车，源源不断将清江的水运到西边最高处，又沿着沟壑朝东边流去，一来一回，整座山庄的田地都得到了灌溉。如此奇思妙想，让他叹为观止。 “义妹果然灵秀聪慧，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出来，让义兄自愧不如。” 紫芸也很得意自己的杰作，要是没有这两个大水车，她的清莲山庄也就废了，只能种些耐旱的庄家。稻子等作物只有靠近清江的几十亩地能种了。 “义兄谬赞了，义兄才是青年俊杰，能在短短时间内成为扶渊国第一商人，才是紫芸学习的榜样呢。” “义妹可知道什么人最有钱？”司马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早就发现了，秦国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他成立的机构。要是能帮上紫芸，让她成立一家那样的机构，绝对会日进斗金。 紫芸摸摸下巴，什么人最有钱？在秦国的话，必然是皇家和她爹啊。但她知道司马笑问得一定不是这个，可除此之外，她实在难以想到了。 那么前世，什么人最有钱呢？在那个科技信息高速发展的社会，房地产、互联网、股票等等都很赚钱，可是并不适用于这个时代啊。 忽然，一道灵光划过脑际，她怎么忘了人们存钱贷款的机构：银行！ 那几家国有银行都没钱的话，谁还有钱？ 商人钱再多，也不会傻到全部放在自己家里，一部分投资，还有一部分定会放在最保险的地方。 对啊，大秦似乎并没有银行，无论是国有还是私有，一家都没有！莫非，司马笑说的是这个？ 真家伙，要不是穿越过来的，就真的是天纵奇才了。连她这个穿越人士都没想到的机构，他都能想到，除了天才，没有别的称呼可以形容。 “钱庄！义兄莫非自己开设的有钱庄？” 虽然猜到一些，但紫芸还是想核实一下，没准对方想的并不是这个。 “钱庄？”司马笑愕然，随意笑道，“这个名字也不错，不过在我们扶渊国叫做银号，当然，名字是我取的。义妹果然聪明，只是这么一提，你就能想到其中关窍，让在下佩服。” 洛轻尘微微讶异，钱庄，这名字听上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不清楚具体运作方式。 “芸儿，这钱庄为何是最有钱的人？” 紫芸乐道：“钱庄不是最有钱的人，而是成立钱庄的我！师兄，我们就要日进斗金了！不过开设钱庄风险很大，还需要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回到小院，她详细给洛轻尘讲述了一下钱庄的运作方式。最简单的钱庄只有储存和借贷功能，想要做大，赚更多的钱，就必须发行票券、金银买卖以及鉴定银钱等等。 其中发行票券，类似于秦国发行的银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通用。至于金银买卖，比如开设银楼、金店、铸造和买卖金银器饰等。储存和贷款，就很好理解了，都要收取利息。 若是单以清莲山庄的家底，就算成立钱庄，也规模不大。但是由苏家出面就不一样了，发展顺利的话，甚至可以操纵整个大秦的钱币市价，成为相当恐怖的存在。 洛轻尘听完沉吟半响，才说：“如果真的达到那种程度，皇室不会坐视不理的。” 紫芸笑道：“所以我打算与另一个办法想结合，让皇室入股。” 她又给洛轻尘解释了一下入股的含义，让皇室入股，赚到的钱就拿来分红，对双方都有好处。对紫芸来说，不用担心有人眼红搞破坏；对皇室来说，赚的钱可以充实国库，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主意不错，相信父皇会同意的。”洛轻尘大为赞赏，如此一来就解除了钱庄的祸患，还没有谁大胆到与皇室作对。“不过双方占据的股份份额，是不是需要调整一下，仅仅百分之十，只怕父皇不会满足的。” 紫芸黑着脸道：“只是借一下你们皇室的名头，什么都不需要你们做，就有百分之十的分红，还不满足？是不是太贪得无厌了？跟你说，即便是百分之十，只要操作顺利，一年也能分到数万两银子，抵得上少半个国库了。” 洛轻尘笑得奸诈：“好吧，我就跟父皇商量一下，尽力说服他吧。不过，开设钱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你手底下有那么多可用的人才吗？” “没有。”紫芸无比沮丧，钱庄是从未出现过的业务，除了她没人有经验，“不过司马笑有啊，我可以借他的人用一用，先培养出一批人才再说。” “嗯，这是个好办法，反正开钱庄的事情也不急，慢慢来吧。”洛轻尘笑了笑，忽然掰过紫芸的脸，上下打量一番说，“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怎么能想出这么奇妙的办法呢？” 紫芸得意一笑：“聪明吧？这就是隔行如隔山！像我学你的飞针，学了一年多才沾到皮毛，虽然能一次性发三枚，但准头还是不行。人这么大的活物还好说，射苍蝇蚊子什么的，恐怕只有下辈子了。” “嗯，需要用武功的事情找我就好，你就静心专研你的钱庄吧。”洛轻尘听她这么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 他们一个负责赚钱，一个负责扫除障碍，多么绝妙的配合！ 开设钱庄，可不是小事，紫芸决定先跟苏阅高说一声。要是没有苏阅高的支持，她这个钱庄只怕会步履维艰，原因无它，清莲山庄资金不足啊。而洛轻尘也给皇帝去了一封信，不出意外的话，皇帝会同意的，毕竟什么也不用做，每年就能得到数万两分红，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司马彦也打算帮一把手，让司马笑把随行的两个人送给了紫芸，那二人都是他手下银号的得力人员，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就这样送出去着实让人心疼。但是司马彦发话，司马笑也只有听从。 如此一来，开设钱庄最初步的准备就算完成了，只等苏阅高和皇帝那边发话，就能正式运转起来。 而紫芸第一个试点准备设在奉县，要是连小小奉县都玩不转，也别想扩大至整个秦国了。 第一六四章 成立钱庄 紫芸原本以为苏阅高至少会疑惑或者犹豫一下，谁知对方来信直接说让她全权处理，她可以调动苏家百分之八十的资金。这着实让紫芸吃了一惊，想不到父亲已经信任她到如此地步，要是她这次失败，不知会让苏家赔进去多少钱！ 哪怕只是为了不辜负父亲的信任，她也必须成功！ 她没有讲司马彦的事情，毕竟是父亲的老情敌，还对父亲带有歧视和敌视。说给苏阅高听，只会让他生气而已。 皇帝那边的回话更快，也不知洛轻尘怎么劝说的，老皇帝居然半点没有为难的意思，只是说三年之内必须见到分红。紫芸笑了笑，三年之内见到分红，看来皇帝不怎么相信她的能力嘛。 有了皇家支持，紫芸再无所顾忌，大刀阔斧开始在奉县开始了钱庄试点。 因为打着皇家的旗号，因此钱庄的构思一跟县令说出来，立刻获得了盛源的大力支持，不仅写通告告知百姓，还将奉县最好地段的一座宅子拨给了紫芸，紫芸只花了不到五百两就将宅子买了下来。 然而，想改变百姓的思想，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奉县是穷乡僻壤，百姓几乎都用铜钱，连银子都少见，更不用说金子和银票了，压根用不上！ 用铜钱，就有个坏处，就是太重。特别是购买的东西较多时，得扛上一大袋子铜钱，死沉死沉，十分不方便。 可是用小面额银券，就没这么麻烦了。 于是钱庄推出的第一个业务，就是换券。即百姓可以将铜钱兑换给紫芸开设的钱庄，换取一部分等值的银券，再用银券去买东西就行。当然，要是想将银券换成铜钱也可以，直接去钱庄兑换就好，不会出现不给换的情况。 第二个业务，则是储存和贷款功能。两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需要付一部分利息，前者是钱庄给百姓利息，后者是百姓给钱庄利息。否则没有钱赚，谁愿意把钱放在钱庄？ 第三个业务则是兑换，百姓可以将铜钱兑换成银子，也可以将银子兑换成铜钱。此外，还包括抵押，比如说将金银首饰抵押在钱庄里，换取钱财。 一开始，奉县百姓都抱着围观的态度，直到县令盛源大人亲自到钱庄，将自己的积蓄储存起来，又用铜钱换取了一些等额的银券，百姓们才有了尝试的念头。 这一尝试，众人就收不住了。 为了试探钱庄的信誉，有的人甚至前一天将一千个铜钱换成银券，第二天就换了回来。结果没少不说，还多了一文钱的利息！这可把人乐坏了，顿时家里有多余钱财的人，都开始往钱庄储存铜钱，多的多存，少的少存，没有的就只能干瞪眼了。 钱庄有了钱，又可以拿去做别的投资，继续赚钱。 与此同时，也有人借款，不过大部分都是以抵押东西的形势借款，比如值钱的首饰、田地甚至房屋。而钱庄有了田地或者房屋，又可以利用起来赚钱，简直一本万利。 不过钱庄初期看不出什么赚头，毕竟奉县人太穷，对这种新型业务又不怎么信任。不过最初一个月的成绩还是让紫芸比较满意，她相信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日进斗金。 “可以考虑在蓉城开设第二家钱庄了，奉县的赚头实在太小，蓉城官员多，富贵人家多，一定有不少人愿意将钱储存在钱庄。不过在蓉城开设，储存业务就要变一下了，储存的钱超过五贯时，钱庄依然给对方利息，但是需要收取一定数额的保管费，否则会吃亏的。” 紫芸又瞄上了蓉城，与钱财打交道，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安全。虽然打着皇家的旗号，相信不会有不长眼的来为难或者抢劫、偷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将钱庄打造得如同铁桶般牢固，让众人知道钱放在这里比家里安全，一定能吸引不少达官贵人存钱。 洛轻尘摩挲着下巴苦笑道：“又到了我派遣暗卫的时候，芸儿，你要是再多开几家钱庄，我的暗卫就要全派出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再招收人训练不就好了？”紫芸得意的挑眉，忽然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长年累月训练着暗卫，不知道有多少整日没事做的暗卫呢。”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确有一部分暗卫一直闲置着，听说能出任务，比谁都高兴。”洛轻尘忍俊不禁，闲置在药王谷的暗卫，长时间没有事情做，一个个都快长蘑菇了。 上次他要挑选十个去苏州，一众暗卫居然争前恐后报名，最后没办法，只能用猜拳决定。那十个赢家被其余人羡慕得要死要活。 现在紫芸准备大面积开设钱庄，暗卫们终于有事情做了，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得嗷嗷叫。 不得不说，司马笑送给的两个人的确是老手，从选择钱庄位置，到办理各种业务，全都信手拈来，没出过半点差错。紫芸派去跟在二人身边学习的孩子们个个满眼放光，一个多月时间学到的东西比在书院多得多。 六月中旬，蓉城的钱庄终于成立了，还有一个好消息也同时传来，廖英才终于考上了秀才，而且名列第二！ 为此，紫芸再次举办了宴席，一为庆贺钱庄成立，二为庆祝廖英才考中秀才。 如紫芸所料，蓉城的钱庄果然办的风风火火，比奉县有声有色多了。成立后不到十日，就有超过三十位达官贵人存钱，数额达到上万两银子！这与奉县的几百贯铜钱相比，可谓甩出八条街。 然而就在紫芸欢呼财源滚滚来时，赫然被告知清江水位又下降了近两米。她这才意识到，今年还没有下过雨，一场都没有！ 若是水位继续下降，水车就抽不上来水了，到时候整个山庄的秧苗都会干枯而死。 天旱的事实瞬间将紫芸从狂喜中拔了出来，她开始亲自去视察山庄，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恶劣，特别是看见田间一闪而过的一道绿影时，顿时如遭雷击。 那是蚱蜢！也称为蝗虫！ 第一六五章 抵御蝗灾 眼下已经六月下旬，正是蝗虫高发季节，紫芸已经不怀疑，今年会有蝗灾了，只是规模大小问题。为此，她不得不将所有心思投放到预防以及消灭蝗虫上来。 “可是小姐，蝗灾是天灾，大家都不敢捕杀的，害怕得罪了上天。”绿荷忧心忡忡地看着桌子上几只蝗虫尸体，绿油油的粘液挂在虫尸身上，无比恶心。 “天灾？怎么还如此迷信？绿荷，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紫芸蹙了蹙眉，对绿荷的反应很不满意，什么天灾不天灾的，不消灭蝗虫才会引来灾难！ 绿荷一滞，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双颊绯红，一张小脸上满是羞愧。 洛轻尘摸摸下巴道：“芸儿打算怎么做？蝗灾我也见过两次，铺天盖地涌来时的确很可怕，可是大家都认为是天灾，可以没人敢捕捉。” 紫芸对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简直绝望了，如果不是一个个都这么迷信，能动手捕捉消灭蝗虫的话，也不会蝗灾过后造成饥荒。蝗虫过境，几乎所有绿色植物都不会剩下，要是听之任之，她的清莲山庄会一朝回到解放前。 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之可恨她前世从未见过蝗灾，也不太清楚蝗灾发生前会有什么迹象，否则当时司马笑提醒她时，她就会多做准备了。不过，现在似乎也还不晚，天地间虽然蝗虫，但是数量不多，这也是因为清莲山庄周围植被丰富，难以长出蝗虫的原因。 但是清莲山庄附近植被丰富，不代表别的地方也丰富，整个秦国这么大，天又这么干旱，适合蝗虫生长的地方多了去了。到时候蝗虫吃完一个地方就会飞向下一个地方，哪里都跑不掉！ “怎么做？当然要极尽所能的消灭蝗虫。多养鸡鸭是好主意，鸡鸭啄食蝗虫的效率很高，可比人捕捉起来高多了。绿荷，咱们清莲山庄大概有多少鸡鸭？” 虽然没见过蝗灾，但她前世大学是农业专业，如何抵御蝗灾还是有一定了解。 绿荷神色恢复正常，答道：“因为小姐给他们的待遇优渥，所以基本每家每户都有养殖鸡鸭，加起来不会少于五千只。咱们在偏院也养了近白只呢，只是平日里害怕吵到小姐，都赶得远远的，傍晚才让回来。” “五千只，足够了！”紫芸面露喜色，据说一只鸡一天能吃近千只小蝗虫，大点的也能吃几百只。 五千只鸡鸭，按照每只每天消灭五百只蝗虫算，一天总共就能吃掉二百五十万只蝗虫。按照每平方米一百只蝗虫来看，每天就能清理二万五千平方米的土地，也就是近四十亩。若是蝗虫的密度达不到每平米一百只，清理的范围会更广。 不仅如此，鸡鸭吃掉蝗虫后产生的粪便会形成肥料，反而有助于植物生长。再者，鸡鸭吃掉蝗虫，就能少喂别的食物了，可谓一举三得。 若是再配合人捕捉，每天清理的蝗虫会更多。 当即，紫芸就下令道：“从今天开始，让所有佃户都把鸡鸭赶到田间地里，让它们消灭蝗虫。这时候的蝗虫还比较幼小，若是清理得当，以后会轻松很多。” “是，小姐。”绿荷领命，立刻退下了。 洛轻尘道：“要不要告知县令，让奉县都行动起来？” “不仅要告知县令，还得告诉你的父皇，否则单单咱们奉县清理蝗虫起不到多大作用，到时候别地方的蝗虫还是会飞过来。”紫芸少有的郑重其事让洛轻尘意识到事态严重性。 老皇帝登基至今，大范围蝗灾只发生过两次，那两次之后，秦国无不饿殍遍野，饥荒成灾。这次很可能是第三次，如果能提前预防，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担心的是父皇不会听，他也迷信蝗虫是天灾，想要劝服不容易啊。”洛轻尘摇摇头，他亲身经历过那两次蝗灾，有一次甚至发生了易子而食的现象，现在想来都不寒而栗。“芸儿放心吧，我这就修书给父皇，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到自己的职责。” “嗯。对了，不知你和师父是否听过一种叫印楝的植物？我记得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说有一次一个山庄遭了蝗灾，蝗虫将所有植物一啃而光，却偏偏剩下了一株叫印楝的树。我猜测，这种树可以灭杀蝗虫，只是我从未见过这种树，很是遗憾。” 紫芸记得自己前世学过，印楝素是世界上公认最理想的杀虫植物，因为印楝素具有广谱、高效、低毒、易降解、无残留且没有抗药性多种优点！更妙的是，对几乎所有植物害虫，室内臭虫、苍蝇、蚊子等都具有驱杀效果，并而对人畜和周围环境无任何污染！ 这样美妙绝伦的杀虫剂，简直是比鸡鸭更理想的存在。只不过，想从印楝树中大剂量提取印楝素，在这个时代不太现实。 “印楝树……”洛轻尘陷入沉思，似乎对这三个字十分陌生。紫芸顿时心下一凉，她怎么忘记这是个架空的时代了，或许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罢了，就算没有印楝树，她相信在众人和五千多只鸡鸭的帮助下，一样可以度过这次蝗灾。 洛轻尘忽然一喜，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有一次师父带我去了很靠南的一个地方，那里的人生活条件艰苦，却从没有蚊子、苍蝇等东西骚扰。那里的人家家户户都会挂一种树枝在家里，似乎就是叫印楝树。师父对印楝树很感兴趣，便带了几株回来种下了，但是否养活我却不清楚。若非你今日问起，我还记不起来呢。” 他牵住紫芸的手，笑着说：“走，咱们这就去问师父，他一定记得种在哪里。要是树真的存活下来了，抵御这次蝗灾就会轻松很多。” “嗯。”紫芸大喜过望，想不到这个时代真的有印楝树，而且师父曾经还种植过。 真希望树木存活下来了，到时候提炼出印楝素的话，就可以短时间内大规模消灭蝗虫了。 第一六六章 印楝杀虫剂 问起游弋之，游弋之似乎并不意外，他没有告诉二人印楝树的位置，而是转身回房取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白瓷瓶。 “这是老夫从印楝树果实、树叶和树皮中提炼出来的东西，这可是个好宝贝啊，能杀很多虫子，你们要找的可是这个？” “就是这个！师父你太厉害了，居然连印楝素都已经提取出来了！”紫芸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一瓶成品，乐得找不着北了。 原以为提取印楝素是个很麻烦的过程，想不到师父已经做出了成品。就算没那么纯净，但那有什么关系呢？能提取出来就最好了。 游弋之捋着胡须笑了笑：“不过这么一小瓶，想对付蝗虫远远不够吧？” “不够，师父，这东西能快速大量生产吗？”紫芸眼巴巴瞅着游弋之，希望他能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么一小瓶，恐怕十亩田都用光了。 游弋之白了她一眼，有些无奈道：“你以为是下雷雨呢，还快速大量，为师提炼这一瓶可费了不少功夫。而且印楝树就那么十几课，就是连根拔起来提炼，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白瓷瓶说：“你刚才说这个叫什么？印楝素？哈哈，这倒是个好名字，不错不错，以后这东西就叫印楝素了。” 紫芸一脸黑线，合着这东西还是她取的名字。也罢，反正这里是架空朝代，没人跟她争版权，她就勉强命了名吧。 洛轻尘笑道：“既然蝗虫不吃印楝树，印楝树的枝叶果实又都能灭虫，索性我们也不用制造的如此精细了。芸儿，咱们就将枝叶果实碾成粉末，再兑上水杀虫，你看行不行？” 不用提取，只是碾成粉末的话会快很多，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谁也不知道蝗虫在哪一刻会爆发。 “可以应该可以，只是效果大概没那么好，我们先试试吧，两种方式一起尝试。”紫芸也不确定碾成粉末的方法能不能用，但想到中草药既能提取出单独的成分制成药，又能直接熬水治病，想必印楝树也差不多。 游弋之给二人说了印楝树的栽种位置，两人便迫不及待进了山林，一进去，紫芸就感受到一股股若有似无的视线，知道那是分布在山林里的暗卫。药王谷周围这片山林相当广袤，否则也无法藏住如此多的暗卫，更不用说在这里进行训练了。 若是没有游弋之指明方位，二人找一整天都不一定能找到。 翻过一座小山岭，紫芸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洛轻尘掏出自己的素色绢帕给她擦拭，顿时一股清爽的辛夷花香传来，让紫芸心旷神怡。 “师兄，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辛夷花？” 似乎洛轻尘的衣服、饰物都被辛夷花熏过的，香气清淡，雅而不俗。无论何时何地闻到，紫芸都会迅速静下心来。 洛轻尘道：“因为我还小的时候，师父患过一次风寒，那次之后就有了奇怪的症状，就是鼻子不通透。后来师父找到了治疗方法，就是用辛夷花的花瓣，内服外用，没过多久，症状就消失了。那段时间一直是我在照顾师父，每天都要过手不少花瓣，然后就喜欢上了。后来与师父在山林里种了一大片，每到三四月份，辛夷花便怒放枝头，十分漂亮。只可惜这种病治不断根，只要师父染风寒，就会复发，所以辛夷花成了药王谷不可或缺的东西。” “那是鼻炎。”紫芸瞬间明白过来游弋之的病症，便是在前世，鼻炎也没办法治断根，无论是药物还是手术，只要感冒都可能复发。全球不知多少人遭这个罪，让人苦不堪言。 “鼻炎？”洛轻尘没听过这个词。 “嗯，就是鼻子里有炎症，有慢性、急性多种，辛夷花的确是治疗鼻炎的首选药物，遗憾的是，也无法断根。”紫芸有些遗憾，想不到游弋之常年饱受鼻炎之苦，连他都没法治断根的病，她更没办法了。 洛轻尘点点头，忽然探究地看着紫芸：“你如何得知那是鼻炎？又是在什么古典籍上看的？你看过的古典籍真多，为何我就没那么好运呢？” 话里不乏打趣之意，紫芸嘴里时不时冒出些新鲜词语，让他十分感兴趣。 “哼，就不告诉你，反正我就知道。”紫芸倪了他一眼，抬脚往前走去，洛轻尘笑了笑，很快跟上。 不多时，二人就找到了那十多棵印楝树，这些树最大的已经有水桶粗细，小的也有人大腿那么粗，枝繁叶茂，长势喜人。虽然数量不多，但个头不小，只是应付清莲山庄的蝗虫，绰绰有余了。这是一种速生落叶乔木，还好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来，恐怕就只剩一片光秃秃的树干了。 洛轻尘一手揽着紫芸的腰，随即一运气，便带着人来到了最大那棵树的分支处。 紫芸愉快地坐在树杈上，从这里眺望山林，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树叶，别有一番乐趣。洛轻尘摘了一根指头大小的树枝递给她，紫芸把玩着，发现上面有一粒粒青色的果实，十分可爱。 “我们就先少采摘一些树枝吧，有效果的话再大批量弄回去。不过我担心的是，会不会这次蝗虫灾害之后，所有印楝树都变成秃子了。”洛轻尘继续摘树枝，身影在树上窜来窜起，甚是轻盈，看得紫芸羡慕不已。 紫芸嘻嘻笑道：“没将树连根拔起就不错了，放心放心，就算变成秃子，明年又长出来了。” “看看够不够？”很快，洛轻尘就摘了一大捆树枝，都是手指粗细，越细小的枝叶，到时候越好处理。 “嗯，够了，咱们就先回去试试吧。” 苦力既不是紫芸，也不是洛轻尘，而是被洛轻尘随便抓出来了个暗卫。那暗卫面有喜色，没有洛轻尘的命令，他们根本不敢踏出山林一步。现在被勒令送树枝，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紫芸开始处理树枝，叶子全部摘下，让人用磨子去碾，树枝则削成很小很小的段，用另外一个磨子碾。还好清莲山庄最不缺的就是人，几个时辰就把摘回来的树枝处理完了。 为了作对比，紫芸不仅取来了游弋之拿一瓶印楝素，还将二者分别用水稀释，看看哪个浓度杀虫效果最好。 绿荷等人看得津津有味，小姐就是聪明啊，这样奇怪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第一六七章 蝗虫大爆发 最后一共配制成八种不同浓度的液体，然而如何均匀的洒在作物上，又成了问题。这年头没有喷雾器，制造也成了问题，还是一佃户献计，说可以用柏树枝蘸水进行喷洒，得到了一致认可。 当晚，八个佃户就提着八种不同浓度的液体去了田间，分别在八块不同的田间喷洒，紫芸旁观了一阵，对众人的效率和做法还算满意。只是脚边时不时跳出来的蝗虫，又让她喜悦的心情沉入谷底，夜间蝗虫似乎更多了呢。 这天晚上，很多人都兴奋地睡不着，都在期盼奇迹发生。在这之前，还没有药物能大面积杀虫，要是实验成功，以后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蝗灾了。 紫芸和洛轻尘则分别给苏州别庄和皇帝去了信，紫芸是让语琴最近多多购买鸡鸭，然后放在田间地里预防蝗虫。洛轻尘则说了今年可能闹蝗灾，让皇帝下令，全民一起对付蝗虫。并且说了用鸡鸭吞食，和人去捉两个办法。至于印楝树，由于实验结果还不知道，所以暂时未提。 他不知道皇帝会不会采纳他的意见，但能做的他都做了，但求无愧于心。 次日一大早，紫芸就被喧哗声惊醒了，这才想起该去看看实验成果。谁知刚起床，门就被绿荷推开了，小丫头一脸兴奋，双眼都在放光，像是一头极度喜悦的狼！ “小姐小姐！有效果了，有四块田里的蝗虫都死了，还有四块田的蝗虫中了毒，跳都跳不动！” 绿荷只差手舞足蹈了，如此奇妙迅速的杀虫剂，让整个山庄都沸腾了。 紫芸乐不可支，赶紧让绿荷给她穿戴好，早饭都没吃就去了田间。谁知那八块田周围全都是人，男女老少都在齐声欢呼，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所有佃户都跑过来了。 看见她到来，众人顿时七嘴八舌夸赞起来，就连原先还有人认为蝗虫是天灾不能杀，此时都闭了嘴。 绿荷趾高气昂跟在紫芸后面，从人群分开的通道中穿过，知道的明白她在为紫芸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研究出的杀虫剂。 沿着八块田一一走过，果然如众人所说，其中四块田的蝗虫全都死翘翘了，剩下四块田的蝗虫则半死不死，啃不动庄家，却还吊着一口气。 蝗虫死光光的四块田，正是喷洒浓度比较高的印楝素，剩下四块田的浓度分别降了一半和四分之三，效果自然不太好。不过能让蝗虫啃不动庄家，已经成功了。更让她欣喜的是，直接将枝叶碾碎的效果，并不比提取出印楝素的效果差多少。 她决定，到时候就按浓度降一半的配比，这样就可以多喷洒一倍的田地。 “每平米蝗虫在十只左右，算不上大蝗灾，但也远远超出正常范围。按照降一半的浓度喷洒，一万亩田地也得把印楝树枝叶扒一大半才能够了。” 洛轻尘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接口道：“到时候再配合鸡鸭和人力，清莲山庄的蝗虫可解。” “嗯！”紫芸狠狠点头，只要在一开始就将蝗虫控制住，就爆发不了大蝗灾。唯一担心的是，别处的蝗虫飞到这里来。“蝗虫其实是不错的滋补药物，还可以炸来吃，到时候让大家多捉些，师父可以将其碾成粉入药。” “炸来吃？”洛轻尘蹙眉，低头看了一眼脚边青幽幽的蝗虫，再想到扔进嘴里，几乎没将早饭吐出来。 紫芸噗嗤一笑，她也没吃过蝗虫，只是知道可以吃而已，而且蝗虫含蛋白质很高，是很好的滋补物品。 有了研究成果，紫芸便吩咐佃户们去山林里多采些印楝树枝叶回来，只采细枝，超过胳膊粗的都不能采，以免影响生长。洛轻尘则再次给皇帝去了信函，讲明印楝树杀蝗虫的事情，他很皇帝能采纳，毕竟关系着无数人下半年的粮食。 紫芸又亲自跟县令盛源说了此事，希望他能下令让奉县百姓都行动起来，齐心协力将蝗虫消灭在初期。如今蝗虫数量还不多，个头也不太大，是消灭的最佳时期。否则再等十多天，蝗虫越来越大、数量越来越多就晚了。 但是很遗憾，并没有采纳紫芸的意见，虽然没拒绝，但说需要考虑一番。紫芸明白，在他心里，还是认为蝗虫是天灾，不能消灭，否则会引来祸患。 不得不说，紫芸很失望，奉县本来就是穷乡僻壤，今年一旦爆发蝗灾，必定会更穷。到时候饿殍遍野，会民不聊生！ 迷信，果真害人不浅。 而且连盛源都这个态度，她更能想象朝廷文武百官了，若是杀灭蝗虫的计划通不过，整个大秦都会陷入危险之中。如今周边几国都越发强盛，早就对大秦虎视眈眈，若是趁机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她可不想活在战乱之中！ 可是没办法，她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就连洛轻尘都很难左右皇帝的意见，更不用说她了。 紫芸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得管理好，她绝不会放任蝗虫在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只花了不到两天，佃户们就摘掉了十几棵印楝树，但是并未摘光，都剩下了最顶上的部分。摘下来的枝叶堆成了树山，整个清莲山庄一派火热，摘叶子的摘叶子，切树枝的切树枝，碾磨的碾磨。 紫芸则亲自负责配比，然后让剩余的佃户们喷洒在农田中。与此同时，五千多只鸡鸭也每天辛勤的吃着蝗虫，一些小鸡短短七天就长大了一圈，乐得佃户们合不拢嘴。 可是整个大秦的局势却更加危急了，不知为何，竟没有一点捕杀蝗虫的动静，盛源也没给紫芸答复。奉县除了清莲山庄，其余地方均一如既往，百姓们似乎没瞧见越来越多的蝗虫。 第十天，蝗灾终于爆发了！ 一封封加急文件如雪花般飞上金銮殿，皇帝和众大臣商议了一个早上，都没商议出个结果来。接下来三天，蝗灾的消息就没消停过，最后统计得出，大秦二十七个州中，有十三个州爆发了大蝗灾，据说铺天盖地的蝗虫爬满了庄家，撞在人身上都生疼，眨眼之间，便有无数作物消失！ 第一六八章 思考对策 朝臣们慌了，于是争吵得更加厉害，官员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治理蝗虫，另一派则主张皇帝祭天，认为蝗虫是天灾，是上天在实行惩罚。 两派大臣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相让，唯有皇帝和丞相冷眼旁观，不知在想些什么。 “丞相，你怎么看？”被众人吵得头晕目眩，皇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却是询问丞相邹正，也是他的老丈人。 邹正上前一步，朝皇帝施了一礼，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邹正，想听他怎么说。这些年来，朝廷官员来来去去，上上下下就没停过，可唯独邹正这个丞相，一坐就是十几年，从未动摇过。 除了因为他是皇帝的老丈人，更因为他出色的能力，以及忠正耿直的性情。 “回禀皇上，蝗虫自古有之，况且大秦在皇上的带领下风调雨顺、民生安乐，所以臣认为这并不是天罚。实际上，古语有云：旱极而蝗，今年天气干旱，发生蝗灾的可能性本就很高。还请皇上不要信奉小人之言，认为蝗灾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肯定皇上下旨，让万民同心协力捕杀蝗虫才是。” 邹正的话铿锵有力，明明已经七十出头，浑身气势却少有人及。一双眼睛更是利如鹰隼，朝臣百官但凡被他一扫，都会脚底心发凉。 只是被他说成小人，当反对派气得怒火中烧，恨不得跳起来跟他拼命。而这里面，又以威武将军付震平和兵部侍郎付刚为主！ 这二人是太子坚实的后盾，恨不能所有人都认为蝗灾是天罚，是上天不满意当今皇帝。若是激起民愤，百姓们都这么认为，皇帝只怕也当到头了。失了民心，还做什么皇帝？到时候太子必定能顺利取而代之！ “丞相，你这话就没理了，旱极而蝗，为何偏偏今年大旱，又发生蝗灾？为何旱灾、蝗灾同时发生在我大秦，而不是西陵、扶渊、青玉等国？”如果说群臣中谁最不怕邹正，必然是付震平了。 这二人一文一武，也是两派各自的领头人，更重要的是，还是大仇人！ 邹正面无表情道：“付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大秦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上天？还是说，皇上得罪了上天？” 付震平一滞，老皇帝却面若寒霜，冷冷瞪着他。 “休得歪曲老夫的意思！老夫只是就事论事，认为蝗灾是上天的惩罚而已！” “哼！上天的惩罚？谁不知道蝗灾之后必定饿殍遍野，那才是惩罚！是惩罚大家的不作为！明明只是灭掉蝗虫，就能减少百姓损失，为什么偏偏要相信什么天罚，让人白白饿死？还是说付将军早就囤够了粮食，足够全天下人吃上半年！” 说到最后，邹正已经色厉内荏，“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付将军，到时候饿殍遍野，你就是罪魁祸首！” 付震平带兵是一把好手，否则也不会掌管十五万兵马，可是论与人争辩，全然不是邹正的对手。邹正几句话就将他辩得哑口无言不说，还给他设了个陷阱。 付震平要是再坚持说蝗灾是天罚，第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皇帝。试想，一个囤积了足够天下人吃半年粮食的人，是想做什么？拥有何等居心？老皇帝本来早就想处理掉付家了，只是一直在等洛轻尘亲自出手，付震平要是继续坚持，老皇帝说不定会打破约定，就此拿下付家！而且会冠上谋逆的罪名！ “丞相，你休要陷害老夫！皇上，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家里的粮食仅够自家人食用而已，从不曾囤积更多，还望皇上明察！”付震平额头上冷汗直冒。皇帝要是真信了邹正的话，他付家必定不会好过。 “罢了，两位爱卿，朕知道你们都有各自的理由。付爱卿，既然你家里没有囤积更多的粮食，蝗灾之后，你认为如何安抚失去粮食的百姓？到时候饿殍遍野，难道视而不见？”老皇帝面无表情，心里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付震平心下懊恼，听皇帝的意思，似乎同意邹正捕杀蝗虫了。可是如此一来，老皇帝不仅不会名声扫地，还会更受百姓爱戴，他的计划岂不是全部落了空？ 可是，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先承认了家里没有囤积更多的粮食，这时候自然不会自打嘴巴。没有粮食，让百姓吃什么？难道眼睁睁看着大家饿死？ 他叹息一声，道：“老臣……同意灭蝗。” 邹正又开始冷眼旁观，老皇帝则欣慰地笑了笑，随即问：“诸位爱卿是否还有不同观点？” “臣等恳请皇上同意灭蝗！”再无一人敢反对，邹正和付震平都同意，而且老皇帝也有这个想法，哪还有人敢出头反对？ 只是上官景阳的神色越发阴郁起来，盯着邹正的目光也更加不善。这个臭老头子一直跟他作对，总有一天他要娶了邹明珠好好折磨！等他登基为帝时，第一个要铲除的就算邹家，还有苏家！苏紫芸那个小贱人，他会将她好好玩弄一番，让她生不如死，再慢慢杀掉！ “太子，你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皇帝的声音，上官景阳顿时回过神来，惊得冷汗直流。 “回父皇，儿臣也认为应该消灭蝗虫，只是在思索灭蝗的方法而已。”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皇帝早就将他当作棋子，他要是再不表现好一点，只怕很快连棋子的作用都会失去，一定要在那之前得到皇位。 “哦？那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老皇帝不紧不慢地问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似乎在对一个陌生人讲话。 “儿臣以为，可以编织出网子去网，就像女孩子们网蝴蝶一样。相信比赤手双拳去捉，效果会好些。”慌忙之中，上官景阳想到了这么个办法。 老皇帝摸摸胡子，点了点头：“众爱卿以为如何？” 付震平道：“老臣以为此计甚好，太子果然聪慧！” 皇帝不置可否，继续问：“众爱卿是否还有别的办法？” 第一六九章 加更第一章 众人又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不外乎如何捕捉的问题，除此之外竟没一点创新。 眼看皇帝的神色越来越冰冷，朝臣都不敢再胡乱开口，战战兢兢望向了丞相和付震平。 付震平对于蝗虫知之甚少，又怎么可能想到应对的办法，索性将战火转移到邹正身上。 “观丞相神色自若、胸有成竹，想必一定有好办法对付蝗虫了。丞相，何不献出来，一解燃眉之急？” 老皇帝也看向邹正，道：“邹爱卿，你是否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让大家参详一下？” “回皇上，办法的确有，但并非老臣想出来的，而是老臣孙女一位闺中好友想出来的。实际上，老臣孙女那位闺中好友已经实践过了，证明效果良好。” 邹正不卑不亢地说着，众臣子却都惊呆了，他孙女不就是邹明珠吗？前段时间太子还想娶邹明珠，请皇上赐婚来着，只是皇上以邹明珠未满十六拖延了。邹明珠的闺中密友，想来也是哪家千金小姐，又如何能知道治理蝗虫，并且实践过？ 一时间，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心里还不住猜测，到底是哪家小姐，竟有这样的能耐。 上官景阳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面若寒霜，双拳握得咯吱响。 老皇帝似乎没看见众人的神色，继续说：“邹爱卿但说无妨，只要效果好，无论是谁献策，朕一定重重有赏。” “是，皇上。老臣孙女的闺中好友是一名叫苏紫芸的姑娘，苏姑娘父亲正是我大秦第一富商，想必不少人都有所耳闻吧。”邹正扫了一眼朝臣百官，发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似乎认为堂堂丞相的孙女与一介商人交好，有失颜面。 邹正却不在乎这些，又说：“这位苏姑娘给出了三个办法，并且亲自实验过，效果都十分不错。第一个便是大家所说的，由人力捕捉，但是捕捉之后并非弄死扔掉，而是晒成干蝗虫，再碾磨成粉，因为蝗虫粉是一味很好的滋补药材；第二，则是由鸡鸭去吞食，皇上可不要小看鸡鸭，它们捕捉起蝗虫比人还要厉害，往往能捉到人们发现不了的蝗虫。而鸡鸭的粪便对作物又是肥料，可谓一举两得。” 说到此处，百官已经渐渐露出思索之色，要是鸡鸭真的能代劳，人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更何况，看皇上灭杀蝗虫的意志那么坚决，要是让百官也去田间地里一起捉蝗虫，那可如何是好？现在有了鸡鸭，他们就能以此推脱了，甚好。 思及此，众官员看向邹正的神色都温和了些，对提供方法的紫芸也没那么鄙夷了。 皇帝听得连连点头，似乎很感兴趣，心里则满是笑意。他为了给紫芸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生生压住了蝗灾一事，他容易嘛他？还希望尘儿能理解他的苦心才好啊。 “第三，却是一种老臣从未听过的方法，这位苏姑娘十分厉害，居然发明了一种叫做农药的东西。只要将农药喷洒在作物上，蝗虫就会死掉、遗憾的是，这种农药需要用一种叫印楝树的树木，老臣之前就询问过工部和户部官员，他们说印楝树在我大秦极少，大部分都生长在南部。现在去寻找印楝树，只怕时间上来不及。” 邹正说完，又恭恭敬敬朝皇帝拜了一拜，才退回去。 大殿里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农药，那是什么东西？植物也能用药？而且能大规模杀蝗虫？ 便是上官景阳都觉得新奇，只是新奇之后，泛起一股浓浓的憎恨。苏紫芸越出色，他就越想毁掉她！那个女人，是第一个敢威胁他羞辱他的人，将他的尊严狠狠踩在了脚下。 老皇帝第一个开口：“邹爱卿，农药一事可是真的？若是找到印楝树，制作起农药来困不困难？” “回皇上，并不困难。只需要将印楝树的枝叶捣碎，再用水兑到合适的程度，就能用柏树枝蘸了喷洒在作物上。听孙女说，这种农药只杀害昆虫，对作物和人畜没有伤害，所以不必担心以后吃下的粮食有毒。” “好！”老皇帝大喜，阴郁之色一扫而空，“传朕旨意，让人在大秦范围内搜索所有印楝树，再取去枝叶制造农药，但是不许伤及根本。不仅如此，还要大肆栽种印楝树，以防不时之需。此外，让百姓们全力捕捉蝗虫，并且放出鸡鸭吞食，争取最大限度保住粮食！若有不听者，定斩不饶！” 最后一句话，顿时让朝臣心头一惊，想不到皇上灭杀蝗虫的心如此坚决。 “邹爱卿，这几个方法朕都记下了，若是有效，朕定会赏赐你所说的苏姑娘。” “老臣代苏姑娘先谢过皇上。”邹正依旧不卑不亢。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方法，是洛轻尘来信告诉他的，信里还说已经告诉过皇帝这件事，只是皇帝一直无动于衷，因此想请他出面。邹正一开始以为皇帝与付震平的想法一样，认为蝗虫是天灾，不可捕杀，所以群臣争辩时，他一直察言观色。 可是后来才发现，皇上是站在灭杀蝗虫这一边的，因此他才将这三个方法献出来。 只是，皇上既然想灭杀蝗虫，为什么一直无动于衷？要是早点下令，只怕也不会爆发这样大规模的蝗灾了。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邹正猜不透，但是走出大殿时，忽然看见了太子和付震平，就有些眉目了。 皇上是在逼迫这二人露出马脚，今日在殿上，皇上其实已经动了杀心，否则不会揪住太子让其献策。还好今日付震平识时务，否则此时可能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捋了捋胡须，到底皇上还是深爱着月柔，也爱屋及乌喜爱着尘儿。为了让尘儿亲自报仇，他一再压抑自己的怒火。 甚至于，故意让他说出是苏紫芸献的计策。苏紫芸现在只是一介商人，是不可能配得上尘儿的，为了让对方能提升身份，才在这样的场合中点出苏紫芸的名字。 不用想，一旦蝗灾得以有效控制，苏紫芸就会成为大功臣。到时候，皇上会如何封赏她呢？ 第一七零章 加第二更 紫芸在屋子里胡乱晃着，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无比郁闷啊！ 清莲山庄的蝗虫得到了有效控制，实际上到现在，山庄里已经少有蝗虫了。别的地方的蝗虫也还没有飞来的迹象，按理说她应该开心才对。 但实际上，她的心简直在滴血。 蝗灾引发的灾难并不仅仅表现在农业和百姓身上，达官贵人们也牵连甚广，从而导致商业一再缩水！虽然达官贵人们不用为下半年的粮食忧心，但这种时候总不好太张扬，否则会有心人盯上，让捐财捐粮就太划不来了。 因此一向走高端路线的清莲茶和清莲锦瞬间卖不出去了，就是有人买，买的量也极少，还得偷偷摸摸的。钱庄倒是更加红火了些，但八成都是借款的，甚至还有人想借粮，不过被拒绝了。 除此之外，每天都能听见人们谈论奉县的损失，昨天说谁家粮食被蝗虫吃光光了，今天说谁家哭得昏天黑地，不去捉蝗虫，反而跪着祈求天地。 就在奉县爆发蝗灾的那天，紫芸第二次见了盛源，谁知对方一如既往的迂腐，说要听皇上的旨意。 紫芸没办法，试着去说服奉县的百姓，结果只有极少数愿意试着捉蝗虫，大部分人都听天由命，认为自己得罪了老天爷，应该受罚。说到最后，紫芸差点被气得吐血，就没见过这样顽固的人。 “你就别管那些人了，省得把自己身子气坏。”洛轻尘拉着紫芸坐下，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乱动。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再让紫芸这样急下去，又会瘦了。 “你说你那个父皇，还有你外公，怎么就不为百姓着想呢？难道真要等到饿殍遍野才满意吗？蝗虫不是天灾，但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就会变成人祸了。明明可以拯救，让大家齐心协力消灭蝗虫，却偏偏不行动！” 蝗灾都爆发三天了，朝廷居然还没拿出主意，真是要把紫芸气死了。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商人，对天下大事无能为力，可一想到朝廷的不作为，还是相当生气。 迂腐！愚昧！ 她真想将那些百姓和官员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野草！ 洛轻尘想笑不敢笑，否则紫芸会更生气，他摸摸紫芸的头发，安慰道：“放心吧，外公一定会采纳你的方法的，父皇虽然一时间没下命令，但应该不是那等迂腐之辈。” “你倒是相信他们，他们要是打算灭蝗虫，一早就灭了，干嘛等到现在？”紫芸没好气地质问，如果当初洛轻尘写信告知时，皇帝就下令灭蝗，怎么会等到蝗虫大爆发？ 就是蝗虫爆发了，天下百姓也已经行动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求神拜佛。 说话间，一只信鸽在院子里落了下来，洛轻尘顿时眼前一亮，吹了一声哨，信鸽立刻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 从腿上取下信纸一看，洛轻尘不由露出笑意，又将信纸递给了紫芸。看完信，紫芸长长吁了一口气，皇帝终于发话了。 “怎么样，我说外公和父皇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们等到现在，一定有各自的道理。你也知道，付家那群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巴不得借这次机会让父皇名声扫地，最好再激起民愤。到时候他们再浑水摸鱼，逼宫篡位也不是不可能。自从上官景阳知道自己只是棋子，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那你不就为皇上担心？”被洛轻尘直接点破，紫芸有些诧异。 不过上官景阳和付家的确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如果被皇上逼得急了，逼宫篡位很有可能发生。 洛轻尘摇摇头：“父皇做了那么多年皇帝，连这点都想不到吗？或者说，他就是在故意逼迫太子和付家，要是这次付震平坚持说蝗虫是天灾，付家只怕已经灭亡了。” “怎么会？”紫芸吃了一惊，不是吃惊皇帝故意逼迫太子，而是想趁这个机会灭掉付家。 洛轻尘道：“父皇想灭杀蝗虫是一方面，自然不想被人阻拦；另一方面则是趁机试探付家，你想啊，付家为什么不愿意灭蝗虫呢？还不是想趁机捞到好处。再者，付家如此有恃无恐，似乎半点不担心蝗灾之后的饥荒，必然储存了足够多的粮食。上位者最喜欢猜忌，我要是父皇，一定会猜测付家为何储存这么多粮食，到时候给付家冠上个谋反的罪名，对方连喊冤都喊不了。” “你们皇家真恐怖。”紫芸满脸黑线。 猜忌，夫妻、父子、兄弟，到处都存在。或者说，皇家根本没有亲情，有的只是猜忌！ “你成为皇子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对你一定不会变。” 洛轻尘认真地盯着紫芸双眼，世间也唯有此人，能让他永不改变。 “外公在朝堂上故意点出你的名字，就是想帮你一把，父皇也是这样打算的，所以当着百官的面，说消灭蝗虫之后要好好嘉奖你。芸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紫芸咬咬下唇，她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没有洛轻尘，邹正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皇帝更是不会在乎一个商人的意见，或者说，她的办法根本传不到他耳朵里去。可是如今，皇帝和丞相都明着帮她，只因为她是洛轻尘看中的人。 他们承认了她的身份，不会阻扰她和洛轻尘在一起，可是她没有足够的身份与即将成为皇子的洛轻尘站在一起，所以才借此机会，打算提升她的身份。 “师兄，谢谢你。” 她有些哽咽，所有人都在帮她，或许这也是现在才下令灭蝗的原因之一！ “傻瓜，你我之间需要说谢字吗？再说，这对他们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反而，你献出的计策更重要，可是能拯救无数百姓呢。这份嘉奖，你应该得到。不过我有些好奇，父皇会赏赐你什么？你是女孩子，大概无法做官了，诰命的话一般是出嫁的妇人。唔，要是直接将你与我赐婚，再赐你诰命夫人，那就太好了！你觉得呢？” 第一七一章 治蝗成效 紫芸脸一红，却美美地说：“要是这样就好了。但现在你的身份还没有公布出去，所以直接赐婚是不可能的。罢了，想必皇上早就考虑好会赏赐我什么，现在想太多也没用。” “嗯。”洛轻尘露出笑容，外公和父皇的态度已经让他足够开心了，但也让他隐隐约约想到一些事情。 一般来说，皇子们都会取后台强硬的女子为妻，因为可以帮上自己。比如太子，不就想娶邹明珠吗？要是争取到丞相这个大后台，那朝中百官都能拉拢了。端王和四皇子现在虽然都还没取亲，但想必也会在朝中大臣女儿中挑选，而不是选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但是，外公和父皇都不阻止他与紫芸在一起，甚至不惜帮助紫芸一把，这很值得玩味不是吗？表面上看是爱他，但从长远来看却未必，娶紫芸，他就失去一个与百官联姻的机会，也就意味着失去一股支持。 洛轻尘粲然一笑，那又如何呢？他 反正他恢复皇子身份，只是为了报仇而已，对皇位他没有半点兴趣。但这并不是说，他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不说父皇给他的暗卫，便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暗卫以及暗阁，实力都不容小觑了。 他不争皇位，却也不容任何人欺负！ 有了皇帝的圣旨，整个大秦终于行动起来，连皇上都说蝗虫不是天罚，百姓们自然不敢反驳。在各地官员组织下，百姓们也不求佛拜神了，一个个都听话地捕捉起蝗虫来，有鸡鸭的还放出鸡鸭。 只是印楝树，大秦境内少有，有的州甚至一棵都没找出来。倒是大秦最南部的几个州，山林里生长着不少印楝树，碾碎之后再兑水，喷洒在作物上，效果十分明显。 这年头运送货物最麻烦，想将大量印楝树从南运到北，无异于痴人说梦。便是利用大江大河，用船从水上运载都十分麻烦，更何况民间少有大船。但在皇帝的命令下，还是将一船船印楝树运到了北方，等运达目的地时，距离蝗灾爆发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听说各地蝗灾都已经控制住了，特别是南部地区，因为有印楝树，蝗虫都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丫头，你这一招果真厉害，让义父受益匪浅啊。”司马彦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清莲山庄，也不时关注着蝗灾的情况。 从一开始因为大秦皇帝的不作为而嗤之以鼻，到现在控制住蝗灾而生出佩服，他也算见识了一遍大秦从泥淖中拔出腿的过程。 “我也是偶然发现这个方法的，要是没有印楝树，大概也只能靠鸡鸭和人力捕捉了。”紫芸并无半分自豪。 自从皇帝下了捕捉蝗虫的命令，奉县也行动起来，盛源甚至亲自上门请她帮忙。紫芸本来生他的气，想要拒绝，但想到这并不是帮盛源，而是帮奉县百姓，也就答应了。 百姓愚昧，她却不能因此不管不顾，怪只怪生活在这个崇尚迷信的社会。 于是，剩下的农药和印楝树也遭殃了，枝叶几乎被百姓全部摘光，都拿去喷洒作物了。 司马笑道：“义妹治蝗有功，但我观奉县的田地，损失还是相当严重，恐怕能收获的作物不到五成。” “五成也不少了，只要大秦皇帝下旨免了今年的赋税，百姓至少不用饿肚子。当然，这得看皇帝是否舍得了。”司马彦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皇帝要是免了赋税，会得到百姓的颂扬，但国库必然空虚；若是不免，百姓定会抱怨，没有吃的，说不定会激起民愤，但国库能充实。大秦皇帝，究竟会选择哪条路呢？ 紫芸笑道：“我已经免除今年的租子了，佃户收获的全部归自己。皇上比我英明，一定也会免除今年的税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天。” “丫头果然宅心仁厚，清莲山庄至少能收九成，但是你将租子全部免除，是不是太吃亏了？”司马彦有些意外，若是紫芸降租，他还能理解，毕竟至少有九成收益。 可是全部免除，换做他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做，因为会损失至少五千旦粮食。 “能用区区损失换取民心，怎么会吃亏？”紫芸眨眨眼，她虽然是逐利的商人，但并不会剥削百姓，更何况几千旦粮食而已，对百姓来说是救命的东西，对她却没那么必要。 去年清莲山庄收上来的粮食，到现在还堆满了仓库，所以她并不缺这一季的收益。 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三天后，皇帝果然再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免除今年的税收，百姓收获的粮食全部归自己。 这道圣旨一出，大秦上下无不欢欣雀跃，百姓更是拍手相庆。一瞬间，皇帝的声望达到最高点！ 付家和太子一系却跌落到谷底，这一次蝗灾他们没捞到丁点好处不说，还眼看皇帝的声望越来越高。天下人都在称赞皇帝，这时候谁要是敢于皇帝作对，下场可想而知。 翻手云覆手雨，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又五天，各地蝗灾基本消除，而且百姓们发现，自家的鸡鸭都长大了一圈，乐得眉开眼笑。 庄子上的佃户们三天两头往清莲小院送东西，大多数是鸡蛋鸭蛋，少部分是各种蔬菜，更甚至还有直接送鸡鸭的。紫芸一开始不接，谁知佃户们就将东西放在院子门口，拍拍手走了。 佃户们都说，这次能熬过蝗灾，全是她的功劳，而且她还不收一分租子，简直是上天派来的活菩萨。 “小姐对大家这么好，大家也不是木头人，还是知道感恩的。所以佃户们的一点心意，小姐一定要收下，否则等粮食成熟，还是会交上足够的租子。” 这是佃户们的威胁之语，让紫芸哭笑不得。 所以再有佃户送什么，她就全部接收，这个民风淳朴的社会，让她深深爱上了。 七月的最后一天，再没有哪一州忧心蝗虫的事情了。 皇帝再下一道圣旨，要封赏这次立功的功臣，而献计策的紫芸，赫然榜上有名。 第一七二章 奉县男爵 朝堂之上，自蝗灾爆发以来少有的一片静谧。 自皇帝说了要记苏紫芸首功，询问众臣应该如何封赏她时，众臣子就闭嘴不言了。 经过这段时间，一些精明的大臣已经看出苏紫芸计策的重要性，也对丞相和皇帝双双提名她的计策有所猜测。但是摸不准皇帝的命脉，所以不敢贸然开口。而剩下一些大臣，则对一介商人不以为然，更不喜皇帝在朝堂上赞赏区区一个女子，是以羞于启齿。 眼看皇帝的神色越来越阴沉，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却是兵部侍郎付刚。 “启禀皇上，苏紫芸的计策对灭蝗的确有效，因为她的计策，和皇上的宽厚仁慈，免了今年税收，百姓才不用饿肚子了。但臣以为，苏紫芸毕竟只是一介商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赏赐太厚恐怕会遭人非议。皇上不如就赐她一些金银，也算彰显吾皇恩德了。” “有道理。”付家一系的官员立刻点头附和。本该如此嘛，赏赐些金银也就行了，还想怎么样呢？ 皇帝面如表情：“赏赐金银？付爱卿不也说了苏紫芸是商人吗？难道会缺区区金银？更何况朕今年免了百姓税收，国库本就不充裕，如此封赏，岂不是更加重了国库负担？” “是啊是啊，肯定会加重负担的。”户部官员是丞相的人，而且最讨厌的事就是有人从户部挖银子，自然顺着皇帝的话说。 付震平站了出来，道：“皇上，赏赐金银会加重国库负担，不如皇上就赏赐她几样宫中的玩物，那可都是既贵重又有意义的宝贝啊。想必苏紫芸得到之后，必然会感念皇恩浩荡，欢喜之下说不定还会多多捐些银子，充实国库。” 这话一出，群臣顿时欢喜万分，众臣子都担心皇上会让他们捐银子充实国库，要是能让苏紫芸捐，他们就能躲过一劫，实在是太好了！这次不仅付震平一方的人赞同，就连丞相一脉的人，也有部分赞同。 “碰！”谁知皇帝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龙椅上，惊得群臣冷汗直流。 邹正则不动如山，始终不言不语，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放肆！朕是要赏赐苏紫芸和有功的臣子，不是要从他们那里得到银子！付震平，你这是想害朕被万民唾骂吗？” 天子一怒，群臣战栗，先前还啧啧附和的人顿时低下头颅，不敢再表态。付震平也吃了一惊，想不到皇帝将封赏看得如此重要，竟不惜动怒。 皇帝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丞相邹正身上：“丞相，你说应当如何赏赐！” 笑话，赏赐苏紫芸一些没用的宫廷玩物，还想从她那里得到感恩的银子，是想他被大儿子洛轻尘恨死吗？这帮大臣真是可恶，他是想给洛轻尘好处，而不是让儿子翻脸。 邹正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才说：“启禀皇上，苏紫芸献计，功劳不小。否则即便有百姓齐心协力捕捉蝗虫，效果也不会这样良好，能剩下收成只怕不到三成。可以说苏紫芸的计策，直接挽救了千千万万百姓。这份功劳，着实不轻。只是……” 听到他前半段，付震平一众人都露出愤恨的目光，苏紫芸功劳越大，得到的赏赐越无法估计，也更显得他们刚才的建议弱智，这简直是恶狠狠的打脸啊。谁知丞相转眼来了个“只是”，顿时让付震平看到了曙光，皇帝却蹙了蹙眉。 邹正继续说：“只是，苏紫芸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赐官是不行了，否则这等人才，即便是放在工部也可堪大任。” “丞相，你这话就太过了吧？工部岂是那么好进的？更不用说她只是个女人！”付刚立刻凉凉的反驳，居然把一个女人与朝廷重臣相比，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 邹正冷哼一声：“付刚大人刚才不是也夸苏紫芸贡献卓绝吗？而且工部掌管吞田，为何在此之前没有一人给出这么好的建议？这还不能说明苏紫芸有大才？” 付刚愤然，刚想说什么，却忽然被一道目光扫过，顿时偃旗息鼓。 皇帝不满地瞥了一眼付刚，又看向邹正：“邹爱卿继续说。” “是，皇上。”邹正不再理会付刚，继续说道，“苏紫芸既然不能为官，也不缺金银钱财，赏赐宫中玩物也不妥当。那么老臣建议，将这份功劳算到苏紫芸父亲苏阅高头上，可以赐他一个最低等的县男爵。” “万万不可！爵位岂能随意赏赐？”付震平被惊动了，立刻出声阻止。 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虽然男爵最低等，但想得到也无比困难。一般来说，只有为朝廷做出大贡献的官员才有资格封爵，苏阅高不过是一个商人，地位那么低下，凭什么封爵？ 即便只是男爵，没有官职没有俸禄，但也是贵族了！贵族，就能享受贵族的权利，是与平头百姓完全不同等级的存在。 付震平无法忍受，一个低贱的商人一跃成为同他们一样的贵族！ “怎么叫随意赏赐？这是苏紫芸用大贡献换来的，而且是封赏在她父亲身上。付将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得来的赏赐！今日要是你的子孙做出了如此大的贡献，老臣依然会请求皇上为他们赐爵位。” 邹正分毫不让，想提升苏家的地位，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男爵是最低等的爵位，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即便是低阶官员，也无法相比！ 付震平正要反驳，皇帝忽然道：“朕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从未出现过女人赐封爵位，就将功劳记在她父亲头上好了。苏紫芸的功劳着实不小，足够得到男爵的赏赐。传朕旨意，赐封苏阅高为奉县男爵，可世袭。并赏赐奉县土地两千亩，赐予苏紫芸金凤钗一对，南海玉镯一对，明珠十颗！并，令付家父女即刻进京，参加朕五十大寿，朕要见他们。” 第一七三章 领命入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子不敢再反驳，付震平父子敢怒不敢言，虽然金凤钗玉镯子什么的不算丰厚，可是奉县男爵，还是让他们如鲠在喉。 上官景阳更是牙都咬碎了，以前还能鄙视苏紫芸身份低贱，便是打杀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可她现在是男爵后人，也同属贵族了，决不能轻易打杀。 哼！父皇还真是偏心，为了提升苏紫芸的身份，让她配得上洛轻尘，居然连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得出来。 他忽然就觉得，老皇帝的心真是偏的厉害，难道在他心里，自己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吗？ 上官景阳握紧了拳头，手心都沁出血丝，犹未自知。 有太监当即去了苏府宣读圣旨，苏阅高等人又惊又喜，想不到一转眼就成了风险男爵，一跃成为人人向往的贵族了。顾秀珊母女更是喜上眉梢，圣旨还说爵位可以世袭，而苏紫芸只是个女子，自然不能继承爵位，要是她顾秀珊争气点生个儿子出来，以后爵位不就是儿子的了？ 青如风面无表情，心里却为主子暗暗欢喜，苏小姐身份一提升，虽然比不上王公大臣的千金，但如果真要说，也可以嫁入皇家了。主子操碎了心，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呢。 “恭喜男爵大人，贺喜男爵大人，皇上可是有好几年都未赐封过爵位了。如今大人成了爵爷，真是天大的喜事。”宣读圣旨的太监眉开眼笑，不是因为面对一位爵爷，而是得了一张一百两银票。 他宣读的圣旨无数，得到的打赏最多也就是十两，这次居然直接翻了十倍，叫他如何不开心？ “多谢公公前来宣读圣旨，若是不介意，请里面喝杯茶。”虽然成了男爵，苏阅高却没有半点威风，还如往常那般放低着姿态。 太监笑道：“大人的美意老奴心领了，只是皇上还着老奴启程去奉县，将这等没事告诉苏小姐，所以就不留了。皇上让苏小姐即刻进京，还邀请您二位参加五十大寿，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想必过不了多久，苏小姐就能和爵爷见面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苏阅高欢喜地合不拢嘴，果然是他女儿厉害，不声不响就立下这样大的功劳，还让皇上赐了他个男爵的爵位，这是他平生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从今以后，他苏阅高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了。 “那老奴就先告辞了，爵爷大人，还请留步。”太监的脚步十分轻快，等宣读完这次的旨意，他就可以好好去青楼玩一玩了。一百两啊，苏家不愧是第一富商，就是有钱！ 太监才走到半路，暗阁的消息就传到了洛轻尘手中，洛轻尘见信一笑，倒是跟他想象中差不多。唔，就先不告诉芸儿了，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一转眼，时间就进入八月，清莲山庄已经恢复往日的秩序，紫芸把心思更多花在了钱庄上来。蝗灾之后，钱庄的生意又逐渐恢复了，清莲茶和清莲锦的销售也有所好转，她不用再多操心什么了。 “芸儿，义父在你这里呆得够久了，叨扰你这么多日，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这日下午，司马彦和司马笑找上了紫芸，是来告辞的。 “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大秦皇帝五十大寿了，作为东海的使臣，我们也该上京了。” “义父千万别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话，不过你们可以多玩半个月再去京城啊，反正坐马车也只需要十来天，骑马更快些，没必要这么早去吧？”相处这么久，紫芸从司马彦和司马笑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还是挺喜欢二人的。 特别是钱庄一事，扶渊国的两位管理者帮了她很大的忙，否则绝不可能运行的如此顺利。 司马彦摸摸她的头发，宠溺地笑道：“今天已经八月初三了，坐马车去京城的话，到达时差不多八月二十了，再说，我想去京城祭拜一下你母亲，顺便会会你父亲。这么一算，行程并不宽松。” “见我父亲？”紫芸心里立刻描绘出一幅可怕的场景，难道二人要为娘亲打一架？那父亲肯定不是对手！ 她早上看见过司马彦练武，虽然比不上洛轻尘，但也绝不容小觑，否则当年也不会杀入武试决赛。父亲那常年不锻炼的身体，只怕被司马彦一指头就撂倒了。 似乎知道她想什么，司马彦忍俊不禁：“放心，只是与他说说话而已，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有共同之处，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紫芸点点头，道：“还烦请义父代我向父亲问好。” “嗯。”司马彦点头，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目光，似乎想透过她看见娘亲。 八月初四，司马彦一行人正式离开了奉县，起程北上京城了。 八月初六，廖英才也向紫芸告辞，他得去蓉城参加乡试，如今只剩半个月时间了。 “好好考，无论能否考中举人，你都是咱们清莲山庄最厉害的读书人！”紫芸拍拍他的肩膀，让绿荷拿来一百两银子让他带上，以防不时之需。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当众给紫芸下了跪，满脸泪水。 “小姐，你的大恩大德廖英才没齿难忘！不管以后怎样，廖英才都是清莲山庄的人，都是小姐的人！”说完就要给她磕头，却被紫芸眼疾手快扶起来了。 紫芸笑道：“说道前面那句就够了，你永远是咱们清莲山庄的人。最后一句话，就别传出去了，那边有个醋坛子，可惹不起他。” 廖英才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洛轻尘，破涕为笑。 八月初七，廖英才和廖承恩爷孙一起去了蓉城。 八月初八，一行宫廷侍卫跟随一名太监上了清莲山庄，亲自宣读了圣旨。 “苏小姐，接旨吧，这可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处啊。”太监慈眉善目的笑着，紫芸却愣了愣神，皇帝有赏赐她并不意外，可是赐封苏阅高为奉县男爵，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她十分清楚男爵的含义，看来老皇帝果然很喜爱洛轻尘，为此不惜破例封赏一介商人为爵爷！ “民女苏紫芸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明黄色的圣旨，紫芸心潮澎湃，她不仅成了贵族，还能跟洛轻尘一起进京参加皇帝五十大寿，这太让人激动了。 一想到一个多月后，皇帝的五十大寿，紫芸就静不下心来。到时候东边扶渊国、北边青玉国、西边西陵国、以及南边墨上国的使臣都会齐聚京城。端王、四皇子和长乐郡主也正在准备回京，一定会盛况空前！ 更重要的是，洛轻尘即将恢复皇子身份。 京城马上会风起云涌了！ 第一七四章 又遇无风 虽然圣旨让即刻入京，但清莲山庄上大事小事一堆，不可能真的立刻就走。况且宣读圣旨的李公公刚来，也得歇口气不是？ 李公公在苏阅高那里得了一百两银子，再紫芸这里又得了一百两，整天嘴都笑歪了，再看紫芸也顺眼了许多。便是随同他一起前来的几名侍卫，都各自得了二十两银子，一个个乐得眉开眼笑。 将一众人安排在西院住下，紫芸便召集来了清莲山庄所以骨干，开始分配接下来的任务。 这次进京，她做好了长时期不回来的打算，一是不想与洛轻尘分开，第二，也是觉察到不容易脱身。 “所以清莲山庄，暂时只能托付给你们了。绿荷，你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如何打理山庄已经相当清楚了，我离开之后，就由你全权打理清莲山庄。吴妈妈、王大叔和大中，还请你们多多帮助绿荷这丫头。等廖英才考完乡试，就会回来，到时候他就和绿荷一起管理山庄。诗诗，你随我入京。”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众人的职责，无论是清莲山庄，还是书院、武馆、钱庄，全都走上了正轨，并不需要绿荷花费多少心思。她起的作用就是居中调解，以及偶尔查看一下各项事务罢了。 “小姐，绿荷一定不会辜负你所托，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丫头，不会让你丢脸的。”绿荷握着粉拳，一脸坚毅。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嘟着嘴，争着去京城。可是现在她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掌管清莲山庄，才能更好的帮助小姐，所以她接下了这个任务。 紫芸欣慰地笑着，不知不觉，绿荷也长大了。 “我相信你，否则也不会将山庄交给你。对了，皇上赏赐的两千亩田地记得归置好，就全部种粮食好了，茶叶和桑树，保持现状的规模就行。” “是，小姐。”绿荷点头，眼里浮现出一抹自豪，小姐对她的信任，是她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接下来一天，绿荷、吴二娘等人则给紫芸收拾东西，茶叶、锦缎、衣服等等一样不少，还有紫芸的一些私人物品，包括那两盏灯笼，都放上了马车。到最后，一共收拾出三辆马车，两辆坐人，一辆放东西。 除了紫芸，跟随而去的就只有何诗诗、车夫孟离、焦莫和李绍华。而暗中随行的还有洛轻尘以及数名暗卫。 就在离开那日，紫芸忽然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西陵逸让暗阁送来的，说他过几日也会去京城，因为西陵太子要给老皇帝贺寿。 紫芸惊了一跳，因为这个原因去京城，西陵逸该不是想刺杀西陵太子吧？自从西陵逸去了苏州，就一边帮她管理盐产业，一边联络起自己的人了。虽然当了十多年质子，但势力并没有全部被消灭，再加上西陵国还有他母妃，早就派人四处寻找他了。 若是这次想刺杀太子，真没准会让他成功。 另一封信则来自临州，是上官无风寄来的恭贺信函。 写了满满两张纸，除了赞扬她的贡献和恭喜成为贵族，还说了一通自己最近的遭遇，以及对她的想念。最后，还说他在临州等她，一起去京城。 “嗯，看来我最近光顾着操心你和蝗虫的事，忘记剪桃花了。”洛轻尘不知何时摸到她身后，将两张纸的内容看了个八九不离十，摸着下巴发表感慨。 “噗……”紫芸点点洛轻尘胸口，笑道：“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啊。” “我是不放心无风，他对你的心思，人尽皆知。”洛轻尘握住她搞怪的手，将人拉近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好呢？” 紫芸甜甜蜜蜜地笑道：“所以你这次跟我一起上京，帮我修剪桃花啊。” 洛轻尘刮了刮她的鼻子，挑眉说：“等我恢复身份，看那小子怎么跟我抢。” “拜托，他现在也抢不过你好不好？”紫芸笑得像一朵花，从始至终，她都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师兄是心爱的人不动摇，无风是好友也不会改变。 四辆马车并八匹骏马浩浩荡荡出了清莲山庄，前面是四名侍卫骑着四匹高头大马开道，然后便是李公公的马车，接下来是紫芸和洛轻尘。当然，洛轻尘是悄悄藏上去的，否则被李公公等人看见，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后面是何诗诗，接着是装货物的马车，最后又是四名侍卫骑着马护航。 这样一队人，稍微有眼色的看见，都会躲着走，所以一路畅通无阻，七八日后就到了临州。 城门口，上官无风一袭青色锦袍长身玉立，风流地摇着那把玉骨扇，周身似有微光闪动。明明是炎热的八月，可他看起来却惬意无比，以至于看见他的人也清凉了些。 本就风度翩翩、俊逸无双，再露出点笑容，更是迷死人不偿命。周围站了一大群少女，全都含羞带怯地盯着他瞅，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紫芸掀开车帘子，既想笑又无奈，朝上官无风招了招手道：“无风，虽然很开心你在城门口迎接我们，但是别那么万众瞩目行不行？” 上官无风脚下一点，身姿轻如鸿雁，瞬间来到了马车旁。 “芸儿，你终于来了！可知我从大早上站到现在，有多么辛苦？你看，皮肤都晒红了，多可怜啊。”还把脸往前伸了伸。前一辆马车里的李公公迫不及待走了过来，恭恭敬敬朝上官无风行礼。 上官无风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进城吧。”说着就要往马车里钻，然后就看见了洛轻尘。 “洛兄，原来你也在啊。”上官无风没有半点迟疑，一跃便上了马车，随即惊呼一声，“好凉爽！” 紫芸朝旁边让了些，让上官无风坐下，又从角落里端出一碗冰块：“有这个，自然凉快。” “哪里来的冰块？”上官无风愕然，紫芸等人行了七八日才到这里，就算从清莲山庄带有冰块，也早就化光了吧？难道是沿途遇到了什么大户人家，问别人要的？ 他立刻否定了这种可能性，紫芸和洛轻尘都不是这样的人。 紫芸眨眨眼：“当然是我自己制造的。” 第一七五章 各国使臣 如果上官无风生活在紫芸的时空，一定会怪叫一声：“这不科学！”但是现在，只是看怪物般看着紫芸，目光中满是探究。 自己制造冰块？大热天的，怎么制造得出来？ 洛轻尘忍俊不禁，当初见紫芸轻而易举制造出一盆盆冰块时，他也傻了眼。现在看见上官无风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他好心地从旁边取出一小瓶白色粉末递给上官无风，上官无风看了两眼，忽然道：“这是硝石吧？” “没错，把硝石放入水中，它会吸收热量，导致周围温度降低。所以说，若是将硝石投入一个盛了水的盆中，再放一个盛了水的小盆在大盆里，过不了多久，小盆里的水就会结成冰。” 紫芸眨眨眼，神秘地说：“可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打算用这个在京城赚钱呢！” 大热天的，达官贵人们都喜欢用冰降温，可是冬天储存的冰总有用完的事情。而她能简单制出冰块，可以想象，生意一定会红火。更何况，她的打算并不仅仅只是卖冰块，而是制造冰淇淋、冰棍、冷饮等东西，到时候还不财源滚滚来？ 上官无风失笑，想去敲敲紫芸的脑袋，谁知手刚探出去，就被两道目光盯上了。上官无风只得讪讪地收了回来，心里很是不乐意。 “行，你交待的，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紫芸假装没看见二人的火花，又问上官无风为什么一早等在城外。上官无风告诉二人，英王、英王妃和上官兰馨昨日就已经启程去京城了，他是为了和紫芸一块走，才等到今日。 说完还挑衅地睨了一眼洛轻尘，紫芸满脸黑线，真怕这两个人就在车里殴起来。 她不是没有跟上官无风说过自己的意思，奈何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她觉得，十分有必要再说一次，否则洛轻尘这个大醋缸得酸死了。 “小郡主也去了京城？”忽然想起这件事，紫芸有些意外。 上官无风点点头：“她的禁足已经解除了，放心吧，她性子改了，不会再对你怎么样。” 紫芸希望这是真的，老实说，即便没有她，上官兰馨和洛轻尘也是不可能的。一个是皇帝的亲儿子，一个是英王的亲生女儿，这可是堂兄妹关系。这年头表兄妹可以成亲，堂兄妹却是不行的。 马车在临州只停留了一中午，众人吃过午饭之后，便再次启程，北上京城。从临州到京城只剩不到十天的距离了，车上又多了个上官无风，倒是不嫌无聊。 从上官无风嘴里，紫芸又知道了不少事。 比如长乐郡主过几日也会进京，又比如端王和四皇子都已经在路上，应该与他们差不离到达进京。 然后是大秦周边的国家都会派使臣，东边扶渊国是丞相司马彦，紫芸早就知道了。只是上官无风说到司马彦时，表情有些奇怪，紫芸猜测他是知道司马彦的真实身份，为朝廷惋惜。 北边青玉国是马上国家，游牧民族，民风彪悍。这次来贺寿的是青玉第一公主，叫做青如雪。 听见这个名字，紫芸顿时瞪大眼睛，若是没记错的话，苏家现在有一位姨娘叫青如风吧？而且是洛轻尘派去保护苏家的。二人名字如此相近，会是什么关系？ 她看了一眼洛轻尘，对方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怎么？你听过这个名字？”上官无风看出她的异样，好奇问了一句。 “没有，只是很好奇这位公主是怎样的人，青玉国让一位公主前来贺寿，足以见得青如雪的受宠程度和能力了。”紫芸可不敢说出青如风的事情。 “嗯，这位公主与长乐有些相似，都是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一身本领不俗。但不同的是，青如雪脾气火爆，长乐则温和得多，而且善解人意。对了，听说长乐和你做了朋友，这事让皇家无数人惊愕不已呢。长乐向来性子刚毅，便是皇子公主都看不上眼，会与你做朋友，让大家都十分好奇你是怎样的人。” 上官无风不怀好意地看着紫芸，却见对方撇撇嘴，似乎满不在乎。 “你说的那些皇家无数人，大概是觉得我身份低微，不配与郡主做朋友吧？” 这个时代，交朋友首先看得是身份是否相配，长乐郡主是金枝玉叶，她苏紫芸之前只是个小商人，二人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众人对她不好奇才怪呢。 “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次进京你得小心谨慎，虽然你人不在京城，但名声早就传开了。这次皇上甚至亲自邀请你参加寿宴，可想而知，会得到多少关注，这对你并不是好事。”上官无风显得忧心忡忡，在为紫芸担心。 紫芸粲然一笑：“放心放心，我就是个小角色而已，你看这次参加寿宴的，谁不是重量级人物？光是端王和四皇子，就足够人们津津乐道了，更不用说青如雪这些使臣。” 她没说的是，还有身边这尊大佛，等洛轻尘身份公布那一刻，绝对会成为整个天下的焦点，她那点名声算什么啊？ “那也是。”上官无风释然，又继续说西陵国的事情，西陵国这次派出了太子西陵决，据说这位西陵决如今二十有二，早就艳名远播，宫里藏了无数美人。 当然，其容貌也生的是绝代风华，俊逸无双。 这一点，紫芸是相信的，单看西陵逸就知道西陵皇室基因优良了，没道理西陵逸那么好看，西陵决是个普通人。 “而且西陵决最喜欢猎美，芸儿，我很是为你担心啊。” 洛轻尘难得地开了口：“不用担心，有我在，谁也碰不了芸儿一根手指。” 这话霸气无比，紫芸却深信不疑。上官无风若有所思地笑着，对洛轻尘的身份他早有猜测，如果真是那样，倒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不过那又如何，他上官无风并不会退缩，虽然现在紫芸喜欢的是洛轻尘，但既没指婚又没成亲，他还有机会。 以后的路那么长，谁说得清呢？ “那墨国是谁？”紫芸转移话题。 “墨国啊，据说是五皇子墨寒。”上官无风忽然深深看了一眼紫芸，才道，“说起这位五皇子，倒是个与芸儿一样奇妙的人呢！” 第一七六章 穿越者？ 紫芸心下一跳，有种被看穿的不舒服感觉，什么叫与她一样奇妙的人？是指思想还是做事手段？ 她对周边几国了解都不多，比如青如雪、墨寒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而且在她记忆里，对墨国并没有多少印象，周围人也很少谈起。莫非，这个墨国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洛轻尘张了张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更加深紫芸这种感觉。 “怎么说？这位墨寒哪里奇妙了？”她装作一无所知。 回答她的却是洛轻尘：“芸儿可能不知道，墨国在五年前还是个偏僻小国，因为疆域不广，只有我大秦三分之二的样子，兵力也不强，生活环境比奉县百姓还要艰辛得多。可是就从五年前，墨国五皇子出了一次意外再醒来，就大不一样了。” 紫芸的心砰砰直跳，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耳熟，不是众多穿越者的桥段吗！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跟她一样的人？ 心里既期盼又惶恐，这个墨寒来自哪个世纪哪一年？是哪里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好人还是坏人？ “醒来之后的五皇子，说是昏迷时遇到了仙人点化，墨国上下顿时欣喜莫名。而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异于常人，短短时间内就献上数条妙计，直接改变了墨国落后的状况。” “具体有什么计策？居然那么厉害？”紫芸还在装，她只是想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穿越者而已。 洛轻尘的神色变得更精彩了，上官无风也摸了摸下巴，后者接口道：“我知道的也有限，其中有几样印象最为深刻，一种是让百姓开垦了一种叫梯田的土地种庄稼，另一种就是你清莲山庄有的大水车，还烧制出一种十分奇特的东西，可以将石头黏合起来做成房子。真是异想天开，石头房子可比咱们的木头房子结实多了。更奇妙的是，那些房子都好几层楼高，每一块石头也有几百斤，我们的探子回报，说他们是用一种很奇怪的器械吊上去的。” 紫芸彻底震惊了，前面两个倒是没什么，但最后一项，让大石头建房子，的确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做到的。 上官无风说那种奇特的可以将石头黏合起来的东西，应该是水泥，至于将石头抬到数米高的地方，利用塔吊或者杠杆可以做到。 这个墨寒仅仅为农业和建筑提出了这么几条办法，就能造福无数人。南边之所以要开垦梯田，是因为多山岭，土地不平整，有大水车，自然很容易将水运到高处。而用石头造房子，一来可以拉动经济，给无数百姓提供就业机会，同时也能使住所更牢靠，遇上洪水地震什么的，抵抗能力强得多。 她几乎可以确定，墨寒就是个穿越者了。 这些东西她也知道，只是没去事实而已，一是没必要，而是没时间，毕竟她的主力放在了经营商业。现在被上官无风一提，她顿时看到了巨大的商机，想想前世，房地产是多么赚钱的行业啊！ 有了漂亮又牢靠又高大的石头房子，谁还愿意去住木头房子呢？ 她双眼越来越亮，隐隐泛着绿光，吓了二人一跳。紫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了，等见到墨寒，一定要与他好好交流交流，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同类，可不能这样白白放过！ “芸儿，你在想什么？”洛轻尘实在看不过去了，两根手指在紫芸眼前晃悠着。 紫芸忽然站起身来，正想仰天大笑两声，谁知头顶“碰”地传来一声闷响，顿时痛得她缩了下去。紫芸泪眼朦胧，这下彻底清醒过来了，剩下二人一脸哭笑不得，洛轻尘开始给她揉脑袋。 “那么激动做什么？”洛轻尘略带责备，眼里却满是心疼。 “能不激动吗？我想到怎么建造石头房子了！而且不必用那么大块的石头，只要小臂那么长的就可以！”墨寒还是有点傻，只要烧制出砖头不就好了吗？干嘛那么费劲用石头？ 那么大块的石头，不说用杠杆抬上去，就是打理平整都很麻烦。不过墨国石头众多，倒是不必担心石头不够的问题，大秦就比不上了。 上官无风愕然，他只是提了一下，紫芸就知道怎么操作，这给了他巨大的打击。 “你果然和那个墨寒很像，要是在京城见到他，你们俩一定有共同话题。” “那是自然，肯定比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更有共同话题！”紫芸一兴奋，就忘了件重要的事，紧接着脑袋一痛，便看到神色暗沉的洛轻尘。“嘿嘿，我的意思是，不管有多少共同话题，也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这尊大佛又吃醋了，怪她，说错了话，但她的本意只是想说，她和墨寒来自同一个时空。 洛轻尘下手又温柔起来，目光能腻死人地盯着紫芸，紫芸却生生打了个寒颤。这样子的师兄真是太可怕了！ 上官无风不满地说：“芸儿，你怎么就那么害怕轻尘？” “这不是怕，是爱。”紫芸纠正他的错误，二人却齐齐变了脸色，上官无风变青黑了，洛轻尘则满脸红光。刚才的一点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看向紫芸的笑容吃了蜜糖一样甜。 紫芸有些无奈，叹息一声道：“无风，等你找到真正喜爱的人时，就明白这种感觉了。”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上官无风瞥了二人一眼，不爽地靠在车厢上，神色有些落寞，开始把玩自己的玉骨扇。 紫芸想说点什么，却见洛轻尘眨眨眼，罢了，这样更好，当着面把话说清楚，希望上官无风早点放弃，去寻找自己的真爱。 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而那个人只能是洛轻尘。 既然对上官无风没有那种感情，就不能让他误会，虽然他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甚至会恨她，但总有一天他会感激她的。 接下来的旅途，便显得有些沉闷，紫芸不时找些别的话题，比如谈到了司马彦和长乐郡主，才让上官无风拉回了些兴致。 八月二十五，一行人终于到达京城，这次回京，紫芸明显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 第一七七章 齐聚京城 临近老皇帝五十大寿，无数达官贵人赶往京城，似乎比新年还拥挤些。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好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紫芸的队伍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李公公和八名护卫，与紫芸告别之后就回了皇宫。剩下就是紫芸、洛轻尘等人，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去了东城苏府。 至于洛轻尘和上官无风，似乎赖上了紫芸一般，居然一个都没离开。洛轻尘还可以冠冕堂皇的说对京城不熟，就是跟着紫芸来见识的，上官无风的家人明明也来了京城，在京中也有英王府，却也耍赖说肚子饿了，等吃完午饭再回去。 一行人到达苏府时，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两排丫鬟小厮，恭恭敬敬地等候紫芸回家，与上次可谓大相径庭。 见紫芸下车，立刻有小厮上前牵马，又有丫鬟想要去扶紫芸，紫芸却摇了摇头。 赵乾忽然一声大喊：“恭迎小姐回府！” 两排十多人顿时齐声高呼：“恭迎小姐回府！” 声音洪亮，目光灼热。 紫芸无奈又想笑，这么夸张的迎接方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洛轻尘和上官无风均是一脸忍俊不禁，也被如此宏大的排场弄懵了。 “芸儿，我的乖女儿，你可回来了！”苏阅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红光满面，满是兴奋，就要拥抱紫芸。 青如风和顾秀珊母女则紧随其后，一个面无表情，另外两个则假意堆笑，目光中露出恨意。 苏阅高激动地牵着紫芸，道：“芸儿，这一路上饿了吧？爹爹早就让人给你准备好食物了，想吃什么都有。” 紫芸笑道：“嗯，是有些饿了呢。爹，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师兄洛轻尘，在奉县很照顾我的；这位你新年见过，是英王风世子，他也是和我们一起来京城的，午饭就在这里用了。” “那感情好！”苏阅高更是开心不已，风世子似乎真的很看重自家女儿了，现在苏家已经是贵族，若是能攀上英王府这门亲事，就再好不过了！ “风世子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午膳一定让风世子尽兴。”随后又看向洛轻尘，“小女在奉县有劳洛公子照顾了，洛公子一表人才，医术冠绝天下，真是年轻有为啊。” 双方又寒暄了一阵，才迎进花厅。稍作休息，苏阅高便让下人上菜。 紫芸、苏阅高、上官无风和洛轻尘落座，青如风、顾秀珊母女则站在一旁看着。紫芸有些意外，想不到多日不见，顾秀珊母女居然这么低调了，看来青如风手段很厉害嘛。 但被人这样盯着，紫芸胃口大减，更不用说那对母女目光不善，心里也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 “爹，青姨娘她们也还没用饭吧？何不让她们一起吃？” 苏阅高看了上官无风一眼，道：“那怎么行？有风世子在这里，可不能乱了规矩。” 紫芸发现苏紫茹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上官无风和洛轻尘，既郁闷又厌恶。可是，虽然讨厌顾秀珊母女，却挺喜欢青如风的，这些日子要不是有青如风，苏府只怕会混乱不少。更何况，她是洛轻尘的手下，不能太委屈了。 “无风，你介意她们一起用饭吗？” 上官无风摆摆手道：“大家一起吃才热闹。” “师兄，你呢？”紫芸又问。 洛轻尘挑眉：“你决定就好。” 苏阅高无奈，只好吩咐三人道：“你们也一起用饭吧。” 苏紫茹顿时喜上眉梢，想也不想就坐在了上官无风旁边，她本来觊觎上官无风和洛轻尘中间，然而实在放不下一张椅子了，便只好作罢。她很嫉恨苏紫芸，凭什么苏紫芸身边那么多优秀的男人，而她身边一个都没有？ 而且这位风世子和洛公子一看就不平凡，似乎还对苏紫芸有意思。哼，苏紫芸到底哪里好？ 不过无所谓了，风世子且不必说，洛公子似乎要一直住在这里，她得好好想个办法，把人勾过来才是！对付男人，她还是有几招的，毕竟从小耳濡目染，从娘亲那里学了不少，用在洛公子身上，就不信他不上钩，到时候看苏紫芸怎么办！ 她眼珠滴溜溜转着，紫芸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么歪主意，不由看了一眼洛轻尘，想勾引师兄和无风，苏紫茹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别到时候没处哭，那才好玩呢。 用过午饭，上官无风又去紫芸的西院转了一圈，才心满意足和洛棋回府。洛轻尘则在苏家住了下来，紫芸虽然心有疑惑他为什么不去相府，却十分开心，能日日跟师兄身处同一个屋檐下，想想都令人兴奋。 下午，紫芸美美睡了一觉，祛除了连日来的疲劳，谁知刚睁开眼睛，就见一张雪白的脸垂在距离自己五公分处，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她一把推开那张美人脸，没好气地怒道：“西陵逸，吓死人不偿命啊！还有，这里是我的闺房，你跑进来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到的，居然直接潜到她房间里了，何诗诗和院子里的丫鬟呢，难道一个都没发现他？还有师兄，就住在隔壁院子，也没发现这厮么？ 更可气的是，西陵逸居然没有易容，这副样子要是被人看见，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西陵逸却大喇喇坐在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尝起来。 “胆子那么小，啧啧……我这不是刚到吗？就先来看看你，谁知你睡得像头死猪，我看被人卖掉都不知道。” “你才像死猪。”紫芸一脸黑线，“那现在看也看了，赶紧去休息吧，别说你不累。” 她暂且相信他的话，而且看西陵逸一脸疲惫，显然也是赶了多日路造成的。 西陵逸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站起身就朝外走，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下，郑重其事地叮嘱紫芸：“这些日子你最好跟洛轻尘在一起，就算出去也不例外。” “怎么？”紫芸感觉到不对劲，这样认真的叮嘱，难道说会出什么事？ 西陵逸叹息一声道：“别说我没告诉你，我那位太子皇兄最喜欢收集美人了，他宫中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我的人告诉我，他这次来京城的目的除了给皇帝贺寿，还对几个女子特别感兴趣，你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七八章 勾搭师兄 “西陵决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但跟我没什么关系吧？这里是大秦，他总不可能出手掳人！”紫芸知道西陵决艳名远播，偏偏生的风流无比，他宫中大部分女人都是心甘情愿跟他的。 西陵逸嘿然一笑：“出手掳人倒是不会，不过他阴招很多，万一设计你玷污你的名节什么的，你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除了你，他还很想见长乐郡主和邹明珠，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为妙。” “好吧，我会小心的。”紫芸点点头，抱着被子盯着西陵逸，轻声问了一句，“你来京城，该不是为了刺杀西陵决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西陵逸耸耸肩，走了出去。 紫芸不屑，这厮还打哑谜，没劲。看他那样子，八成想对西陵决不利，这对兄弟也真是走到头了，都想弄死对方，皇家果然最可怕。 不过对方的话，她还是放在心上了，虽然不畏惧西陵决，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到万不得已，她在皇帝大寿之前，还是不要随意出府了。 傍晚，紫芸去了苏阅高那里，与他聊了聊蝗虫和男爵的事，苏阅高一说到男爵就兴奋得不能自已，说紫芸为苏家争了光，是苏家最大的功臣云云。紫芸却问了他一句，爵位世袭的事，苏阅高便悻悻住了嘴。 苏阅高到目前为止就紫芸和苏紫茹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万一他将来过世，爵位岂不是连个承袭的人都没有？ “你想与顾秀珊生个儿子吗？”紫芸试探性问道。 苏阅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个爵位是你挣回来的，不能落到秀珊儿子手上。”他大概真的看清顾秀珊的本性了，连与她生个儿子都不愿意。 “那青姨娘呢？”紫芸又问。 “更不行了。”苏阅高苦笑一声：“爹爹不糊涂，知道如风不是普通人，芸儿，她是你安排来保护爹爹，打理苏府的吧？这样的人，哪里是爹爹能碰的？” 紫芸张了张嘴，没有解释青如风的问题，倒是听出一个事实来。虽然青如风顶着苏家姨娘的身份，却与父亲什么都没发生过。老实说，她觉得这对青如风很不公平，青如风如今已经二十四了，再这样下去，多耽搁后半生的幸福啊。 看来这事得与师兄商量一下，反正她现在回来了，要是青如风愿意，不如就放她出府，自己寻找爱情去吧。 “嗯，或者爹爹也可以从旁支过继一个品行好的孩子，我记得爹爹有一房堂兄，一房堂弟的。” 苏阅高眼前一亮，捋着胡须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堂兄家的两个儿子已经成亲了，不成气候，倒是堂弟家的小儿子苏湛扬十分机灵，虽然现在才十岁，却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了。” 这些年，苏家旁支偶尔也会来京城拜访苏阅高一家，紫芸记得上次见苏湛扬，那小子才七岁，是个机灵的孩子。一晃三年过去，想必更加懂事了。苏家旁支的人没什么本事，但苏阅高很有钱，所以堂兄堂弟们也都是当地镇上的小地主，生活倒还殷实。 “爹爹也不必太着急，你如今还年轻力壮，再等上几年看看吧。要是到时候还是这样，再过继苏湛扬不迟。”她说不出让苏阅高再纳妾的话，而且看苏阅高的意思，似乎也没有这个想法了，大概害怕又来一个顾秀珊。 苏阅高点点头，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那个义……司马大叔来过吗？”她转移话题，司马彦已经到达三五日了，只是不知道落榻处，紫芸挺想去拜访一下的。不清楚司马彦是否已经来过苏府，与父亲谈论过了。 “来过了，前日来的，呵呵，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个名字我已经听闻二十年了。如今莲儿过世，却留我们两个老骨头活着，有什么恨也化解了。” “爹爹心思通达就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也不知两个人说了什么，居然就这样化敌为友了，紫芸为他们感到开心。 出了书房，紫芸面带笑意，这次回到苏家，总算感觉到一点温暖了，真希望娘亲还活着，一定会更美好。 带着何诗诗一路往西院走去，路过花园时，何诗诗却朝她打眼色，轻声道：“那边有人。” 紫芸顿时明白过来，这个有人绝对不是说有丫鬟小厮路过，而是有人在讲悄悄话什么的。她朝何诗诗点点头，二人蹑手蹑脚朝那处走去。那是一蓬常青藤，长的十分茂密，有差不多一丈高。 紫芸记得常青藤后面有一方石桌，几个石凳，她偶尔会去那里歇凉。 走到常青藤背后，她已经能清晰地听见说话声，居然是苏紫茹。 苏紫茹正在发嗲，娇声娇气道：“洛公子，我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听说洛公子是有名的神医，不知能否为小女子诊治一番呢？” 看不见对方的动作，但只是声音，紫芸就能想象出那边的情形了。她心里一声冷哼，抱着胳膊继续往下听，勾引洛轻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忽然又有点想笑，让洛轻尘住在这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这株烂桃花，看她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只听洛轻尘凉凉地说：“二小姐并无病症。” “哎呀，洛神医都没为小女子把过脉，如何知道小女子并无病症？实际上，小女子这两日胸口闷得慌，只今日看见公子才稍微缓解。公子，你就发发慈悲，为小女子诊治一下吧。” 苏紫茹整个身子几乎要贴到洛轻尘身上，洛轻尘依然面无表情，只朝旁边挪了点。 紫芸看不见，却听得见动静，一张小脸都黑得像锅底。她苏紫芸的男人，也是别人可以触碰的？ “二小姐既然信不过在下，还望另请高明。” “洛公子，小女子怎么会信不过你呢？只是每次看见公子，这心跳就扑通扑通的，越来越快，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洛公子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摸一摸……”说着就要去抓洛轻尘的手。 第一七九章 整治苏紫茹 眼看苏紫茹要得逞，何诗诗比紫芸还激动，就想冲出去痛殴苏紫茹一顿，却被紫芸阻止了。紫芸朝她摇摇头，生气归生气，却信得过洛轻尘的为人，而且洛轻尘武功那么高，只怕早就知道她们在偷听了。 她想看看，洛轻尘会怎么处置苏紫茹。 紫芸二人换了个地方，这次能隐隐约约看见二人的动静，就在苏紫茹刚要触碰到洛轻尘手时，一枚银针乍现，差一点就刺中了苏紫茹手心。 “这么一看，二小姐果然病的不轻，二小姐还请就坐，待在下给你好好看看。”洛轻尘忽然转变态度，手中银针也从一枚变成三枚。 苏紫茹又惊又喜，她刚才若是握住对方，手心只怕变成筛子了。但听见洛轻尘要给她诊治，顿时重新换上笑颜，把引以为傲的胸口往前一挺，娇滴滴道：“那感情好，洛公子可要好好给小女子看一看啊。” 心里升起一丝鄙夷，原来道貌岸然的洛公子也不过如此嘛。她才略施手段，对方就缴械投降了，而且看那模样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啧啧，真希望这一幕被苏紫芸看见，一定会气得对方怒火冲天。 洛轻尘一笑，苏紫茹立刻花痴起来，只听对方道：“依在下看，二小姐面部有大问题，若是不及时医治，以不出半年就会面色蜡黄，皮肤松弛，满脸皱纹，如老妪无异。” “怎么可能！”苏紫茹大惊，吓得花容失色。 她才十四岁，怎么可能出现那种症状，这个洛轻尘还不会是吓唬她的吧？想勾搭洛轻尘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两手不停地摸着脸颊，生怕马上就会变成那副可怕的模样。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病症，我也是观二小姐神色才看出不对劲，要是二小姐信得过在下，在下这就为你排忧解难，让你永葆青春。”三枚银针更加耀眼了，洛轻尘讲话慢条斯理，声音优雅动听。 苏紫茹豁然开朗，暗道洛轻尘果然在吓唬她，就是想借机亲近她而已，于是再次换上笑颜。 “那就有劳洛公子了，只要洛公子能为小女子排忧解难，想要什么，小女子都答应。” 洛轻尘道：“还请二小姐坐好，在下这就为二小姐排忧解难。” “嗯。”苏紫茹娇媚一笑，还朝洛轻尘抛了个媚眼。紫芸顿时觉得一股风尘气息扑面而来，也不知跟谁学的。 苏紫茹乖乖坐在座位上，洛轻尘从容淡笑，随即双手手腕微抬，左右各三枚银针顷刻间朝苏紫茹面部飞去。苏紫茹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感觉到脸上似乎被什么扎了几下，目光朝下一扫，正好看见六枚银针扎在脸上，当即放声惨叫。 然而叫了半天，声音却半点没传出来，她想哭，眼泪也流不出来，不仅如此，除了能眨眼睛能呼吸，面部一点都动不了。整个成了一张僵尸脸！ 苏紫茹欲哭无泪，彻底明白被洛轻尘戏弄了，她仇恨的瞪着洛轻尘，对方却一派淡然，还饶有兴致地抿了口茶水。 何诗诗差点笑出声来，紫芸也忍俊不禁。别说苏紫茹，就连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妈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现在苏紫茹被弄成了僵尸脸，不崩溃才怪！偏偏洛轻尘很阴险，让对方既没法讲话又没法流泪，有委屈都无处诉说！ 要是苏紫茹以后一直顶着这样一张脸，那才好玩呢。 “苏小姐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是在征得你的同意才为你医治的，虽然现在受点委屈，但可以治疗你的顽疾啊，要不是这几针，你半年之后就会变成黄脸婆丑八怪呢。在下还是看在芸儿的面子上才为你施针，既然你是她小妹，我也就不收诊费了。” 洛轻尘漫不经心一席话，差点把苏紫茹气死，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却让苏紫茹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现在就把你脸上的针取下来，但是症状会维持至少三个月，还是在你心情愉悦的情况下。若是你一直带着仇恨和敌视，恐怕至少得三年才能恢复了。” 只见他手一扬，六枚银针瞬间拔出，飞回了他袖袍中。 苏紫茹顿时站起身来，就要冲洛轻尘发火，又想到对方的警告，挣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洛轻尘，咱们走着瞧！” 能讲话，面部神经却一动不动，果然成了僵尸脸。心里顿感委屈，眼泪却一点儿都流不出来，苏紫茹狠狠瞪了洛轻尘一眼，捂着脸跑掉了。 洛轻尘轻笑一声，随意朝紫芸二人的地方一瞥：“还不赶紧出来。” “哈哈哈哈……师兄，你真是太损了！”紫芸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一会儿连肚子都笑疼了，眼泪乱飞。 何诗诗也憋不住，差点笑滚在地上，让苏紫茹那样高傲又把容貌当饭吃的人变成僵尸脸，这打击可不是一星半点。对苏紫茹来说，比死了还痛苦，大概容貌恢复之前，再也不敢出来了。 “怎么样，师兄这剪刀够快吧？”洛轻尘含笑，慢条斯理地拉着紫芸坐下，然后给她揉肚子。 紫芸半忙之中伸出大拇指：“够，太够了！” “哼，知道就好。”洛轻尘下手十分轻柔，紫芸也笑够了，这才意识到二人多暧昧。 何诗诗不怀好意地看了二人一眼，识趣地退下了。 晚饭时，苏紫茹果然没来，第二天早饭，依然没看见苏紫茹。 何诗诗闲不惯，便撺掇紫芸去逛街，紫芸想到西陵逸的话便推辞了，让她和新派来的小丫鬟如烟一起去，想买什么尽管买就好了。 谁知二人刚走出小院不多时，就一脸震惊地跑了回来，院外还传来阵阵嘈杂声。 “小，小姐，风世子来了！”何诗诗速度惊人，几个起落就到了紫芸面前，还喘着粗气，就差翻白眼了。 紫芸拍拍她的后背，无奈道：“来就来吧，又不是没来过。” “不是！是风世子搬进来了，说是要住在这里！”何诗诗顺过气来，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袭上心头，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洛轻尘。 她缩着脖子想退下，却被紫芸抓了个正着：“这厮又添什么乱？” 第一八零章 都住进来了 远远就听见上官无风兴奋又幽怨的声音传来：“芸儿，你这样说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我怎么就是添乱来了？” 随后一袭天青色身影才映入眼帘，上官无风摇着玉骨扇，风度翩翩地跺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丫鬟小厮，个个怀里都抱满东西。 洛轻尘神色不善地说：“风世子这是做什么？若是我没说错，京城有英王府的别院吧？莫非英王府不够大，住不下世子？” 老实说，他很佩服上官无风的厚脸皮，来时路上，紫芸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对方居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还好他先遇上紫芸，先将紫芸揽入怀中，否则凭借对方的死缠烂打，芸儿怕是招架不住。 上官无风愉快地笑道：“英王府够是够大，但是不够热闹，更重要的是没有芸儿。轻尘兄，别说你在京城没有住处，又为何偏偏要住在这里呢？” 虽然没说破，但明确的表达出他知晓洛轻尘的身份了。 谁知洛轻尘压根不买账，摩挲着下巴道：“京城客栈虽多，但芸儿不愿意让我去住啊。” 上官无风脸一黑，想不到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还在狡辩。 紫芸忽然开口：“你们够了。无风，你不好好呆在王府，住我这里算是怎么回事？王爷和王妃若是知道，必定会大怒。” 她可不想得罪英王妃，英王妃前前后后帮过她不少忙，看得出来是真心对她不错。要是因为上官无风的问题与她断绝来往，就太得不偿失了。 “谁说会大怒？我可是征求父王和母妃同意的，母妃还说紫芸那姑娘不错，你们年轻人多在一起也好。她本来还想让兰馨也过来，但她丫头找借口推脱了。”上官无风得意洋洋，说道英王妃时，还故意捏着嗓子讲话，把英王妃的神态学了个十足，逗得何诗诗等人捂嘴偷笑。 紫芸望了望天，真想高呼一声“这不科学”，英王妃和英王怎么可能大度到这份上，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奇怪好吧？堂堂英王世子住进一个男爵府邸，这个男爵还兼职第一富商，传出去也不怕引人非议？ “算了，反正你不怕被人嚼舌根，我在乎什么？你想住就住吧，诗诗，带风世子去东边的松风园，一定要好好招待他，知道吗？”连人家父母都同意了，她要是拒绝，一定落得个不识好歹的下场。 “是，小姐。”何诗诗领命，就要邀请上官无风去东院。 上官无风却赖皮上了：“东院距离这里太远，我要住这边。芸儿，别说西院没有别的住处了。” 开玩笑，要是住进东院，要见紫芸也太不方便了，怎么能让洛轻尘那厮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紫芸无奈，只好换到隔壁的一个院子，如此一来，就变成她夹在洛轻尘和上官无风中间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暗道英王和英王妃添什么乱呢这是？ 谁知噩梦才刚刚开始，第二天上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搬着行礼过来了。 长乐郡主一身银红色短打扮，来的是风风火火，两条秀眉轻扬，双眼盛满威仪，端的是英气逼人。 见到紫芸顿时抱了个满怀，还故意挑起对方的下巴，轻轻吹了口气。大家闺秀气质没有，流氓气息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山匪。 “小美人儿，想姐姐没有？” “那是当然，可想死你了！”紫芸也不示弱，在长乐郡主脸上偷袭了一记，长乐郡主双颊立刻红云密布，紫芸却笑的得意。 长乐郡主是昨日下午到京城的，听说紫芸、上官无风等人都到了，后来又听说上官无风住进了苏府，因此今日一大早就找上门来。 “苏府果然热闹，不差多姐姐一个吧？” 她瞟了一眼洛轻尘和上官无风，又在扮成普通侍女的西陵逸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收回目光。 “你来，我们苏府上下自然欢迎。不过我有点好奇，怎么就想在这里住下了？”上官无风那边她还没弄明白，转眼间又来个长乐郡主，难道苏府的地势有什么奇特之处，专门吸引贵客？ 长乐郡主道：“这次就我来了京城，爹爹和娘亲都在北边呢，我不住你这住哪里？” “京城没有镇北王的王府？”不可能吧？英王就有王府啊。 “王府自然有，那你觉得我一个人住进去舒服吗？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热闹。你这里就好多了，洛公子在，无风堂兄也在。”说完还暧昧的眨眨眼，对于洛轻尘的身份，和三人的纠葛，她十分清楚。 这样的好戏，她怎么舍得错过呢？ 紫芸明白了，这是来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罢了，反正都是好友，但愿后面不要再有什么牛鬼蛇神住进来了。 西院没有住处，东院又太远，长乐郡主不愿意去，于是她和紫芸就住了一个院子，反正都是姑娘家，别人也不会说闲话。 下午，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紫芸开始制作冰棍和冰镇西瓜，后者好说，前者稍微麻烦些。用羊奶、砂糖、鲜果汁等调好，又分装在一个个小碗里，再利用硝石制冰的法子将其凝结，就算大功告成。 紫芸做了不少，连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和苏阅高、青如风等人都有份，谁知这一吃，不少人都上了瘾，纷纷请求紫芸教她们制作方法。紫芸很开心，见众人的反应就能想象贩卖的情景了。 趁着皇帝五十大寿，京城人流量暴增，她得好好赚一笔才是！ 于是，最新计划出炉，由赵乾去盘了一处不错的店面，家里的小丫鬟们小厮们开始售卖冰棍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初，再有十多天就是老皇帝寿辰了。紫芸琢磨着该去拜访一下英王妃和司马彦，这两日她让何诗诗去打听，已经知道司马彦的住处了，在皇家行宫里。 她自然不能去行宫拜访，还不想她与司马彦的关系人尽皆知，所以就让暗阁的人递了消息，约司马彦在摘星楼见面。那里是洛轻尘的地方，自然不怕有人发现。 第一八一章 端王与四皇子 麻烦的是，她走哪里，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跟到哪里，不对，还有个洛轻尘。师兄就罢了，反正知道她和司马彦的关系，另外两个人就让她伤脑筋了。 司马彦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二人约在次日上午，紫芸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思索着摆脱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的办法。 心说这二人怎么就这么嫌，回京这么久不去皇宫看一下，真的没关系吗？ 刚想着，长乐郡主就推门而入，紫芸顿时停下脚步，露出笑脸。长乐郡主嘴里叼着一根冰棍吃的津津有味，见她谄媚的笑容，立刻取出冰棍要往她嘴里塞。 “不用不用，你吃就好。”紫芸赶紧摆手，她还没有吃人口水的嗜好。 “怎么了？看你不太高兴。”长乐郡主何其敏锐，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在想皇上大寿该送什么礼物，唉，伤脑经啊。”送礼的事其实是苏阅高在操办，早就定了下来，她才不用伤脑经呢。 长乐郡主道：“送清莲茶就很好啊，皇上很喜欢喝的。对了，我来是要跟你说件事，明天可能没办法陪你玩了。” 紫芸心下一喜，面上却露出疑惑：“怎么，有重要事情？” 长乐郡主撇撇嘴：“也不算什么重要事情，就是四皇子和端王要回京，有意思的是，时间差前落后，都是明日上午。再怎么说，我也是郡主，需要入宫参加他们洗尘宴的。” 紫芸狂喜，面上却更加郁闷了：“这么说，无风也要去？” “那是自然，所以明天我们两个都不能陪你玩啦，你就和洛公子过一过二人世界吧。”长乐郡主笑得无比邪恶，有点像诱骗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老巫婆。 “嘴里就没句正经。”紫芸鄙视，“那就祝你们早去早回。” 想不到棘手的事情如此轻易就解决了，示意还没见到四皇子，她就升起感激之意，对了，还有英明神武的端王，回来的太凑巧了！ 次日早上，长乐郡主和上官无风一起去了皇宫，二人刚走，紫芸和洛轻尘就上了马车，朝摘星楼驶去。摘星楼距离皇宫不远，因此双方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面得被前面二人发现。 也不知是不是京城百姓都得到两位皇子要回京的消息，一大早就出了门，开始在街上闲逛。未出阁的姑娘们更是络绎不绝，个个打扮得明媚端庄，娇俏动人。 紫芸莞尔一笑，端王她见过，虽然不如上官无风的风度翩翩，也不如师兄的绝代风华，但自有一份英气与正气。容貌不差，但人们最先注意到的一定是他的气度，大气沉稳，严肃认真。紫芸觉得，他比太子适合当皇帝多了，单他看治理蜀州，就知道他的才华与手段不俗。 四皇子没见过，但听过一些边角料，容貌据说也不错，毕竟生于皇家。但提起四皇子，人们谈论最多一个是他没有母族，另一个则是他被皇上丢入军营，却靠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成为掌管十五万兵马的大将军。 要真用一个词形容的话，无疑是铁血！ 但这些与她都没关系，她愉快地躺在洛轻尘腿上，晃晃悠悠去了摘星楼。 这还是第一次进入摘星楼，这里装潢大气，却不奢侈，反而有一种奇特的幽静之感。小二带着紫芸等人上了三楼，才知道司马彦已经到了，正在预定的房间里等候。 里面并不止司马彦，还有司马笑，却不见半个贴身侍卫。紫芸也将何诗诗、孟离等人留在了外面，只与洛轻尘进去了。 几日不见，司马彦似乎变了些，不是容貌和气度，而是气息。似乎，眉宇间少了些忧虑。紫芸猜测，这是与父亲化干戈为玉帛的结果。 “义父，义兄，几日不见可还好？” 洛轻尘和司马笑也互相打了个招呼。 “好着呢，我就想着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会来看我，还算你有良心。”司马彦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紫芸和洛轻尘坐。 紫芸给他说了回来之后的烦心事，当听到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都住进她家时，扬了扬眉毛。 “芸儿似乎与皇家人关系不错，要不是为了不暴露与你家的关系，义父也真想住进你家。”司马彦似笑非笑，摸了摸紫芸头发。 与皇家人的关系？好像是不错，从洛轻尘到上官无风，从英王妃再到长乐郡主，都与她关系匪浅。至于上官兰馨和太子，应该算得上仇家了。 “也就那样吧。”她无所谓的笑着，很快转移话题，“义父住在行宫，想见一面真难啊，听说另外三国的使臣也到了？” 司马彦点点头：“青玉国公主青如雪，西陵国太子西陵决，以及墨国五皇子墨寒。这三人都是各自国家很有声望的人物，想让他们聚齐，倒是件稀罕事。” 有关青如雪和青如风，紫芸已经问过洛轻尘了，但是洛轻尘说并不知道二人关系。实际上青如风是暗阁的一位长老捡来的，从小养在身边，早就成了暗阁很重要的人物。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洛轻尘起了心思，已经着手让人调查了。 如果青如风真的与青如雪有什么关系，他就得重新定位青如风了。 这三人中，紫芸对墨寒最感兴趣，因此问道：“听说墨寒是个很奇特的人物，几乎以一己之力，在短短五年时间内改变了墨国，可是真的？” 洛轻尘忽然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似乎对她关心墨寒的事不满。紫芸冲他笑笑，她只是好奇而已，再怎么说，对方都可能与她来自同一个时空呢，具有一种亲切感。 司马彦瞥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芸儿在洛公子面前如此关心一个陌生人，不怕心上人吃醋？” 紫芸一脸黑线，这是作为义父该说的话么？ 司马彦哈哈大笑，半响才说：“墨寒的确是个很奇特的人物，为人和蔼睿智，谦和有礼，几乎没有缺点。唯一的遗憾是腿脚不好，只能依靠一个叫轮椅的东西。话说那个轮椅，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虽然结构简单，但并非寻常人能想出来的。” 轮椅！穿越人士没跑了。不过，莫非墨寒是瘸子？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上帝是公平的，给了墨寒高贵的身份和聪慧的头脑，却夺去了他的行动能力。 第一八二章 皇子回京 紫芸假惺惺说：“如此看来，这位墨寒皇子真的很厉害啊，居然能入义父法眼。” 司马彦瞥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乐道：“你想见他，等皇帝五十大寿就见到了。不过义父劝你别对他动什么心思，这人奇思妙想太多，未来性情难以预料啊。” “嘿嘿，义父说笑了，我就是随便一问，怎么可能对陌生人动什么心思？”她一把抓住洛轻尘的手，坚定地说，“值得我动心思的人只有师兄！” “乖。”洛轻尘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笑着。 紫芸一脸黑线，总觉得被当成要糖吃的小孩子了！ 双方又寒暄一阵，忽然听见街上传来喧哗声，紫芸顿时精神一怔，八成是两位皇子到来了。她好奇地凑到窗边，这里是三楼，视野极好，能看清数米远的街道。洛轻尘跟上，站在了她旁边，司马彦和司马笑居然也有兴趣，各自找了地方观看。 本就热闹的大街此时人满为患，两队侍卫开始维护秩序，推着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众人兴奋地挤来挤去，混合着议论声，笑声和孩子们的哭闹声，一时间热闹非凡。 不多时，街道就清理出来了，约莫六米宽的长街干净整洁，如一条威武的长龙，伸向远方。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人群纷纷伸长脖子朝街道一旁望去，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随之传来，充满了肃然与力量。 一队侍卫从远处逐渐行来，四人一排，约莫有十排，腰间均挂着大刀，神情肃穆。侍卫之后，是几排侍女，再之后是一辆略显华丽的马车，拉车的是四匹神骏的雪玉马。 紫芸猜测，里面坐的应该是端王上官灏！ 上官灏说不上节俭，但绝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因此这辆马车只是中规中矩，并不特别奢华。再者，四皇子身为西北大将军，回京必定是骑马，而不是坐马车。 “是端王，端王回京了！”不知谁呐喊一声，人群顿时起哄，纷纷叫喊着端王的名字，表达喜爱与热情。 “想不到端王人气这么高，他都离开京城四年了，真难为大家还记得啊。”紫芸被气氛所感染，也有些激动起来。 洛轻尘道：“他人虽不在京城，事迹却传遍整个大秦，甚至名扬其余几国。当年他自愿去到蜀州那片穷山恶水中，所有人都以为他脑子坏掉了，在皇上同意时，人们又觉得他是被皇上彻底放弃了。谁知仅仅两年，他就改变了蜀州，不仅清除了那里的山匪，还一点点改变了贫穷落后的局面，并有教化之功。所以后来皇上赐封他为端王，也算是民心所向。” 这一段紫芸早就知道，但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从某一方面说，端王的成就不比墨寒小了，只是运用的手段不一样。 而且上官灏被赐封端王之后，人们才意识到理解错了皇帝的心思，端王并不是被放弃，而是被扔出去历练打磨了。与之类似的是四皇子上官杰，因为生母是宫女，背后没有势力，又不怎么讨皇帝喜欢，所以五年前被送去了西北军营。 谁知这也是个不服输的主，用了几年时间就从最低等的小兵成长为将军，并且统帅西北十五万兵马，可谓大权在握。这位年轻的皇子早就双手沾染鲜血，铁血刚毅，杀伐果断。 谁又能说当年皇上送他去军营，是故意冷落还是刻意打磨呢？ 不管怎么说，这两人现在都成长起来了，而且对太子造成了很大威胁。这次皇帝五十大寿，特意宣二人回京，其中意味着实值得深思。因为相较于这二人，太子的光辉暗淡得多，似乎没做出一件让众人记住、佩服的事。 很快，端王的马车就来到摘星楼下，两旁百姓还在欢呼，只是最前方的呼声已经从端王变成了四皇子，抑或大将军。紫芸举目眺望，便看见驶来一队黑甲骑兵，为首之人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端的是威武无比。 这人约莫二十出头，一身黑甲散发着隐隐寒意，头戴一顶黑色头盔，目光淡漠。他的容貌算不上俊美，或者应该说刚毅，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棱角分明的侧脸如刀刻般锐利，如同神话中的战神降世。 不用猜，紫芸也知道这人便是四皇子上官杰。 “是汗血宝马。”洛轻尘开口，神色古井无波，让人瞧不出他对上官杰的看法。 紫芸羡慕地点了点头，汗血宝马神骏异样，无论在哪个时代似乎都很有名。对于上官杰这位铁血将军，自然只有汗血马才配得上！ 上官杰的功绩大部分来源于抵抗青玉国和西陵国，少部分来源于教训一些小国家，可以说，自从他闯出名声，西北边境就安稳了。至少有两年，他守护的地方再没发生过战乱。 这是个对秦国很重要，也对秦国做出很大贡献的人！ “如果四皇子对上端王，不知道谁会赢。”她忽然生出这么个古怪的想法，太子早晚得废，但谁继承皇位则是个问题。她凑近洛轻尘耳边轻声问，“这次老皇帝寿辰将儿子们都召集齐了，会不会是想废太子？” 洛轻尘睫毛一颤，垂下眼帘道：“应该还不会，除非他想亲手铲除付家。” 若是废掉太子，之前的等待岂不是没意义了？那洛轻尘还怎么亲手报仇啊？更何况，太子虽没有大功绩，但也没有大错误，背后还有付家和半个朝廷支持，也不是说废就废的。 紫芸开始有些期待皇帝五十大寿了，那一日一定很热闹。 直到两位皇子的人马全部离开长街，侍卫们才收工离开，百姓们也渐渐散去，只是互相间都在议论着刚才的事。很显然，四皇子给他们的印象更深刻。 紫芸二人与司马彦告别之后，也打道回府，今日出来一遭不仅见到了司马彦，看到了端王和四皇子，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谁知出了摘星楼没多远，马车忽然被人拦了下来，一声轻佻的声音响起：“车里可是苏紫芸苏小姐？” 第一八三章 西陵决 紫芸蹙眉，看了看洛轻尘：“声音没听过。” 洛轻尘神色有些无奈，似乎猜出了来人身份，道：“芸儿，真该把你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咱们今日出来已经十分隐蔽了，想不到还是被人发现，看来外面这人很关注你呢。你说说，京城有谁会这样关注你？” “猜不出来。”紫芸头摇得像拨浪鼓，除了洛轻尘，也就上官无风会这样关注她吧？ 二人小声议论着，全然将外面的人晾在了一旁，紫芸还在思索来人到底是谁。 “车里可是苏紫芸苏小姐？”那个声音又响起，听不出一丝不耐烦。 “是，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拦我马车？”猜不出来，紫芸索性发问。原本的好心情因为这人忽然出现，全被破坏了。 “在下西陵决，素问苏小姐聪慧灵秀，前段时间更是献计，轻而易举解决了蝗灾，拯救了大秦百姓。苏小姐的名声已经远播我西陵国，故而在下对苏小姐十分仰慕，但求一见。” 清亮的声音带着丝慵懒，一听就是花丛老手，若是普通姑娘，只怕听见声音骨头都酥了。紫芸没酥，却起了身鸡皮疙瘩，西陵逸的话又回响在耳边，说西陵决这次来京城，除了为皇帝贺寿，还对三个女子有兴趣，她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偷偷摸摸出来见司马彦，会碰上最不想见的人。 “师兄，用你的飞针封住他的嘴吧。”紫芸一脸黑线，谁知洛轻尘脸色比她更黑。 她觉得十分冤枉，又不是她想把西陵决引出来的，紫芸欲哭无泪。她眼巴巴地看着洛轻尘，希望他能出主意。 洛轻尘忽然十分温柔的望着她，贴近她耳边道：“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就像我那天解决你妹妹一样。” “好吧。”紫芸委委屈屈，心里把西陵决骂了个狗血喷头。打心底说，她是不想见西陵决的，但别人都做出拦路求见的事情来了，要是她连见一见都不肯，传出去一定被人戳脊梁骨骂不识相。 再怎么说，西陵决都是一国太子，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掀起马车侧面的帘子，只露出半张脸来，目光刚好看见西陵决所在的位置。果然，西陵决如传说中一般风流无双。 与上官无风的洒脱不同，西陵决是真正的风流，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眉目含情，似乎每个动作都散发出勾人心魄的魅力。身上着了一袭华丽的海蓝色苏锦，腰间一条同色玉带，衬得身姿修长。 旁观围观的姑娘们早就脸红心跳，一瞬不瞬盯着西陵决猛瞧。 “在下苏紫芸见过太子，承蒙西陵太子抬爱。只是家中还有要事，恕不能久留，还望太子海涵。孟离，出发吧。”说完就放下帘子，连个笑容都没给，挡住了那一双充满探究的眼睛。 意外的是，没有再听到西陵决的声音，她原本以为对方会讽刺甚至翻脸的。 “殿下，那个女人太过分了，居然连车都没下，还撒谎说家里有急事，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嘛！”西陵决旁边的小厮一脸愤懑，盯着紫芸的马车，恨不得戳出几个洞。他家殿下向来只有被女人倒贴的份，什么时候上赶着凑上去，还被人甩冷脸了？ 西陵决忽然“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纸扇，眉毛轻扬，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勾起了唇角。眼底却有一丝化不开的深沉，散发着淡淡寒气。 “如果这是吸引本太子的手段，那么她成功了。如果不是，那么她要遭殃了。苏紫芸，呵呵，是个有意思的人，不知传说中的长乐郡主又如何。” “殿下，苏紫芸不过是一介商人，干什么对她那样感兴趣啊？就算想出治理蝗灾的办法，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要这样说，那位墨国五皇子岂不是更值得注意？”小厮依然愤慨，一是觉得紫芸地位太低下，而是刚才冷淡的态度，让他为太子抱不平。 “啪！”西陵决一扇子敲在小厮头上，似笑非笑道：“墨寒再值得注意又怎么样？你家殿下虽然爱美人，但只限于女人。” 小厮揉揉脑袋，他说的又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太子殿下那么聪明，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些，算了，他还多嘴做什么？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商人，你认为会得到上官无风的喜爱？就连英王妃都对她赞不绝口。更何况，清莲茶、清莲锦以及现在的钱庄，哪一样是普通姑娘能弄出来的？” 西陵决边说边摇头，如果只是普通女子，他也不会这样注意了。 下午，紫芸好哄歹哄才把洛轻尘逗笑了，最后连美人计都用上，洛轻尘要是再醋下去，她指不定会撬开他脑袋看看。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爱吃醋的男人！ 但是，心里却甜丝丝的，洛轻尘吃醋，才说明在意她，就像她看见别的女人纠缠师兄一样，恨不得杀人灭口。 “这次就先饶过你，再有下一次，一定会给你个深刻的教训。”洛轻尘指头点在紫芸唇上，一双凤眸满是柔情蜜意，似乎要看进紫芸灵魂深处。 紫芸躺在她怀里气喘吁吁，她现在就受到了深刻的教训，这厮越来越懂亲吻了，各种技巧都用在她身上，让人又舒服又难受。身上像有一把火在烧，脑子里却缺氧，差点窒息。 她很无奈，为什么就他一个人的技巧在增长，她还原地踏步？ 直到傍晚，长乐郡主才从宫里回来，上官无风则没有，跟着英王等人回了王府。 长乐郡主讲述了一遍今日的洗尘宴，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特别是太子和皇后，对端王与四皇子充满了敌意，想尽办法在宴席上为难二人。 更绝的是，皇帝压根不阻拦，始终面含微笑，看着几个儿子斗来斗去。 然而，端王和四皇子又岂是好相与的？端王不仅自己有手段有魄力，背后还有个敏贵妃，四皇子虽然没有母族势力，自己却铁血冷面，那双冷酷的眼睛一扫，太子就噤若寒蝉。 “今天都这么热闹，想必皇上寿辰时更热闹了。芸儿妹妹，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长乐郡主搭着紫芸的肩，一点形象都没有。 紫芸白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郡主，看着皇子们斗来斗去，还这么开心，这样真的好吗？” 第一八四章 墨寒拜访 长乐郡主摆摆手，不在意地说：“他们斗他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无论谁做皇帝，我都是郡主。” 这话可谓霸气，但紫芸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大秦将领手中的军队，就数镇北王最多，无它，镇北王一脉守护大秦几十年，绝对忠诚，绝对可靠。将来无论哪个皇子当皇帝，都不会傻到去动镇北王。 长乐郡主忽然凑近紫芸，又瞥了一眼洛轻尘，不怀好意地笑道：“让那几位斗，你家那位坐享其成，这样不是很好吗？” 洛轻尘缓缓转过头，一瞬不瞬盯着长乐郡主，长乐郡主被盯得发毛，缩了缩脖子：“当我什么都没说！” “哈哈哈哈……”紫芸开怀大笑，想不到师兄居然能制住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 次日上午，长乐郡主嚷着要吃冰棍，紫芸懒得做，便让何诗诗去店里给她取。长乐郡主担心花掉，干脆与何诗诗一起去了，这位郡主深深迷恋上了冰棍，而且最喜欢西瓜味，一天不吃就不舒服。紫芸顺便让二人给她也带一支回来。 苏阅高出门查账了，家里都是青如风打理，紫芸这次回来清闲了不少。换句话说，就是变懒了，当然，有个人跟她一样懒，就没见洛轻尘回丞相府过。 紫芸舒服地躺在吊床上，与洛轻尘玩起了喂葡萄，玩着玩着就嘴对嘴喂了，还好周围没有旁人，否则紫芸这副没形象的样子就丢大发了。 “小姐。”刚被洛轻尘吻住，小丫头如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随即响起一声惊呼。如烟站在十米开外手足无措，满脸通红。 “唔。”紫芸瞪了洛轻尘一眼，她才不信这厮没听见如烟来了呢，居然恰好让别人撞上。 洛轻尘却不管不顾，直到她吞下整颗葡萄才罢休，末了，还在她唇上舔了意舔。 紫芸哭笑不得，挣扎着站起身来，洛轻尘帮她整理衣襟，动作轻柔而娴熟，似乎做过很多次般。 “如烟，有什么事吗？”刚才那副样子都被看见了，紫芸索性破罐子破摔，厚着脸皮询问。 “啊……”如烟回过神来，小脸依旧红彤彤的，小声说：“小姐，有位公子前来拜访，这是拜帖。” 她小心翼翼走到紫芸旁边，将一封拜帖递上，紫芸心下诧异，一位公子拜访，莫非是西陵决？毕竟昨日才遇上。但想到西陵决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出递拜帖这种事，当街拦路还差不多。 打开帖子一看，字是漂亮的小楷，落款则是墨寒。 紫芸又惊又喜，墨寒难道知道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了？否则为什么上门拜访？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因为自己提出治理蝗虫的办法吗？还是看见街上卖冰棍的呢？ “师兄，是墨寒！”她一半惊讶一半喜悦，最想见的人之一就是墨寒，现在对方上门，她求之不得。 意外的是，洛轻尘这次居然没吃醋，有可能是刚才葡萄吃多了，不，是便宜占够了。牵着紫芸的手道：“居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会会他吧。” “好！我们去门口迎接。”再怎么说，对方都是一国皇子，没道理大喇喇坐在花厅等人家。 见到墨寒那一刻，紫芸就愣住了，她也算见过不少美男美女，洛轻尘、上官无风、西陵逸、长乐郡主等等，随便一个都能让无数人倾倒。可是眼前这个人，却与所有人都不同。 初看之下，可能觉得容貌也就那样，并不出彩，可是每多看一眼，就越觉得好看，属于怎么看都不会腻味的类型。看到最后，甚至生出惊艳之感。紫芸觉得，这应该属于一种独特的魅力，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墨寒周身气息很平和，看到他，再有多么激烈的情绪都能安静下来，他就像一袭春风，能抚平所有伤痛。 这样一个有魅力的人，却是腿脚不便，出行只能依靠轮椅。但他独特的魅力，能打消这种遗憾，人们看见他的第一眼，绝不是落在轮椅上。 紫芸看见轮椅那一刻，就觉得无比熟悉，若不是那个时空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东西！ 可是有点奇怪，她发现墨寒虽然神色平和，看她的目光却有些复杂，像是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宝贝，似有欢喜，又有叹息。 她确定，之前并不认识这个人，于是归结为对方知道了她的身份，来认老乡了。 “不知墨国皇子前来，紫芸有失远迎，还望海涵。”紫芸有点激动，却不能立刻试探，憋的有些难受。“这位是师兄洛轻尘。” 洛轻尘朝墨寒拱手，墨寒轻启朱唇，声音清亮动听：“是在下来的突然，打扰了苏小姐和洛公子，还希望二人不要见怪。” “殿下能来，是紫芸盼也盼不到的大好事，怎么会见怪？殿下，里面请。” 墨寒朝她一笑，随着二人去了花厅。早就丫鬟泡上清莲茶，茶香缭绕，分外诱人。 紫芸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洛轻尘也专心品茶，没有讲话的打算，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墨寒没有半点不自在，轻轻抿了一口清莲茶，露出享受的神色。 “很久没尝到清莲茶的味道了，还是这样美味。”最终，还是墨寒先开口。 紫芸一惊，意外问道：“殿下以前喝过清莲茶？我不记得茶叶有出口道墨国啊？” 实际上，清莲茶前不久才成为贡品，最多是卖给蜀州、临州和京城一些达官贵人，就是其他州县都很少。墨寒在墨国，怎么可能喝过清莲茶？ 墨寒道：“是寒在墨国时，一位朋友从蜀州带回来的，自那时起，在下就喜欢上了清莲茶。” 紫芸恍然大悟：“所以殿下这次前来，是被清莲茶吸引来的？” “不全是。”墨寒笑了笑，并不出色的五官此时竟有种惊艳，像是绽放的烟花，让人移不开眼睛。“实际上，在下是被苏小姐吸引来的。” 这话一出，紫芸顿时满脸尴尬，洛轻尘继续品茶，笑容则更深了。一般来说，这是他要爆发的表现。 第一八五章 墨寒的意图 “殿下是想说治蝗献策的事情吗？这其实并不算什么，至少对于殿下来说，应该是易事一桩不是吗？”紫芸有点郁闷，这厮说话这么暧昧，身边的醋坛子又吃醋怎么办？ 墨寒不置可否，片刻后才说：“早在墨国，就听说了苏小姐的事迹，墨寒深受启发，便想前来拜访苏小姐。苏小姐的聪慧，整个天下也难以匹敌，让墨寒折服。” 紫芸神色微变，有些不确定墨寒的来意了。说她的聪慧整个天下难以匹敌，乍听是赞扬，可是仔细分析，却有浓重的捧杀意味，这要是传出去，她一定会遭到众人口诛笔伐。然而再往深处想，似乎还有一层意思，只有她才能明白的一层意思。 因为她不是这里人，脑子里那些很寻常的办法，在众人眼里却成了奇思妙想！ 这个墨寒，到底想说什么？ “殿下谬赞了，这话若是让旁人听见，还以为小女子多么狂傲呢。倒是殿下的智慧为无数人称赞，别的不说，就殿下这把轮椅，就不是寻常人想得出来的。” 说完才有些懊恼，她这么明明白白点出来，旁人指不定以为她在嘲笑墨寒是瘸子呢！ 墨寒却开心的笑着，半点没有在意，左手抚上扶手，似乎无比怀念。 “实际上，轮椅并不是我想出来的，就是轮椅二字，也并非我首次提出。”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紫芸，目光中带着一丝怀念，“是我五年前坠马之后，在睡梦中见到了一个很美的仙女，她告诉我的。” 紫芸嗤之以鼻，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算了，说给她听，她要信了才有鬼。 她真想戳着墨寒的脸，大声质问你丫是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但考虑到洛轻尘以及无数丫鬟小厮在场，还是忍下了。 洛轻尘忽然说：“殿下这是塞翁失马，能得这样的仙女点播，只怕无数人都愿意坠马一回。” “哦？那洛公子呢？”墨寒似笑非笑看向洛轻尘，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视线交织，立刻产生无数看不见的火花。 不知为何，紫芸感觉到了一丝敌意。奇怪，师兄没有得罪过墨寒吧？ “在下……自然不愿意！有了芸儿，无论什么也不愿意交换，芸儿就是我的仙女。”洛轻尘故意牵起紫芸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刹那间，紫芸的脸顿时红了，虽然只是吻手，但那边还坐着一国皇子好不好！对于洛轻尘这种宣告主权的行为，紫芸既无奈又甜蜜，这个看似稳重神秘的男人，其实十分小心眼。 墨寒笑意未减，目光也不曾移开：“如果我说，梦中那位仙女就是苏小姐，苏小姐信吗？” 紫芸一滞，怪异地瞥了墨寒一眼，她越来越弄不懂这个人的身份和想法了。就算同为穿越人士，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究竟是为什么？ 她总觉得，墨寒似乎很久之前就认识她，看她的那种眼神，不像是老乡之间的亲切，而是怀念与爱慕。 真是见鬼了，莫非墨寒前世爱慕她？ 不对，她前世压根没有交过男朋友，虽然有那么几个人追她，但都被她快刀斩乱麻拒绝了。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别开玩笑了，紫芸之前从未见过殿下，殿下这样说，会让人误会的。” 看着紫芸不悦和防备的眼神，墨寒有些落寞地说：“也罢，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我没说假话。” 似乎想到了什么，墨寒恢复笑颜：“苏小姐不必过多猜测，在下与苏小姐不同，自始至终都是墨国人。寒刚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二位了。” 言罢，他身后的小厮便推着轮椅往门口走去。 “既如此，请殿下慢走。”紫芸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脑子里则一片混乱。 墨寒什么意思？自始至终都是墨国人，他是想说，他并非穿越人士？不是她的老乡？ 如果是这样，他又是如何知道她身份的？就是当初意定大师那个老神棍，也没看出她灵魂不属于这里啊，最多说她面相有一半不清楚！ 紫芸浑身发寒，这一刻，墨寒在她心中的形象完全成了能看破人前世今生的大仙，否则解释不了如今的状况。 “芸儿，芸儿，你怎么了？芸儿……” 耳边传来洛轻尘担忧的呼喊声，紫芸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倒在了洛轻尘怀里。 洛轻尘脸上满是忧色，看见她醒来才松了一口气：“芸儿，你差点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晕过去了？” 紫芸神色苍白，墨寒带给她的震撼太强烈，长久以来深埋于心中的秘密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想，好想找个人倾诉。可是，会有人相信吗？即便信了，会不会将她当成怪物？ 她忽然推开洛轻尘，猛地朝外跑去，她要找到墨寒，问清楚这一切！ “芸儿……”洛轻尘随即跟上，担忧之色更加浓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墨寒的话为什么会让芸儿如此反常？难道说，他们之前真的有过往？ “墨寒！墨寒！”不知不觉，眼泪滑落下来，打湿了脸庞。 紫芸气喘吁吁地靠在大门口，望着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马，缓缓坐在了地上。 “芸儿，你怎么了？”洛轻尘轻轻将人搂进怀里，心如刀绞，从未有过一刻，他与她距离如此遥远。他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好像，他被排斥在外了。 他狠狠一圈砸在地上，没有用内力，手背立刻沁出血丝。鲜红的血迹让紫芸瞳孔紧缩，人也清醒过来，捧着洛轻尘的右手，温柔的抚摸着。 “师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泪水落在他手背上，像是烙铁般，洛轻尘只觉得烫的厉害。 他紧紧抱住她，好害怕她忽然失踪，好害怕她就那样追随墨寒而去。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师兄，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或许你听了之后会讨厌我，永远离开我……但是我真的承受不住了……”更多的眼泪涌出来，墨寒的出现让她感到害怕。 她彻底糊涂了，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晓她身份的，也不知道对方有何目的，这让她惶恐不安。 第一八六章 紫芸的秘密 她想过了，与其这样欺瞒下去，内心不踏实，不如告诉洛轻尘，让他决定。因为他是她最爱的人，所以不想继续欺骗，那对他不公平，也让她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特别是墨寒出现以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墨寒，他到底想做什么？ 洛轻尘为她拭去泪水，宠溺地摸着她的秀发，打横抱了起来。紫芸双手环住他的胳膊，脑袋也靠了过去。 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个个噤若寒蝉，却默契地将这一切锁紧了内心深处，不敢随意告诉旁人。 洛轻尘抱着紫芸回了房，让紫芸坐在床上，又拿出绢帕仔细为她擦着脸。紫芸享受着他的服务，心境慢慢安定下来，只是这种享受和安定，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或许就在下一秒，她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他就会厌恶或者惊恐的弃她而去。 紫芸握住了洛轻尘的手，垂下眼帘道：“师兄，你一定很好奇墨寒的来意吧？我也很好奇。但是我知道了一件事，我最大的秘密被他知道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的，更不知道他的目的……这个秘密，我隐瞒了很久，现在想告诉你。” “嗯，如果是你真心想说，我一定会洗耳恭听。如果只是为形势所迫，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就不必强求了。”洛轻尘面露笑意，柔声说，“因为对我来讲，你就是你，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而放弃对你的喜欢。” “谢谢。”紫芸有再次流泪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她可不想自己变成爱哭鬼。 她伸开双臂帮助了洛轻尘的腰，头埋在他怀里，整理好情绪才重新做好。 “因为爱你，所以不想欺骗你。师兄，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还记得去年我刚到药王谷，你给我治病吗？我就是那时候来到这个时空的。” 呼……说出来轻松多了，终于不用再对他隐瞒什么，不管他如何选择，她都不会后悔。 洛轻尘神色微变，仔细瞅着紫芸，一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半响才说：“原来如此。其实我早有猜测，只是不敢确定而已。这么说，你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看上去竟十分感兴趣，没有厌恶，没有害怕，而是浓浓的好奇和欢喜。 这大大出乎紫芸的意料，他不觉得她只是一抹幽魂，觉得不祥，应该被烧死吗？古人的思想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师兄……”紫芸眼巴巴看着洛轻尘，“你不觉得我是鬼上身，不害怕吗？” “噗……”这厮竟然嘲笑她，点点她的额头道，“如果是我去到了你那个时空，然后与你相爱，再告诉你我是鬼上身，你会害怕吗？” “当然不会！因为我爱你啊。”紫芸脱口而出，下一秒，双颊通红，爱这个字居然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 可这是事实，师兄就是师兄，不会因为灵魂来自别的地方，她就不爱他。 洛轻尘满意地点着头：“所以，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刚才就对你说过了，你就是你，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放弃对你的喜欢。不，应该是对你的爱。芸儿，我爱你。” 他深情款款的望着她，目光柔的能拧出水来，似乎凝视着一件无价之宝。没错，在他眼里紫芸就是无价之宝。 紫芸破涕为笑，这是她听过最美的话，这是最幸福的时刻。他不在意她鬼上身，甚至一点厌恶都没有，终于让她放下心来。只要有他的理解，旁人再如何看待她，她都觉得没关系。 “你刚才说有所猜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解开心结，紫芸又恢复原样，好奇地问着他。 洛轻尘道：“真正有所猜测时，是你教我那些数字和拼音时，再后来就是你用印楝树灭杀蝗虫，再然后便是你制冰和冰棍。这些东西都太离奇了，特别是数字和拼音，我可不信有什么古籍上有记载，还偏偏都被你发现。” “嗯，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紫芸郑重地点点头，忽然狡黠一笑，“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教你数字和拼音，已经露出这些破绽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明白了，你是在给我时间适应。”洛轻尘挑眉，其实紫芸可以隐藏得更好，但是她并没有那样做，她一点一点显露出不同来，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不得不说，你这步棋很妙，我现在知道你来自另一个地方，并无多少惊讶。芸儿，给我说说你们那个地方吧？师兄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拥有无数奇思妙想的你。” 洛轻尘像个好奇的孩子般，用一双黑眼睛盯着紫芸，目光中有好奇，有意外，有疑惑，有喜欢，就是没有厌恶或者害怕。 紫芸心情极好，给他说了些二十一世纪的东西，听得洛轻尘入了迷。 到最后，洛轻尘发出感慨：“与这里相比，你的世界就像仙境，真难以想象人们可以在空中飞翔，还可以登上月宫。”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微眯着双眼道，“这么说来，墨寒也是你那个世界的人？” 墨寒的奇特之处与紫芸很相似，都是有很多奇思妙想，而是是五年前坠马昏迷后才改变的。有紫芸的先例，洛轻尘很快想到对方也是鬼上身。 紫芸摇摇头，目光中满是迷惑：“师兄还记得他离开时说的那番话吗？他说他与我不同，自始至终都是墨国人。” “这就怪了，他既然不是你那个世界的人，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你那个世界的东西，还知晓你的身份？”洛轻尘神色凝重，意识到这件事情不简单。 紫芸苦笑道：“这也是我弄不明白的地方，他知道我最大的秘密，这对我很不利。更关键的是，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师兄你有没有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认识我？” 是认识现在的她，而不是以前那个苏紫芸！可是她很清楚，在此之前绝对没有见过墨寒，否则以他坐轮椅来看，没道理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一八七章 长乐的烦恼 洛轻尘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从今天的态度来看，他对你应该没有恶意。但对我就有敌视了，原本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却有些眉目了。” “怎么回事？师兄你应该也没见过他吧？”紫芸愕然，原来不只是她感觉到不对劲，洛轻尘也发现墨寒对他有敌意了。 也对，师兄那么厉害，肯定能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都说你桃花遍地开，这都让人追到家里来了。”洛轻尘哭笑不得，明明紫芸都躲在家里不出去了，谁知还是招惹上了桃花，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了。 紫芸回想起墨寒看她的目光，的确带着怀念和爱慕，于是更加糊涂了。她一遍遍回忆着墨寒说过的话，想分析分析自己是不是漏过了什么，分析到第三遍时，她终于发现不对劲，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了？”洛轻尘一直注视着她，她有丁点改变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师兄……”她抓住他的手，语气不易觉察地打着颤，“或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墨寒的确不是我那个世界的人，但他也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我从我的时空来到这里，叫做穿越，墨寒必定从未来重生到过去的！” “从未来重生到过去？”洛轻尘仔细琢磨着这几个字，待想明白之后，也变了脸色。 重生，岂不意味着墨寒知道未来格局会如何发展？相当于先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占的优势比紫芸大得多。 紫芸能穿越，为什么墨寒不能重生？她开始相信他的话，说她是梦中教会他一切的仙女了！对于现在的墨寒来说，重生不就像做梦一样吗？在墨寒重生之前，一定也与紫芸相识，实际上是她告诉他制作轮椅、梯田、水车等等。 他的奇思妙想，都是从她这里继承过去的！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感觉好混乱，师兄，难道未来我真的会教会墨寒这些？然后墨寒再重生到过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与墨寒的关系绝对不浅，否则不会倾囊相授，甚至让对方知道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 洛轻尘也明白其中关窍，神色变得晦暗不明，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所有人都被掌控在墨寒手中，墨寒知道每一个人的未来是什么样。重生，这样的人存活于世，必定会改变所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或许吧，但是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芸儿你说，要是他改变了什么，未来会不会也随之改变呢？” “根据蝴蝶效应的话，应该是会的。”紫芸忽然来了精神，“墨寒重生之后就奋力改变了墨国，一定已经引起了历史偏差，未来说不定与他前世不同了。” 未来向着陌生方向发展，相当于墨寒的先知失去了作用，那对他们的威胁就有限得很。 “希望是这样。”洛轻尘还是紧锁眉头，“但像我的身份，却永远不会改变，他一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紫芸道：“难道他前世与你有仇？” “说不准。或许他前世就喜欢上你，但你却跟我在一起了，所以这一世他嫉恨我，甚至连掩饰情绪都懒得。”洛轻尘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呵呵，他前世没赢过我，这一世也不会赢。芸儿，只要你的心属于我，我就永远不会输给他。” 紫芸一笑，或许还真是这样。不过墨寒……如果前世真的和她关系匪浅，这一世怕是不会轻易放弃了，他一定知道老皇帝五十大寿时会宣布洛轻尘的身份，那他会不会从中破坏呢？ 思及此，紫芸打了个寒颤，把自己的顾虑说给了洛轻尘听。洛轻尘也担忧起来，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二人再欲说什么，外面传来了长乐郡主的声音，如烟赶紧通报一声，大概是想给紫芸提个醒。长乐郡主忽然露出暧昧的笑容，问了如烟一句什么，如烟支支吾吾，脸躁得通红。 紫芸一把拉开房门，乐呵呵问道：“吃够冰棍了？” 长乐郡主一愣，朝里面望了两眼却没看到洛轻尘，不由有些疑惑。 “别提冰棍了，芸儿妹妹，姐姐今日郁闷透了！”言罢一脸愤懑，双手拳头握得咯吱响，紫芸听着就觉得瘆的慌。 “有话里面说。”紫芸带着长乐郡主进屋，又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能让长乐郡主这样生气的，必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长乐郡主武艺高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长乐郡主狠狠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才说：“欺负倒算不上，只是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惹我生气了。” “谁那么大能耐敢惹你生气啊？说出来，我帮你讨伐讨伐。”紫芸撑着下巴，看长乐郡主这副模样，似乎是被招惹了还没有出气，京城有这个能耐的人可不多。 “西陵决听过吗？就是西陵国的太子，这次来京城给皇上贺寿了。”提起这个名字，长乐郡主就恨得咬牙切齿。 紫芸一愣，想不到是西陵决，不过想起西陵逸的话也就释然了。西陵逸说的三个人，其中就包括长乐郡主。 “听过，据说此人艳名远播，宫中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莫非他大胆到招惹你了？”紫芸明知故问，她只是想知道清楚一点，对西陵决她一点好感都没有，一想起对方当街拦住她的马车，就觉得轻佻极了。 长乐郡主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碗应声一跳，还好没跳到地上。 “哼，你知道西陵决说什么吗？居然说要请求皇上赐婚，让我嫁给他！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就是世间男子死光了，我长乐也不会看上那种人！我长乐的郡马，只能有我一个妻子！” “说得好！”同道中人啊！紫芸感慨，这个世界上敢这么想这么说的人，也就她们两个了。“那你是怎么说的？” 第一八八章 行宫比武 长乐郡主很有范的一撩刘海，轻哼道：“自然是比武！说来我就只有这么一个长处了，想娶我的男人，至少武艺不能弱于我。那西陵决虽然武艺也不差，但自信不是我的对手。”她一巴掌拍在紫芸肩上，笑道：“我和他约好三日后在行宫比试，到时候你也一起去，看看姐姐我怎么收拾他吧，不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叫长乐！哼，这都是他自找的，我要让他当着我大秦和所有使臣的面丢人。” 紫芸不寒而栗，这确实是长乐郡主做得出来的，不过西陵决的确很讨厌，让长乐郡主收拾收拾，看会不会老实点。 “他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的。”长乐郡主挑眉，要是连她的条件都不敢答应，西陵决这个人就丢大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既然敢答应，说明一定有后招，不会明知打不过你还答应吧？”紫芸觉得西陵决不是这样简单的人，反正会丢人，那不答应比试丢人，与比试输掉当众丢人，似乎后者更丢人些。 长乐郡主摸摸下巴，沉吟不语，半响才说：“他耍不出什么花招，到时候其余几国使臣都在呢，皇上就算不去，无风他们肯定会去的。放心吧，我绝不会输！” 最后一句话杀气凌然，气势瞬间转变，提醒着紫芸这才是真正的长乐郡主。 还好是行宫，要是皇宫，洛轻尘还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去呢，当然，紫芸也很难进皇宫。行宫就不同了，虽然把守的侍卫也很多，管理很严格，但无论长乐郡主还是上官无风，都能轻而易举将两人带进去。 不过要去观看比武，紫芸就会再次遇上墨寒，这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或许见一见也好，可以想办法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重生人士。 这一场比武还没开打，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就连街边玩乐的小孩都知道前因后果了。京城百姓从来不乏娱乐精神，特别是与皇室沾边的，那消息传递速度只怕不会比电话慢。 令人意外的是，不仅没有激起民愤，反而被传为美谈，街头巷尾都在夸赞西陵决是真男人，为了抱得美人归，不惜答应比武。未婚姑娘们则眼眶通红，一是被如此“浪漫深情”感动的，二是因深情对象不是自己伤心的。 要不是夸赞的人太多，紫芸甚至以为这些人是不是被西陵决买通了，要么就是西陵派来的探子，故意吹捧自家太子。 “你们说谁会赢？”紫芸瞪着洛轻尘和上官无风，二人一个剥着葡萄，一个吃着西瓜，无比惬意，却是半点不为长乐担心。 洛轻尘往紫芸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笑道：“你看长乐郡主那么有信心，还跑出去吃冰棍，自然是她会赢了。” 上官无风用牙签戳起一小块西瓜放嘴里慢慢品尝着，吃完才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是希望西陵决赢，嘿嘿，长乐这丫头从小心高气傲，该找个人治治她。” 紫芸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你是她堂兄吧？又不是不知道西陵决是什么样的人，哪里配得上长乐了？长乐放话了，就是世上没有男人，也不会嫁给西陵决的。” 这次开口的是洛轻尘，“芸儿你这就不知道了，你觉得西陵决是怎样一个人呢？会是整日流连花丛什么都不懂的浪荡子吗？要真是如此，他那太子之位早就不保了。” “他再有能力又怎么样？这跟能力没有关系，完全是品行问题！长乐跟我说了，她要嫁的男人今生只可能娶她一个，跟我一样。”言罢还神色不善地盯着洛轻尘。 洛轻尘一笑，又喂给紫芸一颗葡萄：“放心放心，我这辈子绝对只娶你一个，若违誓言，愿遭天打雷劈！” 紫芸满意地轻哼一声，吃着葡萄挑三拣四说：“哪有笑着发誓的，一点都不重视。” “我观西陵决阳气十足，并无肾亏之象，这说明他并没有常年与女人厮混。她宫中那些姑娘，八成是他的一种保护色，这个人既然敢答应长乐的约战，定有胜出的方法。长乐这次只怕要糟。” 洛轻尘敛起笑意，西陵决曾经想打紫芸的主意，他对对方自然没有好感。 紫芸一听就紧张了，抓住洛轻尘手腕道：“那怎么办？让长乐嫁给那种人，她肯定不会罢休的，到时候闹个天翻地覆，京城都得乱了。” 上官无风悠然道：“这是他二人的事情，赢也罢，输也罢，是他们自己定下的不是吗？芸儿你就别担心了，长乐武艺高强，跟我不分上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输掉的。” 话是这么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紫芸依然焦虑，直到第二天到达行宫看见司马彦才有所改善。 行宫没有皇宫大，也没有那么威武庄严，但布置的相当华丽舒适。 比武场地选在行宫一处广场上，侍卫们早就接到消息，因此把场地布置得妥妥当当。场地最中央是一个十米见方的大擂台，四周则置放着桌椅，供众人观赏、见证。 之所以将地方选在行宫，一是为了表示重视，二是为了清静，可以避开百姓。 即便如此，前来观战的人员还是多到超乎想象，除了紫芸等人，另外三国的使臣，就连英王一家三口、敏贵妃、皇后、太子、端王和四皇子等人都来了。 上官无风没有与英王等人坐在一起，反而挨着紫芸、洛轻尘坐下了。反正今日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不用太在乎礼仪问题。 紫芸握住长乐郡主的手，看上去比长乐还紧张：“一定要加油啊，决不能输给那种人！” 长乐微道：“放心，输谁也不能输给他。” 她说的是不能，不是不会，说明她并没有低看西陵决的身手。但是说不能输，也表明了决心！ “长乐，芸儿。”旁边忽然传来英王妃的声音，二人同时转头，便见英王妃朝她们招手，示意二人过去。 英王妃身边坐着上官兰馨，许久没看见这人，紫芸发现上官兰馨比以前安静了些，模样也长开了点，更漂亮了。 第一八九章 当众示爱 紫芸注意上官兰馨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她，然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眼中没有恨，但也绝对没有喜悦。 二人来到英王妃旁边，英王妃一手牵着一人，和蔼地笑着说：“两个丫头来京城了也不去看看我，真是没良心。” 紫芸有些脸红，她其实早就想去拜访英王妃了，但由于发生了西陵决和墨寒的事情，她心情不好，再加上长乐郡主这事，所以就被耽搁下来了。 “婶婶千万别见怪，长乐和芸儿妹妹本来早就想去拜访婶婶的，都怪那个西陵决。”长乐郡主先告了西陵决一状，又小心陪着不是，生怕英王妃生气。 英王妃拍拍她的手背道：“你也是，怎么就想到与他比武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若是你输给他，岂不是要嫁给他？听说那西陵太子宫中有几百美人，婶婶可不愿意我的长乐嫁给这样的人。” 看得出来，她是真正关心长乐郡主，把长乐当成自己的后代在看待。长乐郡主对英王府也很尊重，二人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感情却很好。 “婶婶放心，我之所以提出比武，就是想当众赢他，让他丢人！这里可是我大秦的国都，还轮不到一个他国太子撒野！”长乐郡主侧头瞥了一眼与众人言笑晏晏的西陵决，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西陵决似乎有所察觉，居然朝这边望了过来，还朝紫芸和长乐郡主笑着打招呼。 “哼。”长乐郡主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与紫芸坐了回去。谁知刚刚坐下，端王和四皇子又并肩过来了。 二人扫了一眼紫芸，便将目光落到长乐郡主身上，端王像个稳重的大哥哥一般，说道：“长乐，尽力而为就好，千万不可伤了自己。皇兄知道你不喜西陵决，若是真的输了，皇兄也会帮着你，不让他娶你。” 四皇子脸上少有的露出一抹温和，那股铁血般的气息顿时消融瓦解，多了一丝人气。 “我大秦的儿女，是不会输给别人的，长乐，为兄看好你。” “谢谢两位皇兄，长乐定不辱命。”长乐郡主动容，虽然二人的意思相反，但都是关心她。与对英王妃的敬爱不同，对这二人，她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对了，两位皇兄，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长乐郡主牵着紫芸的手，紫芸立刻站起身来，“这位是我的好友苏紫芸，就是她献计策灭杀蝗虫的，可是我们大秦的恩人啊。” “苏紫芸见过端王，见过四皇子殿下。”紫芸朝二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她没想到长乐郡主会主动介绍她，老实说，她并不想跟这些王爷皇子太过熟悉。 端王忽然露出笑意：“苏小姐本王认识，她可是我蜀州的大红人呢，清莲茶和清莲锦销到了蜀州每一个地方，十分受欢迎。上次苏小姐又献计灭杀蝗虫，的确是我大秦的大恩人，令尊赐封男爵也属应当。” “王爷谬赞了，托王爷洪福，紫芸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并不完全是拍马屁，要是当时没有去端王寿宴，她的清莲茶必定没有这么顺利成名。 四皇子没见过紫芸，但也听说过灭杀蝗虫一事，想不到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献的计策。 “有功之人的确该赏，苏小姐也不必自谦。让本殿下意外的是，一向眼高于顶的长乐居然愿意与你成为朋友，看来你一定有过人之处。” 他神色淡淡的，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让紫芸辨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这番话听着像是夸赞，可配上这样的语气，倒像是对她不满意。紫芸郁闷，所以说最讨厌与皇室众人讲话，太费脑子了！ “让殿下见笑了，紫芸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承蒙郡主看得起，机缘巧合之下才成了朋友。”她可不敢说出那晚上的事，否则只怕走不出行宫。 长乐郡主打圆场，亲热地挽着紫芸胳膊，愉快地眨眨眼：“四皇兄你说对了，芸儿妹妹聪慧灵秀，脑子里有无数奇思妙想。不过你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哦，因为她已经名花有主了。”说着望了一眼正与上官无风交流的洛轻尘，“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洛轻尘洛神医，也是芸儿妹妹的师兄，当初可是用一杯清莲茶治好了英王妃的病。” 上官无风和洛轻尘同时起身，洛轻尘朝两人施了一礼，不卑不亢道：“郡主谬赞了，实际上那只是个巧合而已。” 四皇子微微点头，端王眼中则闪过一抹冷意，对于洛轻尘的身份，他八成也知道了。真是难以相信，当年那个山野大夫，居然与自己流着同样的血液。洛轻尘这次进京，是有意还是无意？父皇到底想做什么？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告辞。不多时，前来观看的客人便到齐了，众目睽睽之下，西陵决姿态风流地走到擂台前，朝所有人拱手施了一礼。 谈笑声顿时停止，看客们一个个均露出期盼和激动，很不得立刻让二人上台比试。这里是大秦的地盘，众人自然希望长乐郡主胜出，那样就可以狠狠打西陵国的脸。 “在下西陵决，欢迎各位赏脸光临这次比武，相信比武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了，但决还是想再说一遍。”他忽然眉目含情地望向长乐郡主，一双桃花眼中满是风情，普通姑娘只是这一眼，都会幸福的晕过去。 不得不说，西陵决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且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魅力，特别是勾引姑娘。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长乐郡主并不是他勾勾手指放放电就凑上去的普通女人。 “前几日在下意外见到了长乐郡主，从此惊为天人，想要求取郡主。为了求娶郡主，在下愿意遣散宫中所有美人，只要郡主一人。” 长乐郡主眉毛一跳，神色复杂地望向西陵决，紫芸也有些意外，想不到西陵决会做到如此地步，莫非他是真的喜欢长乐？其余人也低声议论起来，一国太子居然说为了长乐，愿意遣散所以姬妾，这是很大的诚意了。 未出阁的姑娘们则满眼红心，若是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们这样，她们必定当场答应求婚！随即便盯着长乐郡主，认为她太不懂得珍惜了，西陵决可是西陵太子，未来的皇帝啊，容貌又俊美，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多美好的事情！ 西陵决一瞬不瞬盯着长乐郡主，深情款款地感叹：“只可惜那日在下太过鲁莽，似乎惹郡主不开心了，郡主便提出比试一场，说只有胜过她，才能娶她。为了达成所愿，在下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第一九零章 应邀比武 “虽然是西陵国的太子，但这份心意着实让人感动啊。” “是啊是啊。愿意遣散所有姬妾，也是很有诚意了。” “我要是个姑娘，恐怕就答应了。” “哈哈，你不是姑娘，你家有个姑娘啊，只可惜西陵太子看上的不是你女儿。” 官员们居然互相打起趣来，西陵决这番话彻底改变了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为他赢得很高的人气。但也有冷笑不屑的，比如紫芸、比如英王妃。 怕只怕西陵决就是嘴上说得好听，现在为了娶到长乐郡主可以遣散姬妾，谁知他日是否愿意为了别的女子，又牺牲长乐郡主？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人，说的话万万不可信！ 长乐郡主自然也不信，只是冷冷盯着西陵决，一语不发。 “郡主，现在已经如你所愿，摆开了擂台。不知郡主的话是否还算数？”西陵决对众人的反应比较满意，长乐郡主想赢他，让他在人前丢人，他又为何不能将计就计呢？ 只有赢了长乐郡主，不但可以娶到对方，还能博得一个美名，更重要的是，能够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谓一举多得。至于输，抱歉，他从来不这样认为。 长乐郡主站起身来，一步步朝西陵决的走了过去，众人顿时眉飞色舞，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一点点精彩。 “我的话自然算数，想娶我，必须先赢我。但我并未说赢了就能娶我，还请西陵太子不要误会。”也就是说，赢她，只是娶她的条件之一。 西陵决神色未变，似乎早就想到这一层，长乐郡主又不是笨蛋，怎么会把婚姻大事压在一场比武上？必定还有别的要求！ “西陵决明白，若是郡主还有别的要求，还往一并告知，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去达成。” 长乐郡主一笑：“这话等你赢了我再说吧，现在说只怕为时过早。西陵太子，咱也别废话了，就上擂台一较高下吧。今日来了诸多贵客，总不好让大家白白等着。” 说完就飞上擂台，身姿轻盈，宛如一只明快的蝴蝶。 她今日身着一袭简洁的浅碧色长裙，是由清莲锦织成，裙上绣有盛开的白莲，一朵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将长乐郡主衬得身形玲珑，英姿飒爽。 看着她翩跹的身影，紫芸忍不住暗赞一声，只是很简单的装束，穿在长乐郡主身上却有一分独特的气质。整个大秦女子中，怕是只有她一人拥有这种魅力了。 “好！”上官无风却是直接赞扬出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紫芸朝右边瞥了他一眼，余光却看见不远处也有个人正朝上官无风看过来，是青玉国公主青如雪。 与淡雅的名字不相符，青如雪穿着一身火红色短衫，游牧民族独有的洒脱和精悍气息显露无疑。青如雪容貌出众，肤色白皙，不似大秦女子那么柔美，张扬的气度却让她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紫芸与她没有交集，因此发现她在打量上官无风，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发现问题，青如雪的目光不是好奇或者疑惑，而是带着爱慕。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青如雪早就认识上官无风？ 她小心捅了捅上官无风胳膊，轻声道：“喂，你与那位青玉国公主是什么关系？” 上官无风奇怪地看着她，道：“没什么关系啊？今日之前从未见过，怎么了？” 言罢想转头去看青如雪，却被紫芸阻止了。 紫芸暧昧地笑着说：“你确定没什么关系？那她为什么一直朝你这里看？” 上官无风也意识到不对劲，摸了摸下巴，忽然嘿嘿一笑：“芸儿这是在吃醋吗？嘿嘿，像本世子这样天下无双的美男子，有几个姑娘喜欢有什么奇怪？那位公主也一定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哎呀，真是让人烦恼，她要是也像西陵决一样，我该怎么办呢？” “少臭美了！”紫芸撇撇嘴，这厮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自恋过头了。 手心忽然一痛，才发现是洛轻尘微笑着看着她：“比武要开始了。” 他声音很轻，只够紫芸听见，紫芸立刻坐好，观看起比试来。手上却没闲着，把洛轻尘的手指玩来玩去，洛轻尘无奈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 “要是墨寒敢像西陵决一样，就由我代你出战吧。” 紫芸微微惊讶，半响才凑近洛轻尘耳边道：“他要是敢这么做，我会自己收拾他的，我不怎么会武艺，但是歪点子不少。” 洛轻尘忍俊不禁，余光刚好瞥见另一侧的墨寒，不由勾了勾唇角。 擂台上，两人已经互相见礼，宣布比武开始了。由于只是比试，所以规定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也就没有使用武器。 如果不考虑比武的意义，但看俊男美女对望着，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先出招的是长乐郡主，她主动欺身上前，神色冷峻，宛如变了一个人。西陵决则始终保持着微笑，手下却一点不慢，见招拆招。对紫芸这个不太懂武艺的人，是看不出多少内涵的，但至少看得出来，二人势均力敌。 看来传言并不可信，传言中，西陵决的武艺可没有这么高明。 一蓝一绿两道身影在台上不断翻飞，交手越来越快，不多时就过了几十招。到目前为止，紫芸已经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了，心也紧紧提了起来。每一次看到惊险处，她就用力握住洛轻尘的手，对方总是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让她放松。 她希望长乐郡主能赢，可是照眼下的情况看，似乎胜负在五五之间。 “师兄，能看出来谁的赢面大吗？”她担忧地问道，擂台上，两人再一次分开，都露出疲态。 洛轻尘道：“不好说，二人的武艺不相上下，接下来就看心境是否稳定了。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就会陷入败局。” 紫芸点点头，要是西陵决真的胜出，长乐郡主以后就被动了。虽然说还有别的方法可以为难对方，谁又能保证下一次西陵决不会再过关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长乐郡主赢下这一轮！ 第一九一章 遭遇刺客 战况越发激烈起来，先前还有人起哄助威，可随着时间流逝，观众席上已经一片静谧。谁都看得出来，二人陷入了苦战，还好实现规定不能使用武器，否则必定要见血了。 不少贵妇、千金小姐怔然，原先还有那么点羡慕嫉妒长乐郡主，此时也都收起了心思。长乐郡主如此拼命，只是不想嫁给西陵决，证明她并非以退为进，想耍弄对方。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二人依然没分出胜负，但气力都有些不济，一撞分开后，已经能看出长乐郡主在奋力坚持了，秀丽的脸庞上汗如雨下，连衣衫都浸湿了。 英王妃攥紧了绢帕，神色苍白，她很不想让长乐郡主嫁给西陵决，可是眼下情形更让她心疼万分，她真担心长乐郡主拼出个好歹来。一旁的端王也紧蹙眉头，他告诉过长乐让她尽力而为就好，就是不想看见眼前情形发生。可长乐性子太倔，居然一点听不进去，可是这样的长乐才是他认识的长乐，才是他佩服的长乐。 就在两人刚要继续比试时，洛轻尘等高手忽然神色一变，他一把拉过紫芸箍在了怀里。就在此时，数十道凌厉的箭矢携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来，竟是直取西陵决！ “有刺客！保护大人和娘娘们！”立刻有机灵的侍卫高声呐喊。 瞬间，观众席传来一阵阵尖叫声，女眷和文官们吓得面无血色，不少人直接跌坐在地上，软成了一团泥。 紫芸看见洛轻尘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潇洒的射出五枚飞针，随后就听见叮叮当当几声脆响，五枚箭矢被打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上官无风、端王、四皇子等人都出手了，不远处还有一抹红影，靠着一条鞭子打落了好几支箭矢，是青如雪。 长乐郡主和西陵决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虽然二人都疲惫不堪，还是拼尽全力躲闪着。一轮箭矢之后，又是第二轮，依然朝着西陵决而去，众人也看出了这一点，都露出疑惑之色。谁知就在第二轮箭矢飞来的瞬间，紫芸等人对方也射来了利箭，居然是冲着她和洛轻尘的方向！ 洛轻尘微微色变，唇角掀起一抹冷笑，左手中顿时多了数枚银针，迎面朝着箭矢射去。 紫芸已经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敢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刺杀，这里可坐着不少朝中官员和家眷啊，甚至连皇后、敏贵妃、太子等人都在场。幕后之人难道不要命了？要是查出来，绝对是诛九族的大罪！ 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尖叫声，侍卫们终于行动起来，将重要人员保护在中间，另有一部分朝着刺客的方向去了。 紫芸始终被洛轻尘紧紧搂在怀里，她之所以没有尖叫没有害怕，就是因为这个。她看见了上官无风，正用一柄玉骨扇抵挡着利箭，他身后是英王妃和上官兰馨，忽然一抹红影卷走了附近几支箭矢，青如雪居然来到了他旁边，与他并肩作战。这姑娘果然对上官无风有意，也不知是怎么认识的。不过看上官无风的神色，似乎并不记得认识她。 另一边是墨寒，虽然腿脚不便，下手却干净利落，他的轮椅中藏着不少暗器，将接近他的箭矢一一打落。端王和四皇子也不例外，端王武艺弱些，但有侍卫保护，并没有受到伤害，四皇子则满脸冷厉，悍勇无比。 再看皇后和敏贵妃，早就在侍卫的掩护下撤离了，只是脚下不怎么稳当，八成是吓的。紫芸正打算收回目光，忽然瞥见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站着个男人，居然是太子上官景阳！上官景阳旁边也围着一圈侍卫，他却好整以暇地观看着这一切，似乎半点不担心被流箭中伤。实际上，箭矢就从没往他哪里去过！ 三波箭矢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但没人敢大意，生怕什么时候再来一波。直到侍卫占领了所有高地，宣布已经安全时，家眷和文官们才松了一口气，再一看，却是面色惨白，吓得浑身汗透。 洛轻尘抱着紫芸几个起落便离开了广场，二人神色都不怎么好，紫芸是猜测出幕后真凶，洛轻尘则不知道为了什么。 众人不敢轻易离开行宫，害怕刺客守在外面，所以都暂时安顿下来。已经有人去通报皇上，皇后也下了捉拿刺客的命令，并让所有人在行宫稍作休息。 紫芸被洛轻尘带到了一处偏殿，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是墨寒和司马彦等人。见她被抱着，二人都露出担忧之色，司马彦想上前，忽然意识到墨寒在一旁，便又堪堪止住了。他与苏家的关系目前并没有外人知晓，最好还是不要打破。 墨寒却没那么多顾忌，推着轮椅就行了过来：“苏小姐，你没事吧？” 洛轻尘将她放下，紫芸脸有些红，摇了摇头：“没事。”这话也是说给司马彦、司马笑等人听的。 “你没事就好。”墨寒神色凝重，忽然看了洛轻尘一眼，“跟着他你会被连累的。” 紫芸心里一紧，想问什么，墨寒却离开了。对了，墨寒如果真的是重生过来的，那一定知道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他刚才那句话，莫非是说刺客是冲着洛轻尘来的？ 再联想到刚才太子的状况，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八成是太子干的！只是冲着洛轻尘，倒不完全是这样，太子也很想杀掉她！ 司马彦冷哼一声：“各国使臣居然在这里遭到刺杀，老夫倒要看看大秦皇帝会怎么说，要是不给出我等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扶渊国决不罢休！” 墨寒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司马丞相说得对，这事要是不调查清楚，我墨国也必不罢休。” 这两人八成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这么说只是想给皇帝施加压力，紫芸心念电转，搞不好是帮了洛轻尘一把呢。但要看老皇帝会怎么做了，稍不注意，恐怕就会引起战火，毕竟这四国使臣身份都很高。 洛轻尘在紫芸耳边轻声道：“自作孽，不可活，芸儿你说这么愚蠢的计划，会是谁想出来的呢？” 第一九二章 借刀杀人 “太子。”紫芸毫不犹豫地说，“皇后和付家老谋深算，应该不会选择这种时候。但也说不定，万一他们就是想挑起战争，从中得利呢？” 不确定主意是谁出的，但紫芸知道一定跟太子一系脱不开关系。 “有道理，挑起几国矛盾的话，对太子等人的确有礼。这么一说，这个计划倒也不是太蠢。”洛轻尘纠正着自己的判断，“但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最初的两拨箭矢都是朝擂台射去的，后来才是朝着我们。” 紫芸一怔，没错，最开始的箭的确是射向擂台，准确来说是射向西陵决！她悚然一惊，莫非刺客有两拨，对付西陵决的另有其人？ 一个名字瞬间跳入脑海，西陵逸！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刺杀西陵决。 洛轻尘朝她轻轻点头，看来早就想到了这一层，而且从箭矢数量上来看，西陵逸的刺客应该在三十到五十人，而上官景阳的在五十到七十人。前者只是针对西陵决，后者囊括的范围却很广，包括他二人在内，端王、四皇子，上官无风等人都受到了袭击。只有上官景阳，从一开始就退到了角落，隔岸观火。 门口忽然跑进一个小太监，说是皇上来了，让所有人都去大殿集合。 “请问公公，刺客是否抓到了？”司马彦神情有些不好。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回使臣的话，刺客抓到一部分，至于其他的事情，几位去了大殿就知道了。请吧，皇上刚刚到，还在等着呢。” 几人对视一眼，跟着小太监出了房门。紫芸既担心又有些意外，想不到刺客这么容易就被抓到，万一西陵逸的人招供怎么办？西陵逸可还住在她那里，到时候牵连进去，他们苏家满门都逃不掉！ 紫芸揉揉额头，真是让人伤脑筋，西陵逸怎么如此鲁莽呢？不知道挑西陵决落单的时候下手吗？ 到了大殿，众人发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最上座自然是皇帝和皇后，皇帝神色不善，怒意盎然；皇后则受了惊吓，一脸苍白；接下来是敏贵妃、太子、英王等人，还有些大臣和家眷，另一些人也正陆续赶过来。 几人到达后，依次给皇帝行了礼，便被招呼或站或坐到一旁。紫芸与洛轻尘选了个很不起眼的位置站着，他们身份低微，自然没有座位，司马彦和墨寒则坐了下来。 上官无风忽然朝紫芸二人眨眨眼，紫芸回以微笑表示自己二人无碍，对方才点了点头。 不多时，长乐郡主和西陵决也进来了，休息了片刻，二人精神恢复了些，也分别找座位坐下了。紫芸这时才想起一件事，二人到最后也没分出胜负，这一战岂不是平局？平局也好，至少没有输，而且经过此事，长乐郡主也有理由拒绝西陵决的求亲。 又过了半刻钟，人员才到齐，还好大殿宽广，才不显得拥挤。一些女眷脸色惨白，有的还受了伤，不知是被踩踏还是中了箭，有几名官员也裹着绷带，神色痛苦万分。 紫芸目光瞥到了太子，发现他竟然半点不紧张，甚至带着些兴奋，他在兴奋什么？刺客不是被抓了一部分吗？他就不怕露出马脚？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但又猜不出哪里有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抓的刺客是西陵逸那一方的。 “禀皇上，所有人都到齐了，一个不少。”一个小太监回报，皇帝摆摆手，他立刻退了下去。 “关于此事，朕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西陵太子钟情于我大秦长乐郡主，本来是美事一桩。但是长乐提出比武，要求只有胜过她的人才有资格娶她，这也无可厚非。可是谁能告诉朕，为何今日会发生刺杀事件？太子，你怎么说？” 老皇帝神色威严，看得出来是极力压制住怒火，才没有当场发作。 这一场比武是太子一手策划的，从擂台布置到侍卫安排，都是他在处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推脱不掉责任。 上官景阳赶紧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道：“回父皇的话，是儿臣疏忽了，儿臣愿意接受惩罚，还望父皇开恩！” “哼！惩罚必定少不了，但是得先弄清楚刺客的身份，听说你抓住了几个刺客，还不带上来？”老皇帝狠狠瞪了上官景阳一眼，后者打了个寒颤，立刻让人将刺客带上来。 司马彦等使臣作壁上观，他们倒要看看老皇帝今天会如何处理，要是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四国可是不会罢休的。之所以一直沉默，是因为还不到说话的时候。这一刻，四国使臣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片刻，几副担架就被抬了上来，担架上都盖着白布，很显然，刺客都死掉了。胆小的女眷恐惧地捂住眼睛，躲在了爹娘身后，紫芸也蹙了蹙眉，虽然见过不少杀戮，但对尸体依旧有种排斥感。手忽然被握住，洛轻尘的温度通过手心传了过来，让她找到了安全感。 “父皇，刺客全都服毒自杀，这些人都是死士，身上没有任何标记。”上官景阳扯开一张白布，一名面色青紫的刺客顿时露了出来，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有受不住刺激的姑娘更是晕了过去。 老皇帝不悦道：“这么说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就是太子有恃无恐的原因？早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笨，原来全找的死士。西陵逸也一样，是不会让自己暴露的。 谁知太子说：“父皇请勿急躁，死士身上虽然没查出来什么，但儿臣有个重大发现。”他从一副担架上取出了一样东西，居然是一支长箭，“父皇请看这支箭，它不是寻常的箭，而是四皇弟军营里特有的青尾羽！” 群臣哗然，全都望向四皇子，四皇子冷哼一声：“太子究竟想说什么？认为刺客是本皇子指使的？” 上官景阳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本宫可没有这么说，只说刺客用的是青尾羽而已，四弟如此急着辩解，倒不由让人多心了，还请父皇明鉴！” 这一幕紫芸再看不出来蹊跷，也太笨了！这明显是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第一九三章 查证主谋 刚才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将箭矢捧到了皇帝面前，老皇帝确认无误，的确是青尾羽。又让四皇子上官杰亲眼看了一遍，上官杰并没有否认。这一下，众人更是惊骇，难道刺客真的是四皇子指使的？就算是，刺客手中有青尾羽，这事也跟四皇子脱不开干系吧？ “老四，你怎么说？”意外的是，老皇帝并没有当场问罪，而是给上官杰辩解的机会。 上官杰依旧神色冷酷，特别是看向上官景阳的目光，利如鹰隼。他浑身气势散发开来，竟带着一股可怕的威压，那是经过无数战争、死亡和鲜血才磨砺出来的死亡气息。上官景阳不由一寒，避开了他的目光。 “儿臣想几个疑问想问，第一，刚才太子也说了，死士身上并无任何标记，那为何偏偏要使用青尾羽暴露自己？” “对啊，这不是明摆着说明自己的身份吗？” “就是，既然是刺客，肯定不会这么笨？” “难道是栽赃嫁祸？” 群臣议论纷纷，都看出了不对劲。众人本就不笨，刚才只是因为惊吓过度，一时间没想到而已。现在被上官杰一提出来，自然看出问题了。 上官景阳道：“或许这就是将计就计呢，正因为大家都认为刺客不会如此愚蠢到暴露自己，所以才用这一招。” 上官杰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便看向老皇帝。上官景阳讨了个没趣，顿时怒上心头，却不得不压下去。 老皇帝点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老四，你继续说第二个疑问。” “是，父皇。”上官杰神色稍霁，既然皇帝暂时没说什么，就证明还对他保留着信任，“其二，刺客的目的是什么？想必大家都记得，第一拨箭矢是冲着西陵太子去的，后面才是射向群臣。所以儿臣怀疑，这次的刺客其实有两批，第一批的目标是西陵太子，第二批才是我们！” “两拨刺客？”群臣又低声议论起来。不少人都会想当时的情形，没错，前两拨箭矢确实是冲着西陵太子去的，难道西陵太子得罪了什么人？ 西陵决不冷不热道：“这里可是大秦，不管刺客是何人，本太子遭受刺客不容置疑。大秦皇上，还希望您能彻查此事，揪出幕后真凶！” “这是自然，请西陵太子放心，朕一定还你个公道。”老皇帝面色更难看了点，他甚至怀疑西陵决是不是自导自演，故意栽赃给大秦。“老四，你说第一拨刺客的目标是西陵皇子，那第二拨刺客呢？” 上官杰道：“第二拨刺客的箭虽然笼罩范围很广，但是儿臣发现还是有迹可循，儿臣、端王、风世子，以及那边两位都是重点关注对象，是射向其余人箭矢的数倍！” 说着看向紫芸和洛轻尘，二人本来站在角落里，此时一下子成了人群焦点，只好往前走了几步。 老皇帝勃然大怒，指着端王道：“老三你说，老四说的是不是真的？” 端王点点头：“儿臣也注意到了，的确是射向我们几人的箭矢最多，为我们几人挡箭的侍卫伤亡人数也最多，几乎是其余人的总和。” 上官无风不用老皇帝点名，便拱手道：“这件事臣也可以作证。” “大秦皇上，本公主也可以作证！”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居然是青如雪。 众人愕然，青如雪愿意作证，实在是出乎意料。 老皇帝点点头：“既然你们几人都可以作证，朕就暂且相信。不过刺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说是针对朕的皇子们，可是太子并不在此列，那边两位又在。” 他不着痕迹扫了紫芸二人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看向了上官景阳。 上官景阳心下一跳，想不到上官杰等人居然看出了这个破绽，这对他十分不利。 “回父皇，当时儿臣距离他们几位比较远，又先护送母后去安全处了，刺客没有注意到儿臣，也属正常。苏小姐和洛公子刚才坐在风世子旁边，这才被攻击了。” 撒谎！紫芸冷冷看着上官景阳，他明明躲在角落里看戏。她和洛轻尘都是他嫉恨的目标，不被重点关注才奇怪呢。她敢说，老皇帝已经猜到了幕后主使，只是奈何没有证据，才这样公然发问。 “原来如此。”老皇帝果然没有再追究此事，继续问上官杰，“老四，你还有什么疑问？” 上官杰冷笑着盯着上官景阳：“不管凶手是何人，太子都脱不开干系，比武的一切都是太子布置的，如果他真的用心布置了，怎么可能给刺客机会？而且一来就是两拨！太子，今日我们这么多人险些遭了毒手，其中还包括四国使臣，你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四皇子殿下说的有道理，大秦太子，这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司马彦终于开口了，居然想杀他的芸儿，他岂会轻易放过他？ 青如雪和墨寒也附和，二人都有私心，一个为了上官无风，另一个则为了紫芸。 西陵决也慢吞吞说：“本太子在比武时遭遇刺杀，导致与长乐郡主打成平局，这事的确得给个说法。如若不然，这一场就算本太子胜。” “凭什么？西陵决，你别欺人太甚！”长乐郡主跳起来，横眉冷对，恨不得撕烂他那张嘴。对于平局她本来就不满意，这厮居然还如此得寸进尺，简直可恨！ “既然郡主不同意，那就赶紧找出幕后凶手吧，要是没有此刻，本太子早就赢了，此时说不定已经抱得美人归了。”西陵决更加无耻，还朝长乐郡主抛了个媚眼，气得长乐牙痒痒。 老皇帝摆摆手，露出一丝疲惫：“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子难辞其咎，太子，朕现令你半月之内必须找出凶手，否则朕看你这太子之位也做到头了！” 所有人顿时一愣，上官景阳更是脸色煞白，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儿臣领命，必定会找出凶手！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哼，最好如此。”老皇帝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几位使臣请暂且前往宫中居住，朕保证再也不会发生此等事件。摆驾，回宫！” 第一九四章 露出马脚 四国使臣、皇后、敏贵妃等人都随着皇帝进了宫，端王、四皇子、英王等人则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长乐郡主想了想，还是跟着紫芸二人走了，她实在是不想回镇北王府。诺大的大殿，最后只剩下上官景阳一人！ 上官景阳时而愤怒时而欣喜，愤怒的是目标一个都没刺中，以及皇帝拿太子之位威胁他。欣喜的则是皇帝让他调查这件事，没错，他一定会“好好”调查的，呵呵…… 回去的路上，紫芸和洛轻尘同乘一辆马车，长乐郡主则骑了马，先去卖冰棍的地方了。从这一点来看，紫芸是跟佩服她的，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冰棍。 “师兄，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要让太子调查此事，他应该知道太子就是幕后黑手。”紫芸憋了一路，忍不住问了出来。 洛轻尘高深莫测地笑道：“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怎么说？”紫芸可没觉得高明，太子有这个机会，明摆着会故意弄个替死鬼啊，说不定还会再次栽赃四皇子等人。 她说了自己的顾虑，洛轻尘却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他要是这样做了，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芸儿你还没发现吗？这其实是皇上给他挖的陷阱。” 紫芸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皇帝明着让太子调查，实则暗中也会有人调查，到时候两者调查的结果不一样，太子就彻底完蛋了。而且他只是单纯找个替死鬼还好，要是想栽赃四皇子等人，罪名会更严重。” “聪明！”洛轻尘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神色倏然转冷，“他敢对你出手，就得做好被发现的准备，这一次机会不容错过，我会亲自去找证据。半个月时间，刚好是父皇寿辰之后第五天，我要他人头落地！” 原本还担心找不到好办法对付付家，这次可是对方自找的，十五天时间，足够他去布置了。而且这次无形之中还有四皇子、端王、英王等人同盟，就不信拿不下一个上官景阳！ 付家这次着实下了一步烂棋，要是能杀掉他们之中至少一人，付家也不算失败。可是这次他们几人都毫发无伤，还将人彻底赶到了对立面，简直就是解不开的死局。 所谓不做死就不会死，上官景阳和付家这次明显是作死，遗憾的是上官景阳似乎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又或者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办法，毕竟皇帝五十大寿就快到来，上官景阳和付家大概都害怕出现什么变故，索性先下手为强。 一回到苏府，紫芸就怒气冲冲找上了西陵逸，西陵逸居然扮作侍女模样，正在她的房间里等候。 紫芸二话不说就是一耳光，直接将西陵逸打懵了。洛轻尘无奈地耸耸肩，这才发现紫芸似乎有暴力倾向，看来以后他得多多小心了。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紫芸瞪圆双眼，他们担惊受怕了一天，这小子居然躲在她屋里，着实可恨。 西陵逸摸摸脸颊上的五个手指印，可怜巴巴地说：“我知道，今日吓着你们了，我这不是特意来跟你们道歉吗？” “你以为是因为这个？”紫芸简直要被气笑了，“我苏紫芸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经历刺杀也不是一两回！西陵逸，我将你当朋友，你却这样对我，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可能让苏家陷入万劫不复？你以为我当初救了你，就是让你如此糟蹋生命？要是被查出来，你也会死的知不知道！” “放心吧，我本来就是在这里等着跟你们告别的，就算查也查不到你们身上。”西陵逸神色复杂地看了紫芸一眼，“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所以不会轻易丢掉。” “你闭嘴！”紫芸像一头狂暴的狮子，她真恨不得将这人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从没反对你刺杀西陵决，可是你为什么偏要选择今天？明明可以选择他落单时下手，那样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西陵逸委委屈屈道：“本来选的不是今天，可就在你们离开后，我的人告诉我说还有另一拨刺客会在比武时动手，我才改变主意的。我想趁机嫁祸给那帮人，却不想还是露出了马脚。” 紫芸恶狠狠瞪着她，的确，今天之事要不是有人点破，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是两拨刺客干的。而且那时候西陵决在擂台上比武，又战得差点力竭，是杀他的最好时机。只可惜西陵逸低估了观众席的战斗力，上官无风、四皇子等人个个都是高手，哪里会让刺客轻易得逞？ 到最后西陵决只是被箭矢擦伤了胳膊，并无性命之忧。现在住进了皇宫，想刺杀就更难了。 “原来如此。”门外忽然传来长乐郡主的声音，随即房门被推开，显出了她的身形。 洛轻尘似乎早就知道她来了，却没有点破，紫芸惊了一跳，第一次没有对长乐郡主露出笑容。西陵逸则叹了一口气，一颗心坠入冰窖。 长乐郡主无所谓地笑着走进来，顺便关上了门，一拍紫芸肩膀道：“别露出这种表情嘛，担心我会说出去？一点必要都没有。” “你听到了多少？”紫芸沉默半响，才问了一句。她的确担心长乐郡主说出去，那她们苏家就真的完蛋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长乐郡主并不掩饰，又瞥了洛轻尘一眼，笑嘻嘻地说：“洛公子早就发现了吧？他既然没有揭穿，说明信得过我。” 紫芸又瞪了洛轻尘一眼，洛轻尘道：“你不觉得长乐郡主是个好帮手吗？她讨厌西陵决，正好可以与西陵逸合作，而且你不会认为西陵决猜不出谁想刺杀他吧？” 紫芸无语，西陵决并不笨，先前两拨箭矢都是朝着他去的，他不会猜不出来是谁动的手。既然知道，就很可能反击，刚好太子又在查证此事，谁也说不清他会不会将这条线索告诉对方。 长乐郡主好奇地打量着西陵逸，特别是盯着他脸上的巴掌印，生生笑了两分钟。西陵逸面无表情，跟这样的女人合作，真的靠谱吗？ 第一九五章 达成协议 “这不是你的真容吧？”等笑够了，长乐郡主问的第一句却是这个。 “不是，有什么问题？”西陵逸依然面无表情，要不是对方知道了他的秘密，又是紫芸的朋友，他才懒得搭理。 长乐郡主道：“跟你合作，总不能连你的真容都不知道，快给我看看吧。” 话很有道理，神色也很认真，但目光中却有一丝期待之色。紫芸脑门上升起一排黑线，难道长乐郡主对西陵逸有意思？ 西陵逸撇了撇嘴，还是乖乖洗掉易容，露出了本来面目。见此绝色容颜，长乐郡主有些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随后又闪过一抹了然。西陵逸在大秦为质那么久，要是用这副容貌，恐怕早就被一些龌蹉的权势人物压在身下了。 “素闻西陵皇妃绝色倾城，如此看来果然不假。行吧，我看你比那个西陵决顺眼多了，就与你合作一回。”长乐郡主眨了眨眼，笑得十分得意，“我帮你保守秘密，你告诉我西陵决的弱点，我要好好整治他一回，让他在皇上的寿宴上丢尽脸面。” “一言为定！”西陵逸伸出左手。 “一言为定！”长乐郡主握了上去，两只同样修长白皙的手，第一次紧紧握住。 西陵逸思忖半响才说：“西陵决从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但小时候我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他最恶心蝗虫，但是不知道现在是否还一样。” “恶心蝗虫？蝗虫挺好的啊，油炸过后吃起来脆脆的，哈哈，我知道怎么整治他了！”长乐郡主眼前一亮，一个龌龊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形，紫芸三人都猜到了一些，不由为西陵决抹了一把同情汗。 “这段时间你就藏好吧，让你那些手下也规矩些，太子必定会找一个替死鬼的，如果西陵决告诉他你的存在，太子很可能找上你。”作为交换，长乐郡主好好叮嘱了西陵逸一番。 “我明白，我的手下此时已经出京了，他们找不到的。”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人知道西陵逸在这里。若是他暴露，一定是出了内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四国使臣入了宫，都被安排在了庆阳宫，老皇帝派了不少太监宫女侍奉，一方面也起监视作用。其余三人倒还好，西陵决却是个闲不住的主，一下午把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用过晚膳，便借疲劳为由，早早休息了。 然而休息是假，与人密会是真。不多时，一个小太监便偷偷摸摸进了他的房间，露出正脸却是上官景阳。 上官景阳掸了掸一身太监服，有些不高兴地说：“让我来究竟有什么事？不知道我很忙吗？” 看样子，似乎二人早就认识，而且交情匪浅。 西陵决好整以暇地品着茶，拉出椅子让他坐下，上官景阳叹了口气，只好入乡随俗。 “我知道你在忙什么，不就是想找替罪羔羊吗？你不会真把主意打到四皇子和端王身上吧？” “有何不可？只要坐实了罪名，我就少一个对手，这可是天赐良机！”上官景阳自负一笑，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四皇子，四皇子母族没有根基，恰又手握大权，那十五万兵力让他不得不忌惮。 与端王相比，四皇子好对付多了，只要弄掉他的兵权，上官杰就一无所有！ “天赐良机？”西陵决嗤笑一声，开始考虑与这人合作是否明智了，到现在都没看清老皇帝的想法，难怪只配被当成棋子。 上官景阳蹙眉：“什么意思？莫非有什么不妥？”他并不喜欢西陵决，西陵决身上透着一股狡诈，让他不怎么舒服。但是对方第一次找他合作时，他就知道陷进去了，因为对方开出的条件他无法拒绝。 西陵决曾与他有过协议，若是他需要，可以用西陵士兵拖住上官杰的十五万兵马，并且斩杀上官杰！也就是说，如果上官景阳想要发动兵变，只需要对付京城的御林军和周边五万兵马。上官杰再也构不成威胁，而等镇北王赶来时，他早就登基为帝了。 他答应对方的条件则是，找出西陵逸并且抹杀，西陵国有困难时，必须帮助一次。 西陵决道：“当然不妥！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为什么让你调查此事？你可以说是有罪之身，难道皇帝只是想让你戴罪立功，外加继续陷害他另外的儿子们？” 上官景阳猛然一惊，没错，老皇帝为什么会让他调查这件事？明明他有很大嫌疑，为了避嫌也不该让他去做。可老皇帝偏偏这样做了，而且还给出了十五日期限。到时候若是查不出来，他的太子之位不保！ “父皇是想借机考验我？”上官景阳讲话都有些哆嗦了。 “你父皇明显是挖了坑让你跳，他八成已经知道是你搞的鬼了，只不过一时间没证据而已。这十五日既是给你的期限，也是为他自己留时间，你认为他不会私下让别人去查证吗？到时候你无论说是四皇子还是端王做的，他都会拿出证据反驳你，你的太子之位就不保了。” 西陵决幸灾乐祸地看着上官景阳，若是大秦将来真的交到这个人手中其实也不错，他西陵国就有机会吞并秦国了。 上官景阳顿时冷汗直流：“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不能栽赃四皇子和端王，难道要他说是自己干的？ “所以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上官杰不是说过吗？刺客是两拨人，另一拨似乎是冲我来的，你只要找到另一拨刺客的主谋，再硬说成只有一拨刺客，不就完了？”西陵决一摊手，眼眸深处幽深不见底，西陵逸想借刀杀人，他如何不能学一次呢？ “可是另一拨刺客的主谋我并不知道是谁。”上官景阳认可了这个计划，这是他脱身的唯一机会！ “我知道啊。”西陵决眨眨眼，“你可记得西陵有一位皇子在大秦为质十年？” “西陵逸！”上官景阳豁然开朗，没错，只能是西陵逸！只要抓住西陵逸，这次刺杀就变成西陵国的事情，与大秦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虽然没有陷害到四皇子和端王，但自身也能脱罪！ 第一九六章 全城搜查 不过，就算能抓到西陵逸，也难保老皇帝不会当场揭穿他，从拿太子之位威胁他看，老皇帝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对他和付家动手了。 上官景阳双拳紧握，看来到时候得做两手准备，以防老皇帝当场发难。 “可是西陵逸并不好抓，上次你们的人接他离开时，被他逃掉之后就没找到他的踪迹。” 上官景阳还是打算找西陵逸试试，否则到时候就真的被动了。 西陵决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寻找的方法不对，我那个弟弟可是有位倾国倾城的母妃，你说这样的女人生的儿子，容貌会普通吗？实际上西陵逸在大秦十年，一直都易了容，真正的他容貌应该与此人相似。” 他从身后取出一幅画卷，展开一看，正是西陵国那位绝色皇妃。上官景阳顿时屏住了呼吸，画中人看上去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可姿容出众，堪称天下绝色，便是天上有仙女，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西陵决轻蔑地笑了一声，上官景阳立刻回过神来，指着画中人不可置信道：“你说西陵逸与这人相似？” 真难以相信，一个男人会长成这样，他开始明白为何一些权贵喜欢豢养男宠了。要是西陵逸真是如此绝色，他倒舍不得将其杀掉了。 “虽然我有十年没见过他的真容，但小时候的确宛如美玉，与他母妃很相似。当然，他能易容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我提醒你，只是让你搜寻时不要只记着他以前的容貌。” “我明白。”上官景阳又贪婪的看了一眼画中人，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老皇帝想查他，他偏不让他查到丁点线索！那五十名死士决不能活下去，只要将与此事有关的人员全部杀掉，看皇帝能查到什么！他想清楚了，这次不栽赃四皇子和端王，而是将矛头指向洛轻尘。与前两人相比，洛轻尘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相信四皇子和端王知道洛轻尘的身份后，也很愿意抹杀这个潜在的威胁。 而且他将洛轻尘是刺客的理由都找好了，洛轻尘在乡野长大，一朝得知自己的身份，便起了报复之心。只要老皇帝找不到证据，洛轻尘是幕后主使的事情就能给他坐实了！ 至于西陵逸，如果可能的话，他是不会杀他的。这样的倾城美人，杀了岂不是太可惜？ 第二天开始，上官景阳便大张旗鼓全城搜寻刺客，能找到西陵逸最好，找不到，也不影响大局。他这样做，只是想掩盖私底下的行动而已。 皇帝五十大寿前夕，整个京城却人心惶惶，而东城赫然被排在最前端，苏府自然也不例外。 “上官景阳这次倒是来得快，难道知道西陵逸的事情了？”长乐郡主边啃着冰棍，边看了众人一眼。 洛轻尘道：“他要是知道西陵逸在这里，就不是全城搜索，只是直接上门带人了。我看他是想掩人耳目，借机找麻烦。芸儿在清莲山庄那样羞辱过他，他一直记恨在心。不可能不报复的。” 紫芸忧心忡忡道：“他不会想栽赃陷害我们吧？万一他故意在我家弄点什么东西，再搜出来怎么办？” “这点你可以放心，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来苏家做过手脚。”洛轻尘忽然一滞，紫芸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上官景阳不在苏家动手脚，难保不去丞相府。 丞相府虽然守卫也很森严，但府里人口众多，远不是苏府可比的。万一上官景阳买通什么人，想要陷害还是能够办到的。再加上上官景阳知道他和丞相府的关系，到时候一石二鸟，没了他和丞相，朝廷就是付家的天下了。 “不管怎么说，芸儿你先在府里仔细搜查一遍，我出去一趟！”事不宜迟，如果上官景阳真的要做手脚，丞相府是很可能的地方，他必须告知外公。 紫芸等人也行动起来，发动整个苏家开始搜寻，但凡发现不对劲的东西，都必须销毁。西陵逸的易容也用游弋之发明的药水涂了一次，单凭上官景阳，绝对发现不了不对劲。 然而忙活了几个时辰，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倒是有几个丫鬟与府里的小厮私相往来，还赠送香囊等物，让青如风斥责了一顿。紫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男子了，互相爱慕有什么错？ 所以她干脆给这几对当了媒人，让几人好一阵欢喜。想了想，紫芸又昭告众人，说有互相喜欢的对象告诉她就是，她会做主的。 “小姐，你就是太惯着她们了。”青如风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笑意。 “大家都不容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先这样吧。”紫芸摆摆手，没道理主子们整天谈情说爱，制止丫鬟和小厮嘛。不然就真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青如风点点头，正想说什么，一个小厮忽然慌慌张张跑过来，说太子领着一队人亲自上门搜查刺客了。 紫芸与长乐郡主对视一眼，上官景阳居然亲自上门，来者不善啊。 “芸儿妹妹，咱们就一起去迎接太子殿下吧，否则他又要说咱们不知礼数了。”长乐郡主半点不怕上官景阳，拽着紫芸的手，便去了大门口。 上官景阳已经进来了，神色傲然，身后是数十名腰垮大刀的侍卫，来势汹汹。看见紫芸和长乐郡主一起出来，眸光微闪，负手站在了原地。 “不知殿下光临，紫芸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紫芸规矩行了一礼，还带着清爽的微笑，看得上官景阳十分憋闷。他总觉得紫芸是在嘲笑他，像在清莲山庄那晚上一样，根本没将他的太子身份放在眼里。 “不必多礼。本宫今日前来是执行公务，苏小姐想必也知道，那日行刺的刺客有多狡猾狠辣。为了维护京城安全，本宫今日便是挨家挨户搜查刺客来的。” 紫芸微笑道：“原来如此，真是有劳太子殿下了，这等穷凶极恶的刺客，可谓人人得而诛之。殿下，请一定好好搜寻才是，想必那幕后黑手迟早会被殿下找出来。” 上官景阳凤眸微眯，总觉得苏紫芸的笑容很是碍眼，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第一九七章 躲避青如雪 “那是自然！所有人听令，分开搜查，不许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上官景阳不再看紫芸，开始发布命令。 实际上他并没报什么希望，且不说幕后真凶就是他自己，他也没有在苏府布置什么。实际上就连亲自来这里，也是莫名其妙就来了。虽然恨不得将苏紫芸碎尸万段，可内心深处却有股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 至于西陵逸，搜寻起来就更困难了，他根本不知道西陵逸现在易容成了什么样。一切搜寻，都是为栽赃洛轻尘做掩饰而已，哼，这次他不仅要抹杀掉洛轻尘，还要扳倒邹家！ 既然父皇对他已经起了杀心，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父皇将他当棋子，他偏要跳出棋盘，主宰自己的命运。 紫芸也没有将上官景阳请进去喝茶，就与长乐郡主等人站在门口，一起等着搜寻结果。长乐郡主不时与紫芸说两句笑话，半点不理会上官景阳，让后者颇为尴尬。 “苏小姐，本宫记得你有位师兄，不知去了何处？”上官景阳没话找话，他随时关注着洛轻尘的动向，他对洛轻尘行事风格不了解，所以才更在意。 紫芸道：“师兄出去买冰棍了，殿下也想尝一尝？” “冰棍？”上官景阳蹙眉，那是什么东西。 紫芸也不解释，对一个时刻想陷害自己的人，她还没那么好脾气。上官景阳打定主意，一会儿出去一定要知道什么是冰棍！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数十名侍卫就陆续返回了，回禀全是“没有可疑之处”。 上官景阳看了紫芸和长乐郡主一眼，挥手道：“走，去下一家！” 直到侍卫们不见了身影，紫芸才疑惑道：“这样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会想尽办法借机发难呢。长乐，我心里总是不踏实，觉得太子不会这样轻易罢休的。” 长乐郡主戳戳她的额头，笑道：“不找你麻烦你还不舒服是不是？他不找你麻烦，大概是因为有别的麻烦要找，走吧，不管怎么说咱们是安全了。” 紫芸点点头，忽然又想起洛轻尘，他那样着急，莫非相府出了什么事？上官景阳不找她的麻烦，难道会找洛轻尘的麻烦？也不是没有可能，上官景阳说不定想趁机栽赃给洛轻尘和邹丞相呢。 谁知就在这个档口，宫中忽然传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青玉国公主青如雪公然表示，喜欢风世子上官无风，请求老皇帝成全。 老皇帝则表示，只要上官无风承认喜欢青如雪，一定会凑成这桩姻缘！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硬将青如雪塞给上官无风。但是，也允许青如雪出宫走动，与上官无风培养感情。 “所以你就躲到这里来了？”这是上官景阳搜查苏府的第二天，上官无风一大早就跑了过来，躲在苏府再也不出去了。 紫芸和长乐郡主面面相觑，上官无风不是自诩风流吗？怎么会害怕一个女子到如此程度？ “老实交代，你究竟是怎么勾搭上青玉公主的？”长乐郡主感兴趣地凑到上官无风面前，八卦的瞪着他。 上官无风苦着一张脸，郁闷地说：“都说此前根本不认识她了，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疯，就非我不嫁了。啧啧，女人真是麻烦。” “嗯？”两声不爽同时传来，上官无风顿时闭嘴。 紫芸疑惑道：“不应该啊，那日长乐比武时，我就发现那位公主看你眼神不对了，绝不是第一次见你该有的神色。” 她忽然瞪大眼睛，莫非青如雪也是重生的，前世就爱上了上官无风？ 不会吧，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再重生，就重生成筛子了。 长乐郡主不满地说：“你赶紧好好想想，是不是小时候见过她，然后与她有什么婚约之类的？我记得你十来岁时来过北边，当时我们还一起骑马射箭呢。” 上官无风顿时想起了什么，讲话都不利索了：“我，我记起来了，是我十一岁去过北边。长乐你还记得吗？有一日我打猎迷失了方向，后来遇到一队青玉国的猎人。” 长乐郡主恍然大悟，捂住了嘴巴道：“莫非她就是当年救过你的小女孩？” “看样子八成是这样了。”上官无风哭笑不得，仔细给紫芸和洛轻尘说了一遍当年的事情。 原来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打猎时走散了，上官无风跑得比较远，就遇到了另一支狩猎队伍，而且因为猎物问题起了争执。对方见他是个孩子，又是秦国人，就想将他杀掉，上官无风武艺不敌，受了重伤。后来还是个小姑娘救了他，看样子身份不低，不仅将他放走，还将猎物送给他了。 上官无风很感动，就把自己的一块玉佩送给了对方，说是作为报答。 “现在看来就是玉佩惹的祸，青玉国公主恐怕将玉佩当成定情信物了。”长乐郡主幸灾乐祸地看着上官无风，在青玉国，玉佩是随便乱送的。男子送姑娘玉佩，就是爱慕的意思，上官无风那时候不知道，青如雪又怎会不知道？ “自作孽不可活啊。”上官无风捶胸顿足，忽然杀气禀然：“哼，我又不喜欢她，当时只是报答恩情而已，我是不会娶她的！” “青玉国公主找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又巴巴的喜欢着你，你这样说会让她很伤心的。”紫芸倒是觉得青如雪还不错，当时行宫遇刺时，青如雪就一直保护着英王妃等人。 上官无风无奈地看了紫芸一眼，浮现起一丝苦笑：“芸儿，你现在就让我很伤心。如果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那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喜欢我？” 紫芸不说话了，只长长叹了一口气。的确，这种事是没法勉强的。 上官无风郁闷地撑着下巴，他什么时候也开始躲女人了？青如雪……他早知道这么麻烦，当时一定抓着猎物就跑，才不会赠送什么玉佩。 长乐郡主道：“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你不喜欢她的话，还是趁早说清楚吧，皇上不也帮着你，没有直接赐婚吗？” “再让我想想吧。”上官无风闭上眼睛，然而无论怎么想，出现的始终只有一个身影，并不是青如雪。 第一九八章 皇帝寿辰 转眼间，已经来到九月十三，次日，就是大秦皇帝五十大寿了。 这几日上官景阳均是无功而返，据说皇上对他的进度很不满意。京城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王府、相府、付家等几处权贵之家。由于次日就是皇帝五十大寿，所以上官景阳勒令停止一日。 那一日，洛轻尘的确是去了相府，邹丞相听他一说明情况，立刻增加了府邸守卫。任何可疑人物都不能放进去不说，进出人物都要搜身，此外，还对相府进行了一次大检查。 直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并无意外发生。 上官景阳的态度也让洛轻尘意识到，与付家的碰撞很可能要提前了，而明日的寿辰，会是个契机。 这一夜，京中不少人都彻夜未眠。 次日一大早，紫芸就被何诗诗和如烟扒拉起来梳洗了，长乐郡主也差不多，只不过伺候她的人是镇北王府过来的丫鬟。郡主不愿意回王府，管家没办法，只好将郡主的宫装送来。 皇帝寿辰，自然要慎重打扮，因此紫芸被手巧的如烟梳了个俏丽的美人髻，其余发丝自然垂下，发上插了皇帝赐下的一对金凤钗。面上又施了自己配制的不含铅的脂粉，只是薄薄一层，便将她装扮得亮眼了三分。 妆成后的紫芸，与以前素面朝天的模样大不相同。 秀眉远山如黛，莹白如玉的肌肤散发着微光，白里透红，漆黑的双眸晶莹如玛瑙，神色娴静无波。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淡如樱花的粉唇，如含朱丹，旖旎多姿。女子身着一袭华贵的浅紫色清莲锦，裙摆下方均以金线勾边，又以银线绣了含苞待放的山茶花，绚烂多彩。 腰间一条冰蚕丝玉带，勾勒出女子不盈一握的纤腰，见之忘俗。 “小姐真是太好看了！”好半响，如烟才痴痴开口，盯着紫芸几乎回不过神来。 紫芸在镜子前照了照，对自己的新形象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太过隆重华丽了，要是抢了宫里娘娘们的风头怎么办？ “果然是人靠衣装！芸儿妹妹，我要是男子，必定想尽办法也要将你抢过来。”门口忽然传来长乐郡主的声音，带着七分笑意，三分认真。 紫芸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这一身只是小儿科而已，此时的长乐郡主才叫华贵无双！ 身上是玫红色的郡主宫装，袍子上的花样是芍药与祥云，平日里只随意扎起的秀发挽成了流云髻，耳后编了几个小辫，垂直胸前，剩余发丝则自然垂在背部。发上插了代表郡主身份的金钗和宝冠，脖子上还戴着一串耀眼的明珠，可谓光彩照人。 此时的长乐郡主，俨然一派金枝玉叶的架势，没有半分江湖儿女的气息，浑身充满贵气与威仪。 然而下一秒，气质就凌乱了，她无奈地托住脑袋，抱怨道：“头上的饰物太重了！芸儿妹妹，我这会儿真羡慕你啊，你说当这个劳什子郡主做什么？脖子都要压没了。” 紫芸忍俊不禁，这年头饰物都是真金白银，长乐郡主头上插了那么多，恐怕得有一斤重，自然很难受。 “等一会儿入了宫，你就平衡了，想想皇后娘娘，那顶凤冠不比你的饰物重？” 长乐郡主认真地点头：“没错，你这么一说我就心理平衡了。走吧，令尊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嗯。”二人牵着手，一起来到了苏府门口，那里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苏阅高这个男爵的，另一辆则是镇北王府的。紫芸自然与长乐郡主坐在一起，苏阅高坐了自己的马车。 至于洛轻尘，一大早就不见了，紫芸并不担心，八成会在宴席上见面。只是再相见，对方已经是大皇子。 一路上还算平稳，马车入了宫，依旧在午门外停住，紫芸等人下车时，刚好遇上上官无风一家。上官无风看见紫芸的一瞬间，不由微微惊讶，朝二人走了过来。 今日的上官无风着装也很隆重，换下了洒脱不羁的公子袍，着了一身藏青色世子锦袍，发上也戴了金冠。整个人多了分庄重与成熟。 “芸儿，你今日真美。”上官无风毫不吝啬的赞扬。 紫芸脸一红，长乐郡主冷哼一声道：“怎么，你眼里就只有芸儿妹妹，连我这个正经堂妹也没看见吗？我不美？真是重色轻妹的家伙。” “噗……”紫芸笑出声来，“快看快看，长乐生气了，无风你要是不好好哄她，当心一会儿遭殃。” 上官无风无奈地看着长乐郡主，讨饶道：“好堂妹，你当然也很美啊，哥哥这不是还没称赞到你那儿去吗？” “哼，这还差不多。芸儿妹妹我们走，少跟他答话，你看他一副色兮兮的样子，就知道没安好心，跟那个西陵决半斤八两。”长乐郡主露出一抹阴笑，拉着紫芸就要离开。 “想不到决在郡主心中居然是这样的人，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忽然，一个幽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居然是摇着扇子的西陵决。 紫芸二人顿时停住脚步，西陵决不是在宫里吗？跑来这里做什么，别说是专程来接长乐郡主的。 长乐郡主顿时脸色一沉，忽然又想到什么，转怒为喜，居然没与西陵决计较。紫芸瞬间明白过来原因，不由怜悯地看了一眼西陵决，一会儿寿辰上，西陵决这个面子丢定了，真是可怜的家伙。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一众人被引向目的地——隆庆宫！ 这是紫芸第二次入宫了，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和好奇，再加上身边有长乐郡主和上官无风，因此还算平静。若不是一路跟着的西陵决，她心情会更好。 一路上，西陵决变着法儿想与长乐郡主讲话，长乐郡主根本不搭理他，还好上官无风时不时说两句，否则西陵决更尴尬。不过紫芸怀疑他大概不会有尴尬这种情绪，毕竟脸皮那么厚呢。 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都默契的不去问洛轻尘，西陵决见与长乐郡主答不上话，便把主意打到了紫芸身上，第一句就是：“苏小姐那位神医师兄怎么没有一同前往？凭着他与各位的交情，不会没有资格入宫吧？” 第一九九章 再见墨寒 “西陵太子也知道师兄是神医，自然是给人治病去了，太子这么念叨师兄，莫非身体有顽疾，也想请师兄瞧一瞧？”紫芸一句话气得西陵决顿时闭了嘴。 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则忍不住偷笑，若是西陵决“身体有顽疾”的事情传出去，不知会闹出多大动静呢。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隆庆宫。这是一座恢弘雄伟的宫殿，分为主殿和左右两个偏殿，这次宴席就是设在主殿广场。上千平米的广场此时热闹非凡，凡四品以上官员极其家眷都有资格前来，无数美貌宫女穿梭其间，为客人们引路或者端茶送水。 广场尽头还搭建了个戏台子，此时已有戏子在唱戏，只不过少有人观看。苏阅高来到这里，就与紫芸分开了，并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自己凑到一些熟识的官员旁边了。 官员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互相吹嘘拍马，又或者商议寿辰的事情。贵妇人们矜持地坐在一旁，谈论着服饰珠宝等等，极尽显摆。千金们则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从偶尔脸红害羞扫过上官无风和西陵决来看，八成是在说今日都有哪些贵公子会来，以及谁最俊俏。 紫芸扫了一眼，除了英王妃母女，就只认识邹夫人和邹明珠了。她想上前打招呼，便与长乐郡主知会了一声，长乐郡主也对千金们不感兴趣，就与她同去了。 再次见到上官兰馨，紫芸发现对方眼里只剩下淡漠，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但只要不来招惹她，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倒是邹明珠，显得心事重重，自从付依依跌落神坛，她就是京城第一才女了。只不过，她对此似乎半点不感兴趣。 紫芸能猜到一些，邹明珠大概是忧心自己生辰快要到来，到时候太子旧事重提，要娶她为妃。 “紫芸见过王妃娘娘，见过邹夫人。”她礼貌地打招呼。 长乐郡主也道了一句：“婶婶，邹夫人。” 英王妃笑骂道：“两个丫头总算记起我了，还算有良心。”打量了二人一眼，不由眼前一亮，夸赞道：“你们两个丫头平日里都不喜打扮，今日这么一穿，倒真十分亮眼。姑娘家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嘛，邹夫人，你来说说，两个丫头是不是漂亮了？” 邹夫人认真地点着头：“果然很漂亮，比我们家明珠强多了。” 长乐郡主道：“夫人谬赞了，邹小姐才是天香国色，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与才女呢。” 邹夫人乐呵呵，嘴上说着都是别人胡乱夸赞的，心里却十分开心。这个第一美人与才女的名头，总算落到她女儿头上了，那个付依依，如今还有几人记得？ 紫芸见邹明珠一脸呆呆的，似乎没怎么在意几人的谈话，忽然想到她可是师兄的堂妹，若是她将来与师兄成亲，邹明珠不也是她的堂妹吗？嗯，得先与她打好关系才是。 “邹小姐有什么心事吗？”紫芸走近邹明珠两步，问道。 邹明珠回过神来，看见是紫芸，红着脸道：“原来是苏小姐，苏小姐今日真漂亮。” “邹小姐才漂亮呢，没见那边诸多公子都在瞧你吗？”紫芸朝她抬了抬下巴，不远处果真有几个贵公子在朝这边看，只是看谁就说不清了。 邹明珠的脸更红，忽听长乐郡主道：“听说太子想娶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没有想法，全凭长辈做主。”邹明珠垂下眼帘，掩去了眼中的真实想法。她知道这话不能乱说，特别是在皇室人员面前，因此索性丢了个不会得罪任何人的说法。 长乐郡主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门口处进来了几个人，居然是另外三国的使臣：司马彦、青如雪和墨寒。 青如雪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朝上官无风去了，司马彦朝紫芸点了点头，也与司马笑去了别的地方，唯独墨寒推着轮椅走了过来。不知为何，紫芸竟生出想要逃走的想法。 “长乐郡主，苏小姐，墨寒有礼了。”完美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妥，也生不出半点不悦。 长乐郡主道：“五皇子有礼，希望今日能玩的开心。” “多谢郡主祝福，也希望郡主玩的开心。”墨寒脸上闪过一抹异色，随即看向紫芸，“苏小姐今日一个人？那位洛公子没有来吗？” 明知故问！ 紫芸就不信他不知道洛轻尘的身份，今日会发生什么，眼前人比谁都清楚。老实说，紫芸真有点担心他会搞破坏。 她凑到长乐郡主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见对方露出一丝打趣，也没过多解释，便领着墨寒去了一处僻静处。 紫芸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说：“墨寒，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猜出了你的来历。我只想问一句，你究竟想做什么？” 被紫芸直呼姓名，墨寒不仅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反而十分开心。 “以前你也这样叫我，芸儿，这个世上只允许你这样叫我。没错，我这种情况叫重生，我和你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人，我们在一起不是最美好的结局吗？” 得到确认，紫芸心情更加沉重了，她可不觉得与墨寒在一起有什么美好可言。但是对墨寒前世与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是很好奇。紫芸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跟我说说你的前世我们怎么认识的吧。” “好啊，只要你愿意听，我一定不会遗漏任何一点。芸儿，你知道我重生后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是能够再见到你，而且那时候就发誓，要改变上一世的结局，一定要得到你！” 墨寒双目灼灼，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紫芸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不由转过脸去。 “上一世，我们就是在今日认识的。”墨寒一瞬不瞬看着紫芸，只是眼里的火苗逐渐被温柔代替，声音也宛如清风，一点点吹进紫芸心里。 第二零零章 前世的缘分 “上一世，我们就是在今日、在这里相识，我永远忘不了见你第一眼的样子。虽然你只是静静坐在座位上，可浑身气息与众人全然不同，似乎遗世独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你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墨寒笑了笑，心情似乎很好。紫芸没有开口，于是他接着说：“寿辰上发生了及件大事，但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我就一直那样注视着你，直到被你发现。你知道吗？你看见我第一眼，没有因为我双腿不便而轻视或嘲笑，而是像对所以正常人一样。那时候我就在想，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紫芸脑门上闪过一排黑线，合着这份孽缘是因为她没有歧视残疾人惹来的。不过墨寒其人，第一眼看见他，的确是被他气质所吸引，第二眼才会发现他腿脚不便。 她忽然想到个问题，好奇道：“上一世见面时，你并没有坐轮椅吧？那你是坐的什么？” “普通椅子，有专人抬着。”墨寒倒是不忌讳，甚至笑道，“正因为如此，你才愿意多看我一眼，然后跟我说了轮椅的事情。后来为了见你，轮椅打造好的第一天，我就去了苏府，想让你看看成效。你很开心，也是从那时起，我们成了好友。” “会吗？”紫芸有点不信，“不对啊，照你这么说，我师兄呢？”洛轻尘不可能不阻止她与墨寒那么亲密，从对待上官无风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墨寒不屑的嗤笑一声，紫芸顿时心下一凉，“你说洛轻尘？他那时候哪有时间理会你？早着忙着巩固自己的势力去了。” 言罢，他敛起笑意，无比郑重地说：“芸儿，趁早离开他吧，他不是你的良人。你知道他上一世的结局是什么吗？” 紫芸呆在原地，第一次生出恐惧感，只要她说想知道，墨寒一定会告诉她。可是看他的神色，很明显她和洛轻尘的上一世结局并不美好。她后退了一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心脏砰砰直跳，她害怕听到那个答案，为什么墨寒会说师兄不是她的良人？难道师兄成为皇子之后变了心？这一世呢，又会不会继续那样发展下去？ 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还有，墨寒是怎么死的？ 她蓦地停住脚步，墨寒有没有可能是骗她的？反正上一世的事情只有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没办法印证不是吗？ 紫芸没看见，转身跑掉时墨寒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呵呵，上一世是上一世，怎么可以与这一世相提并论？很显然，这一世与上一世已经有诸多不同，首先她与墨寒提前见面了，也不会发生给墨寒提议制造轮椅的事情，那么墨寒就不会因为感激她而上门道谢，他们也就不会成为好友。 那师兄和她的结局，又未尝不会因此而改变？ 思及此，紫芸重拾信心，想那么多做什么，至少现在她和师兄是相爱的，也不会因为墨寒三言两语挑拨，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她握了握拳，以后最好不要再与墨寒见面了。 “不对，这是哪里？”回过神来，紫芸彻底傻眼了，刚才一通乱跑，居然慌不择路跑到了陌生地方。这里应该也是一处宫殿，只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她没来由缩了缩脖子，总觉得瘆的慌。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紫芸却一喜，是四皇子上官杰！有个人问路，总好过胡乱碰。 她转过身来，见来人果然是上官杰，今日上官杰也穿了一身正式的皇子袍，配上冷厉的气息，不怒自威。 “在下苏紫芸，见过四皇子殿下。”紫芸不卑不亢行了一礼，道，“在下是入宫参加宴席时，不曾想与长乐郡主走散了，不知这里是何处，又找不到隆庆宫，还望殿下指点。” 上官杰盯着紫芸的眼睛，似乎在确定她话里的真实性：“苏紫芸，我记得你，的确与长乐要好。隆庆宫在左边，本殿下也正好要前往，你便随我一起吧。” “多谢殿下！”紫芸松了口气，这人虽然看上去冷面，心肠倒不错。 上官杰不再看她，转身去了隆庆宫，紫芸赶紧跟上，只是上官杰腿长、走得又快，她得小跑才能不跟丢。等到了隆庆宫门口，已经出了一头汗，郁闷得要死。偏偏这时候上官杰回过头来，见她拿绢帕抹汗，竟少有的露出一丝笑意，只不过转瞬即逝。 “这里就是隆庆宫。” “多谢殿下引路，紫芸感激不尽！”紫芸立刻收起帕子，笑着道谢。 “嗯。”上官杰发出一个音节，转身走了。 紫芸拿出帕子继续擦汗，又用手扇了扇风，等凉快下来才去找长乐郡主。然而半途又看见墨寒，只好装作没看见，绕路过去了。 “跑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看见墨寒早就过来了啊。”长乐郡主一见面就满肚子疑问。 紫芸搪塞了几句，正好一个小太监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敏贵妃到！太子殿下到！端王殿下到！”刚好给紫芸解了围。 众人顿时停止交谈，当即跪拜，齐声山呼万岁。 “平身！”老皇帝中气十足，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谢皇上！”众人领命，站起身来。 老皇帝左边是皇后，右边是敏贵妃，靠后一步则是太子和端王，一起朝座位走去。等五人落了座，其余人才依次坐下。紫芸不得不与长乐郡主分开，走到了很靠后的席位，与苏阅高坐在了一起。 端王下手是四皇子，长乐郡主则与上官无风等人坐在一处。 今日的老皇帝看上去很有精神，一身明黄色龙袍威仪十足，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浅了不少。皇后则是一身大红凤袍，头戴凤冠，九个凤头各衔着一段流苏，倒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势。与之相较，敏贵妃就要逊色一些，但这是因为服饰问题，要说气场，却是半点不弱。 太子和端王一个稍显阴沉，一个沉着冷静，紫芸觉得无论怎么看，端王都更像太子。 就在此时，老皇帝发话了。 第二零一章 众人献礼 “今日适逢朕五十寿辰，得各国使臣和各位爱卿、家眷前来庆贺，朕深感欣慰。今日既是万民同乐，还望诸位也不要拘束，放开心胸玩乐才是。” “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高呼，眉眼间都多了丝笑意，但很少有人真正放松下来。 老皇帝摆摆手，召来一个小太监，那太监十分有眼色，当即呐喊道：“下面开始献礼。” 最先献上礼物的是扶渊国，司马彦并司马笑走上前来，司马笑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做工十分精细，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听闻皇上五十大寿，吾皇陛下特意令丞相司马彦献上我扶渊国特产——东海夜明珠一颗！”言罢，司马彦揭开盒盖，众人顿时传来一片吸气声，就连皇帝都吃了一惊。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有成人拳头大小，温润如玉，光华四溢。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个小型月亮，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柔和光芒。这样大的夜明珠，便是老皇帝也是第一次见到，若是夜间放在屋子里，只怕整个屋子都会流光溢彩。 “朕早就听闻扶渊国富庶多宝贝，如今见到这颗夜明珠，总算知道此话不假了。贵国皇上的心意朕笑纳了，这颗夜明珠朕很喜欢，一定会好好保存的。司马丞相请就座。” 早有小太监将夜明珠接了过去，司马彦和司马笑又行了一礼，这才退回去。 第二个献礼的是青如雪，青玉国不比扶渊国那样富裕，是正宗的游牧民族，因此献上的礼物是很有特色的海东青和汗血宝马。海东青是一种最有灵性的鹰，用来侦查和传递信息再合适不过。只不过饲养起来相当麻烦，一只调教好的海东青万金难求，更不用说青如雪一送就是四只。汗血宝马同样价值连城，也献上了四匹。 老皇帝十分喜爱这两样礼物，说起实用性，可比那颗夜明珠有用多了。 第三个献礼的是西陵决，西陵国擅长巫术和蛊虫，是个让人比较讨厌又不敢得罪的国家。虽然与大秦实力差不多，但大秦最不愿意招惹的就是西陵国，实在是不想面对恶心的蛊虫大战。 西陵决献上的是一座半人高的红色珊瑚，更精妙的是，珊瑚组成了“万寿无疆”四个字，看得老皇帝龙颜大悦！ 第四个轮到墨寒，众人都知道，墨国之前落后又贫穷，是五年前墨寒坠马之后，忽然发展起来的。短短五年时间，墨国已经脱离了贫穷，正以飞速朝着另外几国追赶。再有几年时间，国力超过其余几国也未可知，是以大家都收起了小觑之心。 看着墨寒两手空空上前，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就连紫芸都疑惑起来，这厮在打什么鬼主意？待墨寒轮椅停住，才慢条斯理从袖中取出一个笔记本，没错，就是笔记本！ 紫芸差点风中凌乱，难道这也是她以前教给墨寒的？这个时代的人也能造纸，但是代价十分高，纸张也很粗，不仅粗，还非常厚，不仅厚，还非常贵！ 因此众人一看见那个光洁白皙的笔记本，都震惊了！ 前面几人的礼物再如何贵重稀少，也只是供人赏玩罢了，就是海东青和汗血宝马，想要买还是能买到。可是纸张，如果学会了制造方法，那对整个国家都有莫大的好处，这是比什么珍宝都贵重的东西！ 不过墨寒送一个笔记本，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墨寒双手捧着笔记本，含笑道：“这是在下无意中制造出来的一种纸，纸张薄而白皙，堪称佳品。而且做工步骤简化了很多，制造成本也大大降低。为了庆贺皇上五十大寿，在下特意奉上纸张的制造方法，方法就记录在这本书里面，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快，快呈上来！”老皇帝欢喜莫名，双颊一片酡红，要是有了这种造纸的方法，成本大大降低，岂不是能省很多钱？这对整个秦国都是大好事。 小太监忙不迭双手接过笔记本，呈给了老皇帝，老皇帝轻轻接过，笔记本一到手里，那种光洁干净的触觉就让他爱不释手。他一页页翻开笔记本看着，越看越欣喜，成本果然能大大降低！人们以后再也不用抱怨纸贵了。 “好！好！好！”老皇帝连说了三个好，有人震惊有人不忿。其余三国使臣虽然面上都保持着笑容，但怎么看怎么假，同时在思索着墨寒此举的用意。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墨寒说送就送，所图必定不小。 紫芸探究地看着墨寒，就算造纸的方法是她说的，但墨寒能造出这样白皙光滑的纸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必定下了一番苦功夫。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有了造纸法，对秦国都是好事。 再之后的礼物，虽然太子、端王、四皇子等等都想尽了办法讨老皇帝欢心，但似乎都远逊于造纸法。毕竟那是对整个秦国都有意义的东西。苏阅高送的是一尊玉佛，华贵而精美，但在众多礼物中也就是中等，既不起眼也不会落了面子。紫芸很满意这个结果，他们苏家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大家的礼物都十分珍贵，朕都很喜欢！为了表示感谢，朕敬各位一杯！”老皇帝红光满面的端起酒杯，众人诚惶诚恐地跟上，一饮而尽。只是心思各异，大部分都还在思索墨寒这一举动的用意。 献礼之后，宴席气氛终于进入高潮，皇帝下令开席，顿时，宫女们托着美味佳肴走上前来，为宾客布菜。正对面，丝竹声响起，来了一出《麻姑献寿》。 伴随着火热的气氛，太子率先出列，端着酒朝老皇帝贺寿。 “恭祝父皇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然后又是端王、四皇子、皇后、敏贵妃、英王、四国使臣等等。老皇帝来者不拒，但每次都只是一小口，否则早就醉了。 到最后，长乐郡主也来到皇帝面前：“长乐祝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豪爽之气让老皇帝甚是开心。 “我大秦的姑娘，就当如长乐！” 长乐郡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皇上，趁着今日都在，长乐有一事相求。” 第二零二章 来吃蝗虫 “但说无妨！”老皇帝开心，大手一挥，并不在意长乐郡主要说什么。 紫芸眯着眼睛，接下来的场景真是目不忍视，她同情的看了西陵决一眼，一手撑着下巴，开始看好戏。 长乐郡主又行了一礼，才说：“前几日西陵太子曾说仰慕我，想要娶我，于是我们之间进行了一场比武，只可惜后来被刺客破坏，至今未分出胜负。” “是有这事。”老皇帝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与他再比一场？” 西陵决面上一喜，想不到长乐郡主会亲自提出来，难道改变主意，愿意嫁给他了？ 长乐郡主道：“并非如此。实际上那日对战到后面，长乐深感体力不济，若是再继续下去，不出十招就会输给西陵太子。所以这场比武，其实是长乐输了。 “丫头你认输了？莫非你真要嫁给西陵太子？”老皇帝脸色不怎么好看了，若是换做任何一个公主，他都会欢欢喜喜将人嫁过去，毕竟联姻是两国外交的重要手段。 可是长乐郡主万万不行！别说长乐郡主本身就是奇女子，受大秦百姓景仰，就说她的身份，身为镇北王唯一的女儿，就不能嫁到别的国家去。镇北王手中有三十万兵马，若是与别国联合起来，大秦只有灭亡的份。 老皇帝探究地看着长乐郡主，相信只要她说一个“是”字，绝对会马上翻脸。 长乐郡主朗声说：“长乐武艺不如人，认输也没什么可耻的。不过嫁给西陵太子，可不能这样草率，我便是输了，西陵太子也只是过了一关而已，接下来还有两关，西陵太子都能过关，长乐才心服口服。” 说完还朝老皇帝眨眨眼睛，老皇帝何其聪明？当即就知道长乐郡主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气。 老皇帝重新换上笑容，饶有兴致地看了西陵决一眼，他对长乐郡主的手段还是有几分了解，既然这样说，必定是想让故意为难西陵决。要是西陵决在这里丢了面子，那就太好玩了。 “既如此，朕敢问西陵太子，是否认同长乐郡主的说法？是否愿意接受郡主另外两道难关？” 西陵决目露喜色，又有些疑惑，不用再比试一场他自然欢喜，可是看长乐郡主的神色，似乎接下来的两关会很艰难，该不是想捉弄他吧？ 然而他现在骑虎难下，要是说不愿意，定会被几国使臣耻笑。 西陵决站起身来，微笑道：“西陵决仰慕长乐郡主已久，愿意接受郡主的任何难题。” “那就说定了。”长乐郡主奸计得逞，“下面我就给出第二个难关，来人，将东西端上来！” 她的侍女翠晓立刻端上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不知道底下装着什么。西陵决升起不好的感觉，忽听“吱”一声尖叫，顿时变了脸色！ 长乐郡主笑得无比温柔：“第一关可以说是考验武艺，第二关则是考验勇气，一个男人要是连勇气都没有，又怎么配娶女人呢？” 她一下揭开红布，托盘上的东西赫然露出来，居然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笼子，里面关了数十只绿油油的蝗虫。蝗虫们跳来跳去，却怎么都挤不出笼子，一只只急的“吱吱”大叫。 群臣无不露出疑惑之色，长乐郡主这是想做什么？勇气跟蝗虫有什么关系？只有西陵决牙齿都开始打颤，看着那群绿油油的蝗虫，差点没晕过去。 谁也想不到，堂堂西陵太子，最怕的居然是蝗虫。可是这个弱点连西陵皇帝都不知道，长乐郡主是怎么知道的？ “郡，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讲话都不利索了。 紫芸急忙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她也觉得难以想象，一个大男人会怕蝗虫。她不知道的是，西陵决还很小时，西陵国曾遭过一次蝗灾，当时西陵皇帝为了安抚民心，让整个皇族和大臣当着百姓的面生吃了蝗虫。 那之后，西陵决就对这种恶心的东西害怕了，一看见蝗虫就会想到那个场景，可谓留下了心理阴影。 长乐郡主正色道：“相信西陵太子也知道，前不久我大秦遭遇了蝗灾，就是这些东西让我大秦百姓损失了过半粮食。世人迷信蝗虫是上天派来惩罚我们的，可是我不信，不仅亲自抓了蝗虫，还将其拆入腹中。西陵太子要是想娶我，自然应该与我同甘共苦！” “你吃过蝗虫？”西陵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看长乐郡主的目光都带着恐惧和敬畏，又看了一眼关着蝗虫的笼子，顿时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想让我也吃蝗虫吧？” “正是如此！如果是天罚，我吃了蝗虫，就让上天罚我吧。西陵太子，试问你有没有与我同甘共苦的勇气？”长乐郡主绷着脸，语气沉重地问西陵决。实际上若不是如此，她早就笑出来了。 群臣顿时小声议论起来，女眷们只觉得十分恶心，可也有人觉得长乐郡主以身作则，值得尊敬。一些聪明人则看出了更多门道，都好整以暇地欣赏起好戏来。比如老皇帝、端王、上官无风等等。 西陵决吞了口口水，连多看一眼蝗虫的勇气都没有，让他再吃一遍蝗虫，他宁愿去死。 长乐郡主提起笼子，凑近西陵决：“西陵太子，请用吧，都还是新鲜的，味道应该很不错。” 西陵决脸都绿了，却见长乐郡主打开笼子抓出了一只蝗虫，那蝗虫还拼命瞪着细长腿，两条触须生龙活虎，一对绿豆眼恶狠狠盯着西陵决。长乐郡主将蝗虫递到他嘴边，眼前触须就要触碰到嘴唇，西陵决终于崩溃了。 “皇上，西陵决自知不配娶长乐郡主，还请皇上恕罪！”他一蹦三尺远，额头上冷汗直流，余光还紧紧盯着长乐郡主和她手上的蝗虫，生怕她再伸到他嘴边。 紫芸掐着自己胳膊，都青紫一片才放开，如果不这样，她真不知道自己会爆发出多响亮的笑声。实际上观众大臣及家眷，都在拼命忍笑，有的人甚至紧紧捂住嘴巴，脸颊上的肉都在抖动。 第二零三章 抓到真凶 长乐郡主偏偏又靠近他两步，既疑惑又委屈：“西陵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感情是戏耍着长乐玩吗？说仰慕我的人是你，说不配娶我的人也是你。西陵决，今日这事你要不说清楚，休怪我长乐手下无情！不要以为我是个女子，就觉得好欺负！” 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西陵决叫苦不迭，偏偏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终于有不厚道的笑出声来，一看居然是青如雪，似乎意识到失态，青如雪赶紧敛起笑意，同仇敌忾道：“是啊，西陵决，你这样做就太不妥当了。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 西陵决恶狠狠瞪了青如雪一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去生吃蝗虫试试？ 他硬着头皮说：“非是决出尔反尔，实在是有苦衷啊。大秦皇上，在下原本以为长乐郡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没想到她喜欢让人吃蝗虫。恕在下直言，这样的姑娘我西陵决当真高攀不起。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以后再不会说要娶长乐郡主的话。” 说完朝老皇帝拜了一拜，赤红着脸，也不敢看长乐郡主，不，是她手上的蝗虫，灰溜溜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知道今日这个面子丢定了，可就算再丢人，也比吃蝗虫好一千倍一万倍。便是传出去，相信西陵国百姓也不会怪他的。 只是，他害怕蝗虫一事究竟是谁告诉长乐郡主的？蓦地，一个名字跳入脑海，他顿时眸光一闪——西陵逸！ 还来不及细想，就听长乐郡主欢喜地高声宣布：“大家可都听见了，是西陵太子主动放弃过此难关，从今以后，他与我长乐郡主再无瓜葛！” 老皇帝松了一口气，青如雪和墨寒也松了一口气，西陵国若真的与大秦联姻，对他们两国威胁就大了。只有司马彦稳如泰山，哪怕这四国联手，想对付扶渊国都不是易事，中间隔着那么宽的海峡，对内陆国家就是一道天险。 “长乐，既然此事了解，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下吧。”老皇帝憋着笑，挥手让长乐郡主退下。长乐郡主施了一礼，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不远处戏台子上还在咿咿呀呀，众人却觉得这出戏比戏台子上的还精彩，一些人憋笑憋的胃疼，差点趴在桌子上。 西陵决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黑了又青，怎么精彩怎么来。他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这笔账他西陵决记下了！ 顷刻间，太子上官景阳排众而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莫非他也有事要让皇帝主持公道？不少人都看向邹明珠，不会又要请皇上赐婚吧？ 紫芸也不明所以，看了一眼长乐郡主，后者摇摇头。 “太子，你有何事？”老皇帝发问，语气还算和善。目光却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付家和邹家，看来与百官想到一块儿去了。 上官景阳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道：“父皇，您着儿臣的事儿臣已经提前完成了！儿臣已经查到行宫行刺的幕后真凶！” “哦？乃是何人？抓到没有？”老皇帝敛起笑意，怔怔盯着上官景阳。 “抓到了，来人，将刺客带上来！”上官景阳转头间，与西陵决对视一眼，二人微微点了点头，又错开了目光。 宴席上蓦然静了，如果说刚才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此事就是收敛心神，看龙争虎斗。不少知道内情的人都露出疑惑，上官景阳这是在玩什么把戏？找了谁当替罪羔羊？ 紫芸定定盯着上官景阳，总觉得他有些奇怪，可具体奇怪在哪里又说不出来，最后只好继续看戏。 不多时，一个灰扑扑的披头散发的男人被带了上来，男人的脸被遮去了大半，看不清模样，手脚都戴着镣铐，步履蹒跚。一走到上官景阳面前，就被侍卫踹了一脚，当即跪倒在地。 “让这等罪人上殿污了父皇的眼睛，还请父皇恕罪。”上官景阳又行了一礼。 老皇帝摆摆手，神色不善地盯着男人：“恕你无罪。太子，这人究竟是谁？” 上官景阳也不怕男人，一手撩开了男人脸上的头发，顿时，整张脸都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相当普通的脸，扔在人群里只怕都找不见了，可还是有人认了出来。 西陵逸！ 紫芸瞳孔紧缩，西陵逸这张脸她只见过一次，可记忆十分深刻。她手心不住沁出汗水，忽听老皇帝也喊了一声“西陵逸”，才惊醒过来。不对，这不是西陵逸，早上她走时西陵逸还好好的在苏府，而且就算被抓住，西陵逸也不该是这副模样，而是倾国倾城的妖精。 思及此，紫芸一点点放松下来，这一点是上官景阳搞的把戏，企图用假的西陵逸瞒天过海，这样一来，既完成了老皇帝交代的人物，又不得罪端王、四皇子等人，也没有跳进老皇帝挖的陷阱，可谓一举数得。 只是，老皇帝会这么容易上当么？还有师兄，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群臣开始低声交谈，谁也想不到刺杀众人的居然是西陵逸。要说是西陵逸也说得过去，西陵逸在这里为质十年，被不少人都欺负过，想要报复，再正常不过了。想到这里，很多人都怒目而视，大秦的地盘，岂有让外国人撒野的道理！ “父皇，没错，就是为质十年的西陵逸！当初西陵国使者接西陵逸回去时，西陵逸因为怀着憎恨就独自逃跑了，当时京城还戒严寻找了一阵，只是一直没发现他的踪迹。想不到他居然潜伏了这么久，找机会在行宫行刺，那日并非有两拨刺客，实际上都是西陵逸的人，他因为憎恨西陵太子夺了他的荣耀，又特意埋伏了一支队伍，专门刺杀西陵太子。” 老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西陵逸，似乎在思考上官景阳话里的真假，半响才说：“还请西陵太子辨认一下，此子是否是西陵逸？” 西陵决再次走出来，仔细看了西陵逸几眼，确认道：“皇上，他就是西陵逸，容貌相同是一方面，在下还记得西陵逸左眼下方有一颗痣，这人也有！” 有加更！ 第二零四章 大皇子 “大胆西陵逸！居然敢行刺朕的贵客和臣子，该当何罪！”老皇帝当即怒喝，一拍龙椅，吓了众人一跳。 “哈哈哈哈……便是我刺杀的又如何？大秦皇帝，你认为凭我一己之力，真的可以进入行宫刺杀吗？”西陵逸不怕反笑，普通的容颜上居然露出几分张狂。 这话一出，不仅是皇帝，在座众人都变了脸色。紫芸和长乐郡主立刻意识到不好，再联想到前几日上官景阳京城大搜索，不由冒了一头冷汗。只是，上官景阳想针对的究竟是谁？ “你这话和解？从实招来！”老皇帝瞪着西陵逸，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 西陵逸冷哼一声：“这都不明白？自然是有人帮了我的忙。” 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支熟悉的长箭，正是青尾羽。 上官景阳取过青尾羽，痛心疾首道：“父皇，前几日儿臣搜寻了整个京城，却什么都没发现，本想今日停一日，毕竟剩下的都是王公大臣之家。谁知就在刚才，我的人告诉，丞相府有下人来报，说是意外在相府发现了青尾羽。儿臣一听不由惊愕莫名，未征询父皇同意便擅自出兵，让侍卫去相府搜索了，不想真的找到青尾羽，这便是其中一支。” “太子殿下，休要含血喷人！”御史邹德昌顿时站起身来，一脸愤怒！ 邹夫人和邹明珠则吓得失了血色，这个罪名要是坐实了，那可是谋逆，会诛九族的。唯有邹丞相宠辱不惊，世外高人般看着太子等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紫芸心生愤怒，看来她还是小瞧上官景阳了，想不到对方居然暗度陈仓，利用皇帝五十寿辰吸引众人注意力，暗地里派人去丞相府做了手脚，着实可恨！众人都被他昨日说的今日暂且休息一天骗了，或许相府也是如此，守卫们才会松懈，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上官景阳也不生气，不屑地瞥了邹德昌一眼：“本宫可没有含血喷人，都是有证据的。侍卫首领周达何在？速速前来禀报相府搜出青尾羽一事！” 很快，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人走上前来，那人手里还捧着几支青尾羽，规规矩矩跪倒在地。 上官景阳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朝周达吩咐道：“还不赶紧禀报前因后果！” “是，太子殿下。”周达将青尾羽捧在身前，高声道：“周达有罪，这些青尾羽实际上是太子让小的制造的，丞相府的青尾羽也是太子让人放进去，再故意买通相府的下人报案，小人们才进府搜查的！还请皇上恕罪！” “什么？周达你休要胡说八道！”上官景阳顿时懵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周达，想不到他居然临阵倒戈。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让他在这种场合出卖自己？ 上官景阳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彻底慌了。他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大声申辩道：“父皇，请千万不要听这个小人胡说八道，儿臣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群臣喧哗声更大了，邹德昌摸不着头脑，在邹夫人的搀扶下坐了下去。邹丞相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真正的处变不惊。紫芸一颗心也回到了肚子里，同时有些期待地看了入口一眼，真希望下一刻师兄就出现。 看到现在她大概明白了，周达一定是被师兄收买的，原来师兄早就料到这一层。太子这次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后也慌了，在皇帝耳边小声诉说道：“皇上，太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一定是那个侍卫胡说八道的，您可千万不要听信谣言啊。” 自从周达出现，老皇帝的神色就恢复平静了，此时挑眉道：“哦？太子，这侍卫可是你的人，你刚才不还信誓旦旦说他在相府搜出了青尾羽吗？怎么转眼间他就将你卖了？若是他的话不可信，你又为何宣他上殿？” 上官景阳浑身都汗湿了，忽听老皇帝一声高喝：“太子，你还想骗朕到何时！” “父，父皇，请听儿臣解释……”上官景阳惊骇莫名，愤怒地瞪了周达一眼，后者却视死如归。 “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欺君之罪，你可担当得起！”老皇帝冷笑一声，忽然道，“来人，宣朕的大儿子上殿！” 紫芸心下一跳，师兄！顿时看向入口处，下一刻，洛轻尘的身影就映入眼帘，只是熟悉之中多了几分陌生。 此时的洛轻尘面若冠玉，不苟言笑，头上戴着象征皇子身份的紫金冠，身着一袭奢华的紫色皇子袍。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气和威仪，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却让紫芸生出三分怯意。这样的师兄，真的好陌生。 群臣早就疯狂了，皇上的大儿子，难道不是太子吗？难道眼前这个太子是假的？不对，不是太子，是当年孝元皇后所生，一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想不到竟然还活在世上！ 洛轻尘一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些见过他的更是惊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来。 上官无风似乎松了一口气，长久的猜测终于有了结果，他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上官兰馨直接哭了，原来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是自己堂兄，就算没有苏紫芸，她和洛轻尘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这一刻，她是真的放下了。 长乐郡主咂咂嘴，想不到洛轻尘那个那吃醋的男人，换上这一身皇子袍还真像那么回事。他这一出场，真是将满座贵公子都比了下去，就连端王都没他那种浑然天成的威仪。 皇后和敏贵妃同时变了脸色，特别是皇后，当初上官景阳回来就说过洛轻尘的厉害，想不到老皇帝会在这种情况下公布他的身份。洛轻尘没死，那任和正多半也活着，要是将当年的事情诏告天下，付家也就完蛋了。 聪明如她，瞬间想到今日就是老皇帝布的一局棋，一局要将付家将死的棋！ 第二零五章 上官云双 “儿臣拜见父皇，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洛轻尘走上前来，一撩下摆跪地行礼。 上官景阳直愣愣盯着眼前人，此时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仔细看去，眼里满是惶恐退缩之意。披头散发的西陵逸也目露惊惧，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老皇帝满意地看着洛轻尘，朗声道：“皇儿平身，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大皇子，赐名上官云双！这也是当年你母后为你取的名字，切不可辜负你母后的期望。” “儿臣遵旨，谢父皇、母后赐名。”洛轻尘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修长的身姿宛如一颗不老青松，俊逸非凡的容貌如神祇将士，夺走了所有人的光彩。他就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让人无限神往，可是神往之后才发现，这样的人只可远观敬畏，万万不能望其项背。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大皇子！贺喜大皇子！”群臣纷纷回过神来，再次跪拜，齐声庆贺。 “众爱卿平身。”老皇帝一手虚压，面满荣光，他等这一日已经等很久了！他和最爱女人的儿子，此时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站在这里，表明自己的身份。 “皇上，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敏贵妃打破沉默，当年的事她并不清楚内情，一直以为大皇子夭折了。便是后来因为意定大师的出现，有了一些传言，她也并不相信。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了。洛轻尘一出，身份是大皇子，又是故去孝元皇后的孩子，那就是嫡长子！这个身份，不是比端王更有优势，就是比当今太子也更适合成为继承人。 忽然冒出这么个强劲对手，她如何不担心？ 众人也立刻肃静，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传言夭折的大皇子，会忽然出现？以皇上爱孝元皇后的程度来看，肯定不会找人假冒，那只能说明，眼前人就是真正的大皇子。一部分人朝邹正望去，只可惜邹正古井无波，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老皇帝扫了众人一眼，见无数人都露出疑惑，不由更加得意了。 “朕知道诸多爱卿都对云双的出现很疑惑，那朕就为大家解惑吧。当年吾皇儿并未夭折，而是被人偷偷换走了，带去偏僻的奉县养大成人。直到去年遇上意定大师，才看出皇儿的身份，朕也亲自鉴定过，云双的确就是朕的大皇子！” 说完冷冷盯着皇后，厉声道：“皇后，你还不知罪！” 群臣哗然，这事怎么又牵连到皇后了？ 皇后顿时花容失色，来了，终于还是来了！她就知道洛轻尘没死，这事会被捅出来，所以才不惜代价要杀了洛轻尘。只可惜洛轻尘运气太好，两次都被他躲了过去！ “罪妇！当年你心狠手辣暗害了月柔，连朕刚出生的皇子都不放过，还好任太医深明大义，没有与你同流合污，才保住我皇儿一命！如今你又三番四次派人杀我皇儿，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是皇后害了孝元皇后？”群臣纷纷变了脸色，这可是皇家秘辛啊。 那时候当今皇后还只是太子侧妃，孝元皇后却是太子妃，暗害太子妃，可是杀头之罪。 “付震平！”皇帝又是一声怒喝，“当年你为了配合此毒妇的计策，特意向父皇建议，将我调离京城去黄河救灾。你可认罪！” 又是一桩大新闻，群臣已经有些麻木了，原来大秦的守护神居然是这样卑劣下作之人。为了自己女儿能成为皇后，暗害太子妃和大皇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还有你，上官景阳！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居然借长乐和西陵太子比武的机会，派刺客暗杀几位皇子。朕给你机会让你查明此事，谁知你一错再错，还想将此事推到丞相府和云双身上，朕留你不得！” “哈哈哈哈……”上官景阳忽然放声大笑，状若疯癫，洛轻尘蹙了蹙眉，却没有动作。 上官景阳笑得泪水都出来了，怒喝道：“留我不得？父皇，你从未把儿臣当儿子看吧？在你眼里，我只是一颗棋子对不对？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然后呢，将太子之位传给谁？洛轻尘还是端王，又或者四皇子？说到底，我们都只是你的棋子罢了！你从来就没有将我们当成儿子看！” “大胆！”老皇帝怒不可遏，其余人更是煞白了脸，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上官景阳也真敢说。 敏贵妃、端王和四皇子则忍不住顺着上官景阳的话去思考。老皇帝今日公布了洛轻尘的身份，莫非是想立他为太子？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棋子，说得真好，他们都只是老皇帝手中的棋子而已！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这些年朕带你不薄，可你是怎样回报朕的？不是耍小心机，就是拉帮结派，可有做过一件太子应该做的事？当年你母亲暗害了孝元皇后，朕本没有迁怒于你，可是你太让朕失望了。” 老皇帝痛心疾首，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亲儿子，看见太子在皇后的熏陶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如何不难过？ 上官景阳苦笑道：“不迁怒于儿臣？可是这个太子之位还是不会让我坐下去，不是吗？就算我很优秀，你依然会剥夺这个位子给别人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说这么多？” “逆子，不知悔改！”老皇帝气得脸都青了，“你要是足够优秀，朕未尝不可以让你继续坐下去！就算不够优秀，只要心思纯正，朕也能赐你一个太平王爷。可是你都做了什么？连陷害朝廷忠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狡辩的？” 上官景阳愣住，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半响忽然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整个人像只鸵鸟，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上！一切错事都是臣妾做的，与太子没有任何关系，皇上要杀就杀臣妾吧！没错，当年是我暗害了孝元皇后，行宫也是我派人行刺的，太子一概不知啊皇上！”皇后忽然跪倒在地，就冲皇帝刚才那几句话，她也得拼一把！ 就算失去太子之位，上官景阳说不定还能做个安乐王爷！ 第二零六章 太子逼宫 “嘶……”宴席上传来一片吸气声，刚才听皇帝揭露是一回事，现在听皇后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如此看来，皇后的罪孽是板上钉钉了。 不少付家一派的官员都忍不住挪了挪身子，想离付震平等人远一些，皇后烦了如此大错，付家只怕要跟着遭殃了。邹正一派的官员皆义愤填膺，同时也在思索洛轻尘的事，这些人之中有端王一系，也有四皇子一系的。但因为邹正从未表明自己的派系，所以众官员也是私下里与那些人来往。 如今洛轻尘恢复大皇子身份了，邹正只怕会力保洛轻尘成为太子吧？那他们这些官员又该如何站队呢？ “哦？一切都是你做的？那朕倒是要问问，太子跑去奉县刺杀云双，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你替他去的吧？”老皇帝恨极了皇后，就是这个毒妇，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还霸占皇后之位这么长时间！ 他早就想杀她而后快，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如今时机成熟，他如何会放过？ 皇后身子一颤，没想到皇帝会拿太子去奉县说事，也对，洛轻尘既然与皇帝联系上了，那时候的事情就一定会说出来。 百官却又是一阵惊讶，堂堂太子私离京城，居然只是为了跑去杀大皇子，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慌乱间，皇后尖声道：“皇上，太子去奉县并非为了刺杀大皇子啊，反而是大皇子杀了臣妾侄女，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什么？付小姐不是在家里闭门思过吗？怎么又说被大皇子杀了？” “是啊，皇后娘娘不是在骗人吧？” “死到临头还想栽赃大皇子，果真其心可诛。” 百官议论纷纷，大多对皇后和付依依没有好感，众人都不是瞎子，皇后和太子犯了那样的大错，唯有死路一条了。这时候不标明态度，岂不是自断前程？无数太子一系的官员临阵倒戈，开始说起太子和皇后的坏话来。 洛轻尘轻笑道：“皇后娘娘此话怎讲？众所周知，付小姐自从与人苟且，自己就闭门思过了，又怎会出现在奉县？又何来被我杀掉一说？” “就是，那个付依依可真是不要脸，自己与男人苟且，还嫁祸给风世子，真是下作。” “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还好意思为那样的下贱女人开脱，啧啧……” 连女眷们也开始起哄，均是一脸鄙视。 皇后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朝众人怒吼道：“你们闭嘴！” 众人应声住嘴，只是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了。 皇后知道大势已去，要是说出付依依独自前往奉县，想杀苏紫芸的话，恐怕今日会更难堪。 上官景阳忽然站起身来，眉宇间戾气尽显：“母后，你求那个狠毒的男人做什么？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吗？他就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包括付家，一个不留啊！” 皇后浑身一怔，付震平一把捏碎酒杯，蓦地站了起来。群臣惊慌失措，大将军这是要做什么，是想造反吗？ 老皇帝眼里闪过一抹算计，怒喝道：“皇后心如蛇蝎，暗害孝元皇后，又暗害大皇子，其心可诛，从此废去后位，打入天牢！太子为虎作伥，暗杀亲兄弟，德行亏损，废去太子之位，打入天牢，听候发落！付震平乃暗害孝元皇后和大皇子的帮凶，近些年更是以权谋私，恃强凌弱，废去大将军一职，同样打入天牢，听候发落！付家诸人同罪，以抄家论处！来人啊，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众臣惊得脸色煞白，浑身汗湿，今日哪里是过皇上五十大寿，简直是吃鸿门宴。皇上明摆着就是要当众拿下皇后、太子和付家，也是对众臣的一个告诫！ 然而皇帝下令良久，都不见侍卫有动静，上官景阳再次仰天长笑，双目满是寒光。 “废去太子之位？打入天牢？父皇真是好大的权威啊。只是可惜得很，今日宫中侍卫都是儿臣的人，父皇怕是指挥不动了。” “逆子，你说什么？你是想造反吗？”老皇帝又惊又怒，群臣更是错愕万分，万万没想到太子一系早就想好了后招，难道之前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紫芸也听得鼻尖上冷汗直冒，苏阅高更是不堪，居然双腿发起抖来。紫芸咬了咬下唇，仔细看了洛轻尘一眼，见对方半点不显慌张，也逐渐平静下来。这说明，师兄也料到了这个结局，那必定有应对之法。 长乐郡主、上官无风等人也平静如初，就连青如雪、墨寒、西陵决和司马彦等人，也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面对这一切。今日无论结果如何，跟他们这些使臣都没关系不是吗？ 上官景阳上前一步，双眼中似有烈火燃烧：“造反？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没将我当儿子，只是当成棋子摆弄，我又为何要一直任你揉扁搓圆？” 他忽然怪异地笑了笑，“父皇，你已经老了，今日都满五十了不是吗？是时候退位了。您说说，儿臣今日要是没有防备，岂不是已经被你拿下打入天牢了？那儿臣哪里还有活路？不过儿臣不会像你那样狠心，只要你乖乖退位，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定会让你安享晚年，舒舒服服当个太上皇。否则，就别怪儿臣狠心了。” “乱臣贼子！果然是乱臣贼子！想让朕退位，将皇位传给你，想也别想！”老皇帝愤怒的无以复加，群臣也骇得全无血色，太子居然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上官景阳无奈地摇摇头，上前一步将皇后扶了起来，皇后也重新换上大权在握的高贵仪态，睥睨着众人，似乎刚才那个跪伏在皇帝身边求情的人不是她一般。 宴席上，付震平和付刚父子也走出来，站在了太子身后。 付震平冷笑道：“皇上，你若是不答应，今日就别怪臣子们血洗皇宫了，到时候你这个刚认回来的儿子，可就真要去见他的母后了。实话告诉你，别说区区皇宫，便是整座京城都已经被老臣的人围了起来，只要我一声令下，京城必定血流成河！” 第二零七章 乱臣贼子 看来这一局是付家众人和太子一起算计好的，老皇帝若是不揭露皇后的事，今日大概就顺利过个寿而已。老皇帝一旦翻脸，付家也只好破釜沉舟。 谁都不是傻子，付家早就知道皇帝在防备自己，今日这场鸿门宴，又怎可能单刀赴会？ “你，你们……”老皇帝站起身来，又颓然坐下，似乎根本没料到这一层，半响才惨然笑道，“原来你们早就谋算好了，真是朕的好皇后，朕的好儿子，朕的好臣子啊。” 先前忙着脱离太子一系的官员此时面面相觑，竟不知道如何站队了。要是继续站在老皇帝这边，万一太子逼宫成功，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他们这群墙头草。要是又回到太子那边，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可万一最后赢的是老皇帝，他们的下场也不会怎么美好，这可真是让众人为难了。 “父皇，还不愿意传位于儿臣吗？”上官景阳直直瞪着老皇帝，忽然手一扬，宫中侍卫尽数出动，将隆庆宫包围了起来。“只要儿臣下令，这里马上会尸横遍野，父皇你就算不顾念自己的性命，你的儿女，臣子也不顾念吗？这样岂不是会寒了他们的心？” 洛轻尘轻笑道：“父皇会不会让我们寒心我不清楚，不过你已经让所有人寒了心。”他一步步走到皇帝身边，以一个刁钻的姿势护在老皇帝身旁，“你以为父皇在今日揭露你们，就一点准备都没有？上官景阳，不要以为自己是千古第一聪明人。” 上官景阳顿时变了脸色，付震平怒道：“哼！老夫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想好万全之策，上官云双，即便你舌灿莲花又有何用？” “既然如此，就让你们看看父皇的力量吧，父皇，不要再敢他们玩了，否则有些人还以为一切尽在他们掌控中呢。”洛轻尘轻描淡写的说着，面上还带着一丝无奈。 这次付震平也变了脸色，震惊地看着老皇帝和洛轻尘。敏贵妃和端王神色也相当不好看，听洛轻尘的意思，似乎私底下早就布置过了，可是这一切，他们半点不知情。也就是说，洛轻尘与老皇帝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远超他们想象的程度了。 接着就看见老皇帝站起身来，拍了拍洛轻尘的肩膀，“双儿你说得对，已经大鱼都已经钓出来了，朕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羽林卫听令，立刻诛杀叛军，一个不留！” “嗖！”一支箭矢率先破空袭来，距离皇帝最近的侍卫顿时被洞穿了胸膛，应声而亡。 “啊……”宴席上蓦地传来女眷的尖叫声，被丈夫紧紧搂在怀里，一起发抖。 下一刻，万箭齐发，箭箭不落空，隆庆宫周围的侍卫很快死掉一大片。付震平震怒，指挥侍卫挟持皇帝与朝臣，洛轻尘、上官无风等人顿时出手，护在了众人身旁。 付震平与付刚对视一眼，一个去对付洛轻尘，另一个去抓敏贵妃，上官景阳则护着皇后，免得被乱箭射杀。 “父皇，你要是再不让人住手，儿臣就指挥城外的十五万大军攻城了！别以为一万御林军能抵挡住十五万兵马！”上官景阳找了个安全处躲起来，还不忘劝阻老皇帝。 洛轻尘挥袖打开付震平，冷笑道：“上官景阳，你认为十五万兵马调动，父皇就一点未觉察吗？即便那些兵马经过伪装，可仍然逃不掉父皇的耳目。实话告诉你，你的十五万人马早就被围住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能否指挥的动。” “你！你胡说八道！即便知道我调动了十五万兵马，你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皇在京城附近只有五万人马而已，根本不是十五万兵马的对手。”上官景阳这次真的慌了，那十五万兵马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之所以敢逼宫，也是仗着这一点。 如今镇北王的三十万人马在北边，四皇子虽然回京，兵马也在西北方，京城已经没有可以抵挡十五万兵马的力量了。 一个冷酷的声音忽然自人群中传来，四皇子一身华贵锦袍缓缓走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没有胡说，上官景阳，你以为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父皇和我，就在你调兵的同时，我也叼了五万兵马回京，此时已经截住了你北部的人马。忘了告诉你，刚才有人回报，说已经将这一路人马全部拿下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调动兵马，为何我毫不知情？”上官景阳睚眦欲裂，上官杰居然也调了五万兵马，这怎么可能？忽然他又大笑出声：“就算你拿下了我北部的兵马，我还有东边和西边各五万，哼，只要有一路人马赶来，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洛轻尘已经拿下了付震平，付震平此时狼狈不堪，虽然身上没有任何血迹，却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真是遗憾，你东路的人马被父皇的五万兵马拿下了，西路的兵马则中了毒，动弹不得。说起来，这么厉害的毒真要感谢我师父。” 他一手提起付震平，后者软绵绵的，竟是使不上半点力气。付震平想要怒骂洛轻尘，谁知刚开口就被点住了穴道。堂堂大将军，此时就像一团破布一般，任人耍弄。 端王早已移到敏贵妃身边，二人神色都不怎么好看，今日这场谋逆与平息叛乱，他二人像是看客，居然半点参与不进去。谁也不知道老皇帝、洛轻尘和四皇子是什么时候商议好的。 “母妃。”端王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愤怒了。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难道他为国为民这么多年，连刚刚冒出来的洛轻尘都不如吗？ 就因为老皇帝深爱孝元皇后，所以爱屋及乌，她儿子无论是好是坏，都是皇帝的心头肉？ 敏贵妃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皇后一系是完全不用担心了，洛轻尘身后只有个邹丞相，她郑家未必就会输给邹家！ 这个太子之位，她一定要让自己儿子坐上去，皇后之位，她也势在必得！ 第二零八章 打入天牢 紫芸很郁闷，一场好好的寿宴居然变成现在这样，实在不是她愿意看见的。特别是上官景阳指挥侍卫进攻时，她和苏阅高因为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第一时间就被侍卫扑上来了。 苏阅高不会武功，她也只有点三脚猫功夫，幸而她身上携带了不少飞针和药粉，才与侍卫周旋了一阵子。就在她黔驴技穷时，墨寒居然赶过来，救下了他们父女。虽然知道洛轻尘要保护皇帝，皇帝比他们更重要，但紫芸还是有些不舒服。总觉得洛轻尘变成上官云双那一刻，他们的距离就遥远了。 不由自主，她就想到之前墨寒说过的话，上一世她与墨寒成为好友时，洛轻尘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没有与她在一起。 如今历史重演，今日之后，洛轻尘是不是又会像上一世那样，去当他的大皇子，再也顾不得她了？ “芸儿，你没事吧？”墨寒紧紧握住紫芸双手，关切地望着她，苏阅高则满脸愕然，不知道自家女儿何时又认识了墨国皇子。 紫芸回过神来，赶紧抽出了双手：“我没事，谢谢你。” “没事就好。”墨寒放下心来，忽然又说，“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心里，他的父皇比你更重要。今日才刚相认他就这样，等以后就更顾不得你了。” “不要说了。”紫芸有些无力的反抗着，“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对不对？” 墨寒没有否认，紫芸便当他默认了，可是她不知道，墨寒心里也十分疑惑。因为上一世的今天，太子一系并没有叛乱，是洛轻尘后来才一步步收拾掉对方的。也就是说，事件已经改变了，再之后会如何发展，他心里也没底。 “芸儿，这位……”苏阅高听不懂二人说些什么。 紫芸正好转移话题，扶着苏阅高介绍道：“爹，这位是墨国五皇子墨寒，五皇子，这是我爹。” “伯父好，在下墨寒。”墨寒微笑着打招呼。 苏阅高顿时摇头摆手，一脸震惊：“五皇子有礼，真是折煞在下了，伯父可不敢当。芸儿，你是如何认识五皇子的？他救了我们一命，我们该如何感谢他呢？” 紫芸道：“是在长乐郡主与西陵太子行宫比武时认识的，五皇子为人宽厚，世俗之物恐怕不会看在眼里，女儿一时间也想不到如何感谢他。” 墨寒眨眨眼，笑得有些狡猾：“芸儿能用来感谢的东西可多了，比如那个冰棍，我就不知道如何做呢。” 紫芸一滞，感情上一世她没有教墨寒这个啊？ “若是五皇子看得上，待紫芸安全离开这里，就将冰棍的做法写下来，送给你。” “芸儿妹妹，原来你们在这里，咦，墨国皇子也在？”长乐郡主的声音忽然传来，人也飘然而至，额头上沁满了汗珠，还在喘着粗气，看得出来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我们都没事，郡主，你怎么样？”紫芸赶紧掏出绢帕，给长乐郡主擦汗。 长乐郡主乖乖站在那里享受她的服务，微笑道：“我也没事，不过是普通侍卫而已，还能奈何得了我？侍卫都已经被御林军拿下了，不用再担心。” 忽然凑近紫芸耳边，暧昧的笑道，“你那个师兄可真有本事，用你师父的毒烟就控制了太子五万兵马，简直恐怖。今日这一场都是你师兄、皇上和四皇子安排的。” 紫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虽然知道是皇家秘辛，不可告诉外人。可是一直被师兄蒙在鼓里，还是让她很难受。 她点了点头，一行人往前走了些，刚好看见御林军将皇后、太子、付家众人拿下，八成是拖去了天牢。她记得洛轻尘说过，是想找一个兵不血刃的方法拿下付家，如今看来，已经很接近他的理念了。 虽然死伤了不少侍卫和御林军，城外还有两军交了手，但至少没有怎么惊动百姓，伤亡也减小到最低程度。只是没想到，四皇子也参与了这件事。 御林军成功接管了皇宫，敏贵妃等后宫嫔妃、皇子、数位公主和四国使臣都被送回去休息了。百官以及家眷得到命令，纷纷离开皇宫，生怕走慢一步就被殃及池鱼。上官无风远远与紫芸打了个招呼，也护送英王妃、上官兰馨等人回家了。 御林军开始打扫战场，一具又一具侍卫尸体被拖了下去，又有小太监拿水冲洗隆庆宫，直到不留下一丝痕迹。 长乐郡主道：“芸儿，苏伯父，我们也回去吧。” “好好。”苏阅高早就想离开了，今日的变故太多，多到让他难以消化，明明是女儿的师兄，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大皇子？还有太子和付家，居然逼宫谋反，真是太可怕了。 “苏小姐、长乐郡主、奉县男爵请留步。”谁知三人刚出了隆庆宫，就被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叫住了。 小太监满脸堆笑，凑上前来：“三位请留步，皇上和大皇子正在养心殿等候三位，三位这边请。” 长乐郡主与紫芸对视一眼，既然洛轻尘在，应该不会出事。 “劳烦公公带路。”长乐郡主道。 “是，三位请。”小太监十分有眼色，之前就听说大皇子是这位苏小姐的师兄，现在看来苏家是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攀上了大皇子这棵高枝，岂不荣华富贵滚滚来？ 啧啧，苏阅高真是好命啊，有个能治蝗虫的女儿，女儿又有个成为大皇子的师兄，而且照两人的关系发展下去，苏小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皇子妃了。 不能得罪，一定不能得罪。 紫芸心情很复杂，明明以前最离不开的人就是洛轻尘，可是这会儿竟生出怯意，或者说不知如何面对他。他已经是大皇子，她还是那个小商人，就算苏家已经有爵位，可与皇子相比还是天差地别。 她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太天真了，说什么无论洛轻尘是什么身份，她都不会放弃。可现在洛轻尘刚刚成为大皇子，二人间的差距就横亘在眼前，让她无法忽视了。 第二零九章 太子自尽 隆庆宫距离养心殿不太远，紫芸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到达了目的地。一路上肃静非常，太监宫女都不似往日般言笑晏晏，整个皇宫显得宁静而萧索。有外人在，长乐郡主也不好与紫芸说什么，再加上紫芸一路上心事重重，长乐郡主也只好闷在心里。 “三位，这里就是养心殿了，容奴才先进去通报。”小太假忽然顿住脚，谁知刚走了没几步，里面就跑出来另一个小太假，将紫芸三人请了进去。 进入养心殿，两边御林军陡然增多，似乎身上还带着刚刚的杀伐之气，让苏阅高一阵心惊。 被小太监引入大堂，紫芸三人一眼就看见老皇帝和洛轻尘，坐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长乐、苏紫芸、苏阅高参见皇上，见过大皇子殿下！”三人齐声行礼。 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明明昨日还是亲亲热热叫着师兄，这一下却要叫大皇子，十分不习惯。 “平身，赐座。”老皇帝含笑打量着三人，最后目光落在紫芸身上，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 “谢皇上。”三人依次坐下，长乐郡主率先打破沉默，道，“不知皇上伯父唤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私下里，长乐郡主也不那么刻板了，居然叫了声皇上伯父。 难得老皇帝眉开眼笑，收回目光说：“伯父这不是想与你叙叙旧吗？你说你这丫头，自打来了京城就没进过几次宫，整日里赖在人家苏小姐的府上，成何体统？” 长乐郡主瞥了洛轻尘一眼，乐道：“这得问问大皇子堂兄啊，他不也整日赖在苏府吗？我只是学他罢了。” 老皇帝一时语塞，只得无语地瞪了长乐郡主一眼。洛轻尘从紫芸进来就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此时终于找到讲话的机会：“这可不同，我是芸儿的师兄，此前又不曾公布身份，住在苏府理所当然。芸儿，你可在怪我刚才没有去救你？” 紫芸一愣，神游天外的思绪顷刻间收拢，才发现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对她的感情并不因身份变化而打折。 “我怎么会怪你？只要你一日还是我师兄，我就还是那个苏紫芸。” 洛轻尘忽然起身来到她旁边，将她拉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长乐郡主和苏阅高都呆住了，一旁侍奉的宫女太监更是满脸震惊，皇上就在旁边，大皇子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过真是浪漫，没有比苏小姐更幸福的人了。 紫芸也呆愣片刻，反应过来顿时双颊通红，想要挣开洛轻尘，对方却抱得更紧。 “师兄，皇..” “嘘..让我好好抱一抱，是师兄对不起你，考虑得不够周全，还让你身陷险境。还好你没事，否则师兄万死难辞。”洛轻尘将脑袋埋在她肩上，嗅着她的发香，紫芸敏锐的发现，他居然在微微颤抖。 紫芸的心立刻软了下来，但是她也明白那种情况下洛轻尘不可能顾及得到她。或者说，不顾及她，她会更安全，否则太子一系的人定会拿她开刀，作为要挟。 “咳咳..”老皇帝忍不住咳了两声，苏阅高等人也觉得尴尬，只是不敢开口提醒而已。 洛轻尘放开紫芸，牵着她的手面向老皇帝，微笑道：“父皇，您以前就已经见过芸儿了，但当着大家的面，儿臣还是想郑重介绍一次。”他将紫芸的手捧在胸前，认真地说，“这位就是儿臣的师妹，也是儿臣今生最爱的人，苏紫芸！儿臣今生非她不娶！” 紫芸再次愣住，把她传来这里，洛轻尘就是要当着老皇帝的面说这个？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师兄这么做，无疑说明将她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苏阅高一边为紫芸开心，另一边则为二人捏了一把冷汗，皇上今日本就心情起起伏伏，要是这时候发作，大皇子倒也罢了，自己女儿可怎么办哪？ 长乐郡主却满脸羡慕：“我说你们要不要这样当着别人秀恩爱啊？” “哈哈哈哈..”老皇帝沉默半响，忽然大笑出声，捋着胡须定定看着二人，夸赞道，“不愧是朕的儿子，跟朕一个脾性！云双，你可知朕当年看中你母后，是如何与先皇说的？” 洛轻尘感兴趣地摇摇头：“儿臣不知。” 老皇帝似乎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半是自豪半是感慨道：“朕也曾牵着你母后的手，当着先皇说非卿不娶。” 众人想笑不敢笑，这么说来，与今日的场景倒真有几分相似。 “那父皇的意思是？”洛轻尘还是得确认一下。 “朕不会反对你们的事，但双儿你也知道，眼下并不是纠结个人感情的时候。朕已经恢复了你的身份，你的皇子府也正在加紧修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铲除付家余党。待付家的事情了结，朕会亲自为你们指婚！” “谢父皇！”洛轻尘神色终于松动了些，凑近紫芸耳边道，“还不快感谢父皇？” 紫芸喜出望外，想不到老皇帝这么简单就答应了，真的不计较她的身份吗？ “苏紫芸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只要老皇帝愿意成全他们，她不介意多称赞他几声。 “好好。”老皇帝开怀大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朕的皇子能恢复身份，苏府功不可没啊，传朕旨意，擢升奉县男爵为苏州子爵，享食邑千户，并赐予良田五千亩！” “苏阅高拜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阅高兴奋地赶紧跪地行礼，怎么也没想到来这一趟会得到这样一个大好处。 公侯伯子男，子爵比男爵高了一等，享受的待遇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紫芸等人则知道，这是皇帝为了日后给他们赐婚，故意提升紫芸的身份。 “起来吧。”老皇帝捋着胡须，正想说什么，刚才给紫芸等人带路的小太监忽然小跑了进来，神色匆忙，一看就出了大事。 小太监不顾跑得气喘吁吁，当即跪倒在地，大声禀报道：“皇上，不好了，太..废太子在天牢自尽了！” 第二一零章 神医入京 “自尽？”老皇帝一阵错愕，随即苦笑一声道，“现在倒是硬气起来了。只是太子自尽吗？废后与付家罪臣如何？” 小太监缓了口气，口齿伶俐地说：“回皇上，只是太子自尽，其余人都安好。” 老皇帝摆摆手，道：“罢了，毕竟也是朕的儿子。传朕旨意，将废太子按皇子礼仪下葬，葬入皇陵。” “是，皇上。”小太监不敢迟疑，立刻去通传消息了。 洛轻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上官景阳逼宫造反，夺去了太子之位，居然还葬入皇陵，着实不太妥当。但洛轻尘不会去触老皇帝的眉头，不管怎么说上官景阳都已经死了，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惹老皇帝不快。 听了这个消息，老皇帝情绪再次发生变化，眉宇间满是疲惫。 不多时，又有小太监前来通报，说扶渊国和西陵国使臣前来告辞，问老皇帝是否接见。 “云双，你就代替朕去见见两位使臣吧，务必让他们尽兴而归。”老皇帝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很多，今日找回了一个儿子，又失去一个儿子，还是因为谋逆之罪，让他心神俱疲。 “是，父皇。”洛轻尘躬身行礼，紫芸等人也识趣地起身告退。 对于老皇帝让使臣尽兴而归的说法，紫芸嗤之以鼻，寿宴上发生那样大的事，四国使臣还能尽兴？或许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尽兴，大秦亡了太子，剩下几个皇子争斗必然更加激烈，这对周边国家是大好事。 “芸儿，苏伯父还有长乐，你们就先回去吧。待我接待完两国使臣，就出宫找你们。”出了养心殿，洛轻尘与紫芸等人告别。 “你还住我家？”紫芸大感意外，“这合适吗？” 洛轻尘摸摸她的头发，微笑道：“我的皇子府还没有修好，不住你那儿住哪里？” “皇宫啊。”紫芸说得理所当然。 洛轻尘挑眉，拖长了嗓音道：“哦？芸儿这是不欢迎我吗？因为我的身份，你对我就如此冷淡，真是让师兄伤心啊。” 紫芸满脸黑线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知道，不过我已经与父皇说过了，他说只要不让外人知晓我住在苏府就行。”说完眨眨眼，“放心，我不会让不相关人等看见我住在苏府，给你们惹麻烦的。对了，师父也进京了，一会儿我会让人将他送去你那里。” “真的？”紫芸欣喜莫名，想不到游弋之也来了，那洛轻尘在药王谷的暗卫只怕也撤得差不多了。 “嗯，还有一个人，你大概想不到是谁。”洛轻尘捏捏她的手心，毫不顾忌的秀着恩爱，让长乐郡主嗤之以鼻。路过的宫女则满眼小星星，大皇子殿下和苏小姐真是恩爱啊。 紫芸摸摸下巴，还有一个人？药王谷除了洛轻尘、洛棋和游弋之，哪还有人？洛棋一早就跟着洛轻尘来京城了啊。 “是廖英才。”洛轻尘笑着为她解惑，“这小子乡试得了第一名，打算进京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呢！” “啊！我怎么不知道？”紫芸又惊又喜，虽然一直看好廖英才，也一直让他加油努力，可是乡试第一名的好成绩，她却从未想过。想不到廖英才如此争气，照此情形看，指不定他真的能金榜题名！ 洛轻尘道：“自然是想给你个惊喜，赶紧回去吧，我马上就让人送他们去苏府。” “好！”紫芸喜上眉梢，她早已经将山庄的人当成亲朋好友，如今廖英才和游弋之来了京城，她自然十分开心。遗憾的是，绿荷、吴二娘、语琴等人没办法来京城，否则更加热闹。 三人回府不久，果然有小厮通报说有客人求见，紫芸亲自去门口迎接，只见大门口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廖英才搀扶着游弋之就站在马车旁。将人迎进府里，苏阅高和长乐郡主正在花厅等候，让游弋之二人受宠若惊。 “师父，你们来京城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接你们啊。”紫芸亲手给二人泡了茶，又没好气地瞪着廖英才，“还有你小子，乡试考中第一名翅膀就硬了是不是？居然联合师兄一起瞒着我。” 廖英才俊脸通红，支支吾吾道：“小姐勿怪，实在是洛公子不让说，说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哼，你就这么听他的话啊？”紫芸并没有真生气，但是有些愤愤不平而已。好嘛，师父也就算了，可廖英才跟了她近两年，居然被师兄收买了，真叫人郁闷。 游弋之捋着胡须笑道：“不是师父不告诉你，实在是情非得已啊。你师兄为了今日恢复身份一事，担心有人会对我不利，才让人将我秘密接进京的。” “原来是这样。”紫芸有些懊恼，早该想到啊，师兄进了京，太子一系的人很可能再次前往奉县，杀掉游弋之这个知情人，还好师兄有先见之明。 “游老神医，上次您帮我治好旧疾的事情，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如今来了京城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长乐郡主忽然开口，这个恩情她记心里很久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再去奉县。 游弋之赶紧道：“郡主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对神医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神医就不必客气了。”长乐郡主不容拒绝，忽然眼前一亮，“若是神医愿意在京城开设医馆，长乐一定鼎力相助！” 紫芸笑道：“师父，跟郡主就不必客气了，您要是不答应，她还不乐意呢。” “知我者，芸儿妹妹也。”长乐郡主点点头。 游弋之见此，也不再推辞：“既如此，老头子就先谢过郡主了。” 苏阅高道：“听芸儿说在奉县时多受老神医照顾，老夫在此谢过神医，神医既来了京城，以后就请在苏府安心住下吧，也算芸儿的一番心意。” “对，师父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偷偷告诉你，刚才皇上又封了父亲为苏州子爵，咱们的身份又提高了一截呢。你去开医馆，保管不会有人敢去找麻烦。”紫芸挤眉弄眼，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游弋之也忍俊不禁，忽听院子里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竟是老皇帝身边的李公公传旨来了。 第二一一章 心意不变 上次赐封苏阅高为男爵，也是这位李公公，这次赐封子爵，依旧是他宣读圣旨。苏阅高接了旨，又让人送上一百两银票，乐得李公公兰花指都翘得更高了。 与男爵不同的是，苏阅高现在不仅地位更高，而且还享受食邑。也就是说，苏州百姓的税收，他可以享受一千户的。此外，田地也多了五千亩，这对清莲别庄的发展极为有利。苏州可不是奉县那个穷乡僻壤，想在那里得到五千亩田地，十分困难。 “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你的师兄一成为大皇子，苏伯父就擢升为子爵，他日等芸儿妹妹成了皇子妃，岂不是要成为伯爵？”待只有二人时，长乐郡主笑着打趣紫芸。 “无功不受禄，我倒是希望皇上不要因此过多提升父亲的地位，否则会遭人非议。”现在只是子爵，对于朝臣和皇族来说还不算什么，要是真的提升到伯爵，恐怕会有奏折参苏阅高。 毕竟苏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堂堂爵爷继续经商，会让人看不起。没办法，谁让商人地位那么低下呢。 长乐郡主点点头，她倒是不觉得经商有什么，能将生意做大也是一种本事，就像女人不比男人差一样。苏阅高成为子爵，身份不高不低正合适。 傍晚，紫芸刚吃过晚饭，洛轻尘就无声无息来到苏府了。除了她和长乐郡主，几乎没人知道。 “累了吗？吃过晚饭没有？”紫芸关切地问道，洛轻尘已经取下紫金冠、褪下皇子袍，换上了一身往日的衣服。瞬间，那个温柔腹黑的师兄又回来了。 洛轻尘搂着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轻轻咬着紫芸的耳朵道：“饿了，不过最想吃的是你。” “什么时候了，还在耍流氓。”紫芸无语，耳朵上覆着洛轻尘的唇，让她阵阵战栗，不多时就软在对方怀里。 洛轻尘逮着机会，好好享受了一番温香软玉，直到紫芸的唇瓣都红肿起来才罢休。紫芸气喘吁吁，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躺在他怀里喘着粗气。 “放心，已经吃过了。”洛轻尘轻笑一声，“有没有很想我？” “想你做什么？自恋狂！”紫芸撇嘴，目光里却满是笑意，出卖了她的心思。 洛轻尘忽然吻住了她的眼睛，温热的触觉传来，让紫芸既甜蜜又幸福。 两人温存了好一阵，紫芸才问：“义父已经离开京城了？” “嗯，他让我转告你，有机会去扶渊国游玩。因为身份问题，就不来和你们道别了。”洛轻尘扶着她坐起来，又替她拢了拢头发。被他取掉了金钗，紫芸三千青丝顿时倾泻而下，宛如一条黑色的丝绸。 紫芸叹了口气，下次再见司马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西陵决也走了，临走之前还询问西陵逸的事情，上午那个假西陵逸在混乱中被御林军杀死了，西陵决将他的尸骨带了回去。”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假的吗？”紫芸愕然。 洛轻尘一笑：“怎么会不知道呢？今日本就是他和上官景阳演的一出戏而已，那个假西陵逸八成还是他让人装扮的。” “那他干嘛带假西陵逸的尸骨回去？”一路上与一具尸骨在一起，西陵决也不嫌瘆得慌吗？ “他知道是假的，可西陵国的人不知道啊，他就可以借机收复一些原本支持西陵逸的人了。”洛轻尘将他的想法倒是看得明白，只不过真的西陵逸一日不除，西陵决就一日不安稳。 紫芸轻“嗯”了一声，她发现与这些皇室中人相比，她思维真是简单得厉害，一件看似很寻常的事，都有无数弯弯绕绕。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今日平息判断，据说四皇子的人也参与了？你什么时候和他有联系的？” 洛轻尘笑道：“与他有联系的不是我，是父皇。我只是推算出上官景阳等人会在今日动手而已，所以父皇才秘密调动了他的五万兵马，又让四皇子悄悄调了五万人回京，毕竟西北方向还需要镇守。剩下五万人是我用师父的毒烟解决的，这些人虽中了毒烟，但并无性命之忧。” “原来如此。现在付家被打入天牢了，那他手下的十五万兵马归谁呢？” “没有十五万兵马了，父皇和四皇子的人与对方交手，双方损失惨重，付家的兵马只剩下十二万左右，父皇和四皇子的各损失了一万多了。这十二万兵马父皇已经做出安排，先抽掉两万多人填补父皇和四皇子的损失，剩下近十万人归我统领。这是虎符。” 他随手扔出一个小东西，紫芸接过一看，果然是调动付家兵马的虎符。紫芸哭笑不得，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就随便乱扔啊。不过老皇帝能将十万兵马交到洛轻尘手上，显然是对他的信任和宠爱。 “如此一来，你和四皇子手上都有兵马，端王岂不是很不痛快？”这次老皇帝收拾太子也没通知端王，端王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洛轻尘道：“大概是吧，呵呵，帝王心思，谁又猜得透呢？表面上看是信任我宠爱我，但除了十万兵马，他并没有过多表示。” 没有过多表示？紫芸很快就明白洛轻尘的意思了。 如今上官景阳太子之位被废，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就是洛轻尘、端王和四皇子，可是老皇帝并没有提起这件事。不说确立太子，就是王爷，老皇帝都没给洛轻尘封一个，眼下看来，洛轻尘的地位倒是与四皇子差不多，端王才是最独特的那个。 不过洛轻尘的身份刚恢复，立刻封王也不妥当，他毕竟没有四皇子的功绩，也没有端王的政绩。 想了想，紫芸小心翼翼问道：“师兄，你想当太子吗？” 洛轻尘摸摸她的头发：“师兄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恢复身份只是为了揭露当年的事情，为母后报仇而已。如今大仇已报，这个身份其实可有可无，像我这么懒惰的人，还是做回乡野大夫比较好。” 紫芸一笑，戳戳他的脸颊道：“只怕是晚了，就算你想，别人也不愿意。” 第二一二章 房地产商 洛轻尘无奈地笑了笑，是啊，既然跳进这个大染缸，想脱身就难了。如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对端王和四皇子来说，无疑是多了个强劲的对手，对邹家一系来说，则是天大的好事。 就算他想再当回乡野大夫，别人也不允许啊。 第二日，付家彻底被抄了家，女眷通通贬为贱籍，卖入教坊司或者充作官妓。男丁则全部杀了头，毕竟罪名是谋逆！皇后被老皇帝赐了一杯毒药，死在了狱中，她没有上官景阳那个幸运，到死都仅仅是废后，让人顺便埋了了事。 老皇帝恨她恨了这么多年，又岂会将她埋入皇陵，去打扰孝元皇后？ 付震平父子也被砍了头，这对父子坏事做绝，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付家抄家，据说搜出了数百万两金银，全都填充了国库。为此，老皇帝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国库终于不空虚了。至于付家一系的官员，贬的贬，流放的流放，都没得到好下场。这样的墙头草留在朝中，只是蛀虫而已。 如此一来，朝中空出了不少官职，老皇帝便命人举荐官员，填补了一些要职。至于更多的空缺，则需要次年会试和殿试选拔。不出意外，明年会放宽录取限制，廖英才也多了一分考中的机会。 “现在什么都有着落了，唯有一件事让父皇忧心。”这日，洛轻尘又来到苏府，神色满是疲惫，让紫芸好一阵心疼。 “还有什么事让皇上忧心的？难道是青玉国公主喜欢无风，却得不到回应的事？”按说老皇帝寿辰之后，青如雪该打道回府了，谁知她不仅没有回去，还时常去英王府找上官无风，上官无风没办法只好东躲西藏，成了最近京城百姓最喜欢谈论的一件事。 洛轻尘摇头道：“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你是不知道，上次父皇和四皇子的兵马与付家的兵马动手，东城和北城附近的百姓都遭了秧，损失了不少房屋。虽然百姓几乎都逃掉了，却成了无处居住的流民，加起来差不多有近万人。这些人现在被安置在东城和北城的救济点，工部正想办法给他们重新盖房子呢。” 紫芸一脸疑惑：“居然没有发生骚乱，工部又在盖房子，那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洛轻尘苦笑道：“若单单是盖房子，倒是没什么为难。这事就坏在墨寒身上，他跑去父皇那里冷嘲热讽了一番，说什么要是他们墨国的房子，才不会这样不堪一击。父皇为此很生气，要工部也学墨国一样，用石头盖房子！工部这下为难了，咱们大秦可从没有人会用石头盖房子啊。芸儿，你上次说你会用是头晕盖房子，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算不得石头，应该是砖头，不是现在这种用泥土和木头筑成的，而是先用合适的泥土烧制成足够坚硬的砖头。用砖头建出来的房屋比泥土和木头的结实多了。当然，用砖头建房屋时，水泥必不可少，水泥也是需要烧制的。” 紫芸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虽然她也不清楚烧制砖头、水泥的原料具体比例是多少，但可以让工人实验嘛。墨寒都能实验出来，没道理大秦的工人没办法。 洛轻尘听得双眼发亮，这种方法真是闻所未闻，用砖头建造出来的房屋，想不结实都困难。 “芸儿，我有个想法，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紫芸道：“你说说看。” “这次修建房屋，我想请你担任总指挥，相信工部官员一定会热烈欢迎的。” “你确定？在外人眼里，我可是个应该守在家里绣花的女人，工部官员只怕鄙视我还来不及吧？”紫芸对房地产商垂涎已久，可这里是京城，为难民盖房子哪里轮得到她？ 实际上她是打算在苏州盖房子，利用老皇帝赏赐的五千亩地，打算盖一片别墅区，再高价卖出去。 洛轻尘冷哼道：“他们敢？你能解决他们的困难，他们求你还来不及呢！这样吧，我明日先进宫看看父皇的意思，他要是同意，这事就算定了。” “嗯，我听你的。”紫芸笑了笑，能为难民做点事，她也很开心。 谁知事情比紫芸想象中还要顺利得多，老皇帝听说紫芸能盖出墨国那种房子，当即下令让她协助工部。并且言明，工部官员一定要听她指挥，否则定斩不饶！ “看来皇上为了挣回面子，已经不择手段了。”紫芸失笑，定斩不饶，这四个字大概让工部官员吃了一惊吧？她真好奇那些官员当时的神色，一定很精彩。 听一个小姑娘指挥，这群人怕是觉得是平身最大的耻辱。 洛轻尘笑道：“工部官员也并非全是迂腐之辈，有部分官员听说你能解决难题，当场就要请你过去。芸儿，这次就全靠你了。” 紫芸满怀信心，激情飞扬，拍了拍洛轻尘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和皇上失望！” 大秦第一房地产商，她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次日一大早，紫芸就带着何诗诗等人驱车前往工部，长乐郡主也凑上去了，她对于用所谓的砖头建造房子也很有兴趣。 此次负责难民房屋的官员是工部侍郎马明前，马明前四十出头，看上去十分干练，据洛轻尘说此人脾气比较暴躁，但为人忠诚。对于督造房屋的事十分上心，只有紫芸拿出真本事，相信能收复他。 紫芸等人到达工部时，是马明前亲自接待的，当紫芸拿出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建造方案时，马明前果然顿时陷入其中了。鄙视之色也全部收起，化为感慨和惊叹。 “水泥、砖头、钢筋……很奇怪的名字，不过这些东西应该都能烧制出来。”马明前边看边喃喃自语，竟是忘记紫芸、长乐郡主等人还在一旁。 当看见紫芸绘制的房屋设计图时，更是惊愕莫名。房屋构造与这个时代全然不同，是一幢幢五层高的小楼，每一层有两道楼梯，四户住户，新颖而别致。 更重要的是，十分省土地！ 京城土地寸土寸金，照紫芸的图纸修建房屋，起码能省三分之二的土地。当然，这部分土地并不打算空着，紫芸还绘制了一副别墅区的图纸，大概在京郊盖别墅！ 第二一三章 别墅规划 这次皇帝拨了十万两银子，要求工部务必配合好紫芸，修建出比墨国更好更结实的房子。紫芸灵机一动，央求洛轻尘带她入宫，她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皇帝商议。与其说商议，不如说一桩买卖，一桩谁也不吃亏的买卖。 她是这么想的，反正按照她的图纸建出来的房屋，只东郊就足够百姓居住，甚至会空余一部分，如此一来整个北郊的地就空出来了。这些地当然不能浪费掉，她准备将其买下来，盖成独幢别墅，再卖给达官贵人们。 “这就是你说的别墅？”老皇帝拿着她绘制的图纸翻来覆去看着，“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不就相当于朕的行宫，你家的别庄吗？样式倒是很新奇。” 紫芸微笑道：“皇上这么理解也是对的，这就是一种独特的建筑，专门用来休闲享受放松的地方。” 老皇帝放下图纸，疑惑道：“你确定能盖出来？能卖出去？京城的土地价格可不低啊，要是失败了，你们苏家得损失不少银子吧？” 毕竟新奇的事物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一旦卖不出去，苏家起码损失几十万两银子。 “既然呈给皇上观看，紫芸自然有信心盖出来，卖出去。”卖房子关键看营销，销售人员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可是北郊那片地近万亩，要买下来得不少银子啊。”老皇帝开始打小九九了，苏家真的想买地，他巴不得卖出去，反正百姓有地方住了，卖地还能再赚一笔钱。 紫芸如何不知道老皇帝的心思，但也不想当冤大头，于是说：“北郊那片地紧挨着城区，紫芸询问过当地价格，一亩地五两银子左右。一万亩地，也就是五万两银子，这个价钱不知道皇上满不满意？” 一下子拿出五万两银子，即便对于苏家也不是简单的事，苏阅高还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同意的。但紫芸想过，虽然投入大，但到时候赚的钱会远超这个数目！ 老皇帝思索半响，无奈道：“你都这么说了，朕也没什么好说的。”忽然瞥了洛轻尘一眼，见对方微微笑着，不由恨恨道，“无双，这还没娶过门你就帮着媳妇了？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洛轻尘躬身行了一礼，笑容不变：“父皇此言差矣，这实际上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臣怎么会只想着为芸儿赚钱呢？父皇想想，若是那块地父皇不卖，留着也就荒废了，一文不值。现在芸儿愿意用五万两银子买下，父皇不就用一片废地赚了五万两吗？如此划算的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么店了。” “哼，苏小姐既然愿意买，必定能赚更多的钱，又岂是废地？”老皇帝瞪眼，却不得不承认洛轻尘说的有道理。用一块对他没多大用处的地换五万两，怎么想怎么舒心。 洛轻尘道：“那块地在芸儿手中能发光赚钱，在父皇手中就不一定了。父皇再想想，芸儿建造那样大一片别墅去，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人力，不就是给百姓提供工作机会吗？物力，不就是给京城各种材料铺争取销路吗？等别墅建成，那些达官贵人再自掏钱买别墅，芸儿才能见到收益呢。” “哈哈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果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朕要是不同意，就是跟百姓赚钱过不去啊。罢了，北郊那一万亩地朕就卖给苏小姐！只不过朕有个条件。”老皇帝脸上闪过一抹狡黠。 “皇上请说，紫芸一定尽力而为。”紫芸有些猜到他的想法。 老皇帝道：“等苏小姐的别墅建成，得给朕留一栋。” 果然是这样！ 紫芸一口应下：“皇上便是不说，自然也会送皇上一栋的，到时候还请皇上亲自去挑选。” “好，那就这么定了。”老皇帝笑容满面，让小太监去张罗卖地的事，紫芸则回去准备银两。五万两，要是全部换成银子，得把人砸死，要是换成铜钱，估计得把苏府淹了！ 由于要忙别墅的事，紫芸就把东郊的建筑交给洛轻尘管理了，反正洛轻尘过目不忘，她教一遍就会了。而且只要砖头、水泥等必备物品烧制出来，单是盖房子，建筑工人们更有经验。 她这么做，也是为洛轻尘着想，毕竟是刚恢复身份的大皇子，总得为老百姓做几件事才能让人记住。为难民盖房子，无疑是最好的途径。 趁着工人们实验烧制砖头、水泥时，紫芸又给洛轻尘讲述了塔吊、杠杆等东西，到时候砖头等重物就好往上方搬运了。除此之外，紫芸还说了瓷砖、地砖、粉刷砂浆等东西的用途，只是要研究出来需要时间。 等紫芸把北郊一万亩土地的地契拿到手，就开始轰轰烈烈行动起来了。 首先是打出名声，说皇室中人已经有人预定了房屋，是专门为达官贵人修建的，自然会引起关注；然后要招募工人，这个好说，京城加郊区百姓数十万，不愁没人来；再然后是挑选各种原料、器材的供应商，她使用了竞标的方法，确保物美价廉。最后还得找一些懂行的建筑人员，说明这片地的规划，按照规划去修建房屋。 一万亩地，自然不能全部修成别墅，否则只是一片低档次的住宿区而已。想要卖出高价，自然要在规划上下功夫！ 还好那一片地地势平坦，其中还有几方堰塘，是当时百姓们洗衣服的地方。紫芸便就地取材，索性将几个堰塘全部连起来，打算开凿成一个小型湖泊！又在土地最边上规划了一片修长的树林，种上漂亮辛夷花，景致便立刻提升起来。当然，别墅之间的绿化带自然不可少。 如此一来，一万亩土地已经去了近四成，剩下的土地就用来建造别墅。紫芸算了一下，至少能建造几百栋别墅。就按五百栋来算，一栋价格一千两，她就能得到五十万两！抛去成本，起码也有二十万两的赚头。 然而更重要的是，它的意义无与伦比，连皇帝都住，还有什么比得上她的别墅群呢？ 第二一四章 无风的危机 不出所料，别墅群的名声很快就打出去了，凡是沾上皇家二字，都会飞快引起众人注意。上到百官下到百姓，都开始关注起即将要建造的北郊别墅群。 有了名声，招募工人就简单多了，再加上紫芸开出的条件优渥，短短三日就招了近千人。廖英才、孟离以及苏府几个机灵的下人被抓了壮丁，作为监工。至于工头则找了熟悉建筑的人，紫芸将规划等情况仔细一说，这些人基本上就明白了。 砖头和水泥等材料烧制也成功研究出来，这得得益于工部的人帮忙，有了方案，紫芸这边中标的砖窑也可以开始烧制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紫芸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别墅，你以前从未跟我提起过，芸儿，介意今生教教我吗？”墨寒不知何时来到了北郊，看着场面一片火热，不禁有些眼热。 紫芸吓了一跳，这人冷不丁就出现，要是没安好心，她不知死几百次了。何诗诗那丫头居然也成了监工，跟着廖英才等人乱跑。 看着墨寒，紫芸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没回墨国？” “你就那么想我回去？”墨寒不答反问，脸上闪过一丝哀伤，“我不回去的原因不相信你想不出来。” 紫芸默然，她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人总是要走出来的，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墨寒，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在皇上寿宴上不是对我说我吗？师兄前世成为皇子之后就顾及不上我了，可是今生不一样，他对我一如既往的好。这说明两世已经不同了，不是吗？” 墨寒微笑道：“正因为不同，我才更要争取，上一世你投入了他的怀抱，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世也一样。今生，我不会输给他！” 说道最后，竟带上一分凛然。紫芸觉得这样的墨寒有点可怕。 她不再讲话，因为无论说什么眼前人都不会听。她觉得前世的墨寒一定比现在可爱好相处，否则也不会成为朋友。 见她沉默，墨寒哀伤之色更明显，忽然苦笑一声：“我让你讨厌了吗？” 紫芸深吸一口气道：“说实话，我们没见过几次面，我对你仅停留在相识的层面上而已。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一个你很陌生的姑娘跟你说这些，你是什么感受？” 墨寒顿时愣住了，只要那个姑娘不是紫芸，还缠着他跟他说前世今生，他一定会将人打出去。 十月初的风已经带着一丝寒意，他举目望着辛勤劳作的工人，心里一点点冰凉下去。是他用错了方法，他不该逼迫她那么紧的，应该循序渐进，先跟她成为朋友，再一点点说前世的事情。 他看着她随风扬起的黑发，柔情不知不觉溢满了心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现在再想弥补只怕已经来不及了，他握了握拳，哪怕得不到她的心，这一世也要先得到她的人！至于以后，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她，让她慢慢爱上自己！ 次日，紫芸忙里偷闲在家歇着，洛轻尘去东郊监督建房了，长乐郡主则去参加洛轻尘的皇子府，据说快要竣工了。 忽然一道青色身影窜了进来，紫芸一惊，差点掉在地上，然后就看见上官无风狼狈地找地方躲藏着。 “芸儿，快想想办法，那个女人追来了！”上官无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府里窜来窜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藏身。 “谁追来了？”紫芸也被他搞得心里毛毛的，带着他去了后院。 上官无风摊手：“除了青如雪还能有谁？她日日去王府堵我，我爹娘都怕了她了，我从后门悄悄逃跑，居然被她发现了。不好，说话这会儿她肯定已经进府了。” 刚说完，紫芸就听见前院传来喧哗声，一个响亮的女声高声道：“上官无风，你出来！本公主今日一定要见到你，跟你把话说清楚！本公主等了你十多年，好不容易找着你，决不许你就这样跑了！” 紫芸忽然停住脚步，上官无风一个没注意扑到了她身上，差点把她压趴下。 “怎么不走了？赶快赶快，不然就追来了。”上官无风心急火燎地让开身，紫芸瞪了他一眼，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无风，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啊，人家公主等了你这么久，你就算不喜欢她，也跟她说清楚嘛。” 上官无风郁闷道：“说了啊，父皇寿辰第二日我就跟她说了，说我不喜欢她，当初也不知道送玉佩的习俗，可她还是不放过我啊。好芸儿，你就赶快给我找个地方藏身吧。” 他也是被逼无奈了，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缠人的女人！ 紫芸点点头，带着他继续往前走，最后把柴房打开，把人关了进去。 上官无风：“……” “照你这么说，这位公主也有不对，既然都说清楚了，她再缠着你就理亏。这样吧，我先去会会她，探探她的口风，你就在这里等着，她绝对不会想到你被关在这里的。” 紫芸把柴房门锁上，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上官无风抓狂道：“你这是诚心报复吧？” “好好呆着，省得被她听见声音。”紫芸拍拍手，往前院走去。 刚出了二门，就见一大群人拥在前面不远处，丫鬟小厮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最中间传来一个尖利的女音，正是青如雪。见紫芸到来，丫鬟小厮们乖巧地让开一条道，青如雪顿时得以脱身，一张俏脸已经憋的通红。 “你们这帮奴才真是好大胆，不知道本公主是谁吗？苏紫芸，你还不将你的奴才们喝退？”青如雪一身红衣鲜艳夺目，配上嚣张的气势，果然有草原儿女的雄姿。 紫芸闻言蹙了蹙眉，对她的印象瞬间跌了三分，冷冷道：“原来是青玉国公主光临，不知公主来到我这小小的苏府有何贵干？下人们不认识公主，自然不愿意放你进去。” 第二一五章 大闹苏府 青如雪对她冷淡的态度十分不满意，柳眉一竖就道：“哼，本公主就不与这些下人计较了，苏紫芸，我知道上官无风躲进了你这里，只要你将人叫出来，今日之事就算揭过。” “公主真是风趣，你这样风风火火闯入苏府似乎还有理了。不管风世子是否在这里，我都没有责任遵循你的命令将人叫出来吧？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恕紫芸不奉陪，诗诗，送客！” 紫芸拉下脸来，原以为这位公主是仗义之辈，她甚至将其与长乐郡主看做一类人。现在才知道这女人就是个嚣张惯了的公主病而已，只在上官无风面前露出和气的一面，将别人根本没放在眼里。 哼，她还不伺候了呢，想在苏府撒野，没门！ 何诗诗也胀了一肚子气，阴沉沉道：“公主，请吧。” 青如雪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何诗诗，冲着紫芸道：“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抛头露面的商人吗？真是下贱，也不知道无风看上你哪里了！本公主今日还真不走了，赶紧将无风叫出来，否则本公主告到你们大秦皇帝那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有本事再骂一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何诗诗顿时怒了，居然这样骂小姐，真是不知死活。 “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苏紫芸养的一条狗而已，居然敢跟本公主这样说话，信不信本公主立刻叫你人头落地？”青如雪见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吼自己，气得一阵红一阵黑，脑袋都要冒烟了。 何诗诗就要出手教训她，紫芸却按住她的胳膊，冷笑道：“青玉国公主真是好教养，但是你别忘记，这里是大秦，是苏府，不是你的草原！想在这里撒野你来错了，公主要是再不离开，别怪紫芸动用非常手段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本公主告诉你们大秦皇帝吗？”青如雪一阵错愕，万万没想到紫芸敢这样跟她说话。 “想告诉谁请便。”紫芸做出送客的姿势，唇角还噙着冷笑。 青如雪气急，忽然一鞭子甩了出来，近丈长的鞭子在空中卷起一道凌厉的声响，瞬间朝紫芸袭了过来。紫芸一惊，想不到对方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她武艺差，根本躲不开，何诗诗想要挡在她身前，忽见一只芊芊素手凌空抓来，恰好抓住了鞭子最前端。 再差一点点，鞭子就要袭到紫芸脸上，要是真的被击中，绝对会破相。 紫芸心跳如雷，这个青如雪下手太狠辣了，目光移开，却看见来人居然是青如风。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概都是第一次看见青如风出手，在那样混乱的情形下准确抓住鞭子，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青如雪使劲抽着鞭子，青如风却不松手，神色颇为冷静，只是眼里起了一层波澜，带着丝丝怒火。 “你又是什么人？还不赶紧放开鞭子！”青如雪有些畏惧了，明显觉察到二人间的差距，有这个女人在这里，她不可能伤到紫芸分毫。 青如风忽然一用力，右手在鞭上一点，鞭子顿时从中断裂开来。青如雪依着惯性朝后倒去，发出一声尖叫，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着只剩半截的鞭子，怒火达到了最顶峰！ “青姨，多亏有你。”紫芸好不容易平复了心境，师兄手下的人，果然厉害。 青如风神色缓和了些，摸摸紫芸的头发道：“你没事就好，还好来得不晚，否则就无法向主子交代了。” 要是紫芸破了相，她真不敢想象洛轻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因此与青玉国开战，就得不偿失了。 紫芸眨眨眼道：“想不到青姨武功这么好。” 青如风一笑，就听青如雪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对着青如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我青玉国的玉蓝镯！”她指着青如风的左腕，紫芸一看，发现青如风左腕上果然有一支碧蓝碧蓝的镯子，十分漂亮。 青如风神色不变：“这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 “你是我姐姐？你是不是叫青如风？”青如雪瞪大眼睛，上前两步就要抓住青如风的胳膊细看，青如风却闪身避开了她。 青如雪也不恼，露出自己的左腕，上面有一只与青如风一模一样的镯子。 紫芸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这二人果然有关系，而且是姐妹！她记得洛轻尘说过，青如风是暗阁一位长老捡来，从小养在身边的，现在是暗阁很重要的人物。至于为什么还叫青如风，紫芸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青如风如果是青玉国公主，又是如何被暗阁长老捡到的？莫非是青玉国送入暗阁的探子？不，绝对不是，那时候暗阁刚刚建成，青如风却是一国公主，绝不可能屈尊降贵去没影响力的暗阁做探子。紫芸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看着二人。 “我是叫青如风，你如何得知？”青如风还没搞清状况，并不清楚青如雪的身份。 青如雪顿时大喜，又凑上前来：“姐，我是青如雪啊！你当时失踪时我刚出生，听母后说你还抱过我，最喜欢逗我开心！你看这两只手镯，就是母后亲手戴在我们手上的啊。” “很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从小就跟师父生活在一起，并不认识你的母后。”青如风拒绝的很干脆，让紫芸也摸不清楚她的真实想法了。 青如雪现在十七岁，青如风二十四岁，按理说青如雪出生时青如风已经七岁，不会没那时候的记忆才对。难道说青如雪真的认错人了？那手镯又如何解释？ 紫芸越看越迷糊，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青如风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不承认。 青如雪急得团团转，几次想去握青如风的手都被躲开，最后索性站在原地说：“姐，你再仔细想想，你一定是我姐！你左边胳膊上有块圆圆的胎记对不对？是母后告诉我的。” 青如风一怔，点了点头。青如雪顿时眼前一亮：“你看，我就说你是我姐吧！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们了，但你的确是我姐，是青玉国的大公主啊！” 第二一六章 姐妹相认 这架是打不起来了，紫芸也想了解清楚真相，于是将青如雪请到了花厅。青如雪扔掉了自己的鞭子，一心都挂在青如风身上，连上官无风都暂时忘记了。 给二人奉上茶，紫芸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问道：“公主，能说说我家青姨娘小时候的事情吗？就是怎么会离开青玉国的？” 青如风也很好奇，道：“我只有七岁以后的记忆，之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姐你失忆了？”青如雪大吃一惊，满脸懊恼，“难怪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在我出生以前，姐姐一直是青玉国唯一的公主，听母后和父皇说，姐姐从小天资聪颖，骑马射箭也是个中翘楚。就在我出生那年，青玉国与东北边的几个小国发生了摩擦，父皇亲自率军出征，宫中就只剩下母后主持大局。谁知皇叔与小国勾结发动了叛乱，并且趁机掳走了姐姐想进行要挟，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平息叛乱之后竟然没有姐姐的踪迹了。” 说到此处，青如雪泪光闪动，再无半点嚣张气息。紫芸动容，想不到青如风身世这么坎坷，居然是青玉国的公主。 青如雪继续说：“皇叔被抓住后，父皇和母后逼问他你的下落，皇叔却说你被人劫走了。父皇和母后自然不信，都以为你被皇叔杀掉了……姐姐，真的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父皇和母后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非常开心！”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青如风：“姐姐，你跟我回去吧，父皇和母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青如风为之动容，平静的脸上终于生出一丝波澜，却毫不犹豫拒绝了青如雪。 “以前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现在是苏家的姨娘，我不能跟你走。” 紫芸一愣，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去当，青如风居然愿意委身在此当姨娘，真是太委屈了。她回京之后不久就跟青如风说过，要是愿意离开随时都可以，可对方一直没有离开。 闻言，青如雪当场就爆发了，怒瞪了紫芸一眼：“姐姐，这里有什么好的？你可是咱们青玉国的大公主，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为何还要在此当什么姨娘？就是正室，苏家也配不上你，你根本不用委屈自己啊。” 话虽难听，紫芸也得承认这是事实，苏阅高虽然已经是子爵，但与一国公主的身份还是相去甚远。更不用说青如风是青玉国的公主。 青如风淡淡说：“既然已经嫁了人，又怎能随意离开？” “可是……”青如雪见劝不动青如风，便将主意打到了紫芸头上，“苏紫芸，你还不劝劝我姐姐？她凭什么给你们苏家当姨娘？” 紫芸不理她，看着青如风道：“青姨娘，有件事我很好奇，既然你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为什么还叫青如风呢？” “名字是师父取的，或许当年师父就是从皇叔手上救走我的人。我只知道自己醒来后，身上有不少伤口，脑袋也摔坏了，是师父用了很多办法才将我医治好。后来师父又教我武功，把我当成亲身孙女一般看待，所以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师父，没有爹娘。” 青如风声音淡淡的，可是说起她师父时，却露出柔和的笑容。 紫芸相信她的话，师兄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人，既然青如风的师父是暗阁长老，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人。 “姐，想不到你还受了那么多苦……”青如雪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怔怔盯着青如风道，“你失踪之后，父皇和母后伤心了好久，特别是母后，有段时间厌食，差点就那么去了。姐，你就跟我回去看看他们吧。” “我……”虽然没了记忆，可青如风听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动容。如果青如雪没说谎，那位皇后终究是她的亲生母亲，而且七岁之前还一直住在一起。 紫芸忽然握住青如风的手，微笑道：“青姨娘，只要你愿意，其实可以随时离开。我们都知道你呆在这里的目的，现在我回来了，你就自由了。师兄那边我会去说，他也不会阻拦你的。” 青如风摇摇头道：“小姐这是要赶我离开吗？” “不是！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苏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可是青姨娘，你还年轻，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啊，一直呆在苏府真是太屈才了。”紫芸也很舍不得青如风，但是不能自私到剥夺她的自由。 青如风才二十四岁，不能就此断送在苏家。她还是清白之身，随意找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去过下半生。 “姐！你就跟我回去吧，你看看，苏紫芸说这里根本不需要你啊。”青如雪一开口，紫芸又不爱听了，这姑娘讲话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公主，虽然你说我是你姐姐，但我现在的身份还是苏府的姨娘。你这样诬蔑小姐，青如风不爱听。”青如风板起脸瞪着青如雪，显然对青如雪的印象很不好。 先是那一鞭子，差点让紫芸破了相，又在苏府大吵大闹，弄得鸡犬不宁，现在还对紫芸有很深的成见，她自然看不惯对方的做派。 青如雪一瘪嘴，委委屈屈道：“那我以后不说她坏话还不行吗？只要姐姐你愿意跟我回去，我什么都答应你。实话跟你说吧，母后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你要是再不回去……” 眼圈一红，泪水又噼里啪啦往下掉。 紫芸却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要是青玉过皇后身体真的那样不好，青如雪还有心思在这里追男人不回去？ 青如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叹息一声道：“你不是还没找到上官无风吗？就这样回去了？” “哼，他哪里有姐姐重要啊！我当然要先救姐姐脱离苦海，上官无风，终有一天逃不出本公主的手掌心。”青如雪扬着脑袋，满脸高傲，却不知眼里侵染着浓浓的哀伤。 上官无风这样躲她，又怎么会忽然喜欢上她呢？ 第二一七章 一刀两断 青如风道：“看来你还是没放下，你和风世子应该说明白的，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 青如雪撇嘴，漫不经心说：“我知道啊，可是姐姐，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早就放不下了。他说当时送我玉佩只是为了感激，不知道咱们青玉国的规矩，我相信了。我明白他对我没那种感觉，他喜欢的人是苏紫芸。” 言罢愤愤地瞪着紫芸，冷哼一声道：“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哪里好，那么多优秀男人都喜欢你。” 紫芸一脸黑线，哪里有那么多优秀男人？ “公主，不瞒你说无风的确来了这里，他说是被你烦怕了才一直躲着你。既然他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再这样缠着他，他肯定会不高兴，这不就产生反效果了吗？你其实可以换一种方式接近他，得注意你的态度和脾气，说一句怕你不高兴的话，真的没人受得了。” “哼，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青如雪半点不领情，还不爽地白了紫芸一眼。 紫芸也有些来气了，这就是典型的对牛弹琴，罢了，她才懒得理会这个讨厌女人的感情呢。要不是看上官无风实在被烦的受不了，她才不会说这些。 青如风道：“公主，我家小姐说得对，你是该改改你的脾气了。一个女孩子整日缠着男人，成何体统？也就是风世子脾气好，要是换个不好的，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姐……”青如雪开始撒娇，见对方不吃这一套，眼圈又红了。 紫芸好整以暇地喝着茶，这位娇贵的公主就是该给人治一治，省得她整日里耍公主脾气，看着就讨厌。 青如雪拽着衣角，不服气地哼哼着，然而青如风和紫芸都不理她，她也觉得没意思。 过了半响才说：“知道了，姐，你就别生气了。”又看看苏紫芸，收敛着脾气说，“苏小姐，今天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是迫不得已，堵了上官无风这么久，他一直不见我，我心里焦急。苏小姐，你能不能把他叫出来？今日我想跟他做个了断。” 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往日的骄傲，她贵为一国公主，如此低三下四讨好一个男人本就出格了，谁知这个男人还对她爱答不理，她又怎会不生气不难过？ 紫芸放下茶杯道：“真的想做个了断？” “骗你做什么？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我要赶紧带姐姐回青玉国，不会在这里停留了，离开之前，想彻底结束这件事，不管他的想法是什么，我都要他亲口告诉我。” 青如雪长长吁了一口气，追了这么久她也是累了，好在这一趟找到了青如风，否则真的成了个笑话。 “好吧，我这就去叫他。”紫芸点点头，起身朝外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上官无风从侧面行了过来，显然在外面偷听多时。 上官无风朝她眨眨眼，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这段时间是真的被青如雪追怕了。 “我就在这里，公主，你的心思无风都明白，但还是那句话，当年无风只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才送了你玉佩。这么多年，我几乎忘记那件事，更不知道青玉国这个习俗，给公主造成误会我很抱歉。你说的没错，我喜欢的人是芸儿，虽然她暂时不喜欢我。” 上官无风苦笑一声，又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咱们也是同病相怜呢。” 青如雪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猛地朝上官无风扔了过来，咬牙切齿道：“玉佩还给你！你的感激之情已经还完了，上官无风，现在咱们把话都说明白了，从今往后，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会再误会你。” “公主能这样想就好，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公主这么漂亮，何愁找不到顺心的？”上官无风这下真的放松了，神色都喜悦不少。 “哼，那是自然，本公主也真是笨，居然把这么多心思浪费在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身上。上官无风，还算你有良心，敢于说清楚这件事，本公主就原谅你了。”青如雪又恢复成那个骄傲嚣张的青玉国公主，只是，是否真的放下了，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又转过头走到了青如风身边，拉住了青如风的手，这次青如风没有拒绝。 “姐姐，你这就跟我回去吧，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青如风拍拍她的肩膀道：“临走之前，我总得跟府上交代一声，明日再启程吧。明日你来苏府等我，我跟你回去。” “好！”青如雪喜上眉梢，“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青如风点点头，待青如雪离开后，才收回目光。 上官无风大喇喇坐着喝起茶来，仔细看了几眼青如风，笑道，“这么一说，你与青如雪的容貌还真有几分相似。芸儿，真是想不到你府上的姨娘居然是青玉国大公主。” “是啊。”紫芸微笑道，“青姨，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管告诉我吧，你这一去，我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但还是那句话，苏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欢迎你随时回来做客。” 青如风道：“谢谢小姐。” 当晚，青如风与苏阅高、洛轻尘挑明了此事，苏阅高对于她的身份十分震惊，虽然早就猜测她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这样不凡。洛轻尘倒是没什么表情，不知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只不过，青如风原本是暗阁很重要的成员，如今又有了青玉国大公主的身份，再留在暗阁或许会对暗阁不利。毕竟洛轻尘是大秦大皇子，万一青如风恢复了记忆，青玉国又有点野心什么的，洛轻尘岂不是危险了？ 洛轻尘摸摸紫芸的头发，微笑道：“不碍事，我会让她师父郁阳子将她除名的，以后她就不再是暗阁成员了。暗阁的一切事情，她也不会再探听到。” “嗯。”紫芸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好奇道，“青玉国没有皇子吗？皇位将来难道由青如雪继承？” “这有什么奇怪的？青玉国上一任皇帝就是女皇，不过现在青如风回去了，或许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第二一八章 大皇子府 次日一大早，青如雪果然来苏府门口接人了。青如风的身份一公布，苏家上下几乎翻了天，特别是丫鬟小厮们，个个暗自后悔当初没巴结好青如风，否则指不定就沾光了。 顾秀珊母女更是后悔得咬牙切齿，当时她们还跟着青如风作对来着，万一青如风以后报复她们可怎么办啊？ 青如风姨娘的名头也被苏阅高摘去了，并且告诉众人，青如风从始至终都只是管家，跟他并没有夫妻之实。以后青如风可以随意嫁人，不用顾忌什么。 紫芸、洛轻尘和苏阅高亲自将她送到门口，青如风挨个作别，最后上了马车。 “怎么，舍不得了？”见紫芸眼眶红红的，洛轻尘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没准咱们以后还能去青玉国游玩呢。” 紫芸点点头，毕竟是住在一起多日的人，她也一直拿青如风当姐姐看待，二人关系向来不错。现在青如风离开，总觉得府上少了什么，有些不习惯。 “对了，我的皇子府马上建成了，到时候带你去参观。”洛轻尘转移话题，免得紫芸更伤心。 “嗯。” 洛轻尘的皇子府并不是新建的，否则不可能一个月不到就建成，这座府邸是曾经的雍亲王府，雍亲王是先皇胞弟，早已经过世多年，而雍亲王只有一个女儿，早就嫁出去了，于是王府就空置了出来。 如今洛轻尘恢复身份，老皇帝就让人将王府翻修，变成了大皇子府。 三日后，皇子府彻底竣工，洛轻尘一早便带着紫芸过去了。大皇子府也在东城，但是距离皇宫并不远，只有三条街，距离苏府就远得多了，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长乐郡主因为参观过一次，这次就没跟着去，她目前对杠杆和塔吊等东西起了兴趣，天天跑去北郊别墅区指挥工人们吊重物。 经过翻修，雍亲王府已经从破败恢复了往日的辉煌！ 王府很大，分为中左右三大园区，中路以办公的内仪厅等建筑为主，左右两路则是宅院。每一路宅院又分为好几个小院子，每个小院子布局各有特色，一花一木都经过精心摆放，颇为雅致。 后院还有个大花园，占地近一亩，院子里假山流水应有尽有，亭台楼阁隐匿其间，别有一番风味。 “呀，居然还种了一片辛夷花，只可惜现在不是开花的时节。师兄，这院子倒是很符合你的口味呢。”紫芸穿过七巧回廊，刚好转到后花园，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的辛夷花。 洛轻尘道：“那是自然，这里的格局可是我亲自设计的，怎么样，还喜欢吗？” “喜欢，很漂亮。”紫芸赞不绝口。 中路富丽堂皇，高端大气，两侧内院则清幽雅致，不拘一格，后花园诗意盎然，妙趣丛生。住在这里，真算得上人间天堂。 “既然这么喜欢，不如早些搬进来住。”洛轻尘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紫芸顿时一颤，脸红到了脖子根。 紫芸小声道：“你父皇不是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自从上次洛轻尘当着老皇帝的面跟紫芸表白，老皇帝到现在再没有提起这件事，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不提。反正也才过去近一个月，紫芸也到不着急。 洛轻尘叹息道：“父皇大概还在压榨你的价值呢，等你成了我的皇子妃，他就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压榨你了，毕竟是他儿媳妇。” “噗……”紫芸忍俊不禁，道，“如果是为了大秦的经济和建设做贡献，我并不介意帮他。你也知道，我并不是甘于被压榨的人，没好处的事，我才懒得做呢。” “知道。”洛轻尘点点她的鼻子，“你那个别墅群一卖出去，起码能赚几十万两银子吧？” “嘿嘿。”紫芸挑眉，二三十万两一点问题都没有。 要是她再算得近一点，让工部支付她东郊的设计费，她赚的更多。但她并没有那么做，上一世告诉墨寒这些都没有收钱，她怎么好意思收老皇帝的钱呢？ 洛轻尘忽然牵着她的手道：“跟我来，再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哪里啊？不是都走完了吗？”紫芸好奇，乖乖跟着他去了。 穿过几次回廊，又绕过一座小院子，来到了一处叫听雨轩的地方。紫芸对这里有印象，但刚才只是走马观花般看了一遍，并没有进院子里面，这次洛轻尘则带着她走了进去。 听雨轩与别的院子不同，住宅是两层，上一层并不住人，而是修成了阁楼的模样。 洛轻尘先带她来到了一层，然后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顿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紫芸当场就愣住了。这间房跟她苏府的归置一模一样，从摆设到用品，包括墙上挂的饰品都别无二致。 她缓步步入房中，轻轻抚过每一件物品，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皇子府，她一定以为在自己家。 “师兄，谢谢你。”紫芸感动得无以复加，便是她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房中究竟放了些什么，可是洛轻尘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布置出来了。 她毫不犹豫回身扑进了洛轻尘怀里，幸福地溢出了泪水。 “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谢？我只是想让你早日住进来，住在这里，就有回家的感觉了不是吗？”洛轻尘搂着她的纤腰，布置这个房间的确花了她不少工夫，可是一切都很值得。 只要他的芸儿开心，让他做再多都愿意。 “来，再带你上楼去看看。”洛轻尘又牵着她去了二层。 二层的房间很简单，洛轻尘打开了正中间那间，房间里只有寥寥几样物品：一方小矮几，案几上有茶壶和茶杯，除此之外，房中就只有两张软软的躺椅了。 奇怪的是，这里阳光十分充足，而且是从上空照射下来的。紫芸抬头一看，才发现顶部装着一大块玻璃，若是夜晚躺在椅子上仰望，必能看见满夜空的星星！ 第二一九章 科技产品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紫芸惊讶莫名，她可不记得跟洛轻尘说过这个。 洛轻尘笑道：“你不是跟何诗诗说过，让她找一家窑厂实验这种东西吗？听说盖别墅要用。前两天何诗诗找的那家窑厂终于研究出来了，本来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却被我截住了，所以我弄了一块过来，想给你个惊喜。” 如今看来，惊和喜都有了，这让他十分得意。 紫芸半响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不是被师兄捷足先登，她前两天就能知道这个好消息。可是眼下，似乎更开心一些。 她戳戳洛轻尘的脸颊，哼哼道：“看你是为了我着想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回吧。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吗？” “不是玻璃吗？听诗诗说的。”洛轻尘熟练地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紫芸，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水温刚刚好，紫芸捧在手心喝了一口，发现自己真的有点渴了。 一上午就被洛轻尘牵着转府邸，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喝完一杯，她又将杯子伸到洛轻尘面前，洛轻尘笑呵呵给她满上，眼里满上宠溺之色。 “嗯，看这个厚度，估计也就只能装在普通窗户上，要是有人不小心踩上一脚就得碎了。不过能这么快烧制出来真是出人意料，晚上躺着看星星多美啊。” “芸儿，我开始好奇你以前的世界是怎样的了，总觉得随意一件东西，都远远超出大家的认知。就算你说是仙境我也相信。”等紫芸喝够了水，洛轻尘将她拉进怀里抱着，二人就那样透过玻璃欣赏着蓝天白云，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紫芸笑道：“跟你们这里比，的确算得上仙境！我们那儿马车早就落伍了，用的都是汽车，速度是马车的好几倍。还造出了能飞在空中的飞机，从奉县到京城，只需要几个时辰。还有点灯电话电视电脑……唉，这么一说，我真的好想念以前的生活。” 说到最后，化为一声浓浓的叹息，那个高科技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与前世相比，现在真的是太落后太落后，要不是吃穿不愁，紫芸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洛轻尘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紫芸说的那些东西，忽然问道：“真想亲眼去见识一番，对了，那些你都能制造出来吗？不说多，就是一样两样，我大秦国力都能提升数倍。” 可不是吗？就算能制造出汽车，那人们出行得方便多少啊？就算与邻国开战，行军速度也能空前提升。 紫芸白了他一眼：“要是能制造出来我早告诉你了，就拿汽车来说吧，虽然只是一辆车，但是是由无数个零件组成的，每一个零件的生产工艺都相当麻烦。更何况我对此知之甚少，就算摆好零件让我组装都不会。” 她一摊手，制造这些东西的确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嘛，她前世大学读的是农业，又不是机械制造。 洛轻尘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毕竟没有那些东西，他们现在也活的好好的。 紫芸忽然道：“汽车不会制造，但是自行车可是试一试，你见过墨寒的轮椅吧？轮椅两个轮子在两边，自行车的两个轮子是一前一后，但还多了些东西。如果能找到很精于制造器械的老艺人，比如咱们奉县制造水车那位老师傅，说不定真的能制造出自行车来。” “那你说说，自行车都有什么用？”洛轻尘眼前一亮，一前一后两个轮子，这样的东西真的能跑起来？ “自行车主要是为单个行人代步，比马车速度可能差一些，停放方便，不污染环境。马车不还得给马喂草吗？自行车只需要给轮胎打气就行了。”说着，紫芸倒真怀念起自行车来。虽然自行车的速度比不上马，但比骑马舒服、安全。 洛轻尘道：“照你这么说，对于普通人家还是挺有用的，比如上街买了菜似乎挺方便。” “嗯，这个就是适合普通人家用的。”紫芸忽然意识到什么，轻声问道，“师兄不是在想用于作战的武器吧？” 洛轻尘没有否认，半响才说：“芸儿放心，我并不是打算留着自己做什么，而是打算献给父皇。目前几国的情形你也看见了，青玉国和西陵国一年比一年强大，墨国也强势崛起，特别是你告诉了墨寒东西……最关键的是，我们并不知道你还告诉了墨寒什么，或许有很致命的，比如你们那个时代的武器。” “这不可能！”紫芸心下一寒，“我们那个时代的高科技武器我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告诉他？” 不过墨寒强势崛起是无法否认的，而这一切，她起了很关键的作用。没有她上一世告诉墨寒的那些东西，墨寒就算重生，墨国也不会崛起的这么快。 这个时代不像她上辈子生活的地方，以和平为理念，几乎不存在用武力吞并一个国家的概念。在这片架空的土地上，还停留在所谓的封建社会，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洛轻尘担心的也很有道理。 大秦在十一年前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否则也不会因为战胜了西陵国，还让西陵逸为质。可是现在，西陵国国力已经不输于秦国，不然去年西陵国也不会派人将西陵逸接回去。 无论哪一国太过强大都不是好事，因为意味着会起战乱，为皇者会生出吞并其他国家的心思。 “原来你对那个时代的武器也不知情，也对，在那个时代你应该只是个普通姑娘，不知情很正常。”洛轻尘松了口气，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知道墨国并没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也就释然了。 紫芸点点头，心里有些混乱，虽然枪、大炮导弹等东西她半点不清楚，但一些简单的武器她并非一无所知。比如烟雾弹、催泪弹和炸药，其实就能用很简单的东西制出来。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洛轻尘，若是告诉他，来日与邻国真的起了纷争，而她说的那些武器又被派上用场，她岂不是成了间接杀人凶手？ 两军对垒，死伤无数，她的双手会因此沾满血腥！ 第二二零章 太子人选 最终，紫芸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知道的武器，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但此时此刻，她的确不想说。也许真的等到两军交战时，她才能判断出对错，但她不希望洛轻尘或者大秦有用上的那一天。 时间进入十月下旬，东郊民房已经起了一幢五层的楼房，只剩装修了。紫芸亲自去看过，发现质量和样式都过关，看来有洛轻尘督促，工部和工人都不曾偷懒。 听说第一幢楼房建成，不少附近的流民都前往工地欣赏，看见那座别具一格的楼房时，有褒有贬，但唯一相同的是，这房子绝对结实！ 北郊的湖泊也差不多挖成了，但后面还需要好好打理，比如用水泥涂抹底部和池壁，又比如在湖边安装栏杆。至于水，要等别墅群完成之后再引过来，否则容易引起危险。 就在这个档口，朝中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群臣开始提名太子人选。 老皇帝寿辰之后，四皇子和端王都没有被勒令离开京城，这一举动使得老皇帝的心思更加扑朔迷离。因此原本就支持四皇子或者端王的大臣，并没有因为邹正独揽朝中大权，改为支持洛轻尘。付家一系的臣子则贬的差不多了，新提升的臣子明智地保持中立，打算观望一段时间。 带头请求册立太子的人并非邹正，而是太傅郑天勤。 郑天勤是敏贵妃的亲生父亲，即端王上官灏的外公，他提议册立太子，自然是为了自己外孙着想。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是看到了洛轻尘的潜力。洛轻尘由于帮工部盖房子，最近在京城百姓心中声望很高，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超越端王，毕竟端王的主场在蜀州。 与他一同进言的是他弟弟郑天御，郑天御是英王妃郑珍儿的父亲，既上官无风的外公，现任户部尚书一职。付震平死后，郑家两个老骨头开始与邹正分庭抗礼，隐隐重新形成对峙之势。 说起来，邹正也就是仗着老皇帝深爱邹月柔，现在又多了个洛轻尘。郑家两个老骨头却不一样，他们不仅身居要职，后宫还有个恩宠不衰的敏贵妃，以及深得人心的端王。除此之外，外援也很强大，英王可是当今皇帝胞弟，作为郑天御的女婿，他不帮端王难道帮洛轻尘？ 因此这几封请求册立太子的奏折一上，朝堂就热闹起来了，郑家自然支持端王，邹正一系没有明说，但八成是支持洛轻尘的。一些武官将军之流却只服气四皇子，不过这波人的实力显然不如前两拨，却也不可忽视。 “后来怎么样了？皇上同意册立太子？”紫芸听洛轻尘讲述听得惊心动魄，其实她也有点奇怪，为什么皇帝还不册立太子，难道是因为上官景阳逼宫的事情，害怕了？ 洛轻尘上朝回来就直奔苏府，跟紫芸说这件事，长乐郡主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父皇暂时没有同意，用上官景阳的事情搪塞过去了。” 不等紫芸说什么，长乐郡主就问道：“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想当太子吗？” 紫芸闻言也看向洛轻尘，虽然师兄曾经说过不在乎皇位，但并没说过不愿意当皇帝。 洛轻尘微笑道：“现在当个皇子就够辛苦了，天天得去早朝，像我这样惫懒的人，着实不适合成为储君。” “也就是说你并愿意成为太子？”长乐郡主挑眉，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还有些不相信。天底下最男人最有吸引力的不就是皇位吗？上官景阳为了在太子之位上继续坐下去，不惜逼宫造反，她不怎么相信洛轻尘对皇位一点想法都没有。 洛轻尘摆摆手道：“当太子有什么好的？一举一动都要被记录在案，连点清闲时间都没有。更重要的是，那样与芸儿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他朝紫芸宠溺一笑，“在我心里，芸儿最重要。” “又开始秀恩爱。”长乐郡主撇撇嘴，倒是不再纠结他想不想做太子的事。“那端王和四皇子你看好谁？” 既然洛轻尘没有这个心思，太子人选八成落在端王和四皇子头上了，因为别的皇子能力都不出色，并不是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这次洛轻尘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别有深意地看着长乐郡主，“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看好谁并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父皇的想法。” 长乐郡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只怕你没有当太子的心，别人却不这么认为。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的本事太强大，让端王和四皇子都十分忌惮，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将来不管是端王还是四皇子当皇帝，你觉得你能一直逍遥下去？你这样有能力的人，他们是不会放心的。” 紫芸一怔，没错，这也正是她担心的问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师兄虽然还没有亮眼的功绩，但并不代表他能力平庸，只是因为时日尚短而已。怕就怕他不想去争，别人却将他当成强劲的对手。 古往今来，能力强大的皇子在别人当了皇帝后，都没好下场，因为皇帝对他们不放心。 只是这话由长乐郡主说出来，紫芸和洛轻尘都很意外，这也说明长乐郡主真的没把他们当外人。 又想到上官无风，他一定也是支持端王的吧？如果后面真的发生皇位之争，上官无风岂不是很可能与他们站在对立面？思及此，紫芸不由心下一痛，她早就将上官无风当成好友，真的不希望那一天到来。 “我既然不想当太子，自然会消除别人的担忧，放心吧，我不仅会保护好自己，还会保护好芸儿。芸儿，相信师兄吗？”洛轻尘笑容清淡，看得出来，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 紫芸点点头，不知为什么，看见他的笑容就不由自主平静下来了。或许这就是信任吧，她对洛轻尘已经抱着盲目的信任，既然他说可以，那她就相信。 “不相信师兄，还能信谁呢？” 第二二一章 一封婚书 还有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就到新年，因此老皇帝索性让端王和四皇子留在京城，等过了年再离开。他这一举动，让不少大臣心思都活络起来，纷纷猜测起他的用意。猜测的最多的就是想近距离观察三位皇子，看谁最适合成为太子。 因此，朝堂上虽然消停起来，没人再提册立太子的话，私底下众人却更加活跃，只有少数中间派一如既往的中坚下去。或许洛轻尘跟邹老丞相也说过自己的想法，总之邹老丞相并没有对此事表现出太大热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让一部分大臣看不透他的心思了。 工部事情也走上正轨，洛轻尘趁机为游弋之物色了一处地理位置优越的宅子，开设了一家医馆。医馆开张那天，洛轻尘、紫芸、长乐郡主、上官无风等人全都去捧场了。百姓们听说是大皇子的师父开设的医馆，都很新奇赶过去一探究竟。 当游弋之和洛轻尘连续快速治好几个病人时，百姓们再无疑虑，开始口口传颂起游家医馆。这是游弋之多年来的夙愿，如今终于完成，老人家十分开心。而且有洛轻尘这一层关系，根本没人敢在医馆找麻烦，再加上医馆收费便宜，老百姓生了病都爱去那里。 洛轻尘将洛棋派了过去照顾游弋之，又从皇子府挑选了六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小厮，游家医馆一时间搞得轰轰烈烈，出尽了风头。 十一月初，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医馆带来的影响也被压了下去。 墨国皇帝再次派出使臣，给墨寒递了一封信，让他亲手呈给老皇帝。 信中言明，墨国为了与大秦永保和平，愿意将三公主墨雨瑶嫁入大秦。而且三公主十分中意大皇子上官云双，希望能与大皇子结为连理。 这封信一出，京城再次热闹起来，老百姓在好奇这位墨雨瑶公主的容貌，毕竟都知道大皇子上官云双风华绝代，一手医术更是出神入化，可不是普通姑娘配得上的。更听说大皇子早就有了意中人，是当朝首富，也是苏州子爵苏阅高的女儿苏紫芸。 墨国公主这一来，岂不是棒打鸳鸯吗？ 一些百姓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待墨雨瑶到来，也有部分百姓抱以敌视，认为破坏了大皇子和苏小姐的好姻缘。 大臣们则各有各的顾虑，特别是端王和四皇子等人，心情都不怎么美妙。他们倒不是因为洛轻尘和紫芸的姻缘被破坏，毕竟这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担忧的是墨雨瑶真的嫁给洛轻尘，那洛轻尘就多了个强有力的后援！成为太子的几率也更大！ 可是要说谁最关心这件事，无疑是当事人本身——洛轻尘和紫芸。 “别再垮着一张脸了，你看你都不漂亮了，小心你师兄真的移情别恋，娶了那个劳什子公主哦。”长乐郡主见紫芸郁郁寡欢，也撑着下巴陪她一起郁闷，“唉，你们也真是不容易，明明都要看见曙光了，居然被人这么横插一杠。不过我很好奇，那位墨国三公主是怎么中意洛轻尘的，难道她见过洛轻尘吗？” 紫芸被这句话提醒了，不由摇摇头道：“不是，八成是墨寒搞的鬼，我说他怎么一直不回墨国，大概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她不知道上一世是否也有这么一出，但是这一世，她不相信是偶然状况。现在再回想几次与墨寒会面，对方都有露出过那种对她势在必得的神色。或许从墨寒来参加老皇帝寿辰时，就开始酝酿这个计划了。 自从与墨寒在北郊别墅区见过面，她就再没见过那个人，原以为对方早就放弃了，却不想是在筹谋这件事。不得不说，墨寒的确让她出人意料，给了她当头一棒。 紫芸握了握拳，如果说以前对墨寒是好奇或不知怎么面对，现在就是憎恨。墨寒为了拆散她和洛轻尘已经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用墨雨瑶联姻的计划都想得出，可见对方心肠多么狠毒。 哼，以为这样就能拆散她和师兄，没门！她偏不让他如意！ 听她提起墨寒的名字，长乐郡主也瞬间反应过来，苦笑道：“芸儿妹妹，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招惹上这么多男人。要只是男人倒也罢了，偏偏每个都这么优秀，墨寒这一招十分狠辣啊。” 何止很辣？简直是打蛇打到了七寸上，用公主联姻的方法逼迫他们，洛轻尘要是不同意，大秦与墨国势必会站在对立面。 而老皇帝为了国家长治久安，会拒绝这桩婚事吗？显然不会！区区一个苏紫芸的幸福，老皇帝才不会放在心上。如今就看洛轻尘怎么想了，他是愿意被老皇帝和墨寒摆布，乖乖与墨雨瑶成亲；还是坚守信念，与命运抗争，始终与紫芸站在同一战线。 老实说，紫芸这次并没有多少信心，不是不相信师兄，而是对于师兄能否抗争得过老皇帝没有底。 紫芸轻声道：“我要去见一见墨寒，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想这样摆布我和师兄，必不让他好过！” “需要我陪你吗？”长乐郡主一惊。 紫芸边走边挥手：“不用。一会儿师兄回来你就我说去北郊别墅区了，不要告诉她真相。” “好吧，不过你要小心，你要是一个时辰不回来，我去找你。”长乐郡主还是不放心，毕竟紫芸武艺太差，墨寒对她又势在必得，万一墨寒被她逼急了，做出禽兽之事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紫芸最后回头朝她笑了笑，带着何诗诗出了门。 老皇帝寿辰之后，墨寒就重新回到了行宫居住，因此紫芸只需要递上名牒就可以。为了掩人耳目，紫芸没有去摘星楼，只是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等候而已。 这次出来只有她和何诗诗二人，但是她并不担心墨寒会将她怎么样，要是墨寒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用墨雨瑶算计洛轻尘了。 第二二二章 疯狂的墨寒 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随即有人敲门。何诗诗打开房门，外面果然是墨寒和随身小厮。何诗诗将墨寒让了进去，自己则与墨寒的小厮守在门外，有些事情她不便参与。 墨寒风采依旧，俊眉疏目，柔软的黑发仅用一条浅蓝色缎带竖起，剩余的垂落在雪色锦袍上。白的衣，黑的发，黑白分明，衬着他奇特的温润气质，叫人一见忘俗。 黑曜石般的眼珠定定看着紫芸，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道：“芸儿亲自邀我见面还是第一次呢，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都很开心。” 他推动轮椅来到紫芸身边，想伸手抚摸紫芸的秀发，见对方狠狠瞪着他，只好耸耸肩收了回来。 “墨寒，咱也别拐弯抹角了，别说不知道我今天请你来的目的。你到底想做什么？”紫芸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见墨寒不温不火的样子，更是怒上心头。 上一世她是瞎了眼吧，还会与这样的人成为好友，还透露自己最大的秘密，以及教给他那么多现代知识。 墨寒一笑，神色温柔的如水纹荡漾，他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微笑说：“你好像很生气，可是芸儿，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上一世我们明明那么要好，在洛轻尘忙着对付他的弟弟们时，一直是我陪伴在你身边。你甚至说过，愿意与我一生一世，可是最后，你还是被洛轻尘抢走了。我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一心想要与你重来，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你，我不想两辈子都眼睁睁看着你从我身边溜走。那种痛楚你能体会吗？” “你上辈子伤了我一次，这辈子还要再伤我一次吗？你于心何忍？我只不过因为喜欢你，爱你，就要被你这样伤害吗？芸儿，这不公平，你上辈子的爱给了洛轻尘，这辈子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 说到最后，墨寒双眸竟沁出泪水，他哭了。 紫芸心一抽，不是没见过男人流泪，可是墨寒给她的感觉一向强大如斯，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流泪，而且是因为她的原因。 不由自主，她就伸出右手替他拭去了泪珠，墨寒神色一变，满心满眼全是欢喜，瞬间握住了她的右手。 “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芸儿，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上一世那样要好呢？真想让你恢复上一世的记忆。” “不，不是这样。”紫芸用力抽出手，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做了错事，这下更得让墨寒误会了。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应该跟他讲明白自己的心思，他是重生没错，可她不是，对于他讲的那些，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能因此相信就是自己做过的。 “墨寒，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的上一世是怎样的，可是对我来说，只有这一世。这一世，我爱上的是师兄洛轻尘，对你我只能说声抱歉，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如果这一世我真的应该和你在一起，我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你，而不是师兄。可是当我穿越过来时，你并不在我身边，这是否说明你将墨国看得比我更重要？” 她每说一句，墨寒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他无法否认紫芸的话。他重生在了近六年前，可是紫芸去年才穿越过来，他如果真的那么爱她，为什么要等到老皇帝五十大寿才与她相见，而不是提前几年找到她，一直守在她身边，再等紫芸的灵魂穿越过来？ 难道他真的不够爱她吗？ 紫芸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从我穿越过来开始，就一直与师兄在一起，我和他相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如今你横插一杠，说什么前世今生的话，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我不知道上一世我和师兄是怎样的结局，可是这一世，他愿意为我做个平凡人，我也愿意为她做一切，这就足够了。” 她忽然笑了笑，见墨寒脸色发白，说道：“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只是因为你的上一世没有得到我，所以成了一块心病而已。等你解开心结，就会发现你重生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墨国。我不想问你上一世是怎么去世的，但必然不是好结局，为了扭转历史走向和你未来的命运，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吧。” 墨寒垂下双眸，像老僧入定般闭上了眼睛，若不是一直有轻微的呼吸声，紫芸几乎以为他被气死了。诚如她所说，墨寒并没有那么爱她。如果重生的是她，她一定会提早守在心爱的人身边，而不是等对方再次与别人相恋，又去横刀夺爱。 墨寒没有这么做，只能证明她在他心中没有他想做的事情重要，比如墨国的一切。 “你错了。”墨寒忽然开口，惊了紫芸一跳，他睁开眼睛，气息再不像先前那样温和，而是带着一股子疯狂，“你错了！我重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吗？是自焚的，哈哈哈哈……” “自焚？”紫芸心脏砰砰直跳，就听墨寒说，“芸儿你向来好本事，上一世居然助洛轻尘登上了皇位！洛轻尘登基之后，你们夫妻便征战四方，灭了我墨国。我不愿成为你们夫妻的俘虏，只有自尽一条路。可是直到我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再见到你，所以我发誓，来世一定要得到你！” 紫芸讶然，上一世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她助师兄登上了皇位，还征战四方？那么除了墨国，其余几国是不是也被他们灭了？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做那样的事，那上官无风、长乐郡主、端王、西陵逸、青如风那些人呢？又是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墨寒露出一丝苦笑：“我得感谢你啊，否则就算我重生，也能改变墨国，但是一定没有这么快。墨国如今的实力虽然还比不上大秦，可是比上一世强大多了，你们就算想故技重施，我墨国也不会害怕。芸儿，我说过，这一世必定会得到你，你就等着瞧吧！” 第二二三章 思考对策 “墨寒，你已经入魔了，你以为就墨国在改变，我和师兄就没变？人心是最不可测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想些什么，你以为弄个公主过来就能阻扰我和师兄？别异想天开了！告诉你，墨雨瑶只会成为我和师兄感情路上的磨刀石，你们不会如愿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与师兄这辈子没有在一起，我也不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紫芸也怒了，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这人依旧冥顽不灵，她也不想再说下去了。 而且她从墨寒眼里看到了欲望与疯狂，除了这件事，墨寒一定还会多方面陷害师兄，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哈哈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芸儿啊，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服输。怎么办，你这样说我更想得到你了。顺便提醒你一句，别想费心思阻扰雨瑶，雨瑶是我墨国最有才华的公主，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如果付依依还在，或许能与之媲美。现在那位邹明珠，也不是雨瑶的对手，那么芸儿，你又想如何对付雨瑶呢？” 紫芸一怔，看来墨寒这次真的下了大筹码，连墨国最有才华的公主都送过来，也太看得起她苏紫芸了。 不过那又如何？墨雨瑶再厉害，也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有墨寒告诉她一些上一世从紫芸那里得到的知识，也绝不可能比她苏紫芸多！比什么琴棋书画？要比就比对大秦的贡献，两国联姻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和平，可是谁都知道这种和平有多脆弱！ 只有自己国力足够强大，才能不惧怕别国觊觎。 她笑了笑：“墨雨瑶就这点本事？你没教过她我告诉你的那些本领吗？你以为我会蠢到跟她比什么琴棋书画？” 墨寒顿时变了脸色，对于紫芸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但依然受思维禁锢，认为女孩子最多比一比这些东西。要真说比对国家有用的，一百个墨雨瑶也不是紫芸的对手。 “看来我是高看你和墨雨瑶了，墨寒，今日就此别过，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相见。”紫芸冷哼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墨寒双眼里升起熊熊烈火，望着紫芸一闪而逝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紫芸话虽这么说，但究竟怎样才能得到与墨雨瑶比试的机会，以及比试什么却还没有想好。墨雨瑶据说已经从墨国出发了，而且那封信是墨国皇帝亲自写给大秦皇帝的，一旦老皇帝同意，紫芸又哪有机会与墨雨瑶比试？ 所以紫芸得快，必须早日与师兄商议这件事，必须得到比试的权利，再思索比试的内容。最后，她还必须胜出！ 回到苏府时，刚好过去一个时辰，看长乐郡主的模样，似乎准备出发找她了。洛轻尘沉着的坐在花厅饮茶，见她回来，居然没有任何表示。长乐郡主丢给紫芸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将何诗诗等人都带出去了，紫芸苦笑，却不得不面对生气的师兄。 她走到洛轻尘旁边，要去牵他的手，洛轻尘却侧身让开了。紫芸又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索性抓住洛轻尘的头发，捧住了他的脸。 “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是去见墨寒了，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警告他不要再做手脚，顺便探听一下墨雨瑶的本事。”她定定盯着他的双眼，既无奈又幸福，她知道师兄是在担心她，担心她在墨寒那里吃亏。 洛轻尘忽然长臂一伸，就将人搂进了怀里，紫芸触不及防坐在他腿上，二人间的距离陡然消失，他火热的唇顿时吻了下去。 “芸儿，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万一墨寒对你不利怎么办？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我决不允许你去求他。” “我没有求他，而是狠狠骂了他一顿，师兄你就不要生气了。对了，皇上那边怎么说，没有直接同意你与墨雨瑶的婚事吧？”要是已经同意，那她今天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洛轻尘道：“自然没有同意，这事不仅我极力反对，就连端王和四皇子一系的人也在阻扰。虽然目的不同，我是因为你不愿意娶墨雨瑶，他们却是不想看见我有个这样强大的后援。不管怎么说，这事我得感谢他们。” 紫芸点点头，她倒是差点忘了这一层，如此看来，大半个朝廷都反对这次联姻，这对她计划的实施大有好处。 她将自己的打算说给洛轻尘听，又说了墨雨瑶的情况，洛轻尘沉吟不语，大概在思考计划的可行性。虽然老皇帝没有直接同意他与墨雨瑶联姻，但似乎并不反对，对老皇帝来说，自然是有墨国这个同盟，强于紫芸这个大秦第一富商。 “想让父皇同意你的计划，必须让他看见你有与墨雨瑶相提并论的价值，芸儿你好好想想，你前世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提升大秦国力？若是大秦要仰仗你提供的东西，父皇一定会再三斟酌的，只有国家更加强大，没有墨国这个同盟也无所谓。” 紫芸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是她拿不出让老皇帝满意的东西，老皇帝一定不会考虑她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老皇帝又怎么可能让其成为皇子妃呢？ 原先她不想将那些知道的武器告诉洛轻尘，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这个时代虽然有烟花，但还没有炸药，烟雾弹与催泪弹这些东西更没有。如果能提供其中之一，相信就能让老皇帝考虑她的计划。 “师兄，一会儿我要给你做个东西，你看过威力之后，再判断是否有价值吧。” “能很容易做出来？是武器吗？”洛轻尘有些惊讶，很容易做出来的武器，仅这一点来说，就很有价值了。 紫芸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武器，或者只是辅助性的武器吧。”打算做烟雾弹，两军对垒时，若是将烟雾弹投掷到敌军中，敌人就会短时间失去方向，这对己方很有利。 之所以不做炸药，是因为杀伤性太大了，而且留着可以称为她的杀手锏。与墨雨瑶的比试，或许能派上用场。 第二二四章 烟雾弹 烟雾弹制作方法有好几种，但紫芸只知道最简单的一种，所用原料也很寻常（危险，切勿模仿）。她先吩咐何诗诗去买了少量火硝，这东西用途十分多，除了制作烟雾弹，也是催泪弹和火药的主要原料。 剩下两种原料家里就有了，一种是砂糖，另一种是小苏打，不过这个地方叫食粉。 紫芸并不太记得所有步骤，因此只能一点点试验，试验到第七次，终于成功制出了烟雾弹。只不过她没有加彩色粉末，因此发出的是白烟。制好的烟雾弹被她装在了制作爆竹的纸筒里，又加了引线和棉花塞。 “这个就是所谓的烟雾弹？”看着紫芸手里的筒状物，洛轻尘不太能理解其作用原理。 紫芸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污渍，她没办法跟他讲有关化学作用的部分。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于是决定第二日去郊外空旷处试验效果。 这天早上，何诗诗等人十分兴奋，要不是紫芸三番四次叮嘱很危险，她们指不定就在院子里尝试一番了。就连长乐郡主都津津有味地盯着三个成品，恨不得立刻点燃看一看。 次日上午，一行四人骑马来到了郊外，紫芸找了一片空旷的平地，又探了探风向，确定自己等人在上风处，才示意洛轻尘点燃引线。引线一燃，洛轻尘立刻用力将烟雾弹抛了出去，就在烟雾弹落地的瞬间，纸筒倏然炸开，一蓬白烟顷刻间逸了出来，很快席卷了方圆数十米的地方。 白烟所过处，能见度不到十公分，而且随着微风拂过，波及的面积越来越大。 除了紫芸，其余三人都惊了，在那样的白烟中，根本辨不清方向，要是外人有人射箭，里面的人只怕半支都躲不过去。 “效果还行，要是里面再添加点辣椒粉、胡椒粉等刺激性粉末，相当于将催泪弹也合二为一了。这种东西本身杀伤力不行，就是起个辅助作用，师兄你觉得有价值吗？” 紫芸对自己的试验成果还算满意，但是不知道洛轻尘满不满意。 洛轻尘忽然激动地握住紫芸双肩，欣喜道：“十分有价值！单说制作方法和材料，就可以短时间内大规模生产；虽然杀伤力不行，但是有很好的迷惑作用！如果把你所说的辣椒粉等东西融合进去，相信效果会更好，到时候敌人都忙着咳嗽去了，那还有反击之力？” 长乐郡主也一脸亢奋，补充道：“其实很多将士不怕死，也不怕打仗，但是辣椒粉这种刺激性的东西却应付不来。芸儿妹妹，你制造的这个东西简直太有用了，要是我父王手中有，只怕早就灭了青玉国！” “有用就好，实际上相较于另一种武器，这个威力还是不行。罢了，就先用这个与皇上商议一下吧，希望他能看得上这东西。”紫芸松了一口气，既然洛轻尘和长乐郡主都说很有用，老皇帝那里想必也有一定成功率。 洛轻尘微笑道：“你太高看父皇了，大秦自己的实力能强大起来，你以为父皇还愿意接纳别国公主保持假惺惺的和平？走吧，我这就带你进宫。” “我也去。”长乐郡主向来爱凑热闹，自然不落下。 有洛轻尘和长乐郡主开路，紫芸很容易就进了皇宫，最后在御书房找到了老皇帝。老皇帝正在批阅奏折，看见三人进来，不由将折子一扔，满脸怒气。 紫芸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们似乎选的时间不够好啊，老皇帝心情似乎很糟糕。 洛轻尘倒是很镇定，弯腰捡起了折子，只一眼就清楚上面写得什么了。他将奏折合好，放到了老皇帝面前，道：“不知父皇为何如此生气？不就是区区一个墨国公主吗？还能左右父皇的想法不成？” “哼！墨国这是在向朕挑衅！朕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岂不是让墨国皇帝脸上难堪？到时候两国交恶，难免兵戎相见，这是朕最不愿意看到的。无双，朕也不想委屈你，但是这位公主你不得不娶。我大秦一旦与墨国开战，青玉国和西陵逸必定会有所行动，要是三国联手进攻我大秦，大秦就危险了。” 老皇帝气归气，看着洛轻尘的目光还算和蔼，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和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他也不愿意洛轻尘受了委屈。 随即又看向长乐郡主和紫芸，淡淡道：“这时候来找朕，有什么事情？” 洛轻尘道：“儿臣来见父皇，的确有一件要事。父皇知道儿臣对芸儿心有所属，当初还答应等废太子一事结束之后，就给儿臣和芸儿赐婚。可是现在横插进来一个墨国公主，父皇就要儿臣违背誓言去娶公主，这对儿臣和芸儿都不公平。”不等老皇帝发火，洛轻尘继续说，“但是儿臣和芸儿也不愿意看父皇为难，所以想了个办法为父皇排忧解难。” “什么办法？”听到最后，老皇帝神色稍霁，现出一丝激动。 “儿臣知道，不能直接拒绝墨国公主，所以芸儿想了个主意，她挑战墨国公主，谁胜出才能嫁给儿臣。儿臣以为，这并不算违反约定，毕竟儿臣与芸儿才是两情相悦，芸儿有权利这么做。” “哦？苏小姐要挑战墨国公主？”老皇帝一怔，语气带了些轻视，“朕可是听说这位墨国公主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苏小姐可有必胜的把握？” “没有。”紫芸老实回答，比这些她的确没有胜出的把握。 老皇帝气息一滞，想不到她回答得如此干脆：“既然没有，为何还要挑战，如果输了岂不是自取其辱？” 紫芸正色道：“那也要比，紫芸心里只爱师兄一人，现在有人想抢走师兄，我不能无动于衷。”她将手里的一个纸筒捧在胸前，道，“为了请皇上给紫芸一个机会，紫芸特意制造出此物献给皇上。” “这是什么？”老皇帝盯着纸筒，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忽然道，“是爆竹？” 第二二五章 同意挑战 “不是。”紫芸这才记起外包装用的是制作爆竹的纸筒，“此物名叫烟雾弹，点燃之后扔出去，可以释放出浓重的白烟，以及刺激性东西。一来可以迷惑敌人，二来可以暂时制止对方行动力。若是皇上愿意，紫芸可以找地方为皇上演示一番。” 洛轻尘接口道：“儿臣和长乐郡主已经看过效果，的确很有用，特别是用在战场上。” “烟雾弹？”老皇帝感兴趣地拿起纸筒，然而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好又放回去，“既然如此，朕就随你们去看看。去冷宫吧，那里最偏僻，不会引人注意。” 此时，老皇帝并不相信这东西有紫芸说的那么神奇，以为是紫芸和洛轻尘为了请求他，而随意弄了个新鲜东西糊弄他罢了。 洛轻尘带上烟雾弹，与紫芸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无奈。老皇帝想什么，他们又如何猜不出来？罢了，反正等老皇帝看见效果，自然知道他们没骗他。 御书房到冷宫有很长一段距离，等走到时，紫芸脚脖子都酸了。皇宫这么大，寻常人只怕三五年都不会光顾冷宫，难怪这里透着一股子冷清，连太监宫女都寥寥无几。 如今的冷宫并无人居住，只有两个太监隔三差五打扫一下，此时看见皇帝到来，忙不迭上前请安。老皇帝摆摆手，除了紫芸三人，就只带了两个侍卫和贴身小太监进去，连打扫冷宫的太监都赶出去守门了。 紫芸看了一眼周围环境，发现十分破败，真难以想象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还有这样破落的地方。好处就是人迹罕至，释放一枚烟雾弹也不容易被外人发现，而且这里没有风，也不用考虑站位问题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让老皇帝站在角落处，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严阵以待。 “师兄，还是你来吧。”点引线这种事自然是交给男人去做比较合适。 洛轻尘当仁不让点上了引线，熟练的将烟雾弹扔了出去，纸筒落地片刻之后便炸开了，一团团白色烟雾顿时喷涌而出，几乎将整个冷宫的院落都覆盖住。老皇帝吃了一惊，想不到小小一个纸筒竟能爆发出如此不可思议的能量，这要是扔在敌军之中，被笼罩的敌人岂不是根本辨不清方向？ “这里面还没有添加刺激性的药粉，要是加进去，身处白烟中的人都会被刺激得涕泪泗流，作战能力大打折扣。”紫芸担心老皇帝不满意，于是将催泪弹的作用也说了进去。 “好！”老皇帝眼中精光暴射，他十分清楚烟雾弹的价值，虽然本身杀伤力不强，可是配合好的话，能起到很强大的作用。“云双，苏小姐，朕就答应你们这个请求，让苏小姐去挑战墨国公主。至于墨国皇帝那边，朕自会替你们分担！一个挑战换来烟雾弹，朕真是太划算了，哈哈哈哈……” 他看着紫芸的目光像是看见一件珍宝，如果说以前只是认为紫芸有些特别之处，现在就是肯定她的能力了。也对，普通女子怎能入云双法眼？ “苏小姐，朕现在倒是希望你能胜出了，朕相信你成为朕的儿媳妇以后，还能给朕带来更多的惊喜！” 紫芸心里一惊，难道老皇帝看出什么来了？不可能，穿越时空这种事，她不去说谁能想得到？墨寒不算。 她躬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苏紫芸一定竭尽所能，一定会在比试中胜出。” “有志气！难怪能与长乐这丫头成为朋友，合着你们是同一类人。女孩子太娇弱也不好，若是我大秦的姑娘都像你们这样，朕相信国力会进一步提升。” 长乐郡主难得的开口，故作不好意思说：“皇上，你就不要夸我们了，否则我们可是会翘尾巴的。” “哈哈哈哈……你还知道自己会翘尾巴啊。话说回来，长乐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看上的人啊？要是有，朕一定为你指婚。”皇帝又将矛头对准长乐郡主，长乐郡主一撇嘴，她这是遭了无妄之灾啊，早知道刚才就不答话了。 “皇上伯伯可是说定了，等长乐有意中人时，皇上伯伯一定要为我指婚。” “那是自然！”老皇帝心情甚好，看什么都无比满意。 一行人又回到御书房，紫芸等人本来想告辞出宫，谁知老皇帝问道：“苏小姐，你准备挑战墨国公主什么？可有想好？” 紫芸也正苦恼这个，谁都知道墨雨瑶文武全才，她无论挑战什么，似乎都没有胜算。不对，如果是诗歌她还是勉强能应付的，大不了借鉴借鉴先祖们的精华。还有算术，这是她十分擅长的，最后就是杂七杂八的技艺，前世学来的，这个地方又没有的。 只不过，她挑战后面那些，墨雨瑶不一定会应战，因为这对墨雨瑶来说不公平，她就是赢了，别人也会觉得她胜之不武。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反挑战你？也就是说，你挑战她一次，她挑战你一次，到时候对你就更加不利了。”老皇帝想的还挺周全，“依朕看来，你不如规定三场挑战，一文一武一自由。文便是棋琴书画任选其一，武便是骑马或者射箭，自由便是从非文武中随意指定一个。” 紫芸顿时赫然开朗，如此一来，她有信心拿下两场胜利，第一场和第三场！虽然她骑马也中规中矩了，但是射箭半点不会，这一场失败的概率很大。但如果能赢两场，胜利就是属于她的！ “皇上，您这个建议真是太好了！就这么办！” 比文武，墨雨瑶绝对不会拒绝，因为她对自己有强大的自信。但唯有琴棋书画的诗歌，紫芸相信一定可以胜过对方，老祖宗的精华，不可能连一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既如此，你就回去好好准备吧，朕可是十分期待你们之间这场比试。云双，你可以好好指导你这个未来媳妇啊。”老皇帝居然开起玩笑来。 第二二六章 墨国公主 有了老皇帝的首肯，紫芸等人都放心大胆去实施自己的计划了。距离墨国公主到来还有半个月时间，她必须在这半个月内筛选出一部分诗歌，以及稍微学习一下射箭。 教她射箭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洛轻尘身上，洛轻尘不在时，就是长乐郡主顶上。为此，紫芸将北郊别墅区的任务全权放手了，何诗诗和廖英才处理得井井有条，让她很满意。她发现跟在身边的人如今都有了不小的改变，西陵逸在苏州掌管盐产业，语琴在苏州掌管清莲别庄，绿荷和吴二娘等人管理着清莲山庄，何诗诗与廖英才更是不必说。 其实这样压榨廖英才让她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廖英才来年二月还要参加会试，但后者却说可以一边监督宫人一边学习，就真的把书都带过去了。紫芸没办法，只好让他去，反正就算廖英才考不上，来日也不愁吃喝。 由于事关重大，挑战墨雨瑶这件事暂时只有他们几人知道。 孟离特意在紫芸的院子里扎了靶子，洛轻尘又利用职务之便从自己统帅的军中弄了一批箭矢，还特意为紫芸挑了一张弓。然后就开始教习。 半个月，想将一个从未接触过射箭的人变成射箭高手是不现实的，但洛轻尘的态度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希望到时候挑战时不要连射箭都射不到靶子上去。而且紫芸还有一个优势，她跟着洛轻尘学习过一年多的飞针，虽然最多只能同时发射两枚，但眼力早就练出来了。 因此她学习射箭，并没有众人起初想象中那么糟糕，只是一开始的几天，双手都磨得起血泡，心疼得洛轻尘每晚给她抹伤药。然而抹完伤药，紫芸并没有休息，而是拿出纸张思索诗歌。 二人思考了很多题目，但这种事情变数比较大，谁也拿不准到时候究竟会指定哪个，所以都得准备一些。 另外就是第三场比试，是除文武之外的一个项目，包含的范围就十分驳杂了。要是让绣花，紫芸绝对只有认输一条路，但她也觉得墨雨瑶对刺绣不可能很精通。所以她拟定的范围是，做出为国家贡献最大的事情。她早就想好了，就当场制造火药！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逝，紫芸射箭的准头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左右，也就是说十支箭，能有七支射中靶子，射中红心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这是一个让人脸红的数据，但谁也没有责怪或者嘲笑她，毕竟练习时间太短了。 诗歌也回忆起了几十首，涵盖题目达到三四十之多。对于这种作弊行为，紫芸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对方可是要抢她的男人，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看到你为我如此努力，师兄既开心又难过，芸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洛轻尘捧着紫芸双手，练习了半个月，她的手心都起了一层茧子，再不像往日那般光滑了。 紫芸笑道：“不辛苦，师兄，我就是要让你看到我的决心，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去做。这一次挑战，我一定会胜出的，任何挡在我们面前的绊脚石，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搬开！” “嗯，等你处理好墨国公主，师兄也该出手处理墨寒了，他也是挡在我们之间的绊脚石。对了，还有无风那小子。”洛轻尘眼里带着一丝笑意，但紫芸知道他这算下定了决心。 “不说墨寒，你打算怎么处理无风？”该不会将其抹杀吧？紫芸有些夸张的想着。无风是他们的好友，至少她下不去那个手。 洛轻尘眨眨眼道：“到时候请父皇给你我赐婚，不就将一切桃花都挡在外面了吗？” “原来这就是你的办法。”紫芸一脸黑线，不过要真到那一天，她一定会很开心。成亲，一想到这两个字，她浑身就窜过一阵电流，苏苏麻麻起来。 十一月中旬，墨国公主墨雨瑶在使者团的护送下，终于顺利来到京城。墨寒自不必说，老皇帝还派出洛轻尘前去迎接，谁让他是这次事件的主角呢？面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护送墨雨瑶的使者团近千人，除了侍卫开道，还有不少粉衣侍女相随左右，弄得轰轰烈烈。紫芸和长乐郡主坐在摘星楼顶层，好奇地望着那支越走越近的队伍，让二人意外的是，墨雨瑶乘坐的不是一般马车，而是一辆奢华的花车。 花车十分华贵，通体由粉色和白色组成，车定是一座粉色圆形华盖，一袭粉色纱制帷幔从顶端垂下，将里面的景物半遮半掩，让人瞧不真切。华盖周围垂挂着漂亮的银色珠帘，更缀以珍珠、玛瑙、琥珀等奇珍异宝，随着轻风浅拂，发出一阵阵悦耳动听的撞击声。 透过帷幔，紫芸等人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坐了个人，却无法看清此人容貌。甚至是不是墨雨瑶，都无法确定。街边百姓早就兴高采烈了，一个劲呼喊着公主掀开帷幔，一睹芳容。 若不是两旁有侍卫拦截，只怕有胆大的小伙子都去拉扯帷幔了。 据说这位墨国公主姿容无双，是墨国第一美人，当初的京城第一美人付依依就那么漂亮，这位墨国的第一美人，怎么也不能比付依依差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愿意欣赏漂亮的东西呢？ “这位公主人气很高啊。”紫芸摸摸下巴，凡是冠以第一的称号，总是能引起人们好奇，她也不例外。 长乐郡主笑道：“人气再高又怎么样？注定要被你打败，唉，我现在居然有点可怜起这位公主了，完全是你和大皇兄感情路上的踏脚石嘛。” 紫芸一脸凝重：“老实说，虽然我经常说一定要赢什么的，但并没有多少信心。这位公主着实不好对付啊。” “不用担心，连咱们的皇上都帮着你，你还怕什么？”长乐郡主眨了眨眼，“况且端王和四皇兄那边若是知道你们比试，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们比谁都希望墨雨瑶输掉。” 紫芸一笑，这倒是真的，要是师兄真有个强大的后援，那二人距离皇位就更远了。 第二二七章 肺腑之言 花车过了摘星楼，就直奔行宫而去了，洛轻尘和墨寒就在行宫门口等候。好在摘星楼距离行宫不算远，紫芸和长乐郡主又在最顶层，因此双方会面还能看见。 花车停下之后，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挑开了帷幔，第三名侍女站在车前，扶着墨雨瑶下了花车。 从紫芸和长乐郡主的角度，只能看见墨雨瑶的侧脸，即便如此，也被狠狠震惊了一把！ 墨雨瑶身着一袭淡粉色蝶戏水仙裙，轻盈灵动，三千青丝挽成了个高雅华贵的烟罗髻，又斜插一支墨玉粉蝶簪，发髻周围并饰以玳瑁珍珠，闪烁着迷人的光泽。额前坠着一条淡蓝色璎珞流苏，流苏刚好垂至眉心，像一点漂亮的美人痣。 女子肌肤似雪，吹弹可破，乌黑的双眼大而明亮，皎洁如月光。完美的侧脸柔嫩得能挤出水来，散发着静谧与安宁。 她就仅仅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似乎上天将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了她，让她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太美了。”紫芸喃喃自语，虽然墨雨瑶现在是她的情敌，但并不妨碍她夸赞对方。 如果说墨雨瑶是孔雀，当初的京城第一美人付依依就是一只画眉，而她自己勉强衬得上麻雀。看见墨雨瑶，她终于生出一丝自惭形秽。 长乐郡主点点头道：“是很美。那你打算就此退缩吗？” “开什么玩笑？”紫芸挑眉，墨雨瑶再漂亮，现在也是她的情敌。“正因为她姿容无双，才更激起我的好胜心，看着吧，我一定会胜出的。” “这才像我认识的苏紫芸，加油，姐姐我一直站在你这边的。”长乐郡主拍拍紫芸的肩膀，比墨雨瑶比美貌，她俩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了，但是比别的，还是有胜出的机会。 “这个墨雨瑶一定有问题。”紫芸忽然开口，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长乐郡主一乐，好奇道：“怎么说？” 紫芸嘿嘿一笑：“人无完人。墨雨瑶这么漂亮，又文武全才，若是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有别的问题，而且很可能不是小问题。” “就像你师兄是个爱吃醋的大醋缸，就像墨寒瘸了双腿，就像西陵决害怕小小的蝗虫。嘿嘿，照此说来，这位墨国公主也有不为人知的缺点。”长乐郡主深以为然，看上去越完美的人，基本上缺点越大。 “只可惜我们不知道她的缺点究竟是什么，否则从这上面下手，倒是轻松得多。” 说话间，墨寒和洛轻尘已经将墨雨瑶迎进了行宫，今日要给墨雨瑶接风洗尘，洛轻尘只怕要很晚才能回去了。 当晚，紫芸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洛轻尘竟然一直没回来。虽然相信他的人品，但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忽听门口传来动静，紫芸一翻身就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是你？”门外居然是上官无风，自从洛轻尘成为大皇子之后，上官无风就很少来苏府了，紫芸搞不懂他现在过来做什么。 上官无风神色有些疲惫，月光笼罩下，能看出淡淡哀伤。他一手扶着门框，一边笑着说，“怎么不穿鞋子就出来了，染了风寒怎么办？” 紫芸脸一红，这才记起自己忘了穿鞋，一双白嫩的小脚已经有些发凉了。 “嗯，这就去穿。”她回身进屋，上官无风也跟了进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紫芸穿好鞋，又披了件衣服，回头却看见上官无风坐在桌边自斟自饮，于是也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吗？” “你以为是你师兄？” 两人同时发问，又同时闭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紫芸觉得跟上官无风讲话无法那样随意了。大概是想到上官无风早晚会站在端王那边，可能与师兄为敌吧。 “这么晚过来有事吗？”紫芸又问了一遍。 上官无风正色道：“就是想来看看你，芸儿，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怎么了？”紫芸有些不明所以，大半夜跑来就是要跟她说这个？ “真的很好吗？那怎么半夜还醒着？”上官无风仔细看着她的双眼，苦笑一声道，“洛轻尘他何其幸运，能得到你的爱……可是芸儿，现在他就要娶别的女人了，你还那样爱着他，值得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对了，挑战墨雨瑶的事至今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连上官无风都被蒙在鼓里，难怪他会问她好不好。在众人眼里，她就是被棒打鸳鸯的可怜女人吧？ 紫芸道：“我真的没事，师兄他……不会娶墨国公主的。”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他们的计划说出来，她担心秘密泄露出去，让墨雨瑶有了准备时间。 她忽然发现，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上官无风了。 上官无风忽然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芸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再喜欢你师兄，他也得遵守皇命娶墨国公主啊。芸儿，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带你远走高飞，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世外桃源去。” 紫芸一怔，上官无风下这个决定一定思考了很久吧，难怪他神色疲惫。他可是世子，下一任英王，就这样带着个女人离开，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她震惊的同时又感动又惭愧，可是她的心已经给了洛轻尘，再也没办法分出多一点顾虑其他人了。 她抽出手来，摇摇头，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无风，谢谢你，但是我哪儿也不去。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想到阻止墨国公主和师兄成亲的办法了，但是具体计划恕我不能透露。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我回报不了你什么。无风，我不想伤害你，可是还是那句话，你值得更好的人去爱。” 上官无风颓然，痛苦之色越发明显，他把脑袋埋在双臂里，久久没有动弹。 紫芸就那样陪着他坐着，看着他伤心难过。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她不能再给他念想，否则才是害了他。 良久，上官无风才抬起头来，对着紫芸一字一句道：“芸儿，我很多次都想放弃，可是到头来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放不下。上一世我可能是个伤了你心的混蛋，所以这辈子才死心塌地爱着你。不过，这样就好。” 他浅浅一笑，飞身离开了房间，等紫芸追出去时，只看见漫天月光。 第二二八章 棒打鸳鸯 于是，紫芸烦心的事又多了一件。 上官无风从来没做过伤害她的事，甚至可以说帮过她很多次，当初若不是有上官无风，她的清莲茶也不能那么快打出名声。可是她呢，似乎一直在伤害他，每次拒绝他之后，都会很难过。 她很多次在想，要是上官无风没有喜欢她，双方一直是朋友就好了。可事已至此，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早上，紫芸顶了两个大大的熊猫眼，用热水敷了半响才稍微褪去。洛轻尘一晚上都没来过，紫芸不清楚他是在哪里过的夜。照理来说，墨国公主今日会入宫，正式跟老皇帝提与洛轻尘成亲的事情。所以紫芸的任务也来了，她必须在老皇帝做出表示之前朝墨雨瑶挑战。 今日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必须打起精神来！ 她想进宫必须得到宫里某位主子的同意，但有长乐郡主在就不一样了，二人用过早膳就准备奔赴皇宫，刚才暗卫传信说墨雨瑶也准备动身了。然而二人刚走出院门，就见一辆标记着皇室的马车停在了门前，车帘被掀开，洛轻尘露出半张脸朝二人招手：“赶紧上来吧，咱们这就进宫。” 担心了一晚上的紫芸终于放松下来，昨晚师兄一定有要事忙碌，才没有来她这里。 二人赶紧上了马车，车夫一挥马鞭，便驾车离开了苏府。 洛轻尘今日穿着很正式的皇子袍，头束紫金冠，看上去奢华而尊贵。而是模样看上去有些疲惫，让紫芸好一阵心疼。 “师兄，你没事吧？”紫芸与洛轻尘坐在一旁，长乐郡主则坐在二人对面，撑着下巴打量着二人。 “没事，只不过昨晚没睡好，芸儿，我们防来防去却忘了墨寒这一茬，上次你去找他时，是不是说过要与墨雨瑶比试？”洛轻尘揉揉太阳穴，忽然看见紫芸的眼圈有些黑，不由摇了摇头，看来她昨晚也没睡好。 紫芸一怔，她倒是把这件事忘了，墨寒知道，墨雨瑶也一定知道了。不过好在对方还不清楚她究竟要挑战什么，应该没时间做太多准备。 “文武两场倒也罢了，师兄昨晚派的人听见墨寒在与墨雨瑶商议第三场，我怕他用你的东西对付你。”洛轻尘说的含含糊糊，紫芸却一下子明白了。墨寒一定在教墨雨瑶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那是紫芸上一世告诉墨寒的。 紫芸蹙了蹙眉，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还告诉过墨寒什么，要是对方也知道炸药，那她岂不是胜不了第三场？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替代的？ 长乐郡主听出了关键地方，疑惑道：“什么叫‘用你的东西对付你’，芸儿妹妹告诉过墨寒什么吗？” 紫芸哭笑不得，她穿越的事情并没有跟长乐郡主说过，这种事她觉得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只好打迷糊眼，“长乐，等这件事平息之后我再跟你说吧，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过我也不清楚究竟告诉了墨寒什么。” 长乐郡主越听越迷糊，墨寒不是前两个月才与紫芸相识吗？而且这段时间她一直与紫芸在一起啊，墨寒到底什么时候跟紫芸学了什么？ 绕来绕去，她自己脑子先乱了，但能肯定一点，紫芸身上有个大秘密，墨寒和洛轻尘似乎都知道这个秘密！ 她耸耸肩道：“好吧，反正也不急。” 紫芸歉意一笑，对洛轻尘道：“那师兄可有听见墨寒跟墨雨瑶说了什么？” “并不清楚，我的人不敢距离太近，怕被他们发现。”洛轻尘一脸遗憾，要是能听到二人到底商议了什么，他们就能提前找出应对之法。 “嗯，也不必太挂心，其实相较于他们，我们并不占劣势，毕竟我们准备的时间更长。”紫芸笑笑，只要她限定住第三场比试的主题，做出对国家最有贡献的事或物品，她相信自己应该不会输掉。 等三人入宫时，早朝已经进入尾声，墨寒和墨雨瑶刚好被传进大殿。三人顿时跟了上去，这还是紫芸第一次来到金銮殿外，而且一会儿还得进去，不由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老皇帝显然早就与殿外的小太监打过招呼，小太监见洛轻尘三人到来，恭敬地领着他们候在殿外，只有墨雨瑶一提出与洛轻尘和亲，紫芸和洛轻尘就会冲进去。 站在殿外，紫芸只能模模糊糊听见里面的声音，洛轻尘和长乐郡主耳力都很好，于是当起了翻译。 下一刻，就听墨雨瑶说：“本公主这次前来墨国，是因为仰慕贵国大皇子，特奉了父皇的旨意，前来与贵国大皇子联姻。皇上，不知贵国大皇子现在何处，对此事有何看法？” 洛轻尘忽然牵起紫芸的手，大步走进了金銮殿。 “本皇子在此，雨瑶公主，恕本皇子不能立刻答应你的要求。”说话间，文武百官全都齐刷刷看向了二人，紫芸故作镇定，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实际上两手全是汗水。要不是被洛轻尘牵住，她只怕都迈不动脚步了。 墨寒和墨雨瑶也回过头来，看见二人手牵手这一幕，顿时变了脸色。 洛轻尘在二人身前停住，望着墨雨瑶道：“本皇子早就心有所属，无论从前还是现在，甚至以后，都只爱芸儿。雨瑶公主，你说奉旨与本皇子成亲，这完全是横插一杠，棒打鸳鸯啊。” 墨雨瑶对此似乎没有多少意外，看来墨寒早就告诉过她这些，只是神色有些苍白。 近看，紫芸发现这位公主更加漂亮了，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都心动。 墨雨瑶很快调整好情绪，礼貌的微笑道：“大皇子果然一表人才，今日见面，让雨瑶更加仰慕了。听闻大皇子的肺腑之言，雨瑶甚是感动，但雨瑶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前来和亲，又怎会有棒打鸳鸯一说？大皇子请放心，雨瑶并不是不懂规矩的妒妇，您要是真喜欢这位妹妹，便是收入房中也理所当然。” 第二二九章 紫芸的挑战 洛轻尘笑道：“公主理解错本皇子的意思了，本皇子是说只会娶芸儿，我的皇子妃也会是芸儿。公主的美意我只能心领了，如此遥远的路途，让公主奔波一趟，本皇子只能说声抱歉。” 墨寒忽然出声道：“大皇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居然这样羞辱皇妹，是看不起皇妹还是看不起我墨国？” 紫芸翻了个白眼，果然上升到国家高度了。朝中百官则各有所思地看着四人，神色各种诡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国皇子说笑了，本皇子怎会看不起公主或者贵国？难道本皇子爱一个女人，跟贵国有什么关系？”洛轻尘倒是云淡风轻驳斥着墨寒，似乎半点没将墨寒放在眼里，这让后者更加生气。 墨雨瑶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目光却看向了紫芸：“苏小姐，本公主知道你对大皇子有意，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大皇子因此开罪我墨国吗？他要是成了罪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既然爱他，就更应该为他着想，不是吗？”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紫芸终于冷静下来了，想站在道德制高点约束她？没门。 她微微一笑，虽然容貌不如墨雨瑶艳光四射，浑身气质却半点不差。如果说墨雨瑶是一朵绽放的富贵牡丹，她就是高山上历经风雪的一朵雪莲，幽怨而雅致。 “雨瑶公主，真是抱歉，在下只是一名弱女子，不懂得什么国家大义。在紫芸心里，大皇子就是唯一，正因为为他着想，知道他只爱我一人，所以才更不能让他失望。爱他，就要一直守在他身边。” 她每多说一个字，墨雨瑶和墨寒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洛轻尘唇角的弧度却更大一分。紫芸觉察到他在揉捏自己的手心，不由更加冷静了，师兄站在她旁边，她无所畏惧。 “雨瑶公主，我和师兄是真心相爱，但你也是奉了贵国皇上的命令前来和亲，大概我们谁也不相让。不如这样吧，我们来比试一场，你要说我是挑战你也可以。咱们三局两胜，输的一方必须退出，堂上各位都能成为见证，如何？” “吸……”满朝大臣顿时吸了一口凉气，纷纷看向老皇帝，紫芸这个要求，皇上会答应吗？这是不是太胡闹了？ 不少人看紫芸的神色都变了，一个弱女子能为爱做到这个份上，很不容易。但也有部分人认为紫芸败坏道德，一个姑娘家整天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简直可耻。 端王和四皇子都蹙了蹙眉，一个陷入沉思，一个露出微笑。 紫芸却只是盯着墨雨瑶，她知道对方不会拒绝！ “听闻雨瑶公主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怎么，难道不敢答应小女子的挑战吗？连挑战都不敢答应，又有何资格成为师兄的皇子妃？”她开始激墨雨瑶。 墨雨瑶冷哼一声道：“挑战？本公主就答应你的挑战，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皇上，此事还要请您作为见证，本公主带着极大的诚意前来和亲，不想却遭到贵国大皇子和苏小姐多重阻扰，不知道您怎么看？” 老皇帝摸摸胡须，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扫了一眼众人道：“年轻人都很有活力，这很好嘛。公主你也看见了，不是朕不答应让你们成亲，是一对小儿女早就相爱了，朕要是就这样答应你，岂不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朕觉得你们比试一下也好，朕的皇子，自然要最有本事的女子才配得上嘛。” 墨寒和墨雨瑶对视一眼，闪过一丝恨意，看来老皇帝早就与洛轻尘他们窜通好了。二人不明白的是，老皇帝为什么会答应这么荒谬的要求，要是与墨国联姻，大秦得到的好处很好，至少百姓能平静度过很多年。苏紫芸到底给了老皇帝什么好处，才让对方帮着她不惜得罪一个国家？ “这样吧，你二人就比试一下，按照三场两胜来。既然是为朕的大皇子挑皇子妃，那你们就文武都各比试一场吧，第三场就自己选定比试内容如何？”老皇帝果然按照先前与紫芸约定好的方案提了出来。 紫芸和洛轻尘双双露出感激之色，老皇帝则朝只是瞥了他们一眼。 “臣女没有意见。”紫芸率先表态。 墨雨瑶则满心欢喜，这老皇帝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让苏紫芸跟她比文武，谁不知道她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莫非老皇帝只是抹不开面子才答应洛轻尘，其实是想帮她，促成两国联姻？ 一定是这样！与一个国家相比，苏紫芸只不过是只蚂蚁，怎么可能得到皇帝看重呢？ “本公主也同意。”墨雨瑶赶紧答应下来。 不说最后一场自由拟定题目，她只需要胜出前两场就够了。而前两场，她会输吗？据说苏紫芸以前是个商人，只会算账而已，射箭更是半点不会，她墨雨瑶又怎会输给这样的人？ 老皇帝又询问文武百官：“众爱卿意下如何？” “皇上英明！”众人齐声呐喊，皇帝都决定了，他们又怎敢说什么？ “如此甚好，来人啊，赶紧去做好准备，让两位姑娘比试一番。众爱卿，咱就去外面广场看着吧。”老皇帝兴致高昂。 “是，皇上！”众臣子自然赞同。 金銮殿外面有一片上千平米的广场，小太监们赶紧忙活起来，开始在广场上搭建各种设施。皇帝和群臣依次坐下，品级太低的就只能站在一旁，饶是如此，官员们也十分激动。 这之中不少人其实都希望紫芸胜出，毕竟这样洛轻尘不仅失去了墨国这个强大的后援，还会因此开罪墨国，对成为继承人十分不利。 紫芸和洛轻尘、长乐郡主等人则站在一旁等候，上官无风不知何时也到了众人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紫芸。 墨寒和墨雨瑶站在另一边，似乎在商议比试什么好，最后商议来商议去，认为比什么赢面都很大。 后妃公主们也过来了，当然，是得到老皇帝首肯的，这样宏大的盛事，谁也不愿意错过。 第二三零章 第一场文战 不到两刻钟，各项准备工作就全面完成了，文武百官，后妃公主，甚至一些得了空闲的太监宫女都凑过来围观了。 苏小姐挑战墨国公主，传出去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若非因为在宫中比试，否则只怕全城百姓都来观看了。 皇后过世后，后宫便是敏贵妃独揽大权，如今端坐在老皇帝身边，若有所思的盯着紫芸。很多人都有着跟她一样的想法，墨雨瑶是墨国第一才女，苏紫芸去挑战她，无疑于鸡蛋碰石头。 不得不说，她是希望苏紫芸胜出的，但若是二人能两败俱伤，就更好了。看洛轻尘喜爱苏紫芸那个程度，苏紫芸要是没有嫁给他，真难以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样的男人，怎么适合成为太子呢？ 见时间差不多了，老皇帝朗声道：“今日这场比试是苏小姐与墨国公主二人的事情，其余人一概不得插手！苏紫芸，雨瑶公主，你二人请上前。” 紫芸抬步要离开，洛轻尘、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同时说了声“加油”。紫芸心下一暖，朝三人一笑，走向了场地中央。那边墨雨瑶与墨寒也说了一句什么，随即娉娉婷婷走了过来。 “苏紫芸，雨瑶公主，当着众人的面，朕且再问你们一次，是否心甘情愿参加这场比试？”老皇帝站起身来，严肃地问了一遍。 “是。”二人齐声应答。 “很好。朕再问你们，是否同意输家退出，不得再纠缠朕的大皇子，也不得做出任何伤害赢家的行为这一条？”老皇帝继续发问。 “是。”二人依然干脆利落。 “很好。下面朕宣布，此次比试正式开始。”老皇帝坐了回去，一挥手，身边的李公公便站在二人身前，开始宣布第一场比试的条款。 “按照约定，比试一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文比。比试内容为琴诗书画中的任何一项，两位可以先达成协议，具体比试哪一项。苏小姐，雨瑶公主，还请二人先商议。” 墨雨瑶不在乎地瞥了紫芸一眼，笑道：“本公主倒是无所谓，哪一项都行。苏小姐，还是你提议吧，否则本公主胜了，会被说胜之不武。”那语气似乎自己已经赢定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众人认为她有这么说的资本。墨国第一才女，可不是说说而已。 紫芸松了一口气，就知道自大的墨雨瑶会这么说，要是墨雨瑶选择下棋弹琴什么的，她还真没办法呢。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只不过公主要是输掉，希望不要说在下胜之不武。”她一笑，将这句话还给了墨雨瑶，人群顿时传来一阵笑声。 可不是吗？墨雨瑶要是输掉，那就是被狠狠打了脸，谁让她那么狂妄呢？ “哼！本公主这点气量都没有？苏小姐，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吧，你到底选择什么？” 紫芸故作苦恼地说：“在下不才，弹琴下棋什么的知之甚少，一定是比不过公主了。我就选择作诗吧，咱们以一盏茶时间为限，以皇上选定的题目为题，各自作诗一首如何？周围这么多文人雅士，相信不会偏颇谁，由大家评定诗词好坏很公平。” 墨雨瑶一听紫芸说作诗，就怀疑对方早就想好诗词了，但又听说让皇帝拟定题目，便不确定了。虽然怀疑皇帝与苏紫芸串通好，但此时也没办法反驳，否则定会犯众怒。 “好吧，就请皇上拟定题目，然后让在座各位评定诗词好坏。” 紫芸一笑，看向老皇帝道：“皇上，还请任意拟定一个题目，然后我和雨瑶公主各自作诗一首。” 老皇帝疑惑地看了紫芸一眼，这事紫芸率先并未与他通过气，她真的认为做出的诗能比墨国公主好？又看了一眼自己大儿子，见洛轻尘微微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朕就选定一个题目吧。既然是在我大秦京城比试，你二人便以京城景色为题，时节不限，诗词题材不限，在一盏茶内各自作一首吧。” 如今已经进入冬天，既没下雪也没开梅花，没有什么特色景物好写，老皇帝这实际上是在偏帮紫芸，因为墨雨瑶没有见过京城另外三个季节的景色。 紫芸、洛轻尘等人一听题目就明白了老皇帝的用意，不由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描写景色，紫芸自然有这方面的诗词积累！ “苏小姐，雨瑶公主，请自行选择作诗地点。”小太监指了指东西东边，那里各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放了文房四宝，可供二人使用。 紫芸自然选择了距离洛轻尘等人近的一边，墨雨瑶则选了距离墨寒近的一方。等两人都准备好时，小太监刚好泡上一杯茶，宣布计时开始。 为了不落人把柄，说早就准备好了诗词，紫芸故意发起呆来，外人看她则以为在思索。要说思索也没错，因为她在挑选合适的诗词，看哪一首最恰当。而且有的诗词还需要改一改词语，免得引人误解。 墨雨瑶也在思考，一双美目却是滴溜溜转着，似乎在打量皇宫景致。好在她从小在墨国皇宫长大，也听说过大秦的一些事情，纵然没有好好欣赏过京城景色，不妨碍她联想。 老皇帝这个题目一出，她就知道他是站在苏紫芸那边的了，呵呵，不过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难住她，要是这点伎俩都应付不来，她又怎么配称呼为墨国第一才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一杯茶开始变温时，二人同时提起笔，开始写诗。 众人都伸长脖子张望，想第一时间看见二人的诗词，只可惜距离比较远，根本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这也是为了确保不能作弊，否则比试还有什么意义？ 上官无风看着紫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自主心里一痛，他现在很清楚一件事：紫芸早就打着这样的主意，而他被排斥在外，对此一无所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难道自己就这样输掉吗？真的很不甘心啊。 第二三一章 惊艳全场 墨雨瑶先写完，看情形只有四句诗，难怪写得快些。紫芸却不紧不慢继续写着，不多时就写了大半页，更加激起了人们的兴趣，想知道她究竟写了什么。 紫芸手笔，小太监刚好宣布时间结束，她微笑着吹了吹未干的字迹，对自己的小楷还算满意。 “时间到，请两位搁笔。”小太监看了两人一眼，立刻有两个太监分别收走了二人的纸张，呈给了老皇帝。 老皇帝哈哈大笑：“看来苏小姐和雨瑶公主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诗作，既如此，朕就给大家念一念，让大家来评判如何？” “皇上英明。”众人恭维了一句，已经等不及了，都想知道二人写了什么。 “嗯。这一份是雨瑶公主的，题目是《早春》：一年春好处，小雨润如酥；草色清且浅，烟柳满京都。”老皇帝一字一句念着，似乎在细细品味其中的美妙。 初春时节，天空飘起了细细小雨，刚冒头的野草清浅迷人，摇曳生姿的杨柳却布满了京都。很浅显的字句，意境却很美妙，而且句句在说京城早春的景色。很显然，这首诗是符合主题的。 众大臣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都认为后两句更加美妙，是一首很不错的诗词。更难得的是，墨雨瑶根本没见过京城的春天，竟能用诗浅显的诠释出来，的确不负墨国第一才女的美名。 听见众人的夸赞声，墨雨瑶掀了掀唇角，要不是思索时间太短，她还能将这首诗改得更好些。即便如此，她认为对付区区一个苏紫芸也足够了。 老皇帝放下墨雨瑶的纸张，又拿起紫芸写的，这一看，立刻变了脸色。众臣子无不好奇，纸上究竟写了什么，能让皇上这样亢奋？ “苏小姐写的是一首词，名字是《皇都》，且听朕念给大家听。”等看完一遍，老皇帝才压制住喜悦，念起诗来。 “东南形胜，三秦都会，皇都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好！”无数文臣立刻大喝出声，不少人眼里露出震惊和欣喜，看向紫芸的目光全然变了。想不到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写出如此意境优美，又有内涵的词来。 墨雨瑶和墨寒脸上则笼罩了一层寒霜，这首词甩出墨雨瑶的诗十万八千里，便是大秦最负盛名的才子，只怕也写不出如此耀眼的词。 紫芸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意连连，这可是柳永很著名的《望海潮》，自然美妙无穷。为了符合大秦京城情形，她特意改了几个词，还好不怎么影响全词的意境。也幸亏大秦位于四国最东部，京城里有八条河流，最东边还临着东海，偶尔能见识到怒涛碧波。否则那句“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还真不好去改。 至于下面那句“重湖叠献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则夸张了。京城有八条河流不错，湖泊却少有，荷花连半里都见不到。然而那又如何？描绘十里荷花，才更让人感到震撼不是吗？谁不喜欢被夸赞呢？ “这首词真是绝了，将京城的繁华和美丽尽数描绘出来了，时节还不止一个，几乎每个季节的美景都写了一笔。皇上，这首词真是绝品啊！”一位大学生红光满面，宛如喝醉了酒一般，双颊酡红，显然沉醉进美景不可自拔了。 再看其余文人，无不是啧啧称赞，反响比墨雨瑶的诗歌那会儿激烈多了。 紫芸朝洛轻尘等人往去，见洛轻尘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长乐郡主则眨眨眼睛，上官无风报以微笑。她顿时一乐，知道自己这一场赢定了。 老皇帝忽然咳了一声，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他装模作样地问：“大家以为如何啊？谁的作品更好一点？” “自然是苏小姐的《皇都》！”无数人一起呐喊。 墨雨瑶的脸色惨白一片，半分血色也无，此时没有呐喊的人，不是不通文墨的武将，就是被他们收买过的人，数量远远不如支持紫芸的人多。 翰林院一位大学士道：“皇上，不知可否将这首词赠予翰林院，老臣打算让翰林院上下都观摩观摩，看看我大秦京城到底是何等繁华美丽！” 老皇帝捋着胡须笑道：“爱卿啊，你这可问错人了，这首词是苏小姐所作，你要问也该问苏小姐啊。苏小姐要是同意，你自然可以取去。” 翰林院大学士陡然眼前一亮，朝紫芸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在下想将苏小姐的词存放于翰林院，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这可大大出乎紫芸意料了，同时有些抑郁，她是不是把事情搞得太大了？ “承蒙大学士看得起，能存放于翰林院，是紫芸的荣幸。” “多谢苏小姐！依老臣来看，苏小姐才是京城第一才女。”大学士大喜过望，当即厚着脸皮去讨要那首词了，老皇帝笑着摇摇头，让小太监将词取去送给了大学士。 “苏小姐这首词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担得起才女之名。既然这首《皇都》获胜，也就意味着第一场比试是苏小姐获胜，不知各位是否有意见？”老皇帝十分开心，他甚至有些搞不懂这首词是紫芸先前准备好的，还是刚才思考出来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没有意见。”众人齐声回答。 这样的词都不能获胜，那什么样的才能？即便是被墨寒和墨雨瑶收买过的官员，此时都不想昧着良心说话。 墨雨瑶忽然道：“苏小姐果然好才华，本公主认输，这一场是你赢了。” 声音里带着些恨意，不仅恨苏紫芸，还恨自己着了对方的道。要是之前由她选定比试内容，随便挑个弹琴或者画画，赢的就是她了。 下一场，她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第二三二章 第二场武试 小太监及时宣布道：“第一场比试，苏紫芸苏小姐获胜！下面进行第二场比试武试，比试内容为骑马射箭任选其一，苏小姐，雨瑶公主，您二位可以先商量一下。” 这次墨雨瑶抢先说：“苏小姐，上一场是由你定的，这一场就由本公主定如何？” “雨瑶公主请。”紫芸表示无所谓，反正这一场她知道自己赢不了，无论骑马还是射箭，都不是墨雨瑶对手。这东西不像诗词可以借鉴古人的。 墨雨瑶见她答应的那么干脆，有些怔住，随后想起皇兄说过的话，这个苏紫芸虽然会骑马，但技术很普通，对于射箭更是一窍不通，对方八成早就放弃了这一场！ 她冷哼一声，想放弃，她偏不让她如愿！她要将自己在上一场丢失的脸面找回来！ 她露出和善的笑容：“本公主本来想与苏小姐赛马的，但这毕竟是皇宫，要是赛马须得去宫外了，兴师动众的。所以就比射箭吧，只需要有弓箭就好了，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紫芸轻叹，暗道墨雨瑶果然选了射箭，大概是想让自己出丑吧。不过想到自己有时候连靶子都射不中，的确挺丢人的。 “我没意见。”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反正都是输，还不如轻松面对。 “苏小姐真是有勇气。不过本公主这次不打算比试射靶子，咱们以对方作为目标，以射中对方肢体得分的形式来比试怎么样？当然，箭头上得包着厚棉布，绝对不会伤人那种。苏小姐，你是否敢应战？”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不少人看墨雨瑶的脸色都变了，如此恶毒的比试方法，真的可以吗？既然包上棉布，可万一出现意外呢？ 看着场中笑靥如花、绝色倾城的女子，就连老皇帝、端王、敏贵妃等人都蹙起眉头，更不用说洛轻尘、长乐郡主、上官无风一干人了。墨寒微微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很显然，这是他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紫芸握了握拳，拼命思索着墨雨瑶的用意，对方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明目张胆杀她，那目的只有一个：想看看她是否有胆量答应！说句不好听的，墨雨瑶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她先逼迫墨雨瑶不得不答应这三场比试，现在墨雨瑶就逼迫她答应射箭，她要是不敢应，不仅落人口实，先前营造的优势也全部白费了。 不愧是墨国第一才女，居然脑子转的这么快，让她骑虎难下。 可是，她会害怕吗？ 紫芸一如既往地笑着：“这个方法很好，就这样比试吧。” 为了师兄，她有什么害怕的？ “苏小姐果然有胆识！那咱们先定一下具体细节吧，射中脑袋和心脏算十分，胳膊和双腿九分，身体其余部分八分，落空零分，每人一共十支箭。你看怎么样？” 虽然憎恨紫芸，但紫芸这样干脆的答应，倒是让墨雨瑶胜出一丝佩服。换做寻常女子，只怕吓也吓死了。 紫芸补充道：“箭头得由厚棉布包上，而且尖端需要染上红色，这样就可以印在衣服上，否则没有办法证明箭究竟射到了哪里。” “不错，就这么办。”墨雨瑶赞同。 二人一起看向老皇帝，老皇帝还在震惊二人的大胆，此时不得不开口道：“你们决定好了，真的要这样比？” “决定好了。”两人齐声回答。 “你们这是在赌命！”老皇帝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力。 墨雨瑶笑道：“皇上，若是您不放心，箭头上不仅包厚棉布，再包一层羊皮如何？这样吧，先找一支箭包裹起来，咱们射一箭试试，直到不会起到半点伤害作用为止。” “就这么办，小全子，还不快去照做？”老皇帝终于同意了这个方法，这二人他不能让一人受伤。一个是墨国前来和亲的公主，另一个则是可以提升大秦实力的宝贝人才，他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准备箭矢，需要一定时间，因此紫芸和墨雨瑶暂时下去休息了。紫芸一回到座位，立刻被洛轻尘三人围了上来，三人神色各异，均是又言语止，满脸忧心。 洛轻尘忽然将她搂在怀里，责怪道：“芸儿，怎么能答应那么危险的比试？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师兄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啊，芸儿妹妹，你当时明明可以反驳的，就射靶子不是很好吗？”长乐郡主出声附和。 “芸儿，你这次任性了。”上官无风语气不怎么好，可担忧不比任何人少。 紫芸长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才说：“你们不会不知道墨雨瑶的用意吧？我逼迫她时，她能答应进行比试，她逼迫我时，我又怎能拒绝？再说这场比试也不是真的生死对决，箭头上缠了棉布和羊皮，不会伤人性命的。师兄，郡主，无风，咱们大秦不能让墨国人看不起。” 三人同时沉默，这些道理他们都懂，可心里那份担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若是换做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比试，他们也就当一场精彩表演看了，可要上场的人是紫芸，叫他们如何置身事外？ 紫芸笑了笑：“放心吧，不会出现问题的，这场比试我知道自己赢不了，但是咱们输人不输阵。要是连上场的勇气都没有，我又有什么资格与她争师兄？她墨雨瑶能做到的，我苏紫芸也一样可以。” “芸儿……”洛轻尘神色动容，早就知道她爱自己，可怎么也想不到爱到这种程度，甘愿为自己冒这样的险。“师兄对天发誓，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为师兄做的，师兄都看在眼里，绝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紫芸捧着他的脸，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唉……”长乐郡主叹息一声，见上官无风一脸痛心，不由遮住了他的眼睛，“不管怎么说，芸儿，我会一直支持你。” “既然这样，就一无往前地走下去吧。”上官无风打开长乐郡主的手，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二三三章 射箭比试 与此同时，墨寒和墨雨瑶也在争执着什么，大概是墨寒怪墨雨瑶事先没通知自己。不过看样子二人最后还是和解了，只是墨寒时不时朝紫芸瞟一眼，却发现对方与洛轻尘等人聊得开心。 “皇兄，我收回先前的话，这个苏紫芸还是很有胆量的，不过这一场我赢定了。对了，你不必担心，箭头包的那么厚，你的心上人不会被我一箭射死的。”墨雨瑶见墨寒魂不守舍，不由有些同病相怜，又有些好笑。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在苏紫芸身上，却将对方推得更远，想必很失望吧？ 墨寒狠狠瞪了墨雨瑶一眼，道：“她但凡受到半点伤害，我拿你是问。” “皇兄真是狠心，怎么不说她也可能伤到我呢？罢了，无所谓，反正咱们目的相同。苏紫芸和洛轻尘越恩爱，我就越想拆散他们，皇兄，祝咱们好运吧。”墨雨瑶一笑，恰如一朵妖艳的牡丹绽放。她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信，只要与洛轻尘成亲，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让洛轻尘爱上自己。 “希望我当初没选错人。”墨寒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场中，几个侍卫搬来了一个靶子，又有人捧上了几支缠了箭头的箭矢上前，老皇帝吩咐人检查之后，便开始尝试射箭，直到箭头不会造成任何破坏为止。 试了几次，箭头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布，又裹上了两层羊皮，才确保万无一失。 当下侍卫们就按照这个标准开始裹别的箭矢，一共裹了二十支，紫芸和墨雨瑶每人十支。四皇子和墨寒亲自检查了一遍箭矢，确定都合格，才分发到二人手上。 紫芸和墨雨瑶已经各自换了一身纯白色长裙，这样箭矢射中的地方才更加显眼。两人一齐走向场地中，分别取了弓和箭囊，面对面站定。 老皇帝朗声道：“朕再问你们一次，是否自愿参加这一场比试？” “是。”两人齐声回答。 老皇帝无力地摆摆手，身边的小太监立刻上前一步，道：“现在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下面先宣布比试规则。苏小姐和雨瑶公主各十支箭，必须在一盏茶时间内完全射出去，超过时间还没射完的箭将不计入分数。射中脑袋和心脏均为十分，胳膊和腿为九分，其余地方为八分，射不中不得分。比试结束，谁得分多算赢，若是平手，则加射一箭，直到分出胜负为止。整个比试中，双方不得离开原地，否则算输。请问两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没有。”规则本就是她们定的，这会儿自然没有意见。 小太监看了看皇帝，见对方点头，不由高声道：“现在计时开始！” 场中，紫芸和墨雨瑶同时搭箭拉弓，不得离开原地，也就意味着不能大幅度躲避对方的箭。 场外，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一些后妃公主更是捂住了嘴巴，即便箭头上包裹了厚厚的棉布和羊皮，她们还是没人敢去尝试。 “嗖！”忽听一道破空声传来，墨雨瑶率先射出了第一箭。随即一声闷响传来，紫芸胸前印上了一小圈红色的染料，箭矢“碰”地掉在了地上。 第一箭，墨雨瑶就得了十分。 虽然箭头包得很厚，不会伤人，但被这么快的速度射中，紫芸还是疼得厉害。她一蹙眉，手中箭矢也飞离长弓，朝着墨雨瑶射了过去。 “碰！”箭矢落地，墨雨瑶腰间染了一道红痕，很显然，紫芸只得到八分。 人群中传来一阵遗憾声，大部分人都看出紫芸不擅长射箭了，所以只能朝容易射中的地方去。照这样下去，紫芸必输无疑。 墨雨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顷刻间第二箭也射了出去，依然正中紫芸心脏，又是十分。紫芸被箭矢的力量撞得几乎后退，要是迈出一步，她就输了。墨雨瑶好大的力气，紫芸相信对方武艺一定不弱。 “哼！”她静下心来，不能被墨雨瑶这样牵着走，哪怕结果是输，她也不能输的难看！ “嗖！”正中心脏！ 紫芸顿时一愣，想不到自己居然射中了墨雨瑶心脏！ 洛轻尘三人神色一喜，想要呐喊又发现不合适。老皇帝倒是点了点头，露出几分得意来。原以为苏紫芸根本不会射箭，如今看来还是可以嘛，就算输了也不会太丢人。 墨雨瑶目光一冷，第三箭竟是射向了紫芸脑袋。虽说脑袋和心脏都能得十分，但射脑袋还是很不合适。一来容易破相，二来在脸上印个大红印子，徒增笑话。可墨雨瑶偏偏这么做了！ 紫芸并不傻，看清对方意图时立刻身子一矮，谁知还是没有彻底躲过，这一下印在了额头上。不难看，倒想点了一大点美人痣，看上去居然有些艳丽。 她有些生气了，要是不躲这一下，这一箭非得射中自己嘴巴或者鼻子不可，到时候很可能被撞得流鼻血，墨雨瑶好狠毒的心思！ “嗖！”紫芸第三箭射出，再中墨雨瑶心脏，准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平常训练时，十箭最多两箭中红心，可现在才三箭就有两箭中了，实在是超水平发挥。 “苏小姐隐藏得真深啊，还说什么不会射箭，这不是挺厉害的吗？还是说，这是留着对付本公主的？”墨雨瑶忽然停下，如果刚第一次射中她心脏是巧合，那第二次又怎么解释？ 她脸色有些黑沉，对于得到错误情报，她十分不爽。 紫芸道：“与雨瑶公主相比，我还差得远，至少我没勇气射别人脑袋。” “哼。”墨雨瑶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道，“下一箭小心了，我依然会射你的心脏！” 话音刚落，箭矢就飞射而出，谁知刚刚飞出去，顶端的羊皮和棉布忽然散落，露出了铁质的箭头！ “啊……”惊呼声此起彼伏，无数人瞪直了眼睛，呆在原地。墨雨瑶甚至忘了呼吸，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支箭矢。 “芸儿小心！”洛轻尘手中五枚银针直朝箭矢飞去，脸色惨白，竟颤抖起来。 第二三四章 紫芸中毒 时间似乎就此停滞，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利箭朝紫芸胸**去，有人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人去思考棉布和羊皮为什么会脱落，也没有人去思考这是故意为之还是意外，但有一点不容置疑，苏紫芸要被射死在箭下了。 一片愕然中，唯有一人脸上闪过一抹笑容，继而消失不见。 下一刻，忽见紫芸射出了自己的第四箭！ 面对死亡，她竟从未有过的平静，那支旋转而来的利箭似乎化为了一枚飞针。与师兄练习时，她很多次面对这样的状况，然后用自己手里的飞针一一击落。这一次，她也一样可以。 “当！”两支箭矢在半空中相撞，然而只擦了一点边，两支箭半刻未停，继续朝目标射去。 越来越近了，所有人却发现对着紫芸的箭居然发生了偏移，最后擦着紫芸胳膊飞了过去！一星血花被箭矢带起，像是一粒红色的珍珠，溅落在了地上。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紫芸总算用自己的箭救了自己一命！ 洛轻尘五枚飞针也到了，有一枚刚好撞击在利箭上，强大的内力瞬间将箭矢击落，发出一声轻响。 “啊……”紫芸忽然变了脸色，长弓一扔，赶紧捂住了伤口处。伤口涌出的血不再是红色，而是可怕的黑。 箭上有毒！ “芸儿！”洛轻尘纵身飞到紫芸旁边，一眼就看见染了毒的伤口，不由怒吼冲天。其余人也反应过来，心头均是巨跳不休，想不到苏紫芸一箭居然救了自己的命，更想不到射中她的箭上有毒！ “来人，封锁皇宫，任何人不得出去！无双，赶紧带苏紫芸去治伤！”老皇帝顿时有条不紊地下令，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在箭上抹毒，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摆设吗？ 洛轻尘毫不犹豫抱着紫芸去了后宫，现场一片鸡飞狗跳，长乐郡主率先捡起了射中紫芸的箭，上官无风则收起了紫芸自己的弓和箭。墨寒与墨雨瑶瞬间被人控制起来，紫芸中毒，箭是墨雨瑶射出的，她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种毒毒性很强，不多时紫芸脸色就变成了青紫色，洛轻尘边飞边给她喂了一枚药丸压制毒性，飞奔速度更快了。 “芸儿，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洛轻尘怒火被暂时压制下去，满脸哀伤，这事都是因为他的关系，否则紫芸怎么会参加什么比试？要是紫芸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灭了墨国！ 紫芸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伤口处很痛，其余地方却有些麻木。面对那支箭时，她没有害怕，看见箭偏离方向时，她甚至生出喜悦。谁知只是一瞬间，就发现自己中了毒，这种从山顶跌落到谷底的感觉，像坐过山车时，让她十分难受。 她想点头，却没有一点力气，于是只能眨眨眼睛。她不想师兄难过，可似乎没办法，毒性实在太强了，她好几次都想沉睡过去，又被剧痛拉了回来。 她不知道是谁要害自己，但觉得不会是墨雨瑶，否则这一招就太蠢了。可是，她又想不到究竟会是谁，谁这么恨自己，而且有办法瞒过这么多人，在箭上抹毒呢？ 这一次也许真的会死吧？即便服用了师兄的药丸，也收效甚微。 她不甘心啊，自己忙碌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享受过呢，还没有堂堂正正胜过墨雨瑶，还没有和师兄成亲呢。 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温温热热的，原来是自己流泪了…… “芸儿……”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可是视线十分模糊，是因为毒性的关系吧。迷迷糊糊中，她看见洛轻尘在凝视自己，又给自己喂了什么药丸。 可是再也撑不下去了，眼皮好重，她不得不闭上。也许，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吧，师兄一定很伤心。 “芸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洛轻尘见紫芸闭上眼睛，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开始为她清理伤口。 毒血呈黑色，虽然伤口不大，毒性却很重。还好是伤在胳膊，要是正中心脏，神仙也救不活紫芸。处理好伤口，又抹上伤药，缠好纱布，才进行下一步计划。 还好紫芸中毒不深，毒药还没有攻心，要是使用内力，还是有八成的机会逼出来。洛轻尘毫不犹豫将紫芸扶起，盘膝坐在她身后，开始逼毒。 长乐郡主和上官无风也很快赶了过来，二人不敢打扰洛轻尘，只能焦急地看着他救治紫芸。 忽然，紫芸一口血吐在了被子上，居然全呈黑色，长乐郡主二人既担忧又喜悦，这代表毒被逼出来了，却不知道是否全部清除。 “怎么样？”见洛轻尘收功，又将紫芸扶着躺下，长乐郡主二人立刻上前查看。 洛轻尘显得很疲惫，眼里却恢复了些神采，点了点头道：“毒素基本清除，只需要按时服药就好。” “谢天谢地。”长乐郡主赶紧让人给紫芸换了条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握着紫芸的手低声叹息。谁也没想到好好一场比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不，或许早有担心，只是不愿意真的会发生意外而已。 上官无风忽然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桌上，桌子应声而碎，轰然倒塌。一旁守候的宫女太监吓了一跳，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谁都知道这三人正在气头上。 “不管是谁，我上官无风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以人为靶子，包括用棉布缠住箭头，这些都是墨雨瑶提出来的，她有很大的嫌疑！”长乐郡主也十分愤怒，紫芸是她从小到头唯一一个好友，她绝不会让她伤得不明不白。 洛轻尘沉声道：“还有墨寒，让墨雨瑶来和亲是他搞出来的。” 上官无风双眼通红，看了紫芸一眼，道：“皇上已经让人封锁宫门，搜查皇宫了，凶手一定跑不掉。轻尘，你就在这里守着芸儿吧，我和长乐去看看。” “有劳了。”洛轻尘也不愿意离开紫芸，现在的紫芸，已经经不起任何一点意外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皇宫经过最初的慌乱也渐渐恢复正常，老皇帝让人盘查凶手，却被告知缠棉布的一个小太监跳井自尽了。 第二三五章 盘查真凶 金銮殿，老皇帝沉着脸坐在龙椅上，群臣战战兢兢，均低垂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墨寒、墨雨瑶站在正中间，二人神色也十分难看，特别是看见面前一具盖上白布的尸首，更是面若寒霜。 包括后妃公主，凡是与此事沾边的人全都站在这里了，听候老皇帝的发落。 大内侍卫总管邱文忠怔然道：“皇上，此人名叫小柱子，是尚衣监的小太监。微臣特意去尚衣监求证了，说今日的棉布和羊皮都是他送过来的，因此就留下缠棉布和羊皮了。” “箭头上的毒可查出来了？”老皇帝点点头，目光冷冷扫过墨寒和墨雨瑶，若非墨雨瑶提出二人互相为靶子，就算箭上有毒，也不会出现伤人的情况！ 一位太医院的老太医垂首道：“回皇上，此毒就是砒霜，剧毒无比，一些药材铺子都能买到。” “宫里居然出现了砒霜！”老皇帝大吃一惊，“可有在宫中搜出砒霜来？” 邱文忠脸色一红，躬身道：“臣带人检查过每一寸土地，并没有搜出来。另外，臣已经命人去整个京城的药材铺子询问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还请皇上稍等片刻。” 宫中有这样的剧毒药物，他们做侍卫的也脱不了干系，那是失职，往严重说是要砍头的。 老皇帝摆摆手，一眼扫到墨雨瑶，冷笑道：“墨国五皇子，雨瑶公主，对此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提出互相做靶子的是你们，提出缠棉布和羊皮的也是你们，射出带毒药的箭还是你们！朕念在两国的情分上，今日就给你们个解释的机会，要是解释不好，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虽然受伤的只是紫芸，可地点是皇宫，而且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这叫老皇帝如何不生气？今日是紫芸，谁知道明日会不会换成他？众臣子也朝二人怒目而视，似乎认定对方一定是凶手。 墨寒不卑不亢道：“皇上为何不先审问这些缠棉布和羊皮的太监？箭射出去时，为何棉布会脱落？” “哼，缠那支棉布的太监已经死了，就在你面前！”老皇帝没好气地瞪着墨寒，“况且每一支箭都是经过你和老四检查过的，为何没有检查出状况来？” 四皇子立刻出列，双膝一弯便跪倒在地，脸上少有的挂着自责：“儿臣没有检查出不妥之处，是儿臣的失职，还请父皇责罚！” “自然要责罚你，先一边跪着去。”老皇帝扫了他一眼，转向了墨雨瑶，“雨瑶公主，朕问你，为何要提出互相为靶子比试箭术？朕有理由怀疑，你是特意为了借机射杀苏紫芸，以求达到嫁给大皇子上官云双的目的。” 墨雨瑶脸色一白，冷静道：“皇上，本公主敢作敢当，提出互相为靶子比试箭术，只是想看看苏紫芸有没有这个胆量。但本公主绝没有生出歹毒的心思，想趁机射杀她。” 墨寒忽然道：“皇上，您为何不检查一下剩下的箭，看看上面是否有毒呢？” 老皇帝一滞，立刻让太医检查剩下的箭。紫芸和墨雨瑶射出去的箭、留下的箭全都带了上来，而且分门别类呈放着。两名小太监当场剥开羊皮和棉布，供老太医一一检查。 大殿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等候结果，长乐郡主和上官无风也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太医一举一动。 等剩下的十九支箭全部检查完毕，老太医捧出了其中一支，诚惶诚恐道：“皇上，只有这支箭上有毒，而且老臣观公公们剥羊皮和棉布时，发这支箭上的绳索不太稳当。” 一名公公立刻跪地附和：“回皇上，这支箭上奴才拆开的，系羊皮的绳索的确不太稳当。” 老皇帝神色一变，赶紧问道：“这支箭上属于谁的？” 太医毕恭毕敬答道：“是苏小姐箭囊里还未射出的一支箭。” “什么？”群臣惊悚，就连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都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紫芸的箭囊也会有这样一支箭。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苏小姐的箭囊也有支毒箭呢？” “是啊，难道真不是雨瑶公主和五皇子搞的鬼？” “谁知道呢？也许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 百官议论纷纷，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墨寒和墨雨瑶却松了一口气，苏紫芸的箭囊也也有一支毒箭，可以消除一些他们身上的嫌疑了。 “皇上，现在苏小姐的箭囊里也有支毒箭，岂不是她也成了嫌疑人？”墨雨瑶瞥了一眼那支箭，咄咄逼人地问道。 上官无风冷哼一声，忽然上前一步，厉声道：“苏小姐的箭囊里有支毒箭又能说明什么问题？难道她会自己害自己？” 墨雨瑶道：“风世子这话就不对了，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而且据说苏小姐不会射箭，可是刚才大家都看见了，苏小姐明明箭术精湛，她隐瞒箭术的事，难保不是为了用毒箭射杀本公主。” “芸儿要射杀你为何一直没有动用毒箭？反而是你每一箭都对着芸儿要害。本郡主可以作证，芸儿只短暂练习过箭术，今日发挥超常，才有这样的成绩！雨瑶公主，休得将脏水泼在芸儿身上，别忘了是你提出用两人身体作为靶子，又用毒箭射伤芸儿的！”长乐郡主也忍不住了，墨雨瑶居然想将无赖紫芸，简直可恨。 紫芸只练习过半个月的箭术，而且是她手把手教的，她可以肯定紫芸是个生手。今日有此成绩，八成是被逼出来的。 老皇帝一怔，盯着长乐郡主道：“你知道苏紫芸练习箭术的事情？” 长乐郡主躬身道：“回皇上，芸儿只练习过半个月箭术，而且是我和大皇兄亲自教她的。她的箭术的确很糟糕，基本上十箭能有一箭命中红心。她今日与雨瑶公主比试之前，还对臣女说了一句话：输人不输阵。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输，但还是接受了雨瑶公主的比试方法！因为她不想给大秦丢脸。臣女敢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否则愿遭天打雷劈！” 第二三六章 紫芸苏醒 有了她的誓言，众人再不怀疑紫芸箭术生疏的事情。而且听见那句输人不输阵，都生出满腔热血，明知道会输，还是接受了挑战，这并非人人能做到的。就连原先一些对紫芸有意见的人，此时都露出赞许的神色。 良久，老皇帝才问：“长乐，苏紫芸的伤势如何？” “回皇上，大皇子已经用内力将芸儿妹妹的毒逼出来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长乐郡主冷静下来，现在唯一能让她感到欣慰的就是这一点了。 “那就好。”老皇帝点点头，道：“朕相信此事不是苏小姐所为，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也没有能力这么做。或许有人要说苏小姐没有能力，大皇子却有，但若是真心喜爱一个女人，是不会拿她的生命去冒险的。诸位以为呢？” “皇上英明。”百官齐声呐喊。 老皇帝看向墨寒与墨雨瑶，又道：“至于墨国皇子，公主，你二位身上嫌疑最大，接下来的时间还希望暂留宫中，等洗脱嫌疑再说。二位可有意见？” 墨寒道：“自当如此。此事并非在下与皇妹所为，自然不怕调查。” “那就好。”老皇帝又扫了众人一眼，“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恭送皇上。”百官皆松了一口气，依次退了下去。 墨寒二人与其说暂住宫中，不如说被监视起来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别的可以抵赖，但伤害紫芸那支箭，的确是墨雨瑶射过去的。二人相视苦笑，想不到居然会衍变成这样，也不知是福是祸。 长乐郡主和上官无风则再次去了洛轻尘宫中，那是大皇子府还未修建完成时，洛轻尘住的地方。谁知半途遇上了老皇帝，二人只得随行其后。 “长乐，此事果真与你们几人无关？”老皇帝冷不丁问了一句。 长乐郡主顿时愣住，半响哭笑不得地说：“皇上，此事真的与我们无关，您是知道的，大皇兄和无风都深爱着芸儿，我又只有芸儿一个朋友，怎么可能伤害她？箭头上涂得可是砒霜啊，芸儿箭术那么差，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的。” 上官无风冷着脸道：“今日之前，芸儿学习箭术和这次比试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呵呵，她大概早就忘了我这个人了，心心念念只有她师兄。” 老皇帝无奈地叹息一声，拍了拍上官无风的肩膀，宽慰道：“世间好姑娘多得是，你这又是何必呢？那朕问你们，你们觉得墨寒与墨雨瑶有几分嫌疑？” 看来老皇帝也没有结论，此事究竟是谁做的。 长乐郡主想了想，才说：“虽然我很不喜欢那二人，但觉得不是他们做的。” “哦，怎么说？”老皇帝感兴趣地放慢脚步，侧头看着长乐郡主。上官无风也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我还记得墨雨瑶第四支箭射出之后，看见棉布脱落时的表情，那种错愕和惊讶并不是故意表现出来的。而且皇上可能不知道，墨寒对芸儿妹妹情有独钟，他让墨雨瑶与大皇兄和亲，就是为了拆散大皇兄和芸儿妹妹。正如皇上所说，深爱一个人是不会让对方受伤的。更何况墨雨瑶昨日刚到京城，她要做什么八成瞒不过墨寒的眼睛，所以不太可能买通那个叫小柱子的小太监。当然，如果小柱子是墨国安插过来的内应另说。” 墨寒那么喜欢紫芸，怎么可能会让墨雨瑶射杀紫芸？箭头上用的是剧毒，墨寒又知道紫芸不会射箭，不管怎么说，他都没道理让墨雨瑶那么做。 “墨寒喜欢苏紫芸，还有这等事？朕就说墨国那个老不死的怎么忽然想到要将公主嫁给朕的大皇子，原来是这个原因。这么说来，墨寒的确没有理由杀害苏紫芸，墨雨瑶又一直与墨寒呆在一起，私下吩咐人涂毒不可能瞒得过墨寒。” 老皇帝捋着胡须，眼中迷惑之色却更重了。 凶手不是紫芸等人，也不是墨雨瑶和墨寒，那会是谁呢？ 长乐郡主张了张嘴吧，却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现在不适合说，更不适合在老皇帝面前说。上官无风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似乎已经猜到了幕后真凶。 三人去到洛轻尘的宫殿时，紫芸还没醒，洛轻尘就一直守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老皇帝吩咐了宫女太监，让好生伺候着紫芸，皇宫珍藏的人参灵芝等药材，只要用得上尽管使用。他的慷慨，让洛轻尘有些意外。 实际上老皇帝只是想报答紫芸贡献的烟雾弹和催泪弹而已，而且他直觉紫芸以后还能贡献别的好东西，这样的人才，可不能错过了。让她让儿媳妇，是最好的选择。 紫芸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醒，然后就看见洛轻尘坐在旁边，一瞬不瞬盯着她。见她睁开眼睛，洛轻尘当即大喜，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芸儿，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师兄！” “师兄……我没死？”紫芸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自己不是中毒了吗？胳膊似乎也没那么痛了，还有点凉悠悠的舒爽感。转了转眼珠，她才一点点收回意识，“是你救了我。” 她露出一丝微笑，无力地说，“师兄，能再见到你，真好。” “傻瓜，我们不是要一辈子在一起吗？”洛轻尘欣喜地像个小孩子，轻轻吻了吻紫芸的手心，双眸中满是温柔，恨不得将眼前人捧在掌心。 “嗯。”紫芸已经差不多想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看了一眼周围景象，道：“这里是你的寝宫？” “没错，我的皇子府建成之前，不是一直住在宫中吗？就是这里了。芸儿，要不要喝水？”洛轻尘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紫芸，真怕她下一刻又昏迷过去。 “好，还真有点渴了。”紫芸调皮的眨眨眼，虽然身上还是没有力气，但比昏迷之前好得多。身体情况告诉她，体内的毒应该被清得差不多了，一定是师兄的功劳。 洛轻尘也没叫宫女，亲手给她倒了一杯水，又吹温了才将人扶起来喂水。紫芸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觉得嗓子好多了，便又躺下。 “师兄，凶手抓到了吗？” 第二三七章 猜出凶手 洛轻尘一滞，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即揽着紫芸道：“师兄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你报仇。”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差点死掉，他无比自责，他曾经说过不会让紫芸受到任何伤害，没想到失言了。 他以为紫芸会责怪他无能，会因此恼他，不愿意理他，可紫芸并没有这样做。 紫芸平静地说道：“我觉得凶手不是墨雨瑶或者墨寒，很可能是一个我们现在不能招惹的人，暂时就先这样吧，反正我也脱离了危险……” “芸儿！”她还没说完就被洛轻尘喝止住，紫芸吓了一跳，见洛轻尘脸色很不好看，不由悻悻闭了嘴。 洛轻尘既痛苦又难过地说：“你是不相信师兄吗？你遭受了这么大的危险，还差点死掉，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长乐也与我说过，不是墨寒或者墨雨瑶，但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我洛轻尘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紫芸叹了口气，她不想让洛轻尘难过，但如果猜测是真的话，那个人的确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她是不想师兄为了自己一步步陷入麻烦之中，如果真的与那个人撕破脸皮，师兄日后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而且是他不喜欢的那条路。 既然凶手不是她一方的人，也不会是墨寒二人，就只可能是端王或者四皇子了。紫芸不知道究竟是其中哪个，但对方这么做，显然是想一石二鸟，借墨雨瑶的手杀死她。如此一来，洛轻尘既失去了她，也不可能再与墨雨瑶成亲，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知道吗？你的箭囊里也有一支那样的箭，芸儿，那个幕后凶手并不仅仅是想让墨雨瑶伤害你。实际上你们二人无论谁先射出那支箭，都中了那人的计谋。如此心思恶毒的人，我又怎能放过？” 洛轻尘捧着她的脸，缓缓凑了上去，紫芸脸色苍白，此时双颊染上一抹红晕，透过股娇弱之美。 他覆上她的唇，辗转反侧亲吻着，像是怎么都吻不够。他真的好怕，害怕紫芸像先前那样受伤，忽然就昏迷过去；好怕自己救治不及时，眼前人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无论凶手是谁，这次真的触及到他的逆鳞了，他绝不会放过！ “可是师兄，要是真的查到了幕后之人，打算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与他们为敌的后果？你不是不想成为太子和皇帝吗？你这样对着干，一旦对方成为皇帝，就是你我的死期啊！” 洛轻尘显然早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不由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唇瓣，眼里闪过一抹厉色，笑道：“师兄的确不想成为皇帝，可是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不准你这样。”紫芸一急，一把抓住他的手指，使劲咬了下去，“不准你这么做知不知道？咱们这次就忍下这口气又怎么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还是过平静日子不好吗？师兄，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委屈自己！” “芸儿……”洛轻尘呆住，眼眶蓦地湿润了，为了他，他的芸儿不知付出了多少。可是他呢，却眼睁睁看着她受伤，现在连幕后真凶都不能去查，他恨自己的无能！ 紫芸眼巴巴盯着他，祈求道：“师兄，这次就听我的好不好？你不是说有个太监自尽了吗？就说随意编造个原因让他背黑锅吧。以后我们还过平静日子，你不想继承皇位，我也喜欢悠闲自在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她深深地知道，洛轻尘有能力查出究竟是谁做的，可正如她所说，一旦洛轻尘这样做了，就再没有退路，只能去争皇位。其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失败死亡，二是成功为皇。 偏偏这两条路，都不是他二人想看到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紫芸宁愿自己忍下这口气，也不想洛轻尘失去了初衷。 “好，师兄答应你。”洛轻尘忽然将头埋在她肩头，紫芸感觉到一股热流浸湿了皮肤，“芸儿，师兄对不起你，让你委屈了。” “不委屈。”紫芸松了一口气，“忍一时之气，咱们以后才会能快乐啊。” 她就想一直当个快快乐乐的商人，无拘无束。她知道师兄也一直想当个自由自在的大夫，所以这时候一定不能冒险，与理想背道而驰。只要能实现理想，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师兄，这一场比试是我输了对不对？” 洛轻尘哭笑不得，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刮着紫芸鼻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比试。这一场谁也没输，父皇判你们平局。” “这么好？那我下一场再赢一次，就能娶你，哦不，嫁给你了！”这是紫芸醒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还要比试？”洛轻尘蹙眉，一脸不赞同。 紫芸道：“既然墨雨瑶不是凶手，她也算遭了无妄之灾，我们之间的比试也不算结局，自然要继续比下去。否则怎么说得清谁能嫁给你呢？” “万一下一场又有人想伤害你怎么办？师兄绝不会让你去冒险了，成亲的事我会亲自与父皇说。”洛轻尘依然不赞同，虽然他也认为凶手不是墨雨瑶，可对墨寒和墨雨瑶的印象已经跌落至谷点，连看都不想看到二人。 “你打算怎么说？只要墨雨瑶二人洗清了罪名，绝对会重新提出联姻的。师兄，第三场比试是自由挑选项目，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你就放心吧。” 不能堂堂正正赢墨雨瑶，她始终心里不安，似乎下一刻就会出现变故。 洛轻尘拗不过她，或者说知道紫芸的话是正确的，只要墨雨瑶洗清了嫌疑，一定会抓住机会提出联姻的事情。更郁闷的是，连父皇都没理由拒绝，唯一的方法就是紫芸与她继续比试，直到其中一人胜出为止。 “总之这件事情再说吧，等师兄料理完凶手之后，再与父皇商议。芸儿，你先好好休息吧，师兄让人给你熬药去。”洛轻尘为紫芸掖好被子，又吻了吻她的唇角，才起身离开。 第二三八章 比试第三场 洛轻尘行事很有效率，第三日就安了个原因在小柱子身上，让小柱子顶了罪。 小柱子是苏州人，家里原本是做生意的，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赔了不少钱。家里负债累累，于是小柱子三年前就入宫当了太监。洛轻尘的说词却是小柱子家的生意是被苏家下人挤垮的，苏家在苏州的盐产业人人皆知，这个说法也说得过去。 于是小柱子一心想要报复苏家，这次见紫芸与墨雨瑶比试射箭，就在箭头上抹了毒药，棉布和羊皮也没裹结实。 “如此说来，果然是小柱子做的，背后没有人指使？”老皇帝半信半疑，却又没明说。 “儿臣特意让苏州的官员查询过三年前的事情，小柱子家的生意无力经营，的确与苏家当时的盐产业总管季宗文脱不开关系。只可惜季宗文因为挪用苏家钱财，前阵子已经被处决抄家了，还是芸儿亲自去苏州做的，也算为小柱子一家报了仇。小柱子大概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一心嫉恨苏家，这次才加害芸儿和雨瑶公主。” 洛轻尘一口咬定无人指使，就是小柱子做的，反正小柱子已经死了，也无法开口反驳。 “小柱子一定是害怕被人查出来，才畏罪自尽。”小柱子究竟是畏罪自尽还是被幕后真凶杀掉的，已经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么说，的确是他在箭上动了手脚，单凭这一点就罪无可恕。 墨寒道：“这样倒是说得通，想不到小小一个太监居然如此大胆，敢在这样重要的比试中动手脚。不仅想害苏小姐，还害我墨国背了嫌疑，着实可恨。” 端王附和道：“父皇，现在事情也查清楚了，就是小柱子做的无疑。小柱子在苏州还有父母和两个妹妹，他犯了错，自然要由家人来承担，否则无法给墨国皇子和公主交待。” 洛轻尘瞥了端王一眼，忽然就有些确定幕后真凶究竟是谁呢，上官灏好歹毒的心思，让小柱子顶了罪不说，还想将小柱子一家斩草除根！ “父皇，儿臣倒是以为此事已经结束了，小柱子家人对他做的一切都不知情，就这样被连累，也太无辜了。芸儿也说过，希望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再说墨国公主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相信也不会为难那可怜的一家人，雨瑶公主，对吗？” 他看向墨雨瑶，墨雨瑶一滞，迎着他的目光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双颊红红的，居然起了旖旎的心思，如果说之前来和亲一是因为被墨寒逼迫，二是因为心性高傲想征服洛轻尘，那现在就是真正对洛轻尘有好感了。她心知此事背后定然不简单，但洛轻尘这么做，却是帮她兄妹二人洗脱了嫌疑，这个情，无论如何得承。 “大皇子说的没错，既然苏小姐不打算追究，本公主也没受到伤害，小柱子这个凶手也死了，不如就此结案吧。只是本公主有个要求，与苏小姐的比试还得继续进行下去。” 说完朝洛轻尘一笑，这个男人，她不会放弃的。第三场，她一定要胜出。 “也罢，两个当事人都宁愿息事宁人，朕也不必再追究责任了。只是与苏小姐的比试恐怕得暂时延后，等苏小姐伤势痊愈再说。”老皇帝对几人的互动一目了然，洛轻尘都能想到的事情，他未必想不到。 对洛轻尘态度却有些无奈，大儿子倒是愿意退让，只怕对方以后还会步步紧逼，到时候，洛轻尘又会如何选择呢？对洛轻尘，他觉得亏欠太多，所以格外疼爱。但是没有册立洛轻尘为太子，一是因为对方早就表明态度不愿意，二是想借此考验别的儿子。 他向来对皇子间的争斗不闻不问，但是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洛轻尘的性命，因为那是他和最爱女人的儿子！ 一场闹得满城风雨的案子就这样结束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柱子只是个替死鬼，他幕后一定有人指使。由此也能看出洛轻尘的态度，并不愿意与背后之人对上，一些人认为，是洛轻尘害怕了。 洛轻尘却不管别人怎么想，这是紫芸的意思，他不能让紫芸失望而已。因为他不想当太子乃至皇帝，所以紫芸受委屈咽下了这口气，他不能再让她失望。 清除毒素，紫芸也就受了点外伤而已，因此没过几日就彻底痊愈了。出事第三日她就回到苏府了，每日都有人来探病，搞得好像她受了多严重的伤一样。 十一月下旬，第三场比试在众人翘首以待中姗姗来迟，紫芸在洛轻尘和长乐郡主的陪伴下再次前往皇宫。 这场若是胜出，洛轻尘自然是她的，若是输掉，只怕还得加一场比试，因为第二场比试二人是平手。 “芸儿，你真的打算弄那个叫火药的东西？”长乐郡主既好奇又担忧，她几次都想让紫芸演示一下火药的威力，紫芸却不愿意，说是要保密，惹得她心痒难耐。 紫芸伤势初愈，面容已恢复红润，只是比以往多了分娇弱之态。 她朝长乐郡主眨眨眼睛：“你不是一直好奇火药的威力吗？一会儿就能见到了，我保证不管墨雨瑶展示什么，大家都会被我的火药吸引住。” 为了得到师兄，她也是蛮拼的。 洛轻尘幸福地揽着她的腰，轻笑道：“好，那一会儿就让我们开开眼界。火药一出，必定震惊天下，到时候一定能威慑住其余几国。” 虽然没见识过火药的威力，但烟雾弹就可见一斑，紫芸说火药更加厉害，他自然毫不怀疑。 “我倒是很好奇墨雨瑶会弄什么。”紫芸托着下巴思索。 第三场比试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新奇，谁能获得大家的认可，谁就胜出。 火药作为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不仅新奇，而且威力巨大。墨雨瑶要展示的一定也是从未出现过的东西，而且她怀疑很可能是墨寒上一世时，她告诉过墨寒的东西。 只可惜她没有那些记忆，猜不出墨雨瑶会弄什么。 第二三九章 雨瑶的香水 还是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依然是那些观众，只不过更加激动人心。大概古往今来谁也没想到，两个女子会为了争一个男子，闹到天下皆知的境地。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觉得有何不妥了，反而都在称赞紫芸为了爱情的勇敢，顺便指责一番墨国棒打鸳鸯。处于漩涡中的二人，却没时间理会那些言论，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们都会按自己的心思一路走下去。 今日的紫芸着了一袭玫红色长裙，身上又套了件精致的小袄，三千青丝挽成了个如意髻，简约而不失美观。入冬已深，她如此穿着不仅不会显得臃肿，反而有种华贵气质，一路走来，像是闲庭散步般悠闲，倒不像与人比试的。 反观墨雨瑶，则是一身碧绿色软袍，配上绝色无双的容颜，活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若论容貌，世间只怕少有女子及得上她了。可是紫芸云淡风轻地站在她身边，丝毫不会被比下去，反而更显气质独特。 老皇帝一如既往地询问着二人：“今日是第三场比试，为自由比试，你二人可心甘情愿参加？” “是。”二人齐声回答。 老皇帝点点头，身旁的小太监立刻高声道：“下面宣布第三场比试规则，不得选取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等任何一种；比试的目的只有一个：新奇！谁展示的更新奇，便是这一场的赢家。苏小姐，雨瑶公主，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紫芸率先道：“我需要一大块石头。” 除了洛轻尘和长乐郡主，其余众人皆面面相觑，难道苏小姐要表演胸口碎大石？ “一大块石头？需要多大？朕这就派人去寻找。”老皇帝对她的要求也不明所以，不过很快想到那枚烟雾弹，只怕紫芸要展示的东西又非同凡响。他很好奇，于是尽一切可能满足紫芸的要求。 “一米见方就可以了。”紫芸估量着自己配置的火药，要是石头太大，只怕炸不开，太小又浪费火药。 老皇帝道：“来人，去找一块一米见方的石头来！” 立刻有侍卫领命去办，至于从哪里找，就不是紫芸关心的事情了。 众人看向墨雨瑶，墨雨瑶微笑道：“我要展示的东西不用那么麻烦，只需要请几位娘娘或者公主上前就是，没有任何危险性。” 紫芸蹙了蹙眉，全跟女人有关？墨雨瑶要做什么？ “这倒是不麻烦，哪位爱妃愿意去帮助雨瑶公主啊？朕的女儿们，你们是否愿意？”老皇帝见她的要求很简单，又全根姑娘们有关，也有些好奇了。 敏贵妃第一个站起身来，朝老皇帝福了一福，“皇上，臣妾愿意上前一试。” “很好！不愧是朕的爱妃。”老皇帝眉开眼笑，总算没冷了场。 得了皇帝夸赞，其余后妃以及公主也纷纷站起身来，表示愿意上前一试。很快，就有七人站到场中，后妃们四人，按照品级高低一字排开；公主三人，按照年龄排在了敏贵妃另一旁。 场中顿时环肥燕瘦，惊艳了不少人的眼球。 “苏小姐的大石头还没找来，雨瑶公主，不如你就先展示吧。”老皇帝下令，墨雨瑶微微颔首，只得尊从。 “苏小姐，本公主就先献丑了。”墨雨瑶朝紫芸一笑，忽然掏出了个漂亮的小瓷瓶，与别的瓷瓶不同，这个瓶子上装了一个垡子，紫芸瞬间就猜到是什么东西了。 她有些惊讶，墨雨瑶居然能造出这个东西来，便是她去制作，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做出很满意的效果。 墨雨瑶举着瓷瓶，朝众人展示了一圈，才说：“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液体叫香水，是本公主按照一本古典籍上的方法制造出来的，效果与熏香相似，只不过用法简单，用量稀少，而且气味怡人。贵妃娘娘，请问能否伸出你手？” 果然是香水！ 紫芸站在一旁，此事十分好奇墨雨瑶的香水做到了哪种程度。 敏贵妃毫不犹豫伸出左手，墨雨瑶一手将她手背朝上，另一手则喷了一下，顿时，一股怡人的芳香喷洒而出，让众后妃公主为之一怔。墨雨瑶挨个给七人喷洒了一次，七人很快沉浸在美妙的香气中，紫芸离得稍远，还是嗅出那是茉莉花的香气。 气息清淡，十分舒服。看来墨雨瑶制造这个东西用了不少心思。 “真香！这可比什么熏香好多了，雨瑶公主，请问你这个卖不卖？”一位后妃顿时起了心思，这种淡淡的香气她很喜欢，要是能买上一瓶，绝对能在后宫中独占鳌头。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吸引住皇上，就一飞冲天了。 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敏贵妃道：“雨瑶公主，本宫十分喜欢你的香水，只要你愿意出售，价格由你定。” 墨雨瑶笑道：“娘娘说笑了，娘娘要是喜欢，雨瑶愿意送给娘娘。” 敏贵妃挑了挑眉，为对方的识相而开心，转身朝老皇帝道：“皇上，臣妾试过了雨瑶公主的香水，的确很新奇，只要喷过这种香水，相信没有女子不喜欢。诸位姐妹和公主们也可以作证。” “哦？果真这么神奇？”老皇帝不太信。 另外几位后妃和公主纷纷附和道：“的确很神奇，比臣妾（儿臣）闻过的所有香气都要美妙。” “嗯。”老皇帝捋了捋胡须，“有你们保证，看来这个叫香水的东西能称得上新奇了。” “苏小姐，你需不需要试一下？”墨雨瑶忽然挑衅地看着紫芸，为自己造成的效果沾沾自喜。 紫芸笑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做出来。” 众人哗然，墨雨瑶也变了脸色，就连敏贵妃等人都看向紫芸。 香水，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第一次见识，苏紫芸却说自己能做出来，真的不是说大话吗？ 要是紫芸也能做出来，墨雨瑶此举就没了新奇的意义。 明明是第一次出现的东西，为什么苏紫芸也会？众人都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第二四零章 火药的威力 “这……苏小姐你也会？”敏贵妃第一个问了出来，带着些不可置信。 紫芸微笑道：“会，若是娘娘不信，紫芸五日之内可以制作出一瓶，供娘娘品鉴。” “为何要五日？”另一名后妃问道。 “因为需要收集原材料，还需要经过多道工序提炼，就像酿酒一样，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成功的。”五日时间是保守估计，就算酿制出来的香水不如墨雨瑶的纯粹，但雏形绝对有了。 墨雨瑶见众人都被紫芸吸引了过去，暗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输无疑。香水的制造方法是半年前墨寒告诉她的，当时她就起了心思，开始专研起来。直到来京城之前才制作成功，原以为能用此一鸣惊人，却不想苏紫芸也会。 她十分疑惑，莫非香水的制造方法是苏紫芸告诉皇兄的？可是此前皇兄并未离开过墨国，也不可能与苏紫芸相识。 墨雨瑶有些焦急，朗声道：“苏小姐你就算会制造又如何？也不能说香水不新奇。香水是第一次出现，大家总不能否认这一点吧？而且带来的改观是很明显的，姑娘们只要尝试过，就没有不喜欢的。” “这倒是。”众后妃纷纷点头。 紫芸不再言语，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不是想给墨雨瑶搞破坏，而是想借此赢得商机，墨雨瑶早晚要回墨国，后妃公主们想要香水，自然只能从她苏家购买！隐隐约约，她又看到了一个新事物冉冉升起，无数金银钱财滚滚而来。 闲谈间，紫芸要的大石头终于被几名侍卫搬来了，后妃公主们也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猜测紫芸究竟要表演什么。 石头果然只有一米见方，紫芸走过去摸摸拍拍，又让侍卫们在石头上打了个小洞，她得安放火药。 “皇上，在下要展示的东西叫火药，就是这个。”她从怀里取出配置好的火药，依然装在一个纸筒内，“这个东西十分危险，点燃之后可以炸掉石头，所以展示之前，还需要将石头放远一些，免得伤了各位。” 老皇帝大惊，就凭她手上的东西，能炸掉石头？若是石头换成人，岂不是也能炸死？他一瞬间就清楚火药的作用，以及能给大秦带来什么改变了！武将们也一样，均目不转睛盯着紫芸手上的纸筒，火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一时间，不少人脸上升起一抹酡红，宛如喝醉了酒一般。 几名侍卫立刻将大石头搬得远远的，老皇帝以及后妃公主、文臣们左右还各侍立着几名侍卫，以防一会儿被石渣子伤着。 紫芸上前将火药安放在石洞中，又放出长长的引线，洛轻尘想要帮她点燃，却被拒绝了。洛轻尘武艺高强，要是由他点引线，少不得会被人怀疑用内力震碎了石头。 “以防有人质疑石头的真假以及火药的威力，大家可以先分辨一下石头是否有裂痕，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她并未立刻展示，而是先用众人查探石头的完整性。有几名武将果然上前看了一遍，确定石头除了那个小洞没有任何裂痕才罢休。 “请大家捂住耳朵，我要点引线了。”紫芸朝众人一笑，取过小太监递来的长竹竿，长竹竿另一端拴着一支蜡烛，这样她就能在很远的地方点着。 胆小的宫女后妃们立刻堵上耳朵，一些文臣也用捂住，双眼却目不转睛盯着紫芸的一举一动。紫芸用长竹竿很快点燃了引线，随意被洛轻尘拦腰抱住，带离到远处，他可不想再见到紫芸受伤。 紫芸扔了竹竿，也用双手捂住耳朵，默默看着引线滋啦啦燃烧。 “轰隆隆！”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升起一团烟尘，无数碎石子顷刻间飞离原地，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那一刻，整个金銮殿广场似乎都被震动了，胆小的人顿时尖叫出声，听上去无比惨烈。 紫芸忽然意识到不好，石头似乎不够大，放置石头的地方很可能会开裂，到时候老皇帝问她要补偿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样的威力，似乎也有打雷的时候见识过，雷电劈中石头时，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想不到人也可以做出这样厉害的东西，这要是用在战场上，必然让对方灰飞烟灭，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 武将们尤其欢喜，这简直就是为他们和士兵量身定做的武器，杀伤力太大了！ 沉默，安静。 众人都被震撼住了，直到石头不再飞溅，烟尘一点点消失，才逐渐回过神来。这就是火药的威力，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是天才的手笔，是划时代的产物！ 洛轻尘也怔住了，早就想见识这东西的威力，却怎么都想不到威力这么巨大。若是紫芸一早展示给他们看，必定会暴露秘密。 紫芸咬了咬下唇，有些茫然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了，这东西一出，将来的战争会更加惨烈，无数人会死于她制造的火药之下，她就是刽子手。 等烟尘完全散去，众人看见满地都是碎石子，而置放大石头的地方空无一物，地上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小口子，广场果然被震裂了。 她虽然会配置火药，可是对于威力却没把握好，否则不会盛放那么多火药在纸筒里。不管怎么说，效果却是达到了，今日之后，只怕火药的名声和威力会传遍整个天下。 “好！这才是最新奇的东西！” “是啊，有了这个，我大秦兵力必然提升数倍！” “这是天才才能想到的啊，简直太厉害了。” 众大臣喃喃自语，有一人甚至被飞溅的石子击中了胳膊，渗出不出血来，却恍若未闻。 “皇上，苏小姐的火药才是最新奇的东西，这等宝贝请赐予我军中！”兵书尚书率先站了出来，朝老皇帝请命。 随即，其余武将也纷纷表态，表示支持紫芸，顺便请将火药献给军中。 墨寒和墨雨瑶早就白了脸色，一个为此等强大的东西而震惊，另一个则为输掉比试而难堪。 第三场比试的赢家不言而喻！ 第二四一章 赐婚 “各位怎么看？这场比试的胜利者是谁啊？”老皇帝开怀大笑，还不忘问上一句。 “苏小姐！皇上，若赢家不是苏小姐，我等都不服气！”群臣齐声高喝。 原本，一些人认为与墨国联姻，能保大秦数年太平，可是看见了火药的威力，再也不愿意这样想了。有了火药，区区一个墨国算什么？与墨雨瑶相比，自然是苏紫芸和她的火药更重要。 “好！那朕就宣布，这一场比试赢家是苏紫芸苏小姐！”老皇帝顺应民意，当即宣布紫芸胜利者的身份，金口玉言，不会再更改。 “皇上英明！”群臣喜悦，“大皇子和苏小姐郎才女貌，最为相配。” 这么说，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墨雨瑶留了，堂堂一国公主，此时完全被无视掉，偏偏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墨雨瑶后退几步，脸色惨白，今日之后，她势必沦为天下的笑柄，她的头顶永远矗立在一个名字——苏紫芸！ 不甘心吗？自然会有，要说第一场比试是苏紫芸占到先机，靠不光彩的手段赢下，那么第二场的平局，她就无法再轻视对方了。明明只学过半个月箭术，却能冷静地挡开那致命一箭，便是她，都不敢保证能做到。 而这一场，她更是输的彻彻底底，香水能与火药相比吗？没有人会怀疑，自然不能。 她痴痴地盯着紫芸，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出人意料，明明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什么就处处比她强？ “雨瑶公主，你对此可有意见？”老皇帝忽然发问，眼里闪过一抹嘚瑟。 “没有意见，本公主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这一纸婚约，本公主会主动废除，相信父皇也不会再追究。”墨雨瑶恢复平静，输也要输得起，否则更会成为笑话。 她转头看向牵在一起的洛轻尘和紫芸，强力挤出一个笑容：“大皇子，苏小姐，祝你们幸福。” 紫芸心里升起一丝动容，墨雨瑶如此，倒是让她高看了一分。 “谢谢雨瑶公主成全。”她微微颔首，知道墨雨瑶那样高傲的人不会接受安慰，索性不说。 洛轻尘牵着紫芸来到老皇帝面前，双双跪了下去：“父皇，如今胜负已分，恳请父皇为儿臣和芸儿赐婚。” 紫芸怔住，上官无风怔住，墨寒怔住，墨雨瑶却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长乐郡主欣慰地点点头，正该如此。 老皇帝哈哈大笑，爽朗道：“看来你们早就等不及了，也罢，朕这就给你们赐婚。苏紫芸贡献火药有功，朕赐封你为异性郡主，封号长平！长平郡主为与朕的大皇子在一起，不惜挑战墨国雨瑶公主，并且取得了胜利。朕恩准你与云双的婚事，婚期另定。” “儿臣（臣女）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洛轻尘与紫芸齐声道谢，二人手握得更紧了，得到老皇帝亲口赐婚，比什么都令人高兴！更让紫芸意外的是，居然得到了个郡主的封号，以后岂不是与长乐郡主平起平坐了？ 异姓郡主，她似乎是第二人，另外一个据说是皇上胞妹如意公主的女儿，数年前被赐封了个郡主。 如此殊荣，不知会让多少人眼红。可是在场众人，没人觉得不适合，火药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大秦很可能因此征服其余几国，这份贡献换取一个郡主称号，还算轻的。 “恭喜大殿下、长平郡主！贺喜大殿下、长平郡主！”百官齐声道贺，神色均是一派喜洋洋。 那些不高兴的人也只能冷眼旁观着，不敢表露出来。 紫芸看着洛轻尘的侧脸，无声的笑了。经历这么过艰难，他们总算走到了一起。她轻轻吁出一口气，余光看到了上官无风和墨寒，如此一来，这二人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了吧？ 她的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与洛轻尘一辈子在一起，快快乐乐经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今，似乎就快要实现了呢。 宫中风吹草动，都能很快传到外面，更不用说这么大的喜事。 紫芸出宫时，马车很快就被喜悦的百姓围住了，纷纷送上祝福。还夸赞她给大秦姑娘涨了脸，赢过了墨国的公主。甚至有人赠送鲜花果实表示欢喜，紫芸一路上装了满满一车，人都快坐不下了。 对于这样纯粹的喜欢，她十分感动，民众是最淳朴的，她当时并没想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只想取得胜利跟师兄在一起而已。 长乐郡主失笑道：“你这个郡主看来比我更有人气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芸儿你说，我是不是也要做点什么，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呢？” 紫芸笑道：“你一直都很有存在感啊，我三年前就知道你的名字和事迹了。长乐郡主，在众人眼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最爱打抱不平为百姓分忧解难的侠女！你的粉丝千千万万，我也是其中之一呢。” “这倒是，不过我总觉得没有你来的惊心动魄啊。”长乐郡主撑着下巴，忽又问道，“粉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崇拜者，追随者。”紫芸随口解释道，“你绝对是咱们大秦最有人气的姑娘。” “嘿……”长乐郡主转了转眼珠，开始打趣紫芸，“真想快点到家啊，然后请几位算命先生，赶紧给你看看什么时候是黄道吉日。一转眼，你就要和大皇兄成亲了呢。” 紫芸难得的红了红脸，先前不觉得，这时候想到成亲两个字，身上居然像窜过一道电流，有些酥麻起来。成亲，想着就有些紧张，她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婚前恐惧症一说了。 “哼，真该让西陵决将你娶去西陵国，看你怎么取笑我。”紫芸白了她一眼，又道，“说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看你似乎对谁都看不上眼。” 长乐郡主一脸向往道：“我要的男人只能娶我一个，而且必定是人中之龙，文才武艺都要胜过我才行。” “对你来说这个目标并不高，怎么样，有没有看到合适的？”紫芸满脸八卦，这中间最难达成的一条大概就是只娶她一个了。 第二四二章 婚期 “暂时还没有，唉，你看京中优秀的男人都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根本就没办法在一起啊。”长乐郡主摊手，一脸无辜样，“早知如此，我就不生在帝王家，和你一样就好了。” “噗，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就该说你离经叛道了。”紫芸忍不住笑出声来，别人都恨不得生在帝王家，从小享受锦衣玉食的华贵生活，长乐郡主却偏偏相反，想生在寻常人家。 也是，她这样优秀的姑娘，还真不是寻常男人配得上的。 长乐郡主不在意地说：“这不是没有外人听见吗？” 二人相顾沉默，纵观京中男子，的确只有皇家那几位最为耀眼，长乐要是一直保持这样高的标准，婚姻大事着实堪忧啊。 回到苏府不久，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李公公就来传旨了，赐封紫芸为长平郡主，并赏赐郡主府一座，位置与洛轻尘的皇子府居然在一条街。此外，还给她与洛轻尘赐婚，只不过婚期没有明说，听李公公的意思是洛轻尘会亲自参考合适的时间。 “这下你总算能放心啦，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长乐郡主打趣道，忽然瞥见旁边的顾秀珊母女，不由捅了捅紫芸胳膊。 紫芸发现那对母女容颜越发憔悴了，苏紫茹自从上次被洛轻尘的银针整治过，再也不敢嚣张跋扈，最近面部肌肉逐渐能动了。随着苏阅高的地位日渐提升，顾天杰也再不敢来耀武扬威，只老老实实当着自己的官。 “紫芸哪，恭喜你成为郡主，这真是咱们苏家的荣幸啊。而且不久之后你就会成为皇子妃，咱们苏家也算皇亲国戚了，到时候还希望你提携提携你这不成器的妹妹。” 顾秀珊满脸堆笑，和和气气地说着，这副模样倒是让紫芸十分意外。 苏紫茹小心翼翼瞅着紫芸，僵尸脸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讲话也是结结巴巴。 “姐姐……以前都是我……不对……还请姐姐……原谅我。” 紫芸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妹妹最近容颜渐好，也能发出声音了，看来你有遵照师兄的话，放开心胸。这样就好，只要你心情平和，一心向善，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恢复的。” “是……多谢姐姐。”苏紫茹点点头，她是真的被这张僵尸脸弄怕了，她原本不相信洛轻尘说的话，整日里嫉恨洛轻尘和苏紫芸，结果状况越来越严重。 恨到后来，就有些麻木了，似乎容颜也没那么重要，以至于心情放宽了些，想不到渐渐能发出声音了，面容也那么僵硬。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生出负面心思，整日保持心情愉悦。 紫芸忽然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要是你恢复之后又像往日那般不知轻重，又会变成僵尸脸的。” “啊？”苏紫茹吓了一跳，这个想法她未曾没起过，现在听紫芸一说，只能赶紧掐灭，唯唯诺诺道，“请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不会再犯。” “那就好，只要你诚心改过，我就认你这个妹妹，为你找一家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是很容易。”紫芸也不愿过分为难她，相信她已经受够教训了。 现在整个苏家就紫芸身份最为尊贵，只要她不愿意，苏紫茹只怕没人敢娶，这才是顾秀珊母女俩讨好她的根本原因。 当天傍晚，洛轻尘就迫不及待来了苏府，面满红光，整个人喜气洋洋。 紫芸这才知道他下午去了钦天监，让人选定婚期去了。 “真巴不得明日就将你娶过来，可是钦天监的官员说最近都没有很好的吉日，最后挑选了三个日子，都在明年。一个是二月十八，一个是四月二十六，还有一个是六月初八。二月十八估计是赶不上了，因为我准备为你举办一场盛况空前的庆典，至少要四个月时间准备。正月又是新年，这段时间肯定是没办法准备的，所以时间要么定在四月二十六，要么是六月初八。” 洛轻尘将人搂在怀里，兴奋说着自己的计划，说完才发现怀中人没有反应，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立刻将他逗笑了，怀中人巨人傻傻地盯着他，似乎被怔住了。 “师兄，能嫁给你真幸福。”紫芸忽然环住洛轻尘的腰，脑袋紧紧埋在他胸前，呼吸着熟悉的辛夷花香。 “傻瓜。”洛轻尘宠溺地揉着她的脑袋，“芸儿，是师兄能娶到你才真幸福，你为师兄做了那么多，现在轮到师兄为你付出了，你就安安静静等待成亲那一日吧。对了，你得学着做嫁衣，呵呵。” 他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看着她红彤彤的容颜，真是爱极了，恨不得将人揉碎融进骨血。 “嗯，明日就找两个绣娘，教我做嫁衣。”紫芸红着脸保证，虽然距离最近的吉日都还有五个多月，但待嫁的心情已经溢满心胸，让她微微战栗。 “不过师兄，婚礼还是别弄那么夸张了，不然别人得说你劳民伤财。”苏家倒是富有，但她知道洛轻尘一定不会用她家的钱财办婚礼，可是洛轻尘才成为皇子不久，哪里有那么多钱财挥霍？ 洛轻尘笑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师兄的暗阁成立了那么多年，可不是摆着玩的。暗阁积累的钱财虽然不如你们家，但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办这么一场喜事还是绰绰有余。” “暗阁也在经商？”紫芸惊讶，她一直以为暗阁就是打探消息，外加护卫呢。 “你家掌管了江南地区的盐，我的暗阁掌管的却是东北和中部部分州县，并不比你家输多少哦。”洛轻尘眨眨眼，这个秘密即便在暗阁内部，也少有人知道，此事却大喇喇告诉紫芸了。 紫芸大惊：“原来东北地区的盐商居然是你！爹很早就跟我说过，东北地区的盐产业半点渗透不过去，师兄，你瞒得我好苦啊。” “怎么样，这点家底足够娶你过门了吧？”洛轻尘笑语盈盈。 “太够了！”等她过门，整个大秦一半的盐产业都在他们手上了。 第二四三章 风靡京城 第二日，苏阅高果然给紫芸请来了两个京城最有名的绣娘，这二人制作的衣裳均是价值百金，来教紫芸刺绣，价格高的惊人。 然后她就想到了清莲山庄的赵若水，觉得赵若水的刺绣并不比这二人差，不如将赵若水请来京城更划算。反正赵若水现在已经是清莲锦的主要负责人，并不怎么亲自动手刺绣了。 为了省钱，紫芸果断推了这两名绣娘，让孟离去奉县将赵若水接来。 三日后，墨寒与墨雨瑶向老皇帝告辞，起程回了墨国。二人来时意气风发无比张扬，回去时却透着一股凄凉令人心酸。然而京城百姓不仅没有同情二人的，反而都说走得好，若不是这二人从中作梗，苏小姐和大皇子哪里需要经历这么多波折？ 这一次比试，紫芸着实给大秦大大涨了脸，特别是最后的火药一出，直接让天下震惊。紫芸没有藏私，或者说藏也藏不住，大大方方将火药配方呈给了老皇帝。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外传，免得三天两头京城到处爆炸，那就危险了。 这话不用他说，老皇帝也知道怎么办，如此重要的配方，只能极少数人知道，万万不能被其余国家窃密。 等待赵若水的日子里她并没有闲着，最近京城都在盛传她能制作香水的事，以敏贵妃为首的后妃更是直接请她入宫聊天，希望她能早日制作出香水，价格好商量。 有此等赚钱的好事，紫芸自然不会放过，只可惜已到年底，鲜花甚少，原料不足。紫芸没办法，只能一边搜集原料，一边进行尝试，反正第一批制作出来的只是供应宫里娘娘，倒也能应付过去，待来年开春，她就能大规模赚钱了。 制作香水的简易方法有好几种，紫芸打算一种一种的尝试，再判断哪种方法性价比高。没办法，这里条件简陋，必须要找到最合适的方法才能节约成本。 “所以第一种叫蒸馏法，要用上这样奇怪的锅？”长乐郡主站在厨房里，目不转睛打量着那口奇怪的蒸锅，要说奇怪，其实也就是多了个细竹筒插在最上面，据说到时候蒸汽会从竹筒里滴下来。 竹筒下方放着一个干净的透明玻璃瓶，就是用来搜集蒸汽冷凝之后的水的。要说玻璃瓶，还得感谢当初研究玻璃那些窑工，紫芸把自己想要的玻璃瓶一说，对方就加班加点开始研究了。不到五日，就成功研究出来，让她好一阵惊讶，而且按照她说的，玻璃盖上要有一个喷水的阀门，这个比较困难些，找了不少别的技术工人才研究出来。 “嗯，但是这个得提取多次，才能得到高纯度的香油，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尝试一下吧。”紫芸兴致勃勃，把与水混合后并摇好的原料加入大锅中，开始让人点火加温，自己则站在锅前一动不动观察着。 她也是第一次亲自动手制作这个东西，避免不了兴奋，是成是败她也说不清呢。 长乐郡主更聪明，直接让人抬来两把椅子，招呼紫芸坐在一旁等候。参与此次行动的丫鬟们个个红光满面，听说香水是宫里娘娘们都喜欢的东西，她们却能第一时间见到，叫她们不激动？ 不过还好是大冬天，呆在这里正暖和，要是夏天，非得把人热死不可。 “快看，真的有水滴下来了！”当竹筒滴下第一滴水时，几乎所有人都轰动了，一个个都觉得无比奇妙。 紫芸将一个干净碗刚在竹筒下，笑道：“现在滴出来的是水，还不是香油，得等速度稳定之后再用玻璃瓶接。” “嗯嗯。”所有人认真听着制作过程，要是制作成功，她们就是第一批元老，将来说出去多么令人羡慕？ 不多时，滴速果然稳定下来，紫芸立刻换上玻璃瓶，收集到的液体气味很淡，但已经有香气了。 就这样，将收集到的液体又一遍一遍进行蒸馏，三日后，只得到了一小瓶淡青色液体，香气已经十分明显了！然而这还没完，还得用高纯度酒精稀释，这才是最困难的一步，因为紫芸不清楚比例。 高纯度酒精，也得靠蒸馏，这个好说，与蒸馏香精同一时间就做好了。 “这一瓶是五十比一，这一瓶是一百比一，这个是一百五十比一，这个是两百比一。” 桌面上，摆放着四瓶密封的香水，分别用酒精稀释到不同比例。其后几天，紫芸每天都要轻轻摇几次，让香油和酒精充分混合。 三日后，众人再次凑在一起，脸上都带着些迫不及待，想第一个尝试效果。 “我先来。”长乐郡主选了一瓶一百比一的香水，在自己手背上喷了一下，顿时，一股馥郁芳香扑面而来，让众人瞪直了眼睛。 没有比这更舒服的香气了，不浓不淡，比例适中，十分合适！ 何诗诗试了试两百比一的香水，发现香气偏淡，但也十分舒服。五十比一的则太浓郁了些，一百五十比一的也挺不错。 长乐郡主将手中的香水瓶一收，狡诈地笑道：“芸儿，这瓶就归我了好不好？” 紫芸哭笑不得，“归你了归你了。” “就知道你最好了。”长乐郡主开心一笑，又在身上喷了两下，欢欢喜喜晃荡出去了。 剩下几人则眼巴巴盯着紫芸看，紫芸又拿出几个瓶子，将香水分装了一下，推到众人面前道：“赶紧去分，分完可不要忘记工作，咱们得赶紧制作出第一批卖钱去。” “多谢小姐！”众丫鬟大喜过望，原本只是期盼能喷上两下，想不到小姐这样慷慨，竟是一人送了一瓶。哪怕只是为这一瓶香水，也得努力工作呀！ 等第一批香水大规模制作出来时，已经是五日后了，比例用的一百比一。紫芸一次性制作了二十瓶，每瓶只有二十毫升，却卖到五十两银子一瓶。 然而价格不仅没有被嫌贵，反而被认为是身份的象征，既宫里娘娘们得到香水后，她的财路就彻底打开了！ 第二四四章 房屋验收 教会丫鬟们后，紫芸就开始做了甩手掌柜，只闲暇时间去看一看进度。不是她不愿意继续专研改进，而是没有时间，因为赵若水被孟离接来了，她得开始跟着学习绣嫁衣。 对于穿针引线的活，紫芸是半窍也不通，不，通一点点，至少能将线穿进针孔里，再然后的事情就两眼一抹黑了。 紫芸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特立独行的丢人，打算抓长乐郡主跟她一起学，谁知长乐郡主跑得比兔子还快，居然溜回镇北王府去了。看样子，短时间似乎不打算回来了。 紫芸很郁闷，这叫做有福同享，有难不能同当啊。 “小姐，这一针又错了。”耳边忽然传来赵若水的声音，明明是悦耳的清脆声，紫芸却觉得比魔鬼都可怕。 她干笑着拆掉错误的那一针，心头在滴血，据赵若水说这是最简单的绣法，可是她学来学去都不成样子，绣的东西自己都看不下去。曾经洛轻尘来过，苏阅高来过，上官无风来过，长乐郡主来过，看见她绣的图案都新奇地说：“呀，这对鸭子真奇特。” 那明明是鸳鸯！ 没办法，生活还得继续，刺绣也还得继续。她一边淌着泪一边滴着血，一针一针做着未完成的事业。 时间一晃已经是十二月中旬，整个京城都开始挂灯笼贴对联了，紫芸也想去帮忙，却被赵若水温柔地劝告说不必。苏阅高也体谅地说这些活太辛苦，是下人做的，她只要好好刺绣就行。 这半个月以来，香水又生产出两批，一批卖给了贵妇人们，另一批卖给了千金小姐们，紫芸赚了个盆钵满满。然而订单已经累计到上千瓶了，原材料却越来越少，她开始期望冬天快点过去，春天早日到来。 又被折磨了一上午，紫芸现在看见刺绣都头疼，虽然鸳鸯已经绣的像模像样，还是比不上赵若水那般有灵气。她捧着刺绣已经发了半天呆，以至于洛轻尘何时进来都不知道，直到听见他天籁般的声音。 “今日就不必绣了，走，跟师兄出去玩。” 紫芸喜极而泣，毫不犹豫扑进了洛轻尘怀里，洛轻尘心疼地捧起她的手吻了吻，“真那么辛苦，咱就不要学了，反正若水在这里。” “不行，一辈子嫁一次人，自己绣的嫁衣才有成就感。虽然很辛苦，但为了你，我会坚持下去的。”紫芸神色很认真，这几乎是她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别的东西上很有天赋，在刺绣上却进步艰难。后来才明白，每个人都有短板，刺绣大概就是她的短板。 上了马车，一路向东郊去了，洛轻尘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工部这批房屋全面完工，就等着咱们去验收呢。验收完成，难民们就能搬进去了，总算赶在了过年之前。对了，工部尚书还亲自为这处地方起了个名字，叫新芸苑。” 紫芸一拍脑袋，欣喜道：“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忘记这事了，那是得去看看。为什么叫新芸苑？”感觉奇奇怪怪的。 洛轻尘忍俊不禁，揉揉她拍过的地方道：“新，代表新生，不仅是房屋新生，也是这批难民的新生。芸，却是你的名字，是说这批房屋是因为你设计的图纸，才有如今的模样，芸儿，这可是极高的评价的，你就等着流芳百世吧。” “这真是太……抬举我了，要我说应该叫新尘苑才对，是师兄你一直在督促房屋建造啊。”紫芸有些兴奋，又有些鸣不平。 “你和我需要分那么清楚吗？”洛轻尘眨眨眼，问了一句。 紫芸心下一暖，是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对了，也不知道我的别墅群怎么样了，都快一个月没去看进度了。等别墅群建成，就叫芸尘别墅！” 洛轻尘手上一滞，随即紧紧搂住紫芸，是他说他们不必分那么清楚，所以紫芸就取了这个名字。他的芸儿，总是在默默为他付出。 “你的别墅群进度良好，有廖英才他们守着，你不必忧心。据说已经建成两百栋别墅了，远远望去十分壮阔。”洛轻尘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瘦了不少。” “嘿嘿，为了咱们成亲，这点辛苦也不算什么。”她笑了笑，心里却很想去看看别墅群。已经建成两百多栋，可不是个小规模啊。这都得益于有钱有人有材料，否则哪能这么快？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来到目的地，率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座近三丈高的牌坊，上面盖着一块红布，紫芸猜测应该就是写着“新芸苑”。 牌坊周围站着两群百姓，看见马车到来，立刻鼓掌欢迎，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感激和欣喜。 工部侍郎马明前站在最前面，高声道：“恭迎大皇子殿下、长平郡主！” “恭迎大皇子殿下，长平郡主。”百姓们一起呐喊，声势震天响。 对于洛轻尘，百姓们都不陌生，之前他常来这里监督，很受百姓景仰。紫芸则是新芸苑的设计者，最初也奔波在第一线，因此也算不上陌生。 “让大家如此费心费力等在这里，本殿下真是受宠若惊。马侍郎，我们这就开始吧，检验完毕之后，乡亲们也好搬进新家了。”洛轻尘挽着紫芸的手，来到牌坊前。 马明前使了个眼色，一长串鞭炮顿时噼里啪啦响起来，直接将气氛推到最高潮。百姓们在欢乐的气氛中手舞足蹈，能住进这样的地方，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殿下，郡主，还请您二位拉住这里。”两个侍卫分别将两条细绳放到二人手中，细绳连着盖住牌坊的红布。二人相视一笑，这是要让他们亲手揭开红绸啊。 只听马明前一声“起”，二人立刻同时使力，将红绸拉了下来。 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立刻出现在眼前：新芸苑！ 牌坊后方，是数栋五层高的砖楼，整整齐齐排列着，似乎等候众人检阅。 第二四五章 太后回京 这些楼内外墙都只用水泥涂抹，再涂了一层白灰，并未进一步装饰。饶是如此，也大大出乎众人意料，其独特的造型和外观，以及结实程度都受到高度赞扬。 在马明前的带领下，紫芸和洛轻尘来到了第一栋楼房，洁白的墙壁看上去干净整洁，纤尘不染。三人身后是一大波工部官员，个个都露出骄傲之色，为自己的杰作而自豪。再然后才是源源不断的百姓，东瞅瞅，西瞅瞅，不住愉快的搓着手。 房屋是按每栋楼五层，每层十套建设的，两室一厅和三室一厅占大多数，只有极少数是四室一厅，那是为人口众多的家庭准备的。 对于是否结实，紫芸并不清楚，但她相信洛轻尘的为人，不会在这上面偷工减料。 “好漂亮的房子，我们以后真的免费住进来吗？”有看花了眼的百姓轻声呢喃，却问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虽然房间里空无一物，可是仅凭这样精致的房间，就价值不少钱。 洛轻尘道：“自然是免费住进来，你们原本的家因为一些原因被毁坏，这是皇上特意下令建造，作为补偿的。” “皇上真是千古名君啊。”百姓纷纷感慨，又道，“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还有诸位官老爷都是大好人，请受我等一拜。” 说完双膝一屈就跪在了地上，无论男女老少，均朝众人磕了三个头。 “乡亲们快快请起，这是你们应得啊，千万不要行此大礼。”紫芸上前去扶一位老人家，其余官员齐齐效仿，这不是众人第一次被人叩拜，却是最自豪，最让人感动的一次。有的官员眼角甚至溢出了泪水，为了这一刻，前些日子再辛苦也值得了。 接下来，便轮到分房时间，家里人口在一到五人的都是两室一厅，六到八人为三室一厅，多于八人则是四室一厅。这个时代百姓家里人口都不少，至少也有三个，一般都在五至七人，所以两室和三室的房屋大受欢迎。 十多栋楼房，分完之后还剩下十来套，与计划差不多。这十来套自然不能空着，工部便想了个办法，贴出告示变卖，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套，谁知不到半日就全部卖掉了。 银两自然捐给了国库，老皇帝一高兴又赏了众官员五十到一百两不等。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紫芸和洛轻尘在新芸苑简单吃过午饭才回去，却不想刚进城就见百姓们朝京城最中央的街道涌去，二人顿时猜测有要事发生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当朝太后今日回京，此时已经进城了，再不快点去就看不见了。 “太后回京？为什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紫芸一脸迷茫，这位太后姓董，是老皇帝的亲生母亲，常年居住在五台山吃斋念佛，想不到今日年关居然回京了。 洛轻尘蹙眉道：“我前几日倒是听父皇说过，但没说今日到达京城。太后已经三年未回京了，这次回来我总有不好的感觉。对了芸儿，我只怕不能送你回苏府，得回宫去迎接太后了。” “嗯，你小心一点。”紫芸笑了笑，对于太后的第一反应，紫芸就是想到了《还珠格格》里的老佛爷，各种刁难不好伺候，希望这位董太后不要是那样的性格才好。 到达中央街道，洛轻尘也来不到观看太后銮驾，直接将车夫和马车留给了紫芸，自己飞回皇宫了。 紫芸并未急着回府，而是找了个地理位置不错的酒楼观看。才刚找好地方，就听见人海人山的街上传来喧哗声，是太后的銮驾到了。出乎意料，銮驾居然非常朴素，除了守卫的人员众多，根本看不出是太后的车驾。 那是一辆四匹马拉着的大箱车，车顶是一顶浅黄色华盖，四周有流苏垂下，随着马车前行而轻轻晃动着。箱车很大，长近三米，宽也近两米，天青色的帷幔覆盖在车厢外，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 箱车两旁，是两队模样俏丽的粉衣宫女，个个目不斜视，带着股冰冷的感觉。 紫芸撇嘴，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个太后不好相处。 “听说太后这次回京，是为了给蔷薇郡主选郡马爷的，我三年前有幸见过一次蔷薇郡主，那时候她才十四岁，已经出落的天仙一般。啧啧，如今十七岁，肯定比墨国公主还要漂亮！”耳旁忽然传来一个猥琐的谈笑声，蔷薇郡主四个字引起了紫芸注意。 除了她之外，大秦就只有这位蔷薇郡主是异姓郡主了。据说蔷薇郡主七岁时，父母双亡，就被太后养在膝下，皇帝更是破例赐封她为郡主。蔷薇郡主姓乔，名叫乔薇，母亲是当今皇帝胞妹如意公主，父亲是一位叫乔昱的将军，十年前与西陵国对战时死在疆场。乔昱死后，如意公主整日里便郁郁寡欢，最后也一命呜呼了。 太后见乔薇可怜，就亲自养在了身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外孙女。而老皇帝念乔昱是为国捐躯，亲妹妹又逝了，才赐封乔薇为蔷薇郡主。 由于这个原因，乔薇这十来年便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回京的次数寥寥可数，与皇族众人也不怎么熟悉和亲近。这次太后回京，居然是给乔薇选郡马的，仅这一点，就能引起京城百姓关注。 蔷薇郡主虽然甚少回京，但关于她的才貌却有诸多流传，无一例外都是貌若天仙，才情甚高，而且温柔似水，温婉贤淑。这样的女子，也不知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紫芸摸着下巴，看着銮驾一点点消失在眼前，才打道回府。 管她什么蔷薇郡主，选什么样的郡马，只要不将主意打到洛轻尘身上就万事大吉。她可不能刚赶走一个墨国公主，又来一个郡主。 不过这样美妙的姑娘，说不定无风那小子会喜欢，二人表哥表妹的，倒是挺相配。她是给不了上官无风什么期待了，但也不希望对方就此消沉，要是上官无风真的与这位郡主有缘，就太好了。 第二四六章 夜宴危机 太后回京，皇宫欢腾，最不高兴的只怕要数敏贵妃了。自从皇后倒台，她一直想上位，只可惜多番暗示明示，老皇帝都当不知道，让她恨的牙痒痒！ 不过好歹也代掌凤印，统帅六宫，成了后宫最高贵最有权势的女人。 现在倒好，太后回来了，她这个贵妃就得退居二把手，又如何欢喜得起来？ 这也罢了，更教她郁闷的是，皇帝还让她为太后准备接风洗尘宴，准备奢华了怕太后不喜，毕竟是吃斋念佛之人；准备朴素了又要落人口实，说她不欢迎太后回来。 敏贵妃一肚子怨气，还好太后舟车劳顿，要次日才举办洗尘宴，否则更是让她手忙脚乱，因为她并不知道太后今日会回京。 “娘娘，太后娘娘那边传话过来，说明晚想宴请皇亲国戚，让娘娘去办理这件事。还说……还说……” 贴身宫女红央支支吾吾，让敏贵妃烦躁不堪，不由厉声道:“还说什么了？你一次性说完不行吗？本宫看你是想被掌嘴了！” 红央吓得顿时跪倒在地，努力保持镇定才没有哭出声来，身子却有些发抖。跟在贵妃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似乎废后死了之后，娘娘脾气越发不可捉摸了。 一想也是，原以为皇后之位手到擒来，哪知道到现在皇上都不松口，娘娘自然急了。 “太后娘娘还说别人来不来都无所谓，但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一定要到场。” 总算将这句话说出来了，红央小心翼翼观察着自家娘娘脸色，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她也纳闷，为什么最近的事都围着大皇子和长平郡主转了？那个长平郡主倒是的确有几分本事，居然弄出了什么火药，还胜过了墨国公主，前不久又弄出了香水，让娘娘开心了一阵。 这次又入了太后法眼，还真是幸运。 敏贵妃未置一词，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什么叫“别人都无所谓，但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一定要到场”？老太婆这是根本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啊！ 哼，也不知道上官云双和苏紫芸这对贱人怎么就入了太后法眼，居然老太婆一回来就点名要见他们。 “老……太后要见这二人，那你就赶紧去准备送信，记住，一定要规规矩矩将信送到，务必请二人到来，知道吗？” 揣着一肚子闷气，却没办法不遵从老太婆的意思，罢了，老太婆脾气向来不好，要见这二人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说不定因为恶心二人，想整治他们他们也说不定。 敏贵妃冷笑，恶毒的想着。 紫芸收到帖子时，着实怔住了，太后怎么会邀请她参加洗尘宴呢？还是说，因为她被赐封为郡主，想要见见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又或者，前些时候与墨国公主的事情闹得太大，引太后不喜了？ 反正她不觉得让自己去有什么好事，偏偏还不能不去。 “我就知道太后一定会邀请你的，听说她这人眼里最揉不得沙子，八成是你前段时间风头太盛，认为你做事出格了，想借机压制你。不过你放心，有师兄在，没人能伤到你。” 洛轻尘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见紫芸手上的帖子，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也收到了。 “倒也不是担心，就是觉得挺烦躁的。”紫芸撇撇嘴，“皇上都没说我不对，还赐了我个郡主，她这横插一杠算怎么回事？” 太后在她眼里俨然成了事儿精，多管闲事那种。 洛轻尘忍俊不禁，道：“她毕竟是太后，也就操心操心这些事情了，又管不了朝廷大事。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下午我来接你，有师兄在，不用担心。” 这不知道是紫芸第多少次入宫了，还是不怎么喜欢，皇宫给她的感觉总是压抑沉闷的。说不定这也是师兄不想做太子做皇帝的原因。 知道太后崇尚朴素，她今日特意挑了一身素淡的宝蓝色长裙，裙上绣有碎花点点，倒是颇为别致。外罩一件嫩白色小棉袄，袖口领边都镶了绒毛，十分暖和。发饰也很简单，金凤钗是不能用的，便只插了两支玉簪，又饰以两朵小型簪花就算完事。 这副模样，倒是别有一种素淡美。 这次的洗尘宴依然在隆庆宫举办，只邀请了皇亲国戚，规模比老皇帝寿辰小得多。紫芸到达时，发现隆庆宫里只有数十人，且大部分都是熟面孔，不认识，却见过几次。 英王妃和上官无风兄妹俩少不了，英王不在，据说早就回封地临州了。邹丞相一家子也来了，虽然邹月柔早就过世，邹正这个老丈人却一直被皇帝承认。长乐郡主还没到，太傅郑天勤一大家子刚来。还有一些人紫芸却不怎么认识，洛轻尘告诉她那是太后的娘家人。 太后只有一个哥哥，名叫董克达，领了个闲职，属于告老还乡那种。但董克达的儿子董忠却是礼部尚书，算是个肥差。 再有就是寥寥几位后妃的娘家人了，大部分妃嫔品阶低，娘家人是不可能参加这种宴席的。 不多时，长乐郡主也到了，居然是和四皇子一起来的，看见紫芸等人，立刻凑了过来。四皇子则与洛轻尘、上官无风聊一块儿去了。 长乐郡主今日穿的也比较素，看见紫芸的装扮，不由乐出声来。看来太后的喜好被大家铭记于心了。 “听说太后让人宴请众人时说了一句‘别人都无所谓，但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一定要到场’，芸儿，我怕太后今日会为难你和大皇兄。”长乐郡主忧心忡忡，为紫芸和洛轻尘的艰难爱情操心。 紫芸苦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和师兄已经被皇上赐了婚，太后再怎么为难我们，总不可能违抗皇上的圣旨，让皇上出尔反尔吧？” “那倒是。”长乐郡主点点头，拍拍紫芸的肩膀道，“你们还有圣旨为证，太后再怎么刁难，圣旨是不可能违逆的。对了，听说那位蔷薇郡主没有？她虽然很少回京，却是口口相传的大美人，据说温婉贤淑，貌若天仙，这次太后回京，就是为她选郡马的。” 第二四七章 蔷薇郡主 “嗯，不知道与墨国那位雨瑶公主相比如何？”说起美人，紫芸也来了兴致，不管哪个时代，女人八卦的天性是改不了的。 长乐郡主道：“我只小时候见到一次乔薇，十岁左右吧，就是乔薇双亲亡故，被赐封为蔷薇郡主的时候。那会儿她的容貌已经很美了，与墨雨瑶的美不同，她像是天然发自于内心的美，总之给人感觉很舒服，如果说真的有仙女，我愿意相信就是她那样的。” 紫芸惊讶，乐道：“能得你另眼相看，这位蔷薇郡主看来真的很不寻常。现在她满十七了吧？真想快点一睹芳容，究竟是怎样一位不染尘埃的冰雪美人。” “你们两个姑娘谈论这个不觉得很奇怪吗？”旁边三个男人一脸黑线，怎么这两人比他们对蔷薇郡主还感兴趣？ 上官无风不怀好意地笑道：“芸儿，还好蔷薇郡主是姑娘，要是个美男，你师兄还不得淹死在醋缸里？” 洛轻尘瞥了上官无风一眼，却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回击了一句，“蔷薇郡主的郡马哪用选，风世子就最为合适，能抱得这样的美人归，风世子一定很开心吧？” “你们真是够了。”紫芸瞪了二人一眼，美人还没出来呢，就先内讧，还有没有出息啊。 “哼。”两个大男人冷哼一声，忽然瞥见敏贵妃和端王走了进来，敏贵妃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似乎已经登上了后位，睥睨天下一般。 好歹她还知晓太后喜好，没有穿的大红大紫，不过还是比众人华丽得多。 似乎觉察道众人的目光，端王朝这边扫了一眼，神色微变，居然抬步走了过来。 “看诸位其乐融融，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可好？”端王倒是没摆架子，只不过气氛较先前沉默了许多。 上官无风与端王关系最好，见机便化解了尴尬，笑着说：“在议论蔷薇郡主呢。不知堂兄是否见到她了？据说是个十足的大美人。” 长乐郡主见缝插针，打趣道：“对啊，刚才还说风世子最适合当蔷薇郡主的郡马。” “你够了，是不是要我一会儿奏请皇上，把你嫁给西陵决啊。”上官无风白了长乐郡主一眼，知道对方最讨厌西陵决，才故意刺激她。 不出所料，惹来了一顿怒视。 “哈哈哈哈……”端王放声大笑，紫芸等人也忍俊不禁，气氛和谐了许多。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蔷薇郡主到！”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瞬间拉走了众人注意力，所有人顿时看向宫门口，便见皇帝扶着一位面目严肃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然而，最抢眼的却是老太太另一边的姑娘，那一刻，紫芸听见了无数吸气声，甚至包括自己的。 蔷薇郡主扶着太后款款而来，吹弹可破的肌肤莹白如玉，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笑意，宛如月华般迷人。乌黑的长发挽成了简单却不失高雅的如意髻，根根发丝似乎都闪着晶莹的光泽，云鬓中只佩戴了一朵淡粉色樱花，形状独特而别致，整个人却耀眼到不可逼视。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散花烟霞长裙，外罩一件玫红色夹袄，领边的白色绒毛衬得她出尘脱俗，仿佛月宫中的仙子。 紫芸信了，如果世上真的有仙女，她愿意相信就是蔷薇郡主这样的。那是一种不同于墨雨瑶艳丽的美，乔薇的美清新脱俗，似乎发自于内心，浑然天成。 她的笑容很淡，但不会觉得清冷，她的双眼温和而明亮，不含一丝杂质。与脸上心里充满算计的后宫妃嫔公主成两个极端。 紫芸觉得，乔薇要么是真的温和娴静，要么就是演技太好，她宁愿相信是第一种。 “这才叫美人啊。”紫芸喃喃自语。 “反正在我心里你最美。”洛轻尘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紫芸愣愣盯着乔薇，脱口而出：“师兄，不要昧着良心说话。” 乔薇这样的美人，叫女人连嫉妒心都生不出来，这才叫境界。 洛轻尘哭笑不得，忽然掐了紫芸胳膊一把，紫芸顿时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她一脸尴尬，赔笑道：“在我心里，你也是最美的。” “又在秀恩爱。”长乐郡主鄙视地哼哼。 几人说话间，皇帝、太后和乔薇三人都看了过来，这也难怪，年轻一辈最出色的人物都集中在一起，想让人忽视都难。 乔薇忽然微微一笑，无数人都停止了呼吸，紫芸却明显发现她目光是盯着自己的。怎么回事，乔薇朝自己笑什么？她认识自己？ 纳闷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席桌前，坐了下去。 “今日是为母后接风洗尘，大家就不要拘谨了，都入座吧。”老皇帝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众人这才发现刚才光顾着看美人，竟是忘记请安了。 这会儿请也不是，不请也不是，一个个面面相觑，无比尴尬。 最后端王带头，还是朝皇帝和太后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众人纷纷效仿，一时间声音乱七八糟，却是十分热闹。老皇帝一脸不忍郁卒，还好太后没有生气，只挥挥手让众人就座。 紫芸好歹也是个郡主了，这次不必再坐在末席，她的位置刚好与长乐郡主挨着，另一边则是上官兰馨。洛轻尘等皇子的座位更靠前，二人不得不暂时分开。乔薇却因为身份特殊，坐在了太后下手第一个位置。 太后面无表情，看模样六十上下，实际上已经近古稀之年了。老太婆一双眼睛竟十分明亮，深沉中夹杂严厉，一看就不好相处。 宫女们开始上菜，席间没有一人言语，比皇帝过寿时还严肃。 “母后，今日是朕的贵妃亲自为你操劳举办的宴席，您看可还满意？”皇帝见气氛有些沉默，不得不带头发言。 对自己这位母亲，他既敬爱又发憷，当初他能登上皇位，太后可出了不少力。 “哀家就是个没用的老太婆，哪能有什么满意不满意？” 一句话，让现场气氛更加诡异了。 第二四八章 指腹为婚 众人立刻低眉顺眼，瞅也不敢瞅太后，生怕被作为撒气对象。 紫芸默默撇嘴，这老太婆果然脾气不好，第一句话就给自己儿子难堪，再怎么说，那也是大秦的皇帝！ 她余光瞥见老皇帝，见对方也挺无奈的，“母后这么说，真是太折煞朕这个儿子了。要是连母后都不能满意朕，天下更是不能满意了，母后真是在责怪朕没有治理好大秦啊。” “皇上，哀家并不是这个意思。”太后悚然动容，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忙露出一抹笑容，“哀家看今日的晚宴举办得很好，皇上和贵妃都有心了。” 她可以跟皇帝闹闹性子，可是一旦牵扯到朝廷天下，却是半点不含糊。说到底，老太婆也就是故意别扭而已。 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太清楚要怎样才能对付太后了。 皇帝也换上笑颜，看着敏贵妃道：“爱妃，母后夸你呢，还不赶紧道谢？” 敏贵妃款款起身，朝太后福了一福，无比恭敬地笑着：“母后满意，真是让臣妾受宠若惊，日后定会百倍努力，让母后过得舒心。” “贵妃倒是个有心的。”太后点点头，对她显然没有对皇帝客气。“你坐下吧，这都开席了，大家也不要闷着。这是家宴，不必拘束。” 敏贵妃又施了一礼才坐下，嘴角噙着笑意，心里则将太后骂了个遍。 先由小太监为皇帝太后等人试毒，才将一样样菜肴夹进碗里，供人品尝。气氛松动了些。董太后的家人开始跟太后说着恭迎的话，太后对自己娘家的态度好多了，其余一些家族的长辈也开始附和，太后总算没有拂了面子，都能说上一两句。 “皇上，哀家听闻孝元皇后的儿子找到了，不知是哪一位？”太后忽然话锋一转，紫芸心知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皇帝笑呵呵看着洛轻尘，道：“便是朕的大皇子上官云双，云双，还不赶紧前来见过太后？” 洛轻尘不卑不亢起身，神色淡漠地来到皇帝和太后身前施了一礼，才道：“儿臣见过父皇，孙儿见过皇祖母。” 目光始终平视前方，却未与任何人对视。 “嗯，倒是跟他母后长得很像，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孩子。”想不到太后出口就是夸赞，与紫芸预想中不太一样。而且看太后的神色，打量地十分仔细，似乎在评鉴什么一般。 “是很像月柔。”老皇帝笑着点头附和。 太后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碧色玉佩，递给了洛轻尘：“第一次见，皇祖母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块玉佩跟了皇祖母几十年，就送给你吧。” “如此贵重的礼物，孙儿不能收，还请皇祖母收回成命。”洛轻尘微微蹙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太后脸一板：“你这是嫌弃皇祖母吗？” “孙儿不敢，实在是这块玉佩太过贵重，对皇祖母意义非凡，孙儿不敢收。”洛轻尘总觉得对方的态度太奇怪，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对方要么挖苦他讥讽他斥责他，可是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 反常即为妖，万一这块玉佩有什么隐藏含义呢？还是不要收为好。 “这孩子还挺会为人着想，这块玉佩是当年哀家成为太子妃时，先皇送给哀家的，哀家早就打算帮它找个好去处，送给你正好合适。你若是再推辞，皇祖母可不依了。”太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开心，这说明洛轻尘懂事。 知道推脱不掉，洛轻尘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谢皇祖母，孙儿一定好好保存这块玉佩。” “那就好。”太后似乎变成了个和气的老太太，任谁都想不到她先前那样难缠，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洛轻尘正要退下时，太后忽然道：“双儿，你今年快二十三了吧？” “回皇祖母，前些日子已经满二十三了。”洛轻尘心生疑惑，老皇帝却一脸无奈，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紫芸生出不好的感觉，莫非这老太婆真的想棒打鸳鸯。 所有人屏气凝神，都在等太后下一句话，就见太后欣慰地笑了笑：“该到娶妻的时候了。” “让皇祖母操心了，父皇前几日已经给孙儿赐婚了，过完年就完婚。”不管怎么说，先堵上太后的嘴为妙。 “这事哀家倒也听说了，是那位皇上新封的长平郡主？皇帝啊，不是哀家说你，怎么什么人都赐封郡主呢？”太后矛头直指紫芸，紫芸这时候反而不担心了，这老太婆果然是宠着她来的。 这话说得真是相当狠啊，什么人都赐封郡主，可谓对紫芸露出了深深的鄙视。 长乐郡主等人担忧地看了紫芸一眼，得不到太后承认，紫芸以后的路怕是难走了。 老皇帝打着哈哈笑道：“母后不在京中，很多事情大概都不清楚，长平郡主可不是‘什么人’那么简单，说她是我大秦的大功臣也不为过。治理蝗灾，制造火药，前些时候还赢了墨国公主，为我大秦大大涨了脸。这么多功绩加起来，朕赐她个郡主，还觉得委屈了她呢。恰好她和云双两情相悦，朕就为他们赐婚了。” “荒唐！”太后勃然大怒，众人顿时变了脸色，就连皇帝都生出一丝不快，却又不好发作。“居然跟一国公主争风吃醋，这样没教养的女子怎能成为郡主，成为双儿的皇子妃？” 太后冷笑着看向紫芸，见对方神色自若，不由更加生气了，厉声道：“皇上，难道你忘记孝元皇后与你亲妹妹的约定了吗？你忘记哀家可没忘，孝元皇后和如意当时一起怀孕，两人早就立下约定，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虽然如意那丫头第一胎早夭，但第二胎可好好活着呢，这个约定一样有效！能成为双儿皇子妃的只能是小薇！”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落针可闻，除了老皇帝和乔薇，其余人都震惊地看着太后。紫芸默默握紧拳头，指腹为婚，师兄居然和别人早就指腹为婚了。 那她和师兄，又该怎么办？ 第二四九章 太后威逼 果然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走了一个墨雨瑶，又来一个乔薇。 她不就是想与师兄安安静静过一生吗？为什么这些人总是盯着他们不放？就算指腹为婚，也是如意公主的大女儿，哪有让乔薇顶缸的道理？她默不出声地盯着太后和洛轻尘，想看看他们要如何继续下去。 “母后，你这又是何必呢？总不能让自食其言吧？朕才下旨给两个孩子赐婚，金口玉言，全天下都知道了，总不能收回来吧？”皇帝弱弱的辩解，他赐婚时的确忘记指腹为婚这件事了，毕竟当时他没在场，又过去这么多年，早就不记得了。 “再说，月柔和如意都不在了，指腹为婚这件事朕看就算了吧。小薇是个好姑娘，朕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她找个优秀的郡马的。王公大臣的公子随意挑，要再不喜欢，明年不是要开恩科吗？到时候年轻俊杰齐聚京城，一定能选出中意的。” 乔薇低下头，看不出神色如何，太后却怒了，指着皇帝冷笑连连：“好一个算了，皇帝，哀家一直以为你是个痴情人，对孝元皇后深爱着，谁知竟连她的愿望也不打算完成。呵呵，想必孝元皇后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失望吧。” “母后，朕并不是这个意思。”皇帝蹙眉，一说到邹月柔，他就心胸气短，那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任何人都不得玷污丝毫。 可是，太后说的也不无道理，指腹为婚是月柔亲自定下的，他怎么就忘了呢？奈何现在圣旨一下，想收回是万万不行的，否则皇帝的话还有谁信？ 金口玉言，即便错的也不能轻易更改！ “皇上，哀家也不是逼你，哀家只说让小薇嫁给双儿为皇子妃，可没说不允许双儿纳妾，想必小薇也是不介意这一点的。当时候双儿娶小薇为正妃，纳苏小姐为侍妾，也不算不遵圣旨啊。”太后退了一步，她也看出皇帝的为难之处，圣旨是不能改变的。 若非回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她一定会赶在皇帝赐婚之前阻止这件事，还好现在也为时不晚，两人不是还没成亲吗？只要双儿娶了小薇，再纳苏紫芸为侍妾，到时候苏紫芸的命还不是捏在小薇手上？小薇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她打杀了。 “太后怎么能这样？真是太过分了。”长乐郡主忽然小声凑到紫芸耳边，一脸愤愤不平。 她很清楚紫芸的为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点和她一样。她们的男人都只能娶她们一个，绝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更何况还是做侍妾，简直欺人太甚。 蔷薇郡主是郡主，长平郡主也是郡主，凭什么一个做正妃，一个做侍妾？ 紫芸面无表情，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她能插得上嘴的了，而她更大的依仗则是洛轻尘，她相信师兄绝对不会答应这一点的。若是师兄答应，呵呵，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或许是杀了乔薇，再杀了师兄，然后自杀。 要她与别的女人分享师兄，绝不可能！ 老皇帝呐呐：“这不太好吧，长平郡主也是郡主，怎能做侍妾呢？” 太后一滞，继续挖苦紫芸：“什么长平郡主，不过就是个商人，皇上，即便她有些功劳，赏赐她一些金银绸缎也就罢了，郡主之位怎能轻易赏赐？” 老太婆的咄咄逼人让现场噤若寒蝉，不少人都同情地看着紫芸，也有一些带着嘲讽或幸灾乐祸。长乐郡主和上官无风等一脸担忧，为她鸣不平。 “母后，为何赐予她郡主之位，朕自有决断，您是不是太过操心了？”老皇帝也有些不爽了，泥人还有三分性子，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太后这样贬损紫芸，说他不应该赐封她为郡主，就是说他识人不清，这可是关乎用人的大事！ 太后显然也意识到这一层，不悦地撇撇嘴：“就算她现在是长平郡主了，那就不做侍妾，做个侧妃吧。皇上，这已经是哀家最大的让步了。” 皇帝叹息一声，知道太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而且这其中有他的疏忽，是他忘记指腹为婚一事，才造成这种后果，也就不好再多说。 见皇帝也退了一步，太后甚是满意，终于又露出和煦的笑容：“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那皇上你赶紧把这件事办了吧，给小薇和双儿赐婚。”居然一刻也不想等下去了，紫芸猜测，要是允许的话，老太婆恨不得现在就让师兄和乔薇成亲。 她抿了抿唇，望向洛轻尘，师兄只怕早就忍不住了吧。 “父皇，皇祖母，您二位似乎都忘记我的存在了。”洛轻尘终于开口，一袭华贵的皇子袍负手而立，宛如天地间最高贵的神祇，浑身气息锐利无比，再不如往日般和煦如春风。 他冷冷一笑，“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很抱歉，我这辈子只会娶芸儿一人，要是想将别的女人塞给我，出了什么意外可别说没提前打招呼。” 说得好听点是出意外，难听点就是各种死掉，紫芸相信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乔薇一双美目盯着洛轻尘，只是眼中并没有惊愕疑惑害怕等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长乐郡主忽然抚掌，小声道：“芸儿，大皇兄真有性格，女人就是要嫁这样的男人！” 紫芸微微一笑，算是默认，师兄没让她失望。 “你！你怎敢如此说话！”太后陡然一惊，怎么都想不到刚才还温温顺顺、无比体贴人的孙子转眼间会变成这样。“什么叫出了意外，你给哀家说清楚！” 洛轻尘平静地说：“皇祖母，孙儿说得很清楚了，出意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孙儿不觉得有必要留在眼前碍事，很影响心情的，您不也这样认为吗？” 紫芸都想笑出声了，早就知道师兄毒舌，现在对上太后，倒是一股脑儿全表现出来了。 长乐郡主两眼放光，直叹息为何与洛轻尘是兄妹云云，那意思好像是说，要不是兄妹，她就准备将人抢过来了，让紫芸哭笑不得。 第二五零章 不死不休 “你，你真是气死哀家了……”太后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颤颤巍巍指着洛轻尘，“你这个不孝子，是想抗旨吗？” “皇祖母，您还是不要生气了，否则气坏了身子怎么办？要说抗旨，应该是皇祖母才对，父皇早就下了旨给我和芸儿赐婚，是您横插一杠，想给孙儿另外塞个女人。”洛轻尘慢条斯理地辩解着，不慌不忙，已经完全掌控大局。 紫芸忽然就想到一句话：谈笑间灰飞烟灭。 师兄此时的气度，倒颇有这种感觉。一切挡在眼前的敌人，都会被他不留情面扫开。 老皇帝此时居然作壁上观了，一边是敬爱的母后，一边是最心爱女人的儿子，哪个都不舍得得罪和处罚。而且私底下他觉得洛轻尘说的没错，圣旨已出，哪能轻易更改嘛。虽然有些对不起月柔，但毕竟与洛轻尘指腹为婚的不是乔薇，而是已经夭折的孩子，再说指腹为婚一事，根本没几人知道，哪有圣旨赐婚影响大？ 他觉得就算月柔还活着，也会谅解他的，月柔可是世间最温婉体谅的妻子。 反观太后，就有些胡搅蛮缠了，知道她疼爱乔薇，这也没错，毕竟小丫头陪在她身边十来年，感情甚是深厚。可也没必要抢有婚约的男人啊，他都说了天下男子任她挑选，还想怎么样？ 以及，得罪了长平郡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别说苏紫芸家产富可敌国，单说她古灵精怪的心思，随时能弄出一两样轰动的新东西，就万万要当作特殊人才保护起来。万一长平郡主一气之下去到别的国家，将火药、烟雾弹什么的教给别国，大秦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母后，双儿说得对，您就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自己也遭罪啊。天下男子这么多，小薇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硬要塞给双儿呢？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也别拿月柔说事了，月柔要是知道这件事，也一定会理解朕的。” 老皇帝又说起公道话来，倒是让紫芸另眼相看了，洛轻尘也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 “好啊，皇上，你居然也嫌弃起哀家多事了！哀家还不是为了履行孝元皇后和哀家那可怜的女儿的承诺，你倒好，不约束儿子不说，还说哀家的不是！皇上，哀家把话就放这里了，有哀家在一日，大皇子就别想和苏紫芸成亲！小薇，我们回宫！” 太后气呼呼瞪了众人一眼，随即起身起开了座位，乔薇朝皇上抱歉地一躬身，跟上去了。路上似乎还在说着劝慰的话，却收效甚微。 一干皇亲国戚早就傻眼了，谁也没想到洗尘宴会吃成这样，这事要是传出去，定会天下震惊。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啊。 老皇帝憋闷地揉揉太阳穴，敏贵妃见状立刻上前代劳，揉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摆手让她退下。 “双儿，父皇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吧，唉。”说完也离开了隆庆宫。 正主一走，皇亲国戚们立刻做鸟兽散，这恐怕的宫殿，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了。敏贵妃没有走，洗尘宴是她举办的，自然要吩咐人收拾好才行，端王也留下来帮忙了。 洛轻尘带着紫芸、长乐郡主等人出了隆庆宫，直奔宫外而去。谁知半途遇上了上官无风，对方像是特意等候他们，于是一起上了马车。 一路上居然都沉默不语，今晚的事情给众人震动太大，尤其是紫芸和洛轻尘。虽然刚才冷静应对，实际上并无多大把握，还好皇帝帮他们说了话，否则二人的亲事只怕难以继续了。 “师兄，你刚才真酷。”紫芸忽然打破沉默，笑了出来，“敢跟太后叫板，你大概是千古第一人了。” 长乐郡主附和道：“很棒！我以后找郡马也一定要找这样的，有担当！” 上官无风也露出一丝笑意，“从这一点看，我不如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怎么继续下去？太后是不肯罢休了，难不成你们的婚事就这样拖着？” 洛轻尘轻轻抚摸着紫芸的长发，笑容很淡：“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芸儿，上次墨国公主的事是你以一己之力解决的，这次就交给师兄吧，师兄会把绊脚石一个一个搬开，你就安心绣嫁衣，等着嫁给我就好。” “我相信你。”紫芸一笑，目前只有他们相互扶持，才能走下去。遇到再多、再大的困难，他们都不愿意退缩。 虽然不清楚洛轻尘究竟要用什么法子，但她就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了。 上官无风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洛轻尘奇道：“我还以为你会开心看见这样。” “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并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就算喜欢芸儿，也要光明正大的竞争。芸儿，你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我吗？”上官无风眨眨眼，才几句话就原形毕露。 长乐郡主忍俊不禁，紫芸和洛轻尘则一脸黑线，还说不趁人之危，现在又在做什么？ 有关皇室的消息一向传得最快，这晚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以各种渠道传了出去，次日，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而且情势一面倒，为紫芸和洛轻尘鸣不平。 虽然没指名道姓指责太后，但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十分不满意太后的行径。连带着，乔薇也被说了进去，原先大家还对这位传说中的美人很好奇，现在只剩下鄙夷了，说她嫁不出去就抢苏小姐的男人。 由此也能看出，紫芸二人在百姓心中的人气有多高。 她为东郊修建新芸苑提供图纸；又在北郊修建别墅群，提供了无数工作岗位；还战胜了墨国公主，制造出火药，为大秦大大长脸；随后又制造出香水，风靡大秦；别的举动数不胜数，都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最关键是，这些印象中，没有一个是负面的！ 太后和乔薇呢？根本没给众人留下什么印象，更不用说好处了。这场舆论战中，她们就先输了一成。 第二五一章 乔薇来访 “荒唐！愚昧！”太后又在发怒，底下的小太监战战兢兢，一动不敢动。旁边的宫女也颤颤巍巍，感觉太后自从回京，脾气比以往更加暴躁了，都怪那个长平郡主和大皇子，让太后如此生气。 太后瞪着跪地的小太监，横眉冷对：“都是谁教百姓们这么说的？一定给哀家查出幕后主使来！” 小太监忙不迭磕了个头，小心翼翼道：“回太后的话，小人已经让人去查了，但是没有查出什么幕后主使。百姓们……百姓们是自己这么说的，说太后您强行拆散有情人，还说蔷薇郡主没，没人要……” 原话可比这个难听十倍，小太监自然不敢说出来，只好委婉的表达一下意思。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居然敢说她的小薇没人要，简直可恨！这帮愚民一定是被苏紫芸那个贱人收买了，故意要她难堪的。 “外祖母，您就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大家只是不知道真相，所以胡乱猜测而已，您可不要因为这个就跟他们一般见识啊。”乔薇柔声劝慰，仔细帮太后垂着双肩，双拳没什么力气，白嫩嫩的，倒是十分漂亮。 她眉眼弯弯，丝毫不因这些诋毁而动容，双眼清澈的像山间甘泉。 “外祖母你换个角度想想，这不正说明长平郡主和大皇子殿下很得民心吗？京城百姓都在祝福他们，这是好事才对。若非他二人做过利民的大好事，百姓又如何能记得呢？” 声音轻轻柔柔，很快让太后冷静下来，太后拍拍她的左手，心疼地说：“孩子，哀家这不是替你不值吗？双儿越好，哀家就越想将你嫁给他，你是世间最优秀的姑娘，自然应当嫁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那个苏紫芸算什么？姑娘家居然抛头露面做生意，简直不像话，哪里有一点郡主样？根本配不上哀家的宝贝孙子！” 乔薇失笑，捂着嘴半响才说：“在您眼里小薇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在别人眼里并不一定是这样。再说，其实小薇觉得长平郡主也挺好的，她有一颗谁也比不上的玲珑心，不说别的，单说那种叫火药的东西，就足以改变我大秦。这样的贡献，真的不是一个郡主之位能相比的……外祖母，小薇以为您很不满意大皇子殿下呢。” “哼，哀家是不满意他。不满意他没眼光，放着你这么好的姑娘不娶，偏偏要娶苏紫芸，这是没将哀家放在眼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他反驳的道理？这事你就别管了，哀家一定会让他们分开，让你风风光光嫁到大皇子府。” 太后神色一怔，又恢复原样，刚才乔薇的劝诫竟是半点没听进去。乔薇默默无言，悄然退下了。 对于百姓们的说法，紫芸二人也很意外，原来自己和师兄不知不觉中已经养成一批粉丝了。有人支持的感觉很好，至少现在除了太后太成心破坏，别人都没这个意思。 以前看《还珠格格》时，每次看到找茬的老佛爷，紫芸都恨不得将人揪出来狠狠扁一顿。或者想着这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要是死掉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现在她真正遇到了这个问题，依然想将老太婆扁一顿，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人生在世就是有这么多不如意，但她不会屈服，不能倒在老太婆的淫威之下。 “小姐，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拜访你的。”小丫鬟如烟忽然进屋汇报，紫芸被打断思绪，疑惑问，“什么样的姑娘？说自己是谁了吗？” 如烟道：“很漂亮的一位姑娘，但是披着披风，戴着兜帽，围着围脖，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对了，她说自己姓乔。” 紫芸愕然，难道是乔薇？可是乔薇来这里做什么，示威吗？ 她蹙了蹙眉，如烟立刻说：“小姐要是不想见，奴婢就回绝了。” “不用，请她进来吧。”紫芸摆摆手，猜不透乔薇的意图，但如果就这样拒绝，也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对方想示威也好，做别的也罢，自己难道怕了不成？ 不多时，如烟身后跟着一位装扮神秘的姑娘，娉娉婷婷而来。年关将近，天气越发寒冷了，这般穿戴倒是不会引人怀疑。来人披着一件华贵的银白色狐裘披风，脖子间一圈细腻洁白的绒毛，看上去十分暖和。 放下兜帽，压低领子，露出一张出尘脱俗的倾世容颜，果然是乔薇。 乔薇朝紫芸眨眨眼，轻启朱唇：“不请我坐一坐吗？” 紫芸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得说道：“请坐吧，如烟，泡茶。” 如烟应声退下，乔薇才坐了下来，屋子里烧有炭火，暖烘烘的，乔薇便脱掉披风，一点不认生。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欢迎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乔薇自嘲地笑笑，“说什么好像都挺多余，但我还是想见你一面。” “郡主就这样出宫，不怕太后知道不高兴吗？而且是来我这里。”紫芸发现自己对着她居然生不起来气，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太后自说自话，乔薇半个字也没表态，紫芸有些摸不着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无碍，外祖母这时候正在休憩，不知道我来这里了。”乔薇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带着丝笑意，像小孩子做了坏事一般，露出顽皮之色。“我可以叫你紫芸吗？” “可，可以。”紫芸更加疑惑，乔薇这是做什么来了，拉关系吗？还是想着以后与她共侍一夫，先打好姐妹基础？ 紫芸被自己的想法恶寒了一把。 “嗯，那我就叫你紫芸了，你可以叫我小薇。”乔薇笑得很和煦，像一缕春日的太阳。 紫芸点点头，却有点叫不出口，只得转移话题道：“那你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好好认识你。这两日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说实话，真的很让人佩服，京城百姓都很喜欢你呢。”乔薇一手撑着下巴，羡慕地说，“能被这么多人支持，真的很了不起。” 第二五二章 乔薇的心事 “我就不行了，从小就很内向，熟读《女驯》《女戒》，被教的温婉贤淑。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是嫁个好男人，男人相夫教子，夫唱妇随。外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敢反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或者说，反驳了也没用。” 乔薇的声音越来越低，唇角一直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可是紫芸知道，那笑容十分苦涩，让人心酸。 第一次看见乔薇，紫芸就发现她双眼清澈，似乎从未被尘世污染。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这一切并不是装出来的。 “也就是说，嫁给师兄，是太后的意思？你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紫芸起了恻隐之心，这个时代的女人向来很可悲，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以后过得如何都与娘家没关系了。 姑娘们嫁人之前，大部分都从未见过对方。与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陌生人，若是放在紫芸身上，非得逃婚不可。 乔薇点点头，轻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娘说过指腹为婚的事，说我之前有一个姐姐，但是夭折了，于是这个使命本该就落到我身上。但是娘亲说，孝元皇后生产时薨了，连带大皇子也一起去了，我以后就可以从新挑选男子嫁人。就这么过了十七年，前些日子皇上寿辰时，忽然听说大皇子找到了，那时候，我就开始惶恐。” 她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一点不自在，也没有一点夸张渲染。紫芸听得很认真，她觉得这件事并非无可挽回，若是从乔薇身上着手，说不定能让太后收回成命。 “后来，有关大皇子殿下的消息就源源不断传到了五台山，是外祖母特意命人搜集的，自然，有关你的事情也一并带来了。外祖母当时就很生气，本来早就想回京的，然后又听说墨国公主要和亲，太后才按捺住心思，静观其变。外祖母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胜过了墨国公主，这下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便带着我悄无声息回到了京城。” 太后回来，是为她撑腰来了，这一点乔薇很清楚。若当初胜得是墨国公主，两国联姻似乎也不错，至少可以保证和平。可是墨雨瑶输了，太后再次看到了希望，认为区区一个苏紫芸很好打发，洗尘宴的晚上才会大肆发威。 可太后还是低估了洛轻尘的能耐，更没想到百姓们的反应。 “昨日我劝过外祖母几句，可是外祖母根本听不进去，还说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和大皇子殿下分开。紫芸，你这些日子要多加小心了，我怕太后会对你不利。” 乔薇忧心忡忡地看着紫芸，对这个充满神秘和奇特的姑娘，的确心生佩服和羡慕。她不希望太后为难她，可是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今日前来，也算是通风报信。 紫芸握住乔薇的手，感激地笑着说：“谢谢你，小薇。” 这一声小薇叫的很顺口，她并不怀疑乔薇说的话，其实不用乔薇说，她也知道太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乔薇这么多，说难听点就是吃里扒外了，若非真心想告诫她，乔薇根本不用冒这种险。 “我一直以为你会怨我恨我，如果不是我，你就能遵从太后的意思，履行当年的诺言，嫁给师兄了。” 乔薇真诚一笑：“是你该怨我恨我才对，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和大皇子殿下也不必如此。紫芸，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改变不了外祖母的意思，还请你和师兄多多保重。” 她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居然飘起了雪花，站起身道，“我该回宫了，外祖母差不多要醒了。不过如果她有什么动作，我会尽力派人告知你的。” “谢谢你，也请你多保重，不要被太后发现了，不然太后一定会很生气。”紫芸帮她披上披风，又戴上兜帽，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看着那一抹银白的身影，紫芸心里沉甸甸的，乔薇也是个可怜人，与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一样，活在男尊女卑的世界观中。没有自由，没有思想，没有灵魂。 这一刻，紫芸真诚地希望乔薇能得到幸福。 十二月二十三，太后忽然命请诸位世家千金、夫人去城外上香，说是为来年祈福祝愿。这也并不奇怪，基本上每次太后回京，都要去城外护国寺一趟，今年还没有去过呢。 太后邀请的对象甚广，上到敏贵妃，下到千金小姐，基本上二品官员以上的千金都在受邀之列。紫芸、长乐郡主、上官兰馨等人自不必说。按这个要求，邹明珠本来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但因为是邹丞相的孙女，就破例被邀请了，邹夫人也一样。 紫芸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邀请法，未婚千金起码在十个以上，贵妇人也有十多人，还不带敏贵妃一些几位二品妃嫔。 意外的是，公子们并没有受到邀请，所以洛轻尘、端王、上官无风等人只能干瞪眼。四皇子倒是去了，不过是作为护卫力量，保驾护航的。 “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蹊跷，虽然以往太后回来也会去护国寺，却从未如此大张旗鼓。”洛轻尘摩挲着下巴，尤其是只邀请了贵妇人和千金小姐，难道男子不可以去拜佛祈愿吗？ 长乐郡主道：“指不定皇上也会针对百官和世家公子们做什么呢，我知道你怕太后为难芸儿，但是这么多人一起去，太后想找机会也不容易。况且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你就放心吧。” 她挽着紫芸的胳膊，自认武艺、身份不俗，讲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紫芸道：“我会尽量降低存在感，不给太后找麻烦的机会。师兄你也别太忧心了，这次去只住一晚，第二天就返回来了。” 自从上次乔薇来过，她就将对方的话放在了心里，却没有告诉洛轻尘，害怕他担心。这次去护国寺，太后八成会做点什么，但她不会给对方机会的。 第二五三章 护国寺祈福 这日一大早，紫芸和长乐郡主就被丫鬟们挖起来，梳洗穿戴准备出发了。每人只能带一到两个丫鬟，紫芸便带了何诗诗，长乐郡主也从镇北王府挑了个能干的带上。 由于只住一夜，行囊便一切从简，只带了一套厚衣服有备无患。 二人乘着马车去城门口集合，没出发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小孩子的欢呼声，原来是下雪了。这已经是这个冬季的第二场雪，但前一场下的小，地面都没扑白就化了，因此众人对这一场期望很高。 都说瑞雪兆丰年，雪要适当的大，来年才有好丰收。 到了城门口，紫芸掀开帘子一看，发现队伍已经排的老长了，不少姑娘们都掀开帘子伸手去接雪花，引得周围人驻足观看。对于百姓们来说，平日里很少见到深居简出的千金，更何况一次性见到这么多。 “快看，那是长平郡主！”忽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紫芸抬眼一看，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随着小孩一声惊呼，望向紫芸的目光陡然多了起来，不少人还试图上前，却被护卫们挡住了。百姓们纷纷朝紫芸招手，有的还喊着紫芸的名字，一时间热闹非凡。 紫芸心下一动，朝众人挥了挥手：“谢谢你们的心意，但是请注意安全。” 百姓们更加激动了，却没有再往前挤，隔着护卫与她打招呼。 长乐郡主窃笑：“你这一出现，真是将风头都抢光了，你看看那些千金小姐和贵妇人们的目光，都快喷火了。” 紫芸随意扫了一眼，果然发现不少千金和贵妇人都面色不爽地盯着自己，她无奈一笑，放下了帘子。不是不想再抢风头，是不愿再看见那些仇视的眼睛。 所有说大部分人就是这样，宁愿羡慕或仇恨别人的成就，也不愿意自己改变，去攀上令人仰望的高峰。 不多时，一辆朴素的箱车缓缓驶来，前方由四皇子开道，负责保护的侍卫达到上百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后的车驾到了。太后到，乔薇八成也会跟随，几日不见，紫芸倒是有点想念乔薇。 队伍开始前行，紫芸大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马车位于队伍中部，前方的马车已经驶出去几百米，后面还有几百米没动。这样华丽的阵容，真真是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 从这里到护国寺，有接近二十里，顾及到安全和舒适度，马车只能缓缓前行，到达目的地起码得一个时辰后了。 还好何诗诗有先见之明，为紫芸准备了玩乐的东西，虽然是昨天晚上才连夜加工出来，根本不知道玩法的一些奇怪纸片。她将纸片取出来摆在方桌上，紫芸和长乐郡主立刻兴致勃勃的围了上来。长乐郡主的丫鬟小雯不敢造次，只好奇地盯着那些纸片。 “扑克，长途旅程必备良品，来，我来告诉你们玩法。”紫芸喜滋滋地洗着牌，这些扑克都是硬纸片做的，白中泛黄。没时间印制，也没办法制作太精细的花纹，便一切从简，花色和数字能认出来就行了。 她先教摸乌龟，这是最简单的一种牌，嫌三人太少，就又拉了小雯。谁当乌龟在脸上贴张纸条。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小雯一连三次都输掉，贴了三张纸条，一脸欲哭无泪。 紫芸又教斗地主，这个规则就多一些了，然而小雯输的更惨，然后就是何诗诗，长乐郡主一开始输了两把，后面居然和紫芸不相上下。紫芸连连感慨，智商高的人伤不起啊。 有了娱乐活动，旅程也不嫌无聊了，马车里时而传出阵阵哄笑声，引得前后马车纷纷侧目，心里又忍不住的好奇。当小雯一张脸再无处可贴时，终于到达了护国寺。 贵妇人和千金们下车，打算去寺里参拜祈福，车夫们则将车赶去后院，丫鬟们去搬东西，收拾床铺。 站在寺院门前，紫芸发现这座护国寺比在临州去过的广福寺雄伟气派多了。这也理所当然，护国寺是大秦的第一寺，每年皇帝都会去参拜两次，一次是秋耕，一次是新年，又岂是区区广福寺可以相比的？ 寺庙附近早就戒严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四皇子的护卫将周围围了个严严实实，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太后在乔薇的搀扶下姗姗来迟，老太婆都快七十了，还想着为大秦祈福，真不知道该说一心为国为民，还是闲的蛋疼。也不想想自己出来一趟多么劳民伤财，还危险重重。 紧跟着太后的是英王妃，然后是位份低一阶的妃子，再然后是敏贵妃，上官兰馨、紫芸、长乐郡主等人，这些都是身份贵重的女性。再之后才是诰命夫人们、千金们。 步入寺庙，几位身着袈裟、宝相庄严的和尚手持佛珠泰然相迎，其中一名眉毛、胡须皆白的老者上前一步，与太后打着禅语，将人请了进去。紫芸等人抬步跟上，忽然发现一道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侧头看了一眼，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意定大师！ 紫芸悚然，这老和尚不是在广福寺吗？什么时候又跑到这里来了？ “芸儿，走了。”长乐郡主拉了拉她的袖子，紫芸才发现自己因为惊愕居然停住了脚步，那老和尚还朝自己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有什么禅机。“在看什么？” 紫芸回过神来，轻声道：“看到了一位认识的老和尚，在临州广福寺被那人批过命，说什么面容一半看不清，一半贵不可言。我看那老和尚是满口胡诌，在广福寺混不下去了，居然又跑到这里来。” “你是说意定大师？”长乐郡主吃了一惊，“在哪里在哪里？我得请他给我批一批命，看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意中人！” 紫芸满脸黑线，哭笑不得地说：“有这个必要吗？该会遇到一定会遇到，不该遇到他就算批命也遇不到啊。” 长乐郡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摸摸下巴道：“芸儿，想不到你讲话这样有禅机！” 第二五四章 太后找茬 在方丈的带领下，众人沿着汉白玉石阶拾级而上，不多时，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便引入眼帘。 拜佛是在护国寺的大雄宝殿，此殿如其名，长十五丈，宽十丈，最中央矗立着一座近丈高的释迦牟尼佛像，佛像宝相庄严，神色肃穆，便是紫芸这样不怎么信佛的人，看见雕像都肃然起敬。 此佛像是立佛，左手下垂，名为“与愿印”，表示能满众生愿；右手曲臂向上伸，名为“施无畏印”，表示能除众生苦。整座佛像名为“栴檀佛像”。 释迦牟尼佛像两旁有两尊小一些的比丘塑像，左为迦叶尊者，右为阿难尊者。 大殿两侧供奉的是十八罗汉像，十八罗汉姿态各异，神态也不一而足。正殿佛像的背后是三尊坐南向北的菩萨像，一为文殊，骑狮子；一为普贤，骑六牙白象；一为手据杨柳和净瓶的观音大士，骑龙。 紫芸等人跟着太后将佛像一一拜过去，跪了起，起了跪，到最后几乎都麻木了。太后等人还念念有词，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祈求上苍保佑大秦。贵妇人们则祈求家宅平安，千金小姐们自然是默默许愿，希望得到美满姻缘。 等参拜完，太后又让人奉上香油钱，老和尚们顿时一声声喊着“阿弥陀佛”，紫芸觉得翻译过来是：“人傻钱多。”更郁闷的是，她还得顺应潮流捐香油钱。 时间接近午时，该用膳了，寺里只有斋菜，太后甚是开心，宛如鱼遇见了水。紫芸吃得比较痛苦，这么多菜真的是一点油腥味都没有，还好明天就能回去，否则得愁死。 雪越下越大了，用过午膳，太后便吩咐众人去厢房休息，下午听高僧讲禅去。紫芸起身，与长乐郡主一起往外走，谁知被旁边一人一撞，顿时一个趔趄，按翻了桌上的盘子！ 紫芸吃了一惊，暗道不好，想伸手去接已经晚了，不由急得赤红了双眼。这当头要是被太后发现，绝对会借机整治她，说她不满意斋饭云云。 “啪。”预想中的碎裂声没有传来，长乐郡主脚尖一勾，就将盘子踢上半空，一把抓在了手里。接着抬手就是一耳光，甩到了撞紫芸那人的脸上。 “你是怎么走路的，不知道撞上了长平郡主吗？你叫什么名字？”长乐郡主将盘子往桌上一放，瞪着那侍女呵斥。 紫芸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撞自己的居然是个陌生侍女，脑子里百转千回，余光瞥见太后露出一抹失望，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侍女吓得抖如筛糠，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哭哭啼啼道：“两位郡主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呜呜……” “冲撞了长平郡主，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蒙混过去？说，你是谁带来的丫头？居然如此不知礼数！”长乐郡主如此聪明，自然也猜到了前因后果，不由更加生气了。 老太婆居然用这么低劣的手段，真叫人恶心。 “奴婢，奴婢……”侍女瑟瑟发抖，目光看向了太后，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长乐，你这是做什么？这侍女是哀家带来的，她是想过来搀扶哀家，才不小心撞到了长平郡主。可别忘了这里是佛门净地，不如就这样算了吧。”太后终于发话了，在乔薇的搀扶下缓步行来，面容甚是威严。 长乐郡主心生愤怒，却没办法当众佛了太后面子，看了紫芸一眼，见对方轻轻摇头，才忍下这口气来。 “原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既然太后娘娘这么说，长乐自然不好再为难她。只是这婢女没大没小，冲撞了长平郡主事小，若是来日冲撞了太后，可就为时晚了。太后娘娘，长乐劝您还是将这样不懂规矩的婢女早日打杀了吧。芸儿，我们走。” 紫芸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冷冷看了太后一眼，与长乐郡主牵着手离开了。 “啪！”身后忽然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紫芸懒得回头，太后这次没整到她肯定憋了一肚子火呢，下午听佛经得小心些了，这个死老太婆不整到她看来是不会罢休的。 紫芸和长乐郡主的厢房挨在一起，另一边居然是邹明珠，这让紫芸十分满意。何诗诗和小雯已经将床铺好了，听见在膳堂的事情，都为紫芸叫屈，又称赞长乐郡主身手了得。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否则我一定会被太后惩罚的。”紫芸感激地看着长乐郡主，她自己武艺实在太差，那种状况下根本作不出更多反应。 长乐郡主拍拍她手背，笑道：“跟我就不要这么见外了，来之前我可是答应了大皇兄，要好好照顾你的。而且刚才我的表现多出色啊，你没看见，那些贵妇人、千金小姐们个个都惊呆了，就连一旁的小沙弥都看得目不转睛。嘿嘿，这回可算让我出了次风头。” 紫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知道长乐郡主是故意给她宽心，因此更加感动了。 “这次出行还真是如履薄冰，一点意外都不能出啊，否则太后一定会趁机抓我的小辫子，真叫人头疼。” “放心吧，有我在，她抓不到你小辫子的。”长乐郡主自信满满。 紫芸笑着点头，“我也会尽力不让她抓到把柄。” 午休时间很短，未时三刻，众人就被集中起来去听讲禅了。地点是在平日里小沙弥听禅的地方，每人一个垫子，盘着双腿，时间久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紫芸和长乐郡主盘坐在第三排，二人都对佛经一窍不通，听得昏昏欲睡。最前方的太后却津津有味，还不时询问几句，都得到方丈的细心解答。 紫芸不动声色瞟了一眼周围，发现千金们都没精打采，贵妇人们有的兴致勃勃，有的也不怎么感兴趣。 方丈的声音像是催眠曲，平淡无味，让人打不起精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方丈说：“今日讲禅便到这里，诸位施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尽管询问。” 第二五五章 气煞太后 太后微笑道：“大师果然佛法高深，今日我等能听大师讲经，是莫大的荣幸。如此，便一人询问大师一个问题吧，也不枉大家来一遭。” 紫芸顿时清醒过来，老太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询问什么？她刚才压根一句都没听进去！ 长乐郡主也悚然一惊，与紫芸面面相觑，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再看其余千金小姐莫不如是，神色慌张地东瞅西瞅。 但是紫芸知道，其他人问不出来或问不好都没什么，对她却是大灾难，这一定是太后挖的陷阱。她拼命思索着与佛经有关的东西，思来想去搅成了一团乱麻，究竟问些什么好呢？ 思忖间，太后已经发问了，问的是世间因果报应，听其意思，似乎隐隐想询问自己下一世能有怎样的人生。方丈眼皮都没抬，说着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太后这一世诚心礼佛，下一世定会有善报等等，听得太后笑容满面。 紫芸暗笑，这老太太礼了这么久佛，根本没有看透嘛，否则也不会问这等问题了。 然后是敏贵妃，敏贵妃问的是信奉佛祖是否真的可以登极乐世界？再之后是一些妃嫔，有的实在不知道问什么，连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都拿出来说了，遭了太后一顿白眼。 “长平郡主，该你了。”太后忽然侧头，看了紫芸一眼，带着丝算计的笑容。 顿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紫芸身上，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太后看她不顺眼，想整治她，便都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只长乐郡主和邹明珠等人闪过一抹担忧，静静看着紫芸。 方丈依然慈眉善目，手持佛珠，半点不受众人情绪影响。 紫芸蹙了蹙眉，疑惑道：“小女还真有一事不明白，这件事困惑在下数年了，一定要请方丈大师解答一番才好。” “施主请问。”方丈不疾不徐地开口。 “请问大师，为何和尚只吃素菜不吃荤腥？很容易造成身体营养不良的。”一些老和尚圆寂之后，往往能烧出舍利子来，但据说那些其实是结石而已。而且在寺庙呆的越久，舍利子越大。 四周立刻想起嗡嗡声，不少人鄙夷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和尚本来就要戒酒戒荤腥，否则叫什么和尚？” “就是，她诚心是捣乱的吧？” “什么身体营养不良，我看这寺庙里的和尚们身体都好得很呢。”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紫芸神色不变，只带着询问之色看向方丈。 方丈道了声：“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和尚第一条戒律便是不杀生，吃素，可使人不做出屠杀的兽性/行为，更可以养成慈悲博爱之心。” “不杀生，养成博爱之心？”紫芸眉头蹙得更紧了，“不知道对大师来说，什么才是‘生’？佛家不是讲究万物皆有灵性吗？既然要求不杀生，为何又要吃蔬菜粮食？莫非佛家的不杀生，只是针对人和动物？我们吃的粮食和蔬菜，以及外面的树木没有生命？” 一言出，满座震惊，方丈白眉一动，终于抬起眼皮看向紫芸。 紫芸继续问：“人有生命，动物有生命，植物为什么就没有生命？如果植物有生命，而大师吃了他们，岂不是犯了杀戒？” 这个问题的确困扰她很久了，她一直想不明白，对和尚来说，吃动物和吃植物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有生命的东西吗？ “这……”方丈第一次不再侃侃而谈，而是眉头紧锁。 紫芸双手合十，低头行了一礼：“还请大师为在下解惑。” “长平郡主，不得无礼！”太后见事不对，立刻出声喝止，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同！更让她心惊的是，对对方的问题她也无法解答。 “无碍，这位施主问的很在理。”方丈终究不像太后那般只为计较利益得失，紫芸的问题将他难住了，他不仅不觉得对方失礼，反而很开心，似乎又窥见了佛法新的方向。 “小施主很有慧根，这个问题老衲却是无法解答，甚是羞愧。如果真要说，只能解释为大家默认为能跑能动的有生命，无法靠自己移动的没有生命。可是正如施主所说，这是不对的，树木粮食也有生命。老衲终于明白，为何真正的高人能御风而行，以清风雨露为食了。小施主，谢谢你，请受老衲一拜。” 说着竟真的对紫芸施了一礼，而且是九十度大礼，态度无比虔诚恭敬。 紫芸怔住，全场怔住！ 紫芸是没想到方丈能屈能伸，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完全不加掩饰。其余人则是震惊方丈对一个小辈行如此大礼，能震惊紫芸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太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紫芸一眼，见对方不骄不躁，依然云淡风轻，火气便蹭蹭往上窜。枉她吃斋念佛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比不上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两次都没整治到苏紫芸不说，还差点惹了一身腥，这让太后十分愤怒。 “大师千万不要这样，可真是折煞小辈了。”紫芸赶紧还了一礼，对方丈的态度也由淡漠变成了尊敬。 方丈站起身来，摇摇头道：“看来老衲学艺不精，实在是没有脸再为各位解疑答惑了，请容老衲先走一步。”竟不再理会众人，兀自进后方禅房参禅去了。 太后愤恨地瞪了紫芸一眼，想责怪对方却找不出理由，而且这里是佛门境地，连方丈都拜谢苏紫芸，她要是为难对方，势必落下坏名声。 不得已，只好宣布结束，贵妇人和千金们既喜悦又郁闷，喜悦的是不用再盘膝坐着受罪，郁闷的是又叫苏紫芸出了风头，着实可恨。 待回到厢房，长乐郡主才拍拍胸脯说：“还好结束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问什么。芸儿，你那个问题太厉害了，居然连方丈都答不出来，还感谢你让他佛法更进一步。哈哈，你是没看到太后的脸色，五彩缤纷的，都能开染坊了。” 紫芸无奈一笑，暗道这次将太后得罪的更彻底了。 第二五六章 同榻而眠 “快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厉害的问题的？”若非紫芸这个问题惊走了方丈，下一个就轮到长乐郡主，她还真不知道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呢。 人和动物有生命，这个显而易见，可是植物有生物，就被人们忽视了。 植物不能动不能讲话不能思考，人们理所当然的没有将它们划入“众生”之中。 紫芸挠挠脑袋:“很厉害的问题吗？我也就是因为不明白才问的，不过似乎歪打正着了。” “好一个歪打正着，哈哈……”长乐郡主笑的开心，忽然又露出忧色，“这次太后想借机发难没有成功，我担心她还有后招。芸儿从现在开始，半步都不要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嗯，明白！”紫芸笑了笑，不管太后想动文还是动武，有长乐郡主在身边，她都安心不少。 晚膳是由丫鬟们去膳房取来，在厢房里用的。紫芸和长乐郡主用完膳之后，听见院子里传来喧哗声，打开门一看，才发现是千金们和丫鬟们在玩雪。 她们这个院子里一共有十间厢房，五五相对，除了她、长乐郡主和邹明珠，还有邹夫人，以及其余两户人家。剩下两间房则是给丫鬟们住的，当然，也有丫鬟与主子住在同一间房里，方便照应。 由于太后住在另一个院子，千金们没有管束，便渐渐放开心胸玩乐了。夫人们见自家闺女玩的开心，也就由她们去，一年到头也玩不了几次。 “小姐，我们也去玩吧？”何诗诗兴奋异常，她以前常住在南边，很少见到下雪，故而对雪有种天然的新奇感。 紫芸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好好玩吧。” “那我也不去了。”何诗诗权衡再三，觉得不能扔下小姐自己去玩。 长乐郡主笑道:“想去就去吧，你家小姐有我照看呢！再说这里是厢房，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 紫芸点点头，附和道:“去吧，不碍事。” “那我真的去了。”何诗诗一笑，拽着小雯的手，一起跑向院子中央。 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到处银装素裹，看上去果真分外妖娆。 紫芸和长乐郡主就静静坐在屋子里，看着众人堆雪人打雪仗。有点心动，但还没心动到想一起去玩的地步。 窗前忽然飘来一个倩影，转眼便来到门口，是邹明珠。 邹明珠裹着厚厚的皮裘，似乎有些畏寒，小脸冻得通红，在门口踟蹰道:“两位姐姐，我能进来吗？” 紫芸二人起身相迎，热情地说:“邹小姐快快请进，屋子里有炭炉子，来烤一烤，去去寒气，免得染了风寒。” 这可是师兄的表妹，不能怠慢了！ 邹明珠有些受宠若惊，笑着进了屋，里面果然暖烘烘的。紫芸给她泡了一杯茶，是自己带来的清莲茶，她不喜欢喝别的东西。 “谢谢长平郡主。”邹明珠恭恭敬敬的道谢，有点局促。 紫芸失笑:“咱们私下里就不要这样客气了，我叫你明珠，你就叫我一声苏姐姐吧。” 长乐郡主道:“那你叫我琴姐姐吧。” “两位姐姐真好。”邹明珠开心地笑着，忽然又问，“我看她们都在玩雪，两位姐姐怎么不去呢？” 紫芸道:“我从小身子骨弱，不敢受寒了，我看明珠妹妹似乎也是这样。” “嗯，我一到冬天就提心吊胆的，生怕受凉生病。”邹明珠无奈地说，看着紫芸的目光有种难姐难妹的亲切感。 二人相识一笑，彼此间距离拉近了很多。 邹明珠忽笑道：“姐姐先前问方丈的问题问得真好，枉那些和尚们整日说不杀生，结果每一顿饭都在杀生，看他们以后怎么有脸这么说。” “噗……要是因此没了和尚，我岂不成了罪人？”紫芸恍然失笑，要是和尚们真的认为自己天天杀生，只怕就失去信仰了。 三人在火炉旁有说有笑，不多时就到了掌灯时分，各家丫鬟搀着小姐们回了屋，留下一院子雪人和雪团。何诗诗二人也玩够回来了，手脸冻得通红，紫芸让她们赶紧换身干衣服，免得着了凉。 眼看别人都去休息了，邹明珠却还不愿意离开，几次欲言又止。 “苏姐姐，琴姐姐，和你们聊天真愉快，要是能秉烛夜谈就好了。”说完小脸绯红，声音也低低的。 虽然名为才女，实际上邹明珠闺蜜寥寥无几，实在是因为她喜好与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别的千金都觉得她奇奇怪怪的，并不愿意和她太亲密。可是与紫芸、长乐郡主二人聊天，却不会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或许因为这二人比她更加奇奇怪怪。 紫芸与长乐对视一眼，眼中有些茫然，不太明白邹明珠的意思。莫非她是想与她们同榻而眠？ “好啊，反正时间尚早，咱们就躺着聊聊天嘛。明珠要是不嫌弃，今晚咱两睡一起，想聊多久就聊多久怎么样？”紫芸还是挺喜欢邹明珠的，一来对方对她的脾气，二来是师兄的表妹，邹夫人对她又不错，她自然该投桃报李。 “真的？”邹明珠一喜，双颊更红了，心思暴露无遗。 “当然是真的，而且两个人一起睡更加暖和。”紫芸笑笑，神色中带了些宠溺，就是面对自己的小妹妹一般。 长乐郡主拽了拽紫芸胳膊，轻声道：“万一太后今晚又有动作怎么办？我怕你遇危险。” 紫芸蹙眉，这点倒真是有可能，不过这里是佛门境地，太后应该也不会做得太过，总不能买通杀手来杀她吧？寺里高僧繁多，杀手想必是进不来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现在反悔，明珠一定很失望。”她咬咬下唇。 “好吧，反正我就在隔壁屋，有什么动静也听得见。”长乐郡主看了邹明珠一眼，也觉得没办法反悔了。 洗漱完毕，姐妹俩果然睡在一头，继续聊起天来。紫芸发现邹明珠知识面十分广博，想必从小读了不少书，历史、文学、经济、算术等方面都有所涉猎，不愧为才女之名。 只可惜性子内向，不擅长与人交际，很多想法也只能空想，没办法化为实践。 第二五七章 厢房起火 紫芸觉得，要是教会邹明珠经商，一定是个极好的帮手。邹明珠一些想法让她都大开眼界，若是放在她的前世，绝对会成为女强人，只可惜生不逢时。 聊着聊着，二人就说到了洛轻尘身上，邹明珠对二人的感情十分向往，说找男人就应该找洛轻尘那样有担当的，在太后面前也丝毫不怯懦！紫芸暗笑，看来洗尘宴那天晚上，师兄与太后顶嘴收获了一大片的芳心。更让她得意的是，师兄的心却只属于她苏紫芸。 二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姐妹俩都带着满足的微笑，甜甜睡着了。 夜深人静，一轮弯月悬挂于九天之上，树影重重间，一道黑影一闪而逝，消失在夜色深处。 护卫们开始打瞌睡，只有少许几队还强打起精神巡逻着，哈欠连天。寒风刺骨，冻得众人鼻尖都红了，一双脚又痛又痒，不知起了多少冻疮。 忽然，一人吸了吸鼻子，疑惑地发现气息不对，片刻后，更多护卫发现了这一点，有地方着火了！ “浓烟？”紫芸被烟呛醒了，双眼一睁，便被熏得直流泪，外头看不见火光，烟尘却不断往里涌，弥漫了整个房间。 震惊之余，紫芸赶紧摇醒邹明珠，已经没时间去猜测事情真相了，她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会被呛死。实际上发生火灾的地方，大部分人是被呛死的，而不是被烧死。 “明珠，醒醒，快醒醒，失火了！” 这一摸，竟发现邹明珠在发烧！紫芸又惊又怕，怎么这个时候发烧，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她们？ 不行，必须得离开！希望长乐已经醒了。 紫芸三下两下披上衣服，来不及梳头，就给邹明珠套衣服。衣服刚套到一半，房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紫芸一喜，回过头就要叫长乐郡主帮忙，入目却是个杀气凌冽的黑衣人！ “你是谁？”紫芸一滞，黑暗中也看不清对方的眉眼，她将邹明珠挡在身后，两枚银针已经滑至手心，瞬间朝来人执了出去。 “哼！”男人一声冷哼，出手如电，一个手刀砍在紫芸脖子上，紫芸当即晕了过去。 男人再没看她一眼，横跨两步来到床前，用被子将邹明珠一裹，脚尖轻点便飞离了房间。 “站住！”恰逢长乐郡主冲出，瞬间挡住黑衣人，顿时交上了手。 何诗诗也自己房间冲了出来，忙不迭跑进紫芸的厢房，这一看，居然发现紫芸晕倒在房中。何诗诗被呛得不行，一边用丝绢轻捂住紫芸的口鼻，一边将人背在背上带了出去。 院子里烟尘更大了，却始终看不见起火的地点，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出路。何诗诗步履蹒跚地朝院门口挪动着，忽然撞上一人，却是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急道：“诗诗，芸儿妹妹被黑衣人带走了！” “咳咳……没有，在我背上。”何诗诗被压得不行，还要避免呼入浓烟，累得直喘气，“郡主，被带走的是邹小姐。” “芸儿！”长乐郡主一怔，果然看见她背着的是紫芸，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邹明珠被带走了，心又提了起来。二人带着紫芸出了院子，其余千金夫人们也急匆匆逃出来了，一个个被烟熏的直咳嗽。 有的人跑得急，连外衣都没穿，冻得哆哆嗦嗦。 小雯也逃了出来，看见长乐郡主只穿着单衣，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披在她身上，被长乐郡主阻止了。 周围忽然火光大亮，是护卫们举着火把提着水桶赶来了，霎时间人声鼎沸。夫人小姐们被护送到了别的院子，又有人拿来防寒的衣服给众人披上。 紫芸被安放在藤椅上，面色苍白，呼吸还算均匀，没有大碍。 “芸儿，醒醒。”长乐郡主掐了掐她人中，今夜的事出乎她的意料，对方看来早有准备，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要掳走邹明珠。 “咳咳……”紫芸咳出一团浊气，悠悠醒来，只觉得后颈处疼得厉害，眼泪都掉下来了。 “芸儿，你还好吧？”长乐郡主一喜，赶紧将人扶起来，轻轻拍打着后背，“放心，我们已经安全了。” “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何诗诗可怜巴巴地看着紫芸，那时候以为紫芸是被烟熏晕的，可现在看来，八成是遇到了黑衣人被打晕的。 她惊恐地看着紫芸，要是黑衣人下了杀手，紫芸只怕已经死了。说好要保护小姐的，可是到头来却让小姐遭受到这样的危险，她真是没用。 紫芸努力睁开眼睛，忽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长乐郡主的手，惊慌道：“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将我打晕了！明珠呢，她发烧了！” 长乐郡主握着她的手，愧疚地说：“我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明珠被他抢走了。看对方的身手，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芸儿，还好他只是将你打晕，要是下杀手，我真是……” 说着居然流下两行泪来，她一直自负地说能保证紫芸安全，可到头来却发生这种事。虽然不厚道，但她很庆幸对方掳走的是邹明珠，而不是紫芸，否则后果难料。 紫芸立刻慌了，拿手帮她拭去眼泪：“不要这么说，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嗯，不过我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要掳走明珠。”长乐郡主蹙眉，邹明珠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啊，难道是邹丞相得罪了谁，对方想用邹明珠作为要挟？ 此外，对方能视上千侍卫如无物，还能避开和尚们的视线来到这里，这很不寻常。再者，对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下手？这里住的都是有身份的夫人和小姐，万一烧死了谁，岂不是得罪了整个朝廷？ 紫芸神色一变，身子有些颤抖，轻声道：“对方的目标恐怕是我。” 长乐郡主怔住，“你是说太……”瞬间捂住了嘴巴，这里人多嘴杂，切不可泄露半点。 第二五八章 掳错了人 “八成是这样，否则为什么只有浓烟没有火星？对方只是想制造混乱，并没真正想伤害谁。如果黑衣人的目标真的是明珠，就不该进我的房间而是她的。那个黑衣人不知道我和明珠同榻而眠，我那时候又正给明珠穿外衣，并用银针攻击他，他大概将我当成了诗诗，将明珠当成了我！” 在外人眼中，紫芸可半点武功不会，再说，也没道理小姐给丫鬟穿衣服。黑衣人不知道邹明珠在她房中，也不知道何诗诗并不在这里睡觉，才会造成这种错误。 “要真的是这样，明珠就危险了，不管太……她的目的是什么，都会发生在明珠身上，明珠这是代我受罪了！”紫芸握紧双拳，只觉得从来没这样憎恨一个人。 这死老太婆实在太过歹毒，若是明珠受到半点伤害，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幕后真凶只可能是太后，黑衣人只怕不是从外面进来的，而是原本就在寺里，所以才没有惊动众人。 “先别慌，也许对方发现掳错了人，并不会为难明珠。”长乐郡主这话却连自己都骗不过。 不知过了多久，喧哗声终于渐渐消停，门口响起一声：“太后驾到！” 众人慌忙起身相迎，紫芸等人的眼中却射出憎恨的光芒。 老太婆在乔薇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模样已经梳洗好，穿戴整齐了。浑身威仪，目光如炬，一一扫过众人。当看见紫芸时，顿时吃了一惊，这让紫芸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紫芸冷冷一笑，憎恨之色毫不掩饰，太后却赶紧避过了她的目光，坐了下来。 “大家今晚受惊了，走水原因正在探查，还好大家都没有受伤，否则哀家真是罪过大了，是哀家请你们来这里祈福上香的。” “太后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定是有歹人纵火，太后娘娘也没有料到这一点啊。” “就是就是，太后娘娘，来上香是咱们莫大的福分，怎么会责怪您呢？” 邹夫人忽然跪倒在地，双目含泪，眼眶通红。议论声顿时消失，众人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请太后娘娘做主啊，我家明珠失踪了！两位郡主说有黑衣人冲进了院子，将明珠掳走了！” 邹夫人声泪俱下，明珠被掳走的事情紫芸已经告诉了她，却没有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是她不敢承担，而是涉及到太后，怕邹夫人为难。 “什么？有黑衣人掳走了邹小姐？”众人哗然，太后心弦一怔，她终于知道苏紫芸为什么好好坐在这里了。 她假惺惺道：“邹夫人，有话起来说，哀家一定会为你和邹小姐做主的。邹小姐吉人有天相，必定会安全无虞！” “呜呜……谢太后娘娘……”邹夫人软成一团，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带来的两个丫鬟将她搀扶起来，坐了回去。 未出阁的姑娘被掳，无论是谁也会往坏处想，要不是太过担忧女儿的安全，邹夫人并不打算当众说出来，毕竟这对邹明珠名节有损。可事到如今，自然是女儿性命最重要，早一刻找到，也少一分担忧。 邹夫人抹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太后，十分委屈。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好的，就自己女儿那么倒霉被掳走了呢？想到明珠不会武功，敌人也不知是谁，她就恐惧无比。距离明珠被掳走已经半个时辰了，万一发生点什么，她这个做娘的也不要活了。 “邹夫人，你刚才说两位郡主亲眼看见邹小姐被掳走了？”太后一句话，立刻引起众人关注，怎么好巧不巧偏偏被两位郡主看见，而不是别人呢？ 邹夫人点点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太后听完当即暗生愤怒，邹明珠居然与苏紫芸睡在一起，难怪被黑衣人掳走了！好个苏紫芸，居然又逃过一劫。 “呜呜……长平郡主说我可怜的明珠还在发烧，那孩子从小身子骨就弱，这可如何是好啊。”邹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向来以自己女儿为傲，哪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女儿就算找回来，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太后被她哭得有些不耐烦，又不好阻止，否则定会落人口实。她瞪着紫芸，不客气地问道：“长平郡主，你可有看清歹人的真面目？” 紫芸平静地说：“并没有。当时浓烟滚滚，有没有月光，哪里能看清？再说黑衣人蒙着脸，武功极高，只是一瞬间就将我打晕在地，若不是我的侍女及早发现，我只怕已经呛死在屋子里了。” 长乐郡主补充道：“我与黑衣人交过手，的确武功极高，我还被他打了一掌。哼！自打我走江湖起，还没吃过这种亏，下次再让我遇上，必定要他狗命！” 众人浑身发寒，连长乐郡主都受了伤，看来歹人定然十分厉害了。 “太后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邹小姐，而不是询问这些问题吧？”长乐郡主目光冷淡地看向太后，不知为何，她有些庆幸这老太婆不是自己祖母，否则定会更加失望。 太后冷哼道：“这些事不用你说，老四早就带人去搜寻刺客了。” 她十分不喜欢长乐郡主，一来长乐郡主太过离经叛道，与她理想中的好姑娘为两个极端；二来对方与当年先皇宠爱的德妃十分相似，德妃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镇北王的亲生母亲，只不过最后还是没斗过她，先一步陪先皇去了。三来，长乐郡主事事护着苏紫芸，在她看来两人就是狼狈为奸，是皇室最大的耻辱。 现在这个可恶的长乐郡主居然还敢对她指指点点，她如何不生气？ 长乐郡主目光一闪，微笑道：“原来四皇兄早就去搜寻刺客了，如此看来，倒是长乐多事了。” 她朝天空望了一眼，天边已经泛着鱼肚皮白，快要亮了。折腾了这么一晚上，又困又乏的，若不是担心邹明珠的安全，她倒真想去睡一觉。 老太婆的人掳错了对象，她想必十分生气吧，不知道会拿邹明珠怎么样，希望不要太过分才好。 第二五九章 阴毒的计策 “报！启禀太后娘娘，四皇子殿下从刺客手中救出一位姑娘，本来捉住了刺客，谁知对方服毒自尽了。”一名护卫忽然匆忙跑进来，汇报着最新情况。 紫芸和长乐郡主对视一眼，救出的姑娘必定是邹明珠，人没事就好了。 邹夫人顿时止住眼泪，若非自持身份，必定扑上去揪住护卫的领子问情况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焦急地问：“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护卫一脸惶恐，看了邹夫人一眼，结结巴巴道：“那位姑娘……情况不是太好……” “到底怎么回事？”邹夫人眼看就要晕过去，情况不是太好，她几乎不敢想象明珠发生了什么事。 “四皇子殿下追到刺客时，刺客正欲对那位姑娘不轨……”护卫声音越来越低，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姑娘身上，只怕比死还痛苦。 “咚！”邹夫人双眼一翻，已然晕了过去，两个丫鬟大惊失色，眼疾手快扶住了人，才没掉到地上去。 长乐郡主呵斥道：“还不赶紧带邹夫人下去休息！” “是，是。”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将人扶起来，往里间去了。 太后正要开口，门口忽然进来一道黑影，众人一看，才发现是四皇子，怀里还抱着位姑娘。紫芸和长乐郡主立刻迎了上去，果然是邹明珠！邹明珠小脸通红，还在持续发烧，嘴唇都干裂了，看上去情况不容乐观。 四皇子将自己的披风盖在邹明珠身上，透过一处缝隙，紫芸发现披风里竟只穿了个肚兜，当即怔在原地。 老太婆好歹毒的心思！这是想故意毁她名节！若非因为与邹明珠睡在一起，现在被坏了名节的就是她苏紫芸！太后根本不是想熏死她或烧死她，而是想羞辱她！一个失去名节的女人，又怎可能嫁给皇子？ 长乐郡主也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愤怒得无以复加，邹明珠替紫芸受了罪，罪魁祸首却是当朝太后。 好狠毒的老太婆！ “皇祖母，孙儿从刺客手中救出了一位姑娘，刺客却服毒自尽了，所以并不清楚他是受人指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还请皇祖母责罚！”四皇子抱着邹明珠跪下，一身铁血气势尽显，头上身上还覆盖着朵朵雪花，可他本人的气质看上去更冷。 太后将人扶起来，苦口婆心地劝诫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贼人太过狡猾。老四啊，还好你救出了邹小姐，否则……否则……唉……对了，邹小姐怎么样了？” 紫芸看到她假惺惺的神色就想痛殴上去，这该死的老太婆，心肠比毒蛇还毒，据说还自称吃斋念佛。 四皇子露出一抹惋惜，摇摇头道：“邹小姐一直在发烧，我是在距离寺庙十多里外的一个破庙里发现二人的，当时黑衣人正褪去邹小姐的衣服，欲行不轨。。皇祖母，救人要紧，邹小姐再这样烧下去，有性命之忧。” “对对，救人要紧，赶紧将邹小姐送去广德大师那里，广德大师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邹小姐的！”太后顺水推舟，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不能让外人发现丝毫端倪。 谁知四皇子又跪了下去，一脸郑重：“皇祖母，孙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祖母答应。” 太后蹙眉，声音冷了些：“什么事？” “孙儿想娶邹小姐为妻，还请皇祖母答应！” 一言出，满座震惊，就连紫芸和长乐郡主都怔在当场。邹明珠被歹人掳去，差点行了不轨之举，虽然没有失去清白，但身子绝对被人看了，这也是一大污点。四皇子可是皇子，手握十五万重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胡闹！她……她根本配不上你，老四，你可不要这时候犯糊涂！”太后一拍桌子，怒目而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皇祖母都能为你找来，何必要这样一个失去清白的女人？” 四皇子不为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太后：“皇祖母，她未曾失去清白！更何况这一次孙儿奉命保护各位，却没有尽到职责，发生一切后果理应由孙儿担当！皇祖母，邹明珠孙儿娶定了！” 说完竟不再看太后，抱着邹明珠走出了院门。 “有担当。”长乐郡主夸了一句，“这才是我大秦皇子该有的气魄！” 紫芸点点头，一直以来她对四皇子都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对方为人冷厉不好接近，想不到骨子里却有股傲气，今日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因为自己失了职，所以为邹明珠负责，即便不爱，也不能让邹明珠被人戳脊梁骨。 只有太后恶狠狠瞪着四皇子远去的背影，几欲吐血。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那个黑衣人是保护她的暗卫首领，武艺自然高强无比，便是两个长乐，也不是他的对手。她就是想借此掳走苏紫芸，让她失去清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唾骂和白眼之中，这比杀了对方更加解气。 而四皇子，也是被她用利益买通的，她许诺帮他登上皇位，他则帮她演一场戏。却不知，还是被苏紫芸躲过一劫，暗卫首领错将邹明珠掳走了。 她不知道四皇子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要娶邹明珠，难道想反悔他们的约定？一旦四皇子反悔，事情很可能会暴露出去，她太后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该死！ 居然逃脱了掌控，一个没有母族支撑的人也想登上皇位，别做梦了！ 太后神色有些扭曲，忽然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毕竟年近七十了，身体比不得小年轻，昨日冒着大雪来到护国寺祈福已是极限，晚上又如此折腾，没有睡觉，怎么可能坚持得下去？ “太后！”一屋子女人顿时惊慌失措，将人围在正中间，还是敏贵妃下令将人送去广德大师那里，才没有造成慌乱。 紫芸冷眼看着被送走的老太婆，暗道就这样死掉才好，害人终害己，亏她昨日还问什么因果报应。邹明珠倒是因祸得福，死老太婆就不一定了！ 第二六零章 师兄的怒火 火烧护国寺，百年难遇，这样的重大消息瞒是瞒不住的，因此一大早就传回了京城，引得万人震动。 洛轻尘和上官无风听闻此事立刻赶往护国寺，骑着最名贵的汗血宝马还觉得不够快，洛轻尘这一刻十分想念紫芸所说的飞机，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眼前。 别人以为是采花贼故意为之，却骗不了他，这事定然是太后搞的鬼，只可惜连累了邹明珠。说起来邹明珠还是她表妹，不同于乔薇这个表妹，他对邹明珠印象一向不错，外公一家人都很照顾他。明珠出了事，他自然气愤不已。 由于传回去的消息很片面，他此时并不知道四皇子打算娶邹明珠的事情，否则会更加震惊。 紫芸和长乐郡主刚用完早膳，洛轻尘就过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上官无风，二人是在路上相遇的。至于其余官宦子弟，则被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见到紫芸的第一眼，洛轻尘就不管不顾搂了上去，上官无风看见紫芸安然无恙，与二人打了声招呼，便去找英王妃和上官兰馨了。 “芸儿，芸儿……”洛轻尘害怕地将人紧紧箍在怀里，恨不得融入骨血，那样就不会再分开了。 他真的好怕，要不是因为与明珠睡在一起，被掳走的就是他的芸儿了！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 紫芸还在震惊于他的到来，直到腰肢被勒痛才轻轻捶打着洛轻尘的肩膀：“师兄，不要担心，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明明才分开一天，可似乎已经过了一年，她终于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深深的思念之情传遍了身体每一个地方，叫嚣着想见到眼前人。 不知不觉，泪水竟然滑落下来，打湿了洛轻尘的肩膀。洛轻尘惊醒，立刻吻去她的泪珠，咸咸的，还有点苦涩。 “不哭，师兄来了，没事了。”是他太小看太后，以为在护国寺里不会发生太大问题，再加上有长乐郡主在，他就认为万无一失了。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太后如此狠毒，为了陷害芸儿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完全没把其余夫人小姐的安危放在眼里。 紫芸抽泣着点头：“我没事，就是见到你太高兴了。师兄，明珠昨晚被掳走了，后来被四皇子救回来，一直发着烧，这会儿还在广德大师那里，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知道洛轻尘会明白她的意思，邹明珠是代她受过，虽然她并不是害的，但还是忍不住自责。要是昨晚没有答应邹明珠一起睡觉就好了。 “嗯，明珠她……没有被人怎么样吧？”洛轻尘脸上闪过一抹伤痛。 “据说四皇子赶到时，歹人正欲行不轨，但是没有成功。”紫芸咬了咬下唇，说到此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恨意又窜了上来。 “该死！”洛轻尘怒火中烧，虽然早就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可是一想到那种场景，还是忍不住愤恨。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本来会被那样对待的是他心爱的女人！ 太后这是想毁了芸儿的名节，让他没办法再娶她。 紫芸道：“四皇子说，发生这种事是他失职，他本来向太后请旨娶明珠，太后没同意，气晕过去了。” “四皇子要娶明珠？”洛轻尘一怔，神色变幻莫测，“他倒是有担当，这对明珠无疑是最好的出路。只是，四皇子的用意恐怕不仅是这样，娶了明珠，也就相当于争取到了邹家。” 这一层紫芸倒是没想到，如此看来，四皇子想娶明珠，似乎用意并不单纯。她现在已经分不清这对明珠是福是祸了。 “大皇兄，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芸儿。昨晚黑衣人将芸儿当成了丫鬟，出手将她打晕了，我真害怕他下杀手。”长乐郡主踱到二人身边，脸上满是尴尬和后怕，还有自责。 紫芸怕洛轻尘生气，赶紧握住她的手劝诫道：“长乐，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将我照顾得很好了。说起来是我一直在拖累你才对，你和我在一起，太后对你也恨之入骨，真是对不起。” 长乐郡主摇头，不屑道：“才不是这样，太后当年恨我外祖母，也就是先皇宠妃德妃，后来恨我父王，特别是父王手握三十万兵权之后。现在又恨我，因为我离经叛道，这跟你并没有关系。” “这……我倒是不清楚。”紫芸就说怎么从一开始长乐郡主就站在她这边，原来与太后还有这样的仇怨，也就难怪了。 洛轻尘拍拍长乐郡主的肩膀，道：“这事不怪你，不必自责，敌人要下手，总会找到办法的。走吧，我们去看看明珠。” “好。”长乐郡主松了一口气，她的确很自责，主要是一开始太过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要照顾好紫芸，才会发生这种事。 谁知三人刚走出院子，就听说邹明珠已经被送去邹夫人那里休息了，三人只得改向，朝邹夫人所在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很冷清，邹明珠发生这种事，居然没人愿意与邹夫人同住一所院子，甚至没人来看望一眼。不得不让人感慨世态炎凉。院子里只有一个人挺拔地站着，是四皇子。 “你们怎么来了？”他声音冷淡，众人也都习惯了。 洛轻尘道：“明珠是我表妹，是芸儿和长乐的好友，我们来看看她理所应当。” 四皇子点点头，道：“她已经退烧了，但是还没醒，邹夫人正在照顾她。你们要进去的话，不要吵醒她才好。” 紫芸有些意外，看四皇子的情形，似乎挺关心明珠的，莫非说想明珠并不是因为自责或一时口快？不过四皇子冷面惯了，也没人看得出来他真实想法，三人应下，便推门走了进去。 邹明珠还在床上昏睡着，双颊倒是没那么红了，邹夫人忧心忡忡地守在她身边，双眼红肿不堪。 见三人进来，就要起身行礼，却被紫芸阻止了。 紫芸轻声道：“我们就是来看看名字，听说已经退烧了。夫人，你也不必太担心，可不要因此累坏了身子。” 邹夫人想必才醒来不久，这件事对她刺激太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接受得了的。 第二六一章 嫁入皇家 “谢谢郡主关心，妾身没事。”邹夫人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招呼三人坐下，又要给三人泡茶，被拦下了。 紫芸还是有些不放心，招呼洛轻尘道：“师兄，你给邹夫人把把脉吧。” “这怎么可以？大皇子殿下身份尊贵……”邹夫人连连推拒，虽然洛轻尘算是她外甥，但毕竟是皇子。 洛轻尘不由分说把上了她的脉搏，柔声道：“这里没有什么大皇子，舅妈将我当成外甥就好。” 邹夫人热泪盈眶，脸上满是感激之色，不枉他们疼了洛轻尘一场。 把完脉，洛轻尘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了一丸黑漆漆的药丸，让邹夫人服下。邹夫人是急火攻心，又没休息好，加之过于操劳，才会晕厥过去。他嘱咐道一定要放宽心思，免得抑郁成疾。 “听说四皇子要娶明珠，舅妈，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收起药瓶，洛轻尘才问起这件事。四皇子似乎还在院子里，大概想等到邹明珠醒来。 邹夫人叹息一声道：“珠儿已经这样了，有个人愿意娶她我已经感激不尽，还敢奢求什么呢？人是四皇子救回来的，他愿意娶珠儿，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其实并不想让女儿嫁入皇家，目前皇家事态未明，诸多皇子都在争皇位，四皇子也不例外。万一将来四皇子输掉，珠儿岂不是跟着遭殃？但是没办法，自家女儿已经传出种种坏名声，虽然没有真正发生什么，但身子却是被人看光了。 或许，这就是明珠的命啊。 紫芸痛恨死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女子身子被看光就成了唾弃的对象，明明女子才是受害者！邹明珠何其无辜，这一切都是太后陷害的！ 可是如今，她连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更不能告诉对方实情，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洛轻尘安慰道：“也罢，四皇子是个不错的人选。” 四皇子没有母族势力，看上去是劣势，但对明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娶了明珠，邹家就成了四皇子的后盾，至少名字嫁过去不会吃亏。再者，通过邹家，他与四皇子也联系起来了，可以共进退。 告别邹夫人，四皇子已经离开了，原来太后醒了，不少人都赶过去探望太后了。紫芸三人不得不去，心里再如何憎恨，面子上必须过得去。还好并不一定要面对面，三人只是露个脸也就算完事。 在护国寺用过午膳，众人便开始返京，回去的队伍是来时的两倍，几乎各家都派出子孙前来护航，生怕再发生意外。 紫芸等人回到京城时，官员明珠被掳走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除了少数人给予同情，大部分人都抱着唾弃的态度，认为失了名节就该以死明志。 不得不说，这种奴性的思想十分悲哀。 谁知次日一大早又传出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说四皇子向皇上请旨赐婚，要娶邹明珠。而且皇上十分开心的答应了，还夸赞四皇子有担当！ 于是，一个被人唾弃的女人转眼间成了无数人羡慕的对象，嫁入皇家，不知道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现在居然被个失了名节的女人抢到了。 次日，紫芸等人去相府探望邹明珠，邹明珠昨日傍晚就已经醒了，得知此事居然十分平静，无论是被掳失了名节，还是嫁给四皇子，都坦然面对。对此，邹夫人和邹大人反而更加忧心，害怕明珠想不开寻短见。 见紫芸等人到来，邹夫人想看到了救命稻草，请求他们开解一番邹明珠。 “两位姐姐请坐，恕明珠无礼，没办法下床相迎。大皇子殿下，您也请坐。”邹明珠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不错。 对于她的反应，紫芸等人都有些奇怪，换做这个时代别的女子，只怕早就哭哭闹闹外加兴高采烈了。邹明珠却很平静，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平静，并非装出来的。 “明珠，你真的没事吗？”可越是这样，紫芸就越担心，因为她不明白邹明珠的想法。 邹明珠摇摇头，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必娘亲一定请求你们好好开导我吧？但我真的没事，失去名节也好，嫁给四皇子也好，都是已经发生或一定会发生的事，为这样的事忧心，何必呢？” 紫芸三人面面相觑，她居然这样看得开，这位外表柔弱的小姑娘，实际上有一颗十分强大的内心啊。 她继续说：“其实四皇子根本不必这样做，我现在能安然无恙，还要感谢他才对，他没必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紫芸也觉得是这样，按理说四皇子根本不必做到这个地步，他这样做，真的只是因为没有照看好众人的安危吗？蓦地，一个猜测窜入脑海，让她神色变幻莫测。 “苏姐姐，你怎么了？”邹明珠靠坐在床上，刚好在紫芸对面，因此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里。 长乐郡主和洛轻尘立刻担忧地看向紫芸，紫芸微笑道：“我没事，就是被你一提醒，在想四皇子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你是说他想借助邹家的势力吧？这些事爷爷和父亲他们其实都知道。”邹明珠不在意地耸耸肩，谁也不是笨蛋，四皇子的意图不可能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偏生还没办法明白说出来。 人家愿意娶一个失了名节的女人，这一点就比很多人强大了。 对此，紫芸三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既然邹家都知道四皇子的真实目的，而且依旧愿意将明珠嫁过去，就足以见得态度了。但明珠嫁过去之后，邹家是否会与四皇子彻底绑在一起，还是个未知数。 让邹丞相选择一人支持，大部分人还是认为他会选择洛轻尘，毕竟洛轻尘是他亲外孙，四皇子只是孙女婿而已。 离开邹家，洛轻尘轻声问紫芸：“你刚才想的不是四皇子的目的吧？” 紫芸郑重地点点头，将这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洛轻尘和长乐郡主：四皇子很可能与太后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次明珠意外卷入，一来他过意不去，二来想借此攀上邹家，所以才顺水推舟！ 第二六二章 京郊上香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四皇子与太后的协议还能是什么？他没有母族支撑，急需一个后台强硬的靠山助他登上皇位，所以选中了太后。可现在要娶明珠，说明在另寻靠山了，不得不说，外公比太后才朝堂上更有话语权。如此一来，他势必得罪太后，两人的协议说不定已经中断了，太后现在只怕恨他入骨。” 只是三言两语，洛轻尘就明白了四皇子和太后的合作内幕，而且分析出现在可能的状况。由此可以看出他对事情的敏锐程度。 长乐郡主一脸迷茫，不解地问：“可是邹丞相再有话语权，也不一定会支持四皇子啊，与大皇兄你相比，四皇子这个孙女婿就关系就疏远多了，四皇子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 洛轻尘笑道：“因为他知道我无意于皇位，如此一来，他不仅能得到外公的支持，还能得到我的友谊，何乐而不为呢？” “那倒是，不过大皇兄你真的不打算争取太子之位了？”长乐郡主了然的点点头，又有些疑惑他的选择。 端王、四皇子和洛轻尘之中，洛轻尘还是很有优势的，四皇子应该是最没有可能的一个。 谁知洛轻尘将紫芸一把搂在怀里，幸福的笑着说：“吾今生有芸儿足矣！” “吾今生有师兄足矣！”紫芸立刻接上，二人相视一笑，满脸甜蜜。 长乐郡主捂着脸，各种羡慕嫉妒恨：“真是讨厌，又在别人面前秀恩爱。不管了，明年之内我一定要找到我的郡马，也在你们面前秀一秀！” “哈哈哈哈……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洛轻尘忍俊不禁，竟也开起玩笑来。 腊月二十天，天气少有的放晴了，地上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北郊别墅区工程开始停工，过完大年才重新复工，只留下几个无家可归的工人守着。紫芸亲自去北郊慰问了众人一番，还每人封一个红包，不多，只有五十文钱，可工人们依然欢天喜地的乐个不停。 廖英才、孟离等人也终于回到苏府了，这段日子多亏有他们帮忙监工，工程才能顺利进行。为此，紫芸特意奖励每人三十两银子，让他们过个好年。 西陵逸从苏州赶来了，还带来语琴的书信，清莲别庄在语琴等人的打理下蒸蒸日上，规模虽不及清莲山庄，但因为一年能种植两季水稻，产量加起来能与清莲山庄持平。 绿荷等人也寄来了书信，一方面表达思念之情，另一方面诉说山庄的近况，让她不要担心，一切都在稳步发展。 当然，紫芸也提前给她们寄了信，还吩咐每人领三十两银子的红包。 次日，紫芸、苏阅高以及顾秀珊等人全体出动，去京郊给柳莲上香。与去年的清冷凄凉不同，今年能用浩浩荡荡形容，光前往的马车就有四辆，人数将近二十。 洛轻尘也去了，与紫芸乘坐同一辆马车，长乐郡主没去，回镇北王府了，据说镇北王妃今日来京，特意与女儿一道过年的。 柳莲的墓经过重新整修，规模大了一倍，有点豪华大气的感觉了。墓碑也重新换过，看着总算像那么回事了。 紫芸跪在最前面，苏阅高则只是作揖上香，顾秀珊母女不情不愿，在众人的监视下也磕了几个头。洛轻尘本也想磕头，被紫芸阻止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若是让外人知道定会惹上麻烦，便只上了一炷香。 回程的路上，苏阅高等人先行一步，洛轻尘则带着紫芸上了龙陵山，远远给孝元皇后上了一炷香。 “师兄，还记得去年的今天吗？”紫芸忽然想起这一茬，不由失笑。 去年这时候，她也是给娘亲上完香回家，却被皇家暗卫堵住了去路，二话不说就要斩杀。还是洛轻尘飞身将她救出，一张银质面具，让她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思及此，洛轻尘也乐了，“所以说，咱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看，连给娘亲上香都能遇上。说不定咱们的两位娘亲早就私底下交流过，要保佑我们在一起呢。” 可不是吗？孝元皇后的墓在左边龙陵山，柳莲的墓在右边翠云山，隔着中间一条道路遥遥相望。果然够巧合。 “嗯，有咱们娘亲的保佑，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紫芸如此笃定着。 太后据说已经好了，但精神不如从前，紫芸只希望这老太太消停些，不要再胡乱折腾。她真的很不明白，王孙公子那么多，老太太怎么就非得把乔薇嫁给洛轻尘，明明之前端王、四皇子、上官无风等人都没有婚配。 什么指腹为婚，指的根本不是乔薇啊，而是乔薇之前夭折的姐姐。难道人老了，脑子也秀逗了？ “昨日四皇子的婚期选定了，定的是二月十八，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回程的路上，洛轻尘忽然提起这件事。 紫芸大感意外：“怎么这么急？” 她和洛轻尘的还先指婚，商量的是四月或六月呢，四皇子定二月十八，也太焦急了吧？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置办很好的婚礼。毕竟是皇子，怎能如此儿戏？ 还是说，为了娶到邹明珠，得到邹家的支持，他才这么迫不及待？ 洛轻尘道：“四皇子离开西北军营太久，大概想早点将人娶进门，回军营去吧，毕竟他的势力都在那里。” 紫芸蹙眉道：“可是一旦离开，对他岂不是更加不利？端王也还没去蜀州呢。” “过完年会去的。”洛轻尘脸上闪过一抹奇异之色，“到时候京中很可能只剩下我一人，端王他们一定很不放心吧。” 近水楼台先得月，洛轻尘留在京中，自然比那二人更有优势。只不过，他无心于太子之位，但别人不会这么想。 他笑了笑：“父皇这是在拿我做磨刀石，他将对母后的爱都给了我，但也从我身上索取回报，去磨砺将来的继承人。” 紫芸叹息一声，脑袋搁在洛轻尘肩上，道：“真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大染缸，唉，皇上早日定下太子人选就好了，你也不用这样辛苦。师兄你说，端王和四皇子谁更有机会成为太子？” 第二六三章 皇宫年宴 洛轻尘笑而不语，从综合能力来说，自然是端王更甚一筹。但谁会成为太子，还不是老皇帝一句话。紫芸失笑，这个问题还真是没什么意义。 第二天，便是腊月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了。 紫芸等人一大早就忙碌起来，贴对联，挂红灯笼，那一对龙凤花灯也被挂在了她屋前。又给丫鬟小厮婆子管家们发红包，中午一起吃团圆饭。下午，一些离老家近的丫鬟小厮则被放了假，回家过年去了。一些没有家或者距离遥远的则留在府上，把这里当成了家。 之所以将团圆饭挪到中午，是因为紫芸和苏阅高晚上要入宫参加皇宫年宴。几乎每一年大年三十，皇帝都会举办年宴，宴请皇亲国戚，朝廷官员，三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能带家眷参加。 苏阅高虽然不是官，但身为子爵，又是长平郡主的父亲，自然能入宫赴宴。 紫芸今日打扮的很喜庆，着了一袭胭脂红清莲锦制成的长裙，裙上以银线绣着点点梅花，外罩一件齐腰的粉色小袄，袖口和领子则滚了柔软的白色绒毛，既暖和又漂亮。 长发挽成了烟云髻，剩余的则自然垂直背心，像一匹华丽的缎带。发间插着皇帝赏赐的金凤钗和玉簪，颈间坠着一枚心形水晶项链，衬得她肌肤似雪，晶莹如玉。脸上略施粉黛，一双美眸明亮如星辰，秀鼻翘挺，唇如淡樱。算不上风华绝代，却也是少有的美人。 “小姐这样真漂亮，今晚一定艳压群芳！”如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紫芸，发髻可是她仔仔细细梳成的，绝对漂亮。 紫芸笑道：“要是艳压群芳，我就悲催了，这种时候我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诗诗，把这两枚金凤钗撤了吧。” 太后本就视她为眼中钉，又不喜欢着装奢华之辈，她这样不是触太后霉头么？虽然是新年，喜庆一点无所谓，但她还是不愿意因此给太后留下把柄。 何诗诗郁闷地把金凤钗取下，给她换上了一枚白玉簪子，整个人立刻素淡了些。 紫芸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吧。” 门外忽然跑进一个小丫鬟，笑嘻嘻道：“小姐小姐，大皇子殿下亲自来接小姐了，已经在门口候着呢。” “师兄怎么来了？”紫芸又惊又喜，这种时候他不应该很忙吗？居然还亲自来接自己。“对了，爹爹呢？” 小丫鬟答道：“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府上的马车也在门口候着呢。” “那我也赶紧去吧。”紫芸不再耽搁，与何诗诗匆匆去了大门口，果然见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苏府的，另一辆是洛轻尘的。 洛轻尘掀开半边车帘，无双的容颜冲她一笑：“还不赶紧上来？” 紫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走到苏阅高的马车面前，轻声给对方说了句什么，才坐上洛轻尘的马车。 一上车，紫芸就被人搂进怀里，长长吻了一通，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紫芸喘着粗气，暗自哭笑不得，这个惊喜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但是并不讨厌，甚至很喜欢，从师兄的亲吻里，她总能感受到宠溺和亲近，似乎两颗心都触碰到一起。 “芸儿，你今日这么美，我都不想将你放出去了。”洛轻尘帮她打理着弄乱的衣服和发丝，语气带着丝郁闷。 “师兄，你今日这么俊，我都不想让你见别人了。”紫芸流里流气勾起洛轻尘的下巴，苦恼地说着。 今日的师兄的确很俊美，一身浅紫色夹杂金色的皇子袍衬得他华贵无双，洛轻尘特有的优雅和慵懒显露无疑，怎么看怎么迷人。这样参加夜宴，太后只怕更不会放弃自己的打算了。 “噗……”洛轻尘忍俊不禁，摇头失笑，“那咱们索性不去参加夜宴，就在这里洞房花烛吧。” 紫芸脸一红，尴尬地瞪着洛轻尘道：“真是不知羞。” 某人俊颜凑近紫芸耳边：“跟你在一起，不用知羞，因为师兄的一切都是你的。芸儿，你真是折磨人，我也好想与四皇子一样，二月十八就将你娶回去，只不过我早就说过，要给你一个空前盛大的婚礼。” “嗯，我等着。”紫芸脸颊更红了，她不知道洛轻尘已经准备到了什么地步，但自己已经开始绣嫁衣了。一针一线都无比用心，就像她对他的感情，不愿掺合一丝杂质。 入了宫，紫芸才发现皇宫也变了个模样。 树叶凋零了，宫人们便将绿绸子扎成一簇簇系在树枝上；花朵枯萎了，便用红绸子做成鲜花绑在枝桠上。柱子上贴满了一副副应景的对联，各处宫门前都挂着造型精致的红灯笼。 夜幕降临，灯笼里的蜡烛便逐一被点亮，远远望去，像是一颗颗眨着眼睛的星辰，将皇宫妆点的喜庆无比。 甚至，就连宫女、太监都换上了新衣服，昭示着新的一年有新气象。 夜宴地点依然是隆庆宫，紫芸三人去往隆庆宫的路上，意外遇到了长乐郡主和镇北王妃，长乐郡主今日也打扮的很漂亮，特别是眉宇间一抹英气，尤其与众不同。 镇北王妃四十出头，身姿较为丰腴，脸上带着一团和气的笑容，看上去为人很谦逊和蔼。 长乐郡主给双方介绍了一番，镇北王妃很开心的接受了紫芸，说自从长乐交了她这个朋友之后，出去疯的时间少多了。 “母妃，你非得这样贬损我吗？”长乐郡主撒娇，母女俩亲亲热热的笑在一处，比皇室其他人家亲人之间的关系融洽多了。 紫芸看得有些眼热，前世时，她母亲跟她关系也很好，两人出去逛街时，还常被认成姐妹，当然，大部分是恭维的话。这一世，她穿越之前柳莲就过世了，接近两年时候都没享受过母亲的关爱。还好有师兄一直在身边，否则会更加寂寞。 手忽然被人握住，却是洛轻尘，比她更惨淡，师兄从出生就未见过母亲呢，就连父亲都是前不久才认下的。思及此，就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第二六四章 对对子 隆庆宫中，已经来了不少宾客，群臣与家眷都身着喜庆华丽的服饰，一些贵妇人发上插着金步摇，一走三晃，在宫灯下尤其耀眼。千金们也身着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紫芸等人到来，立刻引起不少人注意，与大臣们相比，他们的身份高出一截不说，还比较特别。紫芸、洛轻尘和长乐郡主三人不说了，镇北王妃几年也难得来一次京城，这次到来，很快就被贵妇人们围住，拉着嘘寒问暖。 苏阅高也是找相熟的官员了，虽然是一介商人，但与朝中不少官员都有交情。 “苏姐姐，琴姐姐，大皇子表哥。”一个脆脆的声音传来，是邹明珠到了，身后还跟着邹夫人，邹丞相等人。 几日不见，邹明珠风寒已经痊愈，小脸白里透红，看上去格外可爱。 “原来是明珠，走，咱们姐妹去那边坐着聊天。大皇兄，你来吗？”长乐郡主热情地牵着邹明珠，打心眼里喜欢着对方。 洛轻尘笑道：“你们姑娘家定有些悄悄话要说，我就不去打扰了。芸儿，玩的开心点，有事情叫我就好。” “嗯，师兄也玩的开心。”紫芸冲他眨眨眼。 三人找了处角落坐下，清清静静的，也背风。一人抱着个暖手炉，闲闲的聊着天。 紫芸问邹明珠：“听说四皇子将婚期定在二月十八，成亲后你打算留在京城，还是去西北？” 邹明珠脸上爬满红晕，小声道：“看四皇子安排吧，我没有意见。” 长乐郡主蹙眉说：“西北天寒地冻的，你自然是留在京城比较好，要是真的想念四皇兄，可以等四五月份再去西北看望他。”忽然露出一抹捉狭，“要是有了喜，那就更好了。” “真是的，琴姐姐就喜欢打趣人家。”邹明珠毕竟思想传统，提及这种话题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紫芸笑了笑，心里却不怎么踏实，将邹明珠留在京城并不是很好的选择，即便端王要回蜀州，可京中还有敏贵妃。然而去西北也难熬，那边热天热冷天冷，邹明珠只怕受不了。更何况前线不怎么安全，万一与邻国打起仗来，还得担惊受怕的。 总之，嫁给四皇子就不是个好选择，除非四皇子放弃太子之位。 “真是想不到，明珠居然比我还先成亲。”紫芸感慨，明明她和洛轻尘更早被赐婚的。 邹明珠笑道：“因为表哥想给苏姐姐一个盛大的婚礼啊，苏姐姐真的很幸福呢。” 紫芸逗她道：“嫁给四皇子你不幸福吗？” 邹明珠收起笑容，半响才说：“也许也是幸福的吧。” 大概又想到了护国寺发生的事情，若是四皇子没说要娶她，她这辈子定会过的很糟糕。可是就算嫁给四皇子，她也猜不到未来会如何，也许，会幸福吧。 见她想到不开心的事，长乐郡主立刻转移话题道：“你们还是多想想今晚怎么应付过去吧，皇伯伯摆年宴最喜欢出对子了，谁对的好就有赏赐，要是对的不好，可是会被惩罚哦。” “受惩罚？怎么惩罚？”紫芸吃了一惊，她从没参加过年宴，自然不清楚。 更何况对对子一点天赋都没有，不由紧张起来了。要是诗词还能剽窃两首，反正也没人知道，对子可是即兴发挥啊！ 邹明珠显然不是第一次参加年宴了，笑着解释说：“苏姐姐也不用担心，惩罚一般是表演个节目，每年都会有几位千金或公子被惩罚的，不会被人笑话。” 紫芸垮下脸来，这根本不是安慰嘛，这么一说，她更加担心了。表演节目她也不会啊，弹琴画画一窍不通，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啊。 长乐郡主继续安慰：“也不一定会选中你对对子嘛。” 紫芸沮丧地看了她一眼，更加失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长乐郡主只好使出杀手锏：“放心放心，要是让你对对子，我悄悄提醒你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紫芸总算松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一会儿将脑袋埋低点，不被皇帝看到最好。 又闲聊了将近一刻钟，皇帝终于携敏贵妃、太后等人到场了，众人依次落座，紫芸和长乐郡主挨在一起，邹明珠却远了些，与邹夫人坐在了一处。 皇帝和太后坐在最中间，两旁则是妃嫔，以及皇子公主，再之后就是王爷、世子、郡主等人百官及家眷再更靠后的位置了。紫芸看见苏阅高与几位子爵坐在一处，还朝她点点头，才收回目光。 今夜这场年宴，她希望越快结束越好。 由于是新年，太后也没有故意刁难谁，因此气氛比较活跃。众人桌上摆满了一道道美味佳肴，甚至还有海鲜，让紫芸颇为意外。那是一道五味明虾，据说虾是下午才运到皇宫的，新鲜得很。 紫芸食指大动，小心翼翼剥了壳，刚想喂进嘴里就听见老皇帝发话了。 “今夜咱们君臣齐聚一堂，又值新春佳节之际，朕偶得一上联，想考考大家。谁先对出来重重有赏！”老皇帝红光满脸，双眼满是兴奋，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高声道，“朕的上联是这样的：丹凤呈祥龙献瑞。” 紫芸一头黑线，对这东西没有半点概念，根本不知道从何对起。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长乐郡主，见对方陷入沉思，就知道不是那么好对的。又看了一眼师兄，见对方含笑不语，就知道已经想出来了。 她干脆放下虾子，撑着下巴，看谁第一个对下联。 敏贵妃笑语盈盈，忽然站起身朝皇帝福了一福：“臣妾这有一下联，还请皇上不吝赐教。” 见有人回答，老皇帝当即高兴地说：“爱妃请讲。” “是，皇上。”敏贵妃柔声道，“臣妾的下联是‘红桃贺岁杏迎春’。” “丹凤呈祥龙献瑞，红桃贺岁杏迎春。好对子！爱妃果然与朕心有灵犀！”老皇帝龙颜大悦，立刻招呼贴身太监赏了敏贵妃一对玉如意。 有了敏贵妃带头，气氛更加活跃了，老皇帝再出对子时，都踊跃发言。 第二六五章 敏贵妃中毒 “朕又有一上联：和顺一门有百福。谁来对下联？”老皇帝热切地看着众人。 端王立刻站起身来，朗声道：“儿臣有一下联，平安二字值千金！” “对得好啊。”老皇帝眼里赞赏之色更浓，赏了端王一只白玉碗。 皇帝出第三对：“天增岁月怎增寿。” 这次是四皇子对的下联：“春满乾坤福满楼。”同样得了赏赐。 “双儿，你为何不对朕的下联？朕这次偏不放过你，特意给你出一联。”老皇帝对洛轻尘不闻不问不满了，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挂着宠溺之色，让其余几位皇子颇为不爽。 洛轻尘恭敬地回答道：“父皇请出上联，儿臣一定努力对出下联。” “好，你且听着，朕这上联是‘国泰民安戌岁乐’。” 洛轻尘立刻接上：“粮丰财茂亥春兴。” 这一年是丙戌年，来年是丁亥年，二人这上下联可谓十分精妙。老皇帝听得满意，当即开怀大笑，赏了洛轻尘一座南海珊瑚。 接下来，又有几位后妃对出了下联，同样得了赏赐。到后来，皇帝一时之间想不到上联了，便让众人自己想出对子，只要对得好，同样有赏赐。 紫芸松了一口气，关于春联她还是背过几联的，要是一会儿让她说，她就选一副对子念就好了。 自己对一副对子，让众人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不多时，包括乔薇、上官无风、长乐郡主、邹明珠等人在内都念了一副对联，让老皇帝好不欢喜，太后却频频点头。 “还有没有人要念对子？”老皇帝目光逡巡一圈，此时也不知道谁念过谁没念了。紫芸低垂着脑袋，打算蒙混过去，忽听敏贵妃说，“皇上，长平郡主好像还没有做对子呢。” “对对，长平，你还没做对子，赶紧念一对让朕听一听。”老皇帝并不怀疑紫芸作不出对子来，毕竟她曾经用诗词胜了墨国公主。那首词现在被供奉在翰林院，但凡见过词的人，都夸赞精美绝伦。 紫芸想了多时，这会儿自然不担心作不出对子来，于是大大方方站起身，朝皇帝施了一礼道：“紫芸才疏学浅，就献丑了。在下的对子是这样的：百世岁月当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横批万象更新。” 这是明白无误在称赞老皇帝的功绩了，夸的可谓前无古人后罕来者！ 老皇帝默默念了一遍，双颊酡红，竟有些飘飘然。敏贵妃心里冷哼，开始后悔自己提醒那一句，还以为苏紫芸埋着脑袋是没想到对子呢。她愤恨地瞪了一眼紫芸，打算再不做这种事了。 “妙！妙啊！皇上，长平郡主这副对子果真精妙，说出了我大秦的现状啊，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功劳！”有大臣开始拍马屁，于是更多的人附和，居然让紫芸小小出了一把风头。 老皇帝捋着胡须笑道：“的确不错，来人，将那对高丽进贡的碧血玉镯赏赐给长平郡主！” 太后顿时不满意地冷哼一声，刚才乔薇的对子才得了支金钗，哪里比得上碧血玉镯？据说这碧血玉镯具有养颜祛病的功效，价值千金呢。洛轻尘则望着紫芸笑了一笑，为她得到这样的赏赐而开心。 碧血玉镯很快送到紫芸面前，看见镯子，紫芸才知道为何要叫这个名字。这对玉镯呈血红色，似乎透着荧光，一入手就传递过来淡淡暖意。她来这个时代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赶紧朝皇帝谢恩。 长乐郡主凑过来小声道：“不是说不会对对子吗？怎么想出这么好的对子了？” 紫芸尴尬的说道：“是有一次在一本典籍上看见的，觉得合适就拿来用了。要是皇上出别的上联，我就露馅儿了。” 长乐郡主失笑，又道，“你运气真好，来，给我欣赏一下传说中的碧血玉镯。” 紫芸将一只镯子递过去，忽听见老皇帝说：“对子就对到这里吧，朕今晚甚是高兴，敬大家一杯！”说着就举起金樽，众人顿时停下交谈，纷纷站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碰！”一声清脆的响声蓦地传来，似乎是酒杯摔碎了，接着是一声尖叫：“贵妃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全场震惊，敏贵妃酒杯落地，再到自己倒下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 “爱妃，爱妃你怎么了？传太医！快传太医！”老皇帝一声惊呼，立刻打破沉默，先前的欢乐与喜庆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忧心与疑虑。 紫芸想过去看一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事情越少掺合越好。 端王捡起敏贵妃的酒杯，取来一枚银针探了探，顿时变了脸色：“父皇，酒里有毒！” “什么？来人啊，控制现场，封锁宫门，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全部抓起来！”老皇帝又惊又怒，酒里居然有毒，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年宴上下毒！忽然神色大变，是所有的酒里都有毒，还是只有敏贵妃的？ 洛轻尘快速在众人酒杯里用银针探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毒，皇帝这才放下心来。 太后也吓得够呛，战战兢兢问道：“皇上，发生这样恶劣的事，一定要严加彻查！”目光还在紫芸脸上扫了一圈，似乎下毒的是她一般。 “朕知晓。”老皇帝应付了一句，看见洛轻尘正在给敏贵妃整治，这才想起自己儿子就是最高明的大夫。 敏贵妃被人扶着依靠在椅子上，洛轻尘为她把了脉，又翻看眼皮、舌头等地方，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皇上，贵妃娘娘中毒不深，并不会危及性命，儿臣已经为她服下药丸先稳住心脉，等太医来后再开些药就好了。” 奇怪的不是中毒不深，而是毒药本身就不会致命！谁会蠢到给仇人下这种奇怪的毒？ “那就好。”老皇帝定了定神，吩咐人将敏贵妃送回宫，端王忽然拽住一名上前帮忙的宫女，将人带到了皇帝面前。 “父皇，儿臣怀疑下毒的就是她！” 第二六六章 入狱 一言出，满座震惊。紫芸定定看着那名宫女，意外地发现对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半点也不害怕，心下就信了几分。 “怎么回事？”老皇帝重新坐下，也打量起宫女来。宫女约莫三十上下，在宫里年纪不算小了，姿色也很普通，不知道是哪个宫的。 端王一脚揣想她的膝盖窝，宫女立刻闷哼一声，跪了下去。 端王愤恨道：“父皇，今晚是她一直在给母妃斟酒，儿臣刚才检查了酒壶，发现里面果然有毒！可是这并非母妃喝的第一杯酒，为何一开始没发作，刚才就发作了？儿臣猜测是她给母妃斟这一杯酒才将毒药加进去的！” “搜身！”老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小小宫女，竟敢谋害当朝贵妃，简直活腻了！ “不必那么麻烦，毒药的确是奴婢下的。”宫女平静地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扔在地上，“这就是装毒药的瓶子。” “放肆！说，你为何要谋害贵妃！”皇帝震怒，谁会想到对方会用这样一个简单的手法下毒？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现场落针可闻，众人都很疑惑，一个小宫女为何要谋害贵妃？难道因为贵妃以前责骂过她？毕竟这在宫里是很常见的事。可是选择在今晚下毒，还站出来承认，明显是不想活了。 宫女跪在地上，忽然朝四皇子看了一眼，似乎饱含着无数伤感和愧疚。四皇子惊得倒退一步，他认出宫女是谁了！ “奴婢给敏贵妃下毒，是为了替主子报仇，敏贵妃她该死！” “你主子是谁？你又是何人？”老皇帝压抑着怒气，对于后宫嫔妃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情，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宠爱敏贵妃，一是因为对方在他还是太子时就跟了他，二来喜欢对方知他心意。但并不是说，敏贵妃就单纯如白莲花，实际上，他心里唯一善良贤淑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孝元皇后邹月柔。 这些年被皇后和敏贵妃暗害的嫔妃并不少，有时候他会提醒几句，有时候就装作不知道，反正死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个宫女的主子，八成就是其中之一。 宫女扬起头，冷眼看着老皇帝：“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的芳贵人？” 四皇子神色微变，心下有些不妙，再看老皇帝，果然将目光投向了他，芳贵人便是四皇子的生母，当年是浣衣局的一名大宫女，意外被皇帝看上有了身孕。可出身卑微，即便生下儿子，也只封了个贵人。 “奴婢叫秋媛，入宫那一年芳贵人还是浣衣局的大宫女，也是奴婢最喜爱最尊敬的人。后来她有了身孕，奴婢便被派去她身边伺候，直到她生下四皇子、赐封为贵人，再到逝去。” 说到后来，已经泪流满面。 紫芸等人的目光则集中在四皇子脸上，纷纷猜测秋媛是不是受他指使。 “那你为何要谋害贵妃？”老皇帝已经不耐烦了，对芳贵人并没有多少喜爱，只不过给他生了个儿子而已。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忘记芳贵人的模样了。 秋媛呵呵一笑：“皇上还不明白吗？芳贵人根本不是重病身亡，而是被敏贵妃毒害的！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所以芳贵人生产不久之后就过世了，四皇子殿下也因此落下顽疾。殿下，听说你这些年胸口常常隐隐作痛，八成就是被往年的毒药所害。” 四皇子不自觉摸了摸胸口，他只知道这是打娘胎就带来的毛病，却不知是因为被人下毒所致。 “敏贵妃害了奴婢最好的姐姐，奴婢自然要报仇，哈哈哈哈……殿下，奴婢终于不负所托，替你报仇了！来世有缘再见！”秋媛疯狂大笑，忽然唇角溢出一缕黑血，双眼瞪圆，朝后倒去。 “不好，她服毒自尽了。”洛轻尘一个箭步冲上，手中银针急速射出，封住了秋媛各处穴道。 众人都被这番变故惊住了，四皇子更是百口莫辩，怒意丛生。 “老四，她是你指使的？”老皇帝惊怒交加，豁的站起身来，指向四皇子的手指都在哆嗦，“是你让她给贵妃下毒的？” 他可没有耳聋，清楚听见秋媛那句“奴婢终于不负所托，替你报仇了”！ “父皇，儿臣根本不知道母妃的真实死亡原因，又怎会指使秋媛毒害贵妃？儿臣甚至不知道秋媛还在宫中，请父皇明察！”四皇子向来冷酷的表情终于出现皲裂，这是一场设置好的陷阱，阴谋！ 他瞪了一眼秋媛，见洛轻尘还在为她医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秋媛活下来，那样才能洗刷罪名。毒害贵妃，即便他是皇子，也免不了受罚。就算不杀头，很可能会贬为庶人或者流放。 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洛轻尘？端王？又或者别的皇子？ 紫芸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现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有些颤抖，今晚的事情太过出乎意料了。她原本以为太后会为难她，却没想到敏贵妃和四皇子牵扯出这番恩怨。要是没有证据证明四皇子的清白，他很可能会被押入大牢。 她觉得秋媛不是四皇子指使的，否则为何临死前要说什么“奴婢终于不负所托，替你报仇了”。这不是明摆着将四皇子牵扯进去吗？真正忠心为主的仆人绝不会如此坑害主子。 这是一场阴谋！可是她猜不到有谁主导，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众人网了进去。 “你不知道你母亲的死因？秋媛知道！她不会告诉你？老四，朕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了，居然做出谋害贵妃的事情来！来人，将四皇子打入天牢，听候发落！”老皇帝怒上心头，好好一场年宴吃成这样，他快被气吐血了。 “父皇，儿臣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谋害贵妃！”四皇子一惊，想不到老皇帝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这一入天牢，想出去基本没可能！这就是母族不兴旺的悲哀。 指望那些有勇无谋的将士？或者指望还没过门的邹明珠？又或者邹丞相？ 他心里一凉，除了自己，似乎谁都指望不上！原来自己竟然糟糕到这种地步，真是悲哀！ “押下去！”老皇帝忽然掷出一只金樽，“碰”的砸在四皇子肩上，酒水洒了一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他提起，押了下去。 不是没力量反抗，但他知道反抗的后果更加严重，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洛轻尘能救醒秋媛！他看了一眼洛轻尘，却只看见他忙碌的背影，不由露出一抹悲悯之色。到头来，居然要将希望放在对手身上吗？ “父皇，儿臣是清白的。”他最后平静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二六七章 狂傲的师兄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老皇帝喃喃自语，却无人敢接话，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触了他的霉头，被打为四皇子的同党。 “父皇请息怒，这名宫女已经保住了性命，只要继续医治下去，很快便能苏醒，到时候就知道真相是什么了。”洛轻尘收针，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大冬天的，他一通忙碌居然热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话当真？”老皇帝一喜，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会当众谋害自己的女人，要是其中有误会，只能靠这个叫秋媛的女人解开了。 洛轻尘道：“儿臣有信心治好她，不过治疗这段时间内，须得找个清静的地方看守起来，毕竟是她害了敏贵妃娘娘。” 老皇帝点点头，沉思片刻道：“就放在你的皇子府，朕相信你。” “是，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洛轻尘领命，换来一众侍卫，将秋媛带了下去。 年宴进行到现在，继续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老皇帝便让人拆了席。谁知就在这个档口，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惊呼，将众人刚稍稍放松的神经又提了起来。 “不好了，蔷薇郡主也中毒了。”一名宫女惊慌失措地哭喊着。 只见乔薇浑身发抖，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唇角还有白沫溢出，似乎在痉挛。 “小薇！你这是怎么了小薇！太医！快传太医啊！”太后哭天抢地，三步两步来到乔薇身边，老泪纵横。 众人都呆住了，不明白蔷薇郡主好好的怎么也中了毒，有秋媛这个前车之鉴，乔薇身后的宫女第一时间被列为怀疑对象，抓了起来。 老皇帝急得一个头两个大，乔薇的症状与敏贵妃全然不同，八成中的不是同一种毒，可她又是如何中毒的？ “苏紫芸，是不是你给小薇下了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怕小薇嫁给双儿，就想下毒害死她对不对？”太后忽然将矛头指向紫芸，宫女要去搀扶她，却被推开。 她颤颤巍巍走到紫芸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却被突如其来一只手抓住了。 “皇祖母，没有证据可不要胡乱冤枉人！”洛轻尘脸色铁青，紫芸是跟她一起来宫里的，后来又一直与长乐郡主等人在一起，根本没接触过乔薇，怎么给人下毒？ 而且他根本不信紫芸会做出这种事，因为没必要！ “你！你这个逆子，居然还帮着这个恶毒的女人说话？要不是她下毒还会是谁？小薇这么好的姑娘，从来没得罪过人，你说不是苏紫芸还会是谁！”太后被洛轻尘的举动惊了一跳，心下更加愤怒。她一把甩开洛轻尘的手，后退了两步，恶狠狠盯着二人。 洛轻尘冷笑一声，自负地说：“芸儿想害蔷薇郡主还用得着在年宴上下毒？只要她一句话，本殿下随时可以要了蔷薇郡主的性命！皇祖母，说了不怕你生气，区区一个蔷薇郡主，本殿下根本没放在眼里，只要我不愿意娶，任何人都强迫不了！” “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放肆！你真是无法无天了！”太后被怔得讲话都不利索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狂妄的人，便是如今的皇帝，当年的太子在她面前也不敢这样讲话。 洛轻尘对她的愤怒熟视无睹，漠然地看了乔薇一眼：“皇祖母，孙儿劝你还是先让人给蔷薇郡主医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你闭嘴！哀家今日不相信还拿不下一个苏紫芸！来人，将这个毒害蔷薇郡主的凶手拿下，打入天牢！”太后看来是铁了心要办紫芸了，谁都看得出来太后并没有证据，但要说动机，的确是紫芸最有可能。 紫芸一直冷眼看着这场戏，甚至恶意满满的猜测太后是自导自演，毕竟这种事太后最拿手，当初在护国寺就是这样。当初为了毁她清白，连贵妇人、千金小姐的安慰全然不顾。这次为了陷害她，给乔薇下毒也不是不可能！ 洛轻尘挡在紫芸身前，目光扫了一眼想上前拿人的侍卫，侍卫们顿时齐齐打了个寒颤，停了下来。 “太后娘娘，你非要如此的话，本殿下也不客气了。”洛轻尘连称呼都变了，浑身气势释放出来，威压尽显。“你敢动芸儿一根汗毛，我必让乔薇血溅五步！” “反了反了……我皇室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皇上，你还赶紧过来评评理！”太后彻底被怔住了，要是洛轻尘杀了乔薇，她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只不过想让乔薇履行当年指腹为婚的诺言，想给乔薇找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子，有什么错？ 洛轻尘瞎了双眼，居然对苏紫芸死心塌地，还扬言要杀乔薇，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老皇帝疲惫地揉揉额头，自从五十大寿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今晚更是连连遭受刺激，还没晕倒已经是万幸。 他看着混乱的场面，道：“母后，你若是有证据，朕立刻让人将长平郡主拿下，就如同老四一般！”言外之意，没有证据就不要胡搅蛮缠了。 又看向洛轻尘：“双儿，你也退一步，你是晚辈，怎能如此与长辈讲话？” 洛轻尘桀骜不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牢牢牵住了紫芸的手。有他在一日，就绝不会再让紫芸受到半点伤害。 “母后，还是赶紧让双儿给小薇看看吧，再晚真的来不及了。”老皇帝见二人互不相让，只好祭出了杀手锏。 太后顿时怔住，没错，小薇的命最要紧，可是她又拉不下脸来让洛轻尘去医治。洛轻尘更不用说，乔薇死活他根本不关心，要他说，自然是死了更好，太后就再没理由阻止他和紫芸在一起了。 还是紫芸小声道：“师兄，去看看蔷薇郡主吧，我怀疑她是食物中毒，而不是有人下毒。” 从敏贵妃中毒到乔薇中毒，过了至少一刻钟，这段时间内根本没有人吃东西。若是中毒，乔薇应该早就发作了，不会等到现在。 洛轻尘点点头，依然牵着紫芸，生怕太后又让侍卫将她捉走，一步步朝乔薇走了过去。 第二六八章 食物相克 太后对皇帝的做法很不满意，但此时此刻并没有阻止，她知道洛轻尘的医术比太医还要高明些。担心自己再说什么，洛轻尘就不救乔薇了。 这些年乔薇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她对乔薇的感情比对任何人都深，包括亲生儿子。乔薇若是死掉，她怕是也活不长了，因为再没有可念想的人和事。 洛轻尘开始给乔薇看诊，不多时又掏出一枚药丸给她服下，乔薇并没有晕过去，只是身体有些痉挛，还吐了一堆污秽物。 “是轻微砒霜中毒，但奇怪的是，她用的食物、碗盘、酒杯全都没问题。”洛轻尘十分疑惑，这样怪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没有毒药，却中了毒。 “砒霜？究竟是谁想害我的小薇？”一听这两个字，太后几乎晕厥过去，谁不知道砒霜是要人命的东西？ 她再次恶狠狠瞪着紫芸，但最终没有将辱骂的话说出口。 紫芸假装没看见，目光被乔薇面前的明虾吸引住了，她记得每人盘子里都有六只虾，此时乔薇盘子里只剩下两只了，而旁边搁了一堆壳，八成是她吃掉了四只。 “可能是食物相克中毒了，谁是蔷薇郡主身边的宫女？蔷薇郡主晚宴之前是不是吃过葡萄等东西？” 一名被侍卫羁押住的宫女涕泪泗流，又惊又怕解释道：“奴婢是郡主的贴身宫女，长平郡主说的不错，郡主晚宴前的确吃了葡萄，因为是南边一个国家进贡的，郡主很是喜欢。” “这就是了。葡萄与虾不能同吃，否则就会食物中毒，产生砒霜。”紫芸笃定地说着，她没有解释过细，一来这些人听不懂，二来可能被追问，解释起来更加麻烦。 众人面面相觑，这两种东西都是很美味的食物，一起吃居然会产生砒霜？真是太可怕了！ 太后面色有些扭曲，恶声恶气道：“你怎么知道会产生砒霜？有何依据？” 紫芸平静地说：“太后若是不信，可以找只动物尝试一下。” “哼，绿衣，去取葡萄来。你，去吃虾，哀家倒要看看究竟会不会中毒！若是不会，长平郡主那就要负全部责任！”太后随意指了一名宫女，那宫女顿时瑟瑟发抖，磕头求饶。 洛轻尘目光冷淡，老太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拉芸儿下水，着实可恨！ 紫芸看了那宫女一眼，叹息一声道：“太后娘娘何必用人做实验？那可是砒霜。”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长平郡主倒真是会为下人着想，你要是不想让她尝试，那就自己尝试啊。” “不用芸儿，我来尝试如何？”洛轻尘上前一步，争锋相对。 “万万不可！”众人同时劝阻，紫芸拉了拉洛轻尘胳膊，就算只是微凉砒霜，不会要人命，可变成乔薇那样也很难受的。 紫芸心里恨极了太后，又对洛轻尘的维护而感动，让师兄如此相待，她这辈子死也满足了。 老皇帝沉声道：“来人，去天牢提一名死囚出来。” “是，皇上。”立刻有侍卫领命去办。 太后这才放过紫芸，观其神色似乎有些不甘心，看来真的恨不得紫芸吃砒霜死掉。乔薇被人送下去休息了，洛轻尘给她服了药，说是无大碍。 死囚被提上来，老皇帝告诉他只要同时吃掉葡萄和明虾，若是中毒就饶他一命。死囚听得云里雾里，中毒就饶他一命？都中了毒要死了，还谈什么饶命？ 不过临死前能吃到皇宫御宴，他也觉得值得了，当即大口大口吃起葡萄和明虾来，还啧啧称赞美味。 除了死囚的咀嚼声和赞叹声，现场再无一丝杂音，死囚吃了很多很多，直到胃装不下才罢休。紫芸让洛轻尘准备好解药，这人吃了这么多东西，一会儿发作起来绝对比乔薇厉害百倍！虽然本身就是死囚，可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替她洗刷冤屈，她自然不想他死掉。 “真饱啊，好吃！”死囚吃够东西，居然还悠闲地剔着牙，半丝害怕都没有。 太后见其除了打饱嗝并无别的异状，冷冷道：“长平郡主，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人吃了那么多东西，为何一点事都没有？” “太后稍安勿躁，食物需要经过时间消化，自然不如直接服用毒药见效快。刚才蔷薇郡主不也过了两刻钟左右才发作吗？”紫芸并不担心，化学是不会骗人的。 “好，哀家就给你两刻钟时间，看是否会中毒！”太后心情矛盾，既担心紫芸说的是真的，又担心是假的。 洛轻尘牵着紫芸找了处地方坐下，其余人也安静下来，各自坐好，等待时间过去。长乐郡主有些担忧，这两种食物不能一起吃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万一到时候这名死囚并未中毒，太后绝对会一口咬定是紫芸害了乔薇的。 等待时间流逝，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被无限延长，太后一直冷着脸，死死盯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将紫芸骂了个遍。 “呕……”死囚忽然一阵战栗，浑身开始痉挛起来，口中还吐出白沫，神色痛苦不堪！ “真的中毒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观其情形，分明与乔薇如出一辙，只是反应更加激烈。 太后神色蓦地一变，当真相被揭示出来时，竟有些无法承受。这说明苏紫芸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小薇的确是食物相克而中毒，并非有人下毒！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小薇就是食物中毒，母后，长平郡主并没有陷害小薇。”老皇帝松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收尾了，他早就疲惫不堪，想将此事快点处理掉。 夹在母亲和儿子之间受罪的滋味，真的很令人郁闷。 太后见此也只能收回自己的话，可让她承认自己冤枉了紫芸，却做不到。因此只得一拂袖子，转身离去了。 “都散了吧。双儿，将这人带出宫去，他的罪已经被赦免了。”老皇帝摆摆手，也离开了。 洛轻尘给死囚服了一枚药丸，暂时止住他的痛苦，将人送出了皇宫。 第二六九章 贵妃的阴谋 这一晚，众人可谓过的惊险而刺激，不少人离开后还在议论纷纷。其中谈论的最多的是四皇子，总觉得疑虑丛丛，那宫女怎么会笨到说出真相呢？这倒更像是一场阴谋，可是谁也说不清，幕后真凶是谁。 这次年宴，最幸运的就是那名死囚了，不仅见识了一遍皇宫，还饱餐一顿，虽然中了毒，但并无性命之忧。更值得一提的是，被赦免了死罪，不用被杀头了。 出了宫，洛轻尘让人将死囚，不，中了毒的男人带回大皇子府，等身体康复之后再离开。不管怎么说，这人也算帮了他们一个忙，否则以太后的性子，定不会轻易罢休。 苏阅高被之前的事情吓得够呛，紫芸温言安慰了一声，才让他平复心境。 “芸儿，今晚委屈你了。”洛轻尘想到太后不问缘由就冤枉紫芸，就心生愤怒。若非对方是太后，他早就不客气了。 紫芸摇摇头，笑道：“你才辛苦了，一连救治了三个人，一定很累吧。” 洛轻尘少有的露出疲惫之色，斜靠在车厢上，一手揽着紫芸的腰，一手把玩着她的秀发，还有心情说笑。 “只要你在身边，就一点不累。” 紫芸靠在他胸膛上，辛夷花散发出淡淡冷香，十分好闻。这个人的胸膛总是那么火热，那么安全。 “希望这件事之后，太后不要再这样了。”虽然并不怕对方，但没完没了的陷害总是让人郁闷，而且防不胜防。偏偏对方地位尊崇，他们又奈何不得。 “乔薇要是有良心的话，一定会劝阻太后的。”洛轻尘也有些愤懑，他都明确表示不会娶乔薇了，太后还这样步步相逼，着实恼人。“今晚就不该救乔薇，她一死，一了白了。” 紫芸轻声道：“师兄，不要这么说，乔薇也是被太后逼迫的。” 对乔薇，她恨不起来，乔薇只是这个时代里最正常的产物，接受了多年封建思想，性子已经根深蒂固。更何况对方是太后，并不是想反抗就能行的。 洛轻尘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倒是好心，还为她说话。” 紫芸一笑，忽然道：“其实我更担心四皇子，那名宫女实在太奇怪了，真想帮四皇子杀敏贵妃，为何要说那样一句话？这不是明摆着陷害四皇子吗？” 洛轻尘道：“因为这就是个陷阱，芸儿你知道吗？敏贵妃中的毒根本不致命，不是因为量少，而是那种毒本来就不会要人命，最多让人吐血昏厥。可是秋媛自己服用的却是很厉害的剧毒，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既然秋媛有很厉害的剧毒，为何不给敏贵妃用？而是用了那样一种不致命的毒药？这件事洛轻尘并未告诉任何人，敏贵妃那个状况，外人是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紫芸听得有些心惊，半响才小声说：“你怀疑这是敏贵妃自导自演？目的就是陷害四皇子？” 四皇子一入狱，只要找不出证据，最轻也得废去西北大将军的职位，到时候边疆十五万大军很可能被端王收入囊中，而四皇子会成为一无所有的白丁。这样的四皇子，哪还有资格竞争皇位？ 重一点，说不定会被贬为庶人，流放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老皇帝如此宠爱着敏贵妃。 为了给自己儿子扫除障碍，敏贵妃居然不惜以身试险，比太后还要狠得下心来。这皇宫里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 更让紫芸忧心的是，四皇子被除掉之后，敏贵妃的矛头很可能会对准师兄！ “你不打算告诉皇上吗？皇上好像已经相信是四皇子做的了。”从老皇帝以雷霆之位将四皇子打入天牢，就能看出他确实动怒了。而四皇子一进去，能帮得上忙的党羽寥寥无几。 武将大部分粗枝大叶，就是有心细的也不一定原以为四皇子出头。四皇子母族不兴，这一劣势彻底暴露出来了。 洛轻尘道：“不急，父皇未必就想不到其中关窍，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敏贵妃的为人。而且秋媛暴露的很明显，只是在那种情况下，所有矛头都指向四皇子，父皇没办法才将人关入天牢。关入天牢，未必不是另一种保护。” 紫芸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师兄，你打算帮四皇子吗？那个秋媛真的能治好？” “不能完全治好，但开口说话应该没问题。只是，敏贵妃和端王怕是不想让她再开口了。”洛轻尘眸色悠远，“为了保护秋媛，我让人将她放进了密室，其实这也是个引出对方狐狸尾巴的好办法。”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与敏贵妃和端王对上了吗？如果幕后主使真的是这二人，皇上会怎么办？”紫芸想想这些宫廷争斗就不寒而栗，太子之位、皇位真的那么让人疯狂吗？ 她并没觉得老皇帝活的多快乐，以前的太子上官景阳也不见得比端王和四皇子更有能力。第一次见到端王时，她还挺喜欢这个人的，对方将蜀州治理的那么好，她觉得他很有本事。 可是现在，端王在她心中已经成了心胸狭隘之辈，为了太子之位不择手段了。 洛轻尘道：“那不是我们需要理会的，我只负责医治秋媛，秋媛如果说出实情，四皇子自然得救。我不会看着四皇子就这样倒下的，否则端王和敏贵妃该针对的就是我们了，明珠也不能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并不是他站在四皇子那边，只是不想自己和紫芸的生活被人打扰而已，有一个太后处处为难他们已经够受了，他可不想再来一个敏贵妃。 “父皇心里也有杆秤，相信不会那么容易让敏贵妃和端王如愿，其实父皇最满意的太子人选还是端王，只是这次之后，可能会有些失望。” “嗯，那师兄你这段时间要多加小心。”秋媛一日没死，敏贵妃和端王就一日不放心，一定会派人去刺杀秋媛的。 洛轻尘摸摸她的头发，微笑道：“我知道。对了，你的郡主府也修葺完成了，明天去看看吧，到时候住过来，我们就是邻居了。” 第二七零章 门当户对 说起紫芸的郡主府，就刚赐下来时去看过一次，由于也是前一代某位大官的府邸，年久失修，无法直接居住。紫芸便花钱雇人先去整修了。前几日刚好修建完，谁知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她都还没来得及去观赏。 次日一大早，她早就带着何诗诗等人乘车过去了，打算先好好看看，再决定是否搬过去。她心里是很想搬过去的，毕竟与洛轻尘比邻，来往都方便，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西陵逸也跟着去了，只不过这次不再办侍女，而是扮成赶车的俊俏小厮，一路驶去，不知勾了多少姑娘的魂。 半路上，居然遇上打算去苏府玩的长乐郡主，于是也调转车头，一块儿去了郡主府。长乐郡主跳进紫芸的马车，知道二人有话要说，何诗诗只好去乘坐对方的。 谁知长乐郡主掀开车帘目不转睛盯着西陵逸的背影瞅，半响摸摸下巴道：“芸儿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漂亮小厮？我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呢？” 紫芸故意逗她道：“我府里的漂亮小厮多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会！”长乐郡主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即大声道，“喂，赶车的小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噗……这搭讪的方式真老套。”紫芸失笑，这话一向不该有男性说吗？ 长乐郡主瞪了她一眼，却听西陵逸道：“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还合作过呢。” “你是西……”长乐郡主顿时住嘴，这声音一响起，她就知道是谁了。“又易了容，话说你本来容貌真漂亮啊，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墨国的公主和蔷薇郡主都不如你。” 西陵逸哭笑不得，半响才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自然是在夸你，还好你易了容，不然这么逛一圈，街上的姑娘男子非把车围起来不可。”长乐郡主忽然疑惑道，“你前些时候去哪里了？怎么又忽然出现？” 紫芸单手撑着下巴，听着二人聊天，忽然生出一丝错觉。似乎这两人气场还蛮相合的，很少看到长乐郡主对谁这样和颜悦色。而且西陵逸是皇子，两人门当户对，要是能结为良缘，倒也是美事一桩。 不错不错，这事得先跟师兄说说。她越想越兴奋，半点没注意到长乐郡主怪异的眼神，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芸儿，你乐什么呢？笑得那么猥琐。”长乐郡主终于忍不住了，看见紫芸的笑容，就寒毛直竖。 没回过神的某人直接脱口而出：“你俩还挺相配的，有没有想过发展发展？” “嘎吱！”马车忽然被急刹住，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西陵逸差点一头栽下去。 “怎，怎么了？”紫芸一惊，还以为有怪物袭击呢，一看长乐郡主的脸色，顿时想起自己说的话，不由讪笑两声。 “苏小姐，你这是想当媒人了？”西陵逸没好气地瞪了车厢一眼，重新赶车上路。 长乐郡主抱着胳膊不说话，只一个劲盯着紫芸，盯得她浑身发毛。 紫芸哼哼：“看你俩同仇敌忾的劲，就知道多么相配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你们说，有合适就把握机会抓紧，不要等到事后后悔。西陵逸，你看长乐多好的姑娘啊，难道配不上你？长乐，不是我说，西陵逸这人除了比女人漂亮一个缺点，其余还是很不错的。” 西陵逸：“……” 长乐郡主：“……” “我长得漂亮也成了缺点？苏紫芸你什么思路啊！”西陵逸压低声音抗议，不自觉摸了摸脸，明明是优势好不好？ 长乐郡主语出惊人：“行吧，我就信你一回，反正也不讨厌西陵逸，就与他试试。西陵逸，本郡主不嫌弃你比我漂亮，咱两就先试试吧！” “嘎吱！”马车又是一声怪响，这次久久没有启动，西陵逸像机器人一般一点点转动着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紫芸似乎听见了牙酸的吱呀声。 “你，你开玩笑的吧？”西陵逸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俊脸通红，这易容药水效果不错。 长乐郡主柳眉倒竖：“你看我像开玩笑？怎么，你看不上本郡主？” “不敢不敢，就是从没往这方面考虑过。既然你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你，那就先处着试试吧。”西陵逸干笑两声，转过头去。 他泪流满面，他心里在滴血，堂堂一个男子汉，难道不应该由他先说出“我们试试”几个字吗？不过与长乐郡主……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马车继续上路，三个人却集体沉默了，说了要试试的两个人反而不自在起来，闲聊都没有了。 “那个，需不需要我避嫌？”紫芸还是很有自觉性的，两个人独处，才容易创造机会。 “不要！”二人同时回答，相当有默契。 “那好吧。”紫芸摸摸鼻子，暗笑道，小样，还害羞了。 于是继续沉默，街边各种嬉闹声被无限放大，越发显得气氛尴尬。 “我说，你们是试着谈恋爱，不是试着比赛谁不讲话啊。”紫芸真是受够了，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捅破了。刚才还看着这两人挺有话题呢，怎么转眼间都成闷葫芦了。 “咳咳……”长乐郡主难得的红了脸，小声问紫芸道，“那我跟他该聊些什么？” 紫芸翻了个白眼：“什么都可以啊，就像先前那样就挺好。试着恋爱嘛，又不是要你们马上结，呃成亲，可以从朋友开始嘛。” 她真是被打败了，感情这二人以为被订婚了还是怎么的？ 长乐郡主纳闷道：“总觉得怪怪的。” “我也觉得怪怪的。”西陵逸的声音传来，“要不还是先不试了。” 紫芸以头抢地，这大概是她见过维持时间最短的一对情侣了。 终于到达郡主府，大门已经打开，洛轻尘领着两队侍女小厮在门口列队欢迎。看见洛轻尘的那一刻，紫芸几乎是哭着跑过去的，原来媒人这么难当！ 第二七一章 郡主府 紫芸把路上的事情跟洛轻尘说了一遍，洛轻尘笑得直打跌。长乐郡主和西陵逸尴尬莫名，联手起来追杀洛轻尘，三人顿时闹得不可开交，打累了才停下来。 “看，这不是挺有默契的吗？”紫芸摊手，长乐郡主和西陵逸对视一眼，顿时又不自在了。 “还不快带我们参观郡主府？你这个郡主当的可真风光，我出生起就是郡主，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郡主府呢。哼哼，皇上八成把我忘了。”长乐郡主挽着紫芸的胳膊，一路踏入府邸，边走边抱怨。 紫芸笑道：“你家的王府可比我这郡主府气派多了，你要是想有自己的府邸，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那怎么一样？你这是御赐的，独一无二啊。”长乐郡主吸吸鼻子，倒不是真的新生嫉妒，不过羡慕还是少不了的。 “那你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这里房间应该不少，你喜欢哪个院子就选一个好了。”紫芸建议，反正长乐郡主爱往她家跑，在苏府就有个窝，要是她搬来这里，指不定对方也会弄一个窝。 “那敢情好。”长乐郡主欣然同意，“你知道了？父王本来让我过完年就回北边的，但母亲昨晚跟我说还是先别回去了，说京城有你这个朋友在，我还能老老实实呆几天。要是回去北边，只怕又要整天野了，而且很愁我嫁不出去。” “那就先别回去，你要是离开，我也很不习惯。”紫芸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长乐郡主，二人在一起这么久，早就亲如姐妹。紫芸甚至从未考虑过长乐郡主的家并不在京城，很可能随时会离开。 长乐郡主也收起笑意，捏了捏紫芸脸蛋，点头同意。“我也舍不得你呀。” 紫芸眼圈一红，忽然回头瞅了西陵逸一眼，恨恨道：“我觉得你还是别和西陵逸好了，万一他把你拐去西陵国可怎么办？那我们想见一面都很困难了。” “噗……你想的真多。”长乐郡主哭笑不得。 西陵逸抱着胳膊道：“啧，你这么说的话，我偏要将她拐去西陵国，嘿嘿，让你到时候哭鼻子。” “那就试试看啊。”紫芸扬着脑袋，挑衅道。 “你这点小伎俩就不要拿出来卖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用激将法。”西陵逸才不上当，长乐郡主脸一红，这才知道紫芸还没放弃做媒人的想法，不由无语问苍天。 紫芸伎俩被识破也不尴尬，继续挽着长乐郡主逛府邸。她的郡主府没有隔壁的皇子大，也没那么阔气，但分为外中内三个院子。外院住巡逻的侍卫，中院是丫鬟小厮，内院才是主人和宾客。 院子里有假山溪流，有亭台楼阁，还有一大片雅致的竹林，林间更有一座小院子。紫芸就想到了《红楼梦》里面林黛玉住的潇湘馆，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紫芸心血来潮，也将这处院子取名潇湘馆，长乐郡主十分喜爱这个名字，将这处据为己有了。西陵逸也选了一处院子，在距离潇湘馆不远的地方，并自己取名逸来阁。 然后是紫芸的住处，选了一处种满山茶的小院，取名紫霄居，意为紫气东来，直冲云霄！洛轻尘选的院子与紫霄居紧紧挨着，取名为清风苑。 他其实并不打算选院子的，反正皇子府就与郡主府挨着，就算晚上摸进郡主府，八成也是潜入紫霄居。但为了不被西陵逸二人笑话，只得老老实实挑了一处住所。 参观完郡主府，长乐郡主和西陵逸又兴致勃勃地央求洛轻尘带他们参观皇子府，当看见听雨轩里那间与紫芸闺房一模一样的房间时，二人都沉默了。爱到深处，以至于连对方房间里的任何小事物都能牢记于心，这种感觉，是世间最甜美的甘露还要甜蜜百倍。 “芸儿，真羡慕你啊，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师兄。”长乐郡主似乎有所触动，只有爱人才会如此体贴入微。 爱情的感觉，看样子也很不错。 紫芸悄声道：“所以你赶紧找一个爱你，你也爱的人啊。” 长乐郡主一笑：“可遇而不可求啊。” 参观完两处府邸，紫芸决定从苏府搬过来，不是她不想跟苏阅高住在一起，是因为郡主府距离洛轻尘近便，她更想与师兄在一起。 搬家花了整整两天功夫，洛轻尘帮她买了一批丫鬟小厮，紫芸又将苏府里的管家赵伯调过来做管家，顺便调教这批下人。郡主府是可以有府兵的，但数量不能超过两百，洛轻尘便着人从自己的军营里挑选了两百人，又训练了几天才给她送过来。 除此之外，洛轻尘又调了四名暗卫过来保护紫芸。 等到正月初八，一切终于归置完毕，紫芸也住进了新家。为了恭贺乔迁，还特意摆了两桌宴席，邀请了一些相熟的人。长乐郡主和西陵逸自然在其中，苏阅高、顾秀珊母女也没落下，然后便是上官无风、英王妃、邹明珠、邹夫人等。 紫芸还托人跟乔薇说了说，乔薇病情大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被太后看得很紧，想也知道不会放任她来紫芸这里。 谁知后面又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端王和顾天杰。 “长平郡主庆贺乔迁之喜，居然也不请我，真是太见外了。”端王穿着一身常服，身后只跟着个携带礼物的小厮，未语先笑，不请自来竟是一点不尴尬。 紫芸一愣神便上前迎接，笑道：“今日就是请了几个相熟的好友，端王事务繁忙，紫芸这不是担心打扰到你吗？” 洛轻尘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接口道：“端王能来，真是蓬荜生辉，芸儿，还不快邀请王爷入座？” “对对，王爷请这边座。”紫芸暗道端王前来，绝非恭喜乔迁那么简单。这里与皇子府紧挨着，他八成是想借机探知秋媛的藏身之处。 端王摆摆手，谦虚道：“今日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过来，没有什么王爷。郡主，这是我一点薄礼，还希望不要嫌弃。”他身后的小厮赶紧将礼物奉上。 朋友，谁跟你是朋友？紫芸暗自诽谤，双手接过礼盒，沉甸甸的，也不知装的什么。 第二七二章 一个好消息 “王爷真是太客气了，请入座吧，宴席马上开始。”她将礼盒递给了何诗诗，再一次邀请端王。 端王一看桌子，立刻愣住了，居然是一张大圆桌，而且分上下两层，上层还可以转动。如此一来，就没有主客贵贱之分，果然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待客。 端王坐在上官无风旁边，另一旁则是长乐郡主，忽然看见长乐郡主旁边是个陌生的俊俏男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位是？”能坐在这里的都非普通人，可他并没听说紫芸有这样一好朋友。 西陵逸眼皮一抬，微笑道：“在下苏西，是紫芸的堂兄。”他的身份只有紫芸、洛轻尘和长乐郡主三人知道，苏阅高虽然疑惑，但聪明的选择无视，顾秀珊母女更不敢说什么了。 “原来如此。”端王也不再多问，只是苏紫芸的堂兄，就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了，八成是看苏紫芸成了郡主，想来攀关系的。 说话间，院子里又传来喧哗声，居然是顾天杰提着一大盒礼物过来了。顾天杰如今是五品编纂，在他这个年纪走到这一步已经让无数人羡慕，可是放在在座众人眼里，却什么也不是。 顾天杰一来就点头哈腰道：“在下不请自来，还望长平郡主见谅，这是在下备的一点薄礼，希望不要嫌弃。” 谁能想到一年前他还大闹苏府来着？一年来他以官位压制紫芸和苏阅高，想不到一年后紫芸已经是郡主，他才是个编纂，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紫芸也懒得跟他计较以前的事，这一年来看他还算老实，也就不去翻旧账了。不过他是没资格与洛轻尘等人同席的，便去了旁边一桌，与廖英才、顾秀珊、苏紫茹等人坐在一起。 宴席正式开始，紫芸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感谢众人来捧场云云。没有多少客套，气氛却更平易近人，是真正的朋友在一起才有的感觉。 众人说说笑笑，端王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插不进去嘴，就连苏紫芸的堂兄都比他更能找到话题。而且看苏西与长乐郡主状态亲密，他更加确定这小子是攀高枝，而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王爷，王爷？”忽听有人喊自己，端王回过神来，便见对面苏紫芸疑惑地看着自己，“王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见大家其乐融融，，十分感慨。”端王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刚才居然心生嫉妒，想破坏这美好的场景。凭什么苏紫芸和上官云双就能交到这么多朋友，他却一个都没有！ 就连以前跟自己最为亲近的无风，现在都更亲近苏紫芸了。 紫芸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知道，大概会翻白眼。以端王的所作所为，能有朋友才怪了。 “王爷，贵妃娘娘身体如何了？”长乐郡主忽然问道。 端王沉默片刻才说：“母妃已经大好了，只是..很难过四皇弟和芳贵人的事，当年芳贵人的死因她知道，但并非母妃害的，而是废后。但母妃为废后淫威所迫，不敢说出真相，那名宫女想必就误会成是母妃害了芳贵人。” “原来是这样，废后的确是心思恶毒的女人，当初为了让废太子登基，居然做出逼宫的事情。害了芳贵人，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四皇子……”长乐郡主心生感叹，觉察到气氛有异，便立刻闭了嘴。 紫芸冷笑，废后已经死了，当然没办法反驳，只能让敏贵妃随意栽赃了。 端王道：“想必四皇弟也是无心之失，母妃已经原谅四皇弟了，说不怪他，会为他在父皇面前求情的。” 紫芸胃里一阵翻腾，真是假慈悲！明明就是凶手，还假装为对方说好话，敏贵妃的心机之恶毒，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上官无风打哈哈：“这样就好。来来，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今日可是为了庆贺芸儿乔迁之喜，咱们说点开心的啊。” 事实是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上官无风只是不希望好好的宴席被糟蹋了而已。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火热起来，门口忽然出现一抹丽影，立刻吸引了众人注意力。乔薇身着银白色狐裘披风款款而来，容颜清丽无双，带来一身风雪。 “小薇，你真的来了？”紫芸大惊，立刻跳起来迎接乔薇，拉着她的手就来到桌边，“身体都好了吗？” 乔薇笑道：“都好了，你的宴席，我怎么能不来呢？”随即又与众人一一打招呼，众人不冷不热的回应着，都有些奇怪紫芸与乔薇的关系。按理说，她们应该是情敌、对头才是啊。 “来得匆忙，只来得及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可不要嫌弃啊。”乔薇将一个小礼盒递给紫芸。 “你能来就好了，还准备什么礼物？对了，太后知道吗？”不是说太后看她很严吗？怎么就让她出来了？ 乔薇点点头，脸红红道：“那晚的事情还没谢谢你和大皇子殿下，那件事情之后，我就跟外祖母说明白了，不会再掺合你们的事情。外祖母本来不同意，但被我软磨硬泡了几日，今日才松了口，所以我就来了。” 众人怔住，谁都知道太后的决心，不除紫芸誓不罢休，不将乔薇嫁给洛轻尘决不放弃。谁知就这么消停了？妥协了？ “你是说真的？太后以后都不会再为难我们了？”紫芸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嗯。”乔薇微笑。 “这是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小薇，谢谢你！”紫芸狂喜，一下将人搂在怀里，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喜悦，笑个不停。 前段时间以来，她和洛轻尘被太后层出不穷的招数折磨了个透彻，并因此让邹明珠蒙羞，三十晚上还让洛轻尘翻脸。现在，太后居然妥协了，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这意味着，她和师兄之间再没有阻碍，可以顺顺利利等着成亲了！ “嗯，的确是个好消息，小薇，既然来了，就别想着早走。今日咱们非得不醉不归！来，姐姐敬你！”长乐郡主二话不说给乔薇满上，看见紫芸和洛轻尘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开心。 乔薇这小妮子，这次总算有点良心，做了一桩好事。 第二七三章 秋媛的秘密 最后，除了洛轻尘和端王，其余几个年轻人几乎全醉了。 乔薇没办法回宫，这副样子回去也是被太后责骂，便被安置在了郡主府。长乐郡主如愿以偿住进了她的潇湘馆，西陵逸也成功躺在了逸来阁，上官无风则被弄去了皇子府，洛轻尘可不放心把他放在这里，万一醉后对紫芸图谋不轨他找谁说理去？ 紫芸酒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觉得头疼，嗓子又干得厉害，十分难受。她东摸西摸想起来找水喝，谁知摸到了一把柔软的头发，当即惊叫出声！ “芸儿，怎么了？”洛轻尘温柔的声音传来，满是关切和担忧。 她随即落入一个火热的怀抱，叫声也戛然而止。 “师，师兄，你怎么在这里？”黑暗中，紫芸看不清对方，却敏锐地觉察到两人都只穿着里衣，双颊蓦地通红一片。 洛轻尘轻笑道：“你醉的那么厉害，我不守着怎么放心？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嗯，口渴。”她老实回答，听见洛轻尘下床的声音，又问，“其他人呢？” “乔薇已经回宫了，长乐和西陵逸都还在睡觉。”洛轻尘点燃烛火，给她端来一杯水，“饿不饿？” 紫芸喝了点水，摸摸肚子道：“不饿。” “秋媛已经醒了。”洛轻尘忽然道，“就在一个时辰前。” “啊？”紫芸一怔，“那有没有告诉皇上？问过她真相吗？是谁指使她的？” 这个新年他们过得还行，可四皇子一直被关在天牢，只有邹明珠去探望过两次，据说情况不太好。前两日还听说西北边关有个小国在蠢蠢欲动，似乎想劫掠粮食。四皇子离开西北已经四五个月，再不回去的话，边境只怕会起战火。 洛轻尘失笑，将她手里的水杯放回去：“秋媛状态不太好，神识还有些模糊，所以并没有问她什么。不过我已经传讯给父皇，你要是感兴趣，咱们明日一起去看看吧。” 秋媛苏醒，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次日一大早，老皇帝就亲自来到皇子府，要见秋媛。洛轻尘提议将四皇子也带过来，双方可以对峙，老皇帝同意了。 紫芸、长乐郡主、上官无风等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就站好位置，准备看这场好戏。 秋媛是个定时炸弹，昨日端王来郡主府，怕是没有得到秋媛的藏身之处究竟在哪里，否则早就让人下手了。谁知道这个定时炸弹今日就醒了，这对端王无疑是个天大的坏消息。因此，他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秋媛是被两名侍卫用担架抬上来的，虽然经过洛轻尘全力救治，但毒素依然破坏了她的生机，整个人蜡黄枯槁，萎靡不堪。她已经失去了行动力，据说嗓子也被药坏了，声音变得十分沙哑低沉。 她眼里早就失去了求生的欲望，此时即便看见皇帝，依然不为所动。只在看见身着一身囚衣、面色沉静的四皇子时，露出一丝愧疚。 “秋媛！”老皇帝面无表情地瞪着对方，“朕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亲人？对了，朕将他们都带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秋媛顿时瞪大双眼，沙哑着声音道：“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看来老皇帝这蛇打在了七寸上，用亲人相威胁，不怕秋媛不老实。 “朕也不想伤害他们，他们都是朕的子民，加起来也有二十多口人。你的两个妹妹都嫁了人，弟弟也娶了亲，而且都有孩子了，还有你的父母，头发都花白了，你不想让他们都陪你一起死吧？”老皇帝拿捏住秋媛的弱点，半点都不含糊，威胁得轻车熟路。 秋媛狠命摇着头，眼里蓄满了泪水，随即如山洪暴发，流了出来。 “不要，不要伤害他们！皇上，我说，我都说！” 众人对视一眼，暗道果然有隐情，端王统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握成拳头，直直盯着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 “你说，要是说出实情，朕就放他们一马，但凡有一句假话，全部人头落地！说，究竟是不是四皇子指使你给敏贵妃下毒？”老皇帝面色一沉，他的儿子绝不容被人如此诬陷。 秋媛摇头，边哭边说：“不是！奴婢此前从未与四皇子联系过，他根本不知道奴婢要下毒的事情。奴婢……是奴婢自己要害敏贵妃娘娘。” “你撒谎！”老皇帝碰的一声拍在桌上，“再不说实话，朕立刻砍了你父母的头。” 秋媛瞬间崩溃，众人也惊了一跳，只听老皇帝道：“你与芳贵人根本没有情同姐妹，你恨她，还故意潜伏在她身边，是你给她下的毒！” “奴婢是恨她！明明当初该奴婢给皇上送那件袍子，可是芳贵人抢着去了，于是被皇上看上，成为了贵人！皇上，本该是奴婢啊！”秋媛顺着老皇帝的恶化怒吼出声，眼泪流的更凶狠，“是她抢了奴婢的一切，奴婢自然恨她，所以在她的食物里下了慢性毒药。她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哈……” “放肆！”老皇帝勃然大怒，有关秋媛和芳贵人的事情，是当年另一个侍奉芳贵人的老宫女说出来的，他这才知道真相。 “奴婢不仅恨芳贵人，还恨她和你的儿子，所以要陷害他！”秋媛已经陷入癫狂，沙哑的嗓音如刀刮在钢铁上，折磨着众人的耳朵。 紫芸等人全都呆愣住了，原来事实刚好与他们知道的相反，秋媛不是芳贵人的好姐妹，而是仇人。那当年就不是敏贵妃害的芳贵人，而是秋媛了？难道陷害四皇子，真的是秋媛自己做的？ 四皇子心生愤怒，连他都被蒙骗了，他一直以为秋媛是母妃最好的姐妹。自打母妃过世，他便被寄养在明妃处，明妃没有子嗣，待他一直很好。而秋媛和另一位侍奉过母妃的宫女也时常看望他，直到十多年后明妃过世，他便无依无靠，被老皇帝丢去了西北军营。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害死母妃的凶手，就是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女人！ 第二七四章 沉冤得雪 “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朕可不信你一个宫女敢蒙害朕的贵妃。”老皇帝视她的癫狂如无物，人的嫉妒心最为可怕，就因为那样一件小事，秋媛就毒杀他的贵人，着实令人胆寒。 可贵人是贵人，贵妃是贵妃。当年他并不怎么宠爱芳贵人，这才给了秋媛机会，否则贵人的食物中有慢性毒药，也不会无人知晓。他一直很宠爱敏贵妃，现在敏贵妃更掌管着凤印，要是随意就被一个宫女谋害了，这皇宫的安全也太有问题了。 可事实是，敏贵妃的确中毒了，而且是喝了秋媛放在酒里的毒，老皇帝不相信她没有帮凶。 秋媛神识已经不怎么清醒了，闻言大笑道：“奴婢当年毒杀了芳贵人，如今怎么不敢毒杀敏贵妃？奴婢在敏贵妃宫里一直从粗实宫女晋升到一等宫女，可谁知道挨了多少打骂？奴婢恨她恨得要死，怎么就不敢毒杀她？” 老皇帝面无表情道：“来人，砍了秋媛的父母，将人头拿进来放在秋媛面前。” 秋媛顿时瞳孔紧缩，惊恐道：“不！不要！奴婢说实话！皇上你就饶了奴婢的亲人吧！” “说！再敢有丝毫隐瞒，朕绝不手软！”老皇帝摆手阻止了要去传令的侍卫，再次看向秋媛。 “皇上，的确是有人指使奴婢的，就是……啊……”秋媛忽然惨叫一声，额头被刺入一支锋利的短箭！ 这支短箭居然躲开了所有人，就连洛轻尘、上官无风、四皇子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钉进了秋媛的额头！ 秋媛当即死亡，双眼还圆睁着，看上去十分恐怖。紫芸等几个女孩子纷纷转过头去，几欲作呕。 “有刺客！保护皇上！”洛轻尘一声呼喝，所有人顿时回过神来，上官无风和四皇子一马当前飞身而起，沿着短箭射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无人觉察的地方，端王缓缓松了一口气，不愧是培养多年的秘密武器，总算没让他失望。 不出所料，刺客没有追到，秋媛就这么死了，但对众人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四皇子的罪名洗脱了，老皇帝对外宣传一切都是秋媛自己所为，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对洛轻尘和紫芸来说，端王和四皇子又回到从前的状态，八成会继续斗下去，没闲情找他俩的麻烦。 而对端王来说，定时炸弹终于拆除，至少表面上不会有人说是他干的。老皇帝自然也不会继续深究，两边都是自己儿子，而且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那支箭很厉害，射箭的人必定是高手。”秋媛的事情平息，洛轻尘等人的心却半点不平静。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远处射中秋媛额头，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想不到端王手下还有这样的人物，以后一定要小心了。” 今日那人能杀秋媛，明日就能杀他们。 长乐郡主道：“可是那么短的箭，我从来没见过，到底是怎样的弓，才能射出那么短的箭啊。” 洛轻尘道：“有一种叫袖箭的武器可以，但似乎袖箭比这种箭更短，不过射程没有这么远。这支箭的力度十分惊人，秋媛的头盖骨都裂开了，可见射箭之人力气多大。便是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射过来，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紫芸凝视着那支箭，箭上的血迹已经被洗清，那是一支只有普通箭矢三分之二长的箭。洛轻尘等人勘察过，刺客应该是藏在至少两百米远的地方，而普通弓的射程根本达不到这么远。 “有可能是十字弓。”可是大秦还没有人制造出这种弓。 “十字弓？”西陵逸一怔，“听说西陵最近有人制造出一种十分奇特的弓，射程可达三百米，而且对弓箭手的要求十分低，射速却很平稳、威力惊人。更重要的是，这种弓一次性可以安放好几支箭，比普通弓强大太多。” 洛轻尘点点头，道：“我也听闻了这种弓，原来叫十字弓。如此看来，这个刺客使用的弓很可能就是这种了。不过，端王手下的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紫芸道：“以他的能力，想弄到也不是很困难吧。” “那倒是。只是这样一来，西陵国的实力岂不是会提升很多？” 西陵逸撇嘴：“就许你大秦有火药，不许我西陵有十字弓啊？” 长乐郡主不服气地哼哼：“火药的威力可比十字弓大多了。” “行了行了，各有各的优势，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得把自己的事提上日程。”洛轻尘揽着紫芸的腰，宠溺地笑道，“嫁衣绣的怎么样了？” “又开始秀恩爱！”长乐郡主愤然，嘟着嘴出了房间。 “就是！”西陵逸撇嘴，跟了出去。 紫芸哭笑不得，片刻后才说：“是明珠和四皇子更早成亲吧？只剩下一个月零几天了，也不知道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四皇子在天牢关了那么久，婚礼的准备工序只怕早就耽搁了。时间这么紧，真的能敢在二月十八成亲吗？皇子与丞相孙女的婚礼，总不能太寒酸了吧？ 二人说笑间，忽然有小厮进来通报说四皇子求见，二人对视一眼，四皇子这时候不忙着张罗亲事，跑郡主府来做什么？ “快快有请。” 不管做什么，总不能拒之门外，而且紫芸猜测是好事。 已经出狱两日，四皇子气色恢复了些，冷酷的神色中多了一分亲切，比往日更像个活人了。 “在下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二位。”四皇子露出一抹笑容，其实他不板着脸，还是挺俊俏的。 紫芸道：“怎么会打扰呢？殿下请坐，诗诗，上茶。” “不必麻烦了，我今日前来是为两件事。”四皇子坐下，从怀里取出三张大红纸笺，“这是邀请二位和长乐参加在下与明珠成亲的请柬。” 紫芸接过，打开看了看，发现字迹刚劲有力，沉稳中带着严肃，便知道是四皇子亲自书写了。 “好，我们一定光临。”她笑了笑，跟自己猜测一样，果然是为了送请柬。 第二七五章 四皇子成亲 “那便好。还有一件事，是感谢二位治好了秋媛，让在下沉冤得雪！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四皇子郑重地朝二人行了一礼，紫芸惊了一跳，这大礼都受不起啊。 洛轻尘微笑道：“四弟太见外了，而且我救治秋媛，也不知道事情真相，说不定反而是害了你。况且秋媛临死都没有说出幕后真凶究竟是谁，你这个大礼我们受不起啊。” 四皇子摇头，坚定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今日能站在这里都是托二位鸿福，不管初衷是什么。这一次受牢狱之灾，也更让我明白了一些事，特别是明珠的探望，我很是感动，并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对她好。” 他入狱，邹明珠只怕是唯一一个去探望过他的人，别的人都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紫芸二人则是因为亲疏关系，之前与四皇子并无过多交集。 紫芸道：“相信你把这话告诉明珠，她会很高兴。”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说起来，她有今日也与我有关……罢了，不说这些。等与明珠成亲之后，我会带她去西北，恐怕不能参加二位的大婚了。”四皇子目露遗憾，但京城发生的事的确让他提高了警惕，知道再留下去不是明智之举。 紫芸则在思索他前半句话的意思，明珠的今日与他有关？是说失去名节吗？蓦地，之前的猜测映入脑海，护国寺那件事，的确是四皇子和太后联手干的吧？ 那时候只怕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衍变成这样！ 没有太后捣乱的日子，紫芸二人过得平静而愉快。正月十五之后，北郊别墅区工程也重新启动了，过了一个好年的工人们干起活来特别有劲。 自从上次她提到十字弓，便与洛轻尘尝试着做了一把，十字弓比普通弓方便在于，不用使多大力气拉弓，只要一按上面的机关，就会瞬间发射出去。而且一次可以装五到七支箭，射程又远，用起来十分方便。 但二人并未将此事透露出去，特别是弓的制作方法，否则普通人都造出十字弓来，非得乱套不可。 磨磨蹭蹭中，时间终于来到二月十八！ 这一天，是四皇子和邹明珠的大喜日子，虽然操办的匆忙，但该制备的东西应有尽有，京城达官贵人也都收到了请柬，分别前往丞相府和四皇子府吃宴席去。 紫芸和洛轻尘也分开行动了，紫芸与长乐郡主去了相府压阵，洛轻尘则以兄长的身份站在四皇子那边，陪他去娶亲。 一声鞭炮响，花轿已落在相府门前，紫芸与长乐郡主一左一右扶着邹明珠出了房间，送上了花轿。四皇子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英姿飒爽，英气勃发，一路行来不知俘虏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吉时到！起程！” 随着喜娘一声呐喊，喇叭唢呐顿时吹奏起来，响彻了整条街！迎亲队伍加起来上千人，站满了街道，好不热闹。围观的百姓更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小孩子们拍手欢呼，有丫鬟朝人群洒喜糖，顿时引起一阵哄抢。 邹夫人热泪盈眶，与丈夫站在街边目送花轿离去，女儿经历了几番波折，终于嫁了出去。 紫芸等人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去了四皇子府，不由心生感慨，再过几个月自己也得经历这样一番折腾，嫁给师兄呢。 进了府，射箭、踢轿门、跨火盆等一样不少，四皇子亲自掀开轿帘，牵着邹明珠的手，进了内堂。没有母妃，但是老皇帝很给面子的来了，自然而然坐在上首。 “一拜天地！”唱礼官高声呼喊，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 四皇子扶着邹明珠，转身朝门外跪下，对着天地拜了一拜。 人群传来一阵起哄叫好，直接将气氛推向高潮。 “二拜高堂！” 这次是对着老皇帝跪拜。老皇帝十分开心受了这一拜，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夫妻对拜！” 这是第三拜，四皇子与邹明珠面对面跪下，互相拜了一次。 “礼成，送入洞房！” 唢呐声再起，人群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在欢送声中，四皇子直接将邹明珠打横抱起，笑着送入了洞房。不少人都吃了一惊，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冷酷狠厉的四皇子吗？原来再刚强的男人，遇上喜爱的女人也会化为绕指绕。 酒过三巡，不少人都喝的醉醺醺，老皇帝早就回宫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年轻，气氛更加热烈些。四皇子被灌了不少酒，借着醉意离席，立刻被有心人盯上了。 “重头戏来了，走走，咱们闹洞房去！”长乐郡主兴致勃勃，撺掇着紫芸去后院去。 紫芸看了一眼洛轻尘，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洛轻尘笑道：“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容错过。”居然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上官无风自然也跟了上去，可惜西陵逸去了苏州，不然也得跟去。 谁知四皇子早着防着他们，一进洞房就将门锁上，还让几个侍卫守在院子门口，任谁也不给进！ “真小气！”长乐郡主抱怨，嘿然道，“以为这样就难得住本郡主，太天真了！” 话音刚落便飞身而起，直接跃过几名侍卫，落在了洞房门口，张口就喊：“四皇兄，四皇嫂，我来了！” 上官无风有学有样，也飞了进去。紫芸不会飞，但是洛轻尘会，这厮更狠，不仅飞过去，还打算撞门。恰逢四皇子一把拉开房门，洛轻尘直接抱着紫芸就落进了屋里。 四皇子：“……你们够了！” “嘿嘿，废话少说，咱们还等着闹洞房呢！”长乐郡主一躬身窜了进去，邹明珠的盖头已经被揭下，一张美丽的年轻容颜在烛光下完美无瑕，含羞带怯，可谓风情无限。“难怪四皇兄自己藏在屋里欣赏，这样的小美人，要是我也舍不得让别人看啊。” “琴姐姐又取笑我。”邹明珠红着脸，娇羞地瞪了长乐郡主一眼。 四皇子抚额：“看也看了，该出去了吧，打扰别人洞房要遭驴踢的。” 第二七六章 会试 “噗……你真的是四皇兄吗？居然这么急色！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说，咱们还怎么好意思打扰。”长乐郡主露出个了然的笑容，拽着上官无风就出了门。 紫芸笑道：“明珠，那咱们明儿再见，洞房要紧。” “苏姐姐，你也取笑我。”邹明珠急得快哭了，怒瞪着四皇子，她怎么不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让她被取笑吗？ 紫芸二人被赶出来，见长乐郡主还在一个劲笑个不停，紫芸也忍俊不禁，洞房没闹成，倒是见识到四皇子的另一面，也算不错了。 洛轻尘忽然凑近紫芸耳边，轻声笑道：“芸儿要是真的好奇洞房，咱们也去试试如何？” “试试？”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紫芸立刻俏脸通红，“哼，我才不好奇，未婚先发生关系是不对的！” 洛轻尘吃吃笑着，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于是紫芸的脸色更红了。不得不说，今日看了四皇子和邹明珠成亲，她内心深处居然生出一丝迫切，他们的亲事时间终于定了下来，是六月初八，还有近四个月时间。 若是放在前世，她这个年纪还在读高三，可是现在，居然要成亲了！ 四皇子走得很急，西北边关被小国骚扰，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程度。他原本打算带上邹明珠，但因为战事而搁置，打算等平息之后再接邹明珠过去。 二月二十四，四皇子就起程回了西北，众人送出城门，直到看不见人影才返回。 回去的路上，邹明珠一直很失落，换做别的人想必也会这样。新婚过去七八天，丈夫就远走他乡，而且是去打仗，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明珠，你要放宽心，只是边境小国而已，说不定四皇子一去，对方就吓得投降了，他不会出什么事的。”紫芸只得负责安慰，如今偌大的四皇子府只剩下邹明珠一个女主人，既担忧又寂寞，紫芸真怕她闷出病来。 邹明珠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 从青涩少女变成少妇，邹明珠似乎忽然之间成长了许多，比以前镇定从容了。 “我一直都知道，他很厉害。当初他说要娶我时，其实我很开心。每一个姑娘心里都有个英雄，他就是我的英雄。” “你早就喜欢他了？”紫芸惊讶，要是这样，那这两人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 “也不是，应该说是他说要娶我时，才慢慢喜欢上他的，就觉得这个男人有担当。但那时我也知道，他对我并没有别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歉意，又或许是因为我姓邹，但是现在都不要紧了，我看得出来他也喜欢上我了。” 她并不笨，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四皇子的举动她又怎会不明白？ 紫芸讶然，随即又想，或许邹明珠知道才是好事，知道还愿意喜欢四皇子，愿意嫁给他，更说明邹明珠是认真的。 她握住邹明珠的手，坚定地说：“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你和表哥也是，你们俩经历了那么多，一定会幸福的。其实我现在不跟他一起离开也会，这样就能看到你和表哥成亲了。”邹明珠愉快地笑了起来。 四皇子离开不久，端王也回了蜀州，离开的还有英王妃和镇北王妃。上官无风、上官兰馨以及长乐郡主等小年轻则留了下来。但京城并未因此而寂寥下来，百姓们依然有很多谈资。 因为在这个档口，三年一次的科举终于开始了第二轮——会试！ 会试在京城贡院举行，这一日，大秦举子齐聚京城，于贡院门外大广场上排队，等候点名。廖英才自然也在其中，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此时手心竟有些发凉，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紫芸等人都来送他了，此时与别的亲属一样，站在不远处看着排队的人群。 会试一共三场，每场三日，第一日进考场，第二日出考场，第三日休息，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小隔间里。考官有四人，全都是学士、御史等大官；另有副考官十六人，多由翰林充当。而顾天杰，就是其中一员。 得知廖英才要参加会试，顾天杰已经在紫芸面前提了好几次，还给廖英才讲了很多有关考试的注意事项。紫芸承他这个情，让顾天杰十分欣慰。 在紫芸等人的殷切目送下，廖英才握紧双拳踏入了考场。不强求，但也绝对不松懈！ 他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答出最好的题目。他有这个机会，都是紫芸给他的，他一定会努力回报！ 三场，全部考完已经是九日之后。 那一日，何诗诗等人又亲自去接廖英才回家，众人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见他神色疲惫也不敢多问。距离放榜还得等十日，若是能考中，就能参加第三场的殿试。若是考不中，就只能等三年后了。 这十日，紫芸等人过得比廖英才还小心翼翼，就连走路都尽量放轻脚步，免得刺激到对方。廖英才有些哭笑不得，又很感动，但一日没放榜，他就一日无法冷静下来，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想将这种伤害降到最低。 十日后，何诗诗第一时间跑去了现场看放榜：榜单一共两张，每张列出一百五十个名额，共计三百人！这三百人，就是会试考中者，有资格参加殿试的人才，称之为贡士！ 何诗诗从第二张最后一名开始找起，不是不相信廖英才，实在是这十日过的太憋屈了，她潜意识就认为廖英才可能考的不太好。要是有幸考上，八成也排在末尾。 谁知第二张全部找完，都没看到廖英才三个字，不由既焦急又失落，难道廖英才那小子真的没考上？ 带着有始有终的心态，她又从第一张最末尾找起，随着一行行看上去，依然没有廖英才三个字，她就越发失落了。 “诗诗姐，快看快看！廖大哥排在第十七名呢！”如烟的声音忽然传入耳朵，何诗诗吃了一惊，目光往上一看，果然在第二排看到了廖英才的名字，正是第十七名！ 廖英才考中了！而且成绩出乎意料的好！ 第二七七章 有喜了 第十七名！ 廖英才亲眼看到这个名次时，连日来的阴郁和担忧一扫而空，几乎没当即落下眼泪。虽然只是会试，后面还有一场殿试，但这个成绩无论让谁来看，都是极其优异了。 若是不出意外，一直保持这个水平，殿试再怎么也能考中，一甲是不说了，毕竟只有三个位置：状元、探花和榜眼，但二甲还是大有希望的！二甲，也能赐进士出身，授予官职了。 不消片刻，廖英才考中第十七名的消息就传遍了郡主府和苏府。丫鬟小厮们纷纷向他道贺，有的还带上礼物联络感情。 不像紫芸、苏阅高等人是主子，廖英才也算是家仆，下人们对他自然多了一分亲近感。甚至有几个本就对他中意的丫鬟争相眉目传情，只可惜廖英才心思不在这上面，让秋波白送了。 紫芸本想为他大肆庆贺一番，却被廖英才拒绝了，现在还只是会试，万一高兴得太早，最终殿试让大家失望，那就太难堪了。因此他借殿试在即，要好好看书为由，将所有人的关怀都拒之门外。 紫芸也不强求，索性让他一鼓作气考完再说，反正距离殿试也没几日了。 四月初二，殿试正式开考。 与乡试、会试不同，殿试只考一日，而且只考策问。应试者自黎明入，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颁发策题。策题只有四道，策文不限长短，但一般在千字左右。策文书写有极高的要求，若是书法不过关，明明该是甲等，说不定就被降为乙等了。 但廖英才自小练习书法，这一点还是不用担心的。 仅仅一日，就让众考生几乎虚脱，个个答题答得手心冒汗。这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虽说三年之后还能再考，可谁愿意多等三年？ 廖英才虽然一直心境平和，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微微紧张，直到所有题目都答完，又认真检查了几遍，看见字迹工整，策文再无遗漏才罢休。 殿试试卷分别有八人阅卷，一人一桌，轮流传阅，可谓极其严格。且因为试卷密封，所以谁也不可能作弊。以人阅完之后，会做上标记，这样便不至于混乱。标记有好几种，其中以“甲”最优，“乙”次之，“丙”再次，“丁”就是不合格了。 所有试卷阅完之后，阅卷者会选出最优秀的十份呈给皇帝，让皇帝亲自批出一甲！ 这几日，京中学子少了很多，大部分名落孙山者都带着遗憾返乡了，但也有一部分人留下来，打算一睹三甲的风采。每一届的三甲，都要披红游街，供百姓瞻仰的。 廖英才一反常态，殿试之后并没有独自抑郁，而是重新去了北郊监工了。别墅群的建设已经进入尾声，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全面完工，这时候也是最为忙碌的时刻。 紫芸有些忧心，这反常的表现，她觉得八成是他没考好在逃避。但并没有询问，害怕触及对方的伤心事。 “不要担心那么多，各人都各人的路要走，勉强不来的。就算他这次没考中，也还有三年后啊，再说就算这辈子不做官，跟着你也是衣食无忧嘛。”洛轻尘倒是看得开，给紫芸宽心。 紫芸点点头，颇为无奈道：“可这是他的理想和志向，要是考不上，一定很难过的。” 她想起了前世一个要好的高中同学，因为高考失败，就回去复读了。谁知第二年依然考得不怎么样，当时就抱着她哭了好久，那种心理压力，真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未来的路谁也帮不了他，只能他自己走，你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要是连这点难关都过不去，将来就算做了官，也当不长久。”洛轻尘搂着她的腰，有些不满她那么忧心廖英才，于是在她唇上啃了一口，“你有时间还不如多操心操心我们的事。” 紫芸失笑，算是被说服了，“我们一定会一辈子幸福的！” “那是自然。”洛轻尘满意地笑着，正想进一步亲吻，忽听外面传来如烟的声音，说四皇子妃来了。 洛轻尘脸上闪过一抹懊恼，不知道打扰别人的好事会遭驴踢吗？紫芸红着脸推开他，刚走出大堂就看见邹明珠款款而来，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苏姐姐，我……”看见紫芸就红了眼圈，想说什么又没好意思开口。 紫芸知她一定有为难的事，便让丫鬟们退下，带着她进了屋子里。洛轻尘正好整以暇地喝着茶，看见邹明珠到来，随意打了个招呼。 “明珠，发生什么事了？”紫芸扶着她坐下，几日没见邹明珠，她发现对方憔悴了不少，难道是四皇子出事了？可她并没有得到消息啊。 四皇子一回到西北，就领着士兵打了个胜仗，剿灭那些抢粮食的匪徒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将敌人彻底打退了，到时候大概就会将邹明珠接过去。 邹明珠摇摇头，红着脸悄声道：“苏姐姐，我那个……就是葵水，这个月一直没有来，都推迟十多日了。我担心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想找表哥诊一诊脉。” 紫芸一滞，二话不说将手指搭在了邹明珠手腕上，神色变幻莫测，看得对方心惊胆颤。她忽然高呼一声：“师兄你快来看看，明珠好像有喜了！” “有喜？”邹明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紫芸。 洛轻尘端起茶杯的手顿时放下，三步两步跨过来，手指搭上了她另一只手腕。 “的确有喜了，明珠，恭喜你！” 得到洛轻尘确认，紫芸更加兴奋，她学医也有一年多了，喜脉已经差不多能摸出来。其实听到邹明珠说葵水没来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有喜，没想到一诊脉，果然是这样！ 邹明珠却呆着了那里，过了好半响才摸着肚子喃喃自语：“我有喜了？真的有喜了？” 肚子里居然有了个小生命，憔悴的神色立刻容光焕然，像是脱胎换骨，迎来新生一般！ 第二七八章 高中探花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女人，绝大部分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似乎有了孩子，生活还有期盼，孩子就是他们的命！ 古语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足以见得孩子的重要性了。 可是邹明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有了孩子，明明，明明四皇子与她成亲七日就离开了，他们虽然也那个过几次，但从未想过这样就能怀上。不是不想要，而是来得太突然，让她完全没有准备。 她记得娘亲嫁给父亲时，过了一两年才怀上自己，就以为自己也会这样。 邹明珠忽然捂住嘴巴，喜极而泣，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葵水没来，她还以为自己身体有异，毕竟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四皇子。却没想到，带给她的是这样一个惊喜。 她太开心了，一把握住紫芸的手道：“苏姐姐，我有孩子了！我这就写信告诉夫君，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紫芸拍拍她的手背道：“嗯，四皇子一定会开心的。但明珠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否则对身体不好，现在有了身孕，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府里的事能不操心就别操心了，还有西北，四皇子都会处理好的。” 邹明珠狠狠点头，又寒暄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紫芸心生感慨，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孕育出来了，造物主真是神奇。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等与师兄成亲后，一定也能有宝宝吧？ “芸儿羡慕了？不用羡慕，还有两个月咱们就能成亲了，到时候为夫会很努力，让你尽早怀上的，咱们也生一个，不，多生几个孩子去。”洛轻尘下巴搁在她肩上笑着，两手环住她的腰，一脸憧憬。 “哼，谁要与你生孩子。”紫芸言不由衷地啐了一口，却十分享受这种温馨的时光，这段日子过得甚是舒坦，她只希望以后也能一直这样下去。 “呵呵……”洛轻尘笑得妖孽，听得紫芸牙痒痒，偏偏心里十分甜蜜。 四月中旬，终于到殿试放榜时间，廖英才也从北郊别墅区赶了回来。虽然面上装作平静，可心里一直在挂念这件事，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榜上有名就行，至少不算辜负众人一番希望。当然，要是名次高一点就更好了。 “廖大哥，你走快一点，晚了就站不到好位置了！”何诗诗几乎是拖着廖英才往放榜的地方去，周围早就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了。 廖英才哭笑不得，怎么几个小丫头比他还兴奋？要是没考中，她们一定很失望吧？ 几人挤了好久才挤进人群，累得气喘吁吁，又等了至少半刻钟，终于看见两个太监在一队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太监手上卷着三张大红榜，一甲、二甲、三甲各一张，百姓纷纷让开道路，个个都伸长脖子张望。 不知是不是为了吊人胃口，两个太监居然从三甲开始张贴，红榜一出，何诗诗等人立刻开始寻找，然而越看越焦急，三甲并没有廖英才的名字。 何诗诗拍了拍廖英才肩膀，安慰道：“廖大哥上次得了十七名，这次再怎么也能入二甲！” 二甲的榜单贴出来了，依然没有廖英才的名字。 何诗诗有些尴尬，赔笑道：“说不定在一甲！”只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同来的丫鬟们更是面面相觑，一甲岂是那么好考的？ 廖英才神色不变，心情却低落到极点，正想说什么，忽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几乎震破了耳膜！ “廖大哥，真的在一甲啊！探花！你是探花！” 何诗诗一声惊呼，震得周围人嗡嗡作响，无数目光顿时朝廖英才射过来，带着各种羡慕嫉妒恨。廖英才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一甲第三个名字，分明写着三个大字：廖英才！ 他考中了！还是探花！ 堂堂七尺男儿，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握紧了拳头。 不是没幻想过进一甲，可他知道机会渺小到不用计算，等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说些什么。 “廖大哥，恭喜你！”几个小丫头满脸喜色，纷纷道喜，有的目光中还满是羞涩，暗暗送着秋波。 “原来这是就是探花郎，恭喜是恭喜！都说俏探花俏探花，廖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对啊，廖公子这次可算平步青云了，恭喜啊。” 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向廖英才道贺，廖英才早就不是奉县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家小伙了，虽然算不上多么风流倜傥，但身姿、仪容也算中上，站在一群百姓中可谓鹤立鸡群。 “谢谢大家的祝福。”他捧着拳朝众人微笑，多日来的心事终于能够放下，长长松一口气了。 他中了探花，如此便没有辜负小姐一番提拔培养，等入了朝，就能多多帮助小姐了。转身时，忽然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廖英才蹙了蹙眉，望过去只看见一个清廋的白色背影，是个男人。 几人赶回郡主府时，刚好遇上前来宣旨的公公，让探花郎即刻入宫。廖英才不敢耽搁，当即随公公去了朝堂。 “真是没想到，廖英才能高中探花，今晚一定要好好款待他一番。如烟，赶紧吩咐下去，让厨房今晚多做些好吃的。”紫芸十分兴奋，当年第一次见廖英才时，对方连秀才都不是，想不到才两年多时间，已经是探花了。 她欣慰地笑着，廖英才再怎么也算清莲山庄的人，清莲山庄出了个探花，也是为她争光啊。 “对了，状元和榜眼是谁？”紫芸问何诗诗。 “状元叫赫连青山，听说也才二十出头，榜眼叫瞿贵，快四十了，听说这是他第四次参考，真是不容易啊。”这些都是何诗诗看榜时听来的，虽然没亲眼看见这两人，但大致情况还是清楚。 “赫连青山？”不知为何，紫芸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当年在奉县时，赫连家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伺候但凡姓赫连的，她都格外注意。 当初在腾云寨被山贼绑架时，赫连威的妻子女儿与她达成和解，但赫连明的妻子却一头撞死，死前还说儿子一定会报仇。虽然有可能是一句威胁，但她宁可信其有。 这个赫连青山才二十出头，与赫连明究竟有没有关系？ 第二七九章 牡丹宴 朝堂上，老皇帝亲自授予一甲三人进士及第，状元赫连青山为编撰，剩下两人则是编修。 编修虽然只是个五品官，但从编修之位走出来的朝廷重臣数不胜数，如今的老臣相邹正，当年也不过是个编修，位及大学士的更多。可以说，只要不做违背上意的事情，迟早能成为朝廷重臣，这也是当初为何顾天杰成了探花，便在苏家耀武扬威的原因。 入选翰林，在天下人眼中是十分荣耀的事情！ 授官之后，三人便被披红，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去了。前后皆有侍卫开道，最前还有人敲锣宣扬，一时间引得整个京城百姓争相围观。 看着最前方骏马上的背影，廖英才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之前看见过的那个清瘦人影。他有些茫然，莫非赫连青山认识自己？否则为何会传来那样的目光？ 思忖间，眼前忽然飞来一物，吓了廖英才一跳，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支桃花。 他顿时囧了，脸颊通红，逗得围观的姑娘们咯咯直笑。 三甲中，他和赫连青山都是年轻俊杰，未来又不可限量，不知多少大臣起了结交的心思。结交，自然是联姻最方便，廖英才并不是不懂这些，但暂时不愿意去触碰。他不由得羡慕起瞿贵来，瞿贵已经三十八，早就娶妻生子了，再不用为这些事烦扰。 当晚，廖英才受到了众人热烈祝贺，就连苏阅高、洛轻尘等人都到了郡主府，还送上了礼物。反正皇帝给了三日假期，让三日之后再去翰林院报道，紫芸等人逮着机会就猛灌廖英才，直把他灌得爬不起来。 三甲，皇帝是有御赐宅子的，只是位置比较远，在南城去了，宅子也不大，只有三进，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了。次日紫芸就派了人帮廖英才搬家，他已经做了官，再住在郡主府就不合适了。 “听说贵妃娘娘准备举办牡丹宴，就在两日后。”洛轻尘看着廖英才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朝紫芸说了一句，“特意邀请状元赫连青山和探花廖英才。”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紫芸托着下巴笑嘻嘻说，“想不出廖英才居然中了探花，这下可要一飞冲天了。敏贵妃有个女儿吧？难道想给女儿选驸马了？” 洛轻尘道：“八成是，七公主上官微名声不错，为人谦逊有礼，倒不似敏贵妃那般心机深沉。” “嗯。”紫芸点点头，但她并不愿意廖英才与上官微有什么牵扯，毕竟端王和洛轻尘算是对手，甚至可以说是敌人！“对了师兄，那个赫连青山的来历有消息了吗？” 她跟洛轻尘说过这件事，洛轻尘也有些在意，便让人去打听了对方的出身背背景。 洛轻尘道：“赫连青山的确来自蜀州，但并非奉县，而是蓉城，双亲早亡，他十五岁时就中了秀才，之后便被送往京城求学，后来又入了国子监。他在京城有个远房亲戚，叫吕远泊，是个八品小吏。” “这么说，他与赫连山庄没有关系了？”紫芸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狗血桥段让自己遇上？ 洛轻尘撑着下巴，道：“身份是可以作假的，要是你真的不放心，可以让绿荷她们在奉县打听一下，问情赫连明的孩子叫什么，年龄、去向等等。” 紫芸摇摇头道：“还是算了，不管他与赫连山庄有没有关系，我都不想追究那件事了。” 而且以她和洛轻尘现在的身份，赫连青山就算是赫连明的儿子，也动摇不了他们分毫。 两日时间一晃而逝，一大早，紫芸就被挖起来梳洗打扮，准备入宫参加敏贵妃的牡丹宴。京城有四宴，一般是春日的桃花宴，四月的牡丹宴，秋日的菊花宴和冬日的赏梅宴。 只不过往日桃花宴与牡丹宴是皇后举办，菊花宴和赏梅宴才是敏贵妃举办。废后去了，正巧那段时间又举办会试，今年的桃花宴便空置出来了。如今三甲已出，又适逢牡丹花开，敏贵妃就起了给公主们选驸马的心思，于是办起了牡丹宴。 然而谁都知道，选驸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拉拢人才，太子之位空悬，她得多多结交官员，支持端王才是。 牡丹宴就是最合适的时机，但凡五品以上官员的千金公子都在受邀之列，更包括赫连青山、廖英才二人。至于榜眼瞿贵，早就娶妻生子，不符合驸马的条件了。 洛轻尘也受到了邀请，紫芸、长乐郡主、上官无风兄妹、乔薇、其余未婚皇子公主以及四皇子妃也在名单中。按理说邹明珠已经成亲，不适合参加这种宴席了，但敏贵妃还是送去了请柬。 紫芸知道，今日几位未婚公主和状元、探花才是重头戏，因此打算走走过场，顺便给廖英才撑撑腰就好了。 入了宫才发现，各家千金小姐贵公子都装扮的十分出色，大概想借机寻找心上人，原本这种宴席就是为了给未婚男女牵线搭桥的。 由于还未正式上任，今日廖英才便没有穿官服，而是着了一身素色清莲锦织成的袍子。袍子素淡而不失风采，与他内敛的性格十分相符，腰间坠了块上好的白色羊脂玉，是前日苏阅高送去的贺礼。整个人显得成熟稳重，虽容貌不似洛轻尘、上官无风那般出彩，也称得上仪表堂堂了。 “不错不错，今日八成能抱得美人归。不过不过看上哪位美人都不要是七公主，否则将来不好办。”紫芸上上下下打量了廖英才一遍，一番话说得对方俊脸通红。 廖英才尴尬道：“小姐，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紫芸笑道：“入了宫就不要这样称呼我了，如今你已经做了官，再这样称呼就显得不合适了。” “英才知晓，在外人面前你是郡主，可是在自己人面前，你永远都是小姐！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如今的廖英才。”他神色肃穆，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反而让紫芸不好说什么了。 第二八零章 赫连青山 牡丹宴是在御花园举办的，如今是四月中旬，京中的牡丹开得正好。 色彩明丽，姿态各异，绚丽缤纷！ 牡丹，花中之王，此时方显富贵迷人，紫芸有些明白为什么一国之母都最喜欢牡丹了。 他们到时，园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均是未婚千金贵公子。姑娘们个个身着鲜艳显眼的美丽长裙，其中又以粉色、玫红、鹅黄等最多，聚在一起，竟是比牡丹更加耀眼。贵公子们则手持折扇或玉笛，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显现出风流倜傥。 紫芸今日衣着比较素淡，反正就是来给廖英才打气的，也不想抢了谁的风头。何诗诗、洛轻尘等人亦是，只不过几人本来就身份贵重，再如何低调，依然是人群焦点。 “苏姐姐，琴姐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邹明珠在侍女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 她已经身为人妇，发髻高高盘起，又插了两支双凤钗，看上去与未婚姑娘格外不同。似乎，多了丝少妇的风韵与娇羞。自从有了身孕，她就更加小心了，就怕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四皇子得知此事，据说欣喜得舞了一个时辰剑，还特意给士兵们加了餐，与众人共同庆贺。 “明珠真是越来越有为人妇的姿态了。”紫芸捂嘴偷笑，邹明珠闹了个大脸红，但一想到自己有孕，又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长乐郡主叹息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才短短两个月，明珠不仅嫁了人，而且还有了身孕。再也一个多月，芸儿也要成亲了，到时候剩我一个，唉……” “噗，原来你在恨嫁啊，对了，你与我堂兄如何了？”紫芸挑眉，西陵逸早就回了苏州，也不知道这二人是否有联系。 “你堂兄？”长乐郡主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西陵逸，不由有些尴尬地说，“就那样呗。” 所以说，就那样即是哪样啊？紫芸一脸黑线。 正要说什么，忽见一抹清俊的白色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廖英才在身后提醒道：“小姐，是赫连青山。” 紫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人，一身修身的纯白色锦缎衬得来人风姿卓绝，赫连青山容貌算不上多俊美，但浑身气度从容不迫，竟有几分上官无风的洒脱和洛轻尘的贵气。三千青丝仅用一支素色玉簪挽起，干净的面容带了丝病态的苍白，让他看上去很是清廋。 “在下赫连青山，见过大皇子殿下、两位郡主，四皇子妃娘娘。”赫连青山朝众人施了一礼，又看向廖英才，微笑道，“原来廖兄也在这里，在下有礼了。” 廖英才回了他一礼，客气地说：“赫连兄有礼。” 长乐郡主上上下下打量了赫连青山一番，满意地点点头道：“不愧是金科状元，气度沉稳，从容不迫，前途不可限量啊。” “长乐郡主谬赞了，郡主才是巾帼不让须眉。”赫连青山淡淡一笑，客气中带着疏离，继而朝紫芸道，“长平郡主更是我辈瞻仰的楷模，一首《皇都》震惊翰林院和国子监，真是好文采！” 嘴上夸赞，脸上带着笑，紫芸却发现他眼里没有半丝笑意，反而探究之色十分浓重，而且不加任何掩饰。 紫芸秀眉微蹙，总觉得这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但还是客气地说，“赫连状元才是才高八斗，今年举子中无人能及。” 明明是互相夸赞，可气氛却越来越僵，恰巧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到！七公主到！八公主到！九公主到！”适时替紫芸解了围。 没有太后在场，今日敏贵妃着了一袭华丽的云箩丝锦，显眼的紫红色衬得她贵气逼人！发上插满了金灿灿的发钗和歩摇，面满荣光，春风得意！ 随她一起来的三位公主则各有千秋，其中以七公主上官微最为引人注目，细腻的肌肤莹白如玉，吹弹可破，一双美眸黑白分明，眼波流转，樱唇含笑。她着了一袭青葱可人的翠色宫装，楚腰不盈一握，乌黑的秀发梳成了漂亮的烟萝髻，秀丽而迷人。 八公主上官心然乃是舒嫔所出，容貌倒是不输于上官微，可举止终究显得小家子气了些。九公主上官莲今年才十五，是容妃所出，一张鹅蛋脸美艳多姿，却给人一种媚态横生之感，不够端庄大气。 众人见敏贵妃一到，立刻躬身行礼，敏贵妃微笑着落座，左右是几位皇子和公主，再之后才是其余众人。 风光明媚，微风送来缕缕花香，坐在万花丛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很高兴大家能赏脸参加今日本宫举办的牡丹宴，看着大家年轻的笑脸，本宫似乎也年轻了很多。”敏贵妃扫了一眼男男女女，发现该到的都到了，不要含笑点头。 立刻有千金称赞道：“贵妃娘娘本就年轻。” “对啊，不仅年轻，而且是京中最美的娘娘。”又有千金附和。 敏贵妃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哪个女人不愿意被人夸赞？特别是年轻和漂亮，一样都不能少。 “就你们嘴甜。”她笑着看了那两位千金一眼，两人目露喜色，这下可算被贵妃娘娘正眼相看了。 紫芸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演戏，有宫女给众人上了瓜果点心，几人就无聊的吃着。 “牡丹宴由来已久，每年都不外乎赏花赏景，吟诗作对。今年是本宫第一次举办，便想了个新花样，由乐师弹琴，咱们来传花，花传到谁手里时琴声停了，便作诗一首。当然，诗词必须紧扣牡丹，若是作不出来，也可以选择饮酒或是另外表演节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敏贵妃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瞟了廖英才和赫连青山一眼，很明显，这就是为他二人准备的。 “贵妃娘娘的主意甚好。”立刻有千金赞同。 紫芸看了廖英才一眼，小声道：“你有准备吧？” 廖英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紫芸便放下心来。想也知道，今日的主角本就是他和赫连青山，又知道牡丹宴的规矩，自然不会全无准备。 第二八一章 亲睐有加 很快，便有乐师抱着琴候在一旁，听从敏贵妃调遣。 敏贵妃吩咐众人围成圆形坐着，她也没排除在外。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四五十人，如此坐在春意盎然的御花园中，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有宫女送来一朵牡丹，是从花枝上新摘下来的，好看的粉红色鲜艳欲滴，还透着一股幽香，更为气氛增添了几分旖旎。 敏贵妃放在手心，微笑道：“那就从本宫开始吧。” 琴声幽幽响起，紫芸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十分优雅动听。 敏贵妃将手中的牡丹迅速传给一旁的七公主，七公主笑着扔给了八公主，八公主有些怯懦，赶紧扔到九公主怀里。九公主倒是不紧不慢，只可惜直到牡丹扔出去琴声都没停下，不由有些遗憾。 紫芸发现不少贵公子和千金都露出迫切之色，似乎想借机一展所长，进入敏贵妃法眼。她暗自好笑，心道今日的主角根本不是他们啊。 琴声忽然停止，牡丹刚好落在赫连青山手心！赫连青山正巧坐在紫芸对面，紫芸很清楚的看见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目光，看来也相当明白敏贵妃的用意。 “原来是传到金科状元手里了，赫连状元，你拔得了头筹，可要依照规矩作诗一首啊。”敏贵妃带着笑意看向对方，三位公主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赫连青山迤迤然站起身来，纯白的锦袍配上他雪色的容颜，有一股让人心疼的病态美。 “承蒙贵妃娘娘抬爱，在下这便作诗一首，若是做的不好，还请各位谅解。”赫连青山朝众人一拱手，随即念道，“簇蕊风频坏，裁红雨更新。眼看吹落地，便别一年春。” 他一念完，九公主立刻眼前一亮，抚掌赞道：“真是好诗！无一字点牡丹，却字字写牡丹，不愧是赫连状元！” 斜长的丹凤眼脉脉含情，娇艳的笑脸上赞赏之色毫不掩饰，让一些贵公子看得呆了，继而又冷眼瞪着赫连青山。 敏贵妃看了九公主一眼，似有些不喜，嘴上却附和道：“的确是好诗，赫连状元信手拈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赫连青山不卑不亢道：“谢贵妃娘娘、九公主抬爱，见笑了。” 琴声第二次响起，赫连青山不慌不忙将牡丹扔出去，这次依然只轮了半圈，一落在廖英才手里就停住了。廖英才捧着有些已经有些破败的牡丹花，平静地站起身来。 “真是巧了，这次居然是廖探花，咱们今日可有福气了。廖探花想必也是作诗吧？”敏贵妃眸色微闪，特别是看见廖英才附近的紫芸、洛轻尘等人，就知道这个廖探花不好拉拢了。 廖英才施了一礼，道：“在下不才，想刚想出一手牡丹诗，献丑了。”他朗声念道：“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独占人间第一香！好诗！”这次开口的是七公主。 紫芸眼皮一跳，便看见七公主目不转睛地盯着廖英才，颇有赞赏之意。她蹙了蹙眉，真是最不想什么来什么，她宁愿说这话的是八公主或者九公主。 廖英才微微一笑，重新坐了回去。 敏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笑道：“不愧是廖探花，果然是好诗句。咱们的状元和探花都能出口成诗，看来我大秦江山觅到了两位栋梁之才啊。” “母妃，这首诗真好，女儿能请廖探花写下来送给女儿吗？”七公主大胆地询问，让众人为之一愣。 紫芸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余光看了一眼廖英才，发现对方微微蹙眉，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出。手忽然被握住，她侧头看向洛轻尘，见对方露出个安心的微笑，便不由自主冷静下来了。不管对方想做什么，他们静观其变就好。 敏贵妃宠爱的说道：“自然可以，不过你得询问廖探花，看探花郎是否愿意送给你了。” 七公主乐滋滋道：“廖探花，你是否愿意将刚才这首诗写下来送给本公主？本公主真的很喜欢这首诗。” 廖英才拱手道：“能得七公主亲睐，是廖某的荣幸。” “那太好了。来人，上文房四宝。”七公主说干就干，很快，便有宫女碰上了文房四宝，摆在一旁的桌子上。 廖英才不疾不徐起身走过去，一首诗一蹴而就，字迹遒劲有力，恢弘沉稳，一如他的为人。七公主更是喜不自胜，捧着纸张给敏贵妃看，敏贵妃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谁知九公主也眨巴着眼睛道：“赫连状元，本公主很喜欢你的诗，你能写下来送给本公主吗？” 赫连青山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字迹华丽张扬，与廖英才刚好相反。面容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看得九公主美目根本舍不得移开。 两位公主各自得了墨宝，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宛如绝世奇珍。现场一瞬间沉默下来，千金公子们哪里还看不明白？今日分明就是公主选驸马来了。只是没想到，七公主居然看上的是探花郎，而不是状元郎。 琴声第三次响起，这次在上官兰馨面前停下了，上官兰馨仰着小脸，一丝不苟地念了首诗。紫芸蓦地发现，她与以前可谓判若两人，再也不张扬跋扈了。这样的上官兰馨给人的感觉沉静地可怕，比以前更加看不透彻了。 第四次，琴声居然在紫芸面前停住了，紫芸一惊，她今日只是个配角，从来都没想过要念诗这一茬啊。一时间呆在原地，竟是忘记起身了。 敏贵妃有些不满地说：“怎么，长平郡主还没想好诗吗？本宫记得长平郡主的才情令大学士都赞赏有加啊。” 赫连青山直直盯着紫芸，似乎想看进她灵魂深处，他一直怀疑那首诗词不是她所作，但是没有证据。能作出那样诗词的人，在文学上的造诣又岂会低了？可是苏紫芸除了那首诗词，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有才华，反而弄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勾了勾唇角，是真是假，或许很快就有定论了！ 第二八二章 故意为难 “芸儿，不要为难了，我帮你喝酒。”洛轻尘端起紫芸面前的酒杯，自顾自倒了一杯。对于紫芸的内情，只有他清楚，芸儿那个时代的人根本不作诗作词。 他不清楚紫芸能否作出来，但看目前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妙，他不会让人为难他的心上人！ 紫芸忽然按住了他要端酒杯的手，摇了摇头道：“师兄，我可以作诗。”她要是不作诗，上次那首诗的来源一定会成为疑问，而且敏贵妃八成会穷追猛打。 第一次怯懦了，让洛轻尘饮了酒的话，定然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又怎么忍心让师兄代替自己受过？ “芸儿……”洛轻尘露出询问之色。 紫芸已经站起身来，柔声道：“方才本郡主多思索了一会儿，让大家见笑了，好歹运气不错，思索出了一首，这就念给大家听听。” 她故意目不转睛地盯着敏贵妃，朱唇轻启，缓缓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敏贵妃有所触动，望向紫芸时，刚好看见对方唇边的笑意，不由呆了一呆。莫非苏紫芸是在称赞她，暗语她将会成为后宫的牡丹？ 不由得，她就看紫芸顺眼了几分，后宫的牡丹只可能是皇后！ “妙！真是绝妙！长平郡主此诗半点不比状元和探花的逊色，当真不俗。”她情不自禁抚了抚鬓边的珠花，满意地连连点头。 紫芸道：“谢贵妃娘娘夸奖。” 赫连青山大为震动，此诗比他那首好多了，难不成这个女人真的才情无限？廖英才也有些意外，他从没见过小姐看诗写诗，可是出口的诗词都十分精妙，若是男儿身，只怕探花郎一位就轮不到他了。思及此，他更加崇拜紫芸。 于是牡丹继续传递，谁知传了一圈之后又传到紫芸手上，紫芸蹙眉，却发现敏贵妃笑意更浓，当即明白过来对方的心思，就是故意为难她。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猜测难道敏贵妃与长平郡主不对付？ 洛轻尘眉眼间带了些怒意，见紫芸有一次站起身来念诗，才强制压了下去。 只听紫芸脱口而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李白的《清平调》，称赞杨贵妃美貌的。对方既然怀疑她的才情，她就展露出来看看，反正有关牡丹的诗词还能再背几首！ 一圈之后，牡丹第三次传到紫芸手中，紫芸正想继续背时，忽被洛轻尘压住了肩膀。 洛轻尘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来人，将乐师拉出去砍了！” “大皇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敏贵妃一怔，乐师却立刻惊恐地伏在地上，不住求饶。 “贵妃娘娘何必如此在意一个乐师的生死？”洛轻尘扬眉盯着敏贵妃，敢为难他的女人，他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长乐郡主和上官无风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却极为赞赏，所谓再一再而不再三，敏贵妃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紫芸，的确不妥当。只是他们没想到洛轻尘的反击会如此凶猛。 敏贵妃咬牙道：“这与本宫是否在意乐师的生死无关，大皇子殿下，不能因为你是皇子，就能滥杀无辜！” 洛轻尘轻笑道：“本殿下怎么算是滥杀无辜呢？是贵妃娘娘让这个乐师奏乐传花的，目的就是想让各位千金、公子作诗一展所长。可他倒好，次次都在芸儿面前停下，娘娘，他根本就没把你的旨意放在眼里啊。这样不尊上者命令的乐师，留着何用？” 敏贵妃脸色变了几变，她原以为洛轻尘会直接指责她，却不想是借她的话来杀人，而且让她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没错，她一直怀疑苏紫芸上次那首诗有问题，便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若是苏紫芸做不出来，就会当着众人的面出丑。这样的机会，她如何会放过？ 却没想到洛轻尘比她想象中反击得要快，刚才那两首诗不仅没让苏紫芸出丑，反而助长了对方的名声，简直可恨！ “大皇子殿下，那也不必为区区小事就斩杀一名乐师吧？再说，他可是深得皇上宠信的乐师，你要是杀了他，难保皇上不生气。”没办法，只好抬出老皇帝了。 要是让洛轻尘杀了乐师，岂不是狠狠打了她的脸？乐师可是她找来的。 洛轻尘道：“既然如此，就暂且放他一马嘛，只是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一直坐着作诗也无聊，何不让大家自由赏花？” 敏贵妃顺着台阶往下滑，道：“大皇子殿下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就将宴席拆了吧，让咱们好好赏一赏今年的牡丹花。”眸色深处带着不可见底的幽暗，洛轻尘一日不除，她的宝贝儿子就一日难以登上太子之位！ 而苏紫芸，是洛轻尘身边最有用的左膀右臂，若是能除去，洛轻尘很可能一蹶不振，影响力也会大大降低。 她轻哼了一声，挥手让宫人拆去桌椅，又命人去邀请诸多后妃，等人到齐才领着一众人开始欣赏起牡丹来。 贵公子们对赏花没什么兴趣，因此纷纷脱离队伍，自己游玩御花园了。千金和妃嫔们则亦步亦趋跟在敏贵妃身后，赏玩着姿态颜色各异的花朵。紫芸对此本没什么兴趣，但不跟着就会惹人议论，只好与邹明珠、长乐郡主二人混迹在人群中，祈祷赶紧结束。 长乐郡主低声道：“七公主和九公主都去那边了，八成是去找赫连青山和廖英才了，芸儿，让七公主与廖英才走得太近恐怕不妥。” 紫芸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处角落站着两个身影，正是一脸憧憬的七公主和面无表情的廖英才。 “廖英才知道轻重，来之前我也叮嘱过他，只是七公主和敏贵妃的用意我有些疑惑，她们明知道廖英才是我这边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正因为知道是你的人，才想挖过去啊，这样不是能得到有关你的机密，还能剪断你的羽翼么？”长乐郡主蹙眉分析。 紫芸略带嘲讽道：“她们要是这么想，会吃足苦头的。呵呵，而且看七公主的模样，似乎并不完全是作假，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才好玩呢。” 第二八三章 一箭双雕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是最不理智的，要是七公主真的爱上廖英才，到时候谁成为透露秘密的那个，还真不好说。 紫芸对廖英才十分信任，不仅因为对方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更因为了解对方的为人。即便抛开这些，廖英才也没有选择敏贵妃的道理，因为若是帮助洛轻尘，很可能将来得到的更多。 听她这么说，长乐郡主点了点头，算是放下心来。 人群忽然停住脚步，紫芸歪了歪头，从缝隙中看见敏贵妃等人是在观赏其中两盆牡丹，还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姚黄魏紫”。据说这两种牡丹是牡丹的“花中之冠”，是最好最奇的两种名花！ 三人也往前凑了凑，见其中一盆开着鲜艳的黄色花朵，朵朵富贵逼人，娇艳无双；另外一盆则开着漂亮的紫色花朵，梦幻般的色彩明丽迷人，叫人移不开眼睛。 与姚黄魏紫相比，其余牡丹花显得逊色了些，一盆盆花簇拥在两旁，像是忠诚的护卫，呈众星拱月之势。 众人站在两盆牡丹花四周，紫芸三人也得以凑得更近，打量着传说中的名花。 “真的很漂亮，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邹明珠看得心动。 紫芸点点头道：“的确很漂亮。”虽然没多少养花种草的艺术细胞，但对美的欣赏，却不输于任何人。 再看其余后妃、千金，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两盆花看，这样名贵的花很少见，说是只有皇宫中有也不为过。但众人都知道，她们也只能看看而已，没福分据为己有的。 忽听敏贵妃道：“这是宫中仅有的两盆姚黄魏紫，本来是种在本宫宫里的。但见大家都很喜欢，本宫有个主意，谁要是作出的牡丹诗词最好，本宫愿意割爱，就将其中一盆送给对方。” “贵妃娘娘真是大方！”众人顿时来了兴致，就连一些看敏贵妃不顺眼的后妃都跃跃欲试。 紫芸乍听之下也很心动，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敏贵妃的东西岂是好拿的？她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敏贵妃，见对方神色并无异样，不由蹙起眉头，猜测对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就有千金作出了第一首诗，有了人带头，第二首第三首也很快出来了，一旁还专门有宫女记录，免得一会儿搞混。 邹明珠眼热的说：“苏姐姐，你刚才那两首牡丹诗都很好，何不试一试？” 紫芸看着两盆娇艳富贵的花朵，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适合种牡丹，还是不去凑合了。” “可是真的很漂亮啊。”邹明珠定定看着身边的牡丹，“真可惜我作不出来比姐姐刚才那两首更好的诗了，不如倒是想试一试。” 紫芸心下一动，便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这小妮子是想请她用两首诗将牡丹换过来，送给她一盆吧？她有些无奈，看见邹明珠火热的眼神，便有些屈服了。 “行了，你这丫头，我这就去将那两首诗写下来，只是能不能得到花，我不敢保证。” “谢谢苏姐姐，我就知道苏姐姐最好了！”邹明珠一下挽住紫芸的胳膊，紫芸摇了摇头，抬脚就要去往写诗的地方去，谁知脚下被人一绊，顿时整个人重心不稳，就朝魏紫扑了过去！ 邹明珠还挂在她身上，也跟着倒了下去，这要是摔室了，胎儿必定不保！ “啊……”二人齐声尖叫，紫芸来不及思考究竟是谁绊了她，急速下扑的过程中扭着身子，伸长双臂，在倒地的那一刻将魏紫搂在了怀里，同时被邹明珠压在了身下！ “碰！”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有力，众人都惊呆了，只有长乐郡主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扶起邹明珠，又将紫芸扶了起来。紫芸手中还捧着那盆魏紫，竟是丝毫没摔坏！ “芸儿，你没事吧？”长乐郡主将她手中的花盆放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身体，发现额头上有一块青紫，衣服上满是尘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紫芸摇了摇头，左手抚上那块青紫，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是撞在了花盆上。 “苏姐姐……”邹明珠吓坏了，若非时机不对，只怕早就掉眼泪了。她一手扶着腰，惊惧的看着紫芸，满脸歉意。刚才紫芸要不是为了保护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用挡在她身下，也就不会受伤了。 紫芸关切地问：“明珠，感觉怎么样？肚子没事吧？” 她刚才真的很怕邹明珠出了意外，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月，最是容易出状况的时候。她心生愤怒，究竟是谁这样狠毒，背后之人是想对付她还是邹明珠？ “我没事，肚子也没事。”邹明珠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能问。 “长平郡主，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摔倒了？”敏贵妃凑上前来，一脸关切，“没有受伤吧？” “哼，我看她八成是想得到那两盆花想疯了，刚才居然直接扑了过去，还好没有伤着牡丹，否则娘娘一番心意岂非就这样被破坏了？”一个嫔妃忽然阴阳怪气地指责着紫芸，紫芸余光看了一眼，发现并不认识对方，但看衣着位份应该不太高。 另一个嫔妃附和道：“就是，她作不出来诗，就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丢人。刚才还连累了四皇子妃，不知道四皇子妃怀有身孕吗？要是因此出了意外，可就是杀害龙孙！”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紫芸被磕得脑袋有些晕，心知这就是个阴谋。可她知道就算说出来有人用脚绊她，也不会有人相信。 对方说的没错，幕后之人就是想借刀杀人，目标不仅是她，还有邹明珠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刚才邹明珠真的出了意外，她就是凶手，与邹明珠、四皇子之间也会因此决裂。还很可能因为谋害皇孙被打入天牢！ 这个一箭双雕的计策果真狠毒！ 她冷冷看了那二人一眼，转头问邹明珠：“你信我吗？我刚才是被人用脚绊的。” 邹明珠毫不犹豫的点头，紫芸要是想害她，怎么会选择这样愚蠢的机会？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我信。”她握住紫芸的手，“苏姐姐，我信你。” 紫芸欣慰的笑了，只要邹明珠信她，刚才救她就不会后悔。 第二八四章 展开报复 “四皇子妃，你可不要因为与长平郡主是朋友，就如此盲目的相信她。她刚才可差点害了你的骨肉！”最先指责紫芸的嫔妃继续挑拨离间，吊着眉梢尖着声音，似乎就没见过邹明珠这么傻的人。 邹明珠面无表情道：“林贵人，你是觉得我不该相信苏姐姐，该相信你吗？我没有看见苏姐姐害了我的骨肉，只看见她舍身救了我和我的骨肉，你若是再挑拨离间，休怪本皇子妃不客气！” 她向来和蔼，很少与人红脸，更不用说如此以身份压人了。她想不出来紫芸害她的理由，刚才紫芸救她的事实也摆在眼前，她并不是傻子，任由别人三言两语挑拨了去。 “哼，真是不识好人心。”林贵人脸一红，却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辈分比邹明珠高，但毕竟只是个小小贵人，若非先前被人叮嘱过，怎么敢与紫芸等人这样讲话？ 邹明珠不理她，拿出绢帕盖在紫芸额头上，道：“苏姐姐，赶紧找表哥看一下吧。表哥要是知道你受伤，一定不会放过背后使坏的小人。” 长乐郡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敏贵妃，又发现林贵人神色莫测，心下便有了猜疑。只是没有凭据，此时也不好乱说。 “芸儿，别耽搁了，走吧。”她扶着紫芸的胳膊，朝敏贵妃歉意一笑，“贵妃娘娘，请容许我等先行告辞，打扰了娘娘的兴致，长乐再次赔罪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径直扶着紫芸，与邹明珠三人一块儿离开了。 紫芸早就没了讲话的兴致，害怕一出口就痛呼出声，按着伤口的手指清晰地感觉到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已经肿了一个包。她心下愤怒，决不能就这样吃哑巴亏，她努力回想当时站在身边的人，却只记起一片红绿萝袖，根本想不清对方的面容。 但是她知道，幕后黑手八成是敏贵妃！如今这个宫里除了她，已经没有人会为难自己。她也想过太后，但自从乔薇上次说太后不再理会这件事，就真的没出手，她觉得老太婆不太可能心血来潮忽然变卦的。 更何况，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如此凑巧，敏贵妃为什么忽然要将两盆牡丹送出去？不得不让人怀疑其目的。 而且，敏贵妃的目标显然不是她苏紫芸一个人，还想借她的手除掉邹明珠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四皇子的骨肉！敏贵妃和端王连四皇子都陷害进大牢，更不用说区区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了。 挤出人群，她脑子稍微清醒了些，最后在御花园出口遇到了洛轻尘等人。听说刚才的事情，洛轻尘几乎没当场发作，看见她额头上的伤更是怒火直冒。 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谁知对方却得寸进尺，真以为他们害怕了不成？ “芸儿，这次绝对不能饶过那个恶毒的女人！她居然敢让你受伤，师兄不会让她得意下去的。”洛轻尘一边温柔的给她上药，一边咬牙切齿。 紫芸道：“你打算怎么做？”她也有些怀疑自己忍让退步的做法是否正确了。 从与墨雨瑶射箭，被人动了手脚那时，她就开始退让，还让洛轻尘忍下这口气。毕竟洛轻尘说过不想争太子之位，她害怕与对方对上，会害得师兄将来无法过上想要的生活。可是直到现在，对方还在设计他们，想彻底弄死他们，紫芸也怒了。 洛轻尘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芸儿，你说女人最在意什么？或者说敏贵妃这样的女人最在意什么？” 紫芸想了半天，说：“权势？” 敏贵妃做的一切不都是因为权势吗？想让自己当上皇帝，那她自己就是太后了，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再想想。”洛轻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紫芸知道自己猜错了。 额头上的伤又在突突的疼痛着，她蓦地恍然大悟：“是容貌！” 要是没有容貌，敏贵妃还能成为宠妃吗？容貌是后宫中女人赖以生存的根本，老皇帝再宠敏贵妃，也不会多看几眼一个年老色衰甚至毁了容的女人。 再想到牡丹宴上，敏贵妃被人夸赞年轻，是后宫最美的女人时，那像花的笑容，她更加确信对方是相当在意容貌的了。 不由得，紫芸打了个寒颤，师兄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往死里整啊。 “可是，你打算怎么做？她的寝宫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吧？而且饮食什么的都有专人试毒。” 洛轻尘微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别忘了你师兄的老本行是什么，要是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成，在皇家又有何立足之地？她要怪就怪招惹了你，还让你受伤。” 紫芸生出一股暖意，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师兄在真正为自己着想。自己一点一滴变化都逃不过师兄的眼睛，因为在他心里，自己最重要。她又何尝不是一样，这次之所以没有阻止洛轻尘，是因为知道对方已经忍到了极点，不想再忍下去了。 她在洛轻尘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说谢谢太见外，所以只好用这种方法笨拙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芸儿这是在诱惑我吗？”一转眼，对方又没个正形了，眉开眼笑地将紫芸扑倒，小心避开她额头上的伤，细细亲吻着。 紫芸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年轻的爱人，想将他的眉眼一笔一画深深刻在心中。她早就知道，这辈子是栽在师兄手里了，而且一点都不想拔出来。 他爱她，她也爱他。 这是何其幸运？所以即便面临再多困难和阻扰，双方都不愿意放弃。 “芸儿，你只能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诉说着醉人的情话。恨不得将人拆入腹中，再也不要分开。 紫芸轻抚着他的黑发，微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来了。师兄，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穿越到这个奇怪的时空，可是现在知道了，因为你在这里。” 第二八五章 贵妃毁容 洛轻尘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伸出舌头逗着她的手心，紫芸痒得咯咯发笑。 她从来都不知道，师兄居然如此会调情，她双颊绯红，本十分羞怯，却意外发现师兄脸上也飞过一抹红晕，不由起了调笑的心思。 她用食指压在他唇上，另一手挑起他的下巴，轻轻吹了一口气：“师兄，我好爱你。” 声音好温柔，洛轻尘瞬间触电一般，不可置信地盯着紫芸。看见她含笑的双眼，顿时知道她的心思，不由哭笑不得。 “我也爱你。”只是论这种场合，他又怎么会输在紫芸手里？ 一边含住她的食指轻咬着，一边描画着她的唇，煽情极了。 紫芸顿时败下阵来，脸红的快要滴出血，唇间不经意发出一身吟哦，两人立刻浑身一颤，空气像被火烧过一般灼热起来。洛轻尘忽然放开紫芸，起身飞了出去，似乎身后有洪水猛兽。 在他起身的前一刻，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某处起了变化，即便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那股奇妙的滚烫。 她看了看被咬过的食指，轻轻笑了，师兄老是逗她，其实他也很敏感嘛。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她直觉得这个男人可爱到过分，偏偏这么可爱的男人，只属于她苏紫芸。 自发生紫芸和邹明珠摔倒的事情，牡丹宴也进行不下去了，据说最后那两盆姚黄和魏紫还是搬回了敏贵妃的寝宫中。而邹明珠受了惊吓，长乐郡主嘱咐她好好休息，一定要用最信得过的人。 邹明珠心有余悸，索性又让邹夫人从丞相府送来几个从小照顾她的丫鬟婆子，其余人一律不能近身。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瞒着四皇子，她当日就写了书信，让人送去了西北。 与四皇子虽说不如紫芸和洛轻尘那么相爱，但至少互相有好感，算得上喜欢。而且她认定，那是她这辈子的男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的一切事情，都不能瞒着对方。 第二日，廖英才开始走马上任了，据说七公主中午派人给他送了饭菜，羡煞了无数同僚。 廖英才倒是没有瞒紫芸这件事，并且一再保证是七公主一厢情愿，自己绝对没有那个想法。他不是猜不到对方的意图，因此更加厌恶起心怀不轨的七公主来，只是不好做得太过分。 紫芸打趣道：“说不定真的是你的桃花，且先看着吧，不用与她走太近，但也不用忙着拒绝。她们想挖我的墙角，到最后指不定谁挖谁的呢。” “小姐的意思是，让七公主爱上我？”廖英才一点就透，眉头却蹙成了一字。很显然，他不擅长应付女人，更何况对方是公主。 “咳咳，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所以说顺其自然就好。如果她真的爱上你，说不定也不是坏事。”紫芸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卑鄙，而且十分危险。可是现在让廖英才拒绝七公主，就是自毁前程！ “我明白了，小姐这也是为了我好，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廖英才清楚紫芸是在为他考虑，虽然是探花，又新晋编修，可在老皇帝眼中什么也不是。 他要是敢做的太绝，直接拒绝七公主，这官也当到头了。不为别的，就说皇家的颜面，一个公主被探花拒绝，皇家绝对丢不起这个人。 “那就好。”紫芸一笑，与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心。 据说次日早上，皇宫众人是在一片尖叫声中醒来的。敏贵妃宫中的尖叫足足响了一刻钟，才因为声音嘶哑消散下去。老皇帝当即罢了朝，忧心忡忡地去了敏贵妃宫中，一看见宠爱了几十年的女人，几乎没当场崩溃。 敏贵妃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上，茶杯瓷器摔了一地，宫女太监个个噤若寒蝉，不少人还受了伤，正捂着流血的伤口，大气也不敢出。敏贵妃状若疯癫，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让老皇帝震惊的是，她脸上满是脓包，有的还破开，流着青青黄黄的胧水。 往日美艳娇俏的妇人，如今竟成了人见人怕的鬼见愁，老皇帝差点连早饭都吐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敏贵妃的脸，却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呜呜……皇上……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才让臣妾变成这个样子的！”敏贵妃一看见皇帝到来，立刻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哭嚎着爬了过来，一下紧紧抱住了老皇帝的腿。 老皇帝嫌弃地皱了皱眉，终究没将人推开，厉声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传太医！” 脓水似乎弄到龙袍上了，他恶心的闭了闭眼睛。然而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是谁敢如此坑害他的贵妃，真是不要命了！ “皇上，太，太医来了。”一个伤了右脸的小太监战战兢兢进来禀报，仔细看去，他右脸似乎是被人抓伤的，三条十分显眼的红痕，皮肉都往外翻着。不用想，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皇帝却没心思想那么多，赶紧让人将敏贵妃扶开，把太医传了进来。太医开始给敏贵妃看诊，他却多看那张脸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扔下一句“务必治好贵妃”，便拂袖离去。 敏贵妃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从皇帝进来到离开，根本没正眼看她一次，就是斜眼看，也是带着厌恶和嫌弃。她心生愤怒，只好拿下人出气，同时十分恐惧未来如何在后宫生存下去。 失去宠爱的后妃，哪怕是她敏贵妃，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她忽然打了个寒颤，究竟是谁下的黑手，这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啊！ 看诊情况不容乐观，一连请来了五位太医，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什么变成这样的，于是只好开点药缓解。老皇帝一开始还每天去看望两次，到后来连宫门也不踏入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让洛轻尘去医治，但深深怀疑这次只怕就是自己儿子下的黑手，既然如此，洛轻尘又怎会去看诊？ 第二八六章 失宠 敏贵妃快疯了！ 一连七天，她的脸没有丝毫好转，众多太医都束手无策，整日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她从一开始的怒火冲天，到后来的焦急难过，再到现在的失望绝望，经历了如此复杂艰难的变化，却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些人真的治不好她的脸了。 “洛轻尘，苏紫芸，本宫绝不会放过你们！”她恶狠狠地握紧拳头，猩红的指甲钻进手心，一丝鲜血沁出，却毫无察觉。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她只能想到是洛轻尘下的，虽然没有丝毫证据，但她就是如此肯定着！ 不是没想过退让讨饶，可自尊心不允许她向洛轻尘低头，她对洛轻尘低头，不就意味着端王输了？于是她发狠坚持着，期待着奇迹出现，并发誓只要自己儿子登上皇位，一定将洛轻尘和苏紫芸碎尸万段！ 她的寝宫中空旷了很多，凡是能反光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她无法面对自己的脸，每看一次，就多憎恶自己一分，就多痛恨洛轻尘和苏紫芸一分！自从毁了容，她就成了后宫的笑柄，一开始各宫嫔妃还打着探望的旗号过来，实际上是想看看她究竟毁容到了什么地步，然后私下里嘲笑。 她不是不知道这一切，可是没办法去管，也没时间和心思去管。因为整个后宫都在背地里嘲笑她！ 更令她绝望的是，皇上已经三日没踏入她这里了，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三日，她却觉得比三年还长，她以前经常趾高气昂耀武扬威地嘲笑那些失宠的嫔妃，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有那样一个优秀的儿子，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失宠的。更甚至，在废后和废太子死掉之后，她无数次幻想自己登上后位的那一天，谁知到头来，竟被人弄到这步田地。 她不会让害她的人好过！苏紫芸！洛轻尘！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她深刻的知道，自己确实失宠了。面容短时间内没有恢复的希望，而一天不恢复，皇上大概就一天不会踏入这里。皇上不踏入这里，即便她有贵妃之尊，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冷宫。 眼看就要坐上那个位置，她如何甘心在这里倒下？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 “贵妃娘娘，恕草民无能为力，这种病并非普通的脓疮，而是一种草民闻所未闻的毒素造成的。若是按照普通的脓疮医治，很可能适得其反，但是研究这种毒素，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成功的。” 游弋之不卑不亢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面色平静地开始收拾药箱，打算离去。 敏贵妃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了，游弋之是洛轻尘的师父，她不相信他没办法。 “游神医，你是不是根本不愿意为本宫医治？认为本宫失了宠，就收拾不下你了？” 游弋之眼皮都没抬，丝毫不被威胁：“医者父母心，在老头子眼里没有什么贫贱富贵之分，只要老头子能治的病一定会竭尽全力。可若是治不了的病，也一定如实相告，绝不会隐瞒。” “你！”敏贵妃恨恨地瞪着他，压低声音道，“这是你的好徒弟弄的毒，你会解不开？你放心，只要你治好本宫，本宫一定许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贵妃娘娘，不管毒是怎么来的，老头子解不了就是解不了，还望恕罪。”游弋之软硬不吃，若非忽然被人绑来这里，他才不会踏入皇宫半步。 许他天大的人情？他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要来有何用？更何况自己的徒弟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郡主，想要什么得不到？ “别不识好歹！游弋之，你今日若是治不好本宫，就别想活着回去！”敏贵妃发狠了，她根本不信游弋之治不好她，认定这老头只是不愿意救她而已。 游弋之索性放下药箱，老神在在地说：“贵妃娘娘既然这样说，老头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敏贵妃恨得咬牙切齿，还真不敢直接杀了游弋之，现在不比以前，她失了宠，要是再随意杀人，只怕就不好再糊弄过去了。更何况这老头是洛轻尘的师父，洛轻尘又怎会放过她？ 不过，这倒是让她想出一个好主意，这老头对洛轻尘那么重要，要是拿去交换，她就不信洛轻尘敢不给出解药！ 很快，一封威胁信就送到了洛轻尘手上，洛轻尘阴沉着脸看了一遍，递给了紫芸。紫芸看完半响无语，他们终究失算了，忘记敏贵妃竟会拿师父开刀。 “想必她也受够教训了，师兄，师父的命更重要。” 洛轻尘忽然诡异一笑：“我自然知道。不过芸儿，大蛇不打死，后患无穷，我能给她解药，就能再次给她下毒。” “可是万一，被皇上知道了怎么办？”一次还能说是意外，第二次，皇上估计也不会无动于衷了。 “那给她服用凝露丸怎么样？”洛轻尘换了个思路，让他就这样放弃，是万万不能的。 凝露丸名字好听，实际上却是控制人最好的东西，当初紫芸给何诗诗他们服用的就是这个，当然，后来早就将真正的解药给他们了。这种药丸每个月需要服用一次解药，但是毒性无法完全解除，只能压制，只有服用洛轻尘的独门解药才能真正解除。 若是给敏贵妃服用了这种东西，对方就不敢再做什么了，毕竟每次发作起来都能去了半条命。 “可是这样一来，就真的与对方成为死敌了，师兄，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真的这么做，他们就再没有和解的余地了，洛轻尘与端王将来也会挣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洛轻尘无所谓地笑笑，修长的食指绕过一圈紫芸的黑发把玩：“还是说，你认为我们还没达到死敌的程度？他们三番四次置你于死地，早就触及我的底线，芸儿，我们不能再退缩了。” 是啊，不能再退缩了，他们一味忍让，对方只会得寸进尺地陷害他们。只有彻底将对方打到没有还手之力，才能换来清静。 第二八七章 别墅建成 这件事紫芸不方便插手，因此从头到尾都是洛清尘进行的，对外却宣称太医束手无策，敏贵妃请来了大皇子和游神医云云。 总之那日以后，敏贵妃的脸就渐渐恢复了，京城已经传遍，大皇子和游神医医术高明，远超太医院！这件事弄得众太医脸面无光，却还不好说什么，论医术他们确实比不过，论身份更加比不过，只好一边装聋作哑，一边假惺惺去游神医那里拜访，希望能讨教讨教。 而且从那以后，敏贵妃再没有找过紫芸的麻烦，想必真的惮惧于凝露丸。 一个月之后，敏贵妃的脸已经彻底好了，重新获得了老皇帝的亲睐，这让她深刻意识到，容貌对自己有多重要。没有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是！多么现实的问题，可却无比管用，别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老皇帝再怎么宠她，也看不到那张流脓的恶心容颜。 就在这个档口，紫芸在北郊的别墅群终于建成，只差装修了。为什么不装修？自然是因为要按照客户需求去弄啊，更何况这样一来还能多赚一笔钱，所谓无商不奸，紫芸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有钱不赚是傻瓜。 五月十八，从皇帝、太后到后妃，从百官之首到七品小吏，从第一富商到普通百姓，只要有空的全都加入人潮大军，浩浩荡荡朝北郊别墅群奔去。 别墅落成，今日是幕后主人苏紫芸组织的参观典礼，错过了会造成一生遗憾！ 整个别墅群占地一万亩，最终修建别墅四百九十九栋。为什么不凑成五百？紫芸这就是在玩心理战，给人一个念想，让人们生出错觉，似乎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盖一座，搬进去。 同样，别墅依据面积、样式等等，将价格定在了一千二百九十九两、一千一百九十九两，一千零九十九两和九百九十九两四个层次。特别是最后一个层次，稍微有钱的人就会想，哟，连一千两都不到，很划算嘛！要知道在京城城区买个二进的院子都要几百两银子。 别墅无论是样式造型，还是面积、高度来看，都不是二进的院子可以相比的。更何况，人人都知道能住进去的非富即贵，听说就连皇上都有一栋，这么近距离挨着皇上住，别说九百九十九两银子，就是再多一倍，也值！ 今日完全是紫芸的主角，从买地到规划，甚至别墅样式的设计等等一切都是她提出并实行的，除了没亲手修建，没人比她更熟悉这里了。 她今日穿了身清爽的百蝶裙，和煦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像为她披上一层霞衣。她领着众人在走向别墅群，自信的微笑着、整个人都像在发光，让人无法逼视。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别墅群正大门，这座大门高达九米，两侧完全由青石筑成，绵延开去的是高五米，宽半米的城墙。墙体全由混凝土修建，又辅以水泥、钢筋等，比普通墙壁坚实的多。并且墙顶上都有碎瓷片，可以防止小毛贼偷入。大门是由最坚韧的钢铁烧成，宽十米，可供五两普通马车并行……” 老皇帝微微颔首，后妃和百官也听得津津有味，这样的材料真是闻所未见，这样的钢铁大门也是见所未见，不由觉得很新鲜。大门明明镂空，却连个小孩子都钻不过去，门上的花纹也很考究，而且十分漂亮。 步入大门，众人正式来到别墅区里面，一进门就是一座门卫室，或者说哨岗，紫芸又简单介绍了一番，才继续往里面走去。 “现在大家看见的是我们的展览厅，里面放置着整座别墅区的构成景色。”紫芸进入展览厅，其余人依次步入，一进去，就被宽敞明亮的大厅惊住了。 室内呈干净的白色，纤尘不染，两面墙壁上开着数道窗户，不是用纸糊成，而是一种叫玻璃的透明东西。阳光可以透过玻璃直射进来，将室内照的无比明亮。 大厅正中间，是一座精致的展览台，台上放着的正是整座别墅区的缩小场景。 从缩小版别墅区看，只见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别墅点缀在绿树之间，互不挨着，但又相隔不远，彼此都能保持空间和联系。别墅很多，却不繁杂，反而隐隐约约遵循着某种规律，很漂亮。别墅群中间，是一个偌大的人工湖，湖中还有小舟几叶，舟上甚至坐着艄公，还有大朵大朵盛开的莲花，十分精美。人工湖周围，种了不少绿树，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矗立着，紫芸解释说是休息的长椅，和锻炼器材。 别墅群最东边，规划出一小座森林公园，公园里繁花似锦，开满了辛夷花，似乎真的能嗅到花香。 别墅群最西边，则是一条飞落直下的九天银河，这里本来是没有瀑布的，是后来有工人发现西边的山岭见有条小河，紫芸才打起这个主意。 “真是一座伟大的奇迹！更奇迹的是，造出这么大的园子居然只用了半年多时间，长平郡主，你真是让朕惊讶。”老皇帝听她分析完别墅群，毫不犹豫开口夸赞。 此时就连对紫芸痛恨欲绝的敏贵妃等人，都说不出贬损的话来。 还没有真正看房子，紧是大效果就让人如此惊讶，要真的住进来，该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 紫芸微笑道：“不是我让皇上惊讶，是百姓的力量让皇上惊讶。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人力物力足够，修建起来自然快捷。而且皇上您看，虽然占地面积大，实际上很多地方都是稍微整改就可以，这里自然环境优越，我只需要稍加改造就可以了。” 老皇帝摸摸胡须，道：“没错，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这也说明，百姓和银子同样重要。” 紫芸笑了笑，百姓其实比银子更重要，但没有银子，百姓再多也不愿意来帮她修建别墅。二者相辅相成，国家才更加强大。 “皇上，请让我带您去看一看真正的别墅吧。” 第二八八章 发财了 四百九十九栋别墅，每一栋都参观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紫芸特意挑选了四栋，分别代表四个价位的别墅给众人介绍。 第一栋是修建在美丽的人工湖旁，价位最低的二层小别墅。别墅占地面积将近一亩半，其中花园就有三分之一大，卧室、客厅、厨房、厕所、书房等等应有尽有，十分适合人口不多的人家居住。 别墅里面还没有装修，但经过紫芸一番介绍，众人都对装修之后很期待，只不过喜爱的装修风格各不相同。 “敢问长平郡主，按照你说的最低要求装修完毕，得要多少银子？”立刻有一位眼热的官员询问。 紫芸答道：“二百两足矣。”二百两，嘿，她起码能赚五十到八十两！ “好！这栋房子本官要了！”那人双眼放光，连房子带装修一共不到一千二百两，实在是太划算了。 马上有同僚反驳道：“徐大人，你这可不对了，凭什么就你要这栋？咱们也很喜欢呢。” “就是，别以前就你出得起银子，咱们这谁还买不起呢？” “大胆，皇上都没开口，你们竟这样争吵，成何体统？” 群臣争吵不休，个个面红耳赤，最后在老皇帝微笑的目光下噤了声。 “大家不用争执，像这样的别墅占了三分之一，有一百多栋呢，只要愿意购买，大家都有份的。”紫芸心花怒放，一边懊恼自己是不是将价钱定得太低了。“而且还有三种别墅尚未参观，说不定大家一会儿有更喜欢的。” 听她这么说，百官才平静下来，也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些幼稚丢人了。 后面三种别墅面积一种比一种更大些，样式也各不相同，众人一圈看下来，几乎都花了眼，有些不知道究竟挑选哪一种了。更何况他们只参观了区区四栋，虽然别的别墅与这四栋样式都一样，但毕竟分布位置不同，导致周围景色也各有千秋。 更何况，大家还要考虑邻里关系，要是两个阵营的官挨着居住，难免让人心生不快。 紫芸道：“样式都参观完毕了，接下来大家可以随意参观别的别墅，打算购买的请到展览厅咨询，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位，会耐心热情为大家服务的。” 百官看向老皇帝，老皇帝摆摆手道：“就按长平郡主说的去做吧，自己去挑选喜欢的。” “是，皇上。”群臣顿时乐滋滋散开，朝着四面八方涌去了，有能力有打算购买别墅的商人也随即跟上，生怕晚了就没了。 紫芸道：“皇上，不知您看上了哪一栋，我也好让人早些留下来，免得被别人抢了先。” 老皇帝笑道：“难为你还记着这件事，朕倒是真看上了一栋，就是瀑布附近那一栋，怎么样，舍不舍得给朕啊？” 紫芸神色有些奇怪，含笑问：“皇上真的看上了那一栋？那里风景的确不错，只是……皇上，能告诉紫芸原因吗？” “原因？就是那里风景好啊，朕在展览厅看了一眼，就发现那里依山傍水，位置又较别处高些，所以就喜欢上了。”老皇帝蹙眉道，“莫非那里有何不妥？” 紫芸默然，原来老皇帝是看上那里地理位置高了，她撇撇嘴，作为皇帝，还真是到哪里都喜欢高处啊。不过那里还真有些不妥，但眼下还有不少闲杂人等，要是直接说出来，那栋别墅只怕是卖不出去了。 她想了想，忽然凑近老皇帝耳边低语了一阵，老皇帝面色顿时变得相当精彩，最后敲了敲紫芸脑袋，一脸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朕还是另选一栋算了。”他也凑近紫芸耳边耳语了一阵，除了紫芸，无人知道他又选的哪里。这么做，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这里是别墅群，不是皇宫！ “好，就这么说定了。”紫芸这次没有拒绝，立刻吩咐人留下了将近十栋房子，而且分布范围极广，让人摸不透老皇帝究竟选择的哪里。 太后也挑了一栋别墅，嫔妃们却没这么好福气，没有皇帝的应允，她们又如何出宫？更何况住在这里了。紫芸自然也给自己和洛轻尘留了一栋，是在辛夷花树林旁，每天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漫山遍野的辛夷花，着实是一种享受。 长乐郡主和上官无风选的别墅在他们不远处，用二人的话来说，就是可以经常串门。 半个时辰后，便有人朝展览厅去了，随着时间流逝，过去的人越来越多，有官员极其家眷，也有普通商人，而且基本都是成群结队，看来是选择的房屋聚在同一片。 当天晚上，紫芸看见统计出来的别墅售出情况时，立刻抱着洛轻尘亲了一口。 “师兄，我们发财了！” 短短一天时间，就卖出去二百一十三栋，还有将近一百栋被预订了，但其主人还没下定决心。这还只是京城的官员与商人、富豪们，相信等过几日，外地官员和富豪们听到消息，也会蜂拥而至，根本不用愁房子卖不出去。 四百九十九栋别墅，虽然价钱分为四个层次，但是平均下来，每一栋能盈利四到五百两。 对于京城的官员们来说，一千两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这些官员除了俸禄，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产业，因此一栋房子还是买得起的。但是这样一千两，修建一栋别墅根本绰绰有余，特别是大批量修建时，成本就更低廉了。 就按一栋房子盈利四百两，再除开留下的十来栋，剩下全部卖出去的话，就能盈利将近二十万两，比国库一年的税收还多得多了。除此之外，还有装修费，一栋别墅就算赚五十两，也有二万多两。 几个月时间就赚到这么多，整个大秦也就她独一份了。整个天下，或许只有司马笑能与她媲美。 当然，这些只是卖别墅赚的，要是加上她其余产业，就更多了。这是一笔让人眼红到流泪的财富，可偏偏除了她苏紫芸，谁也模仿不来。便是工部众人，现在让他们在另一处复制别墅群，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八九章 紫芸的筹谋 洛轻尘宠溺地看着她的笑颜，半响将人拉进自己怀里，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咱们发财了。不过芸儿，我一直很疑惑，你赚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紫芸爱银子，但也不爱银子。 说她爱，看她想尽办法以各种手段赚银子就看得出来。说她不爱，是因为不会财迷到忘乎所以，更不会赚不义之财。甚至，她修建别墅群给工人开出的价钱是别地的两倍，过年还给人发红包，虽然每个人只是几十文，但聚集起来也是一大笔数字了。 要是真正吝啬银子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些？ 紫芸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说道：“一开始是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同情自身的遭遇，想多赚银子，成为超过苏家的富商。然后为娘亲和以前的我讨个公道。可是后来，与爹冰释前嫌，也收拾住了顾秀珊母女，但爹却把苏家很重要的盐产业交到了我手上。那时候，我已经放不下手了，只能一直做下去。” 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温柔地说：“再后来，就跟你来了京城，修建别墅群一方面是为了赚钱，另一方面是想将不同的建造方法带到这个世界，也给自己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我们那个世界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从这次修建别墅群你也看出来了，最重要的两方面，一个是人力，也就是普通百姓和人才；另一个就是银子。少了任何一样，别墅群都不可能这么快建成。” 她顿了顿，笑意浅了些，继续说，“更何况，想在这个世界立足不是件容易事，现在我们已经与端王和敏贵妃彻底撕破脸皮，端王将来要是即位，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们得有自保手段啊。这个时代的人看不起商业，到时候端王要是敢动我们一下，我会让他见识到控制住经济命脉是多恐怖的事。衣食住行，百姓少了任何一样都不行，师兄，你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吗？” 洛轻尘愣住了，他受这个时代思想的禁锢，也不认为商业多重要。可被紫芸这样一说，似乎真的是这样，控制住经济命脉，百姓的衣食住行全被捏在手里，那国家还剩下些什么？ 一想到那番景象，他就不由蹙起眉头，到时候不说整个大秦，就单说大秦京城，将会陷入一片混乱。商铺关门，游客无法出行，就连一两盐，一匹布都买不到，该是何等可怕？ 原来，芸儿早就在为以后做打算了。没错，只要握住国家经济命脉，即便端王成为皇帝，也拿他们无可奈何。而想掌握整个国家的经济，就得花很多钱去布置。现在他们联手基本掌握了大秦一半的盐产业，若是能再掌握布匹和粮食，就真的无所畏惧了。至于铁骑，私人并不允许开采，他们染指不了。 想着想着，他便微笑起来，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商业和商人，想不到关乎着整个国家命脉呢。 “芸儿，上天将你赐给我，我真是太幸运了。”他刮了刮紫芸鼻子，双唇忽然吻住了她的眉眼。紫芸的睫毛纤长浓黑，像是两把漂亮的小刷子，挠得他心痒痒的。 紫芸被他吻得咯咯直笑，等眼睛重新见到光明，才认真的说：“我来到这里能遇见你，才是最幸运的事。我想，再没有人像你这样爱我了。” 这个人为了她不惜为端王和敏贵妃直接对上，那本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因为一旦做了，就等于放弃曾经的理想，再也无法过上平静的田园日子。为了这样的男人，她又如何不努力去爱？不努力筹谋两人的未来？ “对了。”洛轻尘忽然想到一件事，好奇地问道，“那时候父皇说要买靠近瀑布的别墅，你为什么阻止他？” 这也是那时候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只可惜没人敢问老皇帝，洛轻尘便惦记着询问紫芸。 紫芸调皮地眨眨眼睛，闷笑道，“那里风景是好，可是你忽略了瀑布的声音。白天开窗欣赏着瀑布倒是不错，可是晚上呢？只怕会吵得整晚睡不着。” “哈哈哈哈……”洛轻尘一阵愕然，随即大笑出声，他竟也没想到这一茬。 瀑布落下的声音比下暴雨还严重，谁要是买了那里的别墅，还真是……自寻苦吃。或者说，只适合白日赏景，不适合晚上居住。 不出紫芸所料，第二日起，就有外地的富贵人家和官员家眷来到京城，直奔别墅区而去。短短七日，除了早就留下的，剩余别墅便一售而空，让紫芸赚了个盆钵满满。 来得晚的，只能望洋兴叹，一边感慨时运不济，一边四处打听长平郡主是否还要修建别墅群，好早日定下。 这再次让紫芸看到了商机，京城是不会再修建别墅群了，物以稀为贵，建的多了，也就不稀罕了。但是别的州府可以修建啊，当然，不能修建这样大规模的，一个州修建一百栋左右就足够了，这样才能显示出档次。最重要的是，才能提高价格。 说做就做，紫芸很快放出消息，会在苏州修建别墅区，接受预定，先到先得。样式依然是那四种，价格却各自提高了一百两，然而，预定的火爆程度依然远超想象，不到三日就一抢而空。 苏州也算是苏家很重要的基地了，紫芸选在那里自然有原因。她将此事全权委托给了西陵逸，又将上次修建别墅群培养出来的几个骨干人才调了过去，辅助西陵逸。 她自然没办法过去，因为婚期快到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进入六月，还有几天，她就能嫁给洛轻尘，成为大皇子妃了。 嫁衣早就绣好，苏府的陪嫁物品也早就被苏阅高清点妥当，据说堆了满满一院子。至于洛轻尘那边，她从未询问过，师兄说过会给她一个盛大空前的婚礼，她相信他。 她也想知道，究竟会迎来怎样一个惊喜。 第二九零章 大婚前夕 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要成亲了。 这个消息以光速传递出去，从京城到大秦，从大秦到整个天下，以至于周边几个国家的有心人士都知道了。 司马彦一早就得知了消息，只不过脱不开身，因此在司马笑提出愿意代替他参加婚礼后，司马彦没有丝毫犹豫，就让司马笑带着厚礼前往大秦京城了。司马笑到达京城时，已经是六月初五，还有三日，就是二人大婚。 这次前来，不是代表扶渊国，而是紫芸的义兄和义父，所以住进了苏府。住进去之后才发现，苏府人气鼎盛，比去年来时热闹多了。据说府里还同时住着墨国五皇子派来的使者，青玉国大公主青如风，以及西陵太子西陵决。 司马笑不明白这些人物为什么不住进行宫，而是挤在了这里，但想到与自己无关，也就懒得理会那么多。只是稍稍觉得，这样的礼遇是否太隆重了一点，毕竟洛轻尘现在只是大皇子，并非太子。 与司马笑同一日进京的还有几个重要人物：绿荷、吴二娘一家三口、语琴以及西陵逸！ 自然的，这些人住进了郡主府。一来苏府实在住不下了，二来与紫芸关系更加亲密，不适合住在苏府。只是可怜西陵逸又扮成了紫芸堂兄，没办法以真面目示人。 “听说四皇子和端王也赶回来了，还是皇上应允的。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妥当啊？”怪不得紫芸多想，这二人都肩负着重任，就因为参加他们的婚礼而回到京城，怎么看怎么小题大做。 虽然从礼节上来说应该如此，但要是二人不回来，也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什么。正如司马笑所想，洛轻尘毕竟只是个皇子，不是太子。 “西北战事上个月就平息了，四皇子回来顺道参加婚礼，看望妻子和孩子也说得通。端王倒是没想到会亲自回来，咱们与他的关系水火不容，他这样做，我怀疑是跟敏贵妃被迫服用了凝露丸有关。芸儿你也别担心了，师兄早就布置好一切，不会出问题的。” 洛轻尘牵着紫芸的手，双唇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爱恋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紫芸靠在他胸前，既甜蜜又幸福的笑着，还有一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以前期盼了那么久，总希望日子过得快一点，那样就可以早些嫁给师兄。可临到眼前，她竟紧张开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几乎要从嘴巴里窜出来。 “只是父皇的身体，似乎这段时间有些不好，听他身边的内侍说父皇夜里经常咳嗽，一直是敏贵妃在身边照顾他，所以这些日子敏贵妃重获盛宠，而且更胜以前了。” 说到此处，洛轻尘有些忧虑，老皇帝今日早早就退了朝，也不知道大婚时能否亲自前来。临近大婚，他也越发忙碌，没时间去给老皇帝看诊不说，就是与紫芸见面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等大婚之后，你好好给皇上看一看诊吧。”紫芸提议。她本想说让师父去的，但想到会因此得罪太医院，也就没有说。 “嗯。”洛轻尘笑着点头，安慰道，“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太医院的太医每日都会去给父皇看两次诊，父皇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皇帝的身体关乎着整个大秦江山，在还没立太子的档口，可不能出任何事。更何况他们马上大婚，各国都有使臣前来，西陵国和青玉国更是来了太子公主，要是老皇帝出点意外，难免带来连锁反应。 “那端王回来如果真的问你要凝露丸的解药，你给不给？” “那就要看他的诚意了。”洛轻尘勾了勾唇角，如果对方能拿出他感兴趣的东西，给出解药也没什么。控制敏贵妃，也就是让对方不敢再针对紫芸，等他们成亲以后，紫芸就是皇子妃，是真正的皇家人了。敏贵妃若是再刻意为难，难保不会犯众怒。 在所有人热火朝天的忙活大婚时，有两个人却格外沉默，一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另一个却对着一张画像握紧了双拳。 “哥哥，你不能再喝了！”上官兰馨蹙眉夺走上官无风手里的酒杯，上官无风斜着眼瞪着她，冷冷道，“滚出去，我的事情你别管！”竟然不再用酒杯，直接提起酒壶往嘴里倒。 上官兰馨怒极，一巴掌打开他手里的酒壶，酒壶应声而落，碎成了数片，她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刁蛮。 “你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意思？那么伤心难过不服气就去将人抢过来啊！哥，你从小都是我心里最敬佩的人，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你懂什么？就算将芸儿抢过来，可她还是不爱我！”上官无风蓦地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发泄似的冲着上官兰馨大吼，声嘶力竭。 他双手撑着桌子，满身酒气，有些摇摇欲坠。上官兰馨敏锐地看见他眼睛里亮晶晶的，似有东西滑落，可是不敢说出来。 他忽然捂住眼睛，低声呢喃道：“你懂什么？她根本不爱我，根本不爱我..你知不知道？抢过来，你以为我没想过？可是我没勇气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恨我。”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直缝滑落，很快打湿了掌心。 “我宁愿看着她在别人怀里开心，也不愿意强迫她留在我身边恨我。” “哥……”上官兰馨也慢慢冷静下来，她从未看过上官无风如此伤心，而且是为了一个女人。 宁愿看着对方在别人怀里快乐，也不愿意在自己怀里憎恨。说出来容易，可真的要做到，该是多么痛苦？很多人都会选择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便是她上官兰馨，也一直这么想的。 可是她觉得，或许哥哥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他要是真的将苏紫芸抢过来，面对的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洛轻尘是大皇子，哪里是好相与的？世子抢皇子的女人，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会将整个英王府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心里忽然一阵发寒，还好哥哥没有这样做。 可是看着他那么难过，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的哥哥，可是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啊。 第二九一章 皇帝病重 说不出来安慰的话，一切语言都那么苍白，情到深处，伤了，也许时间可以愈合，也许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她上官兰馨曾经也喜欢过男人，只不过后面只是是自己堂兄，就彻底放弃了。到现在，看见洛轻尘和苏紫芸成亲，她已经可以平静面对，毕竟对洛轻尘的感情，不如哥哥爱苏紫芸那么深。 她叹息一声，坐在了上官无风身侧，就那样静静陪着他，什么也不说。 她知道，相信上官无风也知道，要将苏紫芸抢过来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洛轻尘不是大皇子，只要端王登基为帝，苏紫芸和洛轻尘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但是上官无风不会这样做，正如他所说，那样紫芸会恨她一辈子，三个人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爱她，就想看到她快乐，要是不快乐，这份爱也就失去了意义。 “哥，等他们成亲之后，我们就回临州吧。” 离开这个伤心地，不要再让自己伤得更深了。 上官无风没有回答，脑袋枕在胳膊上，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他舍得选择默默守护，墨寒却不愿意。 墨寒紧紧盯着苏紫芸的画像，食指轻轻描画着画中人的眉眼，含情脉脉，宛若最珍贵的宝贝。 墨雨瑶一计他惨败，也意识到洛轻尘和苏紫芸的决心，要将人夺过来，绝非简单的手段有用。所以他回到墨国之后，开始加速推动发展，只有墨国强大到让所有人仰望，他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当初如果墨国足够强大，秦国皇帝敢拒绝这门联姻吗？只怕会涎着脸求上来。上辈子他就错过了一次，败在了洛轻尘和苏紫芸手下，这辈子不会重蹈覆辙了。 他知道自己有优势，但也不会太多，趁着别国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必须将这种优势发挥到极致。 在他的努力下，墨国这半年飞速发展着，他更在秘密研制火药，虽然还未成功，但效果已经远超鞭炮。只要墨国能掌握这种技术，还怕什么大秦？ “芸儿，别以为你成亲就能高枕无忧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哪怕你恨我一辈子，我也要将你抢过来！” 烛火忽明忽灭，映得墨寒神色阴沉，面容微微扭曲。本是最富才华让人敬仰的墨国继承人，此时却如一匹凶狠残忍的恶狼，让人心惊。 就在紫芸成亲的前一日，忽然接到消息，是从墨国传来的。墨国皇帝册立墨寒为太子，册封典礼就在六月初八，与紫芸和洛轻尘大婚同一天。 没错，六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册封典礼放到这一日很正常，可是当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的婚礼上时，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似乎，更像是一种挑衅。 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这一日，端王和四皇子同时进京，但显得十分低调，均是轻车从简，默默到了自己府上。当然，可能也跟京中气氛太过火热，没人好奇两位皇子回京有关，毕竟与这个相比，马上迎来的皇子和郡主大婚，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这一日，紫芸回到了苏府，虽然郡主府才是她名下的府邸，但苏府却是她出生的地方，或者说娘家。从这里出嫁，也显得更合适。绿荷、语琴等人自然跟随，何诗诗、孟离、吴二娘等人则被洛轻尘借走了，似乎去办什么秘密事情，还不让紫芸知道。 这一日，老皇帝的病情似乎更重了些，敏贵妃日夜守在他身边，给他喂药，操持着一切事物。 “四皇子到！四皇子妃到！”宫门口忽然传来小太监的声音，敏贵妃蹙了蹙眉，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儿臣、媳妇拜见父皇，见过贵妃娘娘。”夫妻二人同时躬身行礼，一进来就闻到股刺鼻的药味，让四皇子多了几分担忧。 他上午刚回来，下午就与邹明珠进宫探望老皇帝来了，他本不让邹明珠来的，毕竟她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担心她出什么意外。但邹明珠执意要来，说老皇帝生病，她这个做儿媳的没道理躲在屋里，探望都不探望。 “嘘……”敏贵妃起身，小声道，“皇上喝了药刚刚歇息，小声道，不要把他吵醒了。” 四皇子点点头，疑惑道：“不知父皇生了什么病？怎么太医一直没有治好？” 离得远了，他也看不清老皇帝的状况，但听着呼吸均匀，想必是真的睡熟了。 敏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叹息道：“咱们出去说吧，别吵着皇上休息。”说完吩咐众人都出去，只剩下皇帝身边的李公公留守。 到了前堂，又招呼二人坐下，敏贵妃才说：“太医说皇上这是操劳过度，郁结于心，才生了重病。太医的药能治身体，可是治不了皇上的心啊。太医说皇上只有敞开心胸，不再操劳，然后慢慢静养才有可能恢复。如若不然……” 她摇了摇头，泪水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本宫一直在劝皇上好好休息，可他一醒来就要看奏章处理国事，四皇子你说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操劳过度，郁结于心……”四皇子默默念着这八个字。 自从父皇五十大寿之后，大事一件接着一件，而且不少都让父皇动怒。废太子逼宫，墨国公主联姻，新年年宴自己又被冤枉入狱，太后还逼迫大皇子娶蔷薇郡主。 这些事情都让父皇怒火冲天，身体又怎么能好？ 好不容易出了件喜事，大皇子马上和长平郡主成亲，却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卧病了。敞开心胸，不再操劳，慢慢静养，父皇又怎么可能这么做？ 可是父皇一病，国事就无人处理了。 他握了握拳，问道：“国事是何人处理的？” 敏贵妃一边用绢帕拭泪，一边说：“丞相和太傅在帮着处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只是皇上这一病，就有很多大臣上书请求册立太子，今日又听说墨国皇帝即将册立五皇子墨寒为太子，我大秦……的确也需要一位太子了。” 第二九二章 诏书 是啊，大秦的确是需要一位太子了！ 可是老皇帝会册立谁为太子，却是个重大问题。 一时间，朝臣争得不可开交，大致分为四派：大皇子上官云双、端王上官灏、四皇子上官杰，以及中立派。其中，又以支持大皇子和端王的最多，可谓部分伯仲，占了朝臣三分之二；剩下两派分了三分之一。 “那，父皇是怎么说的？”四皇子好半响才找回语言，他这次回京，并非为了争夺什么太子之位。其一是为了参加洛轻尘和紫芸的大婚，其二则是接邹明珠去西北。 虽然在路上就听说皇上患了病，但没想到会一病不起。更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一桩大事。 对于皇位，他实际上没有多么热衷了，特别是娶亲，又有了孩子之后。他也知道，自己被册立为太子的机会相当渺茫。可要说在洛轻尘和端王之间选一个，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洛轻尘，至少从目前看来，他与洛轻尘关系更融洽，也算站在同一阵营。 往深了说，洛轻尘若是成为皇帝，不会对他赶尽杀绝；换做端王，他就危险了。 敏贵妃已经不流眼泪了，声音还是低低的，忧愁的说：“据说皇上早就写好了册立诏书，明日会在大皇子和长平郡主大婚时宣读。” 四皇子顿时瞳孔紧缩，为什么这件事从没有人说过？敏贵妃说的是真是假？明日，明日就能见分晓了吗？敏贵妃一直侍奉皇上，她会不会早就知道会册立谁为太子？ 他又想到端王忽然回京的事情，敏贵妃若是知道明日册立太子的事，端王也一定知道了。这时候回京，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时间，他脑子里有些混乱，一旦端王成为太子，他和洛轻尘怕是都没好日子过了。父皇，真的选择这样做么？ …… “咳咳……”龙床上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音很轻很闷，似乎被人故意压制住了。 守在一旁的贴身总管太监李公公顿时惊醒，上前两步道：“皇上，您醒了？”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药里明明有安定的成分，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呢？难道太医骗他们？ 短短十来日，老皇帝就萎靡的不成样子了，脸色蜡黄，眼眶凹陷，眼睛也有些浑浊。他又压抑着咳嗽两声，才喘着气道：“李福林，给朕准备……诏书，朕要……朕要写传位诏书。” “皇上！”李公公悚然大惊，传位诏书，可不是册立太子的诏书！“皇上，真的要写传位诏书？明日不是要宣读册立太子的诏书吗？” 一旦写了传位诏书，若是名字与册立太子的不同，很显然，后者将失去作用。李福林的手在发抖，难道皇上改变了心思，不想册立那位为太子了？传位，他想将皇位传给谁？ “叫你去，你就赶紧去！怎么，朕还没死就指挥不动你了？”老皇帝一激动，立刻咳嗽的更厉害了，蜡黄的面色染上红晕，看上去更加不正常。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取诏书。”李福林吓出一身冷汗，悄然出门将诏书取了过来，老皇帝颤颤巍巍爬起来，蘸了墨，拿着笔的手都在抖动。 “皇上，要不等康复之后再……”李福林还没说完就被瞪得闭了嘴。 老皇帝不在乎地说：“朕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康复，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朕只能趁现在还能动，写下传位诏书。李福林，你是朕最信得过的人，这封诏书，等朕驾崩之后，一定要亲自宣读！” “奴才遵旨！”李福林神色莫名，感动中夹杂着一丝愧疚，原来他是皇上最信得过的人。“皇上，您一定会万寿无疆，明日，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还等着您去作见证呢。” 老皇帝露出一丝微笑，神色柔和了很多：“是啊，朕明日一定要亲自去作见证..朕对不起月柔，一定不能再让我们的孩子受委屈。这么多皇子中，朕与双儿相处时间最短，可是啊，他是朕最宠爱的儿子。” 他又咳了一声，想到洛轻尘心情就不由自主好了起来，下笔也利索不少，短短片刻就将传位诏书写好，又从枕头下拿出玉玺盖上。墨迹一干，便立刻合上，吩咐李公公用火漆封起来。 李公公心里一万个好奇，却不敢打开来看，皇上究竟将皇位传给了谁？ “福林，将诏书放好，朕驾崩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取出来看，知道吗？”老皇帝再次叮嘱。 “是，皇上，便是杀了老奴，也一定不敢违抗皇上的旨意。不过皇上，明日是否还去宣读册立太子的圣旨？”李福林疑惑不已，如果两道圣旨上的人一样，皇上其实没必要现在现在写传位诏书，毕竟他一驾崩，自然是太子即位。 可要说不一样，明日册立了太子，将来传位诏书难道传给别的皇子？这于理不合吧？ 老皇帝道：“自然要去宣读。再给朕取一道空白圣旨来。”他并没有休息的打算，必须趁着自己还清醒，还能动，将一切能做的都做了。 “是，皇上。”李福林更加困惑了，但不敢违背他的旨意，将传位诏书藏好，又取来一道空白圣旨。 老皇帝不再开口，重新拿起笔，又写下了一道圣旨。李福林这次长了个心眼，用余光去看，只可惜不敢做的太过，一眼瞟去只看到敏贵妃三个字，皇帝便写完了。 圣旨很短，只有几行字，跟敏贵妃有关？莫非，是赐封敏贵妃为皇后？ 李福林困惑不已，却只能听从吩咐将这道圣旨也密封起来，等他驾崩时一起宣读。 等他将这道圣旨也放好，重新回到房间时，敏贵妃已经回来了。再看龙床，皇上不知何时已经沉睡过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似乎从未醒来过。李福林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似乎隐隐约约窥见了什么秘密。 为什么皇上要趁敏贵妃不在时写下这两道圣旨？为什么具有安定成分的药没有起效？ 他真的是皇上最信任的人？那两道圣旨究竟写了什么？ 第二九三章 传家宝 “很紧张？”司马笑看着形单影只站在院子里的人，手里还捏着一朵粉色的花，只不过花瓣被蹂躏得只剩下几瓣了。他不由失笑，原来坚强如她，面对成亲也会露出这般模样。 月下的美人转过头来，一层清辉铺洒在她面容上，本就如玉的容颜更加透明了几分，生出一丝无措，惹人怜惜。 紫芸扔了花，咬了咬下唇道：“不是紧张，就是……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义兄，这几日没有顾得上招呼你，还请见谅。” 司马笑，往前走了几步，也顺手摘下一朵粉色的花，还凑在鼻端嗅了嗅。 “不必客气，你都称呼我一声义兄了，就不要将我当成外人。不过成亲这种事我可帮不上你，要是义父在，说不定可以宽慰你几句。” 紫芸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心里不是紧张，而是激动、期盼、畏惧、新奇等等矛盾情绪的混合体。但总的来说，其实不是很糟糕，只是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师兄这时候在做什么呢？说过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一点动静，她既茫然又有些好奇。 “义父还好吧？”她转移话题。 “还不错，只是事务繁忙，走不开，否则你成亲怎么也得亲自来一趟。出发时他还对我说，他不来你恐怕会生气，让我好好安慰你呢。”司马笑笑容平和，他总是这样，似乎什么时候都不温不火，给人的感情很轻松。 紫芸故意板着脸，不悦地说：“我这辈子就出嫁这么一回，义父居然不亲自过来，我当然生气了。等来日去你们扶渊国游玩，一定要义父好好补偿我才行。” “好啊，义父只怕巴不得你去呢。”司马笑一乐，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院子口转出一道人影，身姿修长，还风骚的摇着折扇，不用猜也知道是西陵决了。 “新娘子真是好兴致，这半夜三更的还在会宾客呢。”西陵决眸光闪动，经过几日相处，他已经知道司马笑与紫芸的关系了。但二人为何会成为义兄妹，却是不清楚。 紫芸面无表情道：“西陵太子说错了，首先现在并非半夜，才刚到亥时而已；其次不是在会宾客，而是长兄。倒是西陵太子这会儿不休息跑到这里来，莫非嫌弃苏府上下招待不周？若真是这样，紫芸建议西陵太子还是住进行宫比较好。” 对于西陵决住进苏府一事，她一百个不情愿，与对方不熟不说，还有些过节。此外，他一来，西陵逸就不能露面了，虽然可以易容，但谁知道西陵决能否看出来？再者，她觉得西陵逸住在这里并非因为她成亲这么简单，只怕私底下还在筹谋着什么。 这个诡计多端的西陵太子，她不得不防。 西陵决故作伤心，失望地用扇面掩唇：“新娘子这么说真是让人伤心，你就是不想让本太子住在这里，才故意歪曲我的意思，想将我赶出去吧？” “你想太多了。”紫芸冷冷道，她多想说“就是这样，所以快滚吧”，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哟，都在讨论什么呢？居然这么热闹。”一个清脆成熟的女音忽然传入众人耳朵，紫芸微微一笑，知道是青如风来了。 离开苏府大半年，她已经逐渐习惯没有青如风打理府邸的日子，原以为就这么生分了。哪知道青如风这次回来，居然待大家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苏府上下对她既敬畏又喜爱，紫芸也不例外。 “青姐姐怎么来了，还不休息吗？”一声青姨却是不能叫了，青如风也就比她大几岁，因此改口叫姐姐。 青如风到来，刚才帮她解了围，否则面对西陵决，她还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天气有些热，睡不着，所以来院子里走走，想不到大家都在。”青如风待紫芸还像是以前那般，揉揉她的脑袋笑道，“明日就是做新娘子的人了，怎么不早点休息，小心明日起床黑眼圈，吓到大皇子。” 紫芸撇嘴，哼唧道：“才不会。” 这个时辰也就九点左右，前世起码还要过两个小时才睡觉呢。 “对了，房间里不是都放有冰块吗？难道丫鬟们偷懒了？”紫芸早就将硝石制冰的方法说出去，让丫鬟们一定要多制备点，不能怠慢了客人。明日成亲，更是需要极多的冰块，免得客人用餐时热着了。 青如风温和的笑道：“不碍事，冰块还有一些，你就别说大家偷懒了。为了你明日成亲，所有人都忙得陀螺似地。” 紫芸露出一抹尴尬，不好意思地说：“等忙完给他们发红包，作为补偿。” “芸儿，这个送给你，是作为姐姐送给你的，不是代表青玉国。”青如风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紫芸接过，意外的发现比想象中沉多了。青如风眨眨眼，凑近她耳边呢喃，“等回屋一个人时再看。” 紫芸立刻升起一抹古怪的心思，难道是情趣用品？不会吧！青如风不是还没有成亲吗？ “我记住了，谢谢青姐姐。”不管是什么，都是青如风一番心意，她立刻将东西仔细揣进怀里。 司马笑一拍脑袋，懊恼地说：“义兄这才想起也有东西送给你，是义兄自己送的，不是代表扶渊国。”他学着青如风的话说，惹来对方一阵白眼，紫芸乐不可支。 “这是我祖上遗留下来的一件东西，非金非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看样式是女孩子的饰物，义兄就送给你了，希望你不要嫌弃。”说完将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放入紫芸手心，紫芸当即就愣住了。 那是一个吊坠！一般串在手机上，或者包上！ 主题是个做工精致的懒羊羊！当然非金非玉，因为是塑料的！ 懒羊羊头上那一坨奇怪的毛发还尖尖竖着，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捏着一桶爆米花，嘴里还吃得津津有味！ 紫芸彻底震惊了，这是她前世那个时代的东西，为什么会成为司马笑的传家宝！ 第二九四章 十里红妆 “怎么了？难道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司马笑见她神色异常，疑惑地问道。 紫芸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惊讶，微笑着说：“这个东西真的是你的传家宝？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 她穿越过来的只是灵魂，可是这个懒羊羊却是实物，莫非很多年前有她那个时代的人以肉身穿越过来的？可如果真的有，为什么一点相关信息都没留下？还是说，肉身经过时空隧道消弭了，只剩下这个塑料的懒羊羊？但是，没道理人的身体消弭了，塑料保存完好啊。 紫芸满肚子疑问，神色变幻莫测，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马笑恍然大悟：“原来你在想这个啊，说是传家宝太过了，也就是祖先留下来的一样饰物而已，传到我这一代就只剩下我一个男丁，留在手上也没用。你是我义妹，我不送给你送给谁？” 他将紫芸的手合上，道：“你就收下吧，义兄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了。” 懒羊羊头顶尖尖的一块直顶着紫芸手心，刺得她有些疼，可更多的是喜悦与亲切。能见到前世熟悉的东西，虽然只是个没有生命的小饰物，可那种感觉，瞬间让她觉得不孤独了。 她真诚地笑道：“义兄，谢谢。” “啧啧，你们都私下里赠送礼物，本太子岂不也要跟着送一送？”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西陵决摩挲着下巴，一脸为难。 紫芸道：“那倒不必了。青姐姐和义兄送我礼物，是因为关系匪浅。”这话就是说你西陵决只是个陌生人，别跟着凑热闹。 西陵决伤心地说：“长平郡主这话真是太伤人了，可是本太子不计较，说起来本太子还真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他笑嘻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小瓶子一看就知道做工精细，价值不菲，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神秘兮兮的塞到紫芸手里：“里面只有两丸，等洞房花烛时你和大皇子各服用一丸，保管精神一晚上。” 紫芸举着小瓶子就要扔过去，恨不得砸烂他那张脸，这厮还真送人春药了！ 好不容易捱到回房，紫芸直接将那个小瓶子扔进了废物回收站，反而拿出青如风送她的小荷包。打开一看，立刻怔在原地，居然是一个扁扁的长方形暗器，最前方有数十个黑黝黝的孔洞，密密麻麻的，每个孔洞里都隐藏着一枚细针，针头还带着诡异的蓝色。 她脑子里立刻想到一个词：暴雨梨花针。这是相当厉害的杀人暗器啊，青如风送给她这个，是认为她有危险么？她武艺极差，有这么个东西防身也挺不错，因此就一直装在了手腕上，以防不时之需。 入睡前，她又将那个懒羊羊挂坠捧在手心仔细瞧着，思索着挂坠可能的来历。再次醒来，已经是卯时，院子里脚步声密集而繁杂，绿荷等人早就等在外面，打算替她梳洗打扮了。 紫芸被众人围着穿衣梳洗，最后换上了自己缝制的大红嫁衣，看上去无比喜庆。嫁衣下摆绣了精致的龙凤呈祥，袖口上却是一对嬉水的鸳鸯，领边以金线滚过，衣袖翩然垂下，裙裾拖得长长的，宛如一条红艳艳的瀑布！ 特意请来的十全婆婆开始给紫芸梳头发，看着她顺滑漆黑的长发，不由十分欣喜，口中还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嫣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紫芸听得乐呵呵的，想不到女孩子出嫁还有这么多名堂，听着十全婆婆念叨的，还挺好玩。 绿荷和语琴给紫芸上了红妆，她原本就不俗的精致容颜，此时更是美丽绝伦，难怪都说女人出嫁的时候最漂亮。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好了，怎能不漂亮？ “这么美的小姐，也只有大皇子殿下配得上了。”绿荷喜滋滋地赞美着。 “那是自然，小姐和大皇子殿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语琴接口，盯着紫芸瞅着不停，只觉得越看越好看。 紫芸好笑地瞪了她们一眼，心里却十分开心，等发髻梳成，她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人身着一袭火红的嫁衣，眉目疏朗，沉静如朗月，淡雅如谪仙。肤色白里透红，柔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容颜如玉，喜庆和幸福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去。 一条红宝石项链衬得脖颈修长，如优美的天鹅，手腕上是一对碧血玉镯，隐隐透着温润，让人心安。三千青丝挽成了美人髻，又戴上沉重却精美的凤冠，凤冠垂下的璎珞刚好遮住面容，更为她添了一分娇羞和神秘。 她不由自主勾起唇角，镜子里的美人也跟着微笑起来，终于，到了出嫁的时候。今日一过，她和师兄就是夫妻了。 绿荷仔细为她盖上盖头，又放了个苹果让她捧在手心。语琴则细心的用绢帕包了几块糕点放她在怀里，听说新娘子要等到晚上才能用餐，她可不想饿着小姐。 “快去看哪！听说大皇子殿下为小姐铺就了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被染成了红色！”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一嗓子过后，丫鬟小厮婆子们全都兴奋激动起来了。 紫芸一怔，师兄铺就了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被染成了红色，这怎么可能？昨天晚上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师兄是怎么做到的？ 何诗诗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进来，立刻被绿荷等人围住了，追着她问十里红妆的事情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和孟离他们都帮了忙呢。小姐，大皇子殿下为了你可算费进了心思，不但将整个京城的街道全部铺满了红绸，就连街边的树木都系上了红花，所以整个京城看上去才红彤彤一片。而且大皇子殿下还按照小姐以前交过的方法制作了好多红色的球状物，现在飞的满天都是，可漂亮了！” 第二九五章 大婚 奢侈！浪费！紫芸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但很快，就被感动占满了，一夜之间用红绸铺满了整个京城，就连树梢都没放过，这得多大的手笔啊。 成亲，她本以为就是自己和师兄的事，可师兄显然不这么想，他就是要让整个京城为他们一起祝福；让整个大秦为他们作见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他洛轻尘爱苏紫芸！ 只要他能拿得出来的，都全部要给紫芸。 紫芸忽然就想起几日前洛轻尘下聘的情形了，她不知道那些聘礼都是哪里准备的，居然整整一百零八抬。前面已经进了苏府，后面还在大皇子门口杵着不动，将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今日又是这样，为了娶她过门，不惜弄出这么多花样，真是害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刹那，泪水就模糊了眼眶，虽然没亲眼看见那红艳艳的华丽景致，但只需要想一想，就知道多么令人震撼了。 苏府门口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丫鬟小厮起哄道：“新郎官来了，来接新娘子了！” “小姐，该出门了。”绿荷兴奋地提醒着，与语琴二人一左一右扶着紫芸，朝门外走去。 紫芸手里抱着苹果，被盖头遮着脸，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四周都是热闹的喧哗声，夹杂着鞭炮声响，她就不由自主咧开了嘴角。 “快看，头顶是什么？”忽然听见有人惊呼，转眼之间，空中就飘落无数彩色丝带，微风一吹，便沸沸扬扬倾泻而下，洒了紫芸等人一头一身。 “好漂亮，就像漫天蝴蝶一样。”绿荷忍不住赞叹，她身上也被洒了不少，看上去尤其喜庆。 彩带在不停飘落，眼尖的人早就看见那是来自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色球状物体，球状物体下面还牵着一根线。说来也奇怪，这东西居然能不依附任何东西飘在空中，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人们津津乐道，只觉得这场婚礼带来的惊喜和震撼太多了。当然，效果也前所未有的好，不少人都起了效仿的心思。 紫芸当然知道球状物体是什么，那还是她当初告诉洛轻尘的。其实就是氢气球，利用稀硫酸与铁屑反应制成的，只是这个时代不叫稀硫酸，叫做绿矾油，而且是炼丹术士发现的。氢气球则是由羊皮牛皮等东西制作而成，只不过洛轻尘让人在外面罩了一层红绸而已。 细碎的彩带也是紫芸说过的，只不过当初是带着回忆的神色稍微提了一下，说前世她们那个时代的人成亲喜欢这么做。却不想，师兄竟一点不差全记下来，而且用上了。 彩带飘落在红色的地毯上，紫芸拖着长长的大红嫁衣漫步过去，像是行走在奇妙的仙境之中。 这条路，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舞台，而舞台的另一边，则是一脸宠溺笑望着她的师兄，她的爱人！ “新娘子出来喽！”不知谁带头起哄，人群的喧哗声更大了，大都说着赞美或者祝福的话。小孩子在边上欢快的拍着手，新奇地望着紫芸。 待人走到尽头，洛轻尘早就等不及了，一下将人打横抱起，塞进了轿子里。众人顿时掀翻了天，苏阅高微微一怔，便喜庆的笑了起来。 今日的洛轻尘也身着一袭大红喜炮，胸前还系了一朵偌大的红花，头戴红色新郎帽，一派喜庆洋洋。 “大殿下，芸儿就交给你了。”苏阅高含笑看着洛轻尘，虽然对方的身份比他高很多，但是现在，他是他的老丈人。 洛轻尘认真地点头：“小婿一定会让芸儿这辈子都幸福。” “好好好，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这就动身吧。”苏阅高得到肯定的答案，满意的笑着。 在唱礼官和众人的祝福声中，洛轻尘跨上了老皇帝赐予的汗血宝马，鞭炮声再次响起，喇叭唢呐也适时凑了起来，声势震天响。 然而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前往大皇子府，而是绕着京城转悠去了，洛轻尘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是他和紫芸的大喜日子。街道边上早就围得人山人海，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喜庆的大事发生了，因此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一时间万人空巷。 紫芸坐在轿子里，一直幸福的笑着，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可是知道师兄一定一直骑着马走在自己身边。她很想撩开帘子去看看，但最终还是没有。 转过一条街道时，一个侍卫忽然凑近了洛轻尘，低声说了什么。洛轻尘立刻蹙了蹙眉，神色有些担忧起来。他一直都在期盼老皇帝今日能到来，作为他们的证婚人，也是唯一的长辈。可是，他最终没能过来，据说精神很不好，连早膳都只喝了一点米粥。 他忽然有些自责起来，原以为太医院的太医每日两次看诊，父皇不说痊愈，至少不应该如此严重才对。再加上一直忙碌婚姻大事，他才没有时间入宫去看望来黄岛，谁曾想，他的病情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连今日都无法出席了。 而且刚才侍卫还告诉他，说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亲自去了大皇子府，手里还捧着圣旨，似乎今日要宣布册立太子的事情。 他眸光不由幽深起来，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在今日…… 游街进行了整整一个时辰，等轿子到达大皇子府时，刚好差一刻钟到午时，正是拜堂的时间。 大皇子府上的宾客比苏府还多，青如风、司马笑、上官无风、长乐郡主等人全都来了，端王、四皇子夫妇、西陵逸更是不必说，以及文武百官、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 紫芸的轿子平稳的进了大皇子府，鞭炮声再起，唢呐声却适时停了。接下来便是踢轿门、射箭等项目。洛轻尘箭术不凡，三支箭稳稳当当射中轿檐，整齐的排成一排。 “新娘子请下轿。”唱礼官高声唱着。 轿子前倾，绿荷立刻掀开了轿帘，先探出来的是一只手，一只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惊叹的手，然后是红盖头、胳膊，语琴立刻将人扶住了。等紫芸完全站在洛轻尘面前时，有人将一条系着红花的绸缎递给了二人牵着。 洛轻尘细细打量了紫芸一眼，牵着绸缎的另一头，在起哄声中领着人进了大堂。 第二九六章 拜堂成亲 “新郎官牵着新娘子进来了！”总有凑趣的人喜欢起哄，不过如此一来，气氛倒是更加热烈了。 长乐郡主、邹明珠等人都含笑望着二人，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和阻扰，两人终于走到这一天了，真是不容易。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二人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上官无风眼角处却带着一丝痛楚，他已经努力掩饰了，可是看着那片红色，还是刺得眼睛生疼，恨不得直接闭上。从今以后，芸儿就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上官无风，再也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不说，恐怕就连以前的关系都很难维持了。 朋友，仅仅是朋友，他再也不能亲昵的喊她芸儿，再也不能亲昵的说着心里话。 他觉得，生活似乎一下子都没意思起来。当日上官兰馨提议回临州的事，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一想到很久很久都见不了紫芸一面，他就心如刀绞。今日他本来不想来的，不想被别人幸福的心情刺得遍体鳞伤，可他还是来了。 因为放不下那个人啊，哪怕是多看她一眼也好，大喜的日子，她应该很漂亮吧？即便不是嫁给自己，能在这一日看她一眼，也好。 洛轻尘已经牵着紫芸步入大堂，遗憾的是，并没有看见老皇帝的身影。虽然在路上就知道这一点，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难过，没有父母的祝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好在外公一家来了，多少弥补了些遗憾，邹正便做了高堂。游弋之也来了，此时正站在一旁含笑望着二人。 “芸儿，父皇没有来，他……病的很严重。”洛轻尘传音入密，轻声跟紫芸解释了一句。 紫芸轻轻“嗯”了一声，老皇帝病的很严重，甚至连他们成亲都来不了了，不知为何，紫芸心里就跳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看看新郎官和新娘子多配，真是一对璧人啊。”有捋着胡须官员夸赞。 “可不是嘛，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也算苦尽甘来了。”另一人接口。 “胡说什么呢？什么苦尽甘来，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第三人反驳，苦，怎么能说大皇子和长平郡主苦呢？ “对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第二人立刻醒悟过来，满脸赔笑。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紫芸忍不住勾起唇角，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一刻他们被很多人祝福着。 见两人站定，唱礼官立刻高声道：“新郎新娘已经就位，下面举行成亲仪式！首先请两位交换信物。” 洛轻尘率先掏出自己的信物，是那枚从小佩戴在身边的半块碧玉，紫芸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腰上就挂着这半枚玉佩。后来才知道，这是当年他外公送给他外婆，外婆又送给他娘亲的。他刚出世，邹月柔就将玉佩挂在了他脖子上，一直到现在。 这半枚玉佩所代表的意义，自然不同。 洛轻尘将玉佩放在紫芸手心，二人双手相触的一刹那，顿时流窜过丝丝暖意，一直蔓延到紫芸心间。 紫芸送给洛轻尘的是自己绣好的香囊，里面装着她一缕秀发。让他佩戴在身上，意味着无论他在何处，她都在他身边。 双方收好信物，周围人立刻鼓起掌来，不少年轻男女都羡慕嫉妒的看着二人，心里直泛酸。长乐郡主忽然摸了摸下巴，瞅了一旁扮成紫芸堂兄的西陵逸一眼，自从西陵逸回到京城，二人不知怎么的，居然越来越亲近了，而且与以往打打闹闹的情形大不相同。 双方都有好感，只是谁都没捅破那层关系，朦朦胧胧的，倒也颇为甜蜜。此时看见紫芸二人幸福的成亲，长乐郡主忽然就有些羡慕了，暗道是不是该找西陵逸说明白。她倒是不在乎男方主动还是女方主动的问题，若是西陵逸愿意与她在一起，索性就试试好了。 唱礼官见二人收好了信物，露出微笑道：“下面开始拜堂仪式，请两位新人站好：一拜天地！” 洛轻尘和紫芸牵着红绸，转身朝门口跪下，双双朝天地拜了一拜。 紫芸还记得当日看四皇子与邹明珠成亲时，也有这个步骤，想不到时隔几个月，自己也终于经历一次了。 众人又开始起哄，直接将气氛推入高潮，在无人注意的空档中，几个人暗自交换着眼色。 “二拜高堂！” 随着唱礼官的声音，两人又转过身子，朝邹正跪伏，拜了一拜。 “好孩子，赶紧起来吧。”邹正乐呵呵的，如今外孙也娶媳妇了，孙女也怀孕了，他也算享受了天伦之乐。 “夫妻对拜！”等两人站起身来，唱礼官喊出了最后一拜。 于是紫芸和洛轻尘侧身，面对面跪下，互相拜了一次。 如此，整个仪式就算完成了！紫芸和洛轻尘，在这个时空已经成为合法夫妻了。 成亲，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到令人畏惧。紫芸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是因为激动，接着就被洛轻尘温柔的握住了。 “亲一个！亲一个！”不知是谁不知死活的喊道，人群一怔，立刻附和起来，一时间，包括长乐郡主等人在内，都鼓动二人亲一个。 洛轻尘瞥了一眼众人，笑道：“娘子自然要晚上慢慢亲，哪能在你们面前亲呢？”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得晚上慢慢亲！”众人见他并不生气，而且开起玩笑来，都十分受用。 邹正等上了岁数的重臣则无语的摇摇头，觉得有些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路了。 “礼成！送入洞房！”唱礼官尽职尽责的喊完最后一句。 洛轻尘正要抱起紫芸去后院，忽听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道：“且慢！”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齐齐朝李公公望去，李公公面不改色一脸愉悦的笑着说：“各位请稍等，老奴有圣旨宣读，皇上卧病，却特意派遣老奴前来祝贺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的大婚，并且宣读册立太子的圣旨！” 第二九七章 血色婚礼 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上居然选在这个时候，在大皇子殿下成亲时册立太子！莫非，太子人选就是大皇子？ 百官顿时议论纷纷，神色莫名。特别是四皇子和端王的支持者，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倒是上书请求册立太子了，可人选不对啊！ 端王和四皇子神色也严肃起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宣读圣旨，谁都不会有好的猜想。 洛轻尘微微蹙眉，这件事他也是今日才听说，虽然早就与父皇说过自己不想成为太子，也不想当皇帝。但万一老皇帝反悔了呢？特别是他现在病情严重，说不定担忧什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 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而是这个场合太微妙了，若非现在，而是换做任何一个时间地点，他都不认为与自己有关。 “师兄……”紫芸一时改不过口，还是担忧的唤了一声洛轻尘。 洛轻尘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着。 端王率先反应过来，朝李公公道：“既然公公带来了圣旨，咱们就接旨吧。” 继而带头跪了下去，众人紧随其后，屋里屋外顿时哗啦啦跪了一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全部跪下时，人群中忽然窜起几道人影，从腰间一抽，软剑便被拔了出来，直奔洛轻尘、紫芸和李公公手中的圣旨而去！ 与此同时，院子里从数百米外飞来了无数箭矢，全是有三百米射程的十字弓，立刻洞穿了不少宾客的身体。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吓呆了，看着这一出变故，竟是忘记躲闪。 洛轻尘在杀手出动的一刹那，便甩出五枚银针，银针全部刺中杀手手腕，杀手手中的软剑顿时握不住了。洛轻尘一把将紫芸扶起藏在了背后，袖中劲风一拂，冲在最前面的杀手脖子上便多了一条血痕，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了附近吓得不敢动弹的宾客一脸一身。 “有刺客！”终于有人回过神来，立刻放声呼叫。 现场会武功的人全都行动起来，上官无风、四皇子、长乐郡主等人来不及思考杀手的身份，纷纷加入战场。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一人顺着墙角溜了出去，不知所踪。 整个皇子府宾客数百人，加上帮忙的丫鬟小厮，以及随着宾客前来的下人起码上千，真要想混入几个杀手还不是轻而易举？大堂内打的火热时，院子里又窜出十多个刺客，均是一副下人打扮，出手却十分狠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这些杀手似乎并无固定目标，见人就杀，见人就砍，穷凶极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不多时，院子里便血流成河，染红了大地。数百米外已经没有释放箭矢了，想必是洛轻尘的暗卫们起了作用。院子里的杀手也逐渐被人解决掉，只是宾客伤亡惨重，已经达到数十人。 “洛轻尘，去死吧！”大堂内忽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一个双目通红、面容狰狞的男人蓦地越众而出，往左腕上一按，三支猝了毒的袖箭顿时朝洛轻尘和紫芸射了过去。 洛轻尘刚解决完一个杀手，想要完全避开三支箭已是来不及，谁知斜边忽然飞来一条黑色的长鞭，一下子就将箭矢打落了，居然是青如风！ 就在丑恶男人想释放第二波袖箭时，紫芸忽然一把扯掉盖头，同时一步跨出，也在手腕上一按，无数密密麻麻的细针立刻朝对方飞射而出：暴雨梨花针！ 想不到前一天晚上青如风才送给她，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啊啊……”男人避闪不及，被无数细针刺得满身都是，针一窜进身体，毒素顿时发挥作用，不是致命的药物，而是麻药。 “碰！”随着长乐郡主一掌劈翻对手，大堂内的杀手全都被解决了个干净。文臣和家眷们早就吓懵了，一个个躲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出，武官们则早就冲了出去，此时均双目赤红，恶狠狠盯着满地杀手。 李公公几乎吓得尿裤子，手中的圣旨也还没来得及拆封。 洛轻尘看了一眼紫芸手腕上的暴雨梨花针，有些意外她有这个东西，但并未多问。随即双目灼灼地盯着紫芸脸庞，眼中惊异之色一闪而逝，原来她今日这么美！只是盖头不是由他揭开的，有点小遗憾。 然而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上官无风一脚将那个丑恶男人踢了个趔趄，众人已经看出此人就是主谋。丑恶男人本就毁了容，这时候又被紫芸的暴雨梨花针刺了满脸，看上去既丑陋又恐怖。 “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本宫！”洛轻尘此时极其愤怒，这是他和芸儿大婚的日子，居然就这样被人破坏了！他恨不得将眼前人碎尸万段！ 紫芸盯着丑陋男人的脸，忽然轻“咦”了一声，道：“师兄，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 “眼熟吗？”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也纷纷盯着丑陋男人打量。 长乐郡主一滞，蓦地瞪圆双眼：“像废太子上官景阳！” “哈哈哈哈……居然还有人能认出本太子！”丑陋男人面容扭曲，声音带着沙哑，显然是麻药起了作用，恐怕再过一会儿，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这不可能！废太子早就死了，你怎么可能是上官景阳？”一个大臣骇得脸色苍白，其余人也差不多，均是一脸惊恐。 上官景阳当**宫造反，被打入了天牢，后来在天牢自杀的。虽然在场众人都没看见他自杀的场景，但入殓时有人却看见他的尸首。下葬时虽然草草了事，但也绝不可能有死而复生一说。 紫芸眉头紧蹙，难不成上官景阳与墨寒一样，重生在别人身上了？可眼前人虽然毁了容，却依然能模糊辨认出之前的容貌，的确是上官景阳无疑。还是说，他真的死而复生，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洛轻尘神色变了几变，半响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盯着上官景阳道：“那日死的不是你，是别人易容的？” 虽然是问句，可神色却相当肯定。这句话听在众人耳中，又是一番波澜。 第二九八章 惊变 “怎么可能？那日明明就是废太子啊？”有官员发出疑问，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虽说容貌可以易容，可是言行举止却不那么容易改变，若那**宫被打入天牢又自杀的真不是上官景阳，也太骇人听闻了。 是什么人，能将上官景阳模仿的如此相像？ 上官景阳嗤笑一声，沙哑着声音道：“你倒是清楚！洛轻尘，那日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但你也没想到吧，那日我早有准备，若是逼宫成功，我自然是大秦皇帝！谁也不会知道那是别人易容而成的。若是失败，死的也是我的替身，事实证明，我很有先见之明！” “事实证明，你真是天真到愚昧可笑。”长乐郡主冷冷讽刺了一句，“好不容易保住一条狗命，居然在今日出来撒野，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众人顿时纷纷点头，只觉得上官景阳太过愚昧，即便今日鱼龙混杂，他和杀手们容易混进来，可在场高手也不少，哪里是那么容易得手的？现实不就证明上官景阳彻底失败了吗？洛轻尘和苏紫芸已经拜完堂，这会儿也半点伤都没受呢。 上官景阳恶狠狠瞪着长乐郡主，神色阴鸷：“长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我是怎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上官景阳，说实话我很好奇你那日是怎么逃出去的，我可不信没有外人帮忙，你可以在全城戒严时离开。” 长乐郡主半点不因他的话生气，反而提出了个令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 为了彻底铲除付家，老皇帝那日可是下令全城戒严了，而且四处搜查，但凡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没逃脱。上官景阳作为主谋，居然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这叫人如何不起疑？ 还是说，他那时候已经毁了容，才成功躲过一劫？ 上官景阳得意地狂笑道：“想知道？本宫偏不告诉你们！” “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们，我们迟早也会知道的。今日被混进来这么多杀手，若说没人牵线搭桥，谁也不信。上官景阳，别以为我找不出背后帮助你的人。”洛轻尘轻蔑地看了一眼对方，心下却怒火中烧，今日的事情他自己要负很大责任，这样重要的场合居然被杀手破坏，他根本对不起芸儿对他的信任。 上官景阳的人能混进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府里出了内鬼；二是宾客中有人帮助他。毕竟今日是大喜事，不可能对前来道贺的客人一一盘查询问搜身，自古以来也没这个道理。 更何况，上官景阳在众人心里早就是个死人，谁能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为了报复，竟然不惜闯入大皇子府。 “哼！”上官景阳毫无悔改之意，扬起丑陋的面容，忽然低低的阴笑着，“洛轻尘，苏紫芸，本宫今日前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我是没有杀掉你们，可是有人会替我出手的，你们就等着瞧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紫芸一怔，从老皇帝重病不能过来，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想不到竟然遭遇上官景阳的刺杀。现在上官景阳又说出这番话，更是让她心生疑惑，觉得还有没想到的大事发生。 上官景阳只是阴笑，却不再开口了。 敏锐的人都意识到不好，有的人甚至左右张望，怀疑是否还有杀手隐藏在暗处。忽然一股微风吹来，卷起院子里的血腥气，一个劲钻入众人鼻端。一些胆小的千金贵妇人们再也经受不住，干呕起来。 洛轻尘忽然望向四皇子：“你昨日去看望父皇了？” 四皇子一怔，道：“是去看过，和明珠一起去的，但去的时候敏贵妃娘娘说父皇刚喝完药，正在休息，所以我们就没有进去打扰。”他顿了顿，又说，你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父皇不是生病，是被人下了毒！”他猛然盯着上官景阳，“是不是你做的！” “哼！我要是能入宫毒杀那个老不死的，早就做了，还能等到现在？哈哈哈哈……听说老不死的快不行了，真是老天有眼，报应啊！他杀了我母后，还铲除付家，现在报应总算来了，总算来了！” 上官景阳沙哑的声音如风箱般，直刮人的耳膜，插满针的丑陋脸孔竟无比兴奋，双目闪着精光，状若疯癫。 “闭嘴！”洛轻尘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官景阳顿时喷出一口血来，冷笑着盯着洛轻尘。 “你死定了！洛轻尘，你就等死了！今日你和苏紫芸成亲，明日就是你们的祭日！” “不对。”长乐郡主凤眼微眯，“端王去哪里了？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他！” 众人面面相觑，环视一周果然不见端王的身影，刚才那样混乱谁也没在意，可此时想来却十分不正常。端王武艺也不错，别人都在对付刺客，为何他没有？那样混乱的场景，他会去哪里？ 洛轻尘脸色大变，震惊道：“皇宫！赶紧去皇宫！” “师兄，我跟你一起去！”紫芸眼疾手快，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 洛轻尘本想拒绝，但看见她坚毅的神色，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当即揽住紫芸的腰肢，脚尖轻点，便掠了出去。长乐郡主、上官无风、四皇子等人立刻跟上，文臣们则神色各异，一脸惊骇。 皇宫，皇上，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哈……这时候才想到去皇宫，晚了！已经晚了！那老不死的想必已经死了吧，你们去正好能赶上给他送行，哈哈哈哈……”上官景阳再次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尤其刺耳。 何诗诗顿时一脚踹了过去，吩咐人将他束缚住关押起来。如今洛轻尘和紫芸都离开，偌大的皇子府没了主事的，自然落到她头上。 百官惊悚，难道上官景阳兵分两路，明里搅乱洛轻尘的大婚，吸引众人耳目；暗地里派人去皇宫刺杀皇上？那端王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早就知道皇上有危险，赶去皇宫救驾？ 又或者说，他才是想要刺杀皇上的人！ 第二九九章 端王逼宫 洛轻尘揽着紫芸飞檐走壁，一出皇子府，满城的红色立刻映入眼帘，整个皇城百姓都在欢庆，街头巷尾还有无数人在谈笑，似乎在议论二人成亲的事情。 可是，紫芸已经没心思去想那么多，大红凤袍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像是蹁跹的红蝴蝶，一路朝皇宫飞去。 她猛然发现，师兄胸膛在剧烈起伏，双唇也紧紧抿着，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从来都没有见过师兄如此紧张，如此失态，他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吗？害怕皇宫已经被占领，害怕见不到老皇帝最后一面？ 紫芸想说点什么，可第一次发现语言那么苍白，安慰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或许师兄心里在自责，若非他一直忙着婚事，以为老皇帝病情并不严重，以为太医能很快治好对方，所以拖着没去皇宫。 可是谁又能想到今日这一切呢？他们不是墨寒，知道这之后好多年事情的走向。说到底，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预知不了未来。 从大皇子府到皇宫也就两条街的距离，洛轻尘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即便带着一个人，依然将上官无风等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短短几分钟，两人就来到皇宫门口，然而宫门紧闭，城墙上站着一排排侍卫，还有一大批弓箭手。一见众人靠近，立刻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顷刻间落下，毫不留情的飞射过来。 “找死！”洛轻尘站定，一下将紫芸护在身后，两条宽大的红色袖袍一卷一送，强大的劲气立刻兜住了数支箭矢，继而原来返回。 飞扬的眉，黑沉的双眼，抿起的唇，无一不显示着他的愤怒。偏生一张脸俊逸无双，此时竟像是来自地狱的俊美修罗，片刻间便废了无数人，中箭之人纷纷摔下城墙，死透了。 长乐郡主、四皇子等人也赶了过来，各自施展能耐，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屠戮。 惨叫声此起彼伏，城头上的侍卫却不见减少，让紫芸怀疑是不是整个禁卫军都在这里了。照这样杀下去，洛轻尘他们就是累死，也不可能再往前一步！而且师兄还得时时顾忌她的安慰，她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是自己拖累了师兄。 她努力思索着可以帮忙之物，一转眼忽然看见孟离居然也跟来了，她眼前一亮，招手将人叫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孟离神色一变，瞬间飞身离开了战场，朝郡主府而去。 …… “父皇，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养心殿老皇帝的寝宫，一抹修长的身影信步而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褪去了往日的严肃，似乎心情颇好。 老皇帝靠坐在龙床上，脸色蜡黄，双目深陷，精神更加不好了。但是在看见来人那一刻，顿时瞪圆了眼睛，继而笑出声来。 “不知父皇在笑什么？”端王蹙眉，他等着一日等了很久，可是老皇帝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这种脱离掌控的事情他很不喜欢。 “笑什么？笑朕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有本事！老三，从今日这番布置来看，你的确比废太子强一些。”说完忽然咳嗽一声，被子上顿时红梅点点，让老皇帝怔然片刻。 原来已经到咳血的地步了吗？这时间似乎拿捏的很准确。 “你都已经知道了。”端王缓步走到龙床前坐下，掏出绢帕为拭去老皇帝唇角的血迹，动作很轻，还带着一抹叹息。 “以前只是有所猜测，现在见到了你，自然知道了。可是老三，朕对你很失望，真的很失望。你要皇位，朕可以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老皇帝打开他的手，神色说不出的凄凉。 一年时间不到，已经有两个儿子逼宫，他这个皇帝做的似乎很失败啊。 端王扔掉染血的绢帕，慢慢笑了起来：“为什么做到这一步？还不是父皇你逼的？废太子逼宫造反也一样，是被你逼的。父皇，你总是把我们当棋子拿捏，可棋子并非甘愿任你摆布的。” “是朕逼迫你们？朕只是考验你们！”老皇帝神色一怔，蜡黄的脸上居然露出一抹肃然，似乎还在穿着龙袍坐在金銮殿上的九五至尊！ 端王笑得更灿烂了，好半响才说：“考验我们？原来只是考验我们，可儿臣今日若是不这样做，太子之位就落到你最喜爱的儿子身上了。父皇，你还真是偏心。” 老皇帝长叹一声，转移话题道：“除了你母妃，还有谁在帮你？” 不用猜，也知道皇宫全部被控制了，端王这时候出现在皇宫，也不知道洛轻尘那边怎么样了。说他偏心，或许是有吧，谁让洛轻尘是他最喜欢女人的儿子呢？ “废太子。”端王吐出三个字，老皇帝神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上官灏，废太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没死，死的那个是假的，从始至终都是假的。你寿辰那日，真的上官景阳早就易容躲起来了，他做好了两手准备，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不过现在的他，有可能已经杀掉了你最喜爱的儿子和儿媳呢。当然也有可能失手被擒，你最喜爱的儿子正赶来救你。所以父皇，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您就赶紧下旨，将皇位传给儿臣吧，儿臣一定给你颐养天年。” “呵呵……原来如此。”老皇帝反而平静下来，“双儿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废太子一定不会成功。老三，你是什么时候与废太子联系上的？” 端王蹙了蹙眉，但还是回答道：“一个多月前，他说想杀洛轻尘报仇，找我帮忙，但那时候我并没答应，直到半个月前。父皇想知道我为什么又愿意与他合作吗？” 老皇帝默然，于是端王继续说：“因为儿臣得到消息，说父皇会在大皇子成亲时册立太子。” “李福林！”老皇帝一怔，这件事除了他，就只有李福林知道，想不到他最信任的太监总管居然也出卖了他！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第三百章 众叛亲离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呢？自然是良禽择木而栖。”端王似乎看出对方心中所想，自然而然回答了出来，“虽然您待李福林不薄，可毕竟老了，身体也不行了，不出意外，怕是活不了多少年。李福林自然想找一个新的靠山，而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语速不快不慢，似乎在与情人谈论风花雪月，因为他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对了，父皇，还有个人也出了不少力，您一定猜不到。” “谁？！”老皇帝双目灼灼盯着上官灏，有点期盼，又有点害怕听到那个名字。 “皇祖母。”可端王还是毫不犹豫说了出来，否则宫廷禁卫军哪里是那么容易全部控制住的？您别忘了，皇祖母的侄孙就是禁卫军副统领。”端王这句话彻底断绝了老皇帝的希望。 他忽然凄楚的笑了笑，缓缓道：“好，真是好啊，连朕的母后都要反了朕的江山，真是好啊……哈哈哈哈……”母后帮助孙子去夺儿子的江山，千古只怕只有这一桩了。 唇角又溢出一丝鲜红，这次端王没有再为他擦拭，只是静静看着那张逐渐绝望的面容。 端王忍不住动了动嘴唇，轻声道：“父皇，您知道皇祖母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因为她恨您。” 老皇帝一怔，眼珠动了动，似乎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身体似乎越发虚弱了，快要撑不住。 “皇祖母恨您，因为您违背了孝元皇后和如意公主的约定，若是当初执意将蔷薇郡主嫁给洛轻尘，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父皇，你真的老了，事情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即便苏紫芸能制出什么火药，可终究是个女人。你封赏她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自绝后路呢？因为她，不仅与墨国交恶，还得罪了无数皇亲国戚和大臣，真的值得吗？” 像是真正的父子俩在谈心一般，端王叹息着摇头，还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 不到一刻钟，城门处的尸体已经累积成了小山，鲜血染红了大地，与紫芸的大红嫁衣同样刺眼。洛轻尘胳膊受了伤，好在不严重，其余人也差不离，均已露出疲态。 赶来救援的全是各府府兵，战斗力根本比不上禁卫军，洛轻尘手上虽说有十万大军，可是全都在城外，这时候根本赶不过来。 紫芸一直被洛轻尘护在身后，倒是没受什么伤，神色却焦急不堪，一个劲朝来路张望。当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到来时，她顿时亮起了双眼。孟离飞奔到紫芸面前，喘着粗气将一个大布包递了过去，目光有些复杂。 “小姐，真的要用这个吗？”一旦出手，必定血流成河！ 紫芸扫了一眼城门，凄婉一笑：“你觉得有分别吗？” 孟离闭上了嘴巴，紫芸立刻将包里的东西取出来，那是一个个圆纸筒，约莫五六十个，有火药，也有烟雾弹和催泪弹。制造出这些东西，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用在大秦自己身上，可是现在，已经不用不行了。 “师兄。”她将火药筒递过去，洛轻尘顿时一怔，内心显然在剧烈挣扎，最后还是接过去了。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炸开城门！ “大家后腿！”洛轻尘忽然一声高呼，下一刻，便点燃引线将东西朝城门掷了过去，随即一把搂过紫芸的腰，急速朝后飞去。众人闻言纷纷后腿，忽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只见偌大的城门处升腾起一片烟尘，随即两扇大门应声而倒，发出轰隆一声。 城门后顿时响起一片惨叫，想必守门的侍卫不少都被压在了门下，生死不明。 火药一出，双方人马全都震惊了。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东西，甚至亲眼见过紫芸示范炸石头。可是用在对敌中，尚且是第一次，盯着那两扇倒塌的大门，久久无言。 “芸儿，将烟雾弹和催泪弹分发给大家，我们一起冲进去！”洛轻尘也被火药的威力震惊了一瞬，随即便下令进攻，但他明显不愿意多杀人，只是用催泪弹和烟雾弹阻止而已。 “好。”紫芸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倒不是怜惜这些禁卫军，毕竟已经逼宫，就已经是敌人。他只是不想在他们成亲这日杀太多人，双手沾满血腥而已。更不想用紫芸制造出来的东西是杀人。 紫芸将烟雾弹和催泪弹分到长乐郡主等人手上，又简单说了一遍用法，在场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因此只是短短片刻，就随着洛轻尘冲了进去。宫门大开，或许是被刚才的炸药惊吓到了，众人这一路居然冲的十分顺畅，便是有禁卫军赶上前，也被烟雾弹和催泪弹阻止了。 洛轻尘依然揽着紫芸，手中还抓住两个弹药，以防不时之需。 …… “皇上，您也不要怪哀家，哀家也是为了这大秦着想，你就赶紧将皇位传给灏儿吧。灏儿这些年在蜀州的政绩你也看见了，由他即位，必定能将大秦打理得井井有条。” 进门的是太后与敏贵妃，敏贵妃素来不喜太后，这时候倒是凑到一块儿去了，还带着得意的微笑。 这次能这么顺利控制皇宫，太后可出了不少力。 老皇帝抬眼看着二人，蓦地咳嗽了两声，道：“真是朕的好母后，朕的好贵妃。你们如何就认定，今日李福林宣读的圣旨，是要册立双儿为太子？” 他面上有失望，也有一丝解脱，眼下这个局面，其实并非没有想过。只是真正到来时，还是显得很难以接受。 敏贵妃挑眉：“皇上您就不必装模作样了，您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册立太子，想让谁做太子还不是一目了然？若非臣妾早就得到消息，又怎能及时阻止这一切？” “李福林早就回来了吧？朕的好儿子，好贵妃，你们为何不亲自看一看那道圣旨？”老皇帝神色越发虚弱，讲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眼中的失望也越发明显。 端王忽然瞳孔紧缩，心脏剧烈跳动着，一挥手将李福林招了进来。 李福林的确早就回来了，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条密道进来的，与端王一样。此时手里正捧着那道尚未拆封的圣旨，恭恭敬敬递给了端王。 第三零一章 真假太子 端王迫不及待拆开了圣旨，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看见那几个字时，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握住圣旨的双手都在颤抖。 “啪嗒……”明黄色的圣旨还是掉了下去，端王缓缓抬起头看向老皇帝，刚好看到对方咳出一口血来，顿时用袖子将那丝鲜红抹去了。 见他如此失态，敏贵妃不由蹙了蹙眉，一弯腰，将圣旨捡了起来。看见‘册立端王上官灏为皇太子’时，也不禁怔然，呆呆地盯着那对父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册立他上官灏为太子，而不是洛轻尘？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们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啊！明明不需要这样，只需要再等等，等李福林宣读完圣旨，他就是大秦太子了。可他究竟做了什么啊，逼宫，还与上官景阳勾结，彻底将自己闭上了绝路。 明明不这样，他也能成为大秦太子，甚至大秦皇帝啊！ “父皇，您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端王抱着老皇帝瘦骨如柴的身躯，向来严肃的面容已经崩溃，双眼中闪着微光，隐隐有泪水滑动。 为什么不早说？他以为老皇帝如此宠爱洛轻尘，还选在他的大婚上宣读圣旨，一定是册立对方为太子了。所以他嫉妒，他愤怒，明明他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为什么……父皇却是册立他为太子？明明，他们不用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他都做了什么糊涂事啊！ 老皇帝抬手摸摸他的黑发，轻声道：“为什么呢？因为朕对不起月柔，对不起双儿，所以将父爱都给了双儿。但是朕知道，你最适合接手这个天下，朕给不了你父爱，所以把江山给你。可是老三，你真的让朕很失望。” “父皇！”上官灏痛哭流涕，忽然跪倒在龙床前，“是儿臣对不起你，是儿臣让你失望了，父皇，对不起，对不起……”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白皙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几根手指印，敏贵妃想去阻止，却被甩开了。 “父皇，儿臣错了，是儿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儿臣以为，儿臣以为你眼里从来没有儿臣，所以才会这么做。父皇，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又如何，不原谅又如何？反正朕也活不了多久了。真的好贵妃，这便是当年给芳贵人用过的慢性毒药吧？想不到她生前没有得到朕的宠爱，朕倒是与她死在同样的毒药上。” 老皇帝凄惶一笑，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若仅仅是积劳成疾，郁结在心，经过太医调理不可能越来越不如意的。特别是每次喝过太医开的药都昏昏欲睡，他便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了。 敏贵妃将时间拿捏的很准，一直让他坚持到今日，而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日了。 他很遗憾，没有亲眼看见洛轻尘和紫芸成亲。 “皇上，臣妾……臣妾对不住皇上！”敏贵妃也跪倒在地，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成为太子，将来成为皇帝。可现在才发现这一切多么可笑，明明什么都不用做，也能称心如意，偏生搞出这么一出，世人都会指责他们逼宫篡位吧。 当年毒杀芳贵人的并不是皇后，而是她。她无意中得知秋媛憎恨芳贵人，便将这种慢性毒药给了秋媛，秋媛果然不负所望，顺利毒杀了芳贵人，只可惜四皇子却一直活了下来。 “朕就是要你们后悔！后悔今日的愚蠢！”老皇帝忽然拉高声音，“朕选择今日让李福林去宣读圣旨，就是想看看你们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你们动手了！” “父皇……”端王已经猜到这个可能性，可是亲耳听见，只恨不得再甩自己一耳光。 原来老皇帝说的都对，他只是在考验磨练他们，而不是逼迫他们。很可惜，他没有经受住考验。 “轰隆隆！”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响，所有人顿时震惊，端王蓦地站起身来，目光阴沉而森冷，“果然小看了洛轻尘，居然动用火药！” 火药自从被紫芸献给皇帝，就销声匿迹了，老皇帝并未在军中大肆推广，端王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谁清楚火药的配方。现在洛轻尘用出来，立刻显现出巨大的破坏力，端王知道，禁卫军是阻挡不住对方了。 他一把扯过敏贵妃手里的圣旨，又回头看了一眼老皇帝，厉声道：“即便他们闯进来又如何，圣旨上是册立本王为太子！他洛轻尘就算来了也更改不掉这个事实。” 没错，根本不用担心，他有圣旨在手，什么都不用怕！ 说时迟那时快，他刚要冲出去，就见一抹刺眼的红影飞速而来，瞬间便到了自己眼前，是洛轻尘和苏紫芸！ 洛轻尘一挥手就朝端王攻击过来，端王也不是傻子，瞬间便与对方交上了手。敏贵妃和太后怔然，想不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意料。几千禁卫军，竟然阻挡不住一个洛轻尘？ 片刻，双方便过了数招，却未分出胜负，然而长乐郡主、四皇子等人也冲到眼前，两旁想阻止的禁卫军纷纷被几人打的七零八落，端王见势不妙，便退回了老皇帝的寝宫中。 他忽然一把摊开圣旨，高声道：“你们想做什么？造反吗！” 众人顿时怔住，长乐郡主冷笑道：“造反？你的行为才是造反！滚开，我们要见皇上！” 洛轻尘等人心急如焚，端王看样子已经过来很久了，也不知道老皇帝情况如何，是不是已经被他逼死了？ 紫芸却细心地看了一眼圣旨上的内容，不由愣了愣神，居然是册立上官灏为太子？这就是先前李福林要在大婚时宣读的东西？既然是册立上官灏为太子，对方为什么还…… 她蓦地抬头，目光直直盯住上官灏双眼，只见对方眼眶通红，似乎哭过。八成对方也刚知道这件事，生出悔过之心。 “洛轻尘，你看清楚了，父皇是册立本王为太子！”端王又将圣旨朝洛轻尘眼前凑了凑，露出一副自得的笑容。 第三零二章 皇帝驾崩 黄底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册立端王上官灏为太子，字迹是老皇帝的，玉玺也没有错误。 洛轻尘却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出，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说：“所以呢？这就是你逼宫的结果？上官灏，你竟糊涂至此！” 端王有些恼羞成怒，他本以为洛轻尘会歇斯底里，会像他一样大声质问老皇帝原因。可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揭过，半点不因自己没成为太子而愤怒懊恼，就像一拳挥在了棉花上，让他有火气无处发。 他忽然就蹲下了身子，两手抱着脑袋喃喃自语：“是我对不起父皇，是我对不起父皇……” 已经后悔一百遍，可是却无法挽回自己做过的错事，母妃下的毒很有分寸，能让父皇坚持到今日，却也不可能再多活一天了。他不仅逼宫，还背上了弑父的罪名！若是让人传出去，一定会留下千古骂名，让天下百姓唾弃死。 “哼。”洛轻尘轻哼一声，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去，进了寝宫。太后和敏贵妃均是一怔，不敢与他对视，洛轻尘只是扫了一眼二人，便大步来到床前。 看见那张不再意气风发、严肃认真的面容，他瞬间泪如雨下，这其中有他的疏忽，老皇帝才会变成这样。 “父皇……”他双膝一软，便跪在床前，两手握住老皇帝枯瘦的手，轻轻放在脸颊上磨蹭。 虽然与眼前人相处不到两年，可对方给他的父爱让他铭记于心，在无人的时候，老皇帝会跟他讲述当年与母后在一起的事情。他有需要，对方也总是极尽所能满足，不会像对待其余皇子那样要求这要求那。那是寻常百姓父子间的相处模式。 “父皇，儿臣来晚了，请您原谅儿臣……”洛轻尘的泪水打湿了老皇帝的手心，那双手的触感很粗糙，可是无比温暖，是属于父亲的手，而不是高高在上身杀大权在握的帝王。 老皇帝艰难的笑了笑，脑袋缓缓低下，凑近洛轻尘耳边说了什么。洛轻尘神色一变，但因为背对着众人，才没被发现。他目光中满是矛盾，神色复杂的看着对方，最终点了点头。 老皇帝欣慰的松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说：“你的新婚妻子呢？” “在外面。”洛轻尘立刻回头，唤了一声，“芸儿。” 紫芸还是一身新娘子的装束，只将垂下来的流苏挂在了凤冠两侧，以免阻扰视线。此时听见洛轻尘唤她，便知道老皇帝有话要说，于是恭恭敬敬跪在洛轻尘旁边，看着老皇帝。 “紫芸见过皇上。” “还不改口吗？”老皇帝慈爱的笑着。 紫芸顿时反应过来，有些陌生的说：“儿媳见过父皇。” “这才对。”老皇帝温柔的牵起二人的手，又交叠在一块儿，忽然猛咳一声，鲜血再次溢出唇角。 “父皇！”二人大惊，万万没想到老皇帝的身子已经差到这个地步，居然咳血了。紫芸抽出成亲用的红色丝绢就给对方擦拭血迹，却被老皇帝按住了。 “不要弄脏了你们的衣服，今日是你们大喜日子，让你们看见朕这样，真是太不吉利了。”他看看紫芸，又看看洛轻尘，缓缓道，“两个都是好孩子，以后的路，你们一定要相互扶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朕便是错过了那一心人，双儿，你可不要再像朕一样了。” “儿臣记住了，父皇，儿臣这一世只爱芸儿。不，生生世世都只爱她。”洛轻尘握紧紫芸的手，目光对视，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爱恋与凄惶。 “那便好，朕也……放心离开了。”他最后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覆盖在二人手上的枯瘦老手垂落，却被洛轻尘一把握住了。 “父皇！”洛轻尘蓦地将脑袋凑了过去，扑在老皇帝胸前，泪水终归溢了出来，打湿了一片前襟。 “父皇……”紫芸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对老皇帝的感情很复杂，从一开始的陌生与敬畏，到后来的好奇与亲近，而倒现在，却成了敬爱与尊崇。很多时候，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但他偶尔也会流露出慈爱和宠溺，这是个心思很复杂的男人，他也敢赌，是个很大胆很有魄力的男人。 当初若非老皇帝愿意给她个机会，让她挑战墨国公主，她和洛轻尘也不会这么顺利成亲。她是感激他的，感激之中更多了一分尊敬。 今日，她终于嫁给洛轻尘，成了她的儿媳，可只是短短片刻，他就驾崩了。她原以为，她还能制造出更多的东西帮他壮大秦国呢。 “皇上！”敏贵妃等人跪成一片，端王、四皇子、长乐郡主、上官无风等人也跪了下来，有的甚至放声痛哭。李福林第一时间宣布“皇帝驾崩”，丧钟响彻整个京城，百姓全都震惊了。 今日不是大皇子殿下和长平郡主的大喜日子吗？怎么转眼间皇帝就驾崩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丧钟一响，百姓只能跪地默哀，京城即将全城缟素，大秦很可能一年之内不得嫁娶，为皇帝守孝。 从大皇子府赶来的百官在宫中呼啦啦跪了一地，禁卫军也统统放下武器，为皇帝哀痛。 然而，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摆在眼前：谁即位？ 短短片刻，宫中就挂满了白色帷幔，紫芸等人一身大红显得尤其耀眼，只得换上守孝的麻衣孝服。珠钗一件件被取下来，发间只点缀了一朵白花，容颜明媚的新娘子顿时变成披麻戴孝的清丽儿媳。 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人都知道，大秦要变天了。 在无人注意的档口，洛轻尘独自去了御书房，在正中央悬挂的匾额之后，带走了那本诏书。他刚离开，李福林就进来了，一看匾额后面，顿时大惊失色，诏书不见了，只剩下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他记得上面的内容与敏贵妃有关！ 他浑身发抖，诏书不见了，是被谁带走了！对方想做什么？ 没有诏书，由谁来即位？！ 第三零三章 遗失的诏书 李福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明明只有他知道诏书存放的位置，今天早上也还检查过，究竟还有谁，不仅知道诏书的存在，还知道位置。而且对方只带走了诏书，没有拿这道圣旨，足以说明对方的目的。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这一冷静，还真被他想到了！除了他，还有皇上知道啊，难道皇上不信任他了，所以让另一个人带走了诏书？可是端王动手之前，皇上应该是不知道他与端王有联系的，那么只能是之后。 之后，之后皇上又与谁接触过，并且有机会告诉对方，对方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到这里，将东西取走？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跳入脑海，也让他更加确信诏书里写下的登基对象是谁。他脸色越发苍白起来，难道到了这一步，他还要失败吗？告诉端王？对，告诉端王，端王一定有办法！ 几乎在下一刻，他就带着那道圣旨跑去了养心殿，端王正着一身素白跪在屋里给老皇帝烧纸钱，旁边还有洛轻尘、苏紫芸等人。 在他进去的同时，洛轻尘的目光就扫了过来，李福林一个激灵，几乎吓得腿肚子发抖，他确信，对方已经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说，还是不说？ 最终，屈服于洛轻尘的淫威下，他还是没敢说出来。洛轻尘要是现在将诏书拿出来，事情就成定局了，他即便说出来也无济于事。而如果洛轻尘不拿出来，就说明没这个心思，他不说，皇位就是端王的，毕竟对方手上有圣旨，被册立为太子。 他冷汗涔涔直冒，原来谁登基为帝，此时只在大皇子一念之间！ 这就是老皇帝的杀手锏吧，终归，老皇帝心中的天平还是倾斜于最爱的儿子了。 “李公公，有事吗？”洛轻尘随口问了一句，凤眼微眯。 李福林战战兢兢道：“是殿外的大臣们……请求宣读先皇遗诏，确立新皇。” 这倒不是假话，老皇帝驾崩，自然要早早确立新皇，即便不马上登基，但人选必须要诏告天下。否则对内对外都没好处。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除了端王，四皇子和芸儿，其余人都出去。”洛轻尘面无表情地下令，连太后和敏贵妃等人的面子都不给，虽然他并非身份最高的，但此时众人摄于他的魄力，居然没有反对。 李福林却是最清楚内幕的一个，但是他不敢说！只得乖乖退下。 寝宫里，除了一个死人，就只有四个活人，昏黄的烛火将那方棺木照的影影绰绰，配上那鲜艳如血的颜色，竟有些恐怖。生时大权在握，九五之尊，一手掌控大秦天下，何等威风！死后却也不过一方棺木，一座陵寝，修建的再如何华贵，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百年之后，还有谁会记得？ 端王缓缓抬起头来，紧盯着洛轻尘道：“你想做什么？” 四皇子和紫芸也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洛轻尘的手轻抚上紫芸耳旁的一朵小白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该知道，我洛轻尘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与芸儿长相厮守吧？” 紫芸脸一红，总觉得现在说这个不太对劲，可又不知道洛轻尘究竟在想什么。 端王冷哼一声：“你就是要说这个？洛轻尘，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四皇子看了端王一眼，又看向洛轻尘，开口道：“大皇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洛轻尘收回手，瞥向上官灏：“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与芸儿长相厮守，所以对太子之位，对皇位什么的没兴趣。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如果依据册立太子的圣旨，端王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你错就错在发动了宫变！” 声音明明不温不火，可最后一句话却让上官灏不寒而栗，没错，就算他现在是太子，将来能继承皇位，暗地里却仍然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说他逼宫，说他气死了老皇帝，说他不忠不孝！ 上官灏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咬牙切齿道：“这不需要你来提醒！” 洛轻尘轻蔑地笑了笑，那个笑容着实刺伤了上官灏，眼睛和内心。他强忍着还没有爆发出来，只怒瞪着洛轻尘。 “还不明白吗？我不会与你争皇位，因为我的意愿并不在此，但是上官灏，你想要登基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要你发誓，登基之后善待天下百姓，不要辜负父皇的厚望！” “我自然知晓！洛轻尘，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本王争皇位，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番话来？”端王憋了一肚子火气，就算他不忠不孝，可他现在是大秦太子，第一顺位继承人！ 洛轻尘丝毫不理会他的歇斯底里，知道端王的神经紧绷，已经再也接受不了刺激，所以洛轻尘并不打算在这上面多纠缠。 “我就当你答应我的要求了，那么我告诉你，要怎样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片刻后，李福林对跪在殿外的百官宣读圣旨，包括敏贵妃在内的所有嫔妃、洛轻尘、端王在内的所有皇子公主，紫芸、邹明珠在内的所有家眷，全部跪地聆听。 那一道，圣旨，正是李福林上午要在紫芸二人成亲时宣读，却没来得及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蒙天佑，掌大秦江山二十余载，虽兢兢业业，勤奋有加，然仍有不足。自废太子逼宫身死，太子之位空悬，近日朕倍感身体虚乏，恐再不能为江山分忧。故册立端王上官灏为大秦太子，以延续我大秦江山万世基业。端王自有聪慧过人，有勇有谋，在蜀州三年更是政绩颇丰，深得百姓爱戴，实属储君最佳人选。” 念到此处，百官神色各异，端王一系的大臣已经喜上眉梢，敏贵妃更是勾起了唇角。 “另，念四子上官杰戍边有功，特擢升为荣王，并加封护国大将军。大皇子上官云双才思敏捷，谋略过人，堪称大秦之表率，特赐封秦王，并赐予尚方宝剑一口，赋予‘上斩昏君，下斩黎民’之意。” 闻言，众人无不色变，即便端王早就看过这道圣旨，此时仍然握紧双拳，骨节发白。 第三零四章 贵妃殉葬 老皇帝心里，最在意的还是洛轻尘！端王深知这一点。 他给了自己太子之位，即便马上能登基为帝，可头顶依然悬着一把剑，让他不敢有丝毫动作。既然让他成皇帝，为什么要给洛轻尘尚方宝剑，并且赋予“上斩昏君，下斩黎民”的权利？ 说到底，洛轻尘还是比他更像个君王不是吗？ 他想笑，自己到头来究竟算什么？脑袋上悬着一把那样的剑，他叫这辈子如何安生？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呐喊，也明白过来这就是册立太子的圣旨，并非遗诏。但如果没有遗诏，太子也就是将来的皇帝了。 上官灏接过圣旨，他一系的官员又是一阵恭贺，连带也恭喜四皇子和洛轻尘。四皇子对此十分意外，想不到册立太子的同时，还给他封王，又加封护国大将军，这可是极高的荣誉了。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赐予了洛轻尘尚方宝剑。 当宫人将尚方宝剑捧到洛轻尘面前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名剑，长三尺二寸，宽三寸。剑柄上镶有一枚红宝石，并不如何华丽，可是看在众人眼中，却是最犀利的武器。 上斩昏君！下斩黎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老皇帝这样赐封，分明就是想让他压制上官灏。又或者说，让上官灏不敢动洛轻尘，这把剑，可以保洛轻尘一世平安！ 终究，老皇帝最在意的人还是大皇子，如今的秦王洛轻尘。 洛轻尘接过尚方宝剑，又朝寝宫方向拜了一拜，才佩戴在腰间。容颜清冷，神色肃穆，似乎对拥有如此权利一点也不动心。 上官灏蓦地就想起刚才洛轻尘在房间里说的话，他说自己对太子之位、对皇位没有半点兴趣，从前、现在和以后都是。他真的可以相信他的话吗？ 就在此刻，拥立荣王上官杰的武将却忽然越众而出，一抱拳道：“恕属下冒昧，请太子殿下解释一下今日皇宫动。乱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顿时让现场安静下来，众人都不是傻子，先是洛轻尘二人成亲遭遇刺杀，后又是皇宫被围，老皇帝驾崩。任谁都觉得有猫腻！ 支持洛轻尘的大臣也附和起来，对于自己支持的人不能成为太子，都耿耿于怀。 上官灏瞥了洛轻尘一眼，冷静地说：“想必今日大家都知道，秦王大婚时被废太子刺杀一事。实际上废太子兵分两路，明着在婚礼上行刺，暗中却是派人潜入皇宫，想刺杀父皇。本太子因为提前一些时间得知这个秘密，所以才来不及通知大家，自己入宫救驾。谁知还是晚来一步，父皇被行凶的刺客惊吓过度，本来又身患重病，不想就这样驾崩了。” 那武将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你说废太子派刺客行凶，可为何半个刺客的尸体都不见？反而是后赶来的秦王和荣王等人被禁卫军阻挡在皇宫门口？难不成废太子勾结了禁卫军？” “正是如此！”上官灏回答得斩钉截铁。 武将一滞，还想问什么，却听洛轻尘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废太子做的，刺客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 荣王也点了点头，这两派的官员依然不服气，却没有再说什么。邹正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洛轻尘，发现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外孙了，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与众人一样难以想象，明争暗斗这么久的三人会站在同一立场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傅郑天勤见机立刻提议：“既然如此，太子殿下目前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还望殿下择日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没有遗诏，这道册立太子的圣旨就成了唯一的稻草，便是邹正等人，都无法挑刺。虽然很奇怪老皇帝为什么不留下遗诏，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若是表现出反对意味太明显，等上官灏登基，会有他们苦头吃的。 于是百官齐声呐喊：“请太子殿下以天下为重，择日登基！” 上官灏唇角勾起个冷冷的弧度，这一日，他还是盼来了。 “太子殿下，先皇，先皇还留下一道圣旨，吩咐奴才在先皇驾崩之后宣读。”李福林的声音忽然插进来，众人顿时神色一变，早就看见他手上还捧着一道圣旨，却因为变故连连忘记了。 上官灏眸光一闪，还有一道圣旨，莫非是真正的诏书？他正要问，却听李福林说道，“这道圣旨是先皇写给敏贵妃娘娘的。” 上官灏立刻松了一口气，既然册立他为太子，这一道圣旨又是下给母妃，八成是册封母妃为皇后了。敏贵妃闻言也兴奋起来，想不到老皇帝终究没有让她失望，临死还留下一道册封她的圣旨。 不过，就算没有这道册封的圣旨，上官灏一登基，她也能成为太后。 “贵妃娘娘，请接旨。”李福林将圣旨高举过头顶，让众人看见封存严实的火漆，以示从未开封。 “臣妾接旨。”敏贵妃当即双膝跪地，双颊染上一抹酡红，从很多年前她就在期盼这一日，期盼登上后位，总算老天有眼，让她等到了！若非时间不对，她真想大笑三声。 从今以后，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贵妃郑氏，深得朕宠爱，朕驾崩后，在九泉之下不免孤独，特赐其白绫一条，予以伴驾，钦此！” 圣旨很短，只有寥寥几行字，敏贵妃听见开头已经喜上眉梢，谁知下一刻就跌落云端，老皇帝居然赐她白绫一条，让她殉葬？ “不！”敏贵妃神色大变，瞪圆了双眼，一手涂染着殷红豆蔻的手就朝李福林抓去。 她脸色铁青，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不是册封皇后吗？为什么会是让她殉葬！ 紫芸等人也一脸愕然，想不到最后来了个大反转，皇上为什么会让她殉葬？莫非早就知道敏贵妃的阴谋？就连宣旨的李福林，此时都陷入呆滞中，万万没想到老皇帝竟然摆了敏贵妃一道。 儿子登基，母亲殉葬，大概是大秦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了。 第三零五章 不作不死 “不！这不可能！皇上怎么舍得让本宫殉葬！一定是你这个不怀好意的阉人伪造圣旨，欺骗本宫！”敏贵妃已经歇斯底里了，她猛地扑过去将李福林手里的圣旨扯过来，然而上面字迹清晰，并无半点错误和遗漏，鲜红的玉玺印记更是清晰可见。 “贵妃娘娘，这可是皇上御笔亲批啊，奴才就是再大胆，也不敢胡说啊。”李福林很委屈，同时也很担心，圣旨是他宣读的，可却要让敏贵妃殉葬，来日等太子登基，他岂有好日子过？ 老皇帝写这道圣旨时，他就想知道到底写了什么，结果只看见敏贵妃几个字。他和众人的猜测一样，都以为老皇帝要册封敏贵妃为皇后，哪里知道是殉葬。 他苦着一张脸，却连辩解都没办法，否则更是自寻死路。 “这不是真的，皇上这么宠爱本宫，怎么可能舍得让本宫殉葬……怎么舍得……皇上，这不是真的……”敏贵妃脚下一软，居然跌了下去，上官灏一个箭步冲过去，堪堪将人搂在怀里，才没有让敏贵妃摔着。 敏贵妃满脸泪痕，震惊已经被悲恸取代，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感觉，她生生尝到了。 上官灏也不好受，愤怒、悲伤、憎恨等等情绪都有，可是偏偏，什么都更改不了。父皇真是好狠的心，让他当皇帝，却要夺去他母妃的性命！ 紫芸轻叹一声，双手忽然被人握住，见洛轻尘朝她摇摇头，她直觉师兄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先前师兄离开了一会儿，究竟做什么去了？ 临近傍晚，皇宫秩序渐渐恢复，上官灏下令让众人回去，登基大典则定在老皇帝发丧之后。而敏贵妃，只剩下最后几日好活。 忙碌了一整天，紫芸连口食物都没吃上，此时又累又饿，几乎瘫在洛轻尘怀里。回到皇子府时，死伤者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丫鬟小厮各司其职，似乎什么都没发现过。只满城满府红绸被白绸取代，皇帝驾崩，天下缟素。 想来还真是不吉利，明明今日成亲，却挂上了白绸，这让紫芸心里更加不舒服。 “芸儿，先去沐浴吧，一会儿我让人将饭菜给你送过去。”洛轻尘轻声安慰着，他也累了一整天，胳膊上还受了伤，一脸疲惫。可是看见紫芸时，目光依旧柔和，带着宠溺。 紫芸点了点头，在绿荷和语琴的搀扶下去沐浴了，温热的水浸过全身，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说不出的舒服。绿荷体贴的帮她揉着太阳穴，语琴则舀了水让她肩背上淋，又帮她搓着背部。 “小姐，今日累坏了吧，说来真是倒霉，明明是大好日子，怎么就变成这样呢？”绿荷藏不住话，只觉得小姐也太倒霉了些，早上多喜庆啊，谁知傍晚就变成丧事，真是晦气。 紫芸勉强笑了笑：“这样才更加记忆深刻不是吗？事情已经发生，再想那么多也是无用。” 她也觉得很倒霉很晦气，可是那又怎么办呢？老皇帝已经驾崩了，太子又落在上官灏身上，洛轻尘向来不喜欢政事，谁知还被封为秦王，甚至赐了尚方宝剑。虽然知道这是老皇帝保护他的手段，但仔细想来，又何尝不是将洛轻尘束缚住了。 “唉，皇上这一驾崩，恐怕要变天了，不过让敏贵妃殉葬，还真是出人意料。皇上那么宠爱敏贵妃，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圣旨呢？我可不相信是因为在九泉之下寂寞。”绿荷转移话题。 自古就算帝王要嫔妃殉葬，也是选一些没有生养的后妃，敏贵妃可是贵妃，差一步就是皇后了，儿子又被册立为太子，马上会登基为帝，这样身份的嫔妃，怎么看也不合适殉葬啊。 语琴白了她一眼道：“这都不明白吗？皇上根本不是宠爱敏贵妃，是想斩断太子的羽翼，同时也是警告太子，不要太抬爱娘家人。” 紫芸笑了笑，赞赏地说：“没错，但不仅仅是这样，皇上八成还猜到了敏贵妃与端王今**宫，若是他们今日不这么做，这道圣旨也不会发出来，敏贵妃自然不用殉葬。说到底，皇上对敏贵妃早有防范，敏贵妃殉葬也是自作自受。” 不作死就不会死，敏贵妃也算典型案例了。 绿荷摸摸下巴，懊恼的说：“原来这么复杂啊，皇上的心思真是不可测。不过皇上也真够意思，居然封了大皇子殿下为秦王，还赐了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黎民’，多威风啊！将来太子殿下即位为帝，要是变成昏君，秦王不就能用尚方宝剑斩了他？” “绿荷，住嘴！”语琴严厉地瞪着绿荷，绿荷自知失言，惶恐的闭上了嘴巴。 紫芸却没有说什么，虽然尚方宝剑的确有这样的作用，但师兄又真的会这样做吗？师兄手里有这样一把剑，上官灏那个皇帝能当的安稳？他当不安稳，一定会找机会毁了这把剑！可若是没有这把剑，她和师兄就更不安稳了，老皇帝的确是很为洛轻尘着想。 沐浴完，语琴唤来两个小厮将浴桶抬了出去，绿荷给紫芸打理头发，却见洛轻尘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二人见状，立刻机灵的退了出去，房中烛火高照，只是大红喜字拆了，失了洞房花烛的气氛。 “师兄。”紫芸拢拢头发，还有些湿，但已经不碍事了。 洛轻尘将饭菜一边放桌上，一边抬眼看向紫芸，“叫我什么？” 紫芸一个“师”字就要出口，忽然意识到与这人的关系已经变了，她已经与他拜过堂，是真正的福气了。紫芸顿时双颊泛红，夫君二字却怎么都叫不出口，总觉得好别扭。 “嗯？”洛轻尘摆好碗筷，走到紫芸面前，一伸手就将人搂到怀里，“娘子，真的不知道唤为夫什么吗？” 轻柔的语调，带着点点笑意，说出的话更紫芸脸色更红了。 她抬头望进他眼睛里，小声道：“夫君。” 第三零六章 洞房花烛 “娘子。”洛轻尘开心的将人搂紧了点，下巴搁在她头上，忽然低头吻了吻。 紫芸尚未干透的秀发带着湿意，时不时传来清香，就这样将洛轻尘一点点点燃了。 他的唇开始下移，触碰到了她的耳朵，然后轻轻舔了一下，紫芸顿时瑟缩，双颊红的厉害，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看上去十分可爱。 “娘子，你这样诱人，是在暗示为夫什么吗？”偏偏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旁缓缓响起，一下一下撩拨着紫芸脆弱的神经。 “哼，明明是你在想不健康的事。”紫芸轻哼一声，声音宛若蚊呐。 在这个人怀里，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劳累了一整天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轻轻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闭上了眼睛。 洛轻尘轻笑道:“肚子饿吗？准备了你爱吃的鱼香茄子。” 一阵诡异莫名的咕噜噜恰好响起，紫芸摸摸肚子，还真饿到不行了。 两人来到桌边，洛轻尘细心的给紫芸盛饭，紫芸早被一盘盘美味佳肴夺取了注意力，恨不得全部吞进肚子里！ 从早上到现在，十几个小时啊，别说吃东西，她就是一口水都没喝到，还被一件件突发事件折腾得疲劳不看，要不是靠意志力支撑，早就倒下了。 此时看着香喷喷的美食，又有爱人在身边，才觉得活过来了。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美食，还好知道顾忌，没有狼吞虎咽。再看洛轻尘，却只是缓缓嚼着，更多时候是在看她吃。 等吃的差不多了，紫芸身上总算有些力气，精神也回来了。 洛轻尘酙了两杯酒，一杯递到紫芸手里，认真的说:“虽然婚礼被破坏了，盖头也被你自己揭了，还有些仪式也通通省去，可是这杯交杯酒，不能省。娘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洛轻尘的人，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爱人！” 他将胳膊绕过紫芸的，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紫芸甚至能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他的目光诉说着他的认真，他的神色中充满期待和幸福，他在等待她的答案。 紫芸眉眼一弯，微笑道:“夫君，我等现在已经等了很久，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你，和你在一起！” 她不知道这些话是否肉麻，说起来也没什么难为情的，因为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所以要告诉他，让他也知道。她爱他，苏紫芸爱洛轻尘，就是这么回事。 洛轻尘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神色也微微变了，似乎努力压抑着激动。 他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紫芸不甘落后，也喝光了。 从这一刻起，他们的羁绊正式形成，生同寝，死同穴，不管生老病死，都会一辈子在一起！ “娘子，我爱你。”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虽然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很多事也并不美好，可是现在，在温暖的房间里，一切都可以暂时抛开。不管明日如何，将来如何，现在，只有两个相爱的人，默默对视。 “咚咚咚！”偏偏就有不知情趣的人前来打扰，顿时，旖旎的春光消弭殆尽，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洛轻尘黑着脸打开房门，外面却站着一脸困惑的何诗诗，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皇，呃不，是秦王爷。 “你最好说出个理由来。”洛轻尘有些咬牙切齿了，紫芸认不出笑出声来。 何诗诗一头雾水道:“奴婢是来询问废太子上官景阳怎么处理的。他派来的杀手全都死了，只剩下他被我关在地牢里。对了，这次死伤很严重，府里丫鬟和小厮一共死了十七个，伤了十二个，宾客带来的人死了九个，伤了十一个。更重要的是，还有两位大臣的家眷也死了。” 洛轻尘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个伤亡程度的确很严重，特别是大臣的家眷，还不知道那两个大臣要怎么闹呢。 他开口道:“死者如果没有亲人，就找个好地方埋了吧，要是有亲人，就通知亲人前来，然后答应一切力所能及的条件。至于那两个大臣的家眷，等明日我会亲自去处理。废太子先关好，到时候让那两个大臣发落，也算为他们的亲人报仇了。对了，吩咐人将饭菜撤下去。” “是，王爷！”何诗诗办事很利落，直到饭菜都撤下去，她看见房间里还燃烧着的一对红蜡时，才明白刚刚犯了什么错。 顿时结结巴巴道了歉，一溜烟跑了。 待两人又洗漱一番，已经是亥时正好到就寝时间。这次没人打扰，洛轻尘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中断。 他开始亲吻紫芸，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脸颊，最后终于来到双唇。一连串细细密密的吻，直接导致室内气温节节攀升，风光重新旖旎起来。 “娘子，我爱你。”他轻轻呢喃，继而含住紫芸双唇，辗转反侧起来。 不是第一次亲吻，可紫芸在他的技巧下，依然很快缴械投降，牙关被轻易撬开，粉色的舌头被对方灵巧的缠住，然后一起舞动。 口里每一个地方都被照顾到，由于长时间张着嘴巴，紫芸唇角的**来不及收回，便沿着下巴滑轮。 紫芸脸颊烧的厉害，总觉得好*******身子越来越软了，她似乎化作一汪春水，流淌在他的臂弯里。 洛轻尘呼吸越来沉重，双唇好不容易分开，却看见眼前人双眼含情，似有雾气弥漫，盯着他的目光几乎叫他直接融化了。脸颊白里透红，唇瓣艳红而饱满，那是他刚才留下的杰作。 “娘子，我爱你。”随着这一声告白，洛轻尘直接化身为狼，轻易解开了紫芸的衣襟，随即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两人的衣服一件件滑落，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孩子，当所以阻碍全部清除时，紫芸已经红成了虾仔，雪色肌肤越发粉嫩起来。 面对这样一副美景，洛轻尘要是能忍住，一定是某方面有问题！ 洛轻尘那方面自然没有问题，所以一双手轻轻触碰上紫芸的肌肤，头也埋了下去。 第三零七章 继续花烛 “娘子，你真美。”洛轻尘在她脖子处嗅着，紫芸身上散发出诱人的体香，与他的辛夷花香不同，是淡淡的梅花气息。 他在那一片雪肤上轻轻吻着，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红痕，专属于自己。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布，这是他洛轻尘的人！ “唔……”紫芸不知被触碰到哪处，轻轻唤出声，这一声像是星星之火，彻底让身上的人燎原了。 对于这种事，紫芸很陌生，前世从未与人经历过，这一世更加没有。说到底，她还是很害羞的。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此时终于修成正果，融为一体了。 这个夜晚，无论对于紫芸还是洛轻尘，都是必经的成长之路，从此以后，他们将更加密不可分。 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让二人逐渐忘记时间、忘记空间，彼此眼里都只有心爱的对方。似乎在这一刻，天底下只剩下他们二人，只剩下这一片小小的空间。 红烛不遗余力的燃烧着，烛泪沿着红烛身缓缓滴落，形成一颗颗漂亮的小圆球。烛光朦胧，气氛氤氲而美好，见证着这对相爱的人一点点走到尽头。 “娘子，该叫我什么？”洛轻尘将人搂在怀里，循循善诱。 “师兄……不，夫君……”紫芸颤巍巍的声音，说不出可怜，可看在洛轻尘眼里，却是说不出的风情，而这番风情，只有他洛轻尘能够看见，能够欣赏。 “娘子真乖。”洛轻尘奖励的堵上了她的唇，这是他的爱人，是他好不容易才抢来的宝贝，外面觊觎自己宝贝的人太多太多，他付出了很多努力，才有今日的收获。 “娘子别怕，为夫永远不会伤害你。芸儿，我爱你。” 一声声呢喃，一声声肉麻的情话回荡在紫芸耳边，让她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紫芸沉沉睡去，洛轻尘有一丝懊恼，是他太不知节制，明知道是芸儿的第一次。可是看见这张脸，看见这个人，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就会烟消云散。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累着你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小笨蛋。”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抱着紫芸软软的身子，也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洛轻尘醒来时，发现怀中的宝贝还在熟睡，不由微微勾起唇角，在紫芸额头上吻了一下。 “你就好好睡吧，我的宝贝。” 觉察到房间里有响动，几个侍女顿时鱼贯而入，洛轻尘作了个嘘声，让她们不要吵醒王妃。他麻利的穿好衣服，简单用过早膳，便去了关押上官景阳的地方。 上官景阳被何诗诗关在了地牢里，此时已经饿了一天一夜，再加上身受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了。然而在看见洛轻尘的瞬间，一双眼睛还是迸发出仇恨的光芒，甚至想扑上来找洛轻尘拼命。 “洛轻尘！成王败寇，这次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洛轻尘轻蔑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上官景阳，淡淡道：“你倒是有自知自明，你自然是其罪可诛，可是诛杀你的不会是我。你可知因为你昨日的行径，造成了多少无辜之人伤亡？” “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功将成万骨枯，死几个人算什么？可叹我没能杀死你，否则今日咱们位置就倒转过来了。洛轻尘，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要杀就杀吧！” 上官景阳目光中闪过一抹疯狂，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上官景阳不是输不起的人，既然输了，就要认输！ “真是愚蠢到极致，你与上官灏串通淹了昨日那场戏，却不知道你成了阶下囚，而上官灏成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上官景阳，愿你下辈子投胎变得聪明些，莫再被人利用还不自知了。” 洛轻尘遗憾的摇了摇头，当初上官景阳若是就这样隐姓埋名，也还能安稳的活一辈子。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选择与上官灏合作。 到头来，一切罪名却都推到上官景阳身上，而上官灏就要登基即位了。 “你说什么？难道父皇册立的太子不是你吗？”上官景阳顿时惊愕不已，疯狂之色也一扫而空，双手紧紧攀住了铁门。 “不是。父皇册立的太子就是上官灏，所以你们这一场宫变彻底做错了！父皇因此驾崩，上官景阳，你真是死不足惜！” 洛轻尘不愿再跟他多说，挥手招来几个侍卫，冷然道：“将废太子带走！” “是，王爷！”狱卒立刻打开牢房门，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羁押着上官景阳，一路带上了囚车。 一晚上劳累，导致紫芸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各种腰酸背痛，立刻让她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顿时双颊通红。等通红才猛然惊觉，洛轻尘不在。 “小姐，是你醒了？”外面忽然传来绿荷的声音，带着点担忧。 紫芸咬咬牙，一掀被子，就看见身上满是红痕，不由哭笑不得。这样一幅样子，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看见？意外的是身上很干爽，那处除了难受些，并没有想象中的东西附着在上面，莫非师兄已经帮自己清理过了？ 一想到洛轻尘，她的心又柔软下来，师兄总是这么细心。不对，现在得改口叫夫君了。夫君，嘿嘿，真是有意思的两个字。 她自己穿上肚兜和里衣，才将绿荷等人唤了进来，绿荷和语琴一个目露担忧，一个目露狡黠，让她满头黑线。 “小姐，你终于醒了，是不是感觉不舒服？王爷不让我们提前叫醒你，说让你睡到自然醒。”绿荷竹筒倒豆子般吐露着关心，让紫芸很受用。 紫芸心下一暖，忽然问：“对了，师……王爷呢？” 语琴接口道：“去宫里了，还让人押上了废太子。” 紫芸一听就明白了，他是要将上官景阳送入皇宫，让那上官灏和那两个死了家眷的大臣处理。只是皇宫现在恐怕也是一团糟吧，老皇帝刚驾崩，又让敏贵妃殉葬，还不知道敏贵妃怎么闹呢。 第三零八章 自请回蜀州 洗漱过后，紫芸又简单吃了早饭，她并未闲着，而是先探望了伤患，又与何诗诗等人一起去了城郊，掩埋昨日死掉的丫鬟和小厮了。这十多个都是被卖进大皇子府的奴才，最大的不过十九岁，最小的才十四岁，都是家庭贫苦的孩子。只有两个老家在京城附近，其余都是被人牙子从大秦各地卖来的。 何诗诗已经联系过人牙子，要他们通知家里人，一问才知道，超过半数的人家都说卖出去的人如同泼出去的水，是生是死看造化了。 这个时代的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 “小姐，你也别太难过了，也就是你菩萨心肠，还给他们挖坟立碑，换做其他人家，只怕往乱葬岗一扔了事。”语琴见紫芸闷闷不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像她们这样从小就被卖掉的人，活着也就罢了，谁还管死后如何？ 紫芸长叹一口气，缓缓道：“人生来其实是没有贵贱的，只是这个时代……”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普通百姓的命就不值钱。 其实在前世又何尝不是这样？二世祖撞死路人的新闻不少见，可到最后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要想反抗这种命运，就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不会被人欺负。她忽然就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于皇位了，以前的太子和端王，明明已经身居高位，可就因为上面有老皇帝压着，就起了逼宫之心。 只有站在高处，才能随心所欲啊。可是她还知道，高处不胜寒，站在最顶端的人，注定孤独一生。 回到皇子府时，已经临近午时，洛轻尘也从皇宫回来了。看神色似乎并不轻松，紫芸猜测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先用膳吧。”紫芸吩咐下人摆膳，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无论发生什么大事，不吃饭总不行。她坐在洛轻尘身边，伸手握住了对方的，双颊却情不自禁红了起来，又想到了昨晚那些羞人的事情。 洛轻尘抬手摸摸她的秀发，看着她已将所有发丝挽起，俨然做妇人打扮，似乎较往日多了分成熟与风韵。他的芸儿，果然在什么时候都很完美。 “宫里没什么事吧？父皇什么时候出殡？” “时间定在半个月后，这期间由太子代为处理朝政，但如此一来，蜀州就没人驻守了。芸儿，我今日上书自请去蜀州了。”洛轻尘怔怔看着紫芸，“你不会怪我吧？” 紫芸微笑道：“怎么会怪你？咱们就是从蜀州出来的，再回到蜀州理所当然啊，相比起京城，我更喜欢蜀州。不过得等太子登基才能回去吧？” 能回蜀州，她真的很开心，她的家当都在那里呢，对那里的感情可不是京城能比的。而且蜀州天高皇帝远，他们做什么也不用束手束脚，在蜀州，洛轻尘就是一切。 “你喜欢就好。”洛轻尘也笑了。 饭菜呈上来，紫芸给洛轻尘夹菜，两个人默默吃着。 “但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上官灏当上太子？若是揭露他逼宫的真相，他就不能成为太子了。”本来昨晚就想问这个问题，谁知累得够呛，直接忘记了。此时想起来，紫芸自然要问明白。 洛轻尘道：“不帮他当上太子，那谁当呢？我一早就说过自己不愿成为太子，荣王与上官灏相比，的确还是要逊色些。更重要的是，父皇的圣旨是册立他为太子。” 紫芸半响无言，直到快吃完午饭才说：“尘，父皇其实有留下诏书吧。”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洛轻尘一滞，忽然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芸儿，是，父皇有留下诏书，我那日离开了一会儿，就是去取诏书了。但是，我并未打开看。” “但是你知道诏书上是写的你的名字。”紫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心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别的。若是洛轻尘将诏书拿出来，登基为王的就是他，而不是上官灏。 但是他没有，因为紫芸清楚，他并不想做皇帝，所以依照那道圣旨，让上官灏成了太子。洛轻尘不想做皇帝，他只想与她双宿双飞，这是他们的约定，他一直都记得。 “尘，只要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支持你。” 洛轻尘揉揉她的脑袋，宠溺地说：“自然是我的真实想法，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日理万机，那我就没时间陪你了，谁爱当谁当去。” 紫芸也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 “可是你这样做，父皇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生气？”既然老皇帝的遗诏写的是他，又在驾崩前告诉他诏书的位置，明显是想让他登基为帝的。 洛轻尘幽幽叹息道：“不会，他只希望我快乐幸福。如果只是做个王爷能快乐幸福，父皇和母后都会支持我的选择。希望，上官灏不要让我们失望。” 他说的是我们，紫芸猜测包括他、她和老皇帝。 若是上官灏让他们失望了，他会怎么办？紫芸没有问。她忽然就想到那日在老皇帝棺材旁，洛轻尘让上官灏立的誓言，让上官灏一定不能辜负天下百姓。 只要大秦百姓过得好，谁当皇帝其实并无差别。 “嗯，希望这段时间快点过去，快一年没回蜀州，我很想念那里呢。”她的清莲山庄，师父的药王谷，还有奉县的一切。 “会的。”洛轻尘笑着说，老皇帝出殡是半个月后，上官灏登基紧随其后，若是一切顺利，相信用不了一个月他们就能离开京城了。 “对了，敏贵妃那边……” “敏贵妃正在大闹皇宫，不过再怎么闹也没用，这次就连太后都置身事外了。太子很为难，却不敢违抗父皇的旨意，父皇驾崩还来这么一招，是彻底离间了太子和郑家，郑太傅据说气病了。” 洛轻尘玩味的笑着，看，这就是老皇帝的谋略，即便人死了，他的话还在起作用。这下太子就算当了皇帝，与郑家的关系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第三零九章 出殡 这半个月时间过的竟是飞快，或许因为没人烦紫芸的原因，又或者知道这一档子事情之后，就能返回蜀州，心情有些迫不及待。 老皇帝出殡，这是很大的事情，刚好其余几国的使者都还没回去，因此就代表各自国家略尽遗憾了。只是听说墨国太子和扶渊国太子正在往大秦京城赶来，准备参加几日后上官灏的登基大典。 敏贵妃闹也闹够了，不知道怎么想通，自己拿白绫自尽了。她和老皇帝的棺木放在一起，也是要入皇陵的，只不过没资格摆在老皇帝旁边。因为老皇帝的旁边只能摆放孝元皇后！ 出殡这日一大早，皇亲国戚以及文武百官就聚集在了大殿外，紫芸同洛轻尘等人均是一身素白，作为老皇帝的儿子儿媳，这种场合自然免不了身着孝服。 众人以太子上官灏为首，其后便是太后以及一干嫔妃，七公主哭的双眼通红，看向上官灏的目光还带着仇视。护国寺里的高僧们也到场了，实际上这几日都在皇宫为老皇帝祈福念经，包括给紫芸批过命的意定大师。另外便是以邹正为首的百官朝臣，以及以李福林为首的宫女太监。 远远望过去，竟是黑压压一片。 人群中，紫芸忽然看到了上官无风，上官无风正巧也朝她看来，不知为何，紫芸总觉得有哪里不同了。那样淡然的情绪，就好像，他们只是不相关的陌生人。 莫名的，紫芸就有些难过，她给不了上官无风任何回应，现在也已经与师兄成亲，或许，当成陌生人也好。 她将目光移开，因此错过了上官无风眼里那一抹痛楚，宁愿看着她在别人怀里幸福，也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悲伤。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会坚持下去。 上官无风不远处就是长乐郡主，二人点头示意，她成亲之后，长乐郡主再没有去大皇子府，而是回了镇北王府，如今镇北王和王妃也赶来了，她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住在王府。 青如风等人则没有前来，毕竟这是大秦内部的事情，没道理让别国的人来送葬。 见时间差不多了，钦天监的大臣高声道：“皇帝殡天，送葬！” 所有人顿时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先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钦天监的大臣展开一道布帛，开始念叨老皇帝的生平，其实就是歌功颂德的悼词，谁喜欢死后还被人批判呢？ 念完悼词，便轮到礼部尚书主持了，礼部尚书叫董忠，是太后的娘家人，此时主持送葬，倒也合适。送葬先是护国寺众高僧念经做法，诵经完毕，便轮到百官吊唁。 为首的自然是太后，上官灏还未登基，身份高不过太后去。自老皇帝驾崩之后，太后的身体似乎也日渐孱弱了，不知是因为自己出手害死了自己儿子，还是失去了生活目标。总之，她现在看上去与她的年纪更符合。 太后在火盆中烧了一叠纸钱，之后便轮到上官灏，与太后不同的是，他跪下磕了三个头。再之后就是洛轻尘和紫芸，二人各自烧了纸钱，也恭恭敬敬三叩首。对于老皇帝，二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然后是荣王夫妇、其余皇子公主、后宫嫔妃、镇北王一家、英王一家，再之后才轮到文武百官，邹正自然是第一个。 等所有人都吊唁完毕，董忠才宣布出灵！ 众人起身，丧钟倏然鸣响，两方棺木被杠夫抬了起来，在众高僧的诵经声中，由禁卫军开道，浩浩荡荡往宫外而去。 这次太后并未随行，是以上官灏为首，众人按照吊唁的顺序排成纵队，跟随在灵辇之后。 从皇宫到龙陵山，路途数十公里，懂武功的人倒还好，可苦了一干嫔妃公主，以及一众文官。不过没人敢发出异议，只按照规定往前走。一路上，皇子公主后宫嫔妃遇路引需哭灵，百官需叩首， 出了皇城，队伍一路向龙陵山行去，这条路自然很熟悉，她走过很多次，是给柳莲上香。这次去，却是为了给老皇帝送葬，谁能想到短短两年多时间，老皇帝就归天了呢？ 六七月的天气热的厉害，老皇帝的尸体经过特殊保存，又封存在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里，才没有泄露出意味。可一干送葬的人却没这个福气，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还穿着厚厚的官服，热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出城还没走多远，就有年迈的大臣晕倒了，没办法，只能让护卫抬着继续前行。从未受过这种折磨的后妃们更是脚底磨起了泡，不时用散发着香气的绢帕抹汗，嗅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均忍不住蹙起眉头。 紫芸早知有此一遭，因此提前做了准备，制造出了冰块装在牛皮袋里，坠在了身上。虽然这样似乎对老皇帝不太尊重，但特殊关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 来到龙陵山脚下，晕倒的人已经超过十个，好在一路上灵辇没出问题，否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上了龙陵山，距离陵寝百米时，众人再次跪地叩首，然后是九十米、八十米……一直到十米。 老皇帝陵寝在龙陵山靠东部的位置，往西依次是几位先祖的陵墓，但外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入口。 “吉时到！开陵寝！”董忠又高声喊道。 在众人的目光下，老皇帝的陵寝立即被守陵人打开，里面是一条甬道，甬道两旁都有长明灯照明。 “先皇灵柩入皇陵！”董忠再念。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最后一次跪拜，齐声高喊。 杠夫们抬着灵辇整齐步入，安放灵柩。皇子公主以及后宫嫔妃哭灵的声音蓦地提高，泪水混合着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形成了最好的安魂曲。 燥热的风拂来，将哭声带出去好远好远，紫芸望着渐行渐远的灵柩，忍不住轻叹一声。生前再如何荣耀，死后也不过黄土一抔，作为皇帝，就真的比普通人得到的更多，更快乐吗？ 第三一零章 移居别墅 “这几日咱们去别墅住吧，皇子府改为秦王府，需要重新休整一番，还有新买的丫鬟和小厮，也需要调教。等一切都弄好了，咱们再回王府如何？” 老皇帝出殡的第二日，洛轻尘就让人整理行囊，打算带着紫芸去北郊别墅。属于他们自己的那栋别墅已经装潢完毕，纤尘不染，窗明几净，没有红墙绿瓦，反而整体呈白色，看上去很舒服。 紫芸自然不会拒绝，一想到成亲那日，王府里死伤无数就有种排斥感。再加上这些日子着实有些压抑了，去别墅散散心也不错。 到了北郊，远远就看见那片掩映在青葱翠绿间的别墅群，此时别墅群里一派热火朝天，工人们都在忙着装修，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别墅装修完成，但少有人进去居住。 紫芸的马车低调进入别墅群，沿着宽敞的大道朝东边驶去。两旁树木长青，蝉鸣声声，在幽静的别墅群中尤其响亮。别墅群最东边有一座小型森林公园，正值盛夏，院子里繁花似锦，老远就能嗅到诱人的清香。只是二人最喜爱的辛夷花已经开过了，此时只能看见枝繁叶茂的大树。 “父皇真正选中的别墅就在那里，与咱们的别墅面对面，只可惜他从未住进来过。”紫芸透过一排白杨，望向对方的一幢别墅。 当时给老皇帝留下了近十栋，其实只是掩人耳目而已，只有这一栋，才是老皇帝自己挑中的。别墅已经装修好，只可惜对方没有等到入住就驾崩了。 “这栋别墅是父皇的，永远就是父皇的。”洛轻尘低声道。 “嗯。”紫芸点点头，她也没想过要再卖出去，不过剩余的十来栋别墅倒是可以卖掉了。 前一天晚上洛轻尘就派人过来打理过，因此紫芸一进去，就看见布置妥当了。与王府全然不同，这里与前世的建筑十分相似，看见落地的玻璃墙，她几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 手指轻轻抚上纯白的墙壁，那种触感多么熟悉，熟悉到早就深入骨髓。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漂亮灯盏，她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唯一遗憾的是，灯盏里放的是蜡烛，不是电灯。 “尘你知道吗？我们那里有一种东西叫电灯，只需要按一下开关就能发光，而且有各种颜色的，特别漂亮。” “嗯，听你说过，像是十分奇特的东西。我有时候就在想，你以前在的世界是不是人间天堂。”洛轻尘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脖子处，麻麻痒痒的。 紫芸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像人间天堂，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话，我觉得不会比前世美妙多少。” 前世科技发达到人们能上天下海，甚至冲出地球到达月球，制造出的核武器更是能瞬间灭掉一座城市。便是传说中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真想去你们那里看看。”洛轻尘略带向往的感叹，很多紫芸说的东西，他连想都不敢想，特别是听见人们能到达月亮上时，他震惊不已。紫芸告诉他，月亮上并没有什么嫦娥吴刚，更没有桂树玉兔，上面岩石遍布，坑坑洼洼，人上去根本活不了。 神话，总归只是神话而已。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带你去看看。”紫芸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将司马笑送给她的懒羊羊吊坠取了出来。洛轻尘知道这个吊坠，也知道是司马笑送给她的，但更多的却不清楚。此时看见紫芸拿出来，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了。 “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东西，可义兄说这是他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尘，我觉得他的祖先和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一定有什么联系。说不定，也像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只是不是魂魄，而是身体。” “你确定？”洛轻尘蹙眉，拿过她手中的懒羊羊吊坠，发现这东西非金非玉，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可是，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半点消息都没留下？他应该跟你一样，能带给这个时代很多新东西才对。” “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可是我不敢详细询问义兄，怕他起疑。” 司马笑是司马彦的养子，据说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被家人卖掉了。恰好被司马彦看到，觉得他机灵聪慧就带了回去。至于司马笑小时候的事，恐怕也不清楚，更不用说他的祖先了。 如果司马笑的祖先真的是穿越者，应该不至于悲惨到这种地步吧？不说什么，一技之长肯定能留下，不会让后人凄惨到卖儿卖女。不过想到司马笑设立钱庄，她又不怎么确定了，那时候以为是司马笑聪颖过人，可现在看来，指不定是他的祖先说的。 其实紫芸最想知道的是，司马笑的祖先最后怎么样了，是永远留在了这里，还是回到了前世。如果是后者，她觉得很有必要探听清楚。能回到前世，是她除了和洛轻尘在一起外最大的心愿，在这里做什么王妃，也不如回去做个普通小老百姓好。当然，得洛轻尘愿意跟她一起离开才行，洛轻尘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洛轻尘听，洛轻尘摩挲着下巴，半响才说：“既然你这么在意，等太子登基之后，咱们先不去蜀州，去扶渊国好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扶渊国玩吗？那里有你的义父，我们就去玩一玩好了。如果真的能找到线索就更好了，我一直对你们那里很好奇。” “真的？你愿意跟我回去？”紫芸眼前一亮，她的确很想去扶渊国玩，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等上官灏登基之后，京中就彻底无事了，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而且去了扶渊国必定是住在丞相府，到时候有很多机会接近司马笑。 “自然是真的，说起来我对扶渊国也很好奇，听说那里是由好几个海岛组成的，我还没有见过海岛呢。”洛轻尘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紫芸欢呼雀跃，去扶渊国，明显比回蜀州更有吸引力！ 第三一一章 扶渊太子 住在别墅里的感觉很奇妙，特别是早上醒来时，紫芸总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在哪里。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照进来，即便有窗帘隔着，依然能感受到温暖和明亮。 卧室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头顶是精致的水晶吊灯，如果忽略那些红色蜡烛的话，绝对看不出身处古代。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新奇，或者留下点什么，才修建这些别墅，那么现在就是真正喜欢上了。 她喜欢住在这里，而不是苏府郡主府皇子府王府。住在这里更自由，也更能让心灵沉静下来，不用思索一切繁杂的东西。 然而宁静总是短暂的，就在二人搬来第三日，周围邻居就凑上来了。长乐郡主带着镇北王妃住进了他们左边，上官无风兄妹和英王妃住进了他们右边，荣王上官杰和邹明珠住进了他们后边，前边没人住，那是老皇帝的。 冷清而空旷的别墅区一下子热闹起来，也驱散了些前几日的忧愁和伤感。 “住在这里的感觉果然不同，心情都不一样了，就好像到了奇妙的空间。芸儿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想出这样奇特的房屋建筑的？”长乐郡主舒服的躺在沙滩椅上，与紫芸中间隔着一方矮桌，上面摆满了水果和饮料。二人头顶撑着一把大大的太阳伞，只可惜没有墨镜，也没有比基尼。 紫芸笑道：“这就是创新，你要是努力想，也能想出来的。” “我才不信！否则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只有你想出来了？”长乐郡主吸了一口冰柠檬水，舒服的长长叹了口气，“这才叫享受啊。不过你不说也没什么，反正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别忘了叫我就是。” “那是自然。”紫芸笑了笑，忘了谁也不能忘记身边的主啊。 “听说扶渊国的太子是个天才，模样也不错。”长乐郡主忽然转移话题，今日扶渊国太子到京城，听说要去皇宫与上官灏会面，因此洛轻尘、上官杰、上官无风等人都去了。 紫芸眨眨眼，打趣道：“怎么，你对他好奇？也是，听说他这次来大秦是为了联姻，你要是看得上他，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长乐郡主摇摇手指道：“不可能的，商玉衡不会武功，不符合我的条件。”商玉衡便是扶渊国太子。 “噗……恋爱之前都是这样，喜欢给那个他定一些条件，可是如果真正遇上喜欢的人，就知道那些条件有多不重要了。商玉衡好歹也是个天才，听说七岁就表露出不俗的能力，十四岁就开始帮扶渊国皇帝处理朝政，如今二十二岁，已经成为扶渊国最受人景仰的存在，能力不容小觑啊。” 初次听到这番解释时，紫芸也很吃惊，但很快就释然了。天底下总是有那么些天才，让人不能望其项背，这些人一生下来就站在云端，注定被人膜拜。 “不过，你与西陵逸怎么样了？”这两人相处时间也不短了，紫芸不清楚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长乐郡主忽然双颊一红，紫芸张了张嘴，莫非有情况？ “我就是觉得别扭，跟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人在一起，很有压力啊。”长乐郡主蹙眉，却不知说这话时唇角都带着笑意。 紫芸忍俊不禁，似乎真的有情况，而且还是好情况！ “有什么别扭的？你看我和师兄，师兄也很漂亮啊，我就没压力。找对象的最高境界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长乐郡主好奇。 紫芸正色道：“看那个男人瞎了眼，居然找个那样的女朋友！” “哈哈哈哈……”长乐郡主被她逗得大笑出声，不过一想到西陵逸的脸，再想想自己的，说不定真的会被说成这样。她当然也挺不错，但与普通女儿家那种柔美很不相同，西陵逸则眉眼极其精致，像是上天最为满意的杰作。 即便是蔷薇郡主和墨雨瑶，都比不上他的美貌。 紫芸也莞尔一笑，忽见绿荷匆忙走过来，神神秘秘，就知道这小妮子一定有事情要说了。 “小姐，王爷回来了，还跟着咱大秦太子、西陵太子、扶渊太子、墨国太子和青玉公主！”绿荷一口气报出几个称号，全身重量级人物。长乐郡主马上不笑了，与紫芸对视一眼，均满脸疑惑。 “这些人跑来做什么？”紫芸愕然，师兄没事带来这些人干嘛？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长乐郡主耸耸肩，二人起身，刚走到别墅门口，就看见一大群人涌了过来，为首几人正是四国太子外加一个公主。旁边则是洛轻尘。 众人之中，只有扶渊国太子商玉衡没见过，这位被誉为天才的年轻人，容貌并没有多么出色，但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贵气，浑然天成。但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是那样厉害的人，但紫芸意外的感觉到，这人身上流露出一股很奇特的气息，特别是看见别墅群，眼睛里闪过恍然大悟的光芒。 这个商玉衡，似乎有点来头。 互相打过招呼，上官灏面带微笑说：“秦王妃，本宫与诸位贵客不请自来，你不会见怪吧？” “太子说哪里话，诸位这样的贵客，本王妃想请还请不来呢。”她回以笑容，目光却看向洛轻尘。 洛轻尘露出一丝无奈，道：“大家听说这里还有几套别墅没有卖出去，都很感兴趣，想各自买一套，我就带他们来看了。” 紫芸稍稍放下心来，只是为了买别墅的话，倒也没什么。 “原来如此。这里的确还有几套别墅，大家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先看一看房子，再决定是否购买。” 只不过，上官灏倒也罢了，其余几国的未来继承人在这里买别墅，总觉得很奇怪的样子。就算买了，一辈子能住几次？ 忽听一个陌生的男音响起：“早就听闻秦王妃才情无限，修建的别墅群震惊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商某也不虚此行了，佩服佩服！” 第三一二章 二十万两 紫芸微微侧头，正对上商玉衡含笑的目光，明明只是很纯粹的恭维，但听在紫芸耳朵里，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道：“商太子谬赞了，我也不过是碰巧从一本古籍上看见这种房屋，照搬照学而已，算不得什么有才。商太子这样夸赞，真是叫人脸红。” “一本古籍？真是巧了，我曾经也见过这样一本古籍，但是很多东西都语焉不详，商某琢磨了很多年都没琢磨透彻。秦王妃，不知道能否指点一下在下？”商玉衡目光灼灼地盯着紫芸，一番言语却震惊了无数人，特别是紫芸和洛轻尘！ 紫芸当然不是在什么古典籍上看到的，她是在前世知道的，她这么说明显是推托之词。她从未想过，这个时代真的有这样的古籍，描写如何修建别墅！ 他说的是真是假？ 紫芸猜不透，要说是假的，那这人的演技未免太好了。当她说道古籍时，她明显看见对方目光闪过一抹亮光。 她不清楚对方所说的古籍上究竟写了什么，但商玉衡说琢磨了很多年都没琢磨透彻，她想八成是很多东西只提了名字，却没说制造的办法，比如水泥，比如砖头、玻璃等等。 这本古籍，是谁流传下来的？蓦然，她就想到了司马笑送给她的懒羊羊。 “让商太子见笑了，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奇淫技巧。” 紫芸婉拒，但是这更加坚定了让她去扶渊国一探究竟的念头，扶渊国，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啊。 谁知商玉衡根本不妥协，进一步说：“这可不是什么奇淫技巧，而是能改变时代的卓越贡献。试想，大家都能住进这样结实的房屋时，百姓们再不会因一点点自然灾害就流离失所了。但是商某也知道，这是属于很保密的东西，所以并不会让秦王妃白做工，我扶渊国愿意拿出十万两银子购买你的技术。” 一开口就是十万两，看来商玉衡是铁了心想弄明白这些东西了。倒不是为了修建别墅，而是为了弄懂修建的材料。 “这……” 紫芸刚开口就被西陵决打断：“我西陵国也愿意出同样价钱购买。” 墨寒和青如风倒是没开口，墨寒是上辈子就知道了，青玉国则因为环境特殊，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久住，修建了这样的房屋也属浪费。 “秦王妃，既然两位太子都愿意出高价购买了，你还是答应吧。”上官灏居然也帮腔。 紫芸骑虎难下，老实说，十万两银子的确不少了，但是与这项技术带来的贡献相比，却又那么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这些材料不仅能用在修建住房上，修建城墙也可以。 此消彼长，别国强大起来了，大秦的优势就很小了。她有些不明白，上官灏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 她看向洛轻尘，洛轻尘朝她眨了眨眼睛，紫芸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当即开始讨价还价：“既然两位太子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显得小气了，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商太子能够考虑。” 商玉衡道：“王妃请讲。” 紫芸道：“我只是想知道，商太子所说的那本古籍的来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看一看真本。” 商玉衡思索片刻便答应了：“不过真本在我扶渊国皇宫，秦王妃若是想看，恐怕只能等商某传信回去，让人送来了。” 紫芸抑制住喜悦，微笑道：“不必那么麻烦，过些日子我准备去扶渊国游玩，到时候再去拜访太子，还希望太子能让我一饱眼福。” “王妃要来我扶渊国游玩？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王妃只要到来，商某一定双手奉上那本古籍。”商玉衡眼神闪了闪，秦王妃去扶渊国？对了，她似乎是丞相司马彦的义女！ 上官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紫芸，又看了看洛轻尘，见二人神色坦荡，不由蹙了蹙眉。去扶渊国，他们想做什么？ 谈妥一桩大买卖，紫芸又领着几人去参观了几栋还没卖出去的别墅，最后五人一人买了一栋，于是她又收入一小笔。 接下来的几日，她便开始忙碌起来，将修建别墅要用的东西全部誊写下来。好在之前修建别墅群时就写过一次，这一次轻松多了。等写好一部分，就让语琴抄写另一份，小丫头速度很快，几乎与她前后时间完成另一份。 写完还不算数，紫芸还亲自跟西陵决和商玉衡讲述，其中涉及的知识面很广，商玉衡倒还好，不愧研究过，紫芸稍作解释他就明白了。西陵决就次一些，不过学起来速度也不慢，总算赶在上官灏登记之前完成了所有教学内容。 “真想亲眼看一看水泥、玻璃这些东西的烧制过程，相信那样更有助于理解。”商玉衡有些意犹未尽，原来研究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在这位秦王妃讲述来竟是那么简单。 秦王妃说的很细致，而且很多都是古籍上没有的，但那些没有的，才是炼制材料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那本古籍明明从未外传，秦王妃是从哪里知道的？莫非，她是传说中隐月族的后人？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扶渊国那些稀奇古怪的古籍，都是先祖们从隐月族得到的。只是隐月族避世数百年，早就不知道藏身于何处，想不到现在终于出了个秦王妃。 这是不是意味着，隐月族要重出江湖了？ “现在是没时间参观了，若是商太子不急着离开，等我大秦太子登基之后，再去参观不迟。”两国太子共计二十万两银票她已经收到，因此也尽职尽责教习知识。 商玉衡笑道：“那真是太好了，贵国太子登基之后，商某的确还会滞留几日。想必秦王妃也知道，商某这次是带着使命来的，没有完成可不敢回去啊。” 紫芸莞尔，问道：“不知商太子是否完成了使命？我大秦的公主貌美如花、各有千秋，相信一定不会让商太子失望的。” 西陵决忽然摇着折扇插嘴道：“秦王妃还不知道吗？商太子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就是那位蔷薇郡主！” 第三一三章 新皇登基 乔薇！商玉衡看上的人竟然是她！ 倒不是说不合适，乔薇也算京城第一美人了，而且是一位郡主，这个身份自然配得上商玉衡。只不过乔薇生性淡然，什么都听命于太后，紫芸一直觉得她大概会听从太后的意见，在王公贵族公子哥里选一个人嫁了。 却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商玉衡相中，她不知道这对乔薇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若是嫁给商玉衡，乔薇就得去扶渊国，一个人背井离乡的，挺凄惨。可如此一来，她也能逃脱太后的掌控，如果商玉衡待她好，说不定是美事一桩。 她琢磨片刻，道：“商太子真是好眼光，蔷薇郡主可是京中未婚姑娘中最漂亮的了，而且温柔娴淑，高贵大方，京中不少多少王孙公子都喜欢她。” 商玉衡笑着点头：“本太子对蔷薇郡主一见钟情，也对大秦太子和太后提过此事，两位都很支持。所以这次回扶渊之后，本太子就会举行大婚，迎娶蔷薇郡主。” “不知道蔷薇郡主是什么想法？”虽然知道乔薇不会拒绝太后的要求，但她还是想知道对方对此事怎么看。毕竟嫁去扶渊国就是天高皇帝远，要是受了欺负，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依着乔薇那柔软的性子，只怕也就自己忍下去了。 “蔷薇郡主也同意这门婚事。”商玉衡笑意更明显了点，似乎对乔薇真的很满意。 紫芸点点头，对此也没办法再说什么，毕竟是乔薇自己的选择。而且不管从哪方面看，乔薇都不可能拒绝。 七月初一，终于到上官灏登基的日子。 作为秦王妃，紫芸自然是要入宫观礼的。她忽然就想到第一次见上官灏时，她还只是个刚起步的小小商人，去见上官灏，也是存了利用对方帮助自己打出清莲茶的名声。 后来清莲茶真的火爆起来，现在甚至成为贡品，可她也成了秦王妃，上官灏也从端王变成了大秦皇帝。 “想什么呢？”洛轻尘见她出神，仔细帮她拢了拢衣袖。 紫芸回过神来，不由一阵脸红，别人都是妻子给丈夫穿衣梳洗，到了他们这里却反过来了，洛轻尘对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她笑了笑，也帮洛轻尘理好衣衫，牵住了他的手。 “在想今日之后，我们就能离开京城，再不管这些烦心事了。” 洛轻尘刮刮她挺巧的鼻子，柔声道：“嗯，以后我们就自由自在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去过了扶渊国，咱们就去别的国家，只要是你喜欢的地方，我都会陪着你。” 紫芸鼻子一酸，望着洛轻尘一双黝黑的眼睛：“尘，你真好，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呵呵，就是要宠坏你，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洛轻尘笑得满足，牵着她的手道，“走吧，该去皇宫了。忍过这一日，咱们就自由了。” 夫妻二人出了门，见长乐郡主、荣王等人也刚好出行，于是众人一同乘着马车，朝皇宫驶去。到达午门外，发现此处已经停了不少马车，新皇登基，天下同喜，文武百官和有品级的命妇自然都要到场观礼。 入了宫，文武百官去养心殿恭迎新皇祭天祈福，女眷们则要先去慈宁宫恭请太皇太后。由于敏贵妃随先皇殉葬，因此一时间并没有册立太后，后宫依然由太皇太后掌管着。 紫芸和洛轻尘暂时分开，与英王妃、长乐郡主、镇北王妃、邹明珠等命妇一同去了慈宁宫。到达宫门口时，立刻有小宫女上前见礼，说太皇太后正在着装，让众人稍等。 紫芸等人倒还没什么，邹明珠却不能久站，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孩子有四个多月，鼓鼓的，看着就觉得危险。紫芸与她靠的很近，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免得出现意外。 约莫半刻钟，太皇太后终于在乔薇的搀扶下姗姗来迟，让紫芸震惊的是，才几日不见而已，太皇太后竟又苍老了一大截，老态龙钟，走路都颤颤巍巍，哪还有半点以前的尊贵之态？ 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还是说，她在为先皇驾崩而愧疚？ 然而，紫芸心里没有半点同情怜悯，这样老太婆给她的印象太坏了，当初三番四次陷害她，还害得邹明珠失了名节。虽然阴错阳差嫁给了上官杰，但如果那时候上官杰不站出来，邹明珠这辈子就毁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果然有道理，报应来的还是挺快的。 “恭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命妇一起行礼呐喊。 太皇太后摆摆手，道了句“平身”，在乔薇的搀扶下径直上了玉辇，领着众人朝金銮殿而去。待紫芸一行人到达时，文武百官也刚好请了新皇入殿，两方人马合二为一，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上官灏端坐于龙椅之上，垂垂老矣的太皇太后也坐在一旁，除此之外所有人均众人肃穆而立，听鸿胪寺卿诵读鸣赞官令，声音恢弘。 紫芸余光瞟了龙椅上的上官灏一眼，见对方穿上了梦寐以求的龙袍，尽管姿态从容，但还是隐隐散发出喜悦与激动。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由内而外铺陈开来，怎么也挡不住。 鸿胪寺卿诵读完毕，文武百官以及命妇们山呼万岁，跪地行礼。 这是大秦的新皇，大秦的未来就握在他手上，这一刻谁也不知道他会带领大秦走向更繁荣的顶端，还是跌落无尽的深渊。 “众卿平身。”上官灏唇角挂着一丝笑意，就连看曾经最憎恨的人都顺眼了许多。原来这就是手握天下大权的感觉，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他真的有一种天下尽在自己掌控中的豪情。 为了这一刻，为了这个位置，自己做过的一切都值得！ 以洛轻尘为首，开始为新皇奉上贺词，然后是荣王、镇北王、英王、丞相、太傅等等。待众人都恭贺完毕，上官灏才宣布登祭台祭天祈福。 第三一四章 挑衅与邀请 上香、燃礼花、接传国玉玺、大赦天下、颁布新条例……一条条进行下来，用了差不多三个时辰。 好在一切都没出任何差错，新皇顺利登基，改年号为仁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宫外不知何时聚集了无数百姓，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一片黑色的头顶。百姓们在膜拜，在欢呼，期待新皇能带领大秦更加强大，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对百姓来说，只要能让他们生活的更好，谁做皇帝差别不大。紫芸也瞬间明白那时候洛轻尘的选择了，他宁愿将诏书私自藏起来，让上官灏当皇帝，也不愿意再发生任何流血事件。 她的爱人，大概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吧，虽然嘴上说只为了她，可心底到底装了整个天下百姓，她为他自豪。 上官灏一登基，就减免了今年的税收，让百姓好一阵欢呼，新皇的仁德也渐渐流传出去。紫芸对此只是一笑，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师兄的选择是正确的。 登基第二日，紫芸果然带商玉衡等人去参观了制造水泥、玻璃、砖头的窑厂，也让众人亲身感受了一把，修建别墅的基础材料是如何炼制而成的。 登基第三日，上官灏在宫中设宴，专程款待几国太子和公主，司马笑、紫芸、洛轻尘等人也在受邀之列。当然，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人是乔薇。于是众人心里明白，这是要讨论与扶渊国联姻的事情了。 其实对于扶渊国主动提出联姻，紫芸是带着好奇加疑惑的，扶渊国在海上，坐船来大秦至少也得三日，虽然偶尔饱受海风侵略，但总体来说是很富庶的，国力也不可小觑。紫芸并不觉得，这样的国家需要与大秦联姻，而且由商玉衡亲自过来。 但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只得暂且放下，反正她和洛轻尘已经打算去扶渊国游玩，扶渊要是有什么目的，到时候也瞒不过他们。 这次设宴地点在御花园，因为宾客稀少，目的暧昧，天气又炎热。选在御花园，自然再好不过了。 紫芸二人到达时，只有墨寒和青如风在，看见墨寒时，紫芸有一刹那别扭，好在夜色降临，烛光半明半昧，没有太泄露她的表情。对墨寒，她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忌惮、畏惧、憎恶、遗憾都有。虽然没经历过墨寒的上辈子，但从对方的描述中也知道是很好的朋友，可是这一世，却让她生出截然相反的情绪来。 “芸儿，好久不见。”墨寒主动打招呼，身上散发着和煦的气息，一脸微笑，似乎双方真的是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紫芸脸一板，不敢去看师兄的脸色，冷冷道：“墨国太子怕是唤错名字了，如今我已嫁与秦王，请称我秦王妃。还有，并不是好久不见，皇上登基时我们才见过。” 她偷偷瞄了眼洛轻尘的神色，见对方还算平静，才松了一口气。右手忽然被握住，那人惩罚性的捏了捏她手心，让紫芸哭笑不得。 墨寒丝毫不以为意，心里却一阵刺痛，一句秦王妃，是要他彻底打消得到她的念头吗？他扬了扬唇角，偏不如她的意，他是带着执念重生的，上辈子没得到她，这辈子怎么可能放过？ 历史，呵呵，只有他知道，这一世与上一世已经偏离了，那样正好，笑道最后的一定是他墨寒！ “在你心里是秦王妃，可是在寒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机灵聪慧的芸儿。”墨寒忽然看向洛轻尘，挑衅一笑，“秦王可要守好芸儿了，否则我随时会做好接手的准备。” 洛轻尘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真是可惜了，你永远不会有机会。”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会有。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身后忽然传来西陵决愉快的声音，依旧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折扇轻摇，风度翩翩。跟在他身边的是扶渊太子商玉衡，商玉衡也面露微笑，但比西陵决多了一丝严谨。 青如风适时插嘴道：“在说婚姻大事呢，商太子，大秦皇帝设宴的目的不言而喻，这位蔷薇郡主可是大秦最漂亮的姑娘啊，商太子真是好福气。” 商玉衡笑道：“本太子对蔷薇郡主一见钟情，没见过蔷薇郡主时，根本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姑娘，这次说什么也要娶回去了。” “那先恭喜商太子马到功成，早日抱得美人归！”西陵决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扶渊与大秦联姻，这对西陵并不是好事，西陵是不是也该做点这方面的准备了？ “承蒙西陵太子吉言，待本太子大婚之日，西陵太子一定要赏脸光临才是。”商玉衡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有诸位，欢迎一同去扶渊游玩。” “说到游玩，记得那日秦王妃说要去扶渊玩乐的，秦王妃，我墨国的风景也不比扶渊差，欢迎随时来墨国游玩。”墨寒又开口了，言语直白而明显。 青如风接口道：“墨国太子，你这可不对了，秦王妃就是游玩，也该先去我青玉国。再怎么说，我与秦王妃的关系也更亲密些。”她笑着握住紫芸的手，“秦王妃，等有时候一定要来我青玉国，到时候姐姐带你去打猎，带你去看天闻山！” 天闻山是青玉国的神山，青玉国子民不得随意进山，但可以在山脚下膜拜。每年还有专门的盛典，十分热闹。 紫芸笑道：“好啊，早就听说天闻山的大名了，等去完扶渊国，我就去青玉找姐姐玩。” 这倒不是假话，周游整个大陆是她一早就有的心思，当初她曾立下宏愿，要成为天下最富有的商人，要将清莲山庄开遍天下，如今距离目的还很遥远呢。这次去扶渊国，她就存了这样的心思，扶渊有司马彦和司马笑在，是邻国中最适合开辟疆场的地方。 墨寒神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紫芸完全将他当空气，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意思很明显。他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反应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未来还很长远，忍一时，才能笑到最后。 第三一五章 当众表白 “荣王到、荣王妃到、长乐郡主到！”门口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适时化解了火药弥漫的气氛。上官杰扶着邹明珠，与长乐郡主一起走了进来。 看见紫芸在，长乐郡主立刻跑了过来，亲热地挽着她胳膊，一阵嘘寒问暖。紫芸告诉她，过段时间会去扶渊国游玩，还问她去不去，又说青如风邀请她去青玉国，听得长乐郡主一阵羡慕。 “扶渊国我大概是去不了了，这次母妃让我跟她一起回北边。不过等你从扶渊国回来，去青玉时一定要先来我那里，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长乐郡主欢喜的安排着计划，又看向青如风，“就是不知道青玉公主欢不欢迎我。” 青如风笑道：“长乐郡主能来，是我青玉的荣幸。” “呵呵，你欢迎就好，到时候可不许耍赖。”长乐郡主眉飞色舞，她自小生长在两国边境处，对青玉国还算了解，而且很是向往青玉境内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只可惜不能过界，每次都只能羡慕一番，这次得到去青玉的承诺，自然十分欢喜。 “明珠呢？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紫芸故意问了一句。 邹明珠摸摸凸起的小腹，笑道：“我现在这样可是去不了了，而且过几日就要和夫君一起去西北，苏姐姐，等有时间也来西北玩啊。” 紫芸就知道她不会去，不说现在怀孕，就是没有怀，恐怕也不会去的。这么一想，似乎还真的只有自己和师兄最悠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嗯，有机会一定要去西北领略一下咱们大秦将士的风采。” 西陵决桃花眼一闪，“既然都要去西北了，何不顺便也来我西陵走走？秦王妃，我西陵好玩的地方也很多哦。” 紫芸窘然，怎么都在争相邀请她去玩了？不过西陵国，或许日后真的可能会去，她从未忘记与西陵逸的交易。 众人详谈甚欢，就听见小太监通报皇上驾到，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乔薇。由于宾客稀少，且都是贵客，上官灏并没有弄得太隆重，但该有的礼数却半点不差，气氛也很活跃。 “原本早就应该设宴款待各位贵客，只可惜前几日忙着登基大典，着实疏忽了，还请各位见谅。在此，朕先干为敬，作为赔罪。”上官灏说着场面话，接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西陵决等人也端起酒杯，陪他干了。 商玉衡道：“皇上真是太客气了，说起来，商某还没有恭喜皇上荣登大宝，就在此恭贺了。”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道歉来恭贺去，终于说到了正题。 商玉衡道：“这次商某来这里，一是为了恭贺皇上登基，二嘛，便是为了联姻。在下也不怕各位笑话，自第一次见到蔷薇郡主，便钟情于郡主，希望能共结连理。” 乔薇一张小脸顿时红了，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商玉衡，这事其实她早就知道，而且太后和上官灏都同意了。她知道，自己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长乐郡主、西陵决等人立刻起哄，乔薇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不让人看见。 “商太子你这么直接，蔷薇郡主都害羞了。” “哈哈，商太子果然快人快语，这般豪情让人羡慕啊。话说回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商太子和蔷薇郡主还真是天生一对。” “可不是吗？这可是一桩大好姻缘啊。” 众人喋喋不休，只是心里究竟怎么想就无人知晓了。商玉衡含笑看着蔷薇郡主，目光中难掩爱慕之情，紫芸宁愿相信他是真的看上了乔薇，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上官灏看看二人，才笑着开口：“能入商太子法眼，是蔷薇天大的福分，朕做主了，就将我大秦的蔷薇郡主嫁于商太子，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虽然不清楚扶渊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对上官灏来说是极为有利的信号，他刚登基，朝中根基不稳，需要扶渊国这样强大又有力的外援。并且因为与扶渊国距离较远，对方就是有什么诡计他也不怕，此外还能一定程度上威慑西陵、墨国等邻国，何乐而不为呢？ 他可不是糊涂的先皇，为了一个苏紫芸拒绝了墨国的联姻，搞得现在与墨国关系很僵。 商玉衡道：“皇上有此心，是万民之福，商某保证，与贵国联姻之后，商某在一日，就必定与贵国交好。蔷薇郡主，只要你答应此事，就是商某的太子妃，商某会一生一世待你好。” 现场静了，都在等蔷薇郡主的回答，商玉衡说出这样的话，将来若是返回必定遭万人唾骂。紫芸觉得，这算是对蔷薇郡主的一种承诺和誓言了。虽然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东西，但商玉衡所表现出来的魄力，还是值得赞赏。 “尘，你怎么看？”她小声问洛轻尘。 “你只要知道，我会生生世世待你好就行了。”洛轻尘接着说悄悄话的机会，在紫芸耳朵上啃了一口，顿时躁得紫芸双颊通红。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乔薇身上，否则多难为情啊。 她斜睨了洛轻尘一眼，却不知没有半点威慑力不说，反而风情无限，撩拨的对方心里痒痒的。 “真是妖精。”洛轻尘咬牙切齿，要不是时间不对，现在就要将人拆入腹中。 紫芸的脸更红了，伸手在洛轻尘手心掐了一下，二人你来我往做着小动作，满脸甜蜜，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墨寒看进了眼里。 忽见乔薇抬起了脑袋，双眼犹如蕴含着两汪清泉，柔声道：“承蒙商太子看得起乔薇，乔薇愿意嫁给太子。” 俏脸绯红，在迷醉的夜色下更加明艳动人，就连紫芸都呆了一呆。她有些明白商玉衡为何会对乔薇一见钟情了。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还有奇特的气质，乔薇就像一股和煦的春风，只要看着她就能心境澄澈。 她虽然红着脸，可是答应商玉衡，却没有一点勉强。她只是吐露着真实想法，愿意嫁给他。 第三一六章 送嫁扶渊 “太好了！商某就等着郡主这句话呢。”商玉衡眼前一亮，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这种马上抱得美人归的心情，在场恐怕只有过来人才能明白。 蔷薇郡主羞涩一笑，转头去看上官灏，上官灏抚掌，道：“既然如此，朕先恭喜商太子得偿所愿，也预祝咱们两国能结秦晋之好。” 商玉衡道：“多谢皇上成全，商某承诺，等回国之后一定会以最大的排场迎娶蔷薇郡主。对了，提亲的贺礼过几日就能送到。” “如此甚好。”上官灏大笑，目光忽然落在紫芸和洛轻尘身上，双眸微闪，“朕记得秦王和秦王妃说过，将要去扶渊国游玩。朕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人能否担任送亲使者，护送蔷薇郡主前往扶渊？” 在商玉衡说出要娶乔薇时，紫芸就闪过这个念头了，他们要去扶渊，自然是最好的送亲使者。再说她与乔薇的关系也不错，护送对方嫁往扶渊无可厚非。 紫芸看向洛轻尘，想征求他的意见，洛轻尘道：“能担任送亲使者是本王和王妃的荣幸。”看来也答应了。 “这样就太好了！”上官灏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对洛轻尘夫妻去扶渊的真实目的有所怀疑，但对方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他能省心不少。即便洛轻尘早就说过对皇位没兴趣，但放着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在身边，他还是很不舒服。 他阴暗的想着，洛轻尘夫妻一辈子不回来才好。 商玉衡这一趟联姻之行很顺利，当晚就写信带回了扶渊国，让人将聘礼送来，同来的还有扶渊国孝亲王，以示诚意。皇宫也大肆忙碌起来，这是两国联姻，大秦可不能落了面子，因此准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 上官灏还下旨将蔷薇郡主册封为蔷薇公主，显示对此次联姻的郑重。 相较于皇宫，紫芸和洛轻尘也没闲着，这次去扶渊，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因此紫芸得安排好名下一切商业。绿荷语琴等人会与他们同一天出发，分别回苏州和奉县；京城开得香水铺子、冷饮铺子则由如烟等照料。廖英才初入官场，托付给了邹丞相，苏阅高依然忙碌着苏家的产业，偶尔帮忙过问一下清莲山庄的事情。 紫芸在奉县成立的青莲书院和武馆都已经培养出一批不错的人才，这次特意各自挑选出三人送来了京城，紫芸打算带他们去扶渊，在那里开设第一家国外的清莲别庄。 除此之外，她就只带上了何诗诗和孟离，洛轻尘则带上了两名暗卫，以防不时之需。 商玉衡下聘第二日，上官杰就带着邹明珠去西北了，由于邹明珠有孕在身，因此速度并不很快。上官无风终于也放下了，与英王妃、上官兰馨一起去了临州。同时离开的还有墨寒、西陵决、青如风等人，他们得回国商议参加扶渊太子大婚的事情。 “今日你也离开了，这京城似乎一下子空荡荡的。”就在商玉衡下聘的第三日，长乐郡主和镇北王妃也起程回西北了，紫芸送他们到城门外还依依不舍。 长乐郡主拍拍她的手背道：“你们再过几日不也要起程了吗？放心，等你从扶渊回来，咱们又能再见面的，记得到时候来北边找我，咱们一起去青玉国打猎、看天闻山。” “嗯。”紫芸点点头，忽然凑近她耳边道，“你与西陵逸究竟怎么样了？” “嘿，现在偏不告诉你，等你下次来北边找我时再告诉你，省得你不来。”长乐郡主狡黠的笑着，朝紫芸眨了眨眼睛。 她身姿利落地跨上马背，爽快的挥手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芸儿，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紫芸也挥手，感觉眼睛涩涩的，长乐郡主是与她相处最好的闺中密友了，虽然说过几个月之后就能再见，可分别时还是很难过。 马车和马匹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坐车回别墅。 京城果然空了，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就连商玉衡也回了扶渊国，亲自准备大婚所需的一切了。紫芸除了洛轻尘，就真的没有什么人能聊天了，乔薇作为待嫁新娘，正在被宫廷嬷嬷教授礼仪。人多时不觉得什么，等只剩下自己时，才发现很寂寞。 她不由得庆幸，还好有师兄在身边，否则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了。 “尘，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她扒住洛轻尘，抱着他的腰撒娇。 洛轻尘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当然，我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你。芸儿，不要难过，这个世上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 紫芸点头：“我也是，会一直在你身边。” 除了师兄，别人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她得习惯没有那些人在身边。就像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住在奉县的日子一样，现在只不过又恢复那时候的情形而已。 七月二十五，蔷薇公主远嫁扶渊国，正式从京城出发。陪嫁的队伍浩浩荡荡，除了有洛轻尘和紫芸这两个送亲使者，上官灏还特意拨了五百宫廷护卫，保护众人安全以及押送嫁妆，还有八十名宫女随身服侍。 这次和亲，意义十分深远，因为两国签署了一份文书，一是百年内和平友好，不得以任何名义开战；二是互通有无，加大商业贸易。 自此，紫芸才明白扶渊国和亲的真实想法，就是为了促进与大陆的贸易。 扶渊再富庶，毕竟只是远离大陆的岛国，若是一直闭门造车，迟早会陷入灭亡的危机。另一方面，大秦的火药、烟雾弹，西陵的十字弓，墨国的发展迅速都让扶渊很有压力。紫芸相信，要是这些能互相交易，扶渊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火药的配方、十字弓的制造方法等等。 至于联姻对象为何选择乔薇，她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商玉衡对乔薇一见钟情，另外就是乔薇在金枝玉叶中的确是最聪明最有才情的。 不管怎么说，扶渊国觉得这次联姻赚大了，大秦也未必就会吃亏，或许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第三一七章 海上演唱会 蓝天白云下，一片淡蓝色海域平静无波，海天相接处，偶尔有海鸟飞过，组成了一副宁静祥和的画面。一艘巨大的海船徜徉在海面上，数名年轻人站在甲板上兴奋地看着大海与蓝天，呼吸着略显咸湿的空气。 紫芸正挽着洛轻尘的胳膊，脑袋依靠在他肩头，眺望着和谐美丽的海天相接图。 这是出海的第一天，时间刚过去半个时辰，大秦的国土被大船远远甩在身后，直到完全看不见。五百将士、八十宫女，以及紫芸等人都显得很兴奋，对大多数人来说，这辈子也没有乘船出海的机会，更何况是去富庶的扶渊国。 “尘，要听我唱歌吗？”紫芸忽然开口，语出惊人，不仅是洛轻尘，就连一旁的乔薇和何诗诗都惊讶了。 他们见识过紫芸各种各样的厉害，却从未听说她会唱歌，不，不是说觉得她不会唱，而是相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听见过，这就足够让所有人好奇了。 洛轻尘微笑道：“好啊，我娘子的歌声一定是最美妙的。” 紫芸嘿然一笑，道：“先不要称赞太早，要是不好听，你们不准当面嘲笑。”背后嘲笑反正也听不见。 洛轻尘正色道：“谁敢嘲笑！我把他扔进海里，游去扶渊国。” “好吧，那我就唱一首，来首应景的吧。”紫芸有了底气，看着一波波翻滚的海浪，心里便有了计较。她酝酿片刻，前世的嗓音不错，这一世却没有试过，但自己讲话声音并不难听，想必唱歌也还过得去。 “想到了，歌名叫《浪花一朵朵》。”她清了清嗓子，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乐器伴奏，用琵琶、古筝什么的似乎不太符合意境，只得作罢。 洛轻尘、乔薇、何诗诗、孟离等人立刻肃穆恭听，周围几个小宫女也一脸喜色，连呼朋唤友都忘记了。 “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慢慢的爬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她边唱边用手打拍子，众人听得新奇，也跟着拍起来，很快就吸引了更多注意力。 起了头，唱下去就很容易了，于是紫芸再接再厉，继续微笑着唱道：“你不要害怕，你不会寂寞，我会一直陪在你的左右，让你乐悠悠。”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们会慢慢长大，我不管你懂不懂我在唱什么。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因为我觉得我真的很不错。” 紫芸越唱越欢乐，远离了京城的俗世烦扰，再没有人时刻想着算计他们，这种感觉还真是乐悠悠。 众人听着，觉得歌词很白很俗，但是恰到好处表达了内心的观点，而且听起来很是欢快，不由露出笑容。 “时光匆匆匆匆溜走，也也也不回头，美女变成老太婆。哎哟那那那个时候，我我我我也也，已经是个糟老头。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一起手牵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数着浪花一朵朵。” “啪啪啪啪……”掌声热烈的响起来，紫芸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不觉已经聚集了好大一圈人。个个面露惊奇与笑容，让紫芸着实满足了一把。 没有跑调，没有唱错词，感情丰富，紫芸对自己这一曲很是满意。 “好听吗？”她毫不害羞的问了一句。 “好听！”众人齐声回答，惊得船舱里的人全跑了出来，还以为发生危险了。 “小姐，再来一首！”何诗诗喜出望外，小姐的嗓子十分美妙，曲子也很欢乐明快，与这个时代的主流曲调很是不同。但这时候唱出来，却很应景。 这大概就是应了那句话：音乐是没有国界的。紫芸觉得，音乐也是没有时空的。 “王妃，再来一首！”众人起哄，经过这几日相处，大家都知道这位秦王妃很好说话，性子也随和，因此并不怎么怕她。 “芸儿，你就再来一首吧，歌很好听，你唱的也很好。”乔薇兴致勃勃地坐在她身边，小脸红扑扑的，对这种歌曲似乎格外喜欢。 紫芸看了一眼洛轻尘，洛轻尘笑着点头，鼓励地眨了眨眼睛。 “行，那就再来一首哦。”紫芸得到了极大满足，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说，“咱今日就来开一场海上演唱会！诗诗，把船上的乐器全部搬出来。” “是，小姐！”何诗诗双眼亮晶晶，立刻招呼几个宫女去搬乐器了。 最后拿出来的有长笛、箫、筝、琵琶、阮琴、二胡等近十种，紫芸会的不多，而且要唱歌的话，就不能使用长笛和箫，于是稳妥的选择了古筝。乔薇则主动拿起铃钵为她配乐。 “这首歌呢，叫做《桃花朵朵开》，送给单身或者有心上人的各位。”紫芸扫了一眼听众，发现人越来越多，兴致也更高昂，只是一席话让不少人都红了脸，又喜又羞。 “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枝头鸟儿成双对，情人心花儿开。哎哟哎哟你比花儿还美妙，叫我忘不了。哎哟哎哟秋又去春又来，请记得我的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那花儿采。” “会跳舞的赶紧跳起来，不要害羞。”紫芸开始调动现场气氛，只可惜没有话筒，“大家一起high起来！” “小姐，什么叫high起来？”何诗诗觉得有趣，这种气氛是从未经历过的，她只觉得小姐好像一颗小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举一动都能振奋人心。 “就是让你们都参与进来，快乐起来！激情起来！疯狂的玩起来！”紫芸一把拉住洛轻尘的手，兴奋的说，“尘，你也要参与进来哦。” 洛轻尘蹙眉道，“你想我怎么做？” 此刻的爱人既熟悉又陌生，虽然只是坐在那里弹琴唱歌，但每一个音符都跃进他的脑海，直达内心深处。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芸儿很厉害很耀眼，可是像现在这样浑身都散发着光芒，却是第一次见。 这种感觉，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既好奇又贪恋。隐隐还有一丝醋意，芸儿这么快乐的模样，居然被别人看了去。 第三一八章 遭遇海盗 紫芸将长笛递了过去，“你不是会吹笛子吗？为我伴奏啊，刚才小微就做的很好。”又将其余能派上用场的乐器分发下去， “大家都不要傻站着，会跳舞的跳舞，会唱歌的跟我一起唱，会伴奏就伴奏，实在什么都不会的就用手打拍子！” “是，王妃！”数百个声音一同响起，惊飞了不远处的海鸟。宽敞的甲板上欢笑声一片，在紫芸的带动下，气氛彻底热火朝天！ 紫芸边唱边看洛轻尘，两人那叫一个配合无间，那叫一个眉目传情，看得旁人都害羞起来。 “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枝头鸟儿成双对，情人心花儿开。哎哟哎哟你比花儿还美妙，叫我忘不了。哎哟哎哟秋又去春又来，请记得我的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那花儿采。” 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所有人都玩的很愉快。还好船上都是大秦子民，没有扶渊国的人，就连司马笑就先一步回了扶渊，否则一定没办法这么胡闹。 然而这件事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紫芸嗓子使用过度，又干又疼。 “芸儿，你叫为夫怎么说你好呢？下次一定不许这么胡来了，我看是为夫最近太宠你，让你不知道珍惜身体健康了。”洛轻尘一边碎碎念，一边给紫芸喂药。 紫芸心里暖暖的，面上却装着委屈，可怜巴巴地盯着对方，一口口喝下难闻的药汁。 “那尘你说我唱得好不好听？” 洛轻尘哭笑不得，刮刮她的鼻子道：“好听，不过我更愿意你唱给我一个人听，在床上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 紫芸顿时满脸通红，这厮又在耍流氓了，她瞪了他一眼，却不知有多诱人，洛轻尘立刻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细细亲吻着，顺便舔去她唇角苦涩的药汁。 “不好了，是海盗船！”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两人一怔，均变了颜色。不是不知道这条水路上有海盗，而是没太在意。 一般来说，这片海域的海盗只对来往商船下手，而且是小型商船。紫芸他们这一艘可是大秦官船，长三十多米，高十多米，一共有三层。船上扬起的帆有个大大的“秦”字，海盗不可能看不见。 既然看得见，还敢打劫他们，只能说明对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紫芸二人迅速来到甲板，五百将士早就严阵以待，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乔薇被送进了船舱，哪怕将士都战死，她也不能出意外。 海盗船来自左前方，庆幸的是只有一艘，不幸的是来势汹汹，而且人数不少。紫芸看着那面画着骷髅头的黑色海盗旗，猜测着对方所属的势力，既然敢出海，他们紫芸了解过这片海域都有哪些海盗。只可惜，记忆中的几面旗子都对不上号，莫非这些海盗以前不混迹这片区域？ 看着海盗船越来越近，众将士都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不是害怕，而是因为这不是适合他们作战的场地。海盗，才是海上的霸主，他们这个禁卫军在陆地上以一当十，在海上却只是菜鸟。 首领陆鸿来请示洛轻尘，询问如何应对，洛轻尘不紧不慢道：“派几个射箭好手来，咱们好好款待一下图谋不轨的客人。” 陆鸿不明所以，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挑出了十个射箭好手。十个人一字排开，有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水，这么近距离面对海盗，不可能不紧张。 “王爷，您要的东西取来了。”孟离的声音响起，怀里抱着一个偌大的纸箱子，紫芸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没错，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火药是多么具有震撼力的东西。再配合射程足够远的十字弓，有这个在，就是再来几艘海盗船也不足畏惧。 洛轻尘取出一把十字弓扔给最近的一名侍卫，吩咐道：“每人一把十字弓，这东西射程比你们手上的弓远多了，能达到三百米。使用方法也简单，只需要按这里就可以。你们再取一个纸筒系在箭尖，一会儿我发号施令后，你们的同伴会立刻点燃引线，你们十人必须立刻将箭射出去，而且一定要落在海盗船上。做得到吗？” 他声音并不大，可讲出的话却让人冷静下来，不少人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内心的紧张和恐惧一点点抹平，振奋地盯着箱子里的纸筒。十字弓，火药，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强大武器！ “做得到！”二十人齐声回答，运用十字弓和火药作战，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梦想，想不到竟然在今日能够实现。 “对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将贵重物品全部交出来，大爷们要是满意了，可以饶你们一条狗命！”三百米外，海盗们的模样已经清晰可见，海盗头子嚣张的发布着威胁。 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看上去匪气十足，一双眼睛利如鹰隼，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嗜血狠辣之辈。海盗船上站满了弓箭手，只等海盗头子发布号令，便会毫不留情贯穿对面的官船。 洛轻尘自己系好一个火药筒，忽然脚尖一点，带着十字弓飞身而上，身姿轻盈的飞到了桅杆上，居高临下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他在计算距离，以及对方的战斗力，己方十字弓太少，火药也不充裕，必须做到不浪费丝毫。 “你们是哪一路海盗？不懂这片海域的规矩吗？连大秦的官船也敢劫！”洛轻尘用内力将声音送出去，他自然也看见了对方的旗帜，一样没认出对方的来路，不由起了疑心。 他怀疑过是扶渊国派来的杀手，也怀疑过是上官灏让人伪装的海盗，但都被他推翻了。扶渊国这时候杀他们没有半点好处，一来动摇不了大秦什么根基，二来会与大秦撕破脸皮，得不偿失。上官灏刚登基不久，很需要扶渊国这样一个强大的外援，又怎么会自断手脚，派人破坏这桩亲事？ 那么，还能是谁呢？是真正的海盗，还是墨国、青玉抑或是西陵国的人？ 他唇角微微扬起，无论是谁派来的，今日都别想离开了，他会让这些人知道，火药并不是摆设！ 第三一九章 隐月族人 “哈哈哈哈……”海盗头子张扬的大笑出声，“规矩，老子就是规矩！大秦官船又如何，劫的就是你们！老子可是听说这次大秦和扶渊联姻，大秦皇帝送了不少陪嫁品，哈哈哈哈……要是劫了你们，老子和弟兄们这辈子就不愁了。” “是啊，这辈子都不愁了！”众海盗一起放肆地笑着，有人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下唇，觊觎之心昭然若揭。 海盗头子一扬手，笑声顿时消失，“还听说船上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秦公主，正好抢了当老子的婆娘。还有几十个宫女，正好送给弟兄们解闷，哈哈哈哈……” 乔薇和一众宫女闻言又惊又怕，都是生活在后宫的女人，哪里被人这样调戏过，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就是隔着船舱都能感受到海盗的慢慢恶意。紫芸站在众护卫身后，冷眼瞧着这群嗜血的海盗，再等会儿他们就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大哥，听说送嫁的还有位秦王妃呢，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大哥你何不两个都收了，坐享齐人之福？”一个小喽啰建议，其余人听见顿时满堂喝彩，殊不知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洛轻尘。 “找死！”胆敢侮辱他的芸儿，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烤肉的味道，“放箭！” 一声轻喝，箭头上稳稳系着的火药筒引线即刻被点燃，手中十字弓顿时射出一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海盗船袭击过去。 “放箭！”海盗头子面目狰狞，对方居然敢先动手，简直是找死！ “大哥，距离不够远啊。”小喽啰大惊失色，这个距离放箭，绝对落不到对方船上的。 海盗头子怒喝道：“猪啊你们，不知道缩短距离吗？” 谁知话音刚落，洛轻尘的箭矢已经飞射到桅杆上，顿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桅杆应声而碎，飞溅出无数碎屑，砸在了海上、船上。下面的帆瞬间被点燃，一团烈火熊熊升起，火龙四处乱窜，见什么烧什么。 官船上十名弓箭手也一一点燃引线，释放出箭矢，十支箭矢没有丝毫意外全部落在了海盗船上，海盗船顿时烽烟四起，爆炸声连天震响，轰鸣声不绝于耳。 “啊……救命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海盗们都慌了，有的直接被炸药炸死，有的被炸药炸成重伤，肢体东一块西一块，还有的被震落到海洋中，更多的则被火焰围攻，烧成了火人。 海盗船更是遭受到严重破坏，船尾直接废掉了，船舱处出现数个窟窿，海水顿时灌了进去，眼看着一寸寸沉了。 “好厉害！”官船上的将士们瞠目结舌，十枚火药筒同时爆炸，居然炸沉了一条海盗船。 “不自量力。”何诗诗呸了一声，在小姐发明的火药面前逞威风，简直自寻死路。还敢屈辱小姐，这下尝到王爷发飙的威力了吧！ 海盗船已经变成了一条火船，惨叫声渐渐低下去，就像沉掉的船只一样，最终消弭于无形。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海盗们根本来不及出手，就全部被消灭了。所有人觉得，这大概是灭的最快的一支海盗了。 洛轻尘忽然朝沉船的位置飞了过去，紫芸一惊，茫茫海上可没有借力之处，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赶紧开船，靠近秦王！”紫芸蹙眉呼喝，船长领命，立刻操纵官船缓缓朝洛轻尘驶去。 “嗖！”洛轻尘脚尖在海面轻点，倏地提起一个海盗，最后一脚踏在一小块破碎的木板上，借力朝官船飘了回来。 居然有漏网之鱼，他手上的海盗虽然受了伤，但并未断气。 洛轻尘将人扔在甲板上，护卫们顿时围了上来，将人重重包围住。海盗惊恐的咳出几口海水，顾不得身上疼痛，便跪地求饶。 “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洛轻尘扔掉十字弓，面无表情地盯着海盗。 众人吃了一惊，难道这些人不是真的海盗吗？ “好汉饶命啊！我们是黑林盗，今日是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冲撞了各位。现在兄弟们都死了，船也沉了，求求各位好汉饶我一命吧。”海盗一下一下磕着头，很快额头就磕破了，甲板上染红了一片。 洛轻尘忽然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右手食中二指一划，海盗身上的衣服顿时碎成几片，掉在了船上。所有人都怔住了，王爷这是做什么？难道想看对方的身体不成？紫芸也呆了一呆，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个海盗皮肤很正常，身上没有半点战斗留下的伤痕，只在左胸处有一个奇怪的弯月印记，像是烙上去的。 看见这个印记，洛轻尘瞳孔微微收缩，良久才说出四个字：“隐月族人。” “你居然知道？”海盗蓦地抬起头来，脸上的卑微和畏惧顿时消失不见，带着点疑惑与不可置信。 “隐月族不是隐匿了几百年吗？你们为何忽然重现江湖？别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海盗！”洛轻尘探究地盯着眼前人，他的一切猜测都落了空，怎么也没想到海盗居然是隐月族人假扮的。 这群人很有演戏的天赋，如果不是抓住了这么个活口，他绝对猜不透对方的身份。可是隐世几百年、无人知晓藏身地的隐月族，为什么忽然冒出来，还想劫持他们的官船？ 还是说，隐月族人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需要做海盗维持生活了？ “尘，隐月族是什么？”紫芸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族，隐匿了几百年，怎么忽然又跑出来了？而且这人一看就不是专业的海盗，指不定这还是第一次抢劫。 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有一种，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感觉。 “哼！我隐月族的秘密岂是你们这等愚民配知道的？我们是天神后人，你们只是愚昧的凡人，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丝一毫有关隐月族的消息！”海盗诡异一笑，唇角忽然溢出一丝黑血，双眼瞪得大大的，缓缓倒在了甲板上。 洛轻尘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第三二零章 初到扶渊 “死了。”洛轻尘站起身来，陈述着试试，“扔下去喂鱼吧。” “是，王爷！”立即有两个侍卫上前，抬着皮肤开始发黑的假海盗扔进了海里。尸体缓缓下沉，很快就看不见踪迹了，洛轻尘吩咐众人散去，才带着紫芸进了船舱。 不知为何，假海盗胸前那个弯月印记深深印入了紫芸脑海，她总觉得这个神秘的隐月族与自己的前世存在着联系。 她压着嗓子又问了一遍：“尘，隐月族究竟是什么？” 洛轻尘递给她一杯水，让她润着嗓子，免得干涸的更厉害。 “有关隐月族，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因为太神秘了，而且消失了近四百年，留下的记载又很少。但是有一点，听说过隐月族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自称神族后人。而每一个隐月族人，胸前都会有个弯月印记。” 说到此处，洛轻尘露出个玩味的笑容，神族，真的可能存在吗？ 他怀疑，紫芸就更加怀疑了，虽说自己是灵魂穿越过来，按理说应该相信有鬼神。可是除了自己，她并未见过真正的鬼或者神仙。 “神族后人？也没见这群海盗有什么特殊能力啊？”紫芸摊手，要真是神族后人，不至于沦落到跟普通人一样吧？要是这群海盗能抵挡住她的火药，她就勉强相信他们的能力。 “根据极少的记载，相传四百多年前，大陆上一片混乱，一位神人横空出世，他能飞天遁地，战斗时周身还能发出一圈光晕，当时大陆上最顶尖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但奇怪的是，这位神人忽然失踪了，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他当时网罗的一批部下，后来战乱结束，一位帝王统一了大陆，慢慢就流传出隐月族的存在，自称是神族后人。但是隐月族太神秘了，根本无人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直到今日之前，都没有人再见过那位神人。” “好玄幻的感觉。”紫芸听得津津有味，那人能飞天遁地，周身还能发出光晕，连最顶尖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些说法，的确足够将人神话，但如果真的是神仙，为何又会忽然失踪？她可不认为这人是飞升了。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今日遇上的这批海盗，其实是当初神人部下的后裔？”这样说来，没有特殊能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八成是这样，只是没想到神族后人居然流落到做海盗的地步，看来隐月族真的没落了。”洛轻尘叹息一声，不管当年的那个人是不是神仙，本领的确足够强大，强大到被神话的地步。 “嗯，要是有机会，还真想见一见隐月族人，但这次我们灭了这么多人，再见只怕是你死我活。”紫芸有些遗憾，再风光的人物，也不能保证后人继续风光下去，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对方并不是神仙。 之后几天的旅程还算平静，众人偶尔也会唱唱歌跳跳舞，聪明的早就把《浪花一朵朵》什么的学会了，没事就哼哼。七月十二，官船终于在扶渊国最大的海岛扶渊岛靠岸，前来迎亲的队伍庞大而华丽，将整座码头填得人山人海，还敲着锣打着鼓，声势震天响。 “恭迎蔷薇公主、恭迎秦王、秦王妃！”数百人齐声呐喊，动作整齐一致的躬身行礼，男子均身着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袍，姑娘则统一着粉色长裙，手中还提着花篮，玉臂一扬，各色花瓣便漫天飞扬，美丽而馨香。 乔薇也正式换上大红嫁衣，盖着盖头，在宫女们的搀扶下下了官船，乘上了扶渊国专门为她准备的大红花轿。紫芸和洛轻尘作为送嫁使臣，与对方迎亲的孝亲王和气的见礼。 “王爷，王妃，在下已经恭候多时，可算将您二位给盼来了。”孝亲王是扶渊皇帝的亲弟弟，约莫四十出头，为人颇为和气，是个儒雅的中年美大叔。上次下聘，就是他去的大秦。 洛轻尘回以微笑：“让亲王等候多时，真是让在下汗颜，只因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意外，才耽搁行程。” 他将遭遇海盗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却没说对方是隐月族后人。孝亲王听完顿时自责不已，说是扶渊考虑不周，应该全程护送才是。 “还好王爷王妃和蔷薇公主都没出事，否则在下真是难辞其咎了。” “王爷不必自责，护送公主和亲，本就是我们夫妻的职责。”洛轻尘笑笑，一派自在从容，让孝亲王高看了一分。 “王爷王妃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吾皇早就为几位准备好下榻之处，请上车。”孝亲王也不再纠缠这件事，亲自引着二人上了马车，自己则骑上骏马，带队离开了码头。 初到扶渊，紫芸感觉一切都很新鲜，扶渊国一共有五个海岛，最大的就是脚下的扶渊岛，面积约莫有大秦的一半，人口有将近千万，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庞大的数字了。 扶渊国的风俗与大秦差不多，人的容貌也没有很明显的差异，肤色也是黄皮肤，只是讲话的口音不太相同。 马车骨碌碌驶出码头，不多时就入了城，进入繁华的大街。紫芸掀开一点帘子，好奇地打量着街上一切，发现这里的建筑与大秦有些差别，颜色似乎也更加艳丽些。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服饰五颜六色，居然有好几种大秦至今也未出现过的色彩！ 服饰也颇有诧异，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就是长袍长裙，另一类则是开襟短衫，在胸前扣扣子，下身则是长裤，居然与前世的衬衣长裤有异曲同工之妙。 紫芸愕然，倏然想起商玉衡那本所谓的建筑古籍，莫非他手上还有服饰古籍？那除了这两类，他还有没有别的古籍，是哪里来的？ 走出大秦，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东西还很少，除了自己这个外人户，这片土地上似乎还隐藏着很多秘密。 她不由兴奋起来，人生就是要不断探索秘密才有乐趣啊，她对这趟扶渊之行更加期待了。 第三二一章 丞相来访 接待他们的落脚处是扶渊行宫，蔷薇公主和扶渊太子还未成亲，因此不适合住进东宫，大婚时间在七日后，这七日时间算是乔薇用来熟悉扶渊礼仪用的。 “这里就是扶渊行宫了，三位，里边请。”孝亲王亲自带路，引着三人入了行宫，数米远处则围了不少百姓，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确切地说，是打量准太子妃乔薇。只可惜乔薇一直盖着盖头，众人看不见真容，有些失望。 “行宫里都是太子殿下特意挑选的宫女和太监，而且经过培训，都对大秦的礼仪、习俗有一定的了解。厨子也是从大秦请来的，就怕三位吃不惯我扶渊的食物。”孝亲王边走边介绍，语气里带着些自得，似乎在说看我扶渊太子对你们多看重。 洛轻尘微笑道：“得太子如此厚待，让我等受宠若惊，他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太子才是。” 这话听得孝亲王很舒坦，因此更加客气了些：“太子殿下还说了，几位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吩咐就是，我扶渊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听闻王爷和王妃此次来扶渊，一方面是送嫁，另一方面是游玩，我扶渊值得欣赏的景致很多，若是不介意，在下可以作陪，一定让两位赏玩的尽兴而归。” “那就太感谢亲王了，我们夫妻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的，亲王愿意作陪，真是我等莫大的荣幸。不过这件事也不急，等蔷薇公主和贵国太子殿下大婚之后不迟。”赏玩参观，自然是他和芸儿两个最好，洛轻尘可不想有这样一个人站在旁边碍眼，否则想亲热亲热都不行。 等两人大婚之后，他再随便借个由头，就将孝亲王剔除在外了。 孝亲王点头道：“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行宫很大，且早就被布置过了，乔薇下榻的院子四处都悬挂着大红绸缎，院门口还矗立着六名侍卫，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出。大秦送嫁的五百名侍卫大部分都被留在了行宫外院，只有二十人被允许贴身保护，住在了乔薇的院子周围。 八十名宫女中，也只有十人贴身侍奉，其余七十人，一部分分在了紫芸和洛轻尘这边，一部分也住进了外院。 “三位想必也乏了，用过午膳可以先休息一下，吾皇今晚会在皇宫设宴为三位接风洗尘，届时会有马车前来迎接三位，还望三位能够赏光。”离开之前，孝亲王又告诉了三人时间地点，对此三人并不意外，要是没有接风洗尘宴，那才说明扶渊皇帝有问题呢。 待孝亲王离开，紫芸舒舒服服的躺进大床里，感慨道：“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在船上根本睡不好，总担心什么时候又有海盗袭击，又或者遇上台风海啸鲸鱼什么的。”她拽住洛轻尘的袖子把玩着，“我发现这里比咱们大秦凉快，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呢。” 洛轻尘也随着她躺下，长臂一伸就将人揽进怀里，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鼻子，又在唇上啃了一口才说：“那咱们以后每年夏天都来这里避暑怎么样？” “可以啊。”紫芸欣然同意，炎炎七月，这里温度也就二十七八度，根本大秦那三十四五度可以相比的。她忽然问道，“你不喜欢那个孝亲王？” “怎么这么问？”洛轻尘挑眉，有些意外。 “他刚才说作陪，带我们出去玩，被你拒绝了。”紫芸可不傻，不至于听不出来洛轻尘的意思。 洛轻尘笑道：“那当然要拒绝，我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赏景，就我们两个赏玩不是很好吗？” 原来是害怕有电灯泡，紫芸但笑不语，不过这么一想，觉得洛轻尘的提议也不错，他们两个去看美景更好。 “苏姐姐……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门口忽然传来乔薇惊慌失措的声音，紫芸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抱住自己的长臂，神色有些尴尬。 却不知乔薇更加尴尬，小脸涨得通红，直直盯着脚尖，不敢看二人。紫芸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来的要是西陵逸或者长乐，恐怕早就两眼放光打趣起来了。 “小薇，有什么事吗？”紫芸将人领进来，发现乔薇已经换了一身服饰，虽然也是红色，但精简了许多，盖头也拿下来了。 乔薇偷偷瞄了二人一眼，见已经恢复常态才堪堪坐下，“那个……哦，就是下人说可以用午膳了，咱们一起吃吧。” “好啊，孝亲王说厨子是从咱大秦请来的，咱们就去看看味道是否一样吧。”紫芸摸了摸肚子，扁扁的，还真有些饿了。 饭菜上桌，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菜肴全是大秦很常见的，一盘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每一盘尝了一下，全都色香味俱全，紫芸和乔薇吃的相当幸福。 “王妃，扶渊丞相来访。”一名宫女忽然进屋通报，顿时打搅了三人的兴致，紫芸眉头一皱，却想起丞相就是司马彦，自己的义父，又立刻染上笑意。 “快快请进。”她一脸喜色，想不到义父居然亲自前来探望他们了，还以为晚上的洗尘宴才能相见呢。 她亲自去门口迎接，很快就看见了司马彦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义兄司马笑。 “义父，义兄，欢迎欢迎，快快请进。” “芸丫头，哦，不能叫你丫头了，这都是成亲做王妃的人了。”司马彦慈爱地摸摸紫芸的头发，像是对待亲身闺女一般，父女二人已经近一年未见面，此时格外热情，看得行宫一干下人目瞪口呆。 “就算成亲，我在义父面前也永远是个丫头。”紫芸冲他一笑，这个便宜义父对她还真不错，上次成亲送了她一对价值千金的玉雕鸳鸯，紫芸一直摆放在卧房，爱不释手。 “是，你在义父面前永远也是个丫头。咦，似乎打扰你们用膳了，义父来的不是时候啊。”司马彦看见满桌子菜还没动几下，便猜到三人刚刚开始用膳。 紫芸道：“义父和义兄来得正是时候才对，要是不嫌弃，欢迎一起用膳。” 第三二二章 入宫赴宴 乔薇见状立刻吩咐下人再添两双筷子，添几个小菜，司马彦推拒一番却推脱不掉，便与司马笑一起就坐了。紫芸这才知道司马彦从宫里处理完事务就与司马笑直接来看她了，还没来得及回府呢。 “上次你成亲，义父没能亲自去参加，你不会怪义父吧？听说秦王为了娶你这丫头，费了不少心思。”司马彦笑着打趣紫芸。 “说起这件事，可是义父你的不是了，所以我这次特意来扶渊，让你补偿没去参加我婚礼的份，义父你可不许耍赖。”紫芸朝他撒娇，明明都知道是笑言，司马彦却很吃这一套。 “不耍赖，芸丫头打算让义父怎么补偿呢？上次送你的鸳鸯可还喜欢？”司马彦是真的宠爱紫芸，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丞相府的千金公子从来不敢这样与他撒娇，一个个见他如同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出。 紫芸道：“还没想好，反正我和尘打算在这里玩一阵子，等想好再告诉你。” 司马彦点点头：“也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义父说，义父不在就找你义兄，让他陪你们去游玩也可以。” 紫芸看了司马笑一眼，忍俊不禁，义兄就这样被义父给卖给他们了，真替他憋屈。 “嗯，不过得等公主和太子大婚之后，这几日我和尘就先在城里转转好了。”她知道洛轻尘不想有人当电灯泡，因此没有直接答应。 “这位便是蔷薇公主吧？初次见面，没来得及招呼，还望公主海涵。”司马彦目光转到乔薇身上，客气而疏离的说，“百闻不如一见，公主比传说中还要漂亮，难怪会让太子一见钟情。” 乔薇礼貌大方的说：“丞相大人谬赞了，早就听闻扶渊丞相儒雅有为，能力出众，今日得见果真如此，让乔薇佩服。” “你们就别称赞来称赞去的了，义父，小薇是我很好的朋友，小薇，这位是我义父，我们完全可以不用那么客套的。”紫芸听见二人互相夸赞，只觉得莫名喜感，再这样下去她会连筷子都拿不稳的。 这样一番介绍，也是为了让二人心中有数，对方值得相信。 用过午膳，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司马彦和司马笑便离开了。紫芸三人旅途疲惫，劳累不堪，便去休息了。这一觉紫芸直接睡到将近酉时，赶紧爬起来更衣打扮，等收拾妥当已经酉时三刻，又与洛轻尘二人等了一刻钟，宫中前来迎接的马车就到了。 下午睡得好，导致紫芸精神饱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晚上的洗尘宴。 要是认为扶渊的洗尘宴是特意款待三人，那就错了。款待自然也算，只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试问还有什么时候比这时候展现扶渊的强大机会更好呢？洛轻尘和紫芸可是送嫁使臣，另一个身份更是大秦的王爷和王妃，只有让这二人见识到扶渊的强大，对两国来往扶渊才能占据有利的形势。 扶渊皇宫整体与大秦相似，但色彩更偏向于白色，不是纯白，而是带着点灰，看上去既古朴又透着低调的奢华。大秦皇宫则与故宫类似，以红黄为主，明丽中有一丝压抑。或许是参考了所谓的古籍，皇宫建筑不再是一个个小院的构造，有些建筑是一栋栋二三层的小楼房，只不过不是由钢筋水泥浇灌。 “敢问公公，这些房屋是什么时候修建的？”紫芸询问领路的太监。 小太监看了一眼三层小楼，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王妃的话，是十三年前修建的，而且是太子殿下亲自设计出来的，当时皇上很高兴，还嘉奖了太子殿下。” 果然是商玉衡搞的，紫芸确信与那本古籍有关了。真想早一点看到古籍，不知道是哪位同胞留在这个世上的。 设宴地点在崇明宫，三人作为今晚的主角，自然被隆重欢迎。来到崇明宫时，宾客已经到了不少，虽然是三人的接风洗尘宴，但不可能只邀请三人，扶渊还有一些大臣相陪，地位都在三品以上。除此之外，还有皇子公主以及数位后妃，此时聚在一处，莺莺燕燕的，倒是为崇明宫增添了一分景致。 “蔷薇公主到！秦王到！秦王妃到！”随着小太监一声通报，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到三人身上，打量的、探究的、好奇的……各种心思都有。 这让紫芸生出奇怪的感觉，以前赴宴都是打量别人，今日却被别人打量了。 “三位终于到了，蔷薇公主果真是国色天香啊！这位便是秦王吧？早就听闻秦王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是名不虚传啊。这位就是秦王妃了？王妃的大名早就传遍我扶渊，听说王妃造出了威力巨大的火药，让人佩服啊！” 紫芸一脸黑线，怔怔盯着忽然冒出来，自说自话的中年男人，一时忘了言语。 “阁下谬赞了，阁下便是扶渊鼎鼎有名的铁嘴张问道张太傅吧？”唯有洛轻尘神色不变，一语道破来人身份，张问道顿时笑意更甚，露出赞许之情。 “不愧是秦王，居然一眼就看出老夫来历，厉害啊厉害。”张问道竖起大拇指，双眼放光，似乎将洛轻尘引为了知己。 “哈哈……老张，就你这张铁嘴一开口，还有谁认不出来啊。”司马彦也凑了上来，不着痕迹为三人解围，“来，我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秦王妃便是我收的义女，你最喜爱的清莲茶就是她家种出来的。”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秦王妃，原来清莲茶就是你家的啊。”张问道双眼更亮了，瞪着紫芸恨不得从她身上瞧出一包茶叶来。 紫芸愕然，想不到她的清莲茶居然已经卖到了扶渊国，这可是海外啊。太久没关注过清莲茶的交易，她这个甩手掌柜真是太不称职了。 “想不到张太傅也是爱茶之人，只可惜今日来得匆忙，并未携带茶叶。明日我一定派人送到府上，还希望太傅不要嫌弃。” 第三二三章 皇后的为难 “王妃说真的？真要送老夫清莲茶？”张问道声音都变了。别人不知道，他这种爱茶成痴的人可是清楚得很，清莲茶数量不多，卖到扶渊国的更是少之又少，他上次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弄到二两。 现在紫芸居然说要直接送他，叫他如何不开心？ 紫芸失笑，世上居然有如此爱茶之人，也算一个特例了。谁知两人的对话又引起了另外几个爱茶官员的兴趣，大家也不愿意贪紫芸的茶叶，愿意用银子购买，说她带来多少就买多少。她本要坚持送给大家，但众人差点翻脸，这才作罢。她可没想过来这里还能做成一笔小生意。 谈话间，乔薇也被几个妇人围住了，纷纷夸赞她模样好、皮肤好、才情好。乔薇好歹也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不至于被这种场合唬住，交流的还算顺利。 洛轻尘则被一些年轻官员和公子拉住了，互相恭维来恭维去，终于听见“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众人这才停止交谈，紫芸也松了一口气。 扶渊皇帝今年五十六，看上去却比年龄老了很多，说是六十五都没人怀疑。虽然一身龙袍散发出威严的气势，垂老之态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不是紫芸诅咒他，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活不了几年了。但扶渊太子德才兼备，能力出众，从小就帮着处理政务；丞相司马彦又正值壮年，手段繁多，未来的扶渊想必更加辉煌。 反观扶渊皇后，就年轻得多，而且十分漂亮。一喜大红凤袍衬得她肤如凝脂，比少女多了分妩媚成熟，又比普通妇人多了丝端庄大气，颇有母仪天下之风。 一旁的商玉衡春风满面，唇角始终保持着淡淡笑意，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一起跪拜，紫芸三人则微微颔首，作为大秦王爷王妃，没有跪拜别国皇帝的道理。 “众卿平身。”老皇帝声音还算洪亮，与皇后一起坐了下来，才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紫芸三人的位置在左下方，就在扶渊皇帝下手出第一个位置，乔薇单独坐了一桌，接下来便是紫芸和洛轻尘。乔薇对面，刚好是扶渊太子商玉衡。 “今晚的宴席是特意为三位大秦来的贵客接风洗尘，蔷薇公主，秦王，秦王妃，欢迎三位来到扶渊。”扶渊皇帝商睿微笑着，目光则不着痕迹打量着三人。 这三人的名字他都听过无数次。乔薇不用说，是自己儿子一见钟情挑选出来的太子妃，传闻容貌脱俗，才艺更是首屈一指。他看了一眼，见对方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美丽动人，落落大方的坐在那里，第一印象倒是极好。 秦王，是最近两年才冒出来的新人物，沉稳大度，卓绝无双，风华绝代。据说当初大秦皇帝是想册立他为太子，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又变成另一个皇子了。在探子的汇报中，这个人是大秦唯一一个能与商玉衡媲美的人物，仅仅这一点，就足够让商睿重视。 秦王妃，更是如雷贯耳，据说最初只是个小商人，后来居然慢慢变成了大秦最出众的女人！这个女人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清莲茶、清莲锦、别墅群什么的就罢了，居然还发明超级厉害的火药。 商睿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这三人的能力究竟是真是假，或许很快就能知道了。 “感谢皇上盛情款待，让我等受宠若惊。”洛轻尘礼貌的笑了笑，朝扶渊皇帝商睿颔首致意。 “三位满意就好。”商睿点点头，“听闻蔷薇公主貌美如花，才情无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衡儿，你眼光不错啊。” 商玉衡含情脉脉的看着乔薇，回答道：“孩儿自己挑选的太子妃，自然是极好的。蔷薇公主在大秦美名远播，追求者趋之若鹜，孩儿能娶到她，是三生有幸了。” 皇后欧阳蓝诺不经意轻咳一声：“衡儿，这位蔷薇公主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要知道名声不代表真本事，你才见过她几次，可不要被美色所迷惑了。” 紫芸暗自冷笑，这一家三口还真有意思，红脸黑脸白脸全占齐了，不就是想趁机刁难一下小薇，看看小薇的真本事吗？他们早就预料到这一层了。 她看了一眼乔薇，见对方神色自若，半点没有因皇后的话而动容，不由微微点头。小薇也不是笨蛋，不可能猜不出来对方的心思。 果然，下一刻就听商玉衡辩解道：“母后，孩儿岂是贪恋美色那么肤浅的人？蔷薇公主的美名也不是吹嘘出来的。” 欧阳蓝诺瞥了一眼乔薇，微笑道：“那可难说，要知道这位蔷薇公主是否真的有传言中那么好，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要是名不副实，这桩婚事就有待商榷了。我扶渊的太子，可不能娶一个绣花枕头，要知道你的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狠了，怎奈乔薇依然云淡风轻，倒是让欧阳蓝诺高看了一分。 “蔷薇公主，你不介意本宫刚才的提议吧？作为扶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琴棋书画自然要样样精通，《女驯》《女戒》之类的更是要牢记于心。” 乔薇终于有反应了，含笑看着欧阳蓝诺：“不知蔷薇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呢？” 欧阳蓝诺目光中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其实也简单，琴棋书画你就任选一样展示给大家好了，《女驯》《女戒》也任选一样背诵出来就行了。要是大家都满意，你这位未来的太子妃自然就合格。否则，只能说明大秦的才女只是吹捧出来的了。” 紫芸倒吸一口凉气，琴棋书画什么的，乔薇倒是拿手的很，可是《女驯》《女戒》，那可是很长很长的文章啊。别说背诵，就是照着念都得花费很长时间，反正她是一句都不记得，欧阳蓝诺这明显是在为难人！ 她眉头一蹙，却见商玉衡站了出来，“母后，今晚是三位贵客的接风洗尘宴，你这样为难蔷薇公主，是不是不合适？” 第三二四 强悍的乔薇 谁知欧阳蓝诺一瞪眼，委屈地说：“衡儿，母后这可是在帮你，万一你看走了眼，等娶回去就来不及了。你居然还拆母后的台，真是太叫人伤心了。”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商睿，道，“皇上，你给评评理嘛，儿子翅膀硬了，就嫌弃本宫这把老骨头了。” 商睿显得有些为难，一边是儿子，一边是皇后，帮谁似乎都不合适。最后将问题抛给了乔薇，“蔷薇公主，你看呢？” 奸诈狡猾！ 紫芸开始有点担心起乔薇的未来了，皇帝皇后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将来乔薇要一个人深入后宫，不知道会遭受多少磨难。早就知道和亲的女人身不由己，是皇家金枝玉叶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可亲眼见到，还是叫人怜悯。 与乔薇一比，紫芸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她与洛轻尘是两情相悦，洛轻尘又成了秦王，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挺悠闲的。而且不用为权势、财富发愁，下半辈子可以生活的很美好。这样的日子，是无数人羡慕却求不来的生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却听洛轻尘在耳畔道：“这是乔薇自己的选择，只有她自己走下去，否则就算现在帮她解了围，她将来也忍受不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乔薇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娇弱。芸儿，我们应该相信她。” 应该相信她吗？或许是这样，紫芸握紧拳头又放开，心里默默为乔薇加油，希望她能扛过去。 面对商睿的问题，乔薇只是很礼貌地说：“我原以为商太子下聘，是取得贵国皇上和皇后同意的，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蔷薇公主，本太子给你下聘，自然是取得父皇和母后同意的。”商玉衡赶紧解释。 “哦？可是皇后娘娘质疑本公主的为人，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会同意？”乔薇显然挖好了坑，就等着对方跳进去。 商玉衡一时语塞，今晚本就是故意找茬，父皇和母后想看看乔薇的真本事，才这样演了一出戏。却没想到，乔薇并未按照剧本所想的那样跳进去。 欧阳蓝诺反应极快，继续扮黑脸：“当初是太子殿下一心想要求娶蔷薇公主，本宫和皇上被磨得没办法，于是只能答应，可并不是说就对你没有想法。如今见到本人，本宫想看看是否与太子所说，难道也不可以吗？还是说，蔷薇公主在心虚，没办法证明自己？” 很低段的激将法，可是乔薇不能不跟着走下去。就算只是为了大秦的声誉，她也得让对方心服口服。 乔薇忽然站起身来，微笑道：“原来如此，是皇后娘娘对本公主有想法，既然这样，本公主就接受娘娘的挑衅了。” 她将“挑衅”两个字咬得极重，顿时看见欧阳蓝诺不悦的沉下脸来。 乔薇一笑，目光里竟露出一分坚毅之色，这是紫芸从未见过的。乔薇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气息，那是一种孤绝和骄傲，以及强大的自信！作为大秦公主，她定要展现出该有的本领，不给大秦蒙羞！ “有酒无丝竹，岂不无趣？皇后娘娘既然让本公主随意挑一样，本公主就挑琴好了，翠袖，将本公主的凤鸾呈上来。” 凤鸾是上官灏特意给她准备的陪嫁品，也是大秦最有名的三把古琴之一，这次三人猜到她会被为难，因此让宫女带上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公主，您的琴。”名叫翠袖的宫女立刻将古琴抱过来，又有人新搬来了桌椅，供她弹琴。 紫芸缓缓松了一口气，早在官船上，她就听过乔薇用凤鸾演奏了，舒缓的音乐、流畅的节奏，让人说不出的舒心。乔薇的琴艺，显然如传说中一样卓绝。 筝响，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只见乔薇一袭粉色宫装端坐于案前，神色悠然自若，吹弹可破的肌肤晶莹如玉，唇角挂着一丝浅笑，双眸如两弯满月。乌黑的秀发挽成了端庄的烟萝髻，发上斜插两支珠钗，高雅而靓丽。最吸引的人却是她一双手，指如削葱根，柔软白皙，此时轻轻抚上琴弦，顿时流泻出一串美妙的音符。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 朱唇轻启，宛如唱歌般美妙动听，实则是在念着文章。众人起先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几句之后就彻底明白了，她是在背诵《女诫》！吃惊之余又不免佩服，看她镇定的样子，似乎一点都没将背诵难度放在眼里。 欧阳蓝诺不由凤眼微眯，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乔薇来。一招手，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老嬷嬷立刻将一本《女诫》放在她面前，她边听边对照上面的文字。 “她是在背诵《女诫》。”洛轻尘小声在紫芸耳边提醒，紫芸听得一头雾水，此时终于明白。对于《女训》和《女诫》，她可是一窍不通。 琴音忽然拔高了些，依然悠扬动听，配合她不疾不徐的嗓音，宛如天籁，不少人在心中已经服气了，这可是一心二用啊。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她还在继续，有熟知《女诫》的妇人已经露出赞许之意，背了这么久，竟没出一点错。 “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 在场恐怕只有紫芸听得两眼冒蚊香圈，明明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可是连成一句话就难以理解了。虽然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语言全无障碍，古文也偶尔看两眼，可现在依然忍不住汗颜。 谁要是让她背《女训》《女诫》，她非得一口血喷出去不可。 “小薇好厉害，看皇后的神色，似乎小薇一个字都没错。” 皇后低头看书自然瞒不过她，可是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证明乔薇的厉害了。 洛轻尘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下相信小薇的能力了吧？既然被称为才女，怎么可能没有杀手锏？” 第三二五章 古籍的来历 他更凑近了紫芸一分，笑着说：“听不懂小薇背的是什么意思吗？呵呵，《女诫》的内容可是博大精深哦。” 紫芸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十分认真的诉说：“你在嘲笑我。” “噗……”洛轻尘忍俊不禁，还好二人的互动比较低调，没有引起别人注意。洛轻尘真是爱极了紫芸认真的样子，“当然没有，《女诫》再博大精深，跟咱们也没关系，为夫就爱你的与众不同。” “哼。”紫芸轻哼一声，所以她才讨厌这个时代，女子地位底下，成了亲唯有相夫教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还被认为是雅事，女人却只能守着一个男人，还得忍受与别的女人共同分享。 也只有她和长乐郡主，是这个时代的异端产物，不满足于这样低下的社会地位。只可惜到目前为止，她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乔薇还在背诵，弹奏的曲子已经换了好几首，再看聆听的众人，似乎已经沉醉进去，一个个情不自禁露出笑意。 “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其斯之谓也。” 声音停下，众人顿时如梦初醒，曲调也渐渐收尾，最后消散。 背完了，乔薇将《女诫》七篇全部背完了，而且一字不落！ 她微微抬眼，看向皇后欧阳蓝诺，露出个和煦的笑容：“皇后娘娘，可还满意本公主弹得琴，背的书？” “啪啪啪……”欧阳蓝诺居然鼓起掌来，赞许道，“公主的才艺品德果然名副其实，本宫心服口服。太子，你眼光不错，挑了一个好太子妃！” 商玉衡松了一口气，答道：“多谢母后夸赞，蔷薇公主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儿臣能娶她为太子妃，是儿臣莫大的荣幸。” 皇帝也乐呵呵夸赞了一句：“有蔷薇公主这样的准太子妃，将来一定能母仪天下，是我扶渊之福啊。” “皇上谬赞了。”乔薇宠辱不惊的回了一句，只有距离她最近的紫芸和洛轻尘才看得清楚，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显然刚才的考验对她来说并不如众人看到的那样轻松。 通过考验，气氛顿时热络起来，皇后也不再针对乔薇，反而表露出接纳之态。乔薇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觉察到紫芸关切的目光，不由朝她一笑。 紫芸忽然觉得很讽刺，难道会背《女诫》就能成为合格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了？若是今日乔薇背不出来，扶渊还真要悔婚不成？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实在太严格，太让人憋屈了！ “大秦的姑娘果然很出色，咱们这次与大秦联姻，真是做对了。皇上，你说呢？”酒过三巡，欧阳蓝诺忽然又开口了，紫芸眼皮一跳，总觉得这个女人又想玩什么把戏。 皇帝商睿捋了捋胡须，笑道：“的确如此，看来以后有必要与扶渊加强互通有无，朕可是听说大秦京城建了一座别墅群，旷古烁今，令人瞻仰啊。” 欧阳蓝诺捂嘴笑道：“可不是吗？对了，听说别墅群就是秦王妃设计修建的，秦王妃可真是奇女子啊。” 终于扯到了紫芸头上，紫芸有些头疼，难不成对方将目标转移到她头上，想为难她了？不好意思，她可不会背什么《女训》《女诫》。 “皇上和皇后娘娘谬赞了，不过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俗物而已，不值一提。”她想打马虎眼揭过去，哪知对方却不放过他。 皇后说道：“听太子说，秦王妃为人大度，将修建别墅的技艺告诉了他，这可是一件大好事。” 紫芸暗道那是商玉衡花了十万两银子买的，她又不是无偿奉献，嘴上却说：“那些技艺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听说太子殿下手上也有一本建筑类的古籍，本王妃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算不得什么。” 商玉衡接口道：“提起这件事，本太子记起还欠秦王妃一个约定，来人，去将那本修建房屋的古籍取来，请秦王妃过目。” 立刻有宫人去取古籍了，紫芸愣了一下，想不到商玉衡主动开口提起这件事，省去她一番说辞呢。 “听说秦王妃手上也有一本古籍？不知道是哪位恩师传下来的？”皇后好奇地询问着，这本古籍是他们当年从隐月族人手里得到的，世间只此一本，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本。 可是这个秦王妃显得比他们更加了解古籍的秘密，叫她如何不疑惑？ 紫芸总算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了，想套她的话，了解她的底细？行吧，她就给他们说说自己的底细好了。 “说起这件事，就要从本王妃小时候说起了。本王妃自幼体弱多病，有一次生了场大病，几乎去了半条命，请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药石无旦，唉……” 洛轻尘摸摸鼻子，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那就太破坏气氛了。 “谁知就在我只剩一口气时，家中忽然来了个老道，自称逍遥子。这位逍遥子前辈头发眉毛和胡须全部银白，根本看不透年岁几何，他为本王妃把了脉，然后开了一副药，自此本王妃的病情就渐渐好转了。家父要予以重谢，这位逍遥子前辈却拒绝了，只是留下了几本书，要我好好参透，将来为大秦做贡献，随后飘然而去。本王妃不敢忘记他的救命之恩，自此努力钻研，总算小有所成，只可惜这么多年再没有见到过这位前辈，真是遗憾。” 说完还故意叹息一声，显得莫名忧伤，忽然双眼亮亮地看向商玉衡，“不知太子殿下手上的古籍是如何得来的，莫非也是逍遥子前辈赠予的？其实当初在大秦我就想问了，只是又太冒昧。” 皇帝皇后面面相觑，对她这个故事半信半疑，更没想到对方倒打一耙，问起他们古籍的来历了。逍遥子，头发胡须全白，看不出年岁几何，莫非真的有这样一个高人？ 难道说，是隐月族后人？ 第三二六章 神人的著作 好在宫人刚好将那本建筑类古籍取来，放到了紫芸面前，才化解了尴尬。这本古籍对于扶渊来说，来历不怎么正当，自然没办法对紫芸提起。 “这便是我扶渊的古籍，秦王妃请过目，看看是否与王妃得到的古籍一样。”商玉衡其实也在怀疑紫芸话里的真实性，什么逍遥子，他从来都没听说过，而且又怎会凑巧到刚好给她治病，还把这么重要的古籍留给她。 只不过，他又想不到别的原因，毕竟紫芸对建筑古籍的理解比他深厚得多，若不是那个逍遥子，她得古籍又是哪里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紫芸和她手里的古籍，她小心翼翼将古籍放在桌上，发现已经有些泛黄了，看来年岁不小，她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将纸张翻烂了。 古籍封面呈蓝色，与这个时代书屋里卖的书本造型相同，右上方有一处白色的长方形空间，写着两个字——建筑。 她手指轻轻翻开书页，见排版是竖排，并无奇特之处，可是字体却十分熟悉，竟然是简体字！突如其来的发现带给她莫大的亲切感，她已经很确定，这本书的主人，或者说留下这本书内容的人一定是她那个世界的。 同时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商玉衡钻研了那么久都没钻研出更深层次的东西，因为上面主体是简体字，有些地方还用上了阿拉伯数字甚至英文字母。商玉衡要是能看懂，那才奇了怪。 她一行行看着，越看越兴奋，这本书果然是极好的建筑教材，比她当初写给商玉衡和西陵决的还要详细经典。商玉衡简直是捧着宝山下不了手，却便宜了她。 见她激动的神色，洛轻尘就猜到了一些东西，这本书只怕与那个挂坠一样，是属于她那个时代的东西。同时也更加疑惑，这本书是谁留下来的，扶渊国又是如何得到的？ “秦王妃，不知这本古籍与你手上的是否一样？”商玉衡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还是想确认一遍。 紫芸抬起头来，双眼里还是一片兴奋，她点了点头道：“的确是一样的！不知道太子这本古籍来自于何处？” 她太想知道了，在她之前，或许是几十年，又或许是几百年，有个与她一样的穿越者来过这个世界，而且留下了这本古籍。或许，那个懒羊羊吊坠也是那个人的，她很想知道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是死在了这里还是回到了她原来的世界。 商玉衡得到猜想中的答案，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有些疑惑。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手上的古籍是独一无二的，从未想过别人手里也有，这种感觉有些生出些奇怪的微妙之感来。 “这本古籍是先皇偶然中得到的，只不过当时少有人看懂，直到衡儿看过之后，才慢慢有了进展，只不过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答话的是皇帝商睿，以前说这位秦王妃多奇特多厉害，他还不怎么相信，毕竟只是传闻。可是现在容不得他不信，他儿子都没看懂的东西，这个女人却能看懂。 要是这个女人是扶渊人，该多好呢？ 先皇偶然得到的？紫芸不知道这种话值不值得信任，但如果这个时候追问下去，明显是不合适的，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不能完全看明白这本古籍，是因为有些字不认识，这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字，也不是远古时代的，似乎……”商玉衡顿了顿，仔细想了下才说，“像是另一个文明的文字。秦王妃，这些字你都认识吗？” 紫芸心里一跳，她当然都认识，可要是说出来，对方肯定又会追问不休。一个谎言说出来，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她不由有些头疼。而且商玉衡很敏锐，居然猜出另一个文明，那会不会顺蔓摸瓜，猜出她来自另一个文明？ “认识。”她还是肯定的回答，“逍遥子前辈教过我。” 没办法，只能再把不存在的师父扯出来遛一遛了。她也是没办法，刚才的表现太明显，她要是说不认识上面的字，岂不是更引人怀疑？ “原来如此，想必那位逍遥子前辈就是这些古籍的主人，或者说传人。秦王妃真是福缘深厚。”商玉衡情不自禁带了一丝羡慕，倒是不怎么怀疑逍遥子的存在了。 紫芸道：“只可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师父，那本古籍也因为一次意外弄坏了。太子殿下，这一本能借我阅读吗？我一定不会弄坏的，最多三天就还给你。” 她想从这本古籍里寻找一下，看是否有其主人留下的蛛丝马迹。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忍不住想试一下。 商玉衡思忖半响，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是当初说好的约定。 洗尘宴终于结束，紫芸一回到行宫就迫不及待钻研起古籍来，看着熟悉的简体字，她微微叹息一声，恨不得穿透书本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东西？”洛轻尘凑过来，与她一起看书。只是简体字辨认起来有些麻烦，但看见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时，又微微惊讶。 “嗯，但是不清楚是别人誊抄的还是那人自己写的。”紫芸看书速度极快，发现纸张虽然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又是自己熟悉的简体字。 只是看了很多页，除了建筑知识，并没有半点别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书本内容极有条理，根本不像是随意写出来的，倒像是学术著作。莫非这位同胞还是位建筑大师？ 她将书本一合，然后翻到了最后方，“宗成鑫”三个小字明晃晃落在书页左下角，很显然，就是这本书的作者了。只是她不确定，这位宗成鑫是著作真正的作者，还是誊抄之人的名字，又或者是另外谁的名字。 洛轻尘看见这三个字时，却眸光一闪，震在当场。 “宗成鑫，就是四百多年前那位神人的名讳！芸儿，这本书是那位神人写的！” 第三二七章 乔薇大婚 “可是，这本书不像是放了四百多年，四十多年还差不多。难道神人一直活到现在？”紫芸提出疑问，她压根就不信有什么神人。神人又怎么会写这本书？ 蓦地，一个念头窜入脑海，她顿时瞪直了眼睛：对方根本不是什么神人，而是与她一样是穿越者！穿越者，宗成鑫，隐月族，古籍，懒羊羊吊坠..这么一想就全部串起来了。 司马笑，居然是宗成鑫的后人？那也是隐月族人了？他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连串疑问闪现，让紫芸呆了呆，这个发现实在太惊人，她没办法冷静下来。 可是，就算宗成鑫是穿越者，又是如何做到飞天遁地，对战时周身散发出光晕，连当时最强大的高手都能胜过的？还能留下这样专业的建筑类书籍，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还是说，那人可以在两个空间随意穿梭？那他现在又在何处？自己要是能找到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另一个世界了？ 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她想立刻见到这位神秘的同胞。 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知道自己成了苏紫芸，成了时代的一份子，回不去了。可是现在有宗成鑫留下的悬念，又让她燃起希望，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想回到那个世界。 “尘，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她将自己的推断和疑问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洛轻尘也陷入沉默，想不到如此神秘的神人，居然也是一位穿越者。同样，他也想不明白宗成鑫为何会那么厉害。 “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等乔薇和商玉衡大婚之后，我就陪你去寻找隐月族，好不好？”洛轻尘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如果这是芸儿的心愿，他愿意帮她完成。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即便是去到那个世界又如何？更何况他对那个世界也很好奇，去看看心爱之人上一世居住的地方也不错。 “尘，谢谢你。”紫芸感激的微笑着，她爱的人，果然最宠她爱她，也最理解她。 “笨蛋，跟我还客气什么？呵呵，你要是真想感谢，就换个方式啊。”洛轻尘一手下移，缓缓箍住了紫芸柔软纤细的腰肢，双唇随即吻上了那两片柔软，直吻得紫芸气喘吁吁。“芸儿，咱们应该每日努力做运动，这样才能怀上宝宝。” 被他轻柔的话语撩拨得浑身火热，紫芸既甜蜜又无奈，说来也奇怪，邹明珠和上官杰短短几日就中奖了，她和洛轻尘成亲好几个月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怀宝宝这种事，还真是急不来啊。 接下来的三日，紫芸将一本古籍看了两遍，越发肯定是位建筑大师所作。遗憾的是，没有发现与书主人有关的蛛丝马迹，只好还给了商玉衡。其间，她和洛轻尘也去拜访过司马彦，其实最重要目的还是接近司马笑，只不过司马笑比想象中要忙碌，毕竟是扶渊第一商人，要管理的事情太多太杂。 至于茶叶的事，太傅等官员是亲自去行宫购买的，紫芸因此结识了一批人，顺便小赚了一笔。 “明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小薇，紧张吗？”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来到扶渊六日了，次日，就是乔薇与商玉衡大喜的日子。 这几日商玉衡几乎每天都要来看一次，紫芸等人倒是没再进宫，过得还算悠闲。 乔薇微微扬起头，完美的容颜露出笑意，忽然握住了紫芸的手。 “不紧张。苏姐姐，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有你陪着我，我可能会撑不下去。我原以为自己够坚强，早就准备好面对这一切，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一想到以后会一个人留在扶渊，身边半个朋友都没有，就忍不住伤心难过。” 紫芸反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对方的手很柔软也很温暖，大概是因为这番话的缘故，紫芸居然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乔薇在发抖。 她忽然拥抱住这个柔弱的姑娘，轻轻安抚道：“没关系，我和尘还会在这边逗留一段时间，等你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再离开。而且以后也会经常来这边看你，还有长乐，到时候将她一起带来看你好不好？” “嗯。苏姐姐，你真好。”乔薇似乎镇定了些，“远嫁扶渊，是我为外祖母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只是我离开时，外祖母身体每况愈下，我真担心她熬不过这个冬天。先皇驾崩，似乎对她打击很大。” 紫芸也想到太皇太后，想到上官灏登基时，太皇太后消瘦的容颜，的确是不怎么好了。可是先皇会那么快驾崩，太皇太后也是主使之一，她有今日也是罪有应得。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当着乔薇的面说出来，毕竟乔薇与太皇太后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感情十分深厚。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宫中那么多御医，一定能调理好太皇太后的身体，你还是高高兴兴想一下明日的大婚吧。明日之后，你就是扶渊国的太子妃，是扶渊国第二尊贵的女人了。” 扶渊国没有太皇太后，上面只有一位皇后，乔薇成了太子妃，身份自然无比尊贵。 “嗯。”乔薇点了点头，看着紫芸有些发怔，第一次见面时，她可没想到会与紫芸成为朋友。那时候她们算是情敌呢。 紫芸似乎也想到了这里，二人相视一笑，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全然抛置于脑后。 紫芸成过亲，对一切还算熟悉，第二日一大早就起床帮乔薇打下手了。乔薇大婚，两国准备的东西都很齐全，凤冠霞帔也不再用大秦带过来那一套，而是穿上了商玉衡特意为她准备的。 看着乔薇一点点被装扮好，紫芸忽然生出一番感慨，就像是抚养多年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一般，既酸涩又为对方幸福。 希望商玉衡能信守诺言，一辈子对乔薇好吧。虽然未来他还会有很多女人，但紫芸希望乔薇能一直过得好。 第三二八章 紫芸失踪 太子大婚，热闹程度非同凡响，商玉衡虽然没有像洛轻尘一样将京城铺满红绸，但也花费了一番心思。东宫自然摆了宴席，皇城中还特意挑选了一座大酒楼，摆了流水宴，专供百姓免费食用。 扶渊国富庶没错，可是专门为全城百姓摆这样的流水宴，还是要花费一笔巨款。紫芸对商玉衡的大手笔很满意，至少从表面上说，乔薇这个太子妃赚足了面子，不至于在百姓心目中留下个不受重视的印象。 吉时到，商玉衡骑着马亲自来行宫迎亲，两旁百姓争相围观，纷纷送上祝福，热闹无比。让人诧异的是，来接亲的不是花轿，而是一辆用黄金打造的敞篷马车。马车金光闪闪，在阳光下尤其耀眼，比商玉衡更加引人注目。 便是紫芸看见那辆马车，也不由呆了一下，这样一辆黄金马车，得要多少钱啊，简直是奢侈！不过，越奢侈越好，才能显示出乔薇的重要性。 “小薇，看来这个扶渊太子对你还是很看重的，我看见那辆马车了，真是金光闪耀啊。”紫芸凑近乔薇耳边小声说道，带着分欣喜，却没有羡慕，她成亲时洛轻尘做的一切也很好。 乔薇轻轻点头，盖着红盖头，因此看不见她的神色。但紫芸猜测，她应该红了脸，暗自开心着。 随着屋外唱礼官一声“吉时到，新郎迎娶新娘”，两个丫鬟立刻一左一右扶着乔薇出了门，一路上鞭炮噼里啪啦震天响，伴随着锣鼓声唢呐声嬉笑声，热闹的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所有人都展开笑颜，送上祝福。 乔薇被扶上了马车，紫芸一直跟在她身后，无声鼓励着。洛轻尘也站在一旁围观，露出笑意。 “哎哟……”紫芸刚走到马车边上，忽然被人踩了一脚，干净漂亮的鞋子立刻染上一团污渍，十分有碍感官。更郁闷的是，那团污渍拍都拍不下来，让她蹙起了眉头。 “王妃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太拥挤了……”踩了她的小丫鬟立刻道歉，紫芸并不认识对方，但看穿着应该是行宫里侍奉的一个宫女。 看着对方眼泪汪汪的可怜样，紫芸叹息道：“罢了，我再去换一双鞋子就好。”接着与乔薇耳语了一阵，才转身离开。 这一幕自然被洛轻尘看见了，洛轻尘道：“我与你一起去吧。” 紫芸看了眼迎亲队伍，道：“不用了，队伍还有会儿才出发，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换双鞋子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就我们两个是送嫁的，要是都离开，也说不过去。” 后面这个理由说服了洛轻尘，前来迎亲的都是扶渊皇室，他要是也离开，的确说不过去。 “那好，我在这里等你。诗诗，你跟王妃一起去吧。” 紫芸本想拒绝，但最终没有，她知道洛轻尘是关心她的安全，虽然她并不认为在这里会出什么事。 两人赶紧朝后院走去，从这里到紫芸居住的小院还有段距离，但行宫里人来人往，并不冷清，二人很快就来到目的地。这里是内院，寂静了不少，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喧哗，似乎迎亲队伍还没有离开。 “小姐，你就坐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给你找鞋子。”何诗诗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笑着蹦进了睡房，紫芸一笑，俯下身开始脱鞋子。 谁知忽听睡房里传来一声闷哼，紫芸顿时一惊，想要呼喊何诗诗的名字，却被人从后捂住了嘴巴。随即后颈上一痛，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行宫门口，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洛轻尘看向紫芸离开的方向，眉头越皱越紧。紫芸和何诗诗离开已经超过一刻钟，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可是迎亲队伍已经离开，他要是返回去又太引人注意了，想了想，他还是叫孟离过去看看，自己先掉在队伍尾巴上。走了好长一段路，孟离终于回来了，却依然没有看见紫芸和何诗诗的身影。 “人呢？”洛轻尘有些生气，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却阻止它成真。 孟离面色焦急，附在洛轻尘耳边道：“属下找遍了整个行宫，都没有看到王妃和诗诗的影子。王爷，属下怀疑她们失踪了！” “失踪？”洛轻尘心里一凉，立刻与一位迎亲的官员随意撒了个小谎，急切地返回了行宫。 距离紫芸回去换鞋已经有两刻钟时间，如果真的有人想劫走紫芸，怕是早就离开行宫了，很可能已经出了京城。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婚上，他没亲自去行宫寻找一遍，确认紫芸真的失踪，就不好告诉商玉衡，让他派人寻找。 他一回到行宫，立刻吩咐外院的大秦士兵一起搜寻紫芸的下落，今日行宫人来人往，想将一个人带出去实在太容易了。 “没有，王爷。” “王爷，这边也搜过了，没有王妃和何姑娘的踪迹。” “王爷，这边也没有。” 然而随着一声声禀报，让洛轻尘更加不安起来，整个行宫找了三遍，都没找到紫芸和何诗诗。他可以确认，二人的确失踪了。 “王爷，现在怎么办？”孟离一脸担忧，王妃和何诗诗怎么就忽然失踪了呢？这里可是行宫，二人被掳走难道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洛轻尘神色阴沉的厉害，冷冷扫了一眼众士兵，怒喝道：“废物！在眼皮子底下居然都让王妃被人掳走了，要你们何用！” “请王爷降罪！”数百个士兵立刻跪在地上，既担忧又惶恐，特别是保护紫芸院子的数个侍卫，更是一脸愧色。 “哼！要是降罪能换回王妃，本王早就杀了你们！”洛轻尘也知道骂这些人没有用，他再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施展轻功去了东宫。这件事必须直接找扶渊皇帝出面，最好封锁城门！ 至于幕后主使，他隐隐约约有个推测，却不敢肯定。掳走芸儿，对谁最有利？扶渊皇帝和太子有很大的嫌疑！因为当今天下只有紫芸能看懂那些奇怪的文字！ 第三二九章 大闹婚礼 洛轻尘心急如焚，努力压制住怒火，才没有当街发作。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芸儿，而不是找人算账。 如果幕后真凶真的与扶渊皇室有关，那芸儿很可能被秘密藏在了京城某个地方，或许，就在皇宫内。今日扶渊太子大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婚礼上，根本无人在意别的，这才给了对方下手机会。 他暗自自责，要是那时候陪着芸儿一起去换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很显然，踩脏芸儿的鞋子，就是对方计划的第一步，对方更是算到他抽不开身去陪芸儿换鞋，所以才埋伏在路上甚至院子里，成功将芸儿掳走。 今日想混入行宫，可比往日容易多了，随意扮成宫女或者太监，就能达成目的。而且从对方短时间内掳走芸儿和何诗诗来看，一定相当熟悉行宫的布置，武功也不弱，否则诗诗不会半点线索都没留下。 他一边分析当时的场景，一边进了东宫，由于搜查行宫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商玉衡和乔薇已经到达目的地，开始拜堂了。洛轻尘闯进去时，唱礼官刚好宣布“吉时到，准备拜天地”！ “且慢！”洛轻尘用上了内力，瞬间将起哄声锣鼓声压了下去，人群一惊，纷纷朝他看过去，皇帝和皇后端坐于高堂，也怔怔看着他。难不成大秦这时候还要反悔？ 商玉衡蹙了蹙眉，见洛轻尘神色焦急，隐隐蕴藏着怒意，不由问道：“秦王，可是有什么不妥？” 乔薇站在商玉衡旁边，此时不好开口，她盖着盖头也看不见对面的情形，但直觉有大事发生了。 洛轻尘冷声道：“芸儿没找到之前，休想拜天地！” 不管真凶是不是扶渊皇室，他们对这件事都要负很大的责任，芸儿可是在行宫失踪的！ 乔薇怔住，忽然一把掀开了盖头，绝色容颜上满是焦急：“王兄，你说苏姐姐怎么了！” “太子妃不可揭开盖头啊。” “这成何体统？” “居然大闹婚礼，这算什么事？” “就是，难不成大秦想悔婚不成？”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指责洛轻尘和乔薇，商玉衡神色却蓦地十分难看，乔薇自己掀了盖头也倒罢了，洛轻尘是什么意思，秦王妃不见了？ “闭嘴！”商玉衡厉声道，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脸上却相当不满，恶狠狠瞪着洛轻尘和乔薇，“秦王，请先把话说清楚，秦王妃究竟怎么了？” 皇帝商睿和皇后欧阳蓝诺也反应过来，双双上前道：“是啊秦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朕还在询问为何你和秦王妃不在呢。” “皇上真的不知道？”洛轻尘神色清冷，刚才他一直在注意皇帝皇后和太子表情，这三人都显得很震惊，还有一丝焦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但如果三人早就串通好，有这副表情也不奇怪。 “本王的王妃失踪了，就在行宫里，小薇离开行宫那段时间！皇上，你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苏姐姐失踪了？”乔薇浑身一冷，“这怎么可能，王兄，苏姐姐怎么会失踪呢？” 商玉衡一家三口面面相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秦王和秦王妃搞的把戏，目的就是要他们出丑，不让乔薇嫁过来。行宫守卫那么森严，堂堂一个王妃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 “秦王稍安勿躁，能否说一下前因后果？”商玉衡还算镇定，他需要通过对方的说辞来判断真伪。 “哼。”洛轻尘轻哼，侧头看向乔薇，“小薇你是否还记得你在行宫门口时，芸儿被一个宫女踩了一脚，脏了鞋子？” “记得，苏姐姐跟我说过，还说要回去换一双。”乔薇认真的回答，扬着脸看了一眼商玉衡，“当时太子殿下你也在那里，应该看到苏姐姐离开吧？” 商玉衡点点头，他当时骑着马，就在黄金马车旁边，紫芸跟乔薇讲话，又离开的事情自然看见，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离开。 “这就对了，当时芸儿被一个宫女弄脏了鞋子，然后回去换鞋，本王让她的贴身侍女何诗诗跟了上去，可是半刻钟之后，迎亲队伍已经离开，她和何诗诗都没有回来。之后本王又派遣了一名护卫回去寻找，那名护卫却回来告诉我，找遍整个行宫都不见二人的影子。” 洛轻尘握紧双拳，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让声音发抖，距离芸儿失踪已经接近一个时辰，要是对方心存歹念，芸儿怕是已经…… 他不敢想下去，闭了闭眼睛继续说：“本王意识到不对劲，便与礼部的何大人说忘了件东西在行宫，要回去取。何大人，是否有这件事？” 姓何的官员立刻上前道：“是，是有这件事。” 见众人都相信，洛轻尘又说：“本王返回行宫之后，让行宫的侍卫找了三遍，依然不见芸儿和诗诗的踪影，这才确信他们始终了。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对此你们还有什么疑问？本王可是听说，行宫的一切当初都是太子殿下安排的，想必没有人比太子殿下更熟悉那里了。” 商玉衡神色微变，不可置信道：“秦王，你是在怀疑本太子让人掳走了秦王妃？” 洛轻尘直直盯着他的双眼，片刻后才说：“你有这个嫌疑，你不仅最熟悉行宫，还知道世上只有芸儿能看懂那本古籍，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将芸儿掳走，让她教你那些东西。” “秦王，没有证据可不要胡乱栽赃人，你说是皇儿掳走了秦王妃，就拿出证据来。再说，皇儿不是花了十万两银子从秦王妃那里买到了建筑知识吗？何必多此一举，又来掳人？还是在今日这个大喜的日子，这不是自找麻烦？”欧阳蓝诺听不下去了，他们好歹也是扶渊国最有权势的人，犯的着为了基本古籍去掳走秦王妃？ “况且，就算我扶渊没有古籍相助，一样民生安乐，国力丝毫不逊色于你大秦！” 第三三零章 前往隐月族 洛轻尘沉默半响，他知道对方说得有道理，只是知道紫芸失踪的一刹那，一直以来的聪慧睿智就烟消云散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紫芸能让他如此惊慌失措。 商玉衡阻止了想继续说下去的皇后，温言道：“秦王，对于这件事情我们很遗憾，但的确与大秦皇室无关，还希望秦王能冷静一点。当然，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秦王妃是在行宫失踪的，而行宫的一切又是本太子布置的。秦王，不知你与秦王妃在扶渊是否有什么敌人，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的敌人掳走了秦王妃？” 洛轻尘也冷静下来了，他很坚定地摇摇头：“这是我和芸儿第一次来扶渊，之前只认识丞相司马大人和司马笑，另外就是你了。而来到扶渊的这几日，我们从未有人发生过任何争执。太子殿下，对方能在行宫里将人掳走，想必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司马彦叹息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芸儿这孩子最善良了，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是我这当义父的没用啊，没有保护好她。” 洛轻尘目光在司马彦脸上扫了几遍，忽然问道：“司马笑呢？” …… “你醒了。”很冷静的声音，带着丝温和，听上去很熟悉。 紫芸转了转眼珠，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可是后颈很痛，提醒她之前发生过什么。她蓦地惊醒，双眼直直瞪着坐在身边的人，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是他做的。 她一动，才发生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也很陌生，不算宽敞，倒还算明亮。更奇怪的是，像是在船舱里。 “司马笑，为什么这么做？”连义兄也不喊了，她忽然觉得，一点都不了解眼前人。声音还算平静，可心里的怒气却怎么都消不下去。她就这样被掳走，也不知道尘会多着急多伤心。 司马笑摸摸她的脸，被紫芸厌恶的避开了，他也不尴尬，笑了笑才说：“等到达目的地你就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义妹。哦，对了，你那个贴身丫头在另一个房间，比你早醒一会儿。” “你把诗诗也掳来了？你究竟想做什么？”紫芸怒火噌噌往上冒，看着司马笑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伤害自己，可紫芸还是没来由慌张。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一点反驳之力都没有，更不知道前往何方，叫她如何不紧张？ “尘会找到我，然后杀了你。”紫芸一点都不怀疑洛轻尘会做出这种事来，“所以你最好赶紧把我送回去，兴许我还会看在咱们是义兄妹的面子上，让他饶过你。” 司马笑有些好笑地盯着她，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情似乎很愉快。 “不要这么说，现在我们在茫茫大海上，别说是洛轻尘，就是整个扶渊出动都不一定能找到我们。芸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的师兄再厉害，也只是单枪匹马一个，在海上什么都不是。” 紫芸气闷，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大海不比陆地上，特别是这个落后的时代，既没有追踪仪又没有坐标，想要寻找一个人何其艰难？就是司马笑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她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说吧，你想做什么？”求助不了尘，只能求助于自己。她软下声音，这时候自保最重要，千万不要试图激怒对方，那只会让自己受更多的伤害。 司马笑却不回答：“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还要十多个时辰才能到达，到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拉开门的下一刻又顿住脚步，“我不会伤害你，希望你能乖一点，等任务完成，我会亲自把你送回去的。” 关门声随即响起，紫芸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什么叫“希望你能乖一点”？他以为他是谁！不过司马笑的态度也很明显，是有求于她，想让她帮忙做什么。只要她不激怒对方，相信人生安全能够保障。 想到这里，她多少放下心来，只是尘那边……不知道该多焦急。 她抬起左手，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映得她手指白净无暇，十分漂亮。她软软靠在船舱壁上，闭上了眼睛。 司马笑、懒羊羊吊坠、隐月族……她已经猜到对方想带她去哪里了。至于原因，八成是洗尘宴那晚引起的，司马笑知道了她能看懂那些文字，想带她回去破解什么吧。 虽然猜到司马笑与隐月族的关系，但是紫芸从未想过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归根结底，还是对司马笑和隐月族了解太少引起的，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隐月族早就变成了普通族群，却不知还在追逐着宗成鑫的脚步。 她微微勾起唇角，觉得这样也是个机会，她本来就想与尘寻找宗成鑫和隐月族，要是没有司马笑带路，她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 隐月族，还会有些什么呢？宗成鑫最后怎么样了？司马笑想让她做什么？ 带着一肚子疑问，她居然又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发现床边的桌上放了一碗粥，还是热气腾腾的，何诗诗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怔怔看着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见她睁开眼睛，何诗诗立刻扑了过来，抱着她不松手。“对不起小姐，都是我没用，才让你被掳走的。” “这不怪你，对手武艺高强，十个你也打不过。”紫芸知道她吓坏了，于是拍拍她的后背安慰，何诗诗却哭得更凶了。 忽然听到一声怪异的“咕噜”声，紫芸蓦地红了脸，何诗诗却一下子跳了起来，抹了两下脸，将粥端到紫芸面前：“小姐，我喂你。” 紫芸夺过粥，笑道：“我手又没事，自己吃就好了。对了，你吃过了吗？” 何诗诗点点头，又坐了下来：“真不知道司马笑怎么会做这种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白瞎了小姐你对他那么好，还叫他义兄！” 第三三一章 反被聪明误 紫芸舀粥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才继续，等将食物全部吃完，擦了擦嘴才说：“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的司马笑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其实紫芸觉得，如果司马笑正大光明说出自己的身份，请她去帮忙，她也一定会答应的，偏偏对方选了个最让她无法忍受的办法。 “小姐，我听那些下人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坐船要接近两天才能到。我们该怎么办啊，周围到处都是水，根本逃不掉的。”何诗诗凑近紫芸耳边，小声抱怨着，门口有守卫，她害怕被听见。 “暂时不要想逃走的事情，就算我们两个控制了船，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从被掳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十个时辰，早就远离扶渊岛了，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有到达目的地，再想办法，现在静观其变。” 她也是没办法，但知道逃走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先姑且相信司马笑对她没有恶意。否则撕破脸皮，吃亏的只会是她和诗诗。 何诗诗点了点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对司马笑就愈加憎恨了。要是在陆地上，她们能想出很多办法逃跑，可是在海上，离开船就只有死路一条。 何诗诗将碗收走，不一会儿房门又被人推开，进来的是司马笑。 司马笑依然很开心的样子，见紫芸已经起床，便说道：“整天闷在房里也不好，去甲板上走走吧。” 紫芸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必要这时候起坏心，才跟着他出去了。 来到甲板，太阳刚刚升起，还带着红色的朝阳照耀在海面上，竟有种动人心魄的美。腥咸的海风拂来，让紫芸头脑清醒了许多，不远处忽然跃起一条鱼，身子在空中一翻，白色的肚皮顿时被洒上金光，很快又落回海里。 “很漂亮吧，从我出生就是看着海洋长大的，我的家乡比扶渊岛还要美。那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权利纷争，每个人都很善良。可是，过得却不愉快。在我出生之前，家乡就染上了一种怪病，生下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呆，有人说我们是被诅咒了。呵呵，多么可笑，我们可是神族后人，怎么可能被什么诅咒。” 司马笑扬起脸，双手撑着船舷，眺望着水天相接处，缓缓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你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知道了吧，我是隐月族后人。” 紫芸淡淡回答：“猜到了。” 她摊开手掌，那个懒羊羊吊坠乖巧的躺在手心，憨态可掬。 “从你给我这个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对不对？” “你真的很聪明。”司马笑没有否认，反而露出一丝赞赏，“没错，我是在试探你，而你的反应给了我答案，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甚至知道它来自哪里。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你制造出了威力巨大的火药，偏偏火药这两个字只有我隐月族人知晓。呵呵，什么逍遥子，都是你编出来的谎话，但我还是猜不到，你究竟是什么人。” 紫芸瞥了他一眼，道：“我就是个普通女人，你想太多了。”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这得问你自己。我再说一遍，对你没有恶意，只要你帮我完成了任务，我会亲自把你送回去，再给你和秦王赔礼道歉都可以。”司马笑不在那件事情上纠结，再次申明自己的用意。 “赔礼道歉……”紫芸冷笑一声，“聪明反被聪明误，司马笑，你根本用不着掳走我，只要你开口让我帮忙，我会愿意的。可是现在，我反而不愿意了。” 换来的是一阵沉默，司马笑忽然有些烦恼地踢了一脚船舷，继而转身离开。 是他用错了方法，可是他太迫切想让紫芸去隐月族了，他害怕紫芸不会答应，才用了这么个方法。实际上他也是孤注一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这么做的。 他掳走紫芸，要承担的后果无比巨大，在扶渊国的一切商业只怕会就此停滞了，与司马彦也再成不了父子。可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族人，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在扶渊蛰伏那么多年，就是在寻找有缘人，希望能帮助族人。现在终于找到，他怎么可能放弃？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紫芸叹了口气，开始回忆刚才司马笑说的话。 很明显，隐月族的驻地也在某个海岛上，或者说某片挨着海洋的大陆上。那里没有纷争没有权势纠葛，大家都很善良，有点像传说中的桃花源。至于出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呆，紫芸觉得有可能是中了什么毒，现在没看到具体情形，她也不好说。 司马笑让她去隐月族，难道就是想解开出生婴儿的谜团？她虽然学过医术，但与洛轻尘比差远了，他觉得司马笑找错了人。 她直直盯着大海，海水，周围除了海水就没有别的，看久了难免有些烦躁。她一直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太阳高高升起，何诗诗才将她带了回去。 在船上的日子相当无聊，她没事干时就开始想念洛轻尘，思索对方现在在做什么。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在压抑着怒火寻找自己，尘那么聪明，一定猜到自己是被司马笑掳走了吧，毕竟司马笑在扶渊也算个名人，就这么忽然消失，瞒不了多久。 可是就算知道是司马笑做的，也知道司马笑与隐月族的关系，尘一定还是找不到隐月族的具体位置。扶渊国有没有别的隐月族人，会带他们来救自己呢？ 又过了一个晚上，紫芸一大早起床，就被何诗诗推开了房门，告诉她马上到达目的地了。 紫芸来到甲板，发现船员们全都出来了，个个神色喜悦，欢快地盯着前方。那里，是一座形是双驼峰的海岛，岛上绿树成荫，远远望去只能看到满海岛的植被。若是作为旅游休闲处，倒是个不错的存在。 很显然，那里就是隐月族的驻地了。她忽然有些好奇，当年的宗成鑫是怎么找到这么远的地方的。 第三三一章 少主归来 “海盗船！”何诗诗一声惊呼，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紫芸也看见一艘很熟悉的船正从海岛朝自己驶来。之所以很熟悉，一下子被何诗诗认成海盗船，是因为这艘船与他们来扶渊的路上遇到的那艘海盗船一模一样，除了没挂骷髅头的标志。 她想起来了，当时那艘海盗船上的船员真实身份就是隐月族人！ 紫芸忽然冷着脸瞪向司马笑：“当时是你让人来截杀我们的？” 司马笑答道：“是我派的人，但并非想截杀你们，只是想将你请到这里来罢了。然而我低估了你们的战斗力，也没想到你们会带那么多火药..他们都白死了。” 他神色有些遗憾，却半点不后悔，为了隐月族的未来，牺牲一些人在所难免。 “司马笑，你真狠毒。”紫芸很生气，当时若非他们手上有火药，己方一定会死很多人，与扶渊的联姻也会沦为泡影。司马笑为了自己的隐月族，根本没有考虑别人、别国的生死。 “芸儿，不要生气，你说我狠毒也好，人面兽心也好，我都不会反驳。可是我希望你能拯救我的族人，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能拯救我们了。”司马笑真诚地看着紫芸，甚至带上了一丝乞求。 紫芸并没有被他三言两语打动，无所谓地笑道：“你找错人了，我并不能帮助你和你的族人。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神仙，你们自诩为神族后人，难道连普通人都不如？” “我们是神族后人没错，可是并没有继承到先祖的神力，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先祖的确是神仙。他可以飞天遁地，隐藏身形，日行万里，周身还能发出各种颜色的光晕，力能摧毁大山。这样的能力，你觉得不是神仙？”司马笑叙述的比别人详细一些，比如隐藏身形、日行万里这些就是紫芸之前没听过的。 如今听来，紫芸越发好奇那位宗成鑫的身份，即便是她那个时代的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些。但她依然不认为，宗成鑫是神仙。 “那你告诉我，你这位神人先祖哪里去了？他不会看着自己的后代衰退不理吧？你别告诉我他已经飞升了。”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又不是玄幻小说。 “先祖的确飞升了，四百多年前建立了这处驻地，又过了没两年就飞升了。”司马笑的回答却很肯定，差点让紫芸惊讶得掉进海里。 她无语地看着司马笑，懒得跟他争论这个问题，以她看来，宗成鑫八成是死了，后人为了找个说辞才说飞升了。不过若真是这样，证明宗成鑫也没有办法再回到那个世界，这让紫芸有些失望。 很快，两艘船就相遇了，前来迎接的穿上站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欣喜地看着司马笑，齐声呐喊：“恭迎少主归来！” 紫芸嘴角抽搐，怎么有种司马笑是魔教头子的感觉，不过她一早就猜到他的身份，倒也不惊讶。 司马笑朝众人招手，道：“都回去吧，说过很多次，不用这样隆重迎接的。” “您是大家的少主，大家来迎接您是应该的。”对面船上一位赭衣老者朝司马笑拱手，认真的理论着。 司马笑似乎有些无奈，没有再纠结这件事，问道：“大家都还好吧？” “回少主，大家都很好，只是新出生的十一个婴儿中，健康的只有四个。另外七个，都有各种缺陷。”老者面色惭愧，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数十年，可越来越严重，少主这些年一直奔波在外，为此事烦心不少，却依然没有进展。 这次据说找到了能拯救隐月族的贵人，大家都很开心，所以想第一时间看看贵人究竟长什么样，前来迎接的人也格外多。此时，众人都定定看向紫芸，猜测她就是少主所说的贵人。 紫芸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有些郁闷，却不好发作。倒是何诗诗鼓着两腮，不爽地瞪着这些人。 不多时，两艘船就一前一后到达码头，码头上迎接的人更多，可见司马笑在众人心里的地位。 “恭迎少主！” “少主，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好想你。” “少主，这一路累了吧，已经为你准备好洗澡水和食物。” “少主……” 数百人一起叽叽喳喳嚷着，吵得人有些头疼，却格外热闹。紫芸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迎接方式，也想起司马笑曾经说过的话，这里没有权势纷争，没有勾心斗角，大家都很善良。 司马笑始终微笑着，与在外面很不相同，这时候的他，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伪装出来的虚假义兄。 沿着不算宽的小路往前，两旁是茂密的丛林，路上十分阴凉，有阳光洒下来，落下斑斑点点的光晕。大人小孩簇拥在司马笑周围，赭衣老者几次让大家遵守规矩礼仪，都被司马笑阻止了。 他想要的就是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少主。 自然，紫芸和何诗诗也被无数目光扫视着，还好都是善意加好奇，没有仇视在里面。紫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扫兴，面对这样热情的普通人，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对他们生气发怒。或许她应该按照司马笑所说的去做，仇视他一个人就够了，隐月族人是无辜的。 “少主，这位就是能拯救我们的贵人吗？”忽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扑闪着眼睛，盯着紫芸问道。 众人顿时消声，司马笑摸了摸小孩的头，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紫芸，微笑道：“是啊，这位大姐姐就是能拯救我们的贵人，所以小天对她一定要尊敬。” “小天知道了。”小孩子忽然拉住紫芸的袖子，仰着头认真的问，“大姐姐，你真的可以帮我们吗？” 紫芸有些头大，实际上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司马笑究竟想让她做什么，更不清楚自己能否做到。但面对数百人殷切的目光，和小天热切的期盼，她无法说出‘自己不能’这样的话来。 她恼恨司马笑的所作所为，却不能迁怒于这些无辜的人。 “是的，我可以帮你们。”她听见自己这样说了一句。 第三三三章 近亲通婚 “太好了！”人群顿时动容，互相击掌庆贺，半点都不怀疑紫芸话里的真实性。 看着一张张喜笑颜开的容颜，紫芸真的生出一股想要帮助他们的豪情。这一刻，她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他们。 忽然觉察到两道迫切的视线，她知道是司马笑在看她，却不愿意看回去。 “芸儿，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司马笑靠近她，声音很温和，就像他很多次跟紫芸交流那样，他还是她的好兄长。 紫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用你的感谢，我是帮助隐月族，不是帮助你，更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司马笑，我并不认为自己会原谅你。” “呵……”她听见一声低笑，“没关系，我也并不值得你原谅，只要你能帮助大家就好。” 紫芸不再理他，跟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很快，一个村落就出现在眼前。这个村落相当大，说是个小镇也不为过，住户至少上千。村落被建造成很整齐的样式，一共有十排，每一排都延伸出去好远，大概有百来户人家。 房屋都由木材和泥土建成，顶部盖着瓦片，有的是一层，有的是两层，与大秦普通百姓居住的很相似。 村落尽头，有一处三层高的小白楼，与紫芸前世见到的小洋房差不多，她猜测那是司马笑的住所。只是离得远，她看不清小白楼外面是涂抹的什么，但觉得应该不是白色涂料。 村子口，围观的百姓更多，大家和和美美就像一家人，不少妇人臂弯里还抱着孩子，与丈夫站在一处微笑。 “芸儿，这就是隐月族全部的族人了，一共一千三百六十八户，连带新生儿五千八百七十七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司马笑站在人群中，面色温和，与每一个人打着招呼。 毫不怀疑，除了一些新生儿，他能喊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接近六千人，相当于一个小镇的人口了。”紫芸点点头，意外的发现这些人大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按理说不应该啊，有行动力的大人至少也有三千，应该能够形成一个小型生态圈了。 司马笑苦笑一声，道：“你知道四百多年前，先祖们刚来到这里时一共有多少人吗？一共是六千八百多人，人数最鼎盛那些年，达到了近两万。可是最近数十年，人口越来越少，而且新生儿有各种异常，健康孩子已经很少了。” “所以你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紫芸有些明白了，一路跟着司马笑进了那栋白色的三层小楼。有妇人为他们沏茶，又送上瓜果点心。虽然有些粗陋，但紫芸尝了一个，发现味道还不错。 小楼的装潢还可以，想必这些年司马笑往这里运送了不少东西，但还是没有解决新生儿的问题。 司马笑道：“嗯，不过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告诉你。” 紫芸看了看门内门外的众人，忽然笑了笑：“新生儿的问题很好解决，只要你们全族搬出这里就好了，找个人口众多的地方落脚，与当地人民杂居，互相通婚，保证生出的婴儿能健康成长。” 这不是什么中毒或者别的问题，而是近亲结婚造成的，由于人口较少，近亲结婚严重，生出来的孩子能健康才怪。 而且她觉得，什么隐月族人，什么神族后人，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这些人与大秦、扶渊甚至墨国人没有多少区别，都是最普通的普通人。是他们自己将自己限定起来了，只要走出这里，随意找个喜欢的地方落地生根，血缘问题迎刃而解。 “搬出这里？怎么可以！”赭衣老者第一个叫出声来，老脸因生气而涨得通红，紫芸真害怕他下一刻气晕过去。“我们可是神族后人，怎么能与那些普通蝼蚁通婚！我们必须保持最纯正的血脉，将神族延续下去！” 紫芸连白眼都懒得翻，冷冷驳斥道：“保持最纯正的血脉？还没受够教训吗？现在新生儿发生异常就是因为爹娘血缘关系太近！再这样下去，你们整个族都会灭亡！” “芸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马笑忍不住开口，他也一直推崇保持神族最纯正的血脉，却从未想过新生儿不正常是这个原因引起的。作为隐月族少主，他对自己的高贵血脉也很在意、很骄傲，不愿意离开这里与‘普通人’成亲。 紫芸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回事？就是近亲不能成亲，否则剩下有问题的孩子几率会非常大。你们隐月族互相通婚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有血亲关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情况会越来越严重。直系三代、旁系三代都不要通婚，你们必须走出这里，与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结合。” “荒谬！我们神族的血脉怎能与普通人结合？”赭衣老者气得跳脚，“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贵人，你是想让我们隐月族灭亡。” “想让隐月族灭亡的人是你。”紫芸直直瞪着对方，讲道理讲不通的人，真是浪费她唇舌。“什么神族血脉，你们要真的有神族血脉，为什么没有特异功能？不能飞天遁地？为什么大部分新生儿有异常？坐井观天，你们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少新鲜事物？” 赭衣老者还要说什么，却被司马笑阻止了，司马笑知道紫芸是真的想帮他们，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可是有关近亲成亲的事，还是不怎么明白。 “芸儿，请你不要责怪温老伯的无礼，我们隐月族在这里居住了四百多年，世世代代都在这里，对这里的感情很深很深了。而且当年先祖带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避祸，想给大家找一处桃花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里的人都很单纯，我不是不愿意让他们离开，而是离开之后，很难在别的地方生存下去。” 司马笑总算还有理智，很明智的没有跟紫芸争论，而是诉说着不愿离开的缘由。 第三三四章 分歧 “那你们在这里就能生存下去吗？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不能因为有困难就逃避。司马笑，其实这件事你能处理的更好，如果当初你不这样将我撸过来，也不至于在扶渊暴露身份，更不会因此让以前的一切积累前功尽弃。你是扶渊第一富商，想将你的族人带去扶渊安置下来还不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她没有说出自作自受四个字，但意思很明显了，她看见司马笑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有种报复的快意感。 “还是说，你也认为自己是神族后人，不屑于与外界人士通婚？所以你要守着自己的族人一起等死吗？” “不！”司马笑忽然捂住眼睛，发出一声低沉的呐喊，他怎么可能愿意守着自己的族人一起等死？他在扶渊潜伏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寻找能帮助隐月族的人。怪他想得太多，对紫芸了解不够透彻，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 明明，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去完成这件事，是他将一切都搞砸了。 “少主……”有人担忧的劝诫，他们从没见过少主露出这样无助又失措的表情，一个个心如刀绞。可是听那位贵人的话，似乎除了离开这里，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少主，你别听她妖言惑众，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会这样说的只有赭衣老者。 紫芸后来才知道，这位老人叫葛明，照顾了司马笑和他父亲两代人，在隐月族有很大的地位。也只有他，敢开口这么说。 闻言，紫芸索性不再搭理众人，默默饮着茶。茶叶品质还不错，八成是司马笑带回来的。她没有催促司马笑，毕竟举族搬迁不是小事，得让他仔细思考。 “芸儿，想必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件事稍后再议。”司马笑放下手，又恢复平静，才让两个妇人将紫芸和何诗诗请上了二层。 “无所谓，你慢慢思考吧。”她懒得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待她一走，大厅内顿时热闹了，以赭衣老者为首的坚忠派极力反对搬出去，说‘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不能听信那个女人三言两语挑拨，就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另外一派保持中立，说搬有搬的好处，留有留的好处，等于没说。至于愿意搬出去的，大部分是年轻人，数量不多，意图只怕也不单纯。 “葛爷爷，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帮助我们，就是芸儿了，我相信她不会害我们的。即便是当年抢走我们扶渊所有古籍的扶渊皇室后人，都不能完全看懂书中的内容，可是芸儿可以。不仅如此，她还制造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火药。” 司马笑开口了，神色有些疲惫，只一双眼睛闪着温和的光。 听他这么说，原本反对搬离的声音小了些，就算他们隐月族后人，都不能完全看懂那些古籍，苏紫芸却可以，难怪会被少主当做贵人带回来。可是举族搬出去，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这件事暂时商量不出结果来，众人见司马笑乏了，便请他去洗漱用饭。紫芸和何诗诗也被请了下来，与他一起进餐。饭桌上，紫芸一句话都没说，司马笑略显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吃完东西，又各自回房，紫芸搂着被子睡觉去了。这些日子在船上根本没休息好，她得补充精力，顺便思索离开这里的办法。 距离她失踪已经两天两夜，也不知道尘怎么样了，是不是找她找的发疯？一想到这里，对司马笑就愈发厌恶。 次日早晨，紫芸是被何诗诗唤醒的，何诗诗告诉她，司马笑并没有囚禁她们的意思，可以随意在岛上游玩，注意安全就好了。 虽然只是在岛上走走，紫芸也觉得比呆在小楼里好得多。二人用完早饭，也不知道司马笑去了哪里，就出门了。并没有人阻止她们，大概司马笑早就给人打过招呼，所以她们一路上畅通无阻。 紫芸本就想打听宗成鑫的事情，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她和何诗诗随意进了一条巷子，巷子两旁都是住户，此时人来人往，看见她们还恭敬的打招呼，倒是十分热闹。 一路走过去，发现人虽然多，却没有形成集市，家家户户似乎都能自给自足。小岛倒是很大，大概家家户户都有种田，这里又没人收租收税，种出来多少自己就得多少，的确很不错了。 那些面黄肌瘦的人，应该也不是因为食物不足引起的，紫芸更趋向于他们患了病，很可能就是近亲成亲引起的。这个时代即便是大秦、扶渊这些大国，表兄表妹都能成亲，更不用说隐月族了。 “老伯，我们能坐一会儿吗？”逛了两圈，紫芸有些累了，刚才看见街尽头有一位坐着晒太阳的老者，约莫七十出头，便有心向他打听事情。 老人家显然知道紫芸就是前来帮助他们的贵人，十分客气的邀请二人进屋坐下，还吩咐媳妇准备瓜果点心。 “老伯，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好客吗？”紫芸看着满桌的瓜果点心，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或许这就是与世无争的生活，才能养育出这样淳朴善良的人来。 “这叫什么好客，我们这里很多年都没有外人来过了，你们又是来帮我们解决困难的，是应该好好招呼你们啊。”老人家乐呵呵的笑着。 “很多年没有外人来过，就是说曾经有过外人？”紫芸愣了一下，既然有外人来过，为何外界一直流传找不到隐月族人驻地？ 老人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还是点点头说：“大概三四十年前吧，有一艘扶渊的船找到了这里，他们来了几百人，也杀了我们几百人，还抢走了我们所有的古籍。那都是先祖留下来的啊，就这样被那伙强盗抢走了！不过那伙人也没讨到便宜，我们的人扮成了海盗，几乎将那伙强盗全部截杀在海上。不过据说最后还是有一个人逃了回去。” 第三三五章 神秘的神器 很显然，那个逃回去的人受到了扶渊皇室厚重的礼遇，他带回了无比珍贵的隐月族古籍，导致隐月族失去传承，失去引以为傲的资本。在隐月族人看来，扶渊国人就是一伙强盗，抢走了属于他们的东西！ 但那个逃回去的人估计也没活多久，不然很可能会再次带领人马去隐月族。紫芸有些庆幸那个人死得早，否则无辜的隐月族人就不能这么安宁了。 她也明白过来，为何扶渊皇室会有那本建筑类古籍。他们有的古籍，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为何隐月族会有那么多内容奇特的古籍？”看书本的颜色，绝不可能是四百多年前留下来的，顶多三五十年。若真是这样，那些古籍就不是宗成鑫亲手写的，而是后人誊抄或者著作的。 老人家拍拍她的手背，无所谓地说：“最初的古籍是来自先祖，先祖有一样神器，他就是依据那件神器才能飞天遁地。神器里还储存着大量奇特的知识，让所有人羡慕不已。先祖飞升之后，他的几名部下经过商议，决定将那些知识用书本的方式记录下来，神器则与先祖的肉身一起埋葬了。只是用书本记录，每隔几十年都需要重新誊抄，古旧的一批则烧毁。扶渊国抢走的古籍，全是最新一次誊抄下来的。夫人，扶渊国那些古籍都还在吧？” 虽然是问句，但老人家似乎很确信东西都还在，于是紫芸只能点点头。 “他们最好是留着，终有一日，我隐月族人会重新将东西拿回来。”老人家脸上流露出一股不合符年纪的狠厉，紫芸蓦地发现，他双手、脖子处都有伤痕，而且是多年的老伤。 注意到他的打量，老人家微笑道：“你猜的没错，当年我也参加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战斗，浑身伤痕累累，但总算没给先祖丢脸，杀死了两个扶渊强盗。只可惜老伴被他们杀了，只留下一个可怜的独苗。” 紫芸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面带微笑讲述这样血腥的事实，或许痛过太多次，才能这样平静吧。一直以来，其实她对扶渊国的印象都还不错，商玉衡聪明睿智，皇帝和皇后也站在同一条战线，很利于皇室团结。而且扶渊国富民强，百姓安乐，还是几国中最富庶的。却没想到，早年与隐月族有这样一段血仇。 说起来，扶渊的确是这几十年才发展起来的，看来跟古籍有莫大的关系。 “可是，老人家，虽然失去了古籍，你们还有神器啊。将神器取出来，再誊抄一份内容不就可以了？”紫芸想到一处不合理的地方，虽然说死者为大，不能再开棺什么的，但关系到隐月族的未来，相信先祖不会责怪后人冒犯的。 老人家的目光忽然黯淡下来，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开过了，为此还发生过暴动，只可惜取出来的神器已经不能用了。” 什么垃圾神器，要真是神器，经过四百年就不能用了？ 紫芸一脸黑线，却也同情隐月族的遭遇。大概就是从古籍被抢之后，隐月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直到现在，人口骤减不说，还一代不如一代，族群灭亡在即。想必大多数人心中都又害怕又期待，期待出现一位贵人，带他们重振辉煌。 于是，司马笑从小潜伏在扶渊，并成了扶渊第一富商，于是十多年后，司马笑找到了紫芸，将她强行撸到隐月族。 无疑，她对此还是嫉恨司马笑的，但也能理解他的做法。隐月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容走错一步，否则，真的会永远消失。 紫芸试探着问了一句：“您真的认为先祖是神仙？” 老人家忽然瞪了她一眼，目光很是犀利，紫芸却毫不示弱，觉得必须将他们这种错误的想法纠正回来。 “哈哈哈哈……”老人家却笑了，犀利也化为温和，“你是第一个敢这么问的人，若是换了旁人，老头子早将你扔出去了。你不一样，你是能拯救咱们隐月族的贵人。听说你能完全看懂古籍的内容，还能制造出火药……老头子认为，你与先祖实际上来自同一个地方。夫人，我说的对吗？” 紫芸陡然一惊，竟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都说人越老越妖，这老人家也太厉害了点，这都猜得出来！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老人家说笑了，我可没有神器，更不能上天入地、日行万里。”她装模作样摆弄着衣襟，掩饰自己的心虚。 “先祖没有神器，也是不可以的。所以，与其说先祖是神仙，不如说神器才是根本原因。夫人，你下次说谎时表情再自然一些。”老人家毫不留情戳穿紫芸的谎言，紫芸也不辩解，而是在思考他的话。 与其说先祖是神仙，不如说神器才是根本原因。这老人家果然看得透彻！ 她一早就猜到宗成鑫只是个普通穿越者，只是那时候没想到他携带的有什么神器，才能那么厉害。不过，以她前世那会儿的科技，也没有一种小型东西能做到飞天遁地、日行万里啊；更不用说隐藏身形，力能摧毁大山了。看来这件所谓的神器，应该来历不俗，指不定科技还得往后发展几十年才能做到。 “老人家，你说先祖飞升了，是真的吗？”她已经知道是假的了，只不过想确认一下。 “是啊，现在肉身留在了这里，灵魂飞升了。是他给我们一族找到一个世外桃源，这样的善心人结局只会是飞升，不会是别的。”老人家朝她笑笑，意思很明显，飞升是后人对宗成鑫的一种期盼而已。 “嗯，我明白了。”紫芸得到想要的答案，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或许，这才是正确的发展。“那您能不能给我讲一下当年先祖的故事，我一直很好奇先祖是如何横空出世的，想必那时候天下一定很精彩。” 第三三六章 先祖的故事 说道先祖，老人家也来了兴致，眉飞色舞道：“现在的孩子都不愿意听我讲故事了，你愿意听，我一定好好给你讲。” “好啊。”紫芸乐呵呵，也让何诗诗一起坐下来听，她明显感觉出，老人家这时候比刚才兴奋多了。大概平常少有人与他聊天，觉得寂寞，先紫芸主动让他讲故事，他才会遇到知己般待她。 “先祖第一次出现，是在四百三十七年前，那时候包括扶渊在内，世间一片混乱，到处都战火连绵。就在这个时刻，一人脚踏虚空，周身笼罩在橙色光晕中，从天而降。那一仗，因为先祖的忽然出现，导致两方兵马急速退去，都以为神仙显灵了。那时候先祖不过而立之年，衣着有些古怪，据说头发也短短的。原本我隐月族有先祖的画像，后来也被扶渊强盗抢走了。” 听他说道宗成鑫的样貌特征，紫芸更加肯定那人的来历。但是她没插嘴，等待老人家继续说下去。 “先祖出现之后，被整个大陆敬若神明，但他并不喜欢这种的感觉，因此忽然消失了。此后好几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但我们隐月族人知道，先祖是伪装了样貌，扮成了普通人，因为他并不想参与到各派纷争中。 “他在大陆上四处游历，各派人马也在暗中寻找他，大家都知道，谁能得到先祖相助，就能统一大陆，建立丰功伟业。后来先祖在阳城，也就是如今的大秦国境内邂逅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姐，名叫白翩跹，是当时白崇陵将军的亲生女儿。白将军也是一方霸主，有争夺天下之心，于是用女儿和先祖做了交易，要先祖帮他夺得天下。” 又是个美人与英雄的故事，只是不知道宗成鑫与白翩跹是否终成眷属。若是二人在一起了，岂不意味着是司马笑的祖宗？ “先祖答应了，于是再次展现出强大的能力，很快帮助白将军占领了几个州，也因此成为其余派系的眼中钉。其余几个派系居然联手，派高手刺杀先祖，先祖当然不会被这些人杀掉，后来就连当时最强者都死于他手下。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一次上战场时，白翩跹被刺客杀了，先祖于是心灰意冷，发狂灭掉了对手上千人，带着孩子和白翩跹的骨灰离开了白将军。当时有好几千人愿意跟他一起走，白将军也不再挽留，放他离开了。再后来，现在就找到这处世外桃源，独自抚养着孩子。” 老人家的语气很平淡，可是故事却让人动容，即便宗成鑫拥有神器，能只手灭掉上千人，却无法分身挽救被刺杀的妻子。大概他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心灰意冷远离纷争吧。 “先祖不愧是先祖，当年这座海岛上除了山就是树木，是他用智慧带领众人变成了适合居住的世外桃源。只可惜先祖从那以后，身体迅速衰老下去，短短三年就白发苍苍……明明那时候他才三十六岁……” 老人家神色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为宗成鑫的薄命而叹息。那样强大、智慧无双的人，怎么就英年早逝呢？ “三年就白发苍苍？”紫芸蹙眉，难道是思念成疾？可是就算白发，身体也不会那么快速衰老吧？还是说，那就是用肉身穿越时空的后遗症？ 思及此，她浑身一寒，要真是这样，就算能穿越回去，打死她也不愿意了。回到那个世界就多活几年，也太划不来了。 “是啊，所有人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起来到岛上的也有大夫，可是束手无策。那时候天下已经统一了，白将军没能夺得天下，但因为归附的早，被封了安王。有人提议求助于安王，寻找一些名医过来，但被先祖拒绝了。因为一旦暴露这个地方，他们就再也不可能隐世下去，桃花源也将不复存在。先祖，就是这样一个善良温柔的人。” 如果在其他地方听见有人这样夸赞一个男人，紫芸绝对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可是这时候听老人家说，却觉得理所当然，她能理解他的想法，这个桃花源是他亲手创立的，不想因为自己就被毁掉。更重要的是，这里有跟随他一起到来的部下，更有他的孩子。 紫芸听着听着就感动了，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抽泣声，何诗诗居然哭了，一双眼睛红成了兔子眼。 “呜呜……小姐，真是太感人了，先祖真伟大。” “是啊，他真的很伟大。”宗成鑫虽然杀了很多人，也没有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可是他为追随他的人创造了桃花源，也留下了很多很宝贵的典籍。 对于被杀的人来说，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他会这么做，还是为了报仇；而对于隐月族人来说，他就是神明。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 “呵呵，所以即便大家都清楚先祖死了，还是愿意相信他是飞升，真的成了神明。”老人家这会儿倒是看得开，或许因为讲过太多次了吧。 一时间，三人沉默无言，紫芸不好说宗成鑫一生是喜是悲，因为她只是个外人。但是她觉得，人生能像宗成鑫那样轰轰烈烈一次，这么多年还能被人们记住，也值得了。 “老人家，能说一下神器吗？先祖离世后，你们为什么要将神器埋掉，而不是继续使用呢？”那样的东西，留给宗成鑫的孩子也是好的啊。 老人家摇摇头道：“有两个原因，一是住在这里用不上神器，二是没人会用。神器上都是看不懂的怪异字符，普通人拿在手里也相当于废物。” “啊……”紫芸惊讶，怪异字符，她瞬间想到了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 “神器只有手掌大小，不到一寸厚，先祖说是金属做的，背面是纯白色，表面据说是一块黑色的屏幕。看着很漂亮，但是已经没办法使用了。”老人家描述了一下神器的特征，紫芸一听就觉得十分熟悉，最后终于想到了那是什么。 第三三七章 祭拜宗成鑫 手机！ 正面是黑色的屏幕，背面是白色，不到一寸厚，巴掌大小，不是手机是什么？ 可是，她前世那个年代的手机功能远远没有这么强大，宗成鑫生活的年代一定比她更晚，那时候科技已经高度发达，甚至能让人用肉身穿越时空了。 紫芸很震撼，也很激动，手机放了四百多年，不说坏没坏，没电是肯定的。所以隐月族人才以为，神器没办法使用了。 一直回到司马笑的白色小楼，紫芸都还有些晕乎乎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神器，会是一只手机。她有种立刻想见到手机的冲动，想看看里面到底储存了些什么，要是能充上电，那些飞天遁地、日行万里的功能一定可以使用吧！ 这么一想，还真是让人有点小激动呢。 但她也知道，这年头没有电，司马笑更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神器可不是懒羊羊吊坠。 顿时，一颗热血沸腾的心被泼上一盆凉水，冷了下来。 “小姐，你知道那个神器是什么？”看她的样子，何诗诗就猜到了，她家小姐向来思维奇特，知道隐月族的神器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紫芸道：“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知道了。” “那个神器真的有那么厉害嘛？”何诗诗还是有点不相信神器的功能，那样强大，真的跟神明没有差别了。 “我相信能够有那么厉害，但是没有试验过，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科技高度发达时，她确信能够做到，连穿越时空都可以，发动动力让人飞天又有什么困难呢？ 何诗诗点点头，满脸向往地说：“真想亲眼看一看啊。” “我也想。”紫芸一笑，对于没见过的高科技产品，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午饭是两人在小白楼吃的，司马笑一直没回来，据伺候她们的妇人说，是协商是否搬离的事情了。紫芸无奈的想，这群人效率真够低下了，从昨晚商议到现在都没个结果。 下午，两人睡了个午觉，又无所事事了。宗成鑫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紫芸也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对这里便没了兴趣。妇人说可以带她们去宗成鑫坟前上香，紫芸想了想，同意了，再怎么说宗成鑫与她也算同一个时空的来者。 宗成鑫被埋在村落三公里外，周围山清水秀，后人还修建了很大的陵墓，陵墓很整洁，大概时常有人来打理。墓碑上刻了宗成鑫的生平介绍，紫芸认真看了看，发现与老者说的差不多。 妇人点燃香，分给紫芸和何诗诗，几人于是作揖叩拜，将香插在了坟前。 回程的路上，紫芸一直很沉默，妇人却主动开口了。 “夫人您是不是对我们少主很不满意？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您心地善良，也愿意帮助我们，就是对少主很冷漠。”妇人也就三十出头，穿着粗布麻衣，发上插着一根不怎么值钱的簪子，此外就没有别的饰物了。 紫芸知道她叫桂芳，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十岁的女儿，挺乖巧，小的是个四岁的儿子，一出生就痴傻。 “我和你家少主，原本是义兄妹。”紫芸停住脚步，望着平静的海面，期盼那个思念中的人赶紧出现，“我成亲时，你家少主还亲自道贺，送了一件他的传家宝。” “那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对他……”妇人看着紫芸的侧脸，觉得她比见过的所有姑娘都要好看，就像是画中人儿，玉做的一般。 紫芸收回目光，勾了勾唇角：“你以为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是少主请您来的吗？对了，你家那位呢，怎么没有一起来？哦，我就是觉得能配得上夫人的男人一定很厉害，不应该让夫人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妇人见紫芸目光幽幽，似乎在苦笑，暗道难道是那男人不喜欢夫人了？ “他当然很厉害，可是你家少主更厉害，你家少主趁着我好姐妹成亲时，让人将我和诗诗掳到了这里，谁也不知道。你说我不该生气吗？”她语气还算平静，可神色无法不起波澜，一想到司马笑的所作所为，就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啊……这，这怎么可能！少主，他，他怎么会这么做？少主一直很好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妇人语无伦次，显然受到了惊吓，她虽然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可是这些事情的对错还是能判断出来。 紫芸有些欣慰，因为对方没有直接替司马笑辩解，而是在指责他的不是。心里的委屈似乎就这样倾泻出来了，紫芸倒是好受了些。 “他这么做，是害怕当面告诉我，让我来这里我不答应。可他是我的义兄，他的请求我怎么可能拒绝？他真的是昏了头，太想解决隐月族的事情，才会做出这种事。算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仇怨，与隐月族无关，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她拍拍妇人的手背，转身朝小白楼走去。 妇人回过神来，几次欲言又止，想安慰对方又难以启齿，想为少主辩解两句又不合适，明明就是少主做得不对。可是少主又完全是为了隐月族着想，唉…… 紫芸三人回到小白楼时，司马笑已经回来了，他一个人坐在大厅里，面无表情地盯着什么，仔细看去才发现双眼没有焦距。紫芸又好气又好笑，瞥了他一眼道：“扮什么木头人，要不要搬出去赶紧决定，我不想让尘等待太久。” “芸儿……你回来了。”司马笑看见她，眼中顿时升起一抹神采，“对不起，我和长老们商议了一天，最后决定先请你做另外一件事，要看那件事情是否能成功，才决定是否搬出去。” “另一件事？”紫芸斜着眼，“只要不解决近亲成亲的事，你们隐月族就永远不可能再次强大，不不，是很快就会走向灭亡。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有些恼怒，这些人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她知道他们的先祖来到这里是为了避世，可现在已经没有当年的条件，再避下去只有灭亡一条路。不走出去，已经不行了。 第三三八章 珍贵沉香木 “芸儿等等。”司马笑上前两步，拽住了紫芸的衣袖，紫芸这些话他也知道，但是隐月族的长老们太过守旧，宁远毁灭也不愿意离开这里，他也没办法。 紫芸停住脚步，见司马笑神色一脸矛盾加为难，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幸灾乐祸。可事到临头，却有种无力感，甚至想帮助他说服那些老顽固。 “你说吧，还有什么事。”她收回目光，面色平静地询问。 司马笑道：“是有关神器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神器当年与先祖一起埋葬了，但几十年前扶渊人将我隐月族的古籍洗劫一空，大家没办法只能打扰先祖，又将神器挖出来了。可是历经时间太久，神器早就不能用了，这次大家的意思是，想请你帮忙看看能否修复神器。” “神器是否修复，与你们搬走有什么关系？”紫芸不明白这些人的思路，“别说神器，就是你家先祖在这里，也会同意我的话。况且，我都没见过神器，也不是修理工，修不好你们的神器。” 且不说手机过了这么多年，零件八成生锈了不说，就是电量问题她都没办法解决。是，她可以运用电磁感应原理发电，可是发出来的电不稳定，没有充电器的话，更不能充进手机里。 这是现实，不是《神话》，她是苏紫芸，不是易小川。 退一万步说，手机就算修复了，他们也能运用那些能力，一样没办法解决血缘问题。 “你先不要急着否定，芸儿，我这就带你去看神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修复神器，一定是你。”司马笑却对她很有信心，紫芸不清楚，他却清楚跟紫芸讲述先祖那位老人家的身份，实际上也是隐月族一位长老。 而那位长老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紫芸与先祖来自同一个地方。 司马笑初听这个消息时很震惊，可后来仔细一想，觉得这才符合情理。他很兴奋，认为先祖能做到的事，紫芸一定也能做到，所以此时对紫芸才有这样盲目的信心。 紫芸不置可否，跟着他上了三楼，二楼与三楼之间有一道铁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上去，何诗诗被拦了下来，另有几人守卫。 三楼一侧是阳台，站在走廊上，目光可以清楚的越过丛林，看见远处的大海。每时每刻，紫芸都在期待那里出现一艘船，载着师兄前来营救她。 “芸儿，这边。”司马笑见她望着大海出神，不得不出声打断。他心里很纠结，也很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必须走下去。等解决掉隐月族的问题，无论紫芸和洛轻尘想把他怎么样，他都会坦然接受。 紫芸叹息一声，跟着司马笑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司马笑打开门，领着人走了进去。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像是个书房，侧面有两个书架，正对面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隐隐散发着淡淡清香。桌上摆放着一些书籍，与她前世见过的老总办公室居然很相似。她猜测，这也是宗成鑫的手笔。 司马笑介绍道：“这栋楼一共重建了十一次，但是每次样式都相同，这间房间的摆设也相同，这是当年先祖亲自布置的。这张桌子是里面唯一没有动过的东西，已经四百多年了。芸儿，猜猜这张桌子是什么木材做的。” 紫芸看了他一眼，缓步来到桌边，俯下头轻轻嗅了嗅，有种很好闻的香气。桌面光洁如镜，古朴浑厚，别具风韵。她露出惊疑之色，片刻后才带着询问的语气道：“是沉香木？” “没错，芸儿果然有见识，就是沉香木。当年是先祖在岛上发现的，一共有三棵大树，于是先祖砍了一棵，做成了他爱妻的棺木，剩余部分则做了这样一张桌子。剩下的两棵，现在还在林子里呢，没有人敢去砍伐。” 司马笑说起这张桌子，半是骄傲半是羡慕。紫芸却在听见用沉香木给白翩跹做棺木时，尤为触动。宗成鑫看来真是爱惨了白翩跹，不惜用这样昂贵的木材来给爱妻打造棺材。 在前世，沉香木比黄金还贵重很多，不说那副棺木了，就是这张桌子的价值也上亿。 作为商人，看见这样珍贵的东西难免爱不释手，相较于什么神器，紫芸对这张桌子感兴趣多了！即便是这个时代，这样一张桌子也价值千金。 “这张桌子我可能没办法送给你，纪念意义太大了，但如果你能帮我们扶渊渡过难关，我可以说服大家送你一棵沉香木。”司马笑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让紫芸帮着隐月族，本来就该拿出诚意，先前他是没想过用什么感谢她好，这时候倒是想到了。紫芸是商人，自然要拿出商人感兴趣的东西。 果然，紫芸双目放光，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成交！” 一整棵沉香木，重量起码是这张桌子的五倍，除了主干不说，那些细枝末叶也能卖成钱啊。沉香粉还好几百块一克呢！ 司马笑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好，我现在就给你看神器。” 紫芸没去关注他从哪里捧出神器，整颗心都掉在沉香木桌上，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不释手。一整棵沉香木啊，她加工之后得卖出多少钱？天下第一富商似乎离她越来越近了。 “就是这个。”司马笑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只见他捧出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上带锁，似乎是很复杂的锁。司马笑用钥匙捣鼓半天才打开，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是不用正常途径打开匣子，里面的东西就会被破坏掉。” 紫芸点点头，既然是隐月族的神器，虽然早就失去了作用，但用机关守护也和正常。 司马笑打开匣子，里面居然还有个小匣子，他继续开锁，这一次打开之后，便露出一块明黄色的绸缎。司马笑小心翼翼展开绸缎，神器的真容终于显露出来，的确是手机无疑。 第三三九章 神器再现 “你认识这个东西对不对？”司马笑取出手机，放在手心里，看向紫芸。 “认识，这是手机。”紫芸淡淡回答。 司马笑低笑一声，“你和先祖果然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实际上这一代除了我，就连别的隐月族人也不知道神器的真正名字是手机。这个称呼，只有每一代少主知晓。” 紫芸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明白过来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早上那位老人家与司马笑沟通过了。 “我是知道这个东西，但并不代表我能修好它，先让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她接过手机，先按了开机键，然而没一点反应。她又直接卸掉了后盖，司马笑一瞬间想要阻止，最终还是忍住了。 看紫芸操作的熟练程度，就知道她以前没少把玩，或许，她真的可以修好它。 “居然保存的这么好。”紫芸却十分震惊，至少她看见的所有金属零件，没一点生锈的，电池的容量也超出了想象，后世的科技果然厉害。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传统的锂电池，而是硅光电池。紫芸记得她前世那个时代也是有这种电池的，不过一般用在手表、计算器等上面，手机是锂电池。只是不知道这个手机里的硅光电池寿命有多久，要是寿命太短，她也没办法了。 紫芸勾了勾唇角，又将电池、后盖等装回去，拿着手机到了外面走廊上。 “能不能修复，就看这一次了。”她将手机放在阳台上，“先给它照照阳光试一下，要是没用，我也没办法了。” 司马笑虽然不知道原理，但相信紫芸的判断，只好默认她的做法。 他搬了两把椅子放在走廊上，邀请紫芸坐下，打算一直守着手机。紫芸表示无所谓，正好还能欣赏风景，海岛上有海风吹来，很是凉爽。要是和尘在一起就更好了。 为了不显得无聊，司马笑又张罗了一些瓜果点心上来，还专门为她弄了一杯果汁。紫芸也不客气，此时太阳西沉，她已经有些饿了。 “芸儿，能跟我说说你们那个地方的故事吗？我对你和先祖生活过的地方很好奇。对了，你并不像先祖那样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而是从小生长在这里，你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这是司马笑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先祖的来历还有迹可循，毕竟出现时被上万将士看见了。可是紫芸就是土生土长的大秦人，又怎么跟先祖生活在同个地方？这些年紫芸也从未离开过大秦。 “借尸还魂听过吗？”紫芸斜睨了他一眼，其实她也纠结过是否要告诉司马笑，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就算对方传扬出去，估计也没人相信。 司马笑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借尸还魂，难不成世界上真的有鬼神？ “吓到了？当初尘听说时可比你镇定多了。”紫芸撇撇嘴，或许这就是亲疏有别。因为洛轻尘爱她，爱她的一切，所以无论她的魂是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都同样爱她。 司马笑不同，虽然名义上是义兄妹，但两人互相了解并不深，否则也不会做出强行将她掳来的事情。 “没，没有，就是有点惊讶，毕竟这种事从未听说过。”司马笑解释了一句，“那你和先祖还真是有缘，先祖似乎并非借尸还魂，而是带着身体过来的。” “没错，所以他死得早，即便有手机的保护层保护，身体穿过融洞时还是受到很大的影响。你说的这个神奇，在我们那里其实很普遍，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和你先祖生活的年代大概要隔上十来年，至少前世我死时，手机并没有这么强大的功能。” 紫芸看了一眼静静躺在阳台上的手机，暗道那个时代的人有这样一个东西，出行多方便啊，安全也能得到极大保障了。 司马笑点点头，忽然赞叹道：“你们那个地方真神奇，就算你说是天庭我也相信。” “不是天庭，可以说人间天堂吧，但也有坏处，就是环境不好，比这个时代差太多了。但是平均寿命接近这里的两倍，因为医疗条件很好。”虽然她没有做过专门的统计，但大秦皇室有过，大秦人均寿命只有三十来岁，短的难以想象。 “真厉害！真想去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司马笑双目放光，神采奕奕，露出向往之色。 紫芸忽然就想到洛轻尘，每次她说前世的生活环境，洛轻尘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不可能了，要是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其实这次来扶渊，就是想和尘查一查你们隐月族的秘密，你们那时候不是自称神族后人吗？我就猜到你们祖先和我一样是穿越者。我想知道他最终怎么样了，要是他穿越回去，说不定我也能找到办法，但现在看来，没有丁点希望了。” 宗成鑫不仅没回去，而且死的很早。 司马笑沉默半响，才说：“或许先祖和你一样，灵魂回去了。” “你是在劝我死掉，看看灵魂是否会回去吗？”紫芸瞅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不是，这只是我对先祖的期望，希望他能回去，好好活着。他那样的人，不应该英年早逝。”司马笑表情很认真，没有先祖将他们带到这里，就没有桃花源一般的隐月族。那个时候追随先祖一起来的人，恐怕都会死在战火中。 紫芸道：“与其关心我生活过的地方，你还是多操心一下怎么劝说大家离开吧，作为隐月族的少主，你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责任带大家出去。你也不想先祖留下的一切毁在你手里吧？” 司马笑张了张嘴，他当然不愿意！可是他无法扭转那些老顽固的思想。或许，非常时期应该采用非常手段，他握了握拳头，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只是，这么多人离开这里以后，该去哪里生活？他们自称神族后人，别人对他们一定很感兴趣，万一掳去研究，岂不是反而大家性命？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第三四零章 手机的功能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太阳只剩下一层金边，黑夜即将来临。没了阳光，手机自然没办法充电了，紫芸再一次按了开机键，竟是比司马笑更加忐忑。 短短三秒钟时间，宛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当手机屏幕散发出耀眼的白光时，紫芸几乎没欣喜的跳起来。 “可以了！”想不到这种电池居然能存放这么久，简直超乎想象。 时隔几年，再一次触及到熟悉的科技文明时，紫芸感动得热泪盈眶。哪怕没办法使用那些功能，只要看见亮着得手机，她都无比欣慰。 “真的可以了。”司马笑早就呆住，看向紫芸的目光如一团烈火，她真的修复了先祖的神器，自己没有找错人！ 紫芸开始摸索手机的用法，功能键变了很多，功能也与她熟悉的手机大不相同。她发现手机里储存了至少上百款游戏，下载的电子书更是上万部，而且内容十分广泛，建筑就是其中一部。还有很多app软件是她从未见过的，她逐个点开来看，最终找到了控制飞天的、控制力量的、隐身的、发出光罩的等等一系列东西。 这个手机的功能神奇到无法想象！ 看着她身体的变化，司马笑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虽说早就知道神器有这个作用，可亲眼看见还是难以置信。他体会到了先祖每次使用这些功能时，那些普通人的感受。 神祇，只有用神祇二字来形容。能做出这一切的人，除了神还能是什么？ 紫芸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要是自己打开飞行功能，是不是能逃回扶渊去？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一来她不能丢下何诗诗，二来没有导航仪，不确定方位；三来担心忽然没电，那就只能掉进海里喂鱼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她问司马笑。 司马笑回过神来，又愣了片刻，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神器坏了那么多年，没有人能修复它，也没人想过有人能修复，修复之后要做什么更加没概念了。 “带着它称霸天下吗？”紫芸继续追问，“还是用它去扶渊取回那些被掠夺的古籍？又或者杀了扶渊皇帝给隐月族人报仇？” 不得不说，紫芸这几个问题都很有诱惑力，司马笑觉得，自己有了神器，就没什么做不到。仇当然是要报的，当年扶渊人杀了数百隐月族人，导致尸横遍野，也是隐月族衰落的开端。这段血仇，整个隐月族人都没忘记过。现在有机会报仇，每一个人都会摩拳擦掌。 至于古籍，当然也要抢回来，那是先祖们留下的财富，决不能流落在外。每一本古籍上都沾染着先祖的智慧，以及族人的血汗，必须将其带回来。 “带回古籍，为族人报了仇之后呢？你们隐月族继续隐居在这里吗？”紫芸又问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同样是司马笑没思考过的。 他忽然用手捂住眼睛，缓缓道：“芸儿，别问了，你先让我想想，我想先冷静一下。” 紫芸点点头道：“介意把这个借我看看吗？明天就还你。”她扬着手机。 “拿去看吧，除了你，也没人懂得使用。”司马笑有些无力，刚才紫芸把玩时，他也看过几眼，发现上面都是从未见过的文字，他根本看不懂。 那些功能又太强大，他根本不敢随意尝试。将来恐怕只有求助于紫芸教他们，才能重现神器的威力。 他忽然觉得很庆幸，幸好会用神器的人是芸儿，至少不用担心她利用神器搞破坏，灭了隐月族。 “谢谢。”紫芸干巴巴说出两个字，带着手机离开了。 “等一下。”司马笑叫住她，“这件事先不要透露出去。” “明白。”虽然不知道司马笑为什么不让说出去，紫芸还是答应了，反正她也正想自己多研究研究。 当晚，紫芸又在手机里发现了很多新东西，里面不仅有宗成鑫来到这个世界直到临死前的日记，还有他和白翩跹以及孩子的照片。宗成鑫看上去三十来岁，头发以及很长了，与这个时代的人差不多，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长袍，面容俊朗，肤色是性感的小麦色，很有男人味。 白翩跹则是个十足的大美人，神韵气质如空谷幽兰，被宗成鑫搂在怀里，看上去有些羞涩。她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宝宝，小东西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满脸好奇，很是可爱。 一家三口十分幸福。 这就是四百多年前的人物，紫芸看着，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也只有照片，才能清晰的记录这一切，保存到现在。 至于宗成鑫的日记，记录的比老人家讲述的完整多了。连自己到达这里的日期、与白翩跹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等等都有详细的记录。更着重说了自己对白翩跹的爱意，以及白翩跹死后，他的心态变化、冲动行为。 紫芸看得很感动，明明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到死亡，只有短短六年时间，可此时看来，却是一部恢弘的史诗巨作。她也开始期望，宗成鑫的灵魂是回到了前世，而不是消亡了。 “真想占为己有。”她将手机紧紧握在手心，手机能带给她的便捷太多了，等将来与洛轻尘游历天下时，她就能用照片记录每一个时间地点，以及幸福快乐。 可是她知道，司马笑是不会给她的，因为这是他先祖最重要的东西。 她叹息一声，最为遗憾的是没办法连上网络，也没办法打电话发信息。她又找了找其它文件，再没有重要的东西，才捧着手机睡着了。 她睡得不错，司马笑则失眠了一整晚，他一直在思考紫芸提出的问题，很显然，隐月族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他得承认紫芸说的没错，即便有了神器，对隐月族改变也不大，说不定还会带来祸患，隐月族都是普通百姓，根本没有战斗力，就算他学会了神器的用法，也不能确保能让隐月族人一世平安。 相反，他们低调的融入其余国家才是最正确的做法。至于神器，也不能现世，至少不能在手上现世。 第三四一章 出海寻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紫芸在隐月族的这两日，洛轻尘已经找人找疯了！ 从紫芸失踪那天，他就意识到是司马笑做的手脚，后人去丞相府探查，又在整个扶渊都城搜寻，都没有二人的下落。这下，扶渊皇室也不得不承认，是司马笑掳走了紫芸。 司马彦相当自责，还很难堪，谁能想到他的义子会掳走义女？简直是在狠狠扇他耳光。养了司马笑这么多年，居然半点没看出来对方的心思，这让他既挫败又失望。 “可是司马笑为什么要掳走秦王妃，难道他对秦王妃……”欧阳蓝诺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清楚她的意思，发生这种事，八成是见色起意，说不定司马笑是爱上了苏紫芸。 洛轻尘的神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摇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司马笑是隐月族后人，他掳走芸儿，一定是为了隐月族。皇上，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皇上告知隐月族的下落。” 扶渊皇帝一愣，呐呐道：“司马笑是隐月族后人？这，不是说隐月族早就灭亡了吗？而且秦王啊，不是朕不告诉你，是朕也不知道啊。” “皇上就不必推脱了，当初芸儿借的那本建筑古籍，实际上是隐月族的吧？而且看时间，应该是三四十年前写成的，皇上要真不知道隐月族的驻地，古籍又是如何到手的？当然，本王也不会强人所难，只不过，芸儿找不回来，两国联姻的事情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乔薇，乔薇已经换下了凤袍和凤冠，她十分担忧紫芸，紫芸找不回来，她哪有心思成亲？ “秦王，你这是威胁朕？”商睿有些不高兴了，扶渊太子大婚，是何等重要的事，怎能被人轻易阻扰？ 洛轻尘还未开口，乔薇先一步站了出来，疾言厉色道：“这不是威胁，是事实。苏姐姐是在扶渊行宫失踪的，这个责任本就该由扶渊来负，她又是和亲使臣，本公主大婚，她如何能不在场？” 商玉衡揉揉太阳穴，道：“父皇，就先寻找秦王妃吧。秦王妃若是找不到，大家人心惶惶，也没心思办喜事，而且，无法向大秦交代。”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朕也不反对。可是朕真的不清楚隐月族的驻地，秦王，不瞒你说，四十多年前，朕还是太子时，先皇的确派人去寻找隐月族了，也从隐月族带回了一批古籍。可是最后回到扶渊的只剩下一人，且伤痕累累，不到三日就离世了，我们根本没时间确认隐月族究竟在哪里。” 商睿终于松了口，却也说明不清楚隐月族驻地的缘由，洛轻尘虽然愤恨，但能判断出对方并未说谎。 “但是根据那名回来的侍卫讲，隐月族也在一座小岛上，人口不足一万，百姓生活安乐。从隐月族到扶渊岛，顺利的话只需要两日时间，至于方位，侍卫只说是东北方，至于是否属实，谁也不知道。” 洛轻尘问：“那之后扶渊就再没派人去寻找过隐月族？” 既然上一次带回了很多有用的古籍，隐月族人口又那么少，洛轻尘觉得扶渊皇室不会轻易放过才对。隐月族号称神族后人，扶渊皇室对他们就不好奇？ 商睿道：“寻找过两次，但是没找到，而且两次都遇上海盗，差点全军覆没，后来就再没找过了。实际上，隐月族有用的古籍都被搬回来了，据侍卫描述，那些隐月族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与他们先祖完全是两回事。” 洛轻尘蹙了蹙眉，海盗，这的确是无法绕开的话题，也不知道司马笑和芸儿这一路是否顺利，可千万不要遇上海盗！扶渊皇室居然将隐月族的古籍全部搬回来了，难怪这些年发展这么快，想必当时一定进行了一场残忍的掠夺。 司马笑这些年一直潜伏在扶渊，是不是为了报仇呢？司马笑是扶渊第一富商，他一定培养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势力，就像芸儿曾经说过的，商业势力大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动摇国家根基的。 司马笑将芸儿掳去，一定是看出她对古籍的了解，打算让她帮忙做什么。 他握紧双拳，芸儿可千万不要有事，否则他就是找遍整个大海，也要找到司马笑，将其碎尸万段！ 见洛轻尘久久不语，商玉衡道：“父皇，动用皇家福船吧，咱们必须将秦王妃找回来。” 商睿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皇家福船可是扶渊的秘密武器，福船全长六十多米，配备的武器也是最先进的。自从大秦苏紫芸造出了火药，扶渊皇室也开始秘密研究，而且顺利研究出来了。当然，这是因为他们手中有古籍，数十人一起翻阅古籍，花费了近一个月才终于找到配方。 福船上就装有这种火药，有了这个东西，是不必害怕海盗了。 “也罢，太子，你去安排吧，即刻启程出发。” “是，父皇！”商玉衡领命，又转头看向洛轻尘，“秦王，不必太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秦王妃的。” 洛轻尘点点头，出宫之后吩咐人孟离将大秦官船也一并起航，官船上还有火药，他是担心遇上海盗，扶渊的船对付不了。很显然，他还不知道扶渊已经研制出火药的秘密。从保密方面来说，只怕没有哪个国家比得上扶渊了，从他们四十多年前得到隐月族古籍就看得出来。 两艘船一起出发，洛轻尘带上了三百大秦将士，剩下两百保护留在行宫的乔薇。商玉衡则调了整整两千人，并且亲自前往，同行的还有司马彦。 距离紫芸失踪已经过去六个时辰，洛轻尘不知道自己能否追上司马笑的船只，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回芸儿！ “司马笑怎么是隐月族的后人呢？当年老夫遇到他时，他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啊，他居然骗了老夫十多年，老夫真是瞎了眼。”司马彦一路上都在自责加抱怨，洛轻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很明显，这件事对他打击相当大。 第三四二章 艰难寻找 “丞相就不必自责了，发生这种事谁都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司马笑那时候被卖给你，只怕就是为了在扶渊站稳脚跟，筹谋他的计划。他现在成了扶渊第一富商，垄断了不少产业，这很可怕，他对扶渊的敌意昭然若揭。” 商玉衡想的比较深远，主要是因为扶渊富庶，对商业也比其余国家重视，自然清楚垄断商业的利害关系。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与司马笑撕破脸皮。 四十多年前那件事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从大家描述中知道，当时隐月族损失惨重，死了数百人。司马笑和隐月族人一定恨死扶渊了，这些年说不定一直在筹谋报仇的事情。 “唉……”司马彦叹息，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那时候怎么想得到司马笑的真实身份是隐月族人呢？ 见洛轻尘一直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茫茫大海，商玉衡有些愧疚，是他们扶渊疏忽了，才让司马笑在行宫将人掳走。 他拍了拍洛轻尘的肩膀道：“秦王妃一定没事的，司马笑带她去隐月族，八成是想让她帮忙修复神器。秦王妃冰雪聪明，相信不会吃亏的。” 洛轻尘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神器？那是什么？” 他没听说过有关神器的事情，大秦典籍里有关隐月族以及宗成鑫的记录少得可怜。几国里，怕是扶渊对隐月族了解最多了。 商玉衡解释道：“我也不清楚神器究竟是什么，据说是当年隐月族先祖，就是宗成鑫使用的东西。根据从隐月族得来的古籍描述，神器有手掌大小，不足一寸厚，正面黑色，边缘和背面纯白，可以发光，里面还有很多奇怪的字符。宗成鑫那么厉害，实际上就是仰仗于神器，只可惜当年我扶渊将士在隐月族并没有找到这件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神器坏了，要芸儿帮忙修复？”洛轻尘抱着胳膊，他有点猜到神器是什么了，这还得益于紫芸以前跟他提过。只不过芸儿那时候描述的手机并没有这么强大的功能。 商玉衡讪笑一声：“若非神器坏了，当年我扶渊将士也不可能抢到那些古籍。就算侥幸抢来，隐月族人也一定会借用神器的威力，将东西抢回去，甚至在我扶渊大杀四方。可是隐月族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只一个司马笑来到扶渊，还是从商业入手。所以我猜测神器坏了。” 其实他隐隐有些担忧，万一秦王妃真的修复神器，隐月族会不会用神器报仇？如果会，扶渊到时一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当初宗成鑫的英武形象他是没见过，但从只言片语中也能想象得到，神器有多么大的威力。拥有神器的宗成鑫，完全就是神明般的存在，也难怪众人当他是神仙。 洛轻尘点点头，他不清楚芸儿能否修复神器，只是担心她的安全而已。他觉得司马笑这样暴露出来很愚蠢，凭他和芸儿的关系，只要开口请芸儿帮忙，芸儿一定会答应的。 或许，司马笑是真的太在意隐月族，才想不顾一切将芸儿掳过去。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放过这个从他身边将芸儿抢走的人！ 当天晚上，洛轻尘等人果然遇上了海盗，只是两艘船上都有火药，海盗船不消片刻就被整个消灭掉。这件事让洛轻尘十分震惊，扶渊国居然有火药，是从哪里来的？ 整个大秦，除了他和芸儿，只有皇帝上官灏能知道火药的配方，该不会是上次商玉衡去大秦提亲，上官灏将配方泄露出去了吧？这种关系到国力强大的事情，他相信上官灏不会分不清轻重泄露出去。那么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上官灏身边有内奸，偷看了火药配方，泄露给了商玉衡；二是扶渊自己研制出了火药。 他忽然又想到扶渊那批从隐月族得到的古籍，说不定古籍里就有火药的配制方法。 他心里一寒，若真是这样，扶渊就太可怕了。扶渊隐藏秘密的本领很强大，研制出火药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半点都没透露出来。他蹙了蹙眉，扶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 扶渊距离大陆太远，双方来往十分不便，消息传递不灵通，这是个很大的弊端。看来有必要提醒上官灏，加强与扶渊的来往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又一次遇上了海盗，是另一股势力，而且有三艘海盗船。洛轻尘也见识到扶渊福船的厉害之处，福船同时迎战两艘海盗船，他的官船则对付剩下一艘，最后几乎同时结束战斗。 扶渊不愧是海岛国家，对海上的了解远不是大秦可以相比的。 或许是连续剿灭两只海盗，震慑住了这片海盗，此后的行程再没被骚扰过。第三天傍晚，按照时间来算已经两天两夜，应该已经到达隐月族驻地才是。可是众人根本没看见任何形似岛屿的东西，周围除了海水还是海水，很显然，他们的方向不对。 “大家不要丧气，要是这么容易就找到隐月族，咱们扶渊也不会白白损失那么多将士了。”商玉衡给众将士鼓气，又看向洛轻尘道，“我怀疑隐月族就在这片海域，不如我们分头寻找吧？若是找到，就燃放白色的烟雾，若是遇到危险，就燃放红色的烟雾，三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洛轻尘挑眉，这些烟雾他们倒是有，官船上的船长是大秦最有经验的船长，于是同意了商玉衡的提议。 洛轻尘继续往东北方向，商玉衡则命人调转船头，朝着正东边而去。司马彦自然而然跟在商玉衡身边，忧心忡忡地望着远方。 辽阔的海洋，给人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似乎再怎么往前，永远都是海水。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永远到不了尽头。 洛轻尘此时就有种无力感，如果是在陆地上，哪怕是墨国、西陵这些国家，他都有办法很快寻到人。可是海上，他是十足的新手，他很害怕，害怕自己永远找不到隐月族，害怕自己会失去芸儿。 第三四三章 飞行与隐身 紫芸来到隐月族的第三日，过的比前两日更悠闲。司马笑依然一大早就不见踪迹，紫芸这次没有跑出去探索，而是叫了何诗诗一起研究手机。 何诗诗看见手机的刹那，立刻惊呼出声，外面顿时传来妇人的询问声，被紫芸好不容易搪塞了过去。 “小，小姐，这就是神器？”何诗诗脸一红，压低了声音。她实在是太震惊了，想不到小姐真的修好了神器，而且还能熟练使用。 “嗯，这就是神器。”紫芸得意洋洋的拿着手机，跟她讲述宗成鑫的过往，还给她看宗成鑫一家三口的照片。何诗诗看见照片时，眼珠子几乎没掉出来。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比大秦最好的画师画的还要逼真。” 紫芸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完全反映实物的真实图像。来，我给你拍一张试试。”说着就‘咔擦’给何诗诗来了一张，何诗诗正瞪圆双眼，惊恐地瞪着摄像头。 “哈哈哈哈……你这样子真好玩。”紫芸看着照片乐不可支，何诗诗却差点吓哭了。 “小姐，这东西好像要把人灵魂吸进去一样，好可怕！” “哪有那么严重？心理作用而已，你来看看，你的表情真好玩。”她把照片给何诗诗看，何诗诗小脸红的更厉害了，哎呀，那副样子好丢人。 “小姐，这张太难看了，可不可以烧掉？”何诗诗小声询问，经过最初的惊吓，她这会儿倒是坦然多了，觉得神器果然很神，能瞬间将她的样子一点不变的摄取进去。 紫芸道：“烧是烧不掉了，不过可以删除。”说着就将这张照片删掉了，又对何诗诗道，“已经清除了，来，这次你摆个好看点的样子，我再给你照。” 何诗诗有些羞涩，扭捏半响才一手从耳后顺过一缕长发绕在指尖，另一手规矩的放在腹部，羞哒哒看向镜头。 “对，就是这样，十分有镜头感！” “咔擦！”一声轻响，立刻成像，紫芸兴奋的说，“这么漂亮，要是放在我们那个世界，绝对红透半边天啊。” “你们那个世界？”何诗诗蹙眉，总觉得小姐今天怪怪的，做的事说的话都不怎么听得懂。 紫芸咳了两声，打岔道：“我是说宗成鑫以前那个世界，宗成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一个十分像天堂的世界。” “哦，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何诗诗感兴趣的追问。真的有像天堂一样的世界吗？也难怪宗成鑫那么厉害。 紫芸继续扯谎，摇摇手机道：“这里面有说，我也是无意中看见的，据说那个世界的科技十分发达。不然你说怎么能造出这么厉害的东西呢？” “那倒也是。”何诗诗于是不再纠结，眼巴巴盯着手机问，“小姐，我也帮你照一张吧？” “好啊，等我选个好地方。”紫芸将手机递给何诗诗，又给她说按哪里，接着推开窗户，站在了窗户边上。从这里往去，远处是一大片绿树成荫的森林，更远的地方则是湛蓝的大海，和一尘如洗的天空。 “咔擦！” 窗边的美人和窗外的美景都被照了进去，何诗诗则半响没有动弹，紫芸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片刻之后，何诗诗才感慨道：“小姐，好漂亮，真的是神器啊。” 紫芸忍俊不禁，照片的确比实景更加好看，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她发现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比如眉毛里有一小颗黑痣。这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铜镜太不清晰了，照的人朦朦胧胧，细节问题根本看不见。 “这个东西的功效多着呢，咱们再试试别的。”紫芸说着打开了隐身功能，一瞬间，就从原地消失，惊得何诗诗头发都竖了起来。下一刻，紫芸又重新出现，笑嘻嘻朝何诗诗招手。 “这个是隐身，还可以飞行，来，紧紧抱着我，咱们去飞一圈。” “好。”何诗诗两条胳膊紧紧搂着紫芸的腰，紫芸打开飞行功能，两人便缓缓腾空而起，她不敢将速度调节太快，免得撞墙。在手机的驱动下，二人绕着房间飞了一整圈，乐得笑出声来。 紫芸突发奇想，又打开了隐身功能，二人便一同消失在空中。 “抱好了，咱们飞出房间去玩玩。”下一刻，两人就飞出窗户，朝着森林上空而去。 紫芸以前很多次被洛轻尘带着在天上飞，这次却是自己主动飞行，感觉更加刺激有趣。何诗诗轻功还行，但飞行很耗内力，哪有现在痛快？两人就像逃脱囚笼的小鸟，沿着森林上空飞了一大圈，最后缓缓朝着海边飞去。 “小姐，要不咱们逃吧？”何诗诗提议，她们既能飞行又能不被人发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不行，我尚不确定神器能飞行多久，万一掉在海里怎么办？而且我们不知道扶渊岛的方向，会迷路的。”紫芸比她更想离开这里，可是也深刻的知道自己离不开。或许这也是司马笑毫无防备将手机给她使用的原因。 何诗诗一脸沮丧，又说：“王爷一定来找你了，小姐，你说我们在这前方点烟怎么样？说不定王爷能看见，就找过来了呢。” 紫芸一愣，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惊喜之下一拍何诗诗的手，差点将人拍下去。 “诗诗，你太聪明了，咱们这就去点烟火。”她带着何诗诗降落在码头附近，撤去飞行和隐身功能，开始寻找起烟不起火的木材。附近是森林，因此二人很容易就找到足够的材料，何诗诗点燃木材，一缕灰黑的浓烟便悠悠升起，窜上高空。 “估计司马笑很快会发现，我们得立刻赶回去。”紫芸看了一眼火堆，距离森林足够远，相信不会烧到森林。 “好。”何诗诗重新抱紧她，紫芸依次打来隐身和飞行功能，又沿着原路飞了回去。二人刚从窗户进屋，房门就被人打开了，司马笑一脸黑沉盯着紫芸，久久没有言语。 第三四四章 重逢（加更） “你就这么想离开？芸儿，我不是说过事成之后一定亲自送你回去吗？”司马笑最终还是没忍住，率先开口了。 紫芸无所谓地坐在床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我当然想离开，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将我带来这里，极大破坏了我和尘的关系。司马笑，我还没朝你发火呢，你有什么权利吼我？” 说完冷冷瞥了司马笑一眼，那一眼直刺入司马笑心间，让他后退了一步。 那是冷漠憎恨的目光，她看他再没有以前那种温和，甚至连陌生都没有，只有冷漠和憎恨。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芸儿，只要隐月族安顿下来，你和洛轻尘随便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可是现在，请你再坚持一下好吗？”他闭了闭眼睛，用上了恳求的语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低三下四求人。 紫芸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半响才道：“我第一天就跟你说过怎么解决隐月族的难题，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决断，司马笑，你的魄力哪里去了？是不是你一天不决定，我就必须守在这里一天？” 她将手机蓦地扔了过去，司马笑惊了一跳，好在紫芸是朝他怀里扔来，他才能瞬间接住。 “有本事就带着神器去报仇！你真是给你的祖先丢脸，想想你的祖先曾经多么威风八面大杀四方，他的后人却只会蜷缩在这里，一辈子不敢踏出一步！” 司马笑脸色白了青，青了又红，怔怔盯着紫芸没有讲话。 与宗成鑫相比，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好没用，先祖可不是这样懦弱的人，当初为了给白翩跹报仇，孤身闯入敌营杀敌上千。他呢，明明神器已经修好了，却因为顾忌这顾忌那，连将古籍抢回来的想法都没有。 “好，我去扶渊岛，抢回属于我隐月族的东西！”他紧紧握住手机，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给先祖丢人！” “笨蛋！”紫芸怒骂，“这就是你想出来的东西？” 司马笑被骂懵了，刚才不是她说让他去抢回古籍吗？这会儿怎么又变卦翻脸了？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算是见识到了。 “你脑子就不能转个弯？我的目的是让你去抢回古籍吗？有神器在，你想要多少本古籍没有？我是让你发挥少主的魄力，带大家离开这里，融入别的国家，安顿下来！” 紫芸简直想哭了，明明司马笑很聪明一个人，这时候怎么就转不过弯来。 司马笑握着手机呆愣住，忽然捂住眼睛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带大家离开这里，只有这样，隐月族才能存活下去。” 当年先祖带人来这里是为了生存下去，现在他带大家出去，同样是为了生存下去。天道轮回，这种桃花源的生活今日是该结束了。 他抬脚离开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紫芸瞪着房门直叹气，最后揉了揉太阳穴。 何诗诗惊悚地问：“小姐，他不是疯了吧？有那么好笑吗？” “他没疯，只是想通了而已，诗诗，收拾收拾吧，咱们应该很快就能离开了。”紫芸松了一口气，司马笑既然下定决心，一定会全力说服那些老顽固。就算说不服，也会采取非常手段将人弄出去。 “好。”何诗诗一喜，果然还是小姐有办法，三言两语就劝服了司马笑。她转身去窗边收拾东西，忽然惊呼道：“小姐，快看那里！” 紫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朦朦胧胧看见海天相接处有一艘大船缓缓驶来，顿时愣住了。 会是尘吗？是他看见了烟雾？她又看了一眼码头的方位，发现烟雾已经灭了，一定是司马笑派人做的。 “小姐，一定是王爷来了，王爷八成看见了我们点燃的烟雾，才找到这里。”何诗诗欣喜若狂，两手扒住窗户使劲瞅着，为自己的智慧而自豪。要不是她想起用点烟雾的方法传递消息，说不定王爷还找不到这里呢。 紫芸脸颊上忽然一片冰凉，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哭了。她手忙脚乱抹掉泪水，一定不能让尘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否则又该担心了。她得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让他知道自己过得不错。 “诗诗，咱们去码头接他吧。”她提议。 “好啊。”何诗诗欣然同意，拉着紫芸的手就跑了出去。手机还给司马笑了，她们只能以这种方式前往码头。 发现有船驶来的并非她们二人，附近一些隐月族人也看见了，纷纷涌向码头。司马笑心下一凉，居然被人找到了这里，无论是洛轻尘还是扶渊人，都隐月族都不是好事。 他一瞬间闪过迎战的想法，但很快又被打消，有苏紫芸在，对方应该不至于立即开战。但他必须将苏紫芸攥在手里，苏紫芸一旦被对方救走，对方就能肆无忌惮杀他们了。 “去保护好贵人和她的丫鬟。”他不再犹豫，立刻吩咐人阻止紫芸和何诗诗靠近码头。 因此紫芸和何诗诗刚出了森林，就被数十个年轻男子阻拦了去路，美其名曰保护。紫芸瞬间猜到了司马笑的想法，不由又气又怒，但最终没有试图再往前一步。 正如司马笑所说，这是他与她的恩怨，不希望隐月族人因此受损伤。一旦她与洛轻尘相聚，洛轻尘很可能会对隐月族人出手，她并不愿意发生那种事。 大船越来越近了，正是大秦的官船，桅杆上还挂着一个“秦”字。紫芸意外的发现后面又来了一艘更大的船，挂的旗帜是“扶渊”，看来这是大秦和扶渊的人马一起来营救她了。 当清楚的看见站在船头的洛轻尘时，紫芸心跳急速加快，明明才分开几日，可似乎已经过了千年。这几日的思念化作泪水喷涌而出，又被她抹了个干干净净，决不能让尘看见自己哭泣。 “司马笑，让我过去，我答应你不会为难隐月族人。”她微微侧头，看见了一旁的司马笑，“你该明白我的想法，不要一错再错了。” 司马笑一怔，一错再错？是啊，他掳走她就是第一错，现在阻止她就是错上加错！ 第三四五章 相见欢 该让她过去吗？万一她起了报复之心，让洛轻尘屠杀隐月族人怎么办？他知道他们手上有火药，真用火药打击隐月族的话，这座小岛上将无人生还。 司马笑紧紧抿着唇，看着紫芸坚毅的眼神，忽然将一切疑虑都打消了。他是该相信她的，苏紫芸恩怨分明，她可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敌人，但也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他挥了挥手，围住紫芸和何诗诗的人群顿时让开一条道，众人虽然不甘心，却不会违背司马笑的意思。 紫芸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洛轻尘，又看了一眼司马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隐月族的人，除了你。” “好。”司马笑愉悦的点头，仅仅是这样的保证，就足够了。 紫芸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带着何诗诗直接朝码头奔去。 官船在码头靠岸，洛轻尘面无表情盯着岸边众人，直到看见那个朝他跑过来的身影，才冰雪融化，露出一丝庆幸。他的芸儿没事！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下一瞬间，洛轻尘脚尖轻点，立即飞身而起，宛如一只轻盈的鸿雁，将紫芸搂在了怀里。 “芸儿，你没事就好。” “尘，我好想你！” 两人同时开口，继而一笑，紫芸抱着洛轻尘的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师兄的气息。洛轻尘双臂紧紧搂住怀中人，几乎要将人融入骨血，他想吻她，于是这样做了。双唇相覆时，均窜过一丝电流，紫芸软在了洛轻尘怀里。 船上和岸边的人群都静了，商玉衡欣慰地看着热情相拥的两人，呼出口浊气。还好秦王妃没事，否则大秦与扶渊就结下死仇了。司马彦则瞪着对面的司马笑，面上难掩失望，奇怪的是没有愤恨，反而生出同情。 “尘，大家都在看呢。”紫芸清醒，不禁双颊绯红，他们这样真是太高调了，众目睽睽之下亲吻，让人很难堪。 洛轻尘也舍不得自家宝贝的风情样被外人看了去，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盖着她的脸，让她藏在自己怀里。 司马笑上前，朝洛轻尘施了一礼，道：“我知道自己的过错不会被原谅，但请秦王放过我的族人，这一切恩怨皆由司马笑一人承担。” “少主，你这是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吗？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隐月族，大家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过错？掳来秦王妃是不对，但秦王妃在这里也没受什么委屈，你还承诺送她一棵沉香木。这些也足够抵消你的过错了吧？” 长老们不干了，少主可是他们的希望，决不能由少主背负这一切。他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对方要杀要剐也该由他们冲上去。 “王妃，请你饶了少主吧，你要是生气，就杀了我，请不要为难少主啊。少主一颗心都是为了我们能够活下去，你要是杀了他，我，我们将来该怎么办啊。”一直照顾紫芸的妇人也大声哭喊起来，她身边还牵着那个傻儿子，傻儿子歪着脑袋，笑嘻嘻看着紫芸，什么都不懂。 “大家不要说了，我司马笑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即便没了我，大家也能好好活下去。我已经安排好了退路，大家不用担心。”司马笑心下感动，他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和爱戴已经足够了，这说明他这个少主当的还不算失败。 紫芸从洛轻尘怀里钻出来，板着脸道：“你们说够了没有？我说过要杀谁了吗？这件事是我和司马笑之间的恩怨，与隐月族的大家都没关系，你们也不用担心会被怎么样。但是司马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明白，这样最好。”司马笑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要紫芸遵守约定，对隐月族就是最好的了。 隐月族人还要说什么，洛轻尘开口了：“司马笑胆敢掳走本王的王妃，罪大恶极，但本王不会轻易让你死掉，你得活着为自己恕罪，直到芸儿愿意原谅你为止。” 原本他是怒气滔天的，可是看见紫芸完好无缺时，怒气已经消了一半，这时候听紫芸的意思，就知道她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另一半也被压下去了。只要芸儿开心，怎么样都好。 “秦王妃，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秦王有多担心你。本太子这个准新郎连亲都没成，就舍命陪君子，跑来寻你了。还好找到了你，否则商某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商玉衡也下船了，带着调笑的语气简单说了下事情缘由，紫芸这才知道他居然还没和乔薇成亲，不由露出一丝歉意。 “芸儿，义父对不起你啊，义父真没想到司马笑会是这样的人，害你受了委屈……”司马彦也来到紫芸身边，这几日奔波，他看上去憔悴不少，让紫芸很是心疼。 “义父，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该好好休息才是，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紫芸一脸不赞同，司马彦年纪也不小了，她真怕他晕死在船上。 “不碍事不碍事，义父看见你安全，就放心了。”司马彦摸摸她的脑袋，慈爱的笑着。 “义父，孩儿对不起你。”司马笑心里痛惜不已，从被司马彦买回去开始，他就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他一直把司马彦当成冤大头。可是事到如今，才发现与司马彦的关系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浅薄。 司马彦是真心拿他当儿子，他不知不觉也将司马彦当成了父亲，他很早就没了父亲，这么多年所体会到的父爱都来自司马彦。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司马彦暴跳如雷，没好气地瞪着司马笑，以前有多宠爱他，现在就有多失望。 司马笑痛苦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不管你是否拿我当儿子，我是真的拿你当父亲。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以后好好的，过得快乐一点。” 他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他先背叛了这段父子关系，可是为了隐月族，他并不后悔。 第三四六章 勒索 “你……”司马彦半响说不出话来，该责怪司马笑吗？是该。可是听见他这么说，居然十分痛心。 他对司马笑失望，可是并不憎恨，对司马笑来说，拿他当作父亲；对他来说，又何尝没拿司马笑当儿子！如果司马笑愿意回头，他觉得自己会给他一个机会，哪怕冒着被扶渊皇室责罚的危险。 可是看司马笑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重新回到司马家，也不愿意继续做他儿子了。 司马笑垂下双目，片刻后复抬起头，望向洛轻尘道：“秦王，秦王妃，请暂时留下来吧，我会兑现我的承诺，送王妃一棵沉香木。” 洛轻尘拿眼询问紫芸，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紫芸与他耳语一番，洛轻尘便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带我们去砍伐沉香木吧。” “不急。”司马笑深吸一口气，“还请秦王和秦王妃再答应在下一件事，希望二位能同意将我隐月族人带走，我隐月族只有一艘船，载不了这么多人。” 紫芸有些讶异：“你决定搬出去了？” “是。”司马笑扫了族人一眼，见众人虽然难以接受，却没有再反驳他的话，“我们隐月族决定离开这里，但是去向没有决定，主要是担心有人觊觎我们隐月族，伤害我的族人。” 商玉衡忽然开口道：“这个很简单，隐月族常年生活在海岛上，我扶渊人也一样，我可以全权代表扶渊，接纳所有隐月族人，以后也会与我扶渊人一视同仁。” 司马笑沉默下来，这当然是最好的结局，可是他不敢完全相信商玉衡，在他看来，紫芸和洛轻尘愿意接纳他们隐月族是最好的。而且扶渊与隐月族有血仇，族人不可能忘记这段过往，他隐约担忧到了扶渊，族人会报仇。 “秦王妃，你愿意接纳我的族人吗？” 商玉衡神色变了变，司马笑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得罪洛轻尘和苏紫芸并不明智。 紫芸与洛轻尘对视一眼，都很疑惑司马笑的提议，但随即就明白过来原委。与自己一人得罪过她相比，自然是扶渊与隐月族的血仇更无法化解，司马笑害怕族人报仇，更害怕扶渊对隐月族人不利。 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她和洛轻尘毕竟不是大秦的掌控者，若是随意接纳几千人，说不定还会引起上官灏的反弹，说他们私自豢养兵马、意图不轨什么的。 想要安置几千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才行。 谁知司马笑又说：“秦王妃，只要你愿意接纳我的族人，我愿意将神器送给你。” “少主，万万不可！” “少主，神器不能送人啊！” “少主……” 隐月族人纷纷出声反对，他们离开这里可以，只要还活着，隐月族就存在。可神器是隐月族的象征，没有神器的隐月族，已经没了灵魂。 司马笑道：“大家稍安勿躁，我这么做自然有理由。首先，神器在我们手里根本没用，而且还会引人觊觎，我们又没有能力保护它；其次，将神器送给秦王妃，由秦王妃安置大家，她就相当于咱们隐月族的首领。这样你们也不能接受吗？” “可是……”有人还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要是苏紫芸相当于隐月族首领，持有神器似乎也能接受。 另一位长老却问道：“那少主你呢？” 司马笑粲然一笑：“我，自然是跟着秦王妃，我欠她的得全部还完才行。” “如果是这样得话，我同意。”一听少主也跟他们在一起，大家反对情绪就不那么强烈了。而且秦王妃与先祖颇有渊源，让她做首领也不丢人。 紫芸黑着脸说：“我说过同意你的要求吗？” 司马笑抿着唇说：“王妃，你会反对吗？” 紫芸还真没法反对！她想要手机，手机对她来说不仅因为作用强大，更因为是那个世界的东西。拿着手机，她就没那么孤独，似乎还身处那个世界一般。 “好，我们答应你。”然而她还没开口，洛轻尘先一步答应了。 她的尘，总是能及时知道她的想法，或许这就叫心有灵犀吧。 “可是，我们该怎么安置这些人？”紫芸有些头疼。 洛轻尘微笑道：“别忘了我是秦王，是有封地的，到时候将人迁去蜀州就好了。皇上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说，相信他不会反对的。” 紫芸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万一皇上要神器呢？” “你就说神器坏了，反正除了你，也没人能使用神器不是吗？”洛轻尘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居然将实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紫芸记得自己并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吧？不过想证明神器坏了很容易，到时候只要她将电池藏起来，哪怕宗成鑫复活都没办法打开手机。不过眼下，她还需要有人配合她演一场戏。 “司马笑，你少拿神器来诓人，那东西其实早就坏了，你居然拿一个坏了的东西来欺骗我，真是可恶！” 司马笑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过来她的意图，将神器交到紫芸手上，相当于把麻烦也给了她，只有正面神器坏了，才能打消一部分人的念头。 “神器是坏了，可是秦王妃那么聪明，未必就不能修好。” “你太高看我了，若是不能修好，本王妃岂不是白白帮你的忙？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扯清呢！”紫芸怒瞪着司马笑，似乎对方就是个诓骗她的阴险小人，至少在场众人没人怀疑神器坏掉的事实。 司马笑道：“再加上一棵沉香木如何？反正我们隐月族要离开这里，另一棵树留着也白白浪费了。” 一棵沉香木价值数千金，换成银子就是数万两，紫芸琢磨片刻，又道：“还得加上你这些年商铺的两成。” 司马笑这些年的积蓄也不知有多少钱，紫芸可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勒索机会。 “好，成交！”司马笑一口答应下来，他虽然叛离了扶渊，可不代表失去了对旗下商业的掌控。 第三四七章 达成和解 又赚到一大笔钱的紫芸心情很不错，连带对司马笑的恨都消退了些，都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她现在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当天，紫芸和洛轻尘在白色小楼住了下来，商玉衡则一直黑沉着脸，与司马彦住在了福船上。司马笑张罗族人去收拾东西，次日就跟着洛轻尘离开。 紫芸跟洛轻尘讲了这几日的事情，听说没遇到任何危险和刁难，才彻底放下心来。洛轻尘也跟她讲了她失踪之后的事情，听闻乔薇为了她，还没有与商玉衡成亲时，她顿生感动。 “这次可算将商玉衡得罪了。”紫芸感慨，却没有后悔。 洛轻尘搂着她，一起站在阳台上看波光粼粼的大海，微笑道：“是司马笑和隐月族不愿意去扶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他应该感谢我们才是，隐月族人要真的留在扶渊，说不定才是祸事，血仇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希望他能想明白吧。”紫芸耸耸肩，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小声道：“神器之前的确坏了，但已经被我修好了。来，我们去房间里，展示给你看。” 这是司马笑带他们来房间时，悄悄塞给她的，既然已经作出承诺，司马笑也想早点甩开这个烫手山芋。 洛轻尘见她眉飞色舞，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二人来到房间里，紫芸一点点给他介绍着有关神器的一切。洛轻尘听得津津有味，想不到神器真的是紫芸那个世界的手机，难怪她这么想要。 紫芸又顺便跟洛轻尘讲了宗成鑫的故事，洛轻尘听完感慨万千，看见宗成鑫一家三口的照片时，更是多停留了一会儿。谁知下一张就看到了含羞带怯的何诗诗，不由忍俊不禁。再之后，就是他的芸儿了，照片里的芸儿站在窗前，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景美，人更美。 “尘，咱们来合照一张。”紫芸提议，从他手里拿过手机，二人紧紧挨在一起，幸福的笑着。继而一声咔擦，将小小的幸福全部装了进去。 “以后我们走到哪里，都可以留下回忆了。” 这些照片将见证他们走过的路，以及他们之间的爱情。而且以后紫芸再也不用会拖累洛轻尘，有手机在，她也可以与他并肩作战，还能和他一起飞翔。 下午，司马笑带着紫芸、洛轻尘、何诗诗、孟离、以及二十名大秦士兵去了后山，孟离等人还带着斧头和锯齿，准备砍伐两棵珍贵的沉香木。 沉香木生长的地方很隐蔽，一行人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要不是有司马笑带路，紫芸等人就是找一天都未必能找到。两棵沉香木生长的比较近，都有两人合抱那么大，高达数十米，青葱翠绿，枝繁叶茂。 “要是有小树苗就好了，可以移栽回去。”紫芸看着两棵高大的树木，说实话有点下不去手。 洛轻尘笑道：“就算移栽回去，也得几十年才能结香，那时候我们早就老掉牙了。” 紫芸白了他一眼，只得放弃这个想法。罢了，珍惜眼前就好，这两棵树，能给他们带来不少金子银子了。 何诗诗看着两人合抱的树，一阵茫然：“这么大的树，不会把船压沉吧？船上还要载几千隐月族人呢。” 司马笑道：“不用担心，我的族人可以上扶渊福船，你们的官船就运送这两棵树就好了。” “你的族人上了隐月族的船，确定不会发生火拼？听说扶渊也造出火药了，要是打起来，你的族人可不是对手。”何诗诗这话并非危言耸听，扶渊和隐月族的血仇根深蒂固，是否会打起来还真不好说。 紫芸道：“那就让扶渊的船帮我们运树吧。” “小姐，那就更不行了！”何诗诗抱着紫芸的胳膊，皱着眉说，“你难道没看见那个扶渊太子的脸色吗？他对咱们接纳了隐月族人很不服气，要是把树放在他的船上，他据为己有怎么办？就算不据为己有，万一截下一段，我们岂不是损失惨重？” “诗诗说得有道理，除非咱们主动承诺送他一段沉香木。”洛轻尘也同意何诗诗的观点。 紫芸道：“那就送他一段沉香木吧，与扶渊闹僵了也不好，用一段沉香木换取和平也挺不错的。而且乔薇还得在扶渊过下半辈子，总不好让她为难。” 司马笑抿了抿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他知道是自己给紫芸他们找了麻烦，到最后还得对方用沉香木去换取和平。实际上，紫芸对隐月族真的仁至义尽了，族人跟着她，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砍伐两棵沉香木，花了整整一刻钟，二十名士兵轮流轮斧头拉锯齿，干得热火朝天。之后又将树木锯成五米长的圆筒，剃掉枝桠，连叶子也一片不落的全部弄了回去。 紫芸与商玉衡交涉，决定送他一截五米长的沉香木，商玉衡十分惊诧，最后承诺一定将所有沉香木安全的带回去，而且与她和洛轻尘永世交好。 是否永世交好，紫芸并不在意，她只希望对方不要再计较他们接纳隐月族的事情。至少从表面上看，目的还是达到了。 结果她却换来何诗诗连续好几日的抱怨，说五米长的沉香木价值多少两银子了，她居然就这样送出去，简直是败家子。紫芸听得哭笑不得，发现何诗诗有往老妈子发展的趋势。不过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很不错。 夜晚，两人有些情动，但因为这是司马笑的家，只有努力忍住了。洛轻尘忍的很辛苦，发誓回到大秦以后，一定要将这些日子欠下的全部补回来。紫芸暗笑不已，其实她也很想念尘，想和他做最亲密的事，只可惜时机不对。 “到扶渊等小薇成亲之后，咱们就回大秦吗？” 紫芸倚在洛轻尘怀里，二人紧紧相贴，火热的温度互相传递给彼此，既温馨又难以忍耐，紫芸不得不找话说，转移注意力。 第三四八章 重返扶渊 洛轻尘摸摸她的秀发，轻声道：“看你喜欢吧，你想要再玩一玩，咱们也可以留下。” 紫芸想到五千多隐月族人，既然答应了司马笑，就该做好这件事。让隐月族人留在扶渊，明显是不智之举，还是早点回到蜀州将人安顿下来比较好。 “也没什么好玩的，来扶渊最主要就是想探索隐月族，现在目的达成，也没必要留下了。何况还有那么多沉香木，得早点运回去，那可都是钱啊。” 见她财迷的样子，洛轻尘不由莞尔：“嗯，那我们等小薇成亲后就回去，到时候我先回宫复命，顺便跟皇上说一下隐月族人的事，然后就回蜀州。”他也不愿意再扶渊多呆，扶渊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地盘。 第二日上午，隐月族人就收拾妥当，分成两部分上了大秦官船和隐月族自己的船。隐月族有两艘船，一艘是司马笑回来的那艘，另一艘则类似海盗船，但两艘船都不怎么大，每艘大概能搭乘一千五百人左右，因此剩下的两千来人就安置在了大秦官船上。 扶渊皇室福船最大最轻松，除了两千将士，就只有沉香木了。商玉衡也乐得清闲，既然隐月族再无利可图，他巴不得这些人离得远远的。唯一遗憾的是神器坏了，现在在苏紫芸手上，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要是修好了，大秦会更加强大，其余几国就危险了。 然而换个思路，她苏紫芸又不是神，又哪有那个能耐修好坏掉多年的神器？这么一想，商玉衡平衡多了。 回程的路上，紫芸、洛轻尘、何诗诗等人一直在商议怎么处理这批沉香木，无论制作工艺品还是制香，甚至入药都是不错的选择。但要将利益最大化，就得仔细琢磨了。 两日后，四艘船成功到达扶渊岛码头，信使见商玉衡回来，立刻去宫中通报。扶渊皇室实际上已经做好找不到隐月族的准备，众人这么快返航，还将隐月族人带了回来，彻底震惊整个扶渊！ 隐月族人并未上岸，这也是之前商议好的，免得与扶渊人发生冲突。周围则有上千扶渊将士守卫，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几艘船。为了确保安全，紫芸将一百大秦士兵和孟离也留来了，何诗诗则跟她去了行宫，同去的还有司马笑。 再次来到扶渊岛，紫芸只觉得恍如隔世，并不是多想念这里，而是有种从乡下进城的感觉。隐月族真是太落后太偏远了，一点文明的气息都没有，她觉得还是生活在有人气的地方比较热闹。 “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刚跨入行宫，紫芸就被乔薇抱住了，乔薇连日来太过担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容颜也十分憔悴。 紫芸心生感动，拍拍她的后背，微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已经回来了，不用担心啊。你看我一点伤都没受，过得很好呢，倒是你，哪还有一点新娘子的模样？再这样下去，商太子都不敢娶你了。” 乔薇揉揉鼻子，一脸哭笑不得，见紫芸真的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一抬眼，又看到落后一步的司马笑，立刻板起脸瞪着对方，恨不得将人凌迟掉。 司马笑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他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辩解什么。 “咱们先进去吧，小薇，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紫芸打圆场，不管怎么说，她也从司马笑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先前的怒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司马笑，你不用回你的商铺看看吗？” “还是先不回去了，估计宫里很快就会传我们。”他忽然凑近紫芸耳边，轻声道，“扶渊皇帝很可能趁机剥夺我的一切，芸儿，你得帮我才行，否则我得商业全垮了，承诺给你得两成也会掉进扶渊皇帝的口袋里。” 紫芸蹙眉，这倒是得仔细考虑一下，要她是商睿，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司马笑是扶渊第一富商，要是将他的钱全部充入国库，扶渊就更加富裕了。哼，别的她不管，那两成决不能落入扶渊皇帝腰包！ “我知道该怎么做，但你得配合我。” “那是自然，我宁愿全部送给你，也不会让扶渊皇帝得到一分一毫。”司马笑眼里闪过一抹阴鸷，他隐月族没找扶渊报仇就算了，怎么可能将辛辛苦苦得到的钱财也拱手让人？ 紫芸点点头，脑中逐渐形成一个计划，要是顺利的话，她第一个海外驻地就能够建起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商睿就派人请众人入宫，说是要为紫芸压压惊。当然，罪魁祸首司马笑也得入宫，究竟怎么处置他却没说。 地点依然是崇明宫，除了紫芸等人，还有数位大臣也到了，包括司马彦。看见司马笑的一瞬间，司马彦便别过头去，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神色有些惋惜。 “秦王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大家多担心你，唉，就连皇上和皇后都为你祈福啊。”一名大臣擦凑上前来，紫芸认得他，就是那位铁嘴张太傅。 紫芸礼貌的微笑道：“让大家担心了，真是让本王妃汗颜。” “唉，这不关你的事，要说也是掳走你的人有错，王妃，这等冒犯你的人，就是凌迟也不为过啊！”张太傅说完还瞟了一眼司马笑，射去的眼刀锐利无比。 紫芸没有回答，如果她附和对方，司马笑今日就死定了；如果她为司马笑辩解，对方一定认为她与司马笑有染，说不定会传出难听的风言风语。 于是洛轻尘接过话头，淡淡说道：“张太傅有所不知，这件事其实另有隐情，当时掳走王妃的并非司马笑，而是他的族人。司马笑就是得知此事，才立刻出海追踪，本王寻到王妃时，王妃和司马笑已经达成和解，将参与此事的隐月族人全部驱逐出去了。” 紫芸一呆，心里暗笑不已，原来说谎高手在这里啊。只是洛轻尘这番话也就骗骗这些大臣了，商玉衡可是骗不过去。 第三四九章 赔偿损失 张太傅愣住了，这么说来，司马笑不仅不是凶手，反而帮了秦王妃的忙？这反转也太厉害了吧！ 司马笑也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明白洛轻尘的意思。因为紫芸没办法帮他，也不愿意要他的命，所以洛轻尘只能这么说了。他心里感激不已，更加坚定要报答紫芸的决心。 却不知，紫芸倒是想得很简单，单单一个手机，就足以让她放弃仇恨了，更何况司马笑还送了她两棵沉香木，外加两成商铺。这些折算起来，可是有数十万两银子，在巨大的利益下，她也就不打算为难他了。 说话间，扶渊皇帝、皇后和商玉衡已经到来，商睿看见紫芸，就立刻将张太傅的话复述了一遍，叫人哭笑不得。于是紫芸也只好感谢回去，不管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大胆司马笑，竟敢掳走秦王妃，你可知罪！”下一刻，商睿就对司马笑发难。欧阳蓝诺则似笑非笑看着司马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马笑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说：“司马笑知罪，是司马笑没有管好族人，才让族人做出这等事来，族人的罪过，司马笑愿意一力承担。” 既然刚才洛轻尘已经提到这一点，他只得继续演下去了，说是族人的过错，总比说他自己要好。 商睿一愣，看了眼商玉衡，似乎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商玉衡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紫芸和洛轻尘，见二者神色悠然，就猜出前因后果了。他蹙了蹙眉，原本这是拿下司马笑和他名下商业的好机会，可被这二人这么一搅合，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他就算拆穿司马笑的谎言，只有苏紫芸这个当事人坚持说不是司马笑所为，扶渊就拿司马笑没办法。既然如此，还不如送对方一个人情，再怎么说他也收了一截沉香木，算得到了不少好处。 “司马笑，你御下不严，自然得承担后果。由于你的关系，导致本太子与蔷薇公主的大婚被中断，这可是不小的罪过。” 既然商玉衡也赞同司马笑的话，商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附和：“这可是两国联姻的大事，司马笑，你知道中断大婚，让我扶渊和大秦损失多么严重吗？还因此差点撕破脸皮，破坏两国邦交！” 这倒不是假话，如果紫芸真的找不回来，大秦和扶渊也不可能继续联姻了。 “草民愿意承担后果。”司马笑知道自己不出血是不行了，但只要不将商铺完全交出去，他就有翻身的可能。 “哼，太子，你来跟他算算，到底损失了多少银子。司马笑，你不是我扶渊第一富商吗？这份损失你得双倍赔偿！”商睿给商玉衡打眼色，自然是想让他多说点，有这么好的机会充实国库，他怎么会放过？ 看着父子俩一唱一和，紫芸暗自翻了个白眼，扶渊皇室一家三口关系也太好了，这放在别国简直不可想象。像是大秦，上官景阳、上官灏之流就只知道争权夺势，逼宫篡位，相比之下，扶渊皇室也算一朵奇葩了。 商玉衡微微一笑，接过旁边小太监递来的一本册子，开始念大婚的花销。之所以要双倍赔偿，是因为还得重办一次婚礼，这份钱自然要由司马笑来出。 司马笑的心在滴血，这回可算损失大了，居然要花他的钱白白给扶渊太子办婚礼，简直不可忍。 “所以，一共是六十七万三千八百两，双倍赔偿就是一百三十四万七千六百两。本***你算了一下你商铺的经济情况，一百三十四万七千六百两相当于你铺子的两成，所以你用铺子抵押也是可以的。” 商玉衡笑的很温和，甚至觉得自己真是太仁慈了，他就应该再多算一点，要过来五成铺子最好了。 司马笑几乎没一口血喷出来，给紫芸赔了两成，又给扶渊皇室赔了两成，他庞大的基业就只剩下六成了。不过总比全部被扶渊皇室吞掉要强，他如此安慰着自己。而且商玉衡计算他的钱财并不对，他早就防着这一天，因此偷偷敛聚了不少银子。 “是，司马笑一定尽快筹到钱，赔偿这笔费用。” 商玉衡满意的点点头，又说：“本来以为你掳走了秦王妃，是要将你的铺子全部充公的。谁知情况并非如此，你也算受了族人的牵连，所以就赔偿些银子好了。” 赔偿些银子……那可是一百多万两，是扶渊半年的税收了！要知道扶渊人口也就一千万左右，紫芸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过，她也能从司马笑那里得到这么多银子，想想就很激动。 这件事总算有惊无险的平息了，司马笑刚要退下，又听欧阳蓝诺道：“听闻隐月族举族搬迁，司马笑，你既然是我扶渊第一富商，你的族人我们也很愿意接纳。你放心，我扶渊一定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 这个时代人口是很重要的，各国人口其实差不多，哪国人口要是大幅度增加，一定会让其余几国羡慕嫉妒恨。五千多人，虽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洛轻尘适时开口说：“皇后娘娘，真是不好意思，实际上我们大秦已经接纳了这批人，而且是经过整个隐月族人同意的。” 他没说经过司马笑同意，就是怕司马笑以后在扶渊不好做，毕竟司马笑的商铺都在这里。更重要的是，紫芸也有两成份额在里面，还打算在这里建立第一座海外别庄。 在这里建立海外别庄，管理人员就成了很重要的问题，司马笑在这里，若是有他照拂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秦王下手还真快啊，也不怕运送这么多人去大秦，出现什么问题？”欧阳蓝诺皮笑肉不笑，将矛头对准了洛轻尘。 商玉衡早就告诉过她，是司马笑亲自开口，请求洛轻尘和苏紫芸收下这批人的。可今日洛轻尘居然处处帮助司马笑，就让人奇怪了。难不成，这二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第三五零章 海外别庄 “这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本王一定会将隐月族人一个不落的安全送去大秦。”洛轻尘神色很轻松，语气却不容置疑，“要是遇上海盗，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扶渊人听的，警告他们别妄想动手脚劫船。双方都有火药，真要打起来，扶渊也讨不了好。 欧阳蓝诺轻哼一声，勾起唇角说：“那就祝秦王好运了。” 洛轻尘道：“借娘娘吉言，本王代众隐月族人谢过皇后娘娘了。” 商睿插嘴道：“既然秦王妃已经找回来，太子和蔷薇公主大婚也该重新举办了。太子，钦天监的人是否订好了日期？” 商玉衡道：“回父皇，先前儿臣已经找钦天监的人问过，说是七日后是个吉日，适宜婚娶，所以儿臣就定在了那一日。” 其实大婚根本不用重新准备东西，当时都快拜堂了，至今一切都还保留着。就算两人现在要成亲，只要换上喜袍就可以。商玉衡先前压根就是狮子大开口，故意讹了司马笑一大笔钱。 一百多万两银子，办十次婚礼也够了！ 此事众人都心知肚明，但没人会蠢到揭穿，司马笑也希望借机让自己的商铺逃过一劫，就算拿钱消灾了。 “那好，就定在七日后，这次可不要再出任何问题了。”商睿严肃地扫了一眼众人，掠过司马笑时停顿了一下才移开目光。 “是，儿臣已经加强戒备，整个京城就是苍蝇都飞不进来。”商玉衡也不希望再有人扰乱婚礼，一次就够他颜面尽失了。 这七日时间，紫芸等人并没有闲着，最先做的就是接手司马笑那两成商铺。司马笑的商业涉及面也很广，紫芸却只要了茶叶、丝绸和部分房地产，这样一来，就与她本身的业务重合了。她更熟悉，也更便于管理。 另外就是，她已经决定在这里开设一座清莲别庄，管理自己的产业。别庄地址选在郊外十里处的一座别院，那也是司马笑的产业，产业索性将院子送给紫芸了。 接下来便是人选问题，自然不能用司马笑的人，因此只能从清莲山庄选了。紫芸给语琴去了一封信，让她挑选几个适合的人才送过来，只是信件一来一去要花不少日子，得耐下心等待才行。 第二日，司马笑就将赔偿皇室的银子送过去了，用了数十辆马车押送，整整齐齐排成两排，惊动了整个扶渊城。也彻底让众人明白，扶渊第一富商究竟有多少钱。 “这下我的产业只剩下六成了，不知要多久时间才能赚得回来。”司马笑一脸苦笑，一百多万两，那可是一百多万两啊！ “行了，你还不是赚的扶渊人的钱，现在相当于将那些银子暂时寄存在国库而已，迟早还会回到你手里的。”紫芸白了他一眼，要是当初洛轻尘说是他将自己掳走，他不仅保不住产业，恐怕连命都没了。 司马笑摸摸鼻子，也不再哭号了，他认真地看着紫芸说：“谢谢你原谅我。” “我没有原谅你，利益与原谅是两回事。”紫芸打破他的幻想，司马笑却没有被打击到，在他看来，紫芸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等你离开时，我会再送你一些礼物，就当我隐月族人在大秦的生活费了。以后我不能常常去看望他们，希望他们能活得好一点，无忧无虑，像在隐约岛那样。” 原本司马笑并不认为自己还能留在扶渊，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族人在一起，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不过这样也好，他能给族人提供强大的经济支援，至少能让他们一世安好无忧。 “他们会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能活得很好。”既然接纳了隐月族人，紫芸就不会区别对待，更何况蜀州是洛轻尘的封地，根本不用担心隐月族人的未来。“作为交换，希望你能照看好我的清莲别庄。” “那是自然。”司马笑一口答应下来。 紫芸点点头，这是她在别国的第一座别庄，意义十分重大，也意味着她的产业终于走出过门。接下来还有青玉、墨国和西陵三个国家，她希望自己的山庄能顺利开过去，那就真正形成国际化了。 距离自己的目标，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这几日，紫芸和洛轻尘还抽空去探望了隐月族人几次，见众人并没有报仇的意图，才逐渐放下心来。紫芸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放下了仇恨，还是有别的原因，总之不闹事就很好了。 紫芸答应他们，一定会尽快送他们一套被扶渊掠夺的古籍，众人都很振奋，也很感激她。那些古籍对他们来说，意义更胜于实用性。 此外，紫芸也去见司马彦了，司马彦已经渐渐从司马笑判例的阴影中走出来，意外的是，对自己的亲生子女倒是关心了很多，大概害怕再出现一个司马笑。 “你真的不打算回司马家了？”紫芸问过司马笑，她觉得如果司马笑请求司马彦原谅的话，司马彦会接纳他的。 司马笑却悲伤的说：“我没脸回去，但是我对义父会和以前一样，不管他接不接受。” 紫芸闻言也就不再劝，只是说：“也别再想着扶渊人抢了古籍要报仇的事情了，你最好的报复，就是多多赚他们的钱。” “我明白，我不会那么傻的。”司马笑知道隐月族和扶渊对抗就是鸡蛋碰石头，虽然体内仇恨因子已经不可能消除，但永远也不会与对方兵戎相见。紫芸说得对，他报仇的方式就是多多赚取扶渊人的银子！ 第七日，送给语琴的信还没有回音，商玉衡和乔薇的大婚则重新举办了。 整个行宫被扶渊士兵围得水泄不通，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就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紫芸伏在乔薇耳边道：“真是对不起，本来不应该这么折腾的，要不是出了我那件事，你早就是扶渊太子妃了。” 乔薇将盖头掀开一点，轻笑着说：“苏姐姐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很感谢你能多陪我几日。等你们回大秦后，我们要再见面只怕很难了。” “也不难，我在这里成立了一座清莲别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查查帐。来，开心一点，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紫芸温言安慰，她知道乔薇害怕孤独。 第三五一章 真不知害臊 “嗯，苏姐姐放心吧，我既然选择这条路，就做好了准备。你的清莲别庄我也会照看的，一定让你财源滚滚。”乔薇收起一切愁绪，而且幻想着紫芸说的那种生活，其实也不错。 就当是短暂的分别好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以后还能再见到紫芸他们，这就够了。 这一次婚礼，依然是商玉衡骑着马来迎接，乔薇也依旧乘坐那辆华丽的黄金马车。紫芸和洛轻尘则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一路去了东宫。 游街、进府、踢轿门、射箭等等都进行的很顺利，文武百官争相道贺，东宫其乐融融。 两人拜完天地，商玉衡送乔薇去了新房，从今日起，乔薇就是扶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了！ 商玉衡挨桌敬酒，敬到洛轻尘、紫芸这一桌时，双方相视一笑，过去无论怨还是仇都抵消掉。从今往后，双方只是朋友。 扶渊京城整整摆了三日流水席，百姓们欢声笑语，为太子和太子妃祈福，也期盼扶渊越来越好。唯一没感觉的恐怕就是隐月族人了，虽然也有士兵送去酒水和筵席，隐月族人也享用了，但绝不会生出感谢抑或是好感之类的情绪。 “咱们这一趟的任务总算完成了，唉，本来说来扶渊是为了好好玩一番的，谁知竟出了这么多事，让人游玩的兴致都没有了。”紫芸躺在洛轻尘怀里，乔薇与商玉衡在洞房花烛，他二人也不遑多让。 紫芸双颊还带着完事后的潮红，双唇娇艳欲滴，十分诱人。 洛轻尘食指在她唇上抹了抹，又放在自己唇上品尝，挑逗意味十足。紫芸顿时更加羞怯了，这厮怎么能这么yd呢？ “没关系，咱们以后时间多着呢，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洛轻尘掰过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永远都不分开了。” “嗯。”紫芸心满意足的笑着，谁知笑容没维持两秒，就被下腹处一个又硬又热的东西驱散了，接着被人压在了身下，又开始新一轮猛攻。紫芸既甜蜜又痛苦，身上人怎么就不知疲倦呢？ 次日，何诗诗以及宫女们开始收拾新囊，准备第二天起程回大秦了。八十名宫女中只有一半留在了这里，另一半得原路返回。五百将士留下了一百人，作为乔薇的亲随。 紫芸和洛轻尘最后一次去了东宫，与乔薇告别。乔薇挽起了妇人的发髻，原本青涩的容颜竟透着几分明艳，看起来更加漂亮了。 “见过太子妃娘娘。”紫芸装模作样躬身行礼，被乔薇一把扶住了。 乔薇窘迫道：“苏姐姐，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呵呵，昨晚感觉如何？”紫芸贼兮兮凑近乔薇耳边，乔薇顿时小脸通红，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苏姐姐，你真是不害臊呀。”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洞房花烛，********，就是圣人也得这么干啊。”紫芸知道她脸皮她，于是故意逗她，“跟你说啊，你也要试着放开点，不要躺着像木头人一样，那样不仅会失了很多舒爽，你家太子也觉得没意思。偶尔你也得主动一点，知道吗？” 乔薇连脖子根都红了，双眼不停左瞄右看，确定没人听得见才说：“哎呀，真是太害羞了，我，我不知道怎么主动，觉得好像荡妇。” “噗……”紫芸乐不可支，暗道乔薇被封建思想毒害惨了，“你想太多了，又没让你化身八爪鱼，只是说对方取悦你时，你也得给点回应，双方礼尚往来嘛。不然老是太子殿下付出，你躺着享受，让他多没成就感啊。” 乔薇觉得这话很奇怪，但也有点道理，半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这就对了，你要时常给太子新奇感，才能让他将目光放在你身上。”紫芸眨眨眼，她这么说其实是害怕乔薇受伤害，别看商玉衡现在挺喜欢乔薇的，谁知以后会怎么样？ 商玉衡将来是皇帝，肯定有三宫六院，无数妃嫔。她明白乔薇不会像她一样，要求男人只爱自己一个，只能有自己一个女人。但至少希望乔薇不要失宠，否则就算当上皇后，也会十分痛苦。 紫芸还让她有时间可以去看看那些从隐月族抢来的古籍，不仅能扩充知识面，开阔眼界，还能培养与商玉衡间的共同话题。英文是没法教了，但紫芸跟她说了阿拉伯数字，乔薇一学就懂，相信再看古籍时，能轻松一些。 当天下午，语琴的信到了，随信一同来的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而且都是紫芸认识的。女孩叫齐雪儿，今年刚满十五岁，当初还是她亲自挑进书院学习的，后来一直跟在语琴身边，这两年学到了不少东西。齐雪儿已经出落得十分漂亮了，而且气度干练，隐隐有往女强人方向发展的趋势。 两个男孩一个是陈天，另一个是金小铁，一文一武，也是书院和武馆最出色的两个人。陈天才十四，金小铁十六，前者白白净净，后者高高瘦瘦，都是很俊朗的男孩子。 紫芸对这三人很满意，三人虽然年纪不大，但都很有经验，将这座别庄交给他们，她很放心。她还叮嘱三人，有任何需要就给语琴传信，当然，也可以找司马笑或者太子妃，但最好不要麻烦太子妃。 三人乖巧的点头，承诺一定会经营好这里。 第二天上午，大秦送亲队伍就返航了，同时离开的还有隐月族两艘船。紫芸上船才听说司马笑早些时候让人搬上来两口大箱子，她一时好奇就让人打开了，结果两箱金灿灿的东西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居然是整整两箱金条！ 她蓦地想起，司马笑说过会再送她一份礼物，这两箱金条，的确是厚礼了，足够保证所有隐月族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决定把人全部迁去奉县，奉县再怎么说也是我发家的地方，那里民风淳朴，百姓们一定能很快接受隐月族人了。而且我的山庄在那里，可以很好的照顾这些人。而且有了这些金条，我一定可以让奉县的经济更上一层楼！” 第三五二章 返航大秦 “也好，隐月族人习惯了简单纯朴得生活，要是迁去蓉城反而不美，就全迁去奉县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回京一趟，跟皇上说一下这件事才行。”洛轻尘同意紫芸的意见。 他们这次送嫁，前后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回去的路上，紫芸明显感觉到气温降低，等到京城时，刚好能赶上中秋节。 “对了，听说皇上在选妃，并不仅仅从京城官员千金中挑选，放宽至整个大秦了。凡是十三到十七=家世清白的未婚女子都有资格参选，到现在已经选出最后五十人了，都在储秀宫接受嬷嬷教导呢。” 这是洛轻尘前几日就接到的消息，不过觉得与他们无关，就没有告诉紫芸。现在给她说，也就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十三？”却不想紫芸惊呼出声，神色十分扭曲，“对十三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简直禽兽不如！” 十三放在前世，那就是刚上初一的年纪，即便是十七，那也是未成年，上官灏这是璀璨国家花朵啊。她完全忘记，自己嫁给洛轻尘时，也不满十八。 “嘘……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骂皇上是禽兽，整个大秦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洛轻尘哭笑不得，不过他也觉得十三太小了些，再怎么也得十五啊，就像他当年见到紫芸一样。 不过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十三十四嫁人的比比皆是，虽然嫁过去不一定立刻圆房。他明白紫芸愤怒的缘由，听说在她那个世界，姑娘二十岁才能嫁人。 紫芸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但还是抑制不住的生气，十三岁的小姑娘懂得什么啊，而且是进入吃人不眨眼的后宫，说不定几个月就被人干掉了。 “尘，你的尚方宝剑呢？真该敲醒这个璀璨祖国幼苗的混蛋。” “行了行了，十三岁的小姑娘也未必就会被选中嘛。再说，你怎么知道那些小姑娘不乐意入宫？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有这个精力去管皇上选妃，还不如多多操心咱们的事。老实说，芸儿，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宝宝啊。”洛轻尘一只手不规矩地在她小腹上抚摸着，另一只手则搂着她的纤腰，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这个……生宝宝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尘，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紫芸认真地盯着他双眼。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重男轻女，生下女孩的女人会十分没地位，但她不希望尘也这样想。生男生女本就是随机的，而且是由男人决定，凭什么将过错推到女人头上？ 洛轻尘握着她的手浅浅一吻：“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就知道说好听的。”紫芸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我说真的，芸儿，咱们将来多生几个吧，男孩女孩都要，到时候我们俩一边牵几个出去玩，多好啊。”洛轻尘笑道，“女孩想你一样漂亮聪慧，男孩像我一样习武学医，你说好不好？” “不是你生孩子，你不知道有多痛了，生的越多，痛的次数就越多，你舍得我痛？”紫芸眨巴着眼睛，这年头没有剖腹产，都是顺产，每年不知道多少女人生孩子死掉的。 要不是真的很爱洛轻尘，她才不愿意受这种苦。 “那就生一个好了，我可不想我的芸儿遭罪。”洛轻尘神色肃然，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从小学习医术，自然知道女人生孩子多痛苦。 紫芸噗嗤一笑，觉得洛轻尘真是可爱，她心里一阵甜蜜，能让对方这样在意自己，已经足够了。 返回大秦的旅途很顺利，没有再遇到海盗，紫芸猜测这些海盗很可能知道船上有火药，都不敢来送死了。 三天之后，官船在大秦码头靠岸，码头上站着不少前来迎接的官员和士兵，却愕然发现，船上除了几百将士，居然还多了数千普通百姓。众官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些百姓是从扶渊逃亡过来的？不是说扶渊很富庶吗，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多流民吧？ 洛轻尘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让负责管理百姓户籍的官员将所有人登记，暂时安置在城郊民房里。 洛轻尘等人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城驶去，一个多月不见，紫芸发现皇城似乎多了些变化，比以前更加热闹了。后来又想起选妃的事情，才明白这是选妃后遗症，据说初选人数接近一万人，这些姑娘大部分都不是自己来的，而是父母亲人一起送来的。 现在最后五十人已经选出，但并非所有落选的姑娘都返乡了，所有京城才格外热闹。 到达秦王府时，已经临近傍晚了，紫芸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洛轻尘则去了皇宫复命。泡在浴桶里，紫芸长长叹息一声，还是呆在自己家里舒服啊。 “启禀王妃，苏子爵过来了，正在厅里等候。”一个小丫鬟忽然进来禀报。 “我爹来了？”紫芸诧异，自己前脚才回来，父亲后脚就来了，看来消息很灵通啊。她笑了笑，吩咐道，“先好生招待着，就说我马上出去。” 苏阅高来得正好，她那些沉香木、黄金什么的不好弄进秦王府，让苏家去处理再好不过，对外就说是从扶渊运的货物就好。反正她在扶渊开设了一家别庄，也不会有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上官灏那人疑心重，要是知道她有两箱黄金，恐怕得怀疑她和洛轻尘的用心了。 快速沐浴完毕，紫芸又擦了擦头发，在脑后松松扎起来，才去见苏阅高。 “爹。”她唤了一声，亲手给他添了茶水。一个多月没见，苏阅高面色有些暗淡，似乎过的不怎么好。 苏阅高受宠若惊，客气的说：“王妃你回来就好了，前些日子听说你被人掳走，爹这心里一直很担心啊。” 紫芸心下一动，爹面色不好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她微笑着安慰道：“爹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爹还没用晚膳吧，就留在这里一起吃好了。” 她可以趁机跟他商议黄金和沉香木的事。 第三五三章 紫茹选妃 “这不好吧，秦王还没回来……”苏阅高有些犹豫，他虽然是紫芸的父亲，但紫芸现在是秦王妃，身份相差太大了，怎么好同桌吃饭？ 紫芸将他拉了坐在饭桌旁，笑道：“没关系，秦王不会介意的，别忘了你可是他岳父。冬雪，赶紧上菜。” “是，王妃。”侍女立刻乖巧的退下，不多时就将准备好的饭菜呈了上来，苏阅高推辞不过，便一起用膳了。 紫芸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何诗诗在一旁守卫，苏阅高顿时警觉起来，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就是有秘密事情要商议了。 “爹，这件事我给告诉你，你一般要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做。”紫芸将有关黄金和沉香木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还说了隐月族和清莲别庄的事情，苏阅高听得十分惊讶，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特别是那两箱黄金，一旦被有心人知道，一定会诬陷秦王图谋不轨的。说是司马笑为隐月族人准备的生活费，谁信呢？就算信了，也得怀疑他们背后是否有别的交易。 “为父明白，芸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办理的妥妥当当。” “嗯，其实也不用太担心，那两只箱子都被密封起来了，要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我只是以防万一，害怕有人破坏而已。”紫芸给他夹了一块鸡肉，都是鸡胸肉，又香又嫩，没有骨头。 苏阅高点点头，感慨道：“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现在的能力可是比为父强多了。为父已经老了，以后苏家都要交到你手上，为父很放心。” “爹才不老，起码还能再活几十年呢。”紫芸认真的说，虽然与苏阅高感情不深，但听他这么说，还是很不舒服。 虽然每个人都会老都会死，可很少有人会去深思这件事，不是没时间去想，而是不愿意去想。 “其实，为父今日前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苏阅高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事，很重要吗？”紫芸并不十分在意，苏家一直很平稳，商业虽然没有再扩大，再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这些日子她虽然在外面，但也一直关注着苏家的发展。 苏阅高点点头，搓了搓手，在酝酿如何开口。紫芸放下筷子，看他这样子似乎真有不得了的事。 “是你妹妹，就是紫茹。她，她也参加那个选妃了，被选上了。”苏阅高闭了闭眼，一口气说了出来。这件事是顾秀珊母女央求他，先不要告诉紫芸的，就是害怕紫芸从中破坏。 顾秀珊的原话是，苏紫芸成了秦王妃，我女儿为什么不能入宫，也混个皇妃当当？ 室内一片静谧，紫芸好半响才“呵呵”两声，她实在觉得很有趣。她也没把顾秀珊母女怎么着吧，对方参加选妃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就那么害怕她会从中破坏吗？ 不过，若是一早知道苏紫茹要选妃，她的确会阻止。不是不愿意苏紫茹享受荣华富贵，实际上苏紫茹无论嫁给哪家公子，凭着她王妃妹妹的身份都不会受委屈。她阻止苏紫茹，纯粹因为对方的性格原因。苏紫茹冲动又没脑子，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后宫，她是怕苏紫茹入宫被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而且伴君如伴虎，万一苏紫茹开罪了上官灏，他们苏家也会跟着遭殃。更何况上官灏一直对洛轻尘虎视眈眈，就怕找不到理由为难他们呢！ “爹，你就这样答应她们母女了？你难道不清楚皇上对秦王的态度吗？不清楚苏紫茹的性格吗？她根本不适合入宫，她很可能会害的我们苏家家破人亡。” 苏阅高一怔，半响才说：“我也阻止过她啊，实际上第一轮选拔，我就关照过嬷嬷们将她筛下去，可后来才知道，顾秀珊和顾天杰也给那些嬷嬷了不少好处，才让紫茹一直晋升到最后。芸儿，现在可怎么办啊。” 听苏阅高这么说，紫芸的气也撒不出来了，她还以为苏阅高也那么不清醒呢。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怎么办，她也没办法，难道让她去宫里陷害苏紫茹，让人把她逐出皇宫？ 况且她肩上的事情也不少，那五千多隐月族人还等着安置去奉县呢。 苏阅高小心翼翼说道：“其实这一年来，紫茹比以前长进了很多，不再那么没大没小了。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说不定她真的能得宠……” 紫芸看了他一眼，苏阅高顿时呐呐闭嘴，其实他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可以忽略。但凭皇上对洛轻尘的防备，就不会宠爱苏家的女儿。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紫芸叹息。 外面忽然传来侍女的通报声，是洛轻尘回来了，洛轻尘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大概隐月族人的事情很顺利。 “尘，累了吧，赶紧洗洗手吃东西。”紫芸吩咐侍女重新上菜，又让人端来温水，她亲自拧了绢帕给他擦脸。洛轻尘露出享受的满足感，家有娇妻如此，夫复何求？ 侍女重新上了菜，紫芸依然让人退下，又将苏紫茹的事给洛轻尘说了一遍。洛轻尘微微蹙眉，也说了静观其变。上官灏是严于律己的人，根本没见他爱过任何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选妃对他来说，也就是充实后宫，顺便传宗接代。 “隐月族人的事情怎么样了？”紫芸问。 “皇上答应了，还说这件事办的不错。当然，这是表面上，背地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还感兴趣地问了神器的事，我告诉他神器早就坏了，他大概早就得知这个消息，也没再追问。” 洛轻尘简单说了一下入宫发生的事情，不出紫芸所料，看上去还比较顺利。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奉县？”紫芸不想再京城多呆，她很不喜欢这种劳心劳神的日子。 “三日后吧。明日皇上要册封这一批秀女，邀请我们俩入宫观礼。”洛轻尘看了紫芸一眼，害怕她讨厌这种场合。 紫芸只是略微有些意外，并没有多么抗拒，实际上还有点好奇。五十名秀女，一定都是天香国色，去看一看也不错。 第三五四章 摆驾储秀宫 或许是为了发生自己这样的事情，上官灏这次意外的没有选取父亲官位高的千金们，最高的品阶也不过四品，其余都是五品及以下。父亲官位不高，将来后宫娘娘们就没办法太过依仗娘家，同样，皇子们也只能依附于皇帝。 这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一些高品级官员彻底傻了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反而是自己的下属，一个个都乐开了花。后宫有人，这官位还用愁吗？ 紫芸和洛轻尘入宫时，册封典礼尚未开始，于是二人在御书房拜见了皇帝。 一个多月不见，紫芸发现上官灏已经相当适应做皇帝的生活了，举手投足间威势十足，比起老皇帝来更加像一国之君。若是他真的能放下对洛轻尘的戒心，相信大秦一定会更加强大。 “秦王和秦王妃不必客气，来人，赐座。”上官灏的目光在紫芸脸上逡巡一圈，又慢慢收了回去。 总管太监让人抬来两把椅子放在御书房一侧，洛轻尘拉着紫芸坐下了。 “不久前听闻秦王妃被掳，朕可是担心得很，还好秦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没出什么意外。”上官灏似乎想闲话家常，紫芸摸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也就陪他打打太极了。 “托皇上洪福，臣妇才能平安回来。” 上官灏笑了笑，道：“是托秦王洪福才对，朕的洪福可笼罩不到扶渊去。”见紫芸微微变了脸色，他愉快的说，“听闻秦王妃的妹妹也被选中秀女了，秦王妃如此天香国色，想必令妹也不遑多让才是，朕这是有福了。” 紫芸道：“皇上不嫌弃舍妹出身卑贱，愿意纳一个庶女入宫，是舍妹有福才对。” 当着上官灏，她自然不能说苏紫茹不好的话，上官灏唯独记住了她妹妹苏紫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枪打出头鸟，她真怕苏紫茹就这样栽了。 总管忽然在一旁提醒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该去储秀宫了。” 上官灏点点头，起身道：“秦王，秦王妃，你们也随朕一起去了，看看朕的秀女们如何。摆驾储秀宫。” 紫芸和洛轻尘只得跟上，看看上官灏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紫芸看见总管太监捧着一本册子亦步亦趋，暗道那上面应该就记载着册封的名字和品阶了。另一个太监则捧着一个玉盘，盘子上盖着一块红布，上面应该是放着玉佩、玉如意之类的。 实际上这五十名秀女并不会被全部册封，只有皇帝亲眼看中并给予信物的，才会有品级。其余是全部充当官女子，或许某日皇帝记起，就去宠信宠信。 不过既然册封的名册都已经拟好，相信上官灏早就想好要将信物给哪些人了。紫芸心里直打鼓，她宁愿苏紫茹成为官女子，也不希望她太过瞩目。 到了储秀宫，册封准备早就归置妥当了，五十名秀女齐齐跪地，行礼问安。一眼望去，院子里一片花红柳绿，每个人都上了最精致的妆容，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意欲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当朝天子。 紫芸看着一张张略显期盼的容颜，不禁暗自摇头，明明现在都是最纯真的花季少女，数年之后，还能在后宫中活下去的都变成了吃人的怪物。下一刻，她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苏紫茹，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目光有些瑟缩，不敢与她直视。 苏紫茹在这群少女里并不多么出色，顶多也就是中等偏上，论气质更是比不上很多千金。但紫芸相信，这里面没有一个少女的背景比得上苏紫茹，苏阅高虽然只是个子爵，可自己却是堂堂秦王妃。 “皇上，五十名秀女都在这里了，您看是现在就开始吗？”教习嬷嬷毕恭毕敬的上前询问。 上官灏看着整齐的秀女队伍，点点头道：“现在开始吧。” “是，皇上。” 上官灏又侧头看了洛轻尘和紫芸一眼：“二位有兴趣与朕一起去看看吗？” 洛轻尘婉拒道：“这是皇上的家事，臣等不好过问。” 上官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紫芸，说：“朕还以为秦王有兴趣选几个呢。” “臣这一生只爱王妃。”洛轻尘直视上官灏，明明声音不大，可气势迫人。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所有人都想得到，要是上官灏敢给他塞女人，他一定会让那些女人有来无回。 上官灏似乎半点不在意洛轻尘的态度，淡淡说道：“秦王真是深情，秦王妃真是幸运。” “皇上其实也可以。女人的心都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男人，要是一个女人很大度的为自己男人纳妾，只有两个可能性，皇上想听一听吗？”紫芸接过话头，她想她的确很幸运，因为遇上了洛轻尘，而不是上官灏或者别的男人。 “你说说。”上官灏似乎有兴趣往下听。 紫芸笑了笑，说：“第一个可能性就是被逼无奈，只有这样才能让夫君觉得自己识大体，大部分女人应该都是这么想的。但并不是说，她们就喜欢这样做。第二个可能性，就是这个女人根本不爱这个男人，所以男人娶再多女人，跟她都无关。” “你是想说，朕后宫里女人将来也会变成这样吗？”上官灏挑眉，看不出喜怒。 紫芸耸耸肩：“皇上请放心，相信后宫里的女人们都是识大体的，一定可以伺候好皇上。” 上官灏轻哼一声，忽然笑了：“或许你说得对，但这跟朕无关，入了朕的后宫已经是她们的荣幸。朕的心很大，不仅要装下后宫，还要装下整个大秦。” 说完一拂袖袍，走向了第一排秀女。端着玉盘的小太监立刻掀开红绸，跟了上去。 紫芸收回目光，她早就知道上官灏的心很大，根本不可能放在女人身上。这些少女们，在他眼里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呵呵，入了后宫，真的是这些姑娘们的荣幸吗？ 他似乎忘记敏贵妃和皇后了，这两个女人当初位高权重，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敏贵妃将老皇帝都毒死了。上官灏的后宫，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敏贵妃？ 看不起女人，就一定会栽在女人手里。 第三五五章 赐封馨嫔 上官灏极有规律的将信物一个个放在选中的秀女手里，只是每次放信物之前，他都要仔细看一看对方的脸，紫芸猜测他是在辨认身份。她不清楚上官灏是根据什么筛选后宫的，但应该不只是容貌，因为她发现好几个容貌很出众的都没有选上。 大概，他更加注重对方父亲的身份，忠于他的，自然会被选中。 转眼间，上官灏已经来到了第三排，前两排没被选中的秀女几乎掉下眼泪，一个个双眼通红。选中的则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刻回家报喜去。 “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洛轻尘的声音忽然在紫芸耳边响起，紫芸微微点头，下一刻，就看见上官灏将一柄玉如意放进了苏紫茹手里，苏紫茹顿时双眼亮了起来，盯着上官灏满脸惊讶。 信物一共有三种，最次是香囊，第二是玉佩，最好是玉如意。实际上，玉如意一共就三柄，现在苏紫茹得到了其中之一，她如何不高兴？即便她知道自己身后有个姐姐是秦王妃，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容貌并不占优势。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个香囊就很满足了，却不知，竟是一步登天。 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上官灏居然朝苏紫茹露出个微笑，才走向下一个秀女。 紫芸瞬间握紧双拳，她知道上官灏是故意的，甚至是故意表演给自己和洛轻尘看的。表面上来看，上官灏是给足了她和洛轻尘的面子，可实际上却包藏祸心。 上官灏刚才亲口说过，他的心不会放在女人身上，他这么做，明显是想将苏紫茹推上风口浪尖。可怜苏紫茹半点没有觉察不说，还一脸爱恋的盯着上官灏的背影，紫芸简直目不忍视。 “芸儿，冷静点。”手忽然被洛轻尘握住，紫芸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指甲都差点嵌进了手心。 紫芸深呼吸一口气，上官灏到底想利用苏紫茹做什么？针对苏家，还是针对洛轻尘？若是将来苏紫茹犯了错，苏家毫无疑问会被牵连，偌大的家业指不定说垮就垮了。 她脚底忽然窜起一阵凉气，没错，就是苏家的家业，苏家是大秦第一富商，这两年在她手里更是蓬勃发展，财富累积了不少。再加上她与洛轻尘的关系，上官灏八成是眼红了，甚至可能会认为洛轻尘会利用这些钱财谋夺他的江山。 树大招风，她早应该想到这一层的。 “尘，我们短时间怕是没办法回蜀州了。”她喃喃自语，苏紫茹的事情不解决掉，她始终不放心。 洛轻尘低声道：“总会有办法的，别太担心了。” 最终，五十名秀女只有十五个被选中，其余都沦落为官女子，一个个委屈地快要哭了。 上官灏接过总管太监手里得册子，在上面写了几笔，便让总管太监宣读册封的结果。由于之前上官灏尚未成亲，所以后位和四妃都空悬，但是自古以来新晋秀女都不可能直接封妃，最好也就是嫔位，所以想登上后位，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敏贵妃薨逝，后宫没有太后，但是有几位太妃，而生育九公主的容太妃掌管着凤印，统帅六宫。等到这批秀女中有人晋升到妃位，就能接手凤印了。 “白灵、莫青青、苏紫茹册封为嫔；苏紫茹特赐封号‘馨’……” 后面又念了什么，紫芸已经不想听了，三名得到玉如意的秀女都被赐封为嫔，这在她预料之中。可是没想到苏紫茹还高了半阶，得了个封号。如此一来，苏紫茹就成后宫第一人了。 一瞬间，紫芸就发现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朝苏紫茹射去，偏偏苏紫茹还十分高兴十分享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秦王妃，令妹果然活泼可爱，朕很是喜爱她。虽然现在只赐封为馨嫔，可以后只要要有机会，朕一定会升她的位份。”上官灏不知何时踱到紫芸旁边，小声说道。 紫芸认真地看着对方，想从他脸上看出他的算计和目的，可是上官灏掩饰的太好，她什么都没发现。 “能让皇上如此宠爱，是紫茹的福分。”她淡淡回了一句。 “嗯，朕就喜爱她毫无城府的样子，后宫需要这样的人来净化一下。说起来，苏家与皇家这是亲上加亲了。”上官灏勾了勾唇角，那边总管太监刚好宣读完毕，除了三个嫔，得了玉佩的都被册封为贵人，得了香囊的都被册封为答应了。 接下来便是分配宫殿，几位嫔自然住了最好的地方，都距离养心殿很近。位份低的就分到了稍远的地方，而且是两到三人共住一个宫。上官灏离开后，紫芸和洛轻尘并没有立刻走，苏紫茹也很有眼色，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她身边。 “姐，我，对不起……”苏紫茹低眉顺眼，生怕紫芸责骂她。虽然她现在已经是馨嫔，但论地位并没有紫芸高。 紫芸也没心思骂她了，只是小声叮嘱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既然入了宫，又封了馨嫔，以后就得有馨嫔的样子。别以为皇上这是宠爱你，他是在捧杀你，你现在处于风口浪尖，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紫茹，以后做事多长个心眼，知不知道？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苏紫茹似乎吓到了，皇上不是宠爱她，是在捧杀她？她瞪圆了双眼，往众秀女身上一瞅，果然看见不少人都仇恨的瞪着她，她一颗激动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我，我知道了，姐，我会小心的。” “知道就好，你现在的命不仅是你自己的，还是整个苏家的。你在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连累苏家，紫茹，希望不要因为你的原因，让整个苏家都给你陪葬。”紫芸并不是想吓她，这就是事实。 一人得宠，鸡犬升天；可要是失了宠，家族都会跟着遭殃。前世看了那么多宫斗剧，她也知道些门道。 苏紫茹更加惊恐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竟会关系到这么多人。 第三五六章 又回山庄 “姐，我……”苏紫茹想退缩了，她一直认为后宫的女人吃着山珍海味，穿着最好的绫罗绸缎，应该是最让人羡慕的女人。可没想过她们的背后还关系着家人。 她要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爹和娘岂不是都要跟着遭殃吗？ 她怔怔看着紫芸，早知道还是听从姐姐的安排，嫁给个家世相当的贵公子就好了。 紫芸摇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记得随时提防着她人，特别是那些秀女。还有，贴身宫女从苏家挑两个伶俐信得过的，一定不要直接使用宫里安排的，很可能是别人的探子。” 洛轻尘忽然道：“我从我那边挑一个给她送过来。” 他那边，不是指王府，而是暗阁。暗阁的人都十分厉害，不仅心思敏捷，几乎都本武林高手，有这样一个人在苏紫茹身边，紫芸也放心，于是就答应了。 “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苏紫茹重拾信心，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一定要走下去，总不能一直麻烦姐姐。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传信。我和王爷最近可能要回蜀州一趟。”有洛轻尘的人照顾，紫芸觉得还是可以暂时离开，暗阁传信也非常快，宫中真要出现变故，他们再赶回来也来得及。 临走前，紫芸又塞给苏紫茹上百两银子，让她打点宫人。苏紫茹其实身上带了不少银子，但这东西是不嫌多的，而且她对后宫的真相也认识得更清楚了。 三日后，紫芸和洛轻尘终于踏上回蜀州的路，这三日宫中都没什么动静，她觉得上官灏就算要动他们，也不会这么快，苏紫茹暂时还是安全的。 “心真累，烦心事怎么就一件接一件呢？尘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云游四海啊？”紫芸伏在洛轻尘腿上，软绵无力，如一条无骨的虫子。 洛轻尘笑着给她揉按太阳穴，知道她是在操心苏紫茹的事。其实与其说担心苏紫茹，不如说担心苏府和王府，苏家这么多年的基业，要是毁于一旦可就太不值了。 “芸儿，或许苏紫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没脑子，她现在比起以前有心眼多了。” “唉，她再有心眼也不是上官灏的对手，我就怕上官灏什么时候发难。你说他都当了皇帝，还在顾忌什么呢？当初你说的明明白白，对皇位没兴趣，还亲手将他推上皇位，他怎么还是信不过你呢？”这是紫芸最郁闷的事情，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憋屈感。 洛轻尘愉快地自夸道：“因为你夫君太有魅力，让他嫉妒了呗。” 紫芸忽然抬起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洛轻尘一遍，然后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 “果然很有魅力，是我喜欢的类型。” “噗……”洛轻尘失笑，他的芸儿真是开心果，不过，她不再烦心就好。芸儿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我们刚好可以赶到清莲山庄，说起来，我都一年没回去了，真想念大家啊。”紫芸又躺了回去，开始幻想着见到大家的情景来，呵呵，会不会点鞭炮迎接她呢？ “嗯，这次回来，咱们就多住些日子，你看怎么样？”洛轻尘提议，他在药王谷生活了那么多年，也很怀念那里。自从他和师父离开，药王谷怕是也荒废了。 “好啊，不如我们将药王谷重新开张，免费给大家治病？”紫芸也来了兴致，显然与洛轻尘想到一块儿去了。 “可以。”洛轻尘应允，他许久没给人治病，技艺都有些生疏了，得赶紧拾起来才好。 一路上充满欢声笑语，旅途倒是不嫌沉闷，只是他们的队伍太过庞大，拖慢了行程，直到中秋前一天，才到达奉县。虽然洛轻尘的王府在蓉城，可二人根本没有去住的意思，蜀州官员似乎也深知这一点，因此距离奉县近的大小官员全部聚集到了奉县，在城外三十里处迎接。 同来的还有清莲山庄不少人，以绿荷、吴二娘等人打头，王大中、王动、焦莫等人全都来了。 王爷的车驾一到，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人组织了舞狮子，直接将气氛推向高潮。 紫芸和洛轻尘索性下车，与众人打过招呼才继续前行。奉县县令盛源顿时红光满面，王爷和王妃都出自奉县，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还好他当年没有得罪过这两人，否则就等着卷铺盖滚蛋了。 入了县城，紫芸让盛源去安置隐月族人，自己和洛轻尘等人则回了清莲山庄。盛源以及一干官员本来摆好了酒席想请二人，这下也浪费了。 盛源的效率很高，当然，也可能是提前得到消息，在天黑之前就将五千多人全部安置好了。这些都住进了空宅子了，虽然有点挤，但总不至于露宿荒郊。 第二天，紫芸给盛源丢过去一千两银子，让他负责修建房屋，待遇与奉献百姓一样，每家都要有一所房子。只是土地比较难办，紫芸又花钱从官府手里买地，每家每户分了那么几亩。这点田地自然是不够吃的，紫芸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靠种田吃饭，实际上，经商才是主业。 反正司马笑给了她两箱金子，就是用来给隐月族人花销的，她用起来倒也不心疼。她先统计了这批人都有些什么特长，然后根据特长开铺子，有文化的男子就开设学堂教课，又或者做别的。 没有特长的，女人就去清莲山庄学绣花，反正清莲锦销量很大，正缺绣娘；或者学采茶，清莲茶的种植范围业扩大了很多；而壮实男人就去武馆学武，到时候可以押送货物。 中秋这天晚上，紫芸让清莲山庄做了很多月饼，大家一起赏月吃月饼。有男子弹琴，又有姑娘跳起了舞，气氛热闹非凡。 隐月族人安顿好之后，紫芸的重心就放到沉香木上了，她决定将大部分沉香木打造成工艺品，然后进行拍卖！ 第三五七章 海选雕刻师 “拍卖？这个想法不错，但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宣传力度，让大家都知道你手上有这样的好东西。”洛轻尘听了紫芸的提议，觉得有很大的可行性。“恰好蓉城就有一家大的拍卖场，本王要是出面的话，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紫芸道：“拍卖场的事倒是先不急，现在急的是找到好的工匠。这些沉香木足够雕刻七八件大的工艺品的，必须交给有名的工匠，我才放心。” “那咱们就先寻找有名的工匠，再公开招一次，选上的就留下，你看如何？”洛轻尘倒没觉得有多麻烦，好的材料遇到好的工匠，才能做出最完美的东西。 既然雕刻的件数比较多，一个工匠肯定是不够的。虽然名家的作品往往能卖出好价钱，但名家太少了，等全部做完，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就这么办！咱们两手准备。”紫芸眼前一亮，立刻构思出招聘工匠的程序，这不就是海选加晋级吗？“咱们请来的名家刚好还可以担任评委，帮咱们评价。” 简直是一举两得！ 而且雕刻沉香木这样贵重的东西，相信就是免费，都能吸引无数人。 大秦有名的雕刻师不多，根据暗阁传来的讯息，一共只有四人，而且分布在各地。不过由洛轻尘出面，再加上沉香木的吸引力，还是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将人请来了。 四名雕刻大师分别叫温益达、罗俊、吕林久和周德。最年轻的周德已经六十一了，最老的罗俊已经六十八了，走路都是被徒弟扶着的。 紫芸有些怀疑，这样的老人家真的还能接活吗？要知道，雕刻大件的沉香木工艺品可是相当耗时耗力的，可别东西没雕出来，耗尽了生命啊。 四位雕刻大师连同他们的徒弟，一共十八人，全部被安置进新建的工艺馆了，实际上这座工艺馆是紫芸临时起意修建的，就在隐月族人聚集地不远处。隐月族人的住房在盛源的住持下，修建得如火如荼，由于人手、资金、材料都齐全，因此速度十分快。这座工艺馆仅用了半个月就修建完成了。 雕刻大师们到来的同时，无数年轻一辈雕刻师也从大陆各地赶来了，这得得益于紫芸得宣传到位。秦王加暗阁加清莲山庄的影响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连扶渊、墨国等地都接到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整个大陆热爱雕刻的工匠都沸腾了，用沉香木雕刻大件工艺品，简直是所有人的梦想！ 而且宣传册上还绘制了八件工艺品的最终形态，分别是锦绣河山、龙腾万里、八骏图、花开富贵、龙凤呈祥、麻姑献寿、松鹤延年和凤凰展翅。 全都是寓意深远的工艺品，若是雕刻成功，每一件都将成为精品，震惊世人！ 不说主刀，只要能参与进去，就是免费打打下手，很多人都满足了。 “小姐，截至今日，参与报名雕刻的人已经达到五百人，按照这个速度增长下去，最终可能会破千。”何诗诗汇报着刚才搜集来的信息，从宣传册派发出去开始，清莲山庄就设了报名处，一开始只是奉县、蜀州境内的雕刻师，慢慢的发展到大秦各地，现在已经有其余几国的人过来了。 人数一多，别的经济也立刻带动起来，小小的奉县客栈本就不多，现在已经被塞了一半，因为除了雕刻师，可能还有朋友一起过来。此外，衣食行也成了问题，奉县的饭馆生意越来越红火，普通清莲锦也持续走俏，就连马匹和马车都供不应求。 没错，这就是紫芸的本意，借着海选雕刻师，瞬间带动奉县的经济。如此一箭双雕的事情，才符合她行事风格。 “很好，一般来说人数越多，越能选出优秀的雕刻师。对了，让县衙的人多注意秩序，万万不可发生打架斗殴之事。”人一多，安全就成了问题，得提早防范。 何诗诗笑道：“王爷早就吩咐下去了，不仅如此，还调来三百士兵呢。” 紫芸笑了笑，这种事果然是尘比较敏感。 “距离正式选拔还有十日时间，如果客栈不够住，就将人安排到隐月族人空余的房屋里吧，免收租金。对了，记得大力推广咱们的清莲茶、香水、绸缎和沉香制作的香料。” “是，小姐。”何诗诗一一记下来，对自家小姐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一千人中筛选出三十人就够了，再加上四位雕刻大师以及他们的徒弟，差不多就有五十人。我们第一要务是先制作出一件，然后进行拍卖，先试试看买家的反应。若是一次性拿出八件，价格就难以提上去了。” 紫芸把算盘打得很精，物以稀为贵，虽然这八件工艺品每件都不相同，但有好几件寓意相近，客人买不到这件还能买下件。可若是她一开始只拍卖一件，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想要下一件，还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制作出来呢！ 随着时间临近选拔，报名人数也越攀越高，在报名截止前三日就突破了一千人。 这天，山庄来了位贵客，居然是许久不见的上官无风！ 自从上次在京城一别，紫芸和上官无风已经有近四个月没见面了，她偶尔也会想起他，但知道对方恐怕并不愿意见自己，所以一直未曾联系。对于上官无风的感情，她没办法回应，所以就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上官无风回临州，她觉得对方是想开了，还是挺为他高兴的，此时再见面，紫芸自然而然热情的款待了他。 上官无风身着一袭素白的清莲锦，下摆上绣有暗花祥云，腰间一条南海冰蚕丝腰带束住，使其看上去身姿修长，风度翩翩。 “无风，欢迎你来山庄做客。”紫芸亲自接待的他，看见对方脸上的笑容，就像他们还是好友时那样，紫芸就确定他真的想开了。 上官无风笑道：“你这里这么热闹，我怎能不凑一凑呢？话说芸儿，你总是带给人惊喜，去了一趟扶渊，居然带回来这么多宝贝。我看天底下的银子都要被你赚光了！” 第三五八章 正式选拔 紫芸挑眉道：“除了银子，天底下还有那么多金子和铜钱呢。” 上官无风一脸愕然，半响才摇头失笑：“你还真是不给别人活路了啊。” 紫芸摊手：“开个玩笑而已。对了，你有没有喜欢的工艺品，不超过拳头大的话，我可以考虑送你一个。” “你还真是慷慨。”上官无风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紫芸不满道：“这可是沉香木的，又是出自名家之手，就算只有拳头大小，也值几百两银子好不好？”居然还嫌弃小，真是伤人心。 “哪怕是一块木屑，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上官无风见她生气了，赶紧开始哄人，“再怎么说，我们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是不是？” 紫芸这才轻哼一声，算是原谅他，“那你究竟要不要啊？有没有喜欢的？” 上官无风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说：“就雕刻一把扇子吧，炎炎夏日，摇着沉香木做成的扇子，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 要雕刻一把扇子，自然不只用拳头大小的木材，但紫芸并不会真正跟他计较这些。实际上，除了上官无风，她还准备做些小礼物，送给长乐郡主、邹明珠和青如风。 “那好，就给你做一把扇子了。”紫芸一笑，“对了，再过两日就开始海选了，有没有兴趣担任评委？反正你闲着也没事干。而且你从小见多了各种工艺品，相信眼光一定不错。” “嗯，那我就担任评委吧，不过海选雕刻师，这种奇怪的活动也只有你能想出来的，呵呵，倒是挺好玩的。”上官无风一口答应，他本来就喜欢凑热闹，有什么好玩的都想看一看。这次雕刻师比赛，一定可以过足瘾。 海选前一日，报名截止了，最终参赛人数是一千一百三十人，而且男女老少都有。年纪最大的居然七十一了，最小的才十四岁，还是个满脸稚气的小少年。 除此之外，随同选手一起来的，以及从各地赶来观赛的，也有接近三千人。这些人的到来，直接刺激了奉县经济发展，街道上都热闹了很多。 一千一百人，自然不可能同时比试，就算将地点选在了奉县最大的广场上，依然摆不开这么大的阵势。更何况还要设立评委席、观众席和选手席。因此最终规定，将选手按照报名顺序分为十组，每组一百一十人，分为三天来比试。 海选第一日，所有选手都到场了，听候紫芸宣布分组方式和比试规则。 紫芸走上高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由升起满足感和成就感。奉县很久都没有这样热闹的时候了，几乎全城百姓出动，都来看热闹了。一千多名选手则规规矩矩坐在选手席，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背景不同、技艺不同、生长环境不同，可是有一个共同目标——被选中！ 紫芸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宣布海选规则：“规则很简单，但是请不要视为儿戏，否则你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第一，在奉县的任何时间里都不得打架斗殴，否则立刻逐出奉县；第二，每一组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比试，选手需要雕刻出规定的物品，逾时未完成，将视为失败。第三，每一组雕刻的物品，都是现场评委随机命题；第四，每个人的作品都将由五位评委共同评审，只有五位评委全部通过，才能入选。” “全部通过？” “好难啊，听说有四位是大秦最有名的四位雕刻师，还有一位是风世子。他们的眼光一定都很高。” “是啊，而且他们都是大秦人，或许会偏袒大秦的雕刻师。” “有道理。” 选手顿时议论纷纷，紫芸看了维护持续的孟离一眼，孟离立刻高呼道：“肃静！” 众人立刻闭嘴，怯怯地看向紫芸。 紫芸道：“大家放心，虽然评委都是我大秦人，但绝对不会出现偏袒的情况。我们要的是技艺最出色的雕刻师，而不是充数的，否则就不会面相整个大陆海选，而是直接在大秦范围内选拔了。” 众人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这次毕竟是秦王和秦王妃举办的，应该不会故意偏袒谁。 “下面，本王妃先来介绍一下五位评委。第一位，相信很多人就知道，就是我大秦第一世子上官无风，又称风世子。” 上官无风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什么第一世子，芸儿真是扯淡。不过还是站起身朝众人点头示意，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尖叫，姑娘们的高分贝差点刺穿众人耳膜。对于姑娘们来说，对什么雕刻才没有兴趣呢，她们就是来看风世子和秦王的！ 紫芸继续介绍：“第二位是大秦东部最有名的雕刻大师温益达温大师；第三位是南部最有名的雕刻大师罗俊罗大师；第四位是中部最有名的雕刻大师吕林久吕大师；第五位是北部最有名的雕刻大师周德周大师！这四位雕刻大师都将参与我们八件工艺品的雕刻！” “太棒了！都是很有名的雕刻大师。” “是啊，要是能与这些大师一起合作，就是死也值了。” “那你得先脱颖而出，被选中才行！” 选手席再次传来阵阵惊呼，就连其余几国的雕刻师们也低声议论，很显然，都知道这四位雕刻师的大名。 “那么，现在雕刻师海选正式开始！”紫芸一宣布完，人群中立刻掌声如雷。就这样，第一届雕刻师比赛在小小的奉县中举办起来了。 紫芸下台，何诗诗立刻接替了她的位置，高声道：“请念到名字的选手上前，站到对应的场地。场中已经摆放好一百一十套雕刻器具和用品。” 选手们正襟危坐，虽然都知道自己报名的号码，手中也有号码牌，但还是抑制不住激动，想听听是否有自己的名字。 “张林。” “到！”一号选手站起身来，从容地走进了比试场地，被侍女领到了一号位。 何诗诗继续念名字，一个接一个的选手进了场，站在自己的位置旁。 第三五九章 幸运者 很快，一百一十个人就全部点齐。先到达位置的人已经在熟悉工具了，这些都是雕刻最基本的工具，被雕刻的物品是一块木头，软硬适中，而且是从同一棵树上截下来的。 何诗诗念完名字，又给了众人半柱香的时间调整，几位评委在商议要出的题目，最后定为辛夷花。说来，这还是因为几位评委之前逛了一圈药王谷，看见了漫山遍野的辛夷花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开始计时，比试正式开始！”何诗诗翻过沙漏，一只沙漏代表的是半个时辰，因此等半个时辰后还需要再翻一次。 她话音刚落，就有心急的雕刻师开始动手了，拿起木头就开始削。也有人拿着木头比来比去，似乎在思考该雕成什么样子，大小尺寸多少合适。 围观者大部分都不了解雕刻这一技艺，纯属看热闹罢了。紫芸也是之前听几位大师讲解过一些，知道一点皮毛。对于这些参加海选的选手，她还是有些期待的。 都说高手来自民间，说不定真能选出几个雕刻天才。 然而才看了不到两刻钟，她就哈欠连连，坚持不下去了。等待真的是很无聊的一件事，偏偏她还必须坐在那里看着，场面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出现一两个神秘高手，扔胡萝卜一般扔起木头，唰唰几刀下去，就雕刻成形。 “噗……芸儿，你是神话志怪看多了吧？”洛轻尘闻言，忍俊不禁。“雕刻是一门精细活，就是那几位大师也做不到你说的那样啊。” 紫芸无聊的双手托着下巴，忽然将视线移到洛轻尘脸上：“那尘你呢？武功那么高，可以做到吗？” 洛轻尘思忖半响，才说：“做是可以做到，但雕刻出来的东西很粗糙，不能看的。” 紫芸点点头，暗道耍帅与真正的雕刻还是不同，以后切不能相信那些奇怪的传言了。 终于，一个时辰过去，紫芸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何诗诗已经宣布第一组比试结束，让众人按照顺序一一将作品呈给五位评委过目。紫芸压抑不住好奇，拉着洛轻尘也凑了过去。 一号选手张林，小心翼翼捧上了自己雕刻的辛夷花，然而紫芸一看，几乎没笑晕过去。 那雕刻的是什么啊？拇指粗的一根棍顶着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朵花啊！就连她这个外行都看出作品有多失败了，更不用说这些要求极高目光老辣的评委们。 只是一眼，一号就被否定了。那一瞬间，紫芸看见了其中一位评委的脸，简直要黑得滴出水来。 二号的好一点，至少看得出是一朵花，但不是辛夷花，而像是五瓣的桃花，自然也没通过。 往后一一看过去，紫芸越看越失望，最后几乎绝望了。这些雕刻师们就这水平，还想将她的沉香木雕刻成珍贵的工艺品？她可没那么多沉香木让人糟蹋。 明明，她前几日看见四位大师各自露了一手，雕刻出来的东西都活灵活现，十分精致。 “别急，排号最前的雕刻师基本都是奉县周围的，越到后面，高手才越多。”洛轻尘看出紫芸心情不好，不由出声安慰。 紫芸无力的点点头，奉县周围要是有稍微看得过去的雕刻师，她也不会不知道。 果然，从四十名之后，质量就渐渐上去了。特别是六十八号，雕刻出的辛夷花很是漂亮，颇有神韵。毫无意外，这位仁兄被选中了。然后是七十九号，作品也不错，至少甩出其余人一大截，然后就是一百零一号。 这一组，一共选出来三个人，与紫芸要求的数字十分吻合，她终于渐渐舒展开眉头。 然后是第二组，第二组挑选出了四人，被选中的人都很开心，有一个人甚至泪流满面，只差跪地感谢老天了。没被选中的人则黯然失色，垂头丧气。为了感谢众人的参与，每一个落选的选手都得到一两银子的慰问费，也算是车马费。 这些人跋涉千里来到这里，也挺不容易的，而且手艺人的地位本来就不高，很多人都出生贫困，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梦想。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落选的人拿到银子后，并未马上离开奉县，不知还在期待什么。 下午又进行了两组选拔，第一日就过去了。 选中的人搬离了原来的住所，全部住进了工艺馆，等选拔结束之后，他们将在这里与大师们一起雕刻工艺品。 第二日和第三日的选拔进行的也相当顺利，每一组雕刻的作品都不同，但难度差不多，好坏一眼就能区分出来。最终，一千一百人只剩下三十四人，这三十四名幸运人士来自五国各处，甚至有不少都是五国雕刻世家的传人。 这些雕刻世家的传人从小就学习雕刻技艺，技术自然比没有传承的人好很多。这三十四人每人都得到五两银子的奖励，表彰他们脱颖而出。 “从明天开始，就正式进行第一件工艺品的雕刻了。第一件工艺品是锦绣河山，风格唯美大气，雕成之后，作品在两米长，一米宽。”紫芸向三十四人介绍着第一件工艺品，这也是四位雕刻大师商议之后决定的。 四位雕刻大师看过沉香木原材料，又丈量了尺寸，才定下来。紫芸自然没有异议。 “各位现阶段的任务就是辅助四位雕刻大师完成第一件作品。这个阶段，你们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或者只有机会雕刻几刀，但请大家不要丧气，咱们还剩下七件工艺品，到时候就需要你们发光发热了！” “王妃，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三十四人都激动的涨红了脖子，能跟四位大师一起雕刻，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而且未来还能亲自主刀雕刻七件工艺品，教他们如何不激动？ 紫芸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那就好。下面说一下工钱问题，雕刻第一件工艺品期间，每个月五两银子，食宿免费，时间自由。后面七件作品，则由完成的任务和质量定工钱。只要完成的好，本王妃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第三六零章 旅游景点 “我们都相信王妃。” “是啊，就算不给我工钱，我也愿意做啊。跟着几位大师一起雕刻，这可是百年修来的福分。” “一辈子能雕刻一次这样的沉香木，就是死也值了。” 众工匠纷纷表态，这些手艺人最希望的就是提高技艺，工钱只是额外的。能被选中雕刻沉香木，他们已经相当满足了。 紫芸笑了笑，她知道这些人所言非虚，但该给的一定要给。前期的投入，后期一定能赚回来的。 由于四位大师连同学徒和众工匠一起雕刻，虽然工艺品的尺寸很大，但进度还是十分迅速。在工匠们忙活的时间里，紫芸已经开始着手宣传拍卖会的事。 拍卖会依然定在奉县，她要继续发展奉县的经济，并且计划将这里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旅游目的地有三：一是她的清莲山庄；二是旁边的药王谷；第三就是工艺馆了。 一旦将奉县的名声打出去，不怕没有人过来游玩。 当第一件工艺品拍卖之后，相信奉县一定会走入很多人的视线。前来的人越多，带来的收入就越多，没看见最近风险百姓都赚的盆钵满满吗？生活质量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尘，我觉得有必要将你和师父以前的房屋修葺一下，自从举办雕刻师大赛以来，奉县的外来人口就没减少过。我们可以把药王谷打造成一个景点，收取门票赚钱。” 洛轻尘蹙眉：“会有人花钱去药王谷玩？” 他简直无法想象，药王谷里就是树木和药材，剩下的就是些野兔子什么的，居然有人愿意花钱去欣赏？ 紫芸笑道：“仅仅是这样当然不行，我们得打造出特色来。比如列举出师父的功绩，当年不是给敏贵妃治病了吗？他以前还是宫中的御医，单这个身份就能吸引很多人了。再者，每年三四月份，药王谷的辛夷花开得漫山遍野，情侣手牵手一起赏花，多浪漫啊。” “药王谷景色是不错，但愿意花钱去看的人估计寥寥无几，世间之大何其不有？与其花钱看药王谷，人们不知道去看其他不要钱的地方吗？”洛轻尘还是不看好这个提议，比较花钱看景色的事情从未有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说，如果我们在药王谷里增加一座小型迷宫，一处融洞探险呢？再加上一座两百米长的吊桥如何？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吗？咱们就打造出特色来，别的地方都没有的特色！”前世她也去过不少地方游玩，很多景点单看景色其实也就那样，但如果加上一些好玩的东西，就能吸引游客前往了。 洛轻尘豁然开朗，算是同意了紫芸的计划。他自己就会布设迷宫，融洞探险也很好办，药王谷里可是有不少融洞，到时候稍加改造就行了。吊桥也容易，他觉得还可以再增添一个许愿池。 有了计划，只需要派人去实施就可以，二人打算再拍卖会开始之前完工，这样一来，到时候就能借着拍卖会的名头宣传一把药王谷，再吸引人们去玩。 忙活自己想做的事，再苦再累都很开心，紫芸觉得在奉县的生活比京城开心多了。 可怜的上官无风也被抓了长工，洛轻尘让他去监督融洞建设，每天都在融洞里爬出爬进，弄得浑身一股土腥气。 一转眼，新年又到了。这一年的新年，紫芸没有再回京城，但是给苏阅高和游弋之带了礼物和信件，同时也给宫里的苏紫茹带了一份。让她捉摸不透的是，上官灏居然这么久都没动作，对苏紫茹一直很不错，在她宫里过夜的时间也最多。 苏紫茹俨然成了后宫第一人！ 新年，上官无风却是要回临州的，临走时，紫芸送了他一大包茶叶，几瓶香水，还有几匹锦缎，锦缎都是英王妃喜欢的颜色和花色。他的沉香木扇子也刻好了，整天拿在手里显摆，爱不释手。 除此之外，紫芸给邹明珠和长乐也送去了沉香木小礼物，邹明珠的是个小小的送子观音。因为按时间推测，她已经快临盆了。长乐郡主的是一枝桃花，寓意很明显。 大年二十九，西陵逸和语琴从苏州赶了回来，二人风尘仆仆，却显得很兴奋。两人在苏州都经营的顺风顺水，紫芸问过西陵逸，得知他早就与西陵王妃联系上，在暗地里招兵买马。 “紫芸，我觉得苏州已经不需要我了。”这一次，西陵逸不打算再回苏州。 紫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前期准备已经完成，想进行第二步计划了。一直呆在苏州的话，很多事情他都做不了。 “你打算回西陵？” “嗯，母妃说父皇的身体似乎不如以前了，估计坚持不了几年。我必须回西陵了，否则等西陵决登基，我永远都回不去了。”西陵逸容颜依旧风华绝代，可性子比以前沉稳了很多，更加内敛。 紫芸点点头，道：“你做好决定就行。其实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你说说看。”西陵逸挑眉。 “你回西陵，只能偷偷摸摸回去吧？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有时候很难办的。我刚好想在西陵开一家别庄，你不如就以别庄庄主的身份回去，明面上还能赚取银子，供你在西陵花销。” 既然当初答应了西陵逸的条件，她就会履行诺言。再加上她发现扶渊的别庄进展很不错，就打算继续往其余几个国家扩展了。 西陵逸摸了摸下巴，思忖半响道：“你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让我给你开别庄吧？”他斜眼瞥着紫芸，一副一定是这样的表情。 紫芸莞尔，笑着说：“随你怎么想，但你得承认，我这个办法更好。” 的确，西陵逸有个庄主得身份，再易个容，就可以正大光明跟很多人接触。如果只是偷偷摸摸回去，反而容易引起西陵决的怀疑。西陵决知道他没死，一定在到处找他，跟他有关系的人也被时刻留意着。 西陵决肯定想不到，西陵逸一直在紫芸这里，而且会成为西陵国清莲别庄的庄主。 第三六一章 锦绣河山 西陵逸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是件双赢的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除夕夜，清莲山庄里里外外摆了几十桌，灯笼点了上百盏，照的山庄亮如白昼。上到紫芸、洛轻尘，外加数位雕刻师，下到吴二娘、绣娘、茶农等人，热热闹闹欢聚一堂，最后醉倒了不少人。 这个新年大概是紫芸过得最热闹最舒心的一年了，什么都不用烦恼，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跟着洛轻尘享受就好。 大年初一，紫芸给众人派发红包，少则一百文钱，多则十两银子。领到红包的人都表示感谢，还说了很多祝福的吉利话。农庄上的孩子们拿钱买了鞭炮，整天噼里啪啦放个不停，十分热闹。 何诗诗等人做了几个红色的氢气球飞在山庄门口，引得众人争相观看，都在惊叹那东西为什么能飞在空中。 大年初四，天上居然飘起了小雪，午后雪花逐渐变大，经过一宿积累，地上盖了厚厚一层。 远处的药王谷，近处的麦田，通通裹上一层银白，像是披了件漂亮的新装。 紫芸教孩子们朗诵诗歌，选的是毛爷爷最有名的那首《沁园春雪》，童真的声音远远传出去，竟颇有几分气势。 “很好的诗，不过芸儿，那句‘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扫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是什么典故？”洛轻尘悠闲的坐在一旁听着，每次听到这一句，都想不明白。 紫芸朝他眨眨眼，小声道：“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历史。” 洛轻尘哭笑不得：“你就这样教给孩子们，等他们长大之后，肯定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芸不负责任的说：“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孩子们背完诗，被紫芸放走了，于是开始玩雪。紫芸也跟着玩了一会儿，双手和脸颊冻得通红，被洛轻尘提进屋里了。洛轻尘又给她灌了一碗姜汤驱寒，免得生病。 正月十六，西陵逸正式启程去了西陵国。他易容成了个容貌端庄的美妇人，那纤细的腰肢，再配上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但凡见过的，都没人辨认得出真实身份。 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两个十四五的少年，都是从清莲学院毕业的。这次被委以重任，都十分激动，只是每次看见漂亮的美妇人，都忍不住阵阵脸红。 紫芸以手扶额，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两个少年会不会出问题啊？可不要变成兔子才好。 语琴次日也回了苏州，雕刻师们则从初八就忙碌起来。第一件工艺品已经进入制作尾声，再过半个月就能全部完工了。 “拍卖会定在农历二月二十一，那段刚好辛夷花也开了，咱们的景点也能开放了。”紫芸为即将到来的两件盛事而兴奋，只是截止到目前，还不清楚有多少富商、达官贵人会来。 洛轻尘道：“迷宫、融洞、吊桥和许愿池也全部设置完成，现在可以着手宣传景点了。” “嗯，咱们干脆就把两件事一起宣传好了，互相带动影响力。”紫芸双眼放光，对于赚钱的事，她向来头脑清晰到离谱。 就在这一日，他们忽然接到消息，说邹明珠在除夕夜那天临盆了，生了个男孩。只是由于下雪天路滑，消息晚了半个月才传过来。 紫芸既兴奋又郁闷，兴奋邹明珠终于临盆，而且生了个男孩。虽然她对男孩女孩没看法，但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还是重男轻女，邹明珠生了儿子，在众人看来就是立了功，以后待遇自然不会差。郁闷的是，自己成亲这么久，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每个月葵水来得十分欢畅。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孩子的伯母，礼物还是得准备。与洛轻尘商议之后，二人给侄子准备了一套长命金锁，一对如意镯，并几个沉香木做的机关小玩具。 紫芸为不能亲自去见见侄子而遗憾，结果被洛轻尘推入房间，说他们自己生一个就好了。 时间进入二月，奉县逐渐热闹起来，每天都有无数生面孔出现，再次将奉县经济推入高潮。上官无风又来了，而且这次不是一个人，带上了上官兰馨和英王妃。 对于英王妃的到来，紫芸十分吃惊，莫非对方也对这件工艺品有兴趣？三人自然住进了紫芸的清莲山庄，还是当年英王妃住过的那所院子。 “跟几年前相比，这里真的改变了很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英王妃对于奉县的繁荣有些惊讶，明明只是一个偏僻的县城，现在却比临州还繁华。 奉县不少百姓的住房都翻新了，看上去一派新气象，人们生活水准也提高了很多，跟过去全然不同。 紫芸微笑道：“这都是经济带来的影响。自古以来，大家就瞧不起商人，可是不知道，商人才是繁荣这个时代的主力。” 二月初四，第一件工艺品“锦绣河山”正式完成！ 紫芸、洛轻尘、上官无风一家三口都第一时间去参观了。两米长、一米宽的沉香木雕刻品置放在玻璃罩里，下面铺着一层柔软的橙黄色锦缎，看上去十分高端大气、可谓精妙绝伦。 “锦绣河山”大体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数座高山连绵不绝，云蒸霞蔚，山峰巍峨挺拔；第二部分是一条普通从山腰倾泻而下，与数条小溪汇合之后，滚滚流向远方；第三部分则是一大片稻田，沃野千里，田间地里甚至有微小的人儿在劳作，作品精确到百姓的手指。 明明只是一座木雕，可上了色之后，看上去就像天下的缩影。相信面世之后，一定会引起轰动。 “不愧是几位大师亲自操刀，世上只怕再难有这样的作品了。”上官无风感慨，看着这座木雕，就像看见真正的山河一般，让人心生豪情。 英王妃赞许的点头，问道：“秦王妃，这件工艺品你打算卖多少钱？” 紫芸早就想好了价钱，双目中释放出自信的光芒：“起价二十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两！” 第三六二章 拍卖会 便是不算雕刻制作，就是这么大一块沉香木，都价值好几万两。起价二十万两，对于四大雕刻师共同制作出来的东西，根本不算贵。 只不过紫芸除了付大家工钱，以及宣传费用，完全属于没本钱，本来沉香木就是免费得到的。说起来，她给四位雕刻师开的工钱也高的惊人，每位大师两千两银子，他们的徒弟以及选出来的雕刻师，没人平均不到五十两银子。即便如此，雕刻师们也欣喜若狂了。 当初举办雕刻师比试花了接近两千两，后来宣传拍卖又花了几千两，这样一算，这件工艺品哪怕只卖二十万两，她都能赚至少十八万两。 “不愧是秦王妃，这翻手覆手间，就是几十万两的交易。你这才第一件工艺品，后面还有七件呢，等第一件的名声打出去，后面的工艺品价格只会更高。”英王妃对紫芸的经商能力佩服不已，她也逐渐认可紫芸的话，商人才是繁荣这个时代的主力。 二月十四，又一位客人赶来了清莲山庄，是分开接近半年的长乐郡主。 二人见面，顿时抱作一团，良久都不愿分开，看得洛轻尘很是不爽。长乐郡主是一路骑马赶过来的，据她自己说，一共跑死了两匹马，这已经是第三匹了。 “距离拍卖会还有七天时间呢，你干嘛这么拼命，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可怎么办？”紫芸对她的做法十分不满，又不是什么八百里加急的事情，这么连续骑马，很容易生病的。 长乐郡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讨好的笑道：“我不是想你嘛，本来前几日就要动身的，结果母妃染了风寒，我等她病好之后才出发的。芸儿，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紫芸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居然还跟她撒娇，真是拿这人没办法。 她忽然想到什么，凑近长乐耳边道：“西陵逸回西陵国了。” “我知道，他有给我传信。”长乐郡主的回答却让紫芸吃了一惊，她还以为这事只有她和洛轻尘知道呢。不过，西陵逸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长乐，说明两人间关系匪浅啊。 思及此，紫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对方，奸笑一声：“老实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长乐郡主摸摸鼻子，最后坦然道：“你去扶渊国之后，我们一直在通信，然后不知怎么回事，他就说觉得我们合得来，要不要试试。我说好啊，然后就这样了。” “你们这还是异地恋啊，真是不容易。”紫芸感慨万分，西陵逸的身份很敏感，根本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跟长乐郡主在一起，除非他有朝一日成为西陵皇帝。 在世人眼中，他可是曾经撺掇上官景阳造反的祸首，已经被杀死了。 “你们商量过未来怎么办吗？”紫芸不禁问道。 长乐郡主挑眉：“未来？他现在不是已经在谋划了吗？他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他。” 紫芸笑了，如此一来，西陵逸又多了个强大的帮手。她不愿也不想去问，西陵逸失败怎么办，因为他们会共同的努力，让西陵逸成功。 最后七日，奉县的陌生人以每天五百左右的速度增加着，由于有过一次经验，奉县百姓早就扩建了客栈。即便如此，也家家户户客满，没处住的客人又住进了隐月族人空置的房屋里。 二月二十一日，第一场木雕工艺品正式启动，地点设立在奉县新建的拍卖行。拍卖行冠以“清莲”二字，很显然，这是属于清莲山庄的地盘。 整座拍卖行呈圆筒状，一共有三层，能容纳超过五百人。最下一层设置了三百个座位，均成圆形，围绕着中间的圆形拍卖台；第二层和第三层则是普通包间与高级包间，普通包间七十五个，比较窄小，每间里面只有两把椅子，以及一张茶桌；高级包间仅有五十个，空间大了三分之一，设施也更加豪华，门前还有珠帘遮挡，是隐藏身份的绝佳地盘。 当然，一层的门票只要二两银子；二层是十两，三层是五十两。这么高的入场券，阻挡了很多人想一睹风采的步伐，这就是一场达官贵人和富商的盛宴！ 这场拍卖会的压轴物品就是“锦绣河山”，但为了调动气氛，紫芸还拿出了十多件其余物品。比如百年前大书法家王畅的作品，又比如某一朝大画家的画作，甚至某朝某位公主用过的梳妆镜。 住持这次拍卖会的是何诗诗，何诗诗经过几次磨练，早就成了长袖善舞的交际能手，很会调动气氛。 紫芸、洛轻尘等人坐在三层的高级包间里，静静等着拍卖会开场。她与洛轻尘一间、长乐和上官无风一间，英王妃则与上官兰馨要了一间。三个房间挨在一起，走廊上还有侍女来回忙碌，为诸位贵客端茶倒水。 距离拍卖会开场还剩一刻钟时，绿荷忽然走了进来，汇报道：“一层三百个座位已经坐满，但外面还有至少两百人想进来；二层容纳了两百人，不少人都是临时拼凑在一间房的。三层也坐了五十一人，只有七个包间还空着了。”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在三个包间，三层实际上已经坐了四十个包间？”紫芸对这个数字有些惊讶，在她的预计中，一二层肯定是能坐满的，三层能坐一半就差不多了。 实际上三层的客人才是购买“锦绣河山”的主要对象。 绿荷肯定的点点头：“还有一刻钟时间，三层说不定能坐满呢。” “知道三层都有些什么身份的客人吗？”鉴于保密原则，主办方的人是不会刻意打听客人身份的。有的客人就不愿意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人多眼杂，万一客人来自别的国家，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绿荷摇摇头，说：“没有登记过客人的信息，但我看有些人的衣着不像咱们大秦的人。还有人带着兜帽，根本看不见脸。” 第三六三章 神秘买家 紫芸点点头，问：“长乐郡主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绿荷一笑：“小姐就放心吧，长乐郡主那边很稳妥，她和风世子巴不得拍卖会立刻开始呢。” “两个都是爱凑热闹的人，让他们当诱饵，倒是物尽其用了。”连洛轻尘都露出微笑。 这又是紫芸的一个计策，当她提出这个计划时，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就主动揽过了任务。想将拍卖品的价格炒高，自然需要一定的手段，那两人的任务就是在一定的时候将价格推上去。但也不能推得太明显，否则就会被觉察出来，导致拍卖品卖不出去了。 “各位来宾，各位贵客，欢迎大家光临我们清莲拍卖行！” 倏然，外面响起何诗诗清脆的声音，与此同时，拍卖台上空的数十盏灯笼一齐被点亮，照的整个会场一片光明。不少客人都被惊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陷入惊诧之中，目光灼灼盯着从上空缓缓降落的美貌姑娘。 那姑娘姿态悠然，笑容恬淡，十分引人注目。但更多人在意的是，她居然就那样不疾不徐降落下来，能将轻功运用到这个份上的，一定是武林高手！而且她刚才开口，声音响亮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说明内力相当浑厚。 众人却不知，何诗诗根本不是因为武艺高强才做到这一点，而是利用了那只手机。手机里有飞行的软件，也有扩音的软件。她只需要打开软件，将手机装在衣袋里就行了。 “诗诗真漂亮，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女一样。”绿荷怔怔盯着缓缓落地的何诗诗，目光中满是羡慕。只可惜她没何诗诗的胆色，也没她那样的口才。 “那叫拉风。”紫芸笑的像只小狐狸，这个创意是她设计的，现在看来效果不错，何诗诗的出场成功震慑住了大家。 “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支持这场拍卖会。这是我们清莲拍卖行举办的第一场拍卖会，我是拍卖会的主持何诗诗。下面，请让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次拍卖会的具体事项。” 何诗诗身着一袭洁白的清莲锦，双臂上挽了丈许的粉色轻纱，发髻高高盘起，既干练又有气质。与寻常温柔婉约、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女人完全不同。她浑身都透着一股自信，扬着美丽的头颅，似乎散发着高不可攀的光芒。 台下顿时有不少男人都兴奋了，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念头，要是能征服这样的女人，就是死也值了！ 何诗诗语速不疾不徐，声音柔美动听，笑容明媚热情，很快就将气氛调动起来。 接着，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卖品是前朝大书法家王畅的绝笔，这是王府库存里取出来的。紫芸和洛轻尘对这些名人字画都不感兴趣，这次索性就摆出来拍卖了。这幅字起价是三千两银子，最后被二层一位客人以五千两买走了。 这些不太重要的拍卖品，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并没有出手，因为没必要。而且这些拍卖品基本都是被普通客人买走的，三层真正有身份有身家的人，大部分都没有出手。 一个时辰后，十多件凑数的拍卖品已经全部拍卖出去，紫芸算了一下，差不多有八万两银子，价格大部分在五千两左右，只有两件过了一万两。 “下面，是我们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品，也是压轴的拍品。由我大秦最有名的四位木雕大师，用整块沉香木亲手雕刻的划时代大作——锦绣河山！” 何诗诗左手一扬，展台上盖着的红绸倏然飞起，露出了里面的拍卖品！ 现在气氛顿时达到最高潮，这件木雕无论是制作者，制作材料，体积还是精细程度，都源非寻常木雕可比。一层、二层的客人都知道自己买不起，但能到现场亲眼看看，也很值得了。 木雕流畅的线条美妙到极致，在烛光的照耀下，从远处望去，那条河流似乎活过来一样，奔流不息。挺拔的青山巍峨雄壮，连绵不绝，有种俯瞰苍生的奇异错觉。田间地里的劳作者姿态各异，与真正的百姓似乎别无二致。 何诗诗又具体介绍了一下锦绣河山的情况，最后宣布道：“这件工艺品的起价是二十万两银子，每次叫价不低于一千两银子。” “吸……”台下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二十万两银子，比前面所有拍卖品加起来还贵了。不过一想到是用沉香木制作，又是四名大师联手，觉得这个价钱也不算太离谱。 “二十一万两！”三层当即有客人叫价，直接涨了一万两银子。 很显然，三层的客人并没有被价钱吓退，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件作品，才能彰显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 “三层十八包间的客人出价二十一万两！”何诗诗立刻富有煽动性的提高了嗓音。 “二十一万五千两！”又一个声音传出。 “二十一万八千两！”叫价者一个接一个。 “二十二万两！”价格还在节节攀升。 一层和二层的客人全部闭嘴，兴奋地看着这一常价格战。三层这些客人一出手都是二十多万两，看来个个都来历不凡啊。 “二十四号包间的客人已经出价二十二万两，还有比这更高的价格吗？”何诗诗是真的兴奋起来了，一想到这么大的交易是由自己主持的，就喜不自胜。 紫芸隔壁的房间忽然传来长乐郡主的声音：“二十二万五千两！” “二十二万五千两！四十九号客人出价二十二万五千两！”何诗诗自然知道这是长乐郡主的声音，是在帮忙抬价了。 接下来有人出到二十三万两，第一个叫价的客人忽然高呼出声：“三十万两！” 所有人震惊，紫芸和洛轻尘对视一眼，一下子涨了七万两，看来这人对锦绣河山势在必得了。便是紫芸自己，原先设想的价钱也不会超过二十五万两。这个出价三十万两的人，到底是谁？ 就连何诗诗都愣了一下，随即用更加激烈的声音喊道：“三十万两！十八号包间的客人出价三十万两！还有比这更高的价钱吗？” 第三六四章 三十万两 没有了。 三十万两一出，再没有人吭声，就是上官无风和长乐郡主，都不好意思再往上抬价了。当时紫芸跟他们说的，抬到二十五万两左右就行，因为再高很难找到买主了。现在有客人一下子出价三十万两，自然不需要再抬价。 何诗诗高声道：“三十万两一次！三十万两两次！三十万两三次！成交！恭喜十八号包间的客人，以三十万两银子的价格成功拍到锦绣河山！” 全场鼓掌，半空中适时降下了无数细小的彩带，飘飘扬扬降落在人们头上、身上，为现场增添了一丝喜庆的气氛。 何诗诗让人将红绸盖上去，又当着众人的面将锦绣河山装进了箱子里，送去了三层十八号包间，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诗诗很想看一看十八号包间的客人到底是谁，只可惜对方戴着一顶黑色的兜帽，根本看不见面容。但从体型来看，对方应该是名健壮的男子。 付完银票，男子又检查了一遍锦绣河山，确认无误才重新打包装好，随手提起包裹箱子的黑布，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奉县街头。 很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是真正的买主，而是买主的一位线人。何诗诗纵然再好奇，也不可能追上前一探究竟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场拍卖会都圆满结束了，而且是以超越预期的方式结束。拍卖台上，有不少人在询问服务人员下次拍卖的时间，何诗诗这边也被三层几位客人找上了，都是对剩余七件木雕有兴趣的。 无人注意处，紫芸等人悄然下了楼，回到了清莲山庄。 按理说今日赚了这么多银子，紫芸应该很开心才对，可实际上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总觉得那位幕后买主有问题。愿意一口价喊出三十万两银子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洛轻尘安慰道：“别想那么多，早晚会知道究竟是谁买走了。”一般来说，这样大价钱买的宝贝，多少都会流露出风声。 紫芸点点头，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是啊，管他那么多呢，反正我拿到银子就行了。三十万两，比预期多了五万两啊，呵呵，该给出力的大家都发红包才是。” 洛轻尘摸摸她的脑袋，见她想开了才放下心来。 晚上，何诗诗给众人说了神秘买主的事情，紫芸也猜测那个黑衣男人是中间人，真正的买主并未出面。 “不过我们要的效果完全达到了，今天三层一共有十六位客人问我剩下七件木雕的事情，还有七人留下了姓名和联络方式，小姐，请你过目。”她将记录好的信息给紫芸看，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这七人可都是大有来头的买主啊。 果然，紫芸看见上面的名字时，不由愣住了。这七人全是五国有名的大商人和大贵人，西陵的王爷、扶渊的商玉衡、墨国的丞相…… “商玉衡怎么也对木雕有兴趣？”她有些奇怪，这次商玉衡并未亲自过来，但留下的名讳的确是他无疑。“他自己手上不是也有一块沉香木吗？” 洛轻尘猜测道：“或许他并不是想买，只是想看看东西，问问价格，然后自己做一件？” 紫芸无语，有这么无聊的人么？ “看来接下来七件木雕也得赶紧上手了，那些选出来得雕刻师还没办法担任主刀，我看还是由四位雕刻大师一人负责一件比较好，那些雕刻师们就分配在他们手下，按照大师的意思去雕刻。” 这样贵重的东西，紫芸可不放心交给选出来的雕刻师去做。但这样一划分，每个雕刻师能雕刻的面积还是大大增加。 “剩下三件就暂时留着，等第三批拍卖再说。” 第二批雕刻的四件木雕分别是龙腾万里、八骏图、花开富贵和麻姑献寿。四位大师也将各自的东西搬到了不同房间，带着一群雕刻师热火朝天的雕刻起来。 由于分工，进度就比第一件作品慢多了，但紫芸并不在意，木雕的名声已经打出去，就不用担心以后没人买。而且景点的计划也很顺利，拍卖会第二天，就有一批人去药王谷游玩了，那些神奇的融洞、迷宫让不少人都惊喜连连，直说以后一定要带亲朋好友来玩。 景点的门票并不贵，只要五十文钱而已，如果是奉县本地人，只有二十五文钱。这件事交由王大中在管理，紫芸又当了甩手掌柜。 近日来连续操心雕刻师大赛和拍卖会，她也累得够呛，因此躲在屋里舒舒服服休息了几日。 “芸儿，去咱们西北玩耍吧，你上次就答应过我，说从扶渊回来就去我那里玩的。结果你却回了这里，又弄什么雕刻师大赛，又弄什么拍卖会的，还是我先来看你了。” 长乐郡主叉着腰，一脸“你不守信用”的表情盯着紫芸，看得紫芸哭笑不得。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运回来那么多沉香木，总不能扔掉？你看我这些天赚了多少钱？呵呵。”紫芸不是不想去西北，只是一步步走来，没有时间而已。 “那你现在空闲了，跟不跟我去？”长乐郡主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忽然凑近她耳边小声说，“趁着现在还玩得了，你不赶紧去玩，等以后怀了宝宝，你想去都没办法了。” 紫芸脸一红，斜睨了她一眼，却无法反驳她的话。她能做这么多事情，最主要就是没有孩子，所以她是既希望有个宝宝，又害怕有个宝宝。 眼下清莲山庄的确没什么事，蜀州虽然是洛轻尘的封地，但其实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很少。蜀州经过前几年上官灏的打理，早就走上了正轨，他就是当个清闲王爷而已。 要真去西北，两人也是说走就能走的。 “那好吧，就去西北玩一趟，我要去看看西北真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尘，我们去吧？” “你去我就去。”洛轻尘宠溺的笑着。 长乐郡主看向上官无风，抬了抬下巴问：“你呢？” 上官无风思忖片刻，道：“我也很多年没去过西北了，也跟着去玩一圈吧。” 第三六五章 前往西北 从奉县到西北，路途十分遥远，当初长乐郡主就是快马加鞭也花了近两天时间。 这一次，众人当然不会骑马了，清莲山庄准备了四辆马车，载着几人晃晃悠悠驶向了目的地。 除了紫芸四人，上官兰馨也跟着去了，她与紫芸之间也冰释前嫌。紫芸还带上了何诗诗、孟离等人，洛轻尘也唤上了几名暗卫，以防不时之需。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物生机勃勃。紫芸掀开帘子望着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可怜的洛轻尘这次被赶了出去，长乐郡主、上官兰馨以及紫芸坐在了一辆车里，三个姑娘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芸儿，听说你去扶渊时，在海上开了什么演唱会，大家都夸赞你嗓子好，你现在也给我唱首歌吧。”长乐郡主不知怎么想起来这件事，目光灼灼地盯着紫芸，一脸好奇。 上官兰馨有些诧异，苏紫芸会唱歌？她可从来都没听过。 紫芸也来了兴致，问道：“你想听什么？” “就唱个应景的吧，只要是你唱的，我都乐意听。”长乐郡主一笑，眼巴巴看着紫芸。 紫芸思忖片刻，忽然一打响指，道：“有了，咳咳，待我先清清嗓子。” “噗……”两人都被她的举动逗笑了，纷纷支起耳朵，听她一展歌喉。 见酝酿的差不多了，紫芸便开始清唱起来：“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啊，蜜蜂也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啊……啊……马蹄践得落花儿香啊，马蹄践得落花儿香。” 她边唱边用手打拍子，竟是十分有节奏感，欢快的曲调肆意飘荡在空中，引得洛轻尘和上官无风也静静聆听。 “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响叮当，这也歌唱，那也歌唱，风儿也唱着，水也歌唱。啊……啊……绿野茫茫，天苍苍，绿野茫茫，天苍苍。天苍苍……” 唱到最后，她自己也被感染了，似乎真的看见骆驼成群过，绿野茫茫天苍苍。 长乐郡主和上官兰馨顿时鼓起掌来，眼中满是惊异，这首歌她们从来没听过，但是曲调很美好，歌词也很吸引人。 “你唱的骆驼成群过，倒像是我们西北的景象。芸儿，你教我好不好？等我们去了西北，就去草原上赛马，然后一起唱这首歌。”长乐郡主心生向往，她们西北的歌都是比较彪悍的，没有这种既细腻又温馨的曲子。 “好啊。”紫芸一口答应，唱歌嘛，当然是大家一起唱才好玩。而且她也很向往去草原上赛马的景象。 漫长的路途，因为有了歌声而显得特别有趣，唱到后来，连洛轻尘和上官无风都学会了，有时候还跟着哼哼两句。等反应过来时立即闭嘴，这是被紫芸成功洗脑了。 一行人晃晃悠悠，花了近十天才到达西北边境。 镇北王上官湛所在的城市叫怀远，是大秦西北边境第一城。这里不仅紧挨着青玉国，而且连同附近几城一共屯兵三十万。怀远城的民风已经很接近青玉国了，这里的百姓既喜欢大秦的各种美食，也喜欢青玉国的烤全羊。他们的服饰也是两国相搭配，看着有些奇怪。 怀远诚有西北最大的交易市场，来往商人络绎不绝，这些商人将大秦的绸缎、茶叶等物品带到这里，与青玉国交换毛皮、兽骨等东西。近些年，虽然两国一直有小摩擦，但关系还算和睦，已经有五六年没进行过大规模战争了。 马车一路驶入怀远城，紫芸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她这次过来，也带了一些东西准备交换，算是先来探探路。如果行情不错，她打算在这里也建立一座别庄，专门做两国的生意。 入了城，紫芸发现这里的建筑大部分比较低矮，长乐郡主解释说是因为风沙大，房屋高了不安全。 建筑基本只有一层，但从外形上看，装潢还是不错，看得出来并不贫困。紫芸猜测是镇北王立下的功劳，一来战争少，百姓生活就稳定；二来镇北王是个精明的男人，能够很好的帮助这些百姓。 街上常有身着奇异服饰的人走来走去，有的牵着马匹，有的驾着马车，大概都是往来商人。这里的客栈很多，自然，大部分都是供商人居住的。 “王府就在三条街外，马上就到了。”或许是因为回家的原因，长乐郡主显得格外兴奋。 “你有没有跟老王爷说我们要来啊？”紫芸觉得这样忽然到访挺不好意思的。 长乐郡主道：“我让人带过话了，前两日又传了一次信，说今日下午会到达，相信父王和母妃都知道的。” “那就好。对了，听说你们也吃烤全羊？”紫芸对这个东西十分有兴趣，前世她就很想去西北旅游，结果一直没时间，也就没吃到传说中的烤全羊。到了这一世，还在念叨着。 “嗯，但是不常吃，毕竟咱们还是大秦人。如果你想吃的话，我明晚吩咐厨子给你做。”长乐郡主笑了笑，眨眨眼说，“其实我也很久没吃了，正好沾你的光。” 紫芸忍俊不禁，不过自己一来就说要吃烤全羊，镇北王夫妇会不会觉得她很孟浪啊？ 很快，三条街就转完了，尽头，一座高大的宅院出现在众人眼前，宅院门口有两名侍卫守护，均手持缨枪。宅院门上方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上书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镇北王府！ 紫芸能感觉得到，这个地方守卫十分森严，即便外面只能看见两名侍卫。 马车在王府前面十米处停下了，两名侍卫谨慎的盯着马车，似乎再敢往前一步，就要冲上来。长乐郡主一把撩开车帘，姿态潇洒的跳了下去，两个侍卫一看见她，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礼。 “见过郡主！” 长乐郡主摆了摆手，道：“免礼。车里是秦王、秦王妃、风世子和兰郡主，赶紧开门吧。” 第三六六章 镇北王府 紫芸等人依次下了马车，几个车夫则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将马车赶去了后院。长乐郡主带着紫芸等人从前门而入，谁知刚进入院子，就见一名眼熟的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迎了上来，正是镇北王妃。 镇北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圆润，整个人看上去很和气，衣着也很素朴。与别的王妃相比，她倒更像个异类。 “母妃！”长乐郡主一看见镇北王妃，立刻凑了上去，亲亲热热挽住对方的胳膊。 镇北王妃笑着瞪了她一眼，笑骂道：“这么多客人在，也不怕被笑话了去。” 长乐郡主不在乎的说：“他们才不会笑话我呢。母妃，这几位你都认识的，我也不介绍了，这里我请他们来这里，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紫芸看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由觉得好笑，哪里费了不少功夫，明明他们很快就答应了好不好？ “行了，先带客人进屋去吧。秦王、秦王妃、风世子、兰郡主，让你们见笑了。四位里边请。”镇北王妃做出邀请之姿，洛轻尘等人客气的道谢，跟着她进了前厅。 镇北王不在，据说练兵去了，老王爷如今也快五十岁了，身子骨却十分硬朗。紫芸曾经见过镇北王，对方身上的肃杀气质十分可怕，与他相比，上官杰倒显得稚嫩了很多。 不知为何，紫芸见镇北王不在，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明显感觉到上官无风兄妹二人也一样，只洛轻尘神色平静无波。她暗自好笑，看来不止自己畏惧这位老王爷啊。 紫芸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带了不少礼物，镇北王妃一个劲道谢，还责怪她太客气了。但眉眼都带着笑意，看得出来很喜欢这些东西。 “你们奔波了这么多日，舟车劳顿的，就先休息一下吧。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几位请随我来。”镇北王妃亲自带四人去了后面厢房，长乐郡主自然也跟了上去。 紫芸发现，镇北王府并不怎么大，至少没有她和洛轻尘的王府大，更没有那么奢华。或许因为地理条件，又或许是镇北王和王妃崇尚节俭，总之装潢和施舍看着都挺朴素，但很温馨舒适。 紫芸和洛轻尘住在一个院子里，上官无风兄妹住在隔壁院子，长乐郡主的房间则在对面。镇北王妃知道他们要好，才将住所安排的近便些。 傍晚时分，镇北王归来，王府也刚好准备好晚宴，为紫芸等人接风洗尘。 “我们西北没什么好东西，还希望几位不要嫌弃。”镇北王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里的食物与京城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也不知道这几个小辈吃不吃的惯。 洛轻尘微笑道：“王妃太客气了，算起来，咱们都是亲人，何必拘泥于这些礼节？” “是啊，婶婶，您看我们都叫你婶婶了，就不要在意这些了。”上官无风也附和了一句，还调皮地眨了眨眼，逗得众人发笑。 镇北王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地点点头：“这样才好，都是一家人，就别说客气话。叔叔与你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但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跟叔叔和婶婶客气，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就是。” 这番话要不是他板着脸来说，会更有说服力。 上官无风顿时乐了，立刻打蛇随棍上：“王叔，我记得小时候来西北时，吃过一种烤全羊，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口福？” 紫芸斜着眼睛看他，这厮也爱吃烤全羊？ “那有何难？素沁，明日就给这几个孩子准备一只烤全羊。”镇北王一口答应下来，还吩咐镇北王妃去准备。 镇北王妃笑着说：“好，一定让你们吃上烤全羊。到时候再学青玉国那样，点上几堆篝火，叫几个会跳胡旋舞的舞，热闹热闹。” “好啊！”上官无风乐不可支，对这个建议满意极了。“在临州可看不到会跳胡旋舞的舞娘，京城倒是有，但没机会看，这次一定要看个够。” 长乐郡主阴笑一声：“原来你喜欢胡姬啊。那当初青如雪追着你满京城跑，你怎么不答应她？青如雪的胡旋舞在整个青玉国都是有名的。” 上官无风顿时被呛住，咳个不停。上官兰馨觉得好笑，却还是体贴的帮他拍打着背部。就连镇北王和王妃都露出笑意，很显然，对这件事情都有所耳闻。 镇北王妃道：“风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合适的姑娘成亲。怎么，就没看得上眼的？” 上官无风好不容易止住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长乐郡主，忽然咧嘴一笑：“婶婶，你怎么不说长乐呢？她这个年纪也该嫁人了，真该找个人好好管一管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没大没小的。” 长乐郡主冷哼：“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我心上人了。不出三年，就会与他成亲！而且他也喜欢我，也答应娶我。上官无风，你才真该好好找个女人管一管。” 镇北王夫妻和上官兄妹顿时大惊，不可置信地盯着长乐郡主，连筷子都掉了一根。 清脆的声音当即唤醒几人神智，镇北王妃尖着声音问：“女儿，你说真的？你有喜欢的人了？对方也喜欢你？还说要娶你？” 长乐郡主不满地说：“母妃，为什么这样惊讶，你觉得你的女儿真那么差，没人要吗？” 镇北王妃欣喜若狂，一把抓住镇北王的手说：“王爷，听见没有，女儿说她要嫁人了！” “听见了听见了，你别这么激动。”镇北王无奈的开口，真害怕对方再激动点，直接晕厥过去。 “我怎么能不激动啊！女儿说她要嫁人了啊！我们的女儿终于有人要了！”镇北王妃丝毫没有冷静的迹象，反而越发激动。 她放开镇北王的手，又抓住长乐郡主的，连珠炮似的发问：“对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家住哪里？年岁几何？什么时候娶你？” 长乐郡主以手扶额，一脸目不忍视，紫芸等人则忍笑忍到内伤，看来长乐郡主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真的震惊到镇北王妃了。 第三六七章 篝火晚会 “母妃，你还说我呢，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长乐郡主目光瞟了一眼紫芸等人，见几人都强忍着笑容，也不禁莞尔。 镇北王妃立刻收敛多了，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笑，抓住长乐郡主的手却没有松开。 长乐无奈，但西陵逸的事情决不能暴露，至少不能现在暴露，否则一旦传出去，他就危险了。 “母妃你现在就别打听这么多了，等时候到了，我一定主动告诉你。我只能这样跟你们说，他无论是身份，能力还是年纪，都与我相当。性格也不错，我们挺合得来。” 镇北王妃还不满足，眼巴巴看着长乐郡主，对方却半点不肯多说了。 “也罢，素沁啊，女儿是有主意的人，她该告诉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说。不管怎么样，也算了了你一桩心事不是吗？”镇北王给长乐郡主解围，有他开口，镇北王妃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了。 “你这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你母妃都瞒着，真是不乖。” “呵呵，母妃，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长乐郡主赶紧哄人，镇北王妃总算不再追究了。 翌日，长乐带众人去了集市，紫芸主要想了解一下这里的货物价格。到了两国贸易的主街道，发现街道两旁到处都是运着大车货物的商人。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当地小贩，卖些西北特产。 一路走过去，到处都是吆喝声，大概是看紫芸等人衣着不凡，很多商人甚至到他们面前推销。紫芸、上官兰馨、何诗诗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再被这么一推销，当即受不住诱惑，买了一件又一件，长乐郡主还热心的给他们介绍。 所幸身后跟了几个拎包的，洛轻尘、上官无风、孟离等人每人都抱着一大堆东西，哭笑不得。 实际上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时空，女人爱购物的天性都不会变，只可惜这个真理，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体会并不深刻。 不过这样逛了一圈，众人倒是清楚了货物的价格。大秦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等，在这里都能卖出高价，像清莲锦、清莲茶这些名品，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紫芸的商业血液又开始活络了，如果从奉县将茶叶和丝绸运到这里，除开人工车马费，依然可以小赚一笔。但如果是从京城运过来，费用会减少很多。只是十分遗憾，清莲锦和清莲茶都不在京城生产。 “你们说我要是在这里发展房地产，用砖头水泥造房子，能不能赚钱呢？”既然锦缎茶叶不好运过来，她只能将赚钱的方法转移到其他点子上。 长乐郡主眼前一亮：“当然可以啊！这里风沙大，所以木头和泥土房子才不能修太高了，有些屋顶盖的茅草，很容易就被风刮走，要是盖上你那种很大一片一片的瓦，就不会这样了。” 这个时代也是有瓦片的，但就是很普通的黑色瓦，名叫小青瓦。紫芸造出来的那种，却是水泥瓦，不仅更长更宽，而且抗渗透、不龟裂。 洛轻尘搂着紫芸的腰，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蹙眉问：“那你打算留谁在这里督造呢？我可不舍得你一直留在这里。” 长乐郡主顿时柳眉倒竖，不爽的瞪着洛轻尘：“秦王这是什么意思？害怕芸儿在这里吃亏吗？认为我照顾不好芸儿？哼，我好不容易才把芸儿请来，可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紫芸忍俊不禁，她明白洛轻尘的意思，自己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也明白长乐的意思，希望她把构造坚固结实的房屋传入这里，造福百姓。 “长乐，不如这样，我将修建这种房屋的技艺交给你，这样你想修多少就能修多少了。” “芸儿，你这是不想留在这里吗？”长乐郡主沉着脸。 “不是，只不过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啊，而且我把这门技艺传给你，你也没有损失不是吗？”紫芸捏捏她的脸，笑道，“别露出这种表情嘛，今晚还有篝火晚会呢，听说胡姬都已经到了。” 长乐郡主无奈叹气，算了，反正紫芸还在这里，他们就先好好玩乐吧。 她忽然怔住，惊呼道：“你说胡姬都已经到了？哼，我就说上官无风那小子怎么一回来就不见人影了，肯定是去看胡旋舞了！真是个大色胚！” 她一脸义愤填膺，拉着紫芸的手道：“走啊，咱们也去看看，可不能让他一个人享受。”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王府后院里早已经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旁搭建了个戏台子，此时台上果然有几名胡姬随着丝竹翩翩起舞。上官无风兄妹坐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评头论足。 紫芸忽然嗅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这才觉察篝火上窜着一整只小羊在烤，两个厨子正忙着撒调料，小肥羊已经烤得黄灿灿的，香味直扑鼻。 “好香！”她还没开口，长乐郡主倒是先说出来了。 这个时代的调料还是比较多的，油、盐、辣椒、胡椒、花椒等都有。也因此，烤羊肉闻着才格外香。 长乐郡主凑到篝火旁，双眼冒着光问：“什么时候能吃？” 其中一名厨子恭敬的说：“回郡主，现在已经八成熟了，再等一会儿就可以食用。” 长乐郡主点点头，“手艺很不错，回头给你们长工钱。” “多谢郡主！”厨子顿时大喜，更加卖力的烤起羊肉来。 紫芸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你还挺会收买人心。” “那是，我这么说，他们才会烤的更好吃。”长乐郡主得意洋洋的挑眉，转眼看向戏台子，胡姬们已经从一曲跳到另一曲了。个个腰肢纤细，在上面卖力的扭动着，像是一条条白蛇。 “芸儿，有没有兴趣上去跟她们比一比？你唱歌那么好听，舞姿也一定相当不错。” 紫芸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不不，我没这个兴趣，我从小身子骨就弱，从未学过跳舞。长乐，你应该很精通舞蹈吧？何不上去给我们展示一下？” 第三六八章 以歌伴舞 紫芸前世倒是学过跳舞，但那是交谊舞，对了，还学过一段时间拉丁。可那样惊世骇俗的舞姿，能在这里当着这群古人的面跳吗？当然不能！所以她毫不犹豫拒绝了长乐郡主的提议。 长乐郡主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见紫芸神色坦承，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我推荐你跳，你倒是反过来让我去跳。”长乐郡主莞尔，忽然一笑，“想看我跳舞也行，但你得唱歌，就唱那天那首‘今天天气好晴朗’。” “没问题。”紫芸这次没有拒绝，她的歌喉还是拿得出手的。 长乐郡主点点头，叫来侍女让奏乐的停下来，一会儿跟着紫芸的歌声和音。几名歌姬听曲子一停，也立刻停下动作，退了下去。 上官无风兄妹诧异地看了一眼戏台子，就看见长乐郡主飞了上去，紫芸则坐在戏台子正下方，与长乐商量着什么。 “她们这是……要表演？”上官无风看向坐在身旁的洛轻尘，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这种机会可是难得啊。”洛轻尘单手撑着下巴，感兴趣的看着二人。 倏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是从紫芸那里传来的，原来她不止要唱歌，还为自己伴奏。琴声一起，正是那首‘今天天气好晴朗’，欢快的曲调十分有感染力，长乐郡主当即就跟着翩翩起舞，旋转起来。 只见戏台子上的美人身着一袭亮眼的玫红色长裙，旋转起来后，像是一朵盛开的梅花，婉约而迷人。黑长的秀发随着身姿在空中轻轻飞扬，宛如一条黑色缎带。 琴声和舞姿立刻吸引了不少王府下人，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但凡闲着的下人全部赶了过来，目不转睛盯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歌舞。下人们从来不知道，自家郡主不仅武艺了得，舞艺也了得！ 在一个巧妙的衔接后，紫芸的歌声瞬间响了起来。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啊蜜蜂也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啊……啊……马蹄贱的落花儿香啊，马蹄贱的落花儿香。” “啪啪啪……”周围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下人们都兴奋了，原来秦王妃的歌声这么美，而且这首歌也很好听！ 特意请来的舞姬和乐师也怔怔盯着二人，不敢相信只是一人唱歌一人跳舞，就能达到这样吸引人的地步。相比起来，舞姬的舞蹈显得媚俗无趣，一点感染力都没有。 上官兰馨羡慕的说：“她们两人配合的真好啊。” 上官无风笑嘻嘻问：“你不上去跟长乐一起跳舞吗？都是女孩子，可以放开点，一起上去跳啊，我记得你舞姿还是很不错的。” “这不好吧？好多人……”上官兰馨看了一眼周围，觉得有些放不开。她毕竟不像长乐郡主那样混迹了几年江湖，更不像紫芸那样来自另一个很开放的世界。 在她的认知里，这样跳舞唱歌的都是舞姬歌姬才会做的事。 洛轻尘笑了笑：“你觉得她们唱得好跳得好，自己却又害怕这样做，还真是矛盾。有时候需要转换一下思想，不是说上去跳舞，就跟舞姬一样了。” 上官兰馨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意外洛轻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原来女孩子也能这样放松自己，这样娱乐吗？看着紫芸和长乐，似乎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们并没有认为自己在做不合适的事情啊。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站起身来，朝着戏台子走了过去。 有些事，当踏出第一步时，觉得后面就顺畅多了。但若是踏不出第一步，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踏出去会怎么样。上官兰馨觉得，她也应该尝试一下。 紫芸已经唱到了第二段末尾，待整首歌彻底结束时，长乐郡主也刚好摆出谢幕的姿势，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显然极为愉悦。 掌声更加响亮了，上官无风和洛轻尘也毫不犹豫的鼓着掌，为二人庆贺。 “再来一曲吧！”忽然有人大喊，接着更多的人附和起来。 紫芸看着长乐，询问她的意见，长乐却朝上官兰馨伸出手，将人拉了上去。意思很明显，这次她们两人一起跳。 “兰妹妹，放松点，你是在享受，不是在受刑。”长乐郡主见上官兰馨紧绷着身体，不由出声打趣。上官兰馨小脸一红，瞪了她一眼，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这次我换一首歌，来首《小苹果》好了。”紫芸见两人做好准备，也开始拨弄琴弦，曲调倏然一变，换成了前世一首很流行的歌曲。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摘下星星送给你，拽下月亮送给你，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紫芸的声音本来偏柔，但是唱这首歌时却故意粗了一点，居然也十分合适。 众人开始随着节奏打拍子，强烈的节奏感很快带动众人沉醉其中，跟着一起舞动。 “变成蜡烛燃烧自己只为照亮你，把我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欢喜；你让我每个明天都变得有意义，生命虽短爱你永远，不离不弃！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台上二人竟是情不自禁创造了一种新的舞蹈，浑身跟着紫芸的歌声舞动着，欢快的节奏像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忘记一切。 洛轻尘紧紧盯着那个边弹边唱背影，只觉得这一刻的紫芸才是真正的她，前世的她一定也是这么欢乐、充满活力。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个性被束缚了太多，这个时代，根本不够她发展，只有另一个世界，才能提供给她更广阔的空间。 不由自主，他就生出一抹心疼，他能被这样的人爱上，该是何其幸运？以后一定要让她更加快乐些，不再为纷繁俗事所扰。这样，才能看见她更多的笑容。 第三六九章 外出打猎 这一晚狂欢的后果就是，紫芸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还好不是单独她一个人这样，长乐郡主和上官兰馨也一起赖了床。更神奇的是，镇北王妃居然没叫人来催，反而乐呵呵的，一脸慈爱。 紫芸三人起床后十分不好意思，实际上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就很少赖床了，尤其还出门在外。 “没什么，连父王和母妃都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呵呵。”长乐郡主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尴尬，她从小到大也没有赖过床，昨天真的是太兴奋才会这样。 上官兰馨伸了个懒腰，小脸上一片满足之色，昨晚的体验太新奇了，她恨不得今晚再来一次。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段记忆更显珍贵。 “两位，我们今天又去做什么？”她发现跟着这两人，就不会无聊。 “咱们去打猎吧，眼下正是打猎的好时机，就在二十里外的会凡山，会凡山是大秦和青玉共有，只要不深入超过十里，就不算越界。父王每年秋天也会领着手下去那里一次，现在是春天，就我们自己去。”长乐郡主提议，兴致勃勃，显然很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赞同。 紫芸道：“我没打过猎，里面危险吗？有没有大型猛兽？” 兴趣当然有，但她不希望太危险了，虽然有神器手机在，但能不暴露还是不要暴露，免得又让上官灏起疑。 上官兰馨点头：“我也没去过，又不会武功，万一有老虎狮子怎么办？” “你们想太多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父王每年秋天都会领着人去打一次猎，要是有老虎狮子也早被他们打了好不好？实际上里面只有些野兔子、野鹿和野羊什么的，基本没有攻击力。不信你们问无风，他小时候去过。”长乐郡主忽然阴笑两声，还朝紫芸二人挤眉弄眼，“实话告诉你们，他就是在那里遇到青如雪的。” “啊！”两人果然吃了一惊，纷纷望向上官无风，上官无风无奈的瞪了长乐一眼，算是默认。 上官兰馨笑道：“那我们这次去打猎，还会不会遇上青如雪呢？青如雪虽然性子烈了点，但对哥哥是一片痴心，哥，你真的不打算考虑她吗？” “闭嘴吧你。”上官无风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前拒绝青如雪，一是因为没感觉，二是因为喜欢紫芸。现在紫芸早就嫁作他人妇，他过了这么久也渐渐放下了，但对青如雪，依然没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但那个女人绝不会是青如雪。 洛轻尘道：“既然没有猛兽，距离这里又不远，就去看看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些侍卫吧。” “好，就这么决定了！那我今天先让人去准备器具，明天就出发！”长乐大喜，果然洛轻尘才是能够做出决定的人，其余人的意见无视就好了。 紫芸的衣袖忽然被人拉住，一看居然是何诗诗，对上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紫芸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放心吧，也带你去，还有孟离他们。” “我就知道小姐不忍心扔下我的！”何诗诗喜出望外，打猎呀，一听就很有趣。 下午没事做，紫芸干脆带着何诗诗等人去集市摆摊了，这次他们带来了一马车的货物，以清莲锦和普通清莲茶为主，相信能卖个不错的价钱。由于身边还跟着几名侍卫随行，侍卫们也成了最好的证人，证明这些货物的真实性。 如此一来，满车货物不到一个时辰就销售一空，紫芸在旁边数银子和铜钱差点数到手抽筋，既幸福又痛苦！还好这里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否则就丢人丢大发了。 “你这是何苦呢？让他们去做就好了，居然还亲自去收钱。”回到王府，洛轻尘心疼的给她揉着双手，亲密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紫芸摸摸鼻子，笑道：“我这不是无聊吗？长乐准备明日打猎的事情去了，我也没什么做的，还不如出去走走。你呢，不是跟无风比箭法吗，谁赢了？” 洛轻尘扬头轻笑：“你说呢？” 紫芸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最厉害。” “那是因为有夫人在背后支持，要是输掉，被你知道多丢脸啊。”洛轻尘挑眉，输给谁也不能输给以前的情敌啊。 紫芸无奈莞尔，这个男人还真是小气，特别爱吃醋，这么多年居然没被醋淹死，也真神奇。 “不管是赢是输，在我眼里都是最棒的。”她盯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诉说着。 “你也是，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洛轻尘回了她一句，继而堵住双唇，辗转反侧起来。为了小宝宝，他们得时常努力才是。 次日一大早，参与打猎的人就全员到齐了。除了紫芸几人，长乐还带上了一百侍卫，所有人都骑着高头大马，穿上方便简洁的猎装，浩浩荡荡朝会凡山而去。 穿上猎装的长乐仿佛挎上大刀的将军，英姿勃发，与寻常模样大相径庭。紫芸觉得，这才是最适合长乐的装扮，也是最能体现长乐个性的装扮。 而自己呢，就有点奇怪了，也不能说奇怪，而是不太适合。毕竟她不会武功，也不爱打打杀杀，经商赚钱才是她最喜欢的东西。穿上猎装，就少了股气势。 实际上这次是会凡山，紫芸和上官兰馨就是去玩的，两人箭术都很一般，骑马也马马虎虎。紫芸也很不愿意用利刃去残杀动物，即便是野生的。 “在想什么？”或许是看紫芸一直出神，洛轻尘不由握了握她的手。 紫芸转头笑道：“没想什么，你穿这一身还挺好看的。” 洛轻尘这一身猎装呈海蓝色，除了袖袍束紧，其余地方其实与寻常袍子差不多。紫芸觉得，大概是人长得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洛轻尘会心一笑：“你也好看。” “好吧，咱们一起好看。”紫芸乐了，她的不能说不好看，只是没有英姿飒爽的气质而已。不过这东西，她觉得洛轻尘有就够了，反正一会儿进树林，她会一直跟在他身边。 第三七零章 争夺猎物 约莫大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到达目的地会凡山。 会凡山不高，只有几百米的样子，山周围是一大片狭长的森林，森林另一头，便是青玉国。青玉国的人经常来这里打猎，但很少过界，毕竟双方有过约定。 当初上官无风在森林里走散，就是遇上了青玉国的人才获救，也因此结识了青如雪，还让对方一见倾心。 “长乐你从这里去过青玉国吗？”紫芸望着一望无际的森林，有些向往地问道。 “偷偷去过，森林尽头就是青玉国的国土，距离森林十多公里的地方，就有青玉国的聚集地。但青玉的都城不在这里，大概还有几百公里，如果你想见青如风，在这里恐怕是见不到了。”长乐郡主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不由泼了盆冷水。 “青玉国的都城还是很不错的，不像别的地方只修建帐篷，都城与咱们怀远很相似，但装潢设施好得多。皇宫比不上大秦，格局要小些，但也十分华丽就是了。怎么，你想去青玉玩吗？” 紫芸笑道：“有这个计划，再说吧，现在咱们先打猎。” 都走到这里了，她的确想去青玉看一看，一来有青如风在，二来，她也想去见识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 “好，先打猎！我看咱们划分一下组吧，然后来比赛，看谁的猎物多就获胜。”长乐郡主扫了一眼众人，提出建议。有竞争，玩起来才更带劲。 上官兰馨数了一下，说：“我们这里就五个人，加上诗诗刚好六个，不如就分成三组好了。先说，我要跟哥哥一组。”说完朝上官无风讨好的笑了笑，后者以手扶额，他可不可以不带这个拖油瓶啊。 洛轻尘道：“我自然是跟芸儿一组。” 长乐郡主挑眉，继而一笑，揽住何诗诗的肩膀：“那我就和诗诗一组！哼，我和诗诗都会武功，这次一定是我们赢！诗诗，有没有信心？” 何诗诗有些感动，这些人似乎都没将她当成下人看待，明明，她与他们身份相差那么多。 她狠狠点头，微笑道：“有！” 上官无风问：“先说说获胜有什么好处吧？不然也没多少意思。”这人显然是没好处就不干的类型。 长乐郡主道：“哪一组获胜，今晚就让另外两组表演节目，怎么样？” “这个好，我同意！馨儿，我们非得胜出不可，这样就又能看芸儿和长乐唱歌跳舞了。”上官无风直接赞同，飞扬的眉显示着主人十分期待。 “嗯，哥，我们要加油。”上官兰馨也很认同这个提议，她本来就想着什么时候再来这么一次呢。 紫芸和洛轻尘表示无所谓，何诗诗也没有意见，于是提议全票通过。 “那就好。大家，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吧，两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每组带十个侍卫，以防不时之需，剩下的侍卫原地守候。”长乐郡主下令，一百侍卫顿时分成四部分，三十人跟着紫芸等人进了森林，七十人原地等候。 六个人分为三组，沿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进了树林，紫芸和洛轻尘走中路，二人速度不快不慢，不像是打猎，倒更象游山玩水。 眼下才四月份，西北的阳光却有些热辣了，光线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点，十分有趣。林子虽大，但树木不是很密，骑马行进还是很方便的。 紫芸的骑术马马虎虎，好在速度不快，才能一直保持平稳。 “你好像胸有成竹啊。”紫芸笑看洛轻尘，“输了可是要表演节目哦，你打算表演什么？” 洛轻尘眉毛一扬，轻笑道：“谁说我们会输？不过你要是想看我表演节目的话，咱们就不赢好了。” 紫芸翻了个白眼，这厮是不是太自信了啊，说得好像想赢就能赢一样，长乐和上官无风可都不是吃素的。而且私底下说，她觉得长乐和诗诗那一组胜算比较大，两个人武功都不错，猎杀起来还不手到擒来？她和上官兰馨都是拖油瓶，会拖后腿的。 “兔子！”紫芸忽然惊呼一声，就在前方十多米处，一只灰黑色的兔子正蹲在树脚下，听见她的声音，瞬间窜了出去，转眼间就失去踪影。 紫芸：“……” 洛轻尘：“……” “噗……没事，我们还能找到更多猎物。”洛轻尘出声安慰，脸上却抑制不住笑容。 “嗯，下次我不那么大声了。”紫芸有些尴尬，她刚才就是觉得很新奇。 两人继续往前行进，越往前，树林就逐渐密集起来，但还不影响打猎。紫芸和洛轻尘各自带着一把弓、数支箭矢，身后十人也同样装束，但他们更多的职责是保护二人。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紫芸二人再次发现一只野兔，洛轻尘瞬间搭弓射箭，弓箭划破长空带出一串空响，势如破竹般射向了野兔。兔子大概感受到了危险，当即就想逃走，然而箭矢已到面前，刹那间命中后腿，野兔便失去了行动力。 “好厉害！”紫芸双眼冒着崇拜的星星，她反应也算快了，但刚拔出箭矢，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与洛轻尘相比，她就是个渣渣。 洛轻尘冲她一笑，立刻有侍卫上前去捡起兔子，将战利品收了起来。 如此一路往前，二人又收获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鹿。那只鹿还很小，紫芸觉得有点可怜，还好洛轻尘只是射中它的后腿，并没有危及性命。紫芸觉得，等分出胜负之后，就把它的伤治好，再放回来得了。 “那是什么东西？”紫芸忽然看见一只灰褐色的动物，那东西近一米长，有个小尾巴，四肢细长，看上去土不拉几的。 “是獐子。”洛轻尘也看到了那个东西，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勾了勾唇角，瞬间射出一支利箭，谁知就在此时，对面的林子里也射出一支箭，对象同样是那支獐子！ “噗噗！”两支箭一前一后命中猎物，可怜的獐子顿时仆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第三七一章 偶遇青如风 “是谁？”洛轻尘顿时戒备，十名侍卫也没有贸然上前捡猎物，均作出备战的姿态。紫芸被洛轻尘护在身后，有种不祥的预感，对面的人不可能是上官无风或者长乐郡主。 马蹄踩在枯枝上，发出吱吱声响，很显然，对面也并非一个人。 不多时，人影就逐渐清晰起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女子约莫二十五六，一脸笑意，居然是青如风！ “青姐姐，怎么是你？”紫芸又惊又喜，长乐不是说过青玉都城距离此地还有几百里吗？青如风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怎么会凑巧到刚好在这里打猎？ 青如风摆了摆手，她身后的侍卫立刻收起弓箭，洛轻尘也让己方侍卫收手，他意识到青如风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主子，芸儿，好久不见。”青如风笑着与二人打招呼。 洛轻尘叮嘱道：“我早就不是你的主子了，以后不可再这样称呼。” 青如风笑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芸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们都很好，青姐姐，你呢？”紫芸从洛轻尘身后转出来，虽然很疑惑对方为什么忽然出现，但直觉告诉她，对方并不会害他们。 “我也很好。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怎么在这里，实际上你们从奉县出发，我就收到了你们要来西北的消息，所以也估摸着时间提前来了这里。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几日，就想着你们来西北玩，可能会来这里打猎，才一直等在这儿，想不到还真给我等到了。” 青如风也不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紫芸惊讶：“你在这里等了我们好几日？那我们要是一直不来呢，你一直等下去吗？” “你们要是一直不来，我就只有去怀远找你们了。”青如风笑笑，有些埋怨地说，“芸儿你真不够意思，都来这里了，居然也不去我们青玉玩，姐姐真是白疼你了。” “我想过去你那里玩的，先前还在问长乐呢，她说你在青玉都城，距离这里有几百里，我才打消了念头。”紫芸尴尬地说着，“青姐姐，你一会儿就跟我们去王府吧，等玩上一段时间，我们再去青玉。” “长乐郡主和镇北王他们欢迎我吗？”青如风倒是没有直接拒绝。 “有什么不欢迎的？长乐说这几年两国交情还不错啊，你来咱们大秦玩，我们又去青玉玩，这样才能促进两国交流嘛。走吧，我们这就出去，约定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快要到时间了。”紫芸发出邀请，她倒是不担心长乐不欢迎青如风。 青如风再怎么说也是青玉公主，现在两国关系又不错，没有道理将客人拒之门外。 青如风点点头，却听洛轻尘忽然开口说：“不过公主要是去王府拜访，最好大张旗鼓一点，这样反而能少很多麻烦。” 紫芸和青如风略微一思考，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双方都是国之重要人物，若是私下里来往，指不定会受人非议。按照上官灏那个性子，说不定还会给镇北王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但如果青如风大张旗鼓的去拜访，再借着促进两国友好交流的名义，就能站得住脚了。世人反而会夸赞青如风一心为国，上官灏也没有理由为难镇北王、洛轻尘什么。 “好，那我明日再登门拜访好了。对了，这些刚刚猎到的猎物就作为见面礼送给你们吧。”青如风让手下人将猎物全部送给了紫芸二人，紫芸大喜过望，青如风的猎物是他们的好几倍，带着这么多东西出去，一定能拔得头筹。 “青姐姐，你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和长乐、无风他们有赌约，谁的猎物多就获胜，可以让输家表演节目呢。这下我和尘赢定了，可以让他们几人表演了，你明日一定要来拜访哦，我让他们把节目留到明日，跟你一起欣赏。” “好啊，长乐郡主和风世子表演，一定很有意思。”青如风忍俊不禁，想不到自己意外出现，还牵扯到这么一件事。 “还有上官兰馨，就是无风的妹妹兰郡主，和我的侍女诗诗。”紫芸补充了一句。 待青如风领着人离开后，紫芸回头对十名侍卫叮嘱道：“这件事一定不能说出去，决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猎物是青姐姐送的。否则你们明晚也跟着去表演节目吧！” 十个侍卫脸都绿了，顿时立誓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表演节目，这不要了他们老命吗？ 紫芸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跟着洛轻尘返程。 等走出森林时，上官无风兄妹已经回来了，长乐和诗诗还没到，大概也快了。紫芸扫了一眼上官兄妹的猎物，发现一共只有六只：三只兔子，两只野鹿，一只羊。她立刻无良的笑了，他们的猎物可是对方的三倍有余！ 下一刻，上官兄妹看见紫芸身后的侍卫扔下一只又一只猎物时，眼珠子几乎没瞪出来。 “这不可能！你们一定耍诈，让这些侍卫帮忙了！”上官无风呆愣住，第一反应就是二人作弊了。否则这没道理啊，洛轻尘跟他猎捕能力应该差不多，紫芸和上官兰馨也一样，他们这两组猎杀的猎物不可能差距这么大。 紫芸板着脸道：“输了就要认输。你们说，你们帮忙打猎了吗？”她看着身后侍卫，众侍卫顿时摇头，暗道你只是让青玉公主帮忙了。 紫芸摊手：“看，他们真的没有帮忙。无风，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啊，我们运气好，尘的箭术又好，那就是兔挡杀兔鹿挡猎鹿的事。” 上官无风脸都黑了，运气好成这样，真的可能吗？ “长乐和诗诗也回来了。”上官兰馨提醒了一句。 果然，就看见第三支队伍从另一个方向奔了过来，更让上官无风吐血的是，这二人收获也不错，加起来有十一只猎物！就他们兄妹最少。 不过胜利者只有一组，他们就算垫底，长乐二人也得陪着他们输。这么一想，他又舒坦了些。 第三七二章 邀请 “这不可能！”当看见紫芸身后那堆猎物时，长乐比上官无风的反应激烈多了。 她几乎是瞬间跳下马，跑到那堆猎物前一只一只数起来。然而越数脸越黑，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二人怎么可能猎到这么多动物。 “芸儿，你们是不是让侍卫们帮忙了？”她发出与上官无风一样的质疑。于是紫芸又笑着解释了一遍，侍卫们证明未曾帮忙。 长乐抱着胳膊，怀疑地看着紫芸和洛轻尘，眉头皱成了一团。 “小姐，你和王爷是怎么猎到这么多动物的啊？”何诗诗也十分吃惊，就算洛轻尘是神射手，可要遇见这么多动物才行啊。她和长乐还是分头行动才猎到十一只猎物呢。难不成这些动物都凑到小姐这边来了？ “长乐、诗诗，虽然这个事实很难接受，可愿赌就要服输。我和尘就是猎到了这么多动物，大概是动物们特别喜欢我们，所以老是往我们这边凑呢。”紫芸心情好极了，看着几人变脸，十分有趣。 “哼，这次就算是你们赢了吧！过几日咱们再来比试一次，我就不信你们运气还有这么好。”长乐显然很不服气，实在是双方猎物数量差距太大了，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紫芸忍俊不禁，暗道过几****才不来呢，那会儿恐怕都该去青玉了。嘴上却一口答应。 回去的路上，何诗诗有些惴惴不安，她对跳舞唱歌可是半点不拿手，万一出了丑怎么办呢？同样郁闷的还有上官无风，输的四个人中就他一个男子，他难道要跟着她们去跳舞？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偏偏紫芸还时不时盯着他们露出微笑，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放心，今日大家都累了，晚上就先好好休息吧。咱们明晚再表演节目，顺便烤点野味什么的。至于你们表演什么，自己决定就好了，我是不会强迫你们的。” 听她这么一说，何诗诗和上官无风总算松了一口气。前者觉得舞一段剑就差不多了，后者觉得讲话笑话也能应付过去。却不知，紫芸将时间定在明天是为了等青如风一起观看。 次日上午，紫芸正拿了药给那只后腿中箭的小鹿包扎伤口，就听何诗诗前来通报，说青玉公主前来王府拜访了。 “青玉公主？”紫芸装作不知情。 “是啊，就是大公主青如风！小姐，你不去看看吗？”何诗诗一脸激动，她知道青如风与自家小姐关系不错，所以才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消息。“说来也巧，这青玉公主怎么这时候来拜访呢？难道知道小姐你在这里，特意赶来的吗？” 紫芸神秘一笑：“也许是吧，走，咱们也去迎接青姐姐。” 三人到达前厅时，镇北王和青如风相谈正欢。长乐、上官无风兄妹也到了，都很好奇青如风的来意。 青如风果然提出加强边境贸易交流，说的冠冕堂皇，让镇北王难以拒绝。并且对紫芸等人在这里表示意外，又热情的邀请几人，希望他们能去青玉做客。 “青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紫芸等人并没有直接答应。 “我们青玉最好玩的地方大概就是天闻山了，每年都有盛大的祭祀活动，就在下个月初八。你们要是愿意和我一起去，正好能赶上。”青如风笑着为紫芸解答，“天闻山是青玉神山，只有那一天才允许大家进入，平日里百姓只能在山脚下祭拜祈福。顺便悄悄告诉你们，天闻山脚下的温泉十分有名。” “温泉？”紫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泡过温泉呢！ 长乐、上官兰馨等人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十分心动。洛轻尘和上官无风无奈一笑，知道这趟旅行势在必行了。 “那行，到时候就跟你去青玉国游玩。”紫芸见洛轻尘没有反对，便答应了青如风。 上官兰馨看了上官无风一眼，见后者点点头，于是也答应下来。只有长乐郡主，在无声的征询镇北王的意见，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青如风等人被领下去休息，镇北王才有所顾虑道：“按理说本王不该对青公主有所怀疑，可若是你们几人一起去了青玉，万一对方想害你们，岂不是能一网打尽？天闻山距离此地有六百里，你们要是出了意外，本王也是鞭长莫及啊。” 实在是这几人的身份都太贵重了，镇北王不得不为他们的安全担忧。要真出了事，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长乐郡主道：“父王，您是不是太谨慎了？青如风都敢独自来到这里，她可不怕在这里出什么意外啊？而且我们大秦这些年发展迅速，还拥有火药这样强大的武器，相信青玉不会蠢到这时候动我们的。更何况青如风以前是芸儿的姨娘，她们关系亲厚，应该不会害她的。” 她并不知道青如风以前实际上是洛轻尘的人。 镇北王点了点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是为父想多了，青玉对上我们大秦，的确没有胜算，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既然如此，你就跟他们一起去吧，多带些人，记得保护好大家。” 这是在西北，他们父女就是东道主，有责任担起保卫职责。 “女儿知道了，父王放心吧，一定会将大家都安全带回来的。”长乐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变了脸色，急匆匆跑去找紫芸理论了。 见她风风火火的模样，镇北王慈爱的目送她离去，众人都说他这个女儿离经叛道，可他觉得，姑娘家就应该如此。在这一点上，也只有秦王妃苏紫芸能与自己女儿一较高下了，这也是他很喜欢紫芸和洛轻尘的原因之一。 另一边，紫芸和青如风正在交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听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紫芸！洛轻尘！你们昨天作弊了对不对！你们根本没有猎到那么多猎物对不对！”长乐郡主一鼓作气冲进了紫芸的院子，怒气冲冲地瞪着二人。若不是青如风来得这么及时，她还真想不到这一点呢。 第三七三章 去青玉 紫芸装无辜，问道：“什么作弊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哦，你是不是看见青姐姐来了，就不好意思表演节目，想反悔了？” 青如风好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表演节目？” 长乐郡主黑着脸观察二人，却见二人一唱一和，居然不承认。 她气哼哼道：“你们就别骗我了，昨天那些猎物是青公主给你和洛轻尘的对不对？我就说以你二人的能力，怎么可能猎到那么多嘛。这么说你们昨天就见过面了？那青公主为什么今天才来拜访？” 见紫芸还想装下去，长乐郡主瞪着她道：“可别再想骗我了！” “好吧。”紫芸一脸无奈，她倒是忘了这一茬，青如风今日前来，会让长乐联系到昨日猎物的事情，“昨日我和尘是在一只獐子时，遇见青姐姐的。青姐姐就把她的猎物送给了我们，我们还约定今晚一起看你们表演呢。” 长乐郡主挑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哼哼半响说：“这么说来，输的是你和洛轻尘了？哈哈，芸儿，今晚我和诗诗不用表演，换你俩了。” 她走到青如风身边坐下，疑惑道：“既然昨日都见过面了，为什么今天才来呢？” 青如风跟她提了一下其中关窍，长乐郡主何等聪明，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担忧，不禁赞叹起她的考虑周全来。 紫芸的计谋被揭穿，因此当晚和洛轻尘接替了长乐二人，表演节目。紫芸自然是唱了一首歌了事，洛轻尘的技艺则让众人大开眼界，手中飞针嗖嗖射出，竟然干脆利落的将一只羊的皮毛整块剥下，方便了厨子不少事。 “你这剥羊皮的手艺，要是到了我们青玉国，一定会被大家膜拜。”青如风也有些惊讶，她以前虽然在洛轻尘手下做事，也知道他武艺高强，可像这样近距离观看，还是第一次。 洛轻尘勾唇笑了笑，并未多言。大家都只看到他现在表演的精彩，却不知从小苦练了多少年，所幸，练成功了。 上官兰馨是与紫芸一块儿表演的，紫芸唱歌，她跳舞。至于上官无风，给大家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勉强蒙混过关。 第二日，青如风与镇北王达成加强贸易交流的意向，双方签署了一份贸易协议，算是双赢的局面。 “芸儿，我后日就起程回青玉了，你们也准备一下，到时候跟我一块儿吧。我已经派人传书回宫，相信父皇和母后知道你们去做客，一定很高兴。” 这边的事情结束，青如风就打算回去了。眼下已是四月中旬，距离一年一度的天闻山庆典只有二十来天了，她这个青玉大公主必须赶回去做准备。 紫芸点点头道：“嗯，我们在这边也玩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让人收拾收拾，后日跟你一起走。” 在这里也呆了近十日，怀远该去的地方也去过了，带来的货物也卖光了，现在去青玉，会简便很多。 出发那日，镇北王和王妃亲自将众人送到怀远城外，加上青如风的护卫队，以及长乐郡主带上的侍卫，林林总总约莫四百人，浩浩荡荡驶向青玉边境。 这次紫芸等人没有坐马车，都骑在了马背上。出了怀远城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策马奔驰在草原上，自然比坐在马车里有意境的多。 “咱们来赛马吧！看谁先到达前面那排树。”长乐提议，她说的目的地并不远，只有五百米左右，紫芸等人都同意，于是赛马开始。 除了紫芸和上官兰馨，其余几人都武艺卓绝，马术也十分高超，因此从起步就拉开了距离。上官兰馨看上去有些急切，然而越急越慌乱，差距也就越大。紫芸则一直乐呵呵笑着，对她来说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欢快、自由自在的心情。 这一次西北之行，比去扶渊快乐太多，她真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 “芸儿，我跟你一起走。”洛轻尘忽然停住马匹，站在原地等紫芸。紫芸一笑，催着马赶了上去，与他并驾齐驱。 上官兰馨也累了，眼看与长乐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大，索性加入紫芸和洛轻尘的队伍，不快不慢跑着。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歌声，是属于草原汉子特有的洪亮嗓子，唱着紫芸从未听过的歌曲。紧接着，就看见一队商队映入眼帘，这支商队大概上百人，有的骑马，有的骑骆驼，带着大车小车的货物，与他们相向行来。紫芸猜测，这是去怀远诚走商的队伍。 “苏姐姐，他们的歌没你的好听，你也给他们来一首，把他们比下去。”上官兰馨提议。 紫芸笑道：“还是算了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在挑衅呢。” 谁知她没唱，长乐郡主倒是唱开了，唱的正是那首‘今天天气好晴朗’。她一唱，那边顿时不唱了，等双方相遇，那首领似乎还与长乐郡主说了什么，长乐郡主一脸笑容，看上去很是得意。 青玉国幅员辽阔，基本没有太明显的城市划分，放眼望去，草原和丘陵居多，然后就是山脉和森林。青玉国算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族群经常迁徙，只有像都城这样重要的机构才会定在一个地方。 “青姐姐，青玉国这么大，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似乎并未看见多少人啊。”这是紫芸一直以来的疑惑，青玉国从面积上看，似乎比大秦还要大。可是人口，似乎并不多。 青如风解释道：“青玉人口并不少，也有近千万呢，只不过我们走的这条道两边人口不多。这几年大部分人口都迁去了天闻山附近的米索尔河和阿麦河两旁，那里草木茂盛，能养活更多的牛羊。等下个月天闻山庆典，你们去了那里，就能看见很热闹的场景了。” “原来如此！”紫芸了然，有水的地方，自然草木繁盛了。只是大部分人一起迁过去，不会破坏生态吗？ 上官兰馨感兴趣地问道：“青姐姐，你老是在说天闻山庆典，这个庆典究竟要做些什么啊？” 第三七四章 青玉国师 另外几人也凑了过来，听青如风说过几次天闻山庆典了，却一直不清楚具体内容。听青如风的意思，似乎是很盛大的典礼。 青如风虽然才回青玉国两年，但对这个庆典已经十分熟悉，于是解释道：“天闻山是青玉百姓心中的神山，据说我们青玉国的起源地就是在那里，那里是我们青玉国的龙脉。至于是真是假，已无从考证，但去那里祭祀和祈福的规矩却一直保留了下来。每年五月初八，青玉国会由皇室举办盛大的庆典，庆典包括三部分：第一就是祭祀祈福；第二是青玉七个部落的赛马比试，获胜者不仅能得到青玉勇士的称号，才能被赐予无数牛羊；第三部分则是沐浴，意为洗清身上的污垢，迎接新的一年。像咱们皇室是在温泉里，普通百姓则是在米索尔河和阿麦河。这三部分分为三天完成，所以这三天是青玉最热闹的日子。” 长乐郡主和何诗诗听得双眼发光：“有赛马比试？我们可以参加吗？” 这二人性子倒是很相似，上次赛马也名列前茅，对这项活动十分有兴趣。 青如风微笑道：“我们青玉国一共七个部落，其中皇室这一支最大，每个部落都有五个参赛名额，男女不限，二位要是真的愿意参加，我会请示父王给你们留出两个名额。” “那就这么说定了！公主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给皇室部落丢脸的。”长乐郡主和何诗诗大喜，觉得青玉国十分对她们口味。像是在大秦，这种比试是不可能让女人上场的。 上官兰馨道：“我倒是对泡温泉很有兴趣，青姐姐，泡温泉是每个人单独泡还是怎么回事？” “天闻山脚下被分割成了很多小型温泉，可以一个人、也可以两个人或者多个人。端看自己喜欢吧。”青如风解释道。 洛轻尘忽然凑到紫芸耳边，小声说：“到时候咱们要一个两人泡的温泉。”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立刻让紫芸红了耳朵尖，她瞪了一眼洛轻尘，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脖子也跟着红了。 “青姐姐，你说的那个天闻山，与青玉都城距离远吗？我们现在是去都城还是天闻山？”上官兰馨又提出问题。 “都城和天闻山之间有一百多里吧，我们现在是去都城，父皇和母后接到我的信报，已经准备好宴席，准备款待各位呢。对了，我们青玉大国师听说芸儿来做客，似乎对你很感兴趣，父皇的信里说，大国师想跟你探讨什么问题。” 青如风提起大国师，脸上满是崇拜之色，这让众人十分诧异。能让青如风都崇拜的人，显然绝非泛泛之辈，而这样一位大国师，居然说想与紫芸探讨问题？ 紫芸露出错愕之色：“大国师？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而且与她有什么东西可以探讨的？ 长乐郡主忽然道：“我倒是听说过青玉有一位国师，据说是三年前忽然出现的，而且救了青如雪一命，后来因为智慧无双就被青玉皇帝留下了，而且赐封为国师。好像叫什么拉多？” 青如风笑道：“不是拉多，是古蓝多。没错，国师就是三年前救了雪儿一命，后来被父皇请求留下的。自从国师来了，我青玉百姓的生活都好了很多，国师真的是拥有大智慧的人物，他想出的办法，真的是绝无仅有。” “这么厉害？”上官兰馨心生崇拜，小声问，“这位国师多大年纪了？” 上官无风以手扶额，顺便翻了个白眼，不悦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问问不行啊？”上官兰馨半点不觉得丢脸，“哼，他要是年轻点，又没有妻子，我就不能考虑一下吗？” 众人莞尔，不过一想到被青如风都如此推崇的人，想必的确很有能力。 青如风摊手，遗憾地说：“国师已经年过五旬，虽然没有妻室，但这个年纪怕是与小郡主不太适合。” “那么老啊，那算了。”上官兰馨顿时失了兴趣，要是三十岁她还可以考虑下，五十多真的太老啦，都够当她爷爷了。 紫芸笑道：“国师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倒真想见上一见了，青姐姐，到了都城，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引荐啊。” “那是自然。”青如风一口答应，“让咱们青玉国族人迁去米索尔河和阿麦河畔就是他的主意，他还让大家在河畔开辟水沟，将水引出来灌溉草原，所以那两条河畔的草木才尤其丰盛。每年我们的人民比以前可以多养出数十只牛羊。” “那还真是厉害。”上官兰馨赞叹，她对草原的生活不太了解，但知道游牧民族几乎都靠放牧为生。养出的牛羊多了，食物和收益自然也就多了，这可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谁说不是呢？所以青玉百姓都很爱戴大国师。”青如风很高兴上官兰馨赞美古蓝多，青玉国这两年国力蒸蒸日上，新生儿也多了很多，相信再过十来年，一定更加强大。 紫芸蹙了蹙眉，总有股不好的感觉，她想了想才问：“你说国师让你们在河畔开辟水沟，引水灌溉草原？” “是啊，不这样做，草木可长不了那么丰盛。”青如风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紫芸又问：“那这两年两条河流的水就没见少吗？” 青如风道：“这个倒是没注意，或许有吧，但应该问题不大，因为我们青玉冬天比较冷，每年都会下好大的雪，等开了春，雪水融化，就会流入两条河中。怎么了，芸儿，你觉得哪里不妥吗？” “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紫芸笑了笑，她只是觉得大国师的做法有点杀鸡取卵的意思，一旦两条河的河水干涸，周围势必沙漠化，到时候岂不是破坏了生态？ 但既然青如风说春天有雪水融化，汇入河中，那想必问题就不大了。 洛轻尘仔细看了一眼紫芸，旁人不清楚，他可是很了解紫芸的性子。若非觉得不妥，是不会提出这样的疑问的。 第三七五章 初入皇宫 青玉的都城叫浩边，连同白百里外的两条河畔，是青玉居住人口最多的地方。越是接近浩边，紫芸就发现逐渐热闹起来，浩边城外零零散散分布着数十个小型聚集地，远远望去，一座座大型帐篷宛如一个个白色的大蘑菇，居然意外的漂亮。 这些牧民有的在草原上放牧，有的在练习骑射技术，还有的在摔跤玩乐，一派其乐融融。 有发现大队人马靠近的，立刻好奇地凑了上来，当看见是青如风时，纷纷躬身行礼，还为队伍送上羊奶或者酒。 “青玉百姓是最好客的，而且生性豁达，还挺讨人喜欢的。”长乐郡主自小住在西北，对青玉的民风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青如风打趣道：“是不是后悔没有生在我们青玉？” 长乐一笑：“那倒没有，大秦也挺好的，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 上官兰馨忽然问道：“青玉都是以放牧为生，就不用种植粮食吗？蔬菜水果呢？”天天吃肉的话，也会很腻的吧。 青如风道：“青玉不适合种植水稻，但是有青稞、小麦和玉米，不过种植面积不太大。水果也有的，像是葡萄、西瓜、蜜瓜，并不是你想象的每天吃烤肉。” 上官兰馨的想法也戳穿，尴尬的笑了笑，又说：“但是你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岂不是没办法发展商业？我是说就像苏姐姐那样经商。” “这倒是，不过也有很多行商，将毛皮、香料，一些独有的珍稀动植物运送到你们大秦、还有西陵等国家，再购买你们的瓷器、茶叶、丝绸等等。不过这两年还与东边的高丽、鲁国建立了外交关系，高丽人最喜欢我们的山羊皮和毛了，所以这两年我们加大了山羊养殖。” 青如风大概解释了一下青玉的经济状况，从言语里似乎对目前的状况还是很满意的。 “大量养殖山羊，也是那位国师的主意？”紫芸忽然问了一句。 “是啊，国师还做了很多改进措施，都是有利于百姓的，效果也很明显。”青如风显然没意识到紫芸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一提到国师，她就满脸崇拜。 紫芸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那位国师越发好奇了。 不多时，一行人就进了都城，与连日来的大草原、山脉以及丘陵完全不同，青玉都城十分繁华，而且建筑也很新很漂亮，比怀远还要热闹些。这些建筑带有明显的地域特色，顶端是圆形的，也有十分尖锐的，颜色多偏向白色，与大秦的风格全然不同。 可以看得出来，这座城市并没有建立多久，大概也就一二十年。 街道两旁全是百姓，有青玉本地人，也有外来的商人，都在卖力推销自己的货物。紫芸一路看过去，发现丝绸、茶叶这些很好卖，而且价格都不低。有百姓看见大队人马路过，都在猜测来人的身份，看见是华丽精致的一辆辆马车，就知道是从别国来的贵客了。 队伍穿过繁华热闹的街区，一路朝皇宫驶去，或许是早就得到有贵客驾临，皇宫门口竟站着数位青玉官员，列队迎接。为首的赫然是青如雪，青如雪着了一袭鹅黄色碎花长裙，腰间一条同色腰带，衬得她腰肢纤细，身形玲珑。清冷的容颜带着高贵不可侵犯的神色，只眉宇间显露出一丝期待，看见青如风等人过来时，立刻展露笑颜，迎了上去。 “皇姐！”青如雪亲热的挽着青如风的胳膊，也不管合适不合适。青如风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她的手背。 紫芸、洛轻尘等人依次走下马车，青如风给众位迎接的官员介绍之后，便领着几人进了大殿。 青玉皇帝青城端坐大殿中央，左下方和右下方还分别坐着两个人，一边是青玉皇后那维克，另一边则是年过五旬的国师古蓝多。文武百官则分列两旁，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青如风朝二人行了大礼，又一一介绍了几人。 紫芸等人依次见礼，他们是大秦位高权重的人物，见了青玉帝后自然不必跪拜。在对方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的打量着对方，而紫芸关注最多的是青玉国师。 古蓝多据说已经五十六了，可看上去只有四十六七，穿着一身朴素的灰黑色袍子，慈眉善目，体型微胖，散发着和煦的气息。 就是这个老头，三年前来到青玉国，然后一跃成为青玉国师。他制定了很多改革措施，慢慢让青玉百姓走向富足的生活，在青玉人眼中，他的地位甚至高于皇帝和皇后。 其实紫芸觉得有些奇怪，所谓功高盖主，青玉帝后是怎么容得下这样一个人身居高位的，不怕国师振臂一呼，反了青玉江山吗？ 众人被赐了座，紫芸总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余光扫过，才发现是青玉国师。她微微蹙眉，古蓝多打量她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实际上从青如风说这老头提出那些改革措施时，她就觉得不妥当。 这老头的措施，目前看来是有利于青玉百姓的，可从长久来看，却有很大的弊端。她不清楚古蓝多是否知道这些弊端，如果知道，那他就其心可诛了。 “诸位贵客能驾临我青玉，真是蓬荜生辉啊。早就请问大秦有几位年轻俊杰，如今一见，果真如此。”青玉皇帝爽朗的笑着，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掠过，露出赞赏之色。 洛轻尘答道：“皇上谬赞了，贵国两位公主才是人中龙凤，天香国色。” “哈哈哈哈，两个顽劣丫头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青城嘴上这么说，面上却一派得意，显然对自己两个女儿很骄傲。 洛轻尘等人又命人送上了准备好的礼物，都是青玉国人喜欢的东西，皇后看见清莲茶和清莲锦时，对众人印象大好，顿时客气了很多。 双方又寒暄一番，青城说晚上有欢迎宴，请他们务必赏光，便让青如风带着几人去行宫休息了。 第三七六章 国师的用心 青如风安顿好几人，刚想离开，却发现青如雪站在那儿发愣。顺着青如雪的视线看过去，青如风立刻郁卒了，对方居然望着上官无风的卧室出神。她一早就知道青如雪喜欢上官无风，当初若不是因为忽然见到她，青如雪怕是还要在大秦与上官无风纠缠。 其实上官无风说的够清楚了，他不喜欢青如雪，她也以为过了这么久，青如雪早就放下了。谁知这次见面，青如雪又旧情复燃。看这架势，似乎还有不追到手不罢休的意思。 “小雪，走了。”她不得不开口打断对方。 “嗯？哦，好的。”青如雪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那间关着门的房，目光中满是不甘心。 紫芸等人自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骑了那么久的马，虽然最后是坐上马车入城的，但也累得够呛。晚上还有什么欢迎宴，她是真的不想去啊。 “累了？那就先休息一下吧，晚上还得应付青玉皇帝皇后呢。”洛轻尘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与她一同躺了下来。 紫芸道：“皇帝和皇后倒是不难应付，关键是那位国师，我总觉得这人不像表现出来那么和善。” “说起国师，你好像很不待见这个人，芸儿，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就是他定下的那些改革措施，的确让青玉百姓过得更好了啊。”说起这事，洛轻尘就想到紫芸先前的表情，他敢肯定紫芸对这位国师有看法。 只不过那时候有青如风在，她不好明说罢了。 紫芸点点头，侧了侧身子，靠在了洛轻尘胸前。两个人姿势十分旖旎，紫芸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的措施，现在看起来的确很有效，可这是在透支草原的生命力。尘你知道杀鸡取卵的意思吧？国师的做法与这个就很相似。” 洛轻尘蹙眉，杀鸡取卵，有这么严重？引河水开渠灌溉草原，竟是错误的么？ 紫芸继续解释道：“如果只是在河畔开沟渠，引水灌溉草原，问题倒不是很大。青姐姐也说过，春天雪水融化之后，会汇入河中，保持水量不减少。可是她还说，国师让大量养殖山羊，这就有问题了。山羊和别的动物不太一样，它吃草是连草根一起拔起，长此以后，河畔的草必定越来越少。更让人心惊的是，青玉大部分百姓都居住在两条河畔，你可以想象一下会造成多大的破坏。生态一被破坏，动物就没有草可吃了，那百姓又如何生存下去？” “我还得旁敲侧击一下别的方面，特别是有关草原上小型动物，如果这位国师还在让百姓捉掉益虫，那必定是没安好心。如果没有这样做，那他可能只是不清楚他的措施会带来的后果。” 无论是哪一国人，都必须保持生态平衡，生态环境一旦被破坏，百姓别说富足，恐怕活都活不下去了。那个世界的人也是经历过教训，才提出生态平衡、保护环境的概念。 只是这位国师，不清楚他为了青玉着想才想出这种方法，还是故意破坏青玉的未来。 洛轻尘沉思半响，才开口道：“照你这么说，国师的确有很大的嫌疑。至于你说的让百姓捉益虫，是因为益虫没有了，害虫就更多，也会肆无忌惮破坏草原对吗？” “没错。草原一旦被破坏，就会沙漠化，而且西北本就较为干旱，到时候冬天一旦不下雪，或者雪量少了，两条河就面临着干涸的危机。河畔两旁的百姓就会彻底失去家园。” 当然，他们可以往别处迁徙，可是破坏已经造成，如果不理会，情况只会更加严重。草原就那么大，破坏一点就少一点，往最坏的方面想，草原完全破坏时，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先查明国师的其他举措再告诉青如风吧。”洛轻尘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同时也清楚的知道国师在青玉人眼中的地位。贸然说出去，不仅不会被相信，反而会被青玉众人敌视，更可能打草惊蛇。 当晚，青玉帝后在宫中宴请紫芸等人，国师古蓝多赫然坐在青城下手第一位，正好与洛轻尘相对。 设宴的食物十分丰盛，可是在紫芸看来，完全没有胃口。她是对烤全羊有兴趣没错，可是全羊宴，就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知道这是招待尊贵客人才会摆出来的，但真正看到时，还是大开眼界。 “远道而来的尊贵的客人们，请不要谦虚，今晚咱们不醉不归！”青城端起一碗马奶酒，朝洛轻尘等人敬酒，几人都不怎么喝这种奇怪的酒，但此时只有硬着头皮来。 见所有人都喝了个干净，青城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表示客人给他面子。 “听闻大秦的姑娘们个个温柔多娇，如今一见果真如此。两位郡主和秦王妃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本宫可真是有眼福了。”皇后笑吟吟的看着紫芸、长乐等人，她很喜欢大秦的服饰，身上穿的也是大秦的锦缎。锦缎穿在身上，她觉得可比皮毛好看多了。 紫芸笑着回答：“皇后娘娘和两位公主才是天香国色。” 青如风无奈的摇摇头，青如雪则挑了挑眉，一双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上官无风看。 忽听国师说道：“古某早就听说过大秦秦王妃的才名，听闻秦王妃乃是大秦第一商人，还制造出了火药，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日有幸得见，古某活这一世也算值了。” 听他这样高度称赞苏紫芸，青玉官员都很惊讶，国师在他们眼中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连他都这样说苏紫芸，莫非这个苏紫芸真的那么厉害？ 紫芸为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与洛轻尘对视一眼才说：“国师谬赞了，国师才是德名远播，国师对青玉的贡献可是人尽皆知啊。”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让王妃见笑了。”古蓝多捋了捋胡须，谦虚的笑着。 “这可不是雕虫小技，国师的措施，可是改变了百姓生活呢。相信青玉以后会越来越好。”紫芸目不转睛地盯着古蓝多，对方却如一条滑溜的鱼，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来。 第三七七章 可怕的真相 “哈哈哈哈……秦王妃说得好啊，国师的举措可是彻底改变了我青玉百姓的生活，我青玉以后会越来越好。秦王妃，就凭你这几句话，朕也要敬你一杯！”青玉皇帝听得龙颜大悦，当即端起马奶酒一饮而尽。 紫芸没办法，只好陪着他喝了这一杯。 皇后吩咐舞姬们开始表演歌舞，青玉的歌舞与大秦很不相同，紫芸觉得比较粗糙。但青玉的舞姬大胆热情，有的还主动去邀请洛轻尘和上官无风，却被婉拒了。 不多时，青如雪也上了场，立刻引起一片叫好声。青如雪在场中开始旋转起来，宛如一如盛开的玫瑰，既漂亮又刺手。转了几圈，紫芸就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青如雪的目光似乎一直是盯着上官无风的。 “尘，你看这两人……”她凑到洛轻尘耳边小声嘀咕，用目光示意青如雪和上官无风。 洛轻尘微微颔首，他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只不过无风似乎对她没兴趣。”紫芸摩挲着下巴，有些惋惜的感慨着。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啊。 距离天闻山庆典还有七日时间，但宫中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紫芸等人作为远道而来的贵客，便由青如风和青如雪姐妹好生陪伴着，倒也不显无聊。 第二日，紫芸就有意无意提到想去米索尔河畔游览，她想去那里看看具体情况，是否如想象中一般发展。青如风便让人牵来数匹马，带着众人奔向目的地。 米索尔河的源头是天闻山，天闻山高达千丈，是青玉最高大雄伟的山脉。米索尔河几乎横穿半个青玉国，是青玉最为重要的一条河流。 远远望去，米索尔河宛如一条银色的缎带，在青葱翠绿的草原上蜿蜒前行。经过开渠挖沟，目前河道两旁已经各自延伸出去数十公里的沟壑，构成了巨大的水系。 沟壑旁草木尤其繁盛，驻扎着无数大型圆顶帐篷，放牧着无数牛和山羊。 青如风带着众人来到米索尔河附近最高的一处地方，站在这里眺望，可以清楚的看见远处的天闻山，以及米索尔河、周围发达的水系与牧民、牛羊。 “真是宏伟。”长乐郡主忍不住感慨。 “是啊，看来国师真的很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么绝妙的主意。”上官兰馨也出声赞叹，若非国师年纪太大，她还真愿意考虑考虑。 青如风姐妹神色自豪，国师当然是最厉害的。 “咦，那些人在做什么，在草里找东西吗？”何诗诗指着一处位置比较偏僻的地方，那里有一群妇人和孩子正躬身寻找什么，找到的东西还不停往一个笼子里装。 “他们是在采药呢。”青如雪答道，显然早就知道那些人的目的了。 “采药？草原上有什么药？”上官兰馨不明所以，她眼里除了野草还是野草啊。 青如风微笑道：“他们是在捉螳螂和瓢虫那些小昆虫，因为一家高丽药商需求比较大，而且给的价格不低，所以才会吸引这么多人去捉。”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片草原处处是黄金啊。”上官兰馨再次感慨，紫芸的眉头却紧紧蹙起，螳螂瓢虫可是益虫，看来越发往她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她微微思忖，问道：“百姓中是不是有很多人去猎杀蛇、狼和鹰这些动物？” 青如风吃了一惊，反问道：“芸儿，你怎么知道？的确有不少百姓经常去森林里打猎，专门猎杀这些动物，因为有商人喜欢收购这些动物的皮和毛。” “也是国师建议的？”紫芸没有回答，而是又提出一个问题。 “是啊。”青如风见她神色凝重，不由担心起来，“可是有什么不妥？” 紫芸已经十分确定国师是故意的了，他就是想破坏青玉的生态环境，根本不是为了青玉百姓着想。他是想不费一兵一族，从根本上消灭青玉国！ 这样深沉的心思，真是可怕至极。更可怕的是，灾难到来之前，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将他奉若神明。 这个人到底与青玉有什么仇怨，要这样费尽心思残害青玉国？ “芸儿？”青如风风见她不回答，又轻轻唤了一声，担忧之色更加明显了。 紫芸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盯着青如风双眼，叹息道：“青姐姐，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青如风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如果我的意见与国师相背离，你会信谁？”紫芸步步紧逼，如果对方愿意相信国师，她不说也罢。 众人立刻都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就连青如雪都暂时放弃盯着上官无风，转而看向紫芸。紫芸既然这样问，已经很明显了，她对国师的举措持反对态度。 青如风张了张嘴，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国师为青玉贡献这么多，他的举措会是错误的吗？可是紫芸的思维向来很离奇，也很有道理，她不会骗她的。 洛轻尘忽然开口，笑着说：“芸儿，我信你。” 接着是长乐、上官无风，最后连上官兰馨都站在紫芸这一边。青如风姐妹吁出一口气，也表示愿意相信紫芸。 紫芸笑了笑，似乎松了口气：“你们信我就好，还请你们记住今日的选择。青姐姐，跟你关系好我才告诉你，换做其他人，我便是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出来。” “我明白，芸儿，你就放心大胆说吧，我和小雪一定不会说出去。”青如风心里很不安，她隐约猜到紫芸要说，可是不愿意往深了去想，因为那样真是太可怕了。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们。国师心怀叵测，他的举措短时间内看着效果良好，可时间一久必然出问题。他是想从根本上瓦解青玉国的生存环境，我敢保证，不出三年时间，米索尔河必然枯竭，草原会害虫泛滥、植被损毁殆尽！” “这不可能！”青如雪惊呼出声，那样的话，整个青玉岂不是都完了？ 没有草原，牛羊吃什么？百姓怎么活下去？ 青如风也变了脸色，怔在远处：“你说的是真的？” 紫芸道：“你该相信，我不会骗你。” 第三七八章 天闻山祭祀 这番话带给青如风和青如雪的震撼可想而知，然而众人已经约定好，谁也不许说出去。至于如何与青玉皇帝皇后沟通，就是紫芸要考虑的事了，她已经尽到自己的职责，青玉要怎么做，是他们自己的事。 接下来的几日，紫芸等人依然被青如风兄妹领着游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期间紫芸见到过国师两次，双方也只是打过招呼，便没有更多的言语。紫芸猜测，国师应该还不知道她看出了他的诡计。 五月初八，天闻山一年一度的庆典终于到来！ 第一日，是天闻山祭祀祈福。上到皇帝皇后，下到黎民百姓，全都赶往天闻山脚下，进行宏大的祭祀仪式。 紫芸等人好不容易盼来这一天，自然不愿意错过。天还没亮，就被宫女唤了起来，穿衣梳洗，接着简单吃了早饭，就被丢进了马车里。紫芸脑子恍恍惚惚，嗅到身边人熟悉的气息，便靠在洛轻尘肩上，继续睡了过去。 洛轻尘将人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露出个满足的微笑。 马车一路出了皇城，外面陡然热闹起来，到处都人声鼎沸，全在议论天闻山祭祀的事情。几乎每家每户都提着一个竹篮子，竹篮子放了香蜡钱纸等物品，男人们彪悍的翻上马背，将女人也拽了上去。 队伍越来越大，吵闹声也越发响亮了，紫芸总算清醒了点，掀开帘子一看外面，立刻震惊起来。 他们的马车周围都有侍卫守护，可是侍卫外围，却是潮水般的青玉百姓。所有人都情绪高涨，一路说说笑笑，郑重而欢喜。这种气氛在大秦是从来没有过的，至少紫芸从未见到过，这一刻的青玉百姓，就像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我觉得这个庆典有点像咱们大秦的新年。”只有新年，人们才会露出这样欢快的神色。 洛轻尘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赞同道：“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新年，咱们过年时，听说青玉那时候并不过年。” 紫芸点点头，每个国家的风俗习惯都不同，青玉的新年不是寒冬腊月，也没什么奇怪的。 “真热闹啊，听说从这条路上去的人，还不足青玉的百分之一呢。”外面忽然传来长乐的声音，紫芸这才看见对方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青玉如果按一千万人口算，百分之一也是十万人了，这条路上差不多有这个数。”紫芸四处张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人头，密密麻麻的。 男女老少，骑马的走路的骑驴的坐车的应有尽有。 她摸了摸下巴，蹙眉道：“这么多人一起赶去天闻山，站得下么？”一千万人，想想就头皮发麻。别说一千万人了，就是一千万只蚊子，那嗡嗡声估计都如炮弹爆炸，凑在一起的景象绝对是遮天蔽日！ 长乐笑道：“并不会一千万人同时赶过去啊，像咱们这的比较近，今日就能到达，有的是下午到，有的是晚上，还有明天、后天到的呢。” 她也是听青如雪说的，但即便如此，每年天闻山周围方圆几里都会站满百姓，烧掉的香灰堆起来都能有一座小山。 都城距离天闻山有上百里，紫芸等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要差不多两三个时辰才到。这也是为什么要起那么早的原因。 “对了，你和诗诗明日真的要去赛马吗？”紫芸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相较于今日的祭祀祈福，对很多青玉年轻人来说，明日的赛马才是重头戏。 长乐挑眉，欢快地说：“那是自然！青如风公主都跟我们说好了，明日我和诗诗会代替皇族两个人。芸儿，你明日一定要来给我们加油，就等着我拿个第一回来吧！” 紫芸莞尔，笑道：“一定来。”她转过身看向洛轻尘，问了一句，“尘，你对赛马没兴趣吗？” 洛轻尘撑着下巴道：“马马虎虎吧。而且有长乐和诗诗两个凑热闹已经足够了，要是我也上，再夺了别人的勇士称号，岂不是太不给青玉面子了？” “你说得对。”紫芸深以为然，他们只是大秦来的客人而已，有两个姑娘去凑热闹没什么，可要是再加个洛轻尘，就显得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了。不管洛轻尘三人是否获胜，都会被青玉留下不好的印象。 马车晃荡了两个多时辰，天已经大亮了，紫芸等人终于来到天闻山脚下。他们是身份尊贵的客人，自然不用像普通百姓一般在远处祭祀，有青玉的侍卫开道，又有宫女领路，他们很顺利就祭祀台周围。 祭祀台设在天闻山脚下正中央，约莫有上百平米大小，祭祀台周围是一大块空地，供文武百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站立祭祀。空地外围，则是一长排一米多高的铁栅栏，铁栅栏旁，每隔两米就有一名侍卫守护，不允许普通百姓靠近。实际上，寻常时候也有这么多人守护，所以普通百姓只能在外围祭祀。 来到空地上，紫芸发现祭祀台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香炉，应该是供帝后上香的。祭祀台正前方也有三个略小的香炉，她猜测是给百官上香的地方。 此时，外围已经来了无数百姓，但这些百姓并没有混乱的挤在一起，而是有意识的分成了七部分，应该就是代表青玉七个部落了。紫芸觉得这样挺不好的，不利于国家稳定，只有像大秦、扶渊那样，没有部落种族之分，才能更好的团结起来。 七个部落的人无论从容貌还是衣着，都没有明显的区分，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划分的。不过青玉国的先祖能收复这么多部落，到也挺不容易的。 “好多人啊，都快看不见尽头了。”上官兰馨感慨，从他们这个方位望过去，原本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可是现在已经被人站满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长乐笑道：“能来正面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那些普通民众，只能排在天闻山两侧和背后呢。” 第三七九章 祭祀祈福 上官兰馨小声嘟嚷道：“祭祀天闻山真的很有效吗？居然聚集了全青玉的人，要是有心怀叵测的人趁机发难，青玉岂不是损失严重？” 紫芸的心顿时咯噔一声，不由自主想起了国师。但国师既然打算采用悄无声息的办法灭亡青玉，前三年在祭祀时也没有动静，想必今年应该也不会出幺蛾子才对。 “有没有效谁也不知道，但这是青玉的传统，就像我们逢年过节祭祖一样。”长乐郡主摊手，心里倒是觉得，这样大场面的祭祀还挺好玩的。 紫芸在空地上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青玉皇帝、皇后等人才姗姗来迟。青城是乘着玉辇来的，其后是皇后的凤辇，再之后就是国师的座驾了，青如风和青如雪姐妹则是骑了马，最后是文武百官。这些人一来，现场气氛陡然高涨，百姓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那盛大的场景、震天的气势，紫芸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皇帝了，单是这种被人跪拜的瞬间，都足够让人心动！ 皇帝和皇后相搀扶，一起上了祭祀台。国师则位列台下第一个位置，紫芸等人、青如风姐妹、文武百官依次排开，等候祭祀开始。 “呜……”铁栅栏两旁，数十人忽然吹响牛角号，每一个牛角号都十分巨大，由一人抬着，另一人吹奏。 激昂的声音传出去好远，但凡听见声音的百姓全都静下来，规规矩矩望向祭祀台。牛角号一连吹响了九声，回音连绵不绝，整个天闻山周围都回响着澎湃的号角声。 九声之后，庆典正式开始！ 典礼官开始宣读祭祀的文章，他声若洪钟，虽然比不上号角声，但也足够让方圆两百米的人听清了。 紫芸有些佩服他的肺活量，这人一看就是个高手，声音也是由内力送出去的。 “接下来，请由吾皇、吾后焚香祭祀！” 说完这一句，立刻有侍女走上祭祀台，将两柱香分别递给了皇帝皇后。 青城和那维克神色恭敬肃穆的结果线香，转过身面对天闻山而立，百官以及百姓也严肃起来，盯着神山一动不动。 “作揖！”在典礼官的指挥下，帝后齐齐躬身，对着神山作了三个揖。 “跪拜！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二人跪下，拜了三拜。 整个青玉能让帝后一起跪地祭拜的，也只有神山了。 “起身！焚香！” 帝后站起身来，分别将手中的香插进了香炉里。两柱香青烟寥寥，似乎将二人的愿望一齐带向了天空，飞进了神山怀里。 青城忽然高呼道：“朕乃青玉皇帝，在此携万民祭祀祈福，愿神山有灵，保佑我青玉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愿神山有灵，保佑我青玉风调雨顺，百姓安康！”皇后跟着念了一遍。 “愿神山有灵，保佑我青玉风调雨顺，百姓安康！”这次是百官齐声念了出来，紫芸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上官兰馨等人也瞪着眼睛，才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被惊到了。 “百官焚香祭祀！” 帝后祭祀完，便轮到百官，只是这次还多了紫芸几人。 侍女们依次给众人分发了点好的线香，典礼官又将刚才的步骤念了一遍，接着百官上前，将香插进了两个香炉里。 这次是由国师带头念道：“神山有灵，佑我青玉；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百官再次齐声高呼：“神山有灵，佑我青玉；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数万百姓也跟着高呼起来，前面的带动后面的，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祈福声此起彼伏，传遍了整个青玉。 皇帝青城和皇后那维克面露笑意，君民一条心，青玉自然或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百官之后，就是所有百姓了。百姓都自备了香，因此在典礼官的引导下，也各自祭拜了神山。 看着数万人一起跪地祭祀的场面，紫芸被狠狠震撼了一下，哪怕天闻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被这么多人祭拜，她觉得都要变成神山了。 天闻山高达千丈，上半部分终日笼罩在云雾之中，下半部分则长满了灌木和乔木，看上去郁郁葱葱。青如风曾经说过，山里面有很多分割出来的温泉，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从哪里进去。 待百姓也祭祀完毕，典礼官又宣布饮马奶酒，这次是帝后、百官与百姓一起。紫芸等人自然也各自得到一碗，随大流一饮而尽。在这种气氛中，心情似乎也跟着郑重起来， 这一刻，紫芸心里忽然想到了几个字：邪教组织。 青玉皇族利用百姓这种崇拜神山的心里，赚取他们的信仰和爱戴，真的很像邪教组织。 祭祀之后，就是祈福了。帝后亲自在祭祀台上盘膝坐下，随后是文武百官，分别坐在准备好的蒲团上，再之后是百姓，直接坐在了草地上。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紫芸听不清他们在念什么，离她比较近的青如风告诉她，是在说出心中的愿望，这样就能让神山听到，达成心愿。 做了约莫半个时辰，祈福总算结束。紫芸揉揉有些坐麻的腿，神色有些后悔，除了最初的震撼，其实并没有多吸引人的地方。她余光忽然瞥见长乐和上官无风，这二人居然打起了哈欠，看来也被憋坏了。 思忖间，典礼官忽然高呼一声：“祈福完毕，开山门！帝后献礼！” 闻言，紫芸顿时来了兴致，也不知何人动了什么机关，祭祀台后方的山壁忽然震动开来，原本密和无缝的山壁居然生生裂开了一道口子。口子越来越大，两道巨大的石门缓缓朝两侧移动，露出了山里的真容。 那是一间十分巨大的圆形壁室，从紫芸的角度，只能看见壁室里摆放着很多珍贵的祭品，墙壁上色彩各异，似乎描绘着一副副壁画，只可惜看不清楚。 接着，就看见两名侍女捧上两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也不知道下面摆放着什么。帝后分别接过托盘，缓步走进了壁室，将东西放在了最中间的祭台上。 第三八零章 皇女殿下 “每一次祭祀都要献礼吗？只是皇上和皇后献礼，还是百官都要？”紫芸悄声问青如风，这之前青如风可没告诉他们这个步骤，导致他们几人都没带任何礼物。 青如风答道：“只是父皇和母后献礼，咱们不用。的确是每一年都要献礼，那道门也只有这时候会开。” 紫芸点点头，又问：“那你说的温泉呢？怎么没看见？”她一听说只是帝后献礼，就放下心来了，他们只是观众，一边看着就行了。 “温泉从另一个门进去，要后天才会开放。等父皇和母后献完礼，今日的仪式也就结束了。”青如风见紫芸露出如重释负的神情，不由笑了笑，“累了？” “有点，今日站得太久了。”紫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这会儿感觉又饿又累又困，还好不冷，否则就要饥寒交迫了。 青如风忍俊不禁，让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回去了。 果然，帝后献礼之后，石门就重新关闭了。典礼官高声宣布祭祀和祈福结束，百姓要再次跪下山呼万岁，却被青城忽然阻止了。 所有人一怔，以前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吗？青城还要做什么？ 青如风也露出思索之色，很显然对方的举动在她意料之外。 “朕最亲爱的臣民们，趁着今日的巨大盛典，朕有个重要消息要宣布！”青城见两手虚压，目光在百官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青如风脸上。 青如风一怔，顿时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了。虽然早就猜到青城的意思，这这两年青城并未表露出来，在此之前也没有说过会在这样一个重要场合要怎么用。所以，她现在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紫芸、洛轻尘等人何等聪明，也立刻明白过来，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果然，见众人安静下来，青城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朕与皇后这辈子只有两位公主，没有皇子。因此朕决定效仿先祖，将来把皇位传给大公主青如风！在此，朕要昭告天下，即刻起册封大公主青如风为储君！” 百官和百姓都多多少少露出些意外，不是对青如风成为储君意外，毕竟很多人都料到了这一点，在青玉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公主当皇帝的先例。他们意外的是，青城会这时候说出来，因为在此之前，皇帝没有表露出丝毫要立储君的意思。 但只是短短片刻，众人就回过神来，立刻跪地参拜：“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青如风顿时动容，从这一刻起，她就是青玉的皇女殿下，将来的青玉皇帝！ 在青城和众人的注视下，她一步步登上祭祀台，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她努力维持着严肃冷静的面容，可效果并不怎么好，至少紫芸很清楚地看出了她的紧张。 紫芸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当年苏府的青姨娘，现在会成为青玉的皇女殿下，未来的青玉皇帝呢？ 不过她是真心为青如风高兴的，青如风无论是性子还是能力，都比青如雪更适合继承皇位，而且青如风本身并不排斥。她忽然想到，青如风以后成了皇帝，她来青玉发展商业，是不是有优惠呢？ 紫芸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很快便听见洛轻尘问：“你在笑什么？” “为青姐姐高兴啊，青姐姐以后可是青玉皇帝了，有个姐姐当皇帝，是多么美妙的事情。”紫芸看了她一眼，一副“你根本不理解这种心情”的表情，让洛轻尘有些无语。 洛轻尘刮了下她的鼻子，轻笑道：“我看你是在想以后来青玉发展你的清莲山庄，大概会有优惠吧？” 紫芸惊诧的瞪着他，这人会读心术不成？还是说，她真的表现那么明显？ 洛轻尘被她逗笑了，凑近她耳畔小声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想什么我都能知道。” 紫芸挑眉，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如果是被别人如此清楚的知道心思，她一定会觉得惶恐不安；可是换成洛轻尘，她就只有满满的幸福，这说明她在他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 待众人平息下来，青城继续宣布道：“大公主也到了适婚年龄，所以朕决定，利用明日的赛马比试，为公主挑选驸马！明日的第一勇士，就是我青玉皇女殿下的驸马！”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虽然青如风如今已经过二十五了，但生的漂亮，看上去又成熟稳重，在众人心里还是有很高地位的。再加上她又是将来的青玉皇帝，如今要选驸马，岂能不让人心动？ 在青玉国，男女间对年龄并没有那么看重，老夫少妻多得是，女人比男人大五到十岁也不稀罕。甚至老子死后，有儿子娶老子老婆；兄长死后，弟弟娶哥哥老婆的习俗。 紫芸也发现，青如风在刹那间变了脸色，明显对选驸马的事没有丝毫准备。 她正想说什么，就听长乐郡主哀叹道：“怎么能这样呢？要是我明日得了冠军，岂不是就要成为青玉驸马了？那他怎么办？” 紫芸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西陵逸，不由哭笑不得。且不说长乐郡主能否夺冠，便是夺了冠，她一个姑娘又如何成为驸马？青玉民风是挺开放的，但还没开放到给皇女殿下找一个女驸马。不说别的，要是找了女驸马，以后岂不是没有后代？青玉谁来继承呢？ 她凑近长乐小声说：“指不定青姐姐还要感谢你夺冠呢，我看她并不想现在选驸马。” 长乐郡主顿时眼前一亮：“你说真的？” “是不是真的，等会儿就知道了。”紫芸一笑，目光移向了祭祀台。 青如风果然开口了：“父皇，就这样选驸马是否过于草率？” 青城道：“有什么草率的？能成为我青玉勇士的人必定不凡，会成为一个好驸马，辅助你打理朝政的。” 对于青城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相爱才在一起的概念。所以他不能理解青如风那句“是否过于草率”。 第三八一章 作弊练习 庆典第一日的祭祀祈福，就以这种方式圆满的落下帷幕了。 皇帝皇后摆驾回宫，青如风姐妹则与紫芸等人一起行动，回程的路上，到处都能听见百姓在谈论明日的赛马事件。以前赛马夺得第一，仅仅是得到第一勇士的称号，以及赏赐数头牛羊，再多一点，也就是封个官，从此走入朝堂。 可这次不同，除了这些最基本的赏赐，还能娶皇女殿下，成为青玉驸马，未来与青如风一起打理朝政！ 但凡有点梦想的男人，几乎没有能忍受这样的诱惑而无动于衷的。为了这次选驸马，皇帝还特意将每个部落五个名额增加到二十个，即便如此，也差点让众人抢破头。 “青姐姐，你没有喜欢的人吗？”紫芸见青如风一直沉默，便知道她心情不好。一想也对，换做是自己被这样强塞个男人，恐怕逃婚的念头都有了。 青如风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她的确没有心上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随意接受一个男人。可是她也知道，自从自己被定为皇女殿下，对驸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东西，她不确定这种失去是否值得。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争取一下。 于是她看向长乐郡主和何诗诗：“以前你们说想赛马，我只是当成好朋友帮你们一把。可是现在，我希望你们能夺得第一，也算是帮我一次。你们愿意吗？” 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是长乐或者何诗诗胜出，赛马选驸马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继续下去了。或许父皇和母后又会想其他办法，但至少，她有多一点时间来准备，来适应。 长乐和何诗诗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老实说，二人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她们马术的确不错，可这里是人人都会骑马的青玉国，每个部落选出来的勇士更是佼佼者。她们想要胜出，谈何容易？ 两人对视一眼，意外的没有发现对方眼中有丝毫怯懦，反而目光火热。 “这个忙，我们一定帮！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想获胜十分不容易，所以赛马时得互相合作，想个好办法才行。”长乐郡主一打响指，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公主，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青如风点了点头，神色却并不轻松，她也知道这件事有多难，但依然希望对方尝试一下。 紫芸撑着下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其实她有办法让长乐或者诗诗获胜，但不确定该不该使用。从隐月族得到的手机她一直带在身上，到时候只需要开启加速功能，就能连人带马提速。可是这样一来，她又担心会被人看出端倪，更何况，长乐并不知道她有这个东西。 倒不是不相信长乐，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一旦被上官灏知道神器能使用，很可能会掀起一场风雨，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待只剩下她和洛轻尘两个人时，她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希望洛轻尘能给点意见。 洛轻尘听完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芸儿，如果这次长乐和诗诗没能胜出，青如风嫁给一个并不喜欢的男人，你会后悔吗？” “会。”紫芸答的毫不犹豫，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洛轻尘笑了笑，说：“相信你已经有答案了。” 紫芸叹息一声，算是默认。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是她的性格，不能为了未来不确定是否会发生的事，而置眼前情形于不顾。所以，她将长乐和诗诗请了过来，跟她们也说了这件事。 长乐初闻她拥有神器，而且能够使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何诗诗倒是没什么异常，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曾经还在拍卖会时使用过。 “有了这个东西，我们一定能赢！芸儿，这次你才是大功臣啊。”长乐眉飞色舞，开始央求紫芸教她使用方法。 长乐学了一遍就会用了，一个人在屋子里玩了好久，直到完全熟练才罢休。看她乐不可支的模样，紫芸不由打断说：“最好骑马练习一下。” “有道理！”给自己加速和连马一起加速，毕竟是不同的。若是两者协调不好，马匹不仅不能加速，说不定还会因速度忽然变快翻倒在地，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让长乐和何诗诗参加赛马，青如风亲自为她们挑选了两匹良驹。赛马规定不能用汗血宝马等极品马，因此所有人选用的都是普通马匹，但普通马匹也有优劣之分，二人明显是最好的那种。 这时候练习赛马，再正常不过，紫芸等人都随二人出了皇宫，来到城外草原上观看。 前几遍，长乐并没有使用加速，她在和马匹磨合性子。只有人与马磨合好了，才能发挥出最大优势。随后，长乐将加速开到最低，马匹果然有些不适应了，就连上官无风兄妹都看了出来，还以为马儿出了什么问题。 紫芸没有告诉这二人有关神器的事，毕竟上官灏是二人堂兄，关系一直都很好。这种事情，她不得不防。 得马匹稍微适应了最低的速度，长乐便一点点将速度提升，每提升一次，马匹都需要重新适应。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马儿的适应性显然越来越好，奔跑速度也逐渐变快。 就这样，一人一马一直练习着，直到傍晚时分，马匹终于适应了比较高速的速度，长乐才罢休。最后一次，长乐和何诗诗赛马，何诗诗落后了好几十米，惊得上官兰馨以为长乐的马是什么宝马！ 上官无风看出了不对劲，却猜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长乐和她的马匹。 为了确保没有纰漏，长乐和何诗诗还商议出一条计策，到时候何诗诗得负责长乐的安全，阻挡一切想靠近长乐的人。有时候为了夺得第一，选手会使用一些阴招，比如故意撞击别的对手，何诗诗要杜绝的就是这种现象。 自此，算是一切准备就绪。 第三八二章 部落王子 庆典第二日，终于迎来世人期盼已久的重头戏：赛马！ 与第一日的祭祀祈福相比，汉子们自然更喜欢这种活动。 赛马是在城外十里处的大草原上进行，由皇帝皇后亲自坐镇，任何选手都不可能作弊。谁要是违反规定，会直接被驱逐出去，并且永远不能再参加赛马。更严重的是，会被所有青玉臣民鄙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从另一方面说，其实自然让长乐用神器加速，就算一种作弊。只不过她这个弊做的很高端，除了紫芸几人，没有人会发现这一点。便是看见手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赛马由青玉七个部落同时参加，每个部落二十人，一共就是一百四十人，是以往的四倍。另一个变化就是，今年赛马，除了长乐和诗诗之外，其余都是青玉男子。往年可是有青玉姑娘也参赛的。 一大早，赛马场就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紫芸等人到达时，几乎被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惊吓住。能容纳一百四十人同时比赛的赛马场不可谓不大，可围观人群，依然将赛马场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今年的人似乎特别多，估计都是想看谁胜出，成为驸马。”青如雪打趣了青如风一句，见青如风脸色不怎么好，于是赶紧闭嘴。 长乐挑眉笑道：“当然是本郡主成为驸马了！小雪，你等着看就好了。” 她穿了身绯红的骑马装，看上去宛如一朵绽放的玫瑰，配上肆意飞扬的笑容，顿时成了最瞩目的存在。相比之下，何诗诗就低调多了，她的骑马装是藏青色，看上去内敛而沉稳，想到她一会儿将要做的事，这样不起眼的装束倒是最合适的。 青如雪抽了抽嘴角，今日聚集了青玉最出色的男子，长乐想夺冠，完全没有可能。虽然她也觉得以这种方式选驸马不好，但事到临头，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皇姐能看开一点。 众人在侍卫的护送下，安全来到观众席上，此时已经来了不少官员，终于人物就只皇帝皇后和国师没到了。紫芸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她左边是洛轻尘，右边是上官无风，再右边是上官兰馨。长乐和诗诗则去了比赛席，她们的马匹由专人送了过去，都是之前配合好的马。 紫芸目光逡巡了一圈，发现赛马场周围站了无数侍卫，侍卫们个个腰挎弯刀，神色肃穆，百姓但凡有想越过防线的，都被毫不留情赶了出去。 现场气氛十分火热，凶神恶煞的侍卫们根本挡不住百姓的热情，有人在高喊着自己的部落加油，很快又被别的部落声音压了下去，赛马还没开始，就掀起一波波高潮。 七个部落有大有小，属皇族所在的瓦利部落最大，人口占了近三分之一，这也是当初为何由瓦利部落族长当皇帝的原因。最小的部落是祁连部落，人口只有二十分之一左右，但为了公平起见，每个部落参赛人数还是一样的。 此时，选手席自然而然分成了七个部分，紫芸一眼就看见最右边的长乐和诗诗，二人都是顶替的瓦利部落，也就意味着最右边的队伍是瓦利部落的队伍。这个部落中，除了长乐和诗诗，其余全是部落里的单身精英，年龄从十七到三十不等。 从紫芸的角度看过去，发现这些男子都比较精壮，有的模样还不错，但大部分都比较粗糙。 看完瓦利部落，她的目光又一一朝别的部落看过去，忽听青如雪惊呼道：“快看赤焰部落，他们的小王子裴之宣居然也来参加比赛了！皇姐，他是不是为了驸马之位而来啊？” 紫芸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很快就看见个被人簇拥在中间的男子，男子约莫二十四五，一头粟色长发尤为显眼，面容俊朗，身形修长。穿着件开衫，露出蜜色的胸腹和胳膊，袒露出来的部分线条流畅，并没有很夸张的肌肉。 他被自己部落的勇士簇拥着，笑得一脸爽朗，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阳光。 “的确是裴之宣，听说他是赤焰部落马术最好的人，但前几年并没有参加赛马。”青如风略微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眉宇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前几年都没有参加赛马，今年却参加了，目的还用说吗？青姐姐，他八成是冲着驸马之位来的呢。”上官兰馨也看到了裴之宣，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也得承认对方很出色。 青如风淡淡说道：“我不会让他成为驸马的。” 紫芸惊讶，这是有情况？难不成二人之前就认识？ “咳咳，这个裴之宣之前得罪过皇姐。”青如雪弱弱解释了一句，见青如风目光瞥过来，立刻望天，顺便闭上嘴巴。 可紫芸和上官兰馨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八卦？当即凑到青如雪面前，让她详细说一说。青如雪可怜兮兮地看着青如风，见对方没有明确的阻止，才简单说了一遍前因后果。 原来青如风当初被接回青玉国时，身份并没有很容易得到众人承认，这位赤焰部落的小王子就是质疑者之一。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二人又动手打了一架，两人居然打成平手。青如风揍得裴之宣满头包，自己也被对方打成了熊猫眼。 这仇算是结下了，青如风虽然成了大公主，裴之宣依然没有服软的意思。 所以看见裴之宣来参加赛马，青如雪才会那么惊讶，这两人要是成了夫妻，以后岂不是天下大乱？ “这是不打不相识，我倒是觉得这位小王子还不错的样子。”紫芸笑得很奸，其实有很多情侣都是一开始看对方不顺眼，后来慢慢爱上的，她觉得这两人也有这样的潜力。 青如风却忽然开口道：“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赤焰部落是青玉第二大部落，我怀疑裴之宣是想趁机成为驸马，最后将瓦利部落取而代之。” “这……”青如雪吓了一跳，“赤焰部落虽然是第二大部落，但比咱们瓦利部落的人口还是要少很多啊，皇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第三八三章 赛马 “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青如风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 忽听有人高声宣布：“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国师大人到！” 众人顿时欢腾起来，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平身！”青玉皇帝朝众人招了招手，与皇后、国师一起坐了下来。国师古蓝多依然一副慈祥可亲的模样，可是看在紫芸、青如风等人眼里，觉得比恶魔还要可怕。 青如风姐妹还未曾将国师的诡计告诉皇帝皇后，他们是想先等庆典的事情过去，等百姓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再慢慢透露这件事。否则以国师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会竭力为国师辩解，说青玉皇室是杀驴卸磨，反而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似乎觉察到几人的视线，国师朝紫芸等人这边看了过来，同时扬起个微笑，算是打招呼。 忽听青城高声说道：“今日是庆典第二日，赛马大会！与往年不同的是，今日的赛马冠军不仅能得到第一勇士的称号，还能得到牛羊各百头，以及成为皇女的驸马！” “好！”百姓及诸位选手顿时喧哗起来，个个笑容满面，还有不少选手看向青如风，见到对方始终面无表情，不由有些扫兴。 “所以各位勇士，一定要竭尽全力去比赛！带给大家一场最火热最盛大的比赛！”青城的声音极具煽动性，一百多位选手热情高涨，恨不得立刻翻身上马，拿个第一回来。 典礼官走到场地前，开始宣布赛马的规则，规则很简单，只有三条：第一，只能使用普通马匹；第二，不得赛马必须使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不得耍阴招害人，否则立即逐出场；第三，所有人从起始点一起出发，沿着赛马场跑圈，一共是七个来回，谁第一个到达终点就是胜利者。 简单明了，一听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几乎每年的规则都是这样，但几乎每一年，都有人耍阴招去暗害别的部落最优秀的选手。害人者被逐出场又如何？别的部落最优秀的选手已经被害了，往往都是跌下马匹，与冠军失之交臂。 这一次更加严重，还会因此错过驸马之位！ 规则宣布完毕，所有选手都翻身上马，一一来到起始点。一百四十人排成一长排，他们会从这里跑到五百米外，然后折返回到这里，这样就算是一个来回。只有完成七个来回，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才是胜利者。 紫芸看见长乐和诗诗站在队伍十分靠左的位置，两人挨在一起，编号分别是五号与六号。长乐郡主一身绯红十分显眼，再加上又是个漂亮姑娘，因此从一开始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她听见有人开了盘下注，而赤焰小王子裴之宣成了夺冠最热门的人选。她笑了笑，心里也有点痒痒的，想去押长乐郡主胜。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一来身份不合适，二来担心有人看出什么。 “长乐郡主和诗诗挨在一起，左右都是咱们瓦利部落的人，相信不会遭受到另外部落选手的袭击。”青如风也看到了二人所在的位置，从一到二十号都是瓦利部落的选手，长乐和诗诗都在靠左的位置，至少前面几圈是不会遇到别的部落选手的。 紫芸点了点头，侧头却发现青如风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有些紧张。青如风并不知道手机的事情，她虽然很希望长乐郡主二人能赢，但老实说，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用担心，长乐和诗诗会配合好的，一定能取得胜利。”紫芸不能明说，只有稍微安慰一下她。 青如风朝她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她把这话纯粹当作是安慰了。 “所有选手请准备好，比赛马上开始！比赛过程中，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两位裁判各自骑在一匹暗红色的马背上，一左一右站在队伍两边，随即同时高呼一声：“比赛开始！” 便见一百四十匹马同时冲了出去，柔软的草地瞬间被马蹄所践踏，有的甚至翻起了草根。 百姓的呐喊声顷刻间响起，声势震天，不绝于耳。 长乐在马匹奔跑出去的同一时间，便开启了加速软件，由于配合过多次，马儿竟是十分听话，很快将左右的选手拉开一段距离。何诗诗并不着急追上前，她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长乐，不受心怀叵测者骚扰。如此一来，长乐的马便一骑当先，冲向了对面。 “太出风头了！”紫芸啧啧两声，虽然长乐这时候速度只开到最低，并未将第二名甩出很远，但也足够耀眼了。 “长乐好厉害。”上官兰馨有些惊讶，看着骑在骏马上神采飞扬的长乐，她不由自主升起一抹崇拜之情。 青如雪也有些吃惊，但很快看清了第二名：“裴之宣紧紧跟在长乐身后，若非长乐，他恐怕就是第一了。” 青如风则始终抿着唇，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直跳，赛马一共有七个来回，她真害怕长乐的马跑这么快，坚持不了多久。实际上，前面几个来回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往往在最后两个来回才能拉开距离，也是定胜负的时候。 “第一名已经返回来了！真难以相信，居然是来自大秦的一位郡主。”旁边有大臣在惊呼，大概在此之前，这些人从未想到过这种场景，认为大秦参赛的两人，都是为了好玩而已。 “裴小王子也返回来了，不愧是赤焰部落的小王子！”另一个大臣显然更关注裴之宣，“我打赌，这次一定是裴小王子获胜。” “我也堵裴小王子！那个大秦的郡主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赛马，现在跑得再快又如何，最后一圈才是最重要的。呵呵，按照她这个跑法，恐怕坚持不到最后一圈，马都要废了。”第三个大臣发出嘲笑。 第二个人立刻附和道：“你别这么说嘛，人家第一圈可还是第一呢，哈哈哈哈……” “裴小王子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才干与能力，都是驸马的最佳人选。要我说，小王子和皇女殿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有一人插嘴，却成功让青如风蹙起眉头。 第三八四章 遥遥领先 第一圈很快跑完，长乐一直保持在第一位，裴之宣则紧随其后，占据了第二。谁知就在这次转身时，有两名选手的马匹同时不听指挥，竟直接划出了比赛范围。还有一人的马发起狂来，将选手摔了下去。 而三个人的共同之处，都是排在两个部落交界处！ “是有人动手了。”紫芸只看见其中一人出意外，是被身边人暗中使了手段害成那样的。她看见，裁判和评委自然也看见了，那三个使绊子的选手立刻被逐出场外，如此一来，就少了六名选手。 第二圈跑完，长乐依然遥遥领先，到第三圈时，已经有选手落后很远了，使绊子下黑手的人也越来越多。第四圈跑完后，赛马场只剩下一百一十人，选手的秩序也混乱了，何诗诗必须时刻提高注意力，才能阻止那些想接近长乐的选手。 跑到第五圈时，有的马匹已经不行了，场上选手越来越少，竞争也越来越激烈。 “不好，那三个人都朝长乐的方向奔去了。”紫芸亲眼看见好几次何诗诗化险为夷，可那几次试图接近长乐的都是一个人，像这样三个人同时靠近，还是第一次。 就在她开口时，何诗诗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此时长乐已经第五圈中场转身，开始往回跑，如此一来，就与何诗诗和那三个人面对面了。那三人见猎心喜，更加快速朝长乐的方向撞去，决不能让这个女人一直领先！ “找死！”何诗诗怒喝一声，左手不动声色一扬，三枚银针顿时飞射而出，分别朝三匹马的腿部袭击过去。 跟在紫芸和洛轻尘身边这么多年，她也学会了飞针，而且比紫芸运用的更为纯熟，毕竟她有功夫底子，学起来容易些。 刹那间，三枚银针就钉进了马腿，三匹马同时惨叫出声，在场中发起狂来。三名心怀叵测的选手一个不慎，差点被摔下去，与他们相近的选手立刻遭了秧，被撞得人仰马翻。 长乐朝何诗诗露出个微笑，二人擦肩而过，分别朝两个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外人看来，就是那三名选手偏离了方向，想去找长乐麻烦，但长乐至始至终都没有动静，接着就见三匹马发疯，搅乱了赛场。 “这丫头倒是学到了几分精髓。”可这一切却没有瞒过洛轻尘的眼睛，虽然距离此地很远，何诗诗又是背对着他们，但洛轻尘可是使用飞针的鼻祖，何诗诗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听他这么一说，紫芸也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由为何诗诗捏了一把冷汗。这要是被裁判和评委发现，就太糟糕了。 经此举动，别的部落的选手也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不敢再去找长乐麻烦了。 裴之宣一直屈居第二，此时神色十分难看，再次转身，就已经进入第六圈，可他敏锐的发现，长乐的人和马都没露出半分疲态，反而有加速的趋势，这怎么可能！ 他的血性彻底被激发出来，参加赛马倒不是因为想喜欢青如风，多想做驸马，而是被逼无奈。他是赤焰部落的小王子，赤焰部落在青玉国一直处于第二的位置，他父亲认为这是部落再进一步的好机会，所以才勒令他赢下这场比赛。 毕竟青如风只是个女人，将来就算是青玉皇帝，生的孩子也流着他们裴家的血。到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弄死青如风，他裴家的孩子不就能顺理成章即位了吗？ 一直以来，他也确信这场赛马的赢家会是自己，毕竟在这个草原上，他赤焰小王子裴之宣的勇武英名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可现在，却冒出个从大秦来的长乐郡主，而且从第一圈就遥遥领先，他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 让人去使绊子暗害对方，却被对方一次又一次化解，这次更好，居然一次性灭了三个不说，还搅乱了赛马场。她的马跑得那么快，按理说早就跑不动了，可事实就是如此，对方的马还在加速。 “该死！”裴之宣吐了口唾沫，他就不信，这个女人会一直保持下去！ “第六圈半了，皇姐你看，长乐郡主还是第一，简直太厉害了。”青如雪从一开始的惊讶，认为长乐的第一只不过昙花一现，到现在彻底转为震惊。 六圈半的时间，长乐一直第一，这份成绩，无论放在何时都足以傲视群雄。 上官兰馨也一个劲为长乐加油打气，此时忽然指着裴之宣笑出声来：“你们快看那个什么小王子，脸都黑成了锅底，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紫芸等人朝裴之宣望过去，果然见对方神色阴沉，还偶尔打量长乐一眼。紫芸蹙了蹙眉，先前还对裴之宣有些好感，可此时觉得对方未免太输不起了点。 还有一圈半呢，他就开始仇视长乐，等长乐真正取胜时，他岂不是会暴走？ 她忽然就想起青如风先前说过的话，裴之宣是赤焰部落小王子，想成为驸马的目的八成不单纯。紫芸此时就有几分信了，看来还是青如风看人比较准。 “第七圈！”就在长乐再次回到终点转身时，一名裁判开口提醒。 长乐唇角上扬，开始不动声色将加速软件慢慢调快，马匹经过昨日的训练，已经能适应这种加速的感觉，此时一人一马配合良好，以最高速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又有不长眼的想撞过来，可是看见长乐的马匹疾驰而来，像是一头全速奔跑的豹子，就吓得退缩了。这要是撞过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皇上，情形看上去不妙啊，这个大秦的郡主也太厉害了，居然一直保持第一。这还剩下半圈了，要是真被她夺冠，难不成要招她为驸马？”青玉皇后也开始着急起来，只要不是大秦这两名女子，其余谁夺冠都可以。 青城紧紧盯着化作一阵风的长乐郡主，摇头道：“她是个女人，如何当我青玉的驸马？她要是真的得了第一……” 可要是不让对方做驸马，他岂不是食言而肥？ 第三八五章 夺冠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是皇帝，说出的话就不能更改！ 青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青如风，莫非这就是青如风的意思，她不想挑选驸马？可让大秦两名姑娘参加赛马，是一早就说好的了，那时候青如风应该还不知道选驸马一事。 他有些疲惫的揉揉额头，这个大秦郡主的骑术是不是太好了点？若是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答应她赛马了，或者规定女子即便夺得第一，也不可成为驸马。 “最后半圈，长乐回来了！”青如雪激动的跳了起来，恨不得冲过去大声为长乐郡主加油。 虽然长乐是大秦人，但她是姑娘！一个姑娘从众多优秀选手中脱颖而出，夺得冠军，该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上官兰馨也站起身来，对面的长乐郡主已经化为一片火红，配上她的枣红色骏马，宛如从天际降落的一缕霞光。这一刻，在众人眼里，只有那个疾驰而来的红色影子，其余都成了无意义的背景。 青如风紧紧咬着下唇，没有人比她更希望长乐胜出，长乐俨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长乐胜出，她就不用随意嫁给一个陌生男人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个大秦女人怎么这么厉害？”先前议论嘲笑长乐的官员都惊呆了，那匹马的速度，完全不能以常理去揣测了。而这还是最后半圈，按理说马匹已经很疲劳了才是。 “那真的是马吗？还是说那是汗血宝马伪装成的普通马？”另一个官员也双眼失神，喃喃自语着。 第三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那一定是汗血宝马伪装成的普通马，这个大秦郡主作弊！我就说她怎么从一开始就领先，哼，第一分明该是小王子裴之宣的！” 第二人游魂般地说了一句：“可我怎么觉得，就是汗血宝马也跑不了这么快呢。” 第三人：“……”其实他也这么觉得。 不仅是他们，包括青如风在内的人都这么觉得。 长乐的马是青如风亲手挑选的，她再清楚那匹马的速度不过，如果说前几圈的速度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那最后一圈就超出常理了。就是汗血宝马，也跑不了那么快！ “到了到了，长乐马上到终点了！”青如雪和上官兰馨同时欣喜出声，二人甚至对着拍了一下手掌。 下一刻，便听见裁判宣布：“第一名：大秦国长乐郡主！” 听见这几个字时，不少人都傻了眼，一位郡主，还是大秦的郡主夺得第一，那驸马之位，真的要让给一个女人？ 青城和那维可对视一眼，苦笑出声，这究竟算什么事啊？怎么好好一场赛马，一场选驸马的盛事，到头来却如笑话一样。 裁判继续宣布：“第二名赤焰部落裴之宣！” “哼！”裴之宣勒住缰绳，冷冷哼了一声，接着调转马头朝长乐奔了过来。 “这个小王子想做什么？”上官兰馨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紫芸也蹙起眉头，裴之宣阴沉着脸，一看就来者不善，他该不会是输不起，想找长乐麻烦吧？ 长乐也很快注意到裴之宣的举动，然而她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对方，直到裴之宣来到她面前。 “怎么，输不起吗？”长乐丢过去一个挑衅的笑容，她并不认得对方是谁，但从在选手席时，就看见对面这个男人被人簇拥在中央，就猜到他身份不低。“还是说，你真的很喜欢皇女殿下，想成为驸马？” 如果是后者，她愿意不跟青玉皇室纠缠夺得第一的事。 裴之宣冷冷瞪着她，半响才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我怀疑你的马有问题，你的马是不是汗血宝马伪装的？！” 长乐顿时乐了，“我的马有问题？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我的马要是汗血宝马伪装的，就没一个人认出来？你好歹是草原上长大的，不可能连汗血宝马都认不出来吧？小子，输了就要认输，我看你也并不是因为喜欢皇女殿下才有得第一的，那么很抱歉，你只能成为第二了。” “你什么意思！别忘了你只是个女人，还是个大秦的郡主！你就算得了第一，难不成还能成为皇女殿下的驸马？”裴之宣被长乐说中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 他是草原上长大的，而且还是赤焰部落的小王子，从小见过不知多少匹汗血宝马。而长乐骑得马，的确只是一匹普通马，但是普通马里面的顶级货色。可就是这样一匹马，跑得比汗血宝马更快，这让他如何不怀疑？ 长乐一笑，故意气他，“我成不成驸马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第一，你是第二，你不能成为驸马，这就够了。” 说完留给对方一个背影，骑着马离开了比赛场。 二人争执间，所有人都已经跑完了七圈，然而这对观众来说已经毫无意义。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长乐身上，她一个大秦的郡主，居然得了第一，这不是在打所有青玉男儿的脸吗？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何诗诗也骑着马跟上了长乐，二人退出比赛场地，让人将马牵了下去。 “长乐真的得到第一了，皇姐，看来你不用嫁给那个裴之宣了。”青如雪也为青如风高兴，她知道自己姐姐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裴之宣。换做是她，当然也不愿意这样随意嫁给一个男人啊。 青如风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眼下危机是渡过去了，要是父皇和母后再提选驸马的事，她就有理由搪塞了。 长乐和诗诗来到众人身边，立刻受到英雄般的欢迎，这次是两人配合才能取得第一的好成绩，所以两人都是功臣。 “青公主，怎么样，我们没有失言吧？”长乐挑眉微笑，最后那一圈风驰电掣的感觉真是太爽了，这个加速器她都有点不想还给芸儿了。 “谢谢你们。”青如风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用一句最简单的感谢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第三八六章 驸马？ 紫芸忽然朝二人眨眨眼，长乐和青如风顿时停止交谈，很快，就有名侍从走到众人身边，说是皇上邀请长乐郡主过去，有事情商议。 “请问我们能否一道过去？”紫芸自然知道青城要商议什么，但此时不能退缩，也不能前进，否则青如风还是要被嫁给别人，长乐的第一也白得了。 那侍从顿了一下，才说：“自然是可以的，各位贵客，两位公主，这边有情。” 众人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百官看见这一幕，又是一阵议论，暗道皇帝真的要让大秦郡主成为驸马吗？ 不多时，一行人就被带到了场边临时帐篷边，侍从通报了之后，几人才被请进去。帐篷里，皇帝皇后和国师全都在，此时看见众人进来，便停止了交谈。 “见过父皇、母后、国师。”青如风姐妹恭敬的行了一礼。紫芸等人则只是简单打过招呼。 青城请众人坐下，又让侍女上了茶，才辉退不相干的人。 “父皇，现在不应该宣布长乐郡主夺得第一的事情吗？怎么反而把大家请到这里来了？”青如风先发制人，她很清楚自己父皇要说什么，因此一早就表明立场，长乐郡主这个第一她是认定了。 “是啊，朕还没恭喜长乐郡主呢，想不到大秦过也有这等英雄女儿，居然突出重围，将我青玉若干男儿都比了下去，真是令人钦佩！”青城打着哈哈，很快又说，“风儿放心，朕是不会赖掉长乐郡主这个第一的，该怎么赏赐就怎么赏赐。” 他说的是赏赐，却没有提别的。青如风等人都不是傻子，能听出他话里的玄机。 “不过……”果然，青城下一秒就转移话题，为难地蹙起眉头，说：“郡主虽然巾帼不让须眉，可始终是个姑娘，这驸马一位，怕是不能做的。” “父皇，比赛之前可没人提出这个问题，说姑娘不能成为我的驸马。若是没有记错，父皇说的是，谁能成为赛马的冠军，就是我的驸马。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长乐郡主就是第一，父皇现在却说她不能做驸马。”青如风见青城神色晦暗莫名，知道他心里十分纠结，可她就是要让他更纠结，“父皇这样说，女儿真担心惹郡主不快，影响两国友谊。” 这话一出，就是皇后和国师都微微动容，他们先前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若是个普通大秦女子倒也罢了，偏偏对方是郡主，这要是传回大秦，一定会引起波澜。 虽然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长乐郡主是个姑娘，不能成为驸马，可这话要是由青城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有点，看轻大秦的意思。 皇后那维可赶紧开口，笑着打圆场：“不知道郡主是怎么想的呢？郡主一定也有心上人了吧，这要是成了风儿的驸马，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长乐郡主笑嘻嘻说：“我现在还没有心上人呢，做驸马似乎还挺有趣的。” 她要是顺着那维可的话说，岂不是趁了青玉皇帝的意？那她得第一又如何，青如风还是要随便选个驸马。 于是国师也开口了，以一贯的温和慈祥笑容说：“长乐郡主盛行开朗率真，真是镇北王的福气。” “率真？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傻？”长乐郡主蹙眉，自从知道国师的真面目，她就很讨厌这个人，此时说话自然不留情面了。 国师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好表情，捋着胡须道：“郡主多虑了，老夫是在夸你而已。自古女子都是嫁与男子为妻，从而相夫教子，其乐融融。郡主要真成了驸马，可就享受不到这种乐趣了。两个姑娘家，如何有孩子呢？” 长乐郡主鼓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国师古蓝多，古蓝多微微蹙眉，被她瞪得有些不舒服。他来青玉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对他这样不恭敬。他正想说点什么，就听长乐郡主开口了。 “享受这种乐趣？女人相夫教子是乐趣？”长乐声音高了八度，逗得紫芸想笑没法笑，只能暗自为国师默哀。国师这话要是对别人说，恐怕就说服了，他偏偏对长乐说，长乐可不是那种喜欢受压迫的女人。 “国师为何认为女子相夫教子是乐趣？就因为自古以来大部分女人都是这样做的，所以就认为她们愿意这样做，认为她们应该这样做，认为她们这样做就是在享受乐趣？我原以为国师是真正的智者，毕竟为青玉做了这么多好事，也改善了百姓的生活。可今日才知道，你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长乐怒了，双眼恨不得喷出烈火烧死古蓝多。 这个可恶的国师骨子里就是看不起女人，认为女人就应该关在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围着男人转！ 她倒不是认为女人事事要靠自己，而是无法接受不将女人当人的思想。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而是与男人处于同等地位的人！ 国师面色涨得通红，竟是被长乐郡主一番话堵得不知道如何回答。在他看来，女人不就是应该这样做吗？自古以来女人都是这样做的，如果没有从中享受到乐趣，为何要这样做呢？ 早就听闻大秦长乐郡主离经叛道，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郡主请息怒。”皇后见长乐郡主还有要喷国师的意思，立刻开口阻止。她和皇帝都是站在国师一边的，但也不好得罪了长乐郡主，否则传出去一定会被人说青玉国欺负大秦郡主。 “皇后娘娘请放心，本郡主并没有怒，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是个女人，所以不想让我成为驸马，这我能理解。但大公主是你和皇上的亲生女儿，难道她的幸福你们也不在意？我是不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但也知道女人只有嫁给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才会幸福。要我不当这个驸马也可以，但大公主应该嫁给她喜欢的男人，而不是随意找一个凑数！” 第三八七章 临时驸马（加更） 青玉皇帝和皇后都愣住了，长乐郡主这是在为他们的女儿说话？二人同时看向青如风，见青如风露出感激之色，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女人只有嫁给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才会幸福，而不是随意找一个男人凑数？ 如果是别人说出来，他们可能会嗤之以鼻，顺便将人赶出去。可这个人偏偏是大秦来的贵客，他们只能默默听着。 “实话跟你们说吧，本郡主这次夺得第一，就是为了大公主不被随意嫁出去。大公主也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不是由一场赛马来决定未来的幸福。就像现在这样，赛马是我赢了，可所有人都反对我成为驸马。” 长乐郡主终于将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最后还狠狠瞪了国师一眼，她看这个糟老头子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我也同意长乐郡主的看法，任何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更何况大公主将来要继承青玉国。若是与驸马有嫌隙、不能一条心，也不利于青玉国发展啊。”紫芸附和了一句，但更多是从青玉本身来考虑，这样也更能说服青玉皇帝和皇后。 帝后对视一眼，默认了紫芸的说法，他们当初成亲时就很恩爱，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关系和睦，所有想法都是是青玉着想。可假如二人生了嫌隙，在做任何决定时，大概就不会这样默契了。 青城看向青如风，问道：“风儿，你怎么想？” 青如风道：“请父皇答应儿臣，不要再为我选驸马，我的驸马，希望能由我自己决定。当然父皇和母后也不必太担心，我一定会尽快选好驸马的。” “那就这样办吧。不过长乐郡主的事……”青城还在为这件事烦恼，他们倒是说好了，可所有青玉国人却不知道啊。 长乐郡主笑道：“皇上看这样可不可以，为了不让您和大公主被骚扰，我就暂时作为驸马好了。等将来大公主找到心仪之人，我随时可以放弃这个身份，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皇帝皇后又细细商议一番，才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现在长乐郡主就失去驸马这个身份，一定有很多人会请求重新赛马、或者别的选拔方式。 “多谢父皇、母后！”青如风这下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她感激的看了长乐郡主一眼，又看向紫芸、何诗诗等人，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这些朋友都功不可没！ 于是意见达成一致，青城强调谁也不准说出去，随后领着众人出了帐篷，来到先前的观赛席上。紫芸等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只青如风和长乐郡主留下了。 “经过刚才的短暂商议，朕现在宣布，此次赛马夺得第一的是大秦国长乐郡主！朕将依照诺言，赐封长乐郡主为第一勇士；赏赐牛羊各百头，赐马奶酒一百坛，玉狐珠一百颗！此外，长乐郡主还将成为皇女殿下的驸马！” 前面倒没什么，可是最后一句话，顿时让人群炸开了锅。赤焰部落的人第一人出声反对，裴之宣脸色铁青，神色不善地盯着长乐郡主。 “皇上，万万不可啊，长乐郡主可是姑娘，怎么能成为我青玉驸马呢？” “是啊皇上，还望皇上三思啊！” “皇上，要不再赛一次马，重新选驸马吧。女子如何能成为驸马？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等众人稍微平息下来，青城才问：“你们是要朕食言而肥吗？早先是朕亲口说的，谁成为赛马冠军，就是皇女殿下的驸马？现在长乐郡主就是第一名，你们却不让她成为驸马，是想反对朕的话吗？” “微臣不敢。可是这于理不合啊，两名女子在一起，这如何生育后代啊。” “是啊，皇上，这于理不合啊。” 于是青城再问：“长乐郡主可是大秦的郡主，你们不让她成为驸马，是想挑起两国战争吗？” “这，这……” 众人敢怒不敢言，皇帝连挑起两国战争的话都说出来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见没人再吭声，青城才满意的点头：“那就先这样吧，长乐郡主暂时作为皇女殿下的驸马，若是二人其中之一对此不满意，可以随时解除这种关系。”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才是皇上的目的啊，没错，正该如此嘛，既给了大家一个说法，也让大秦的人挑不出毛病来，果然还是皇上最英明！ “皇上英明！”百官立刻跪地高呼。 他们就说皇上不可能让一个女人当驸马嘛，只要两人其中在之一不满意了，就可以解除这种关系。也就是说，他们青玉的勇士还是有很大机会成为驸马的。没错，以后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皇女殿下的亲睐！ 这之中，最不爽的大概就是裴之宣了，原以为成为驸马十拿九稳，从此以后他们赤焰部落就出人头地了。谁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居然让一个女人成了驸马。 虽说只是临时驸马，可凭他和青如风的关系，青如风是肯定不会看上他的。再说了，让他献引擎讨好青如风，也是不可能的事！该死，难道就这样看着别人成为驸马，壮大部落吗？ 一场赛马，终于落下了帷幕，青如风和长乐等人都得偿所愿，显得十分开心。 青如风这时总算记起一件事，好奇地问长乐郡主：“那匹马以前并不能跑那样快啊，你是怎么做到的？依我看，那匹马比汗血宝马跑得都快了。” 长乐郡主已经将手机还给了紫芸，不由微笑道：“可能是马儿也感受到我和你的希望，才奋力夺得第一吧。”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青如风满意，但青如风却明白了，对方并不愿意将秘密说出来。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不让给她再选驸马，她就满足了。 “为了庆祝我们都得偿所愿，今晚请你们吃大秦的美味佳肴！这可是我特意从大秦请来的厨子哦。”青如风眨眨眼，她的提议自然得到了一致通过。 第三八八章 找个心上人 晚膳是在青如风的宫中用的，果然全是大秦的菜肴，几人吃得都很开心。桌上，上官无风兄妹都询问长乐郡主取胜的秘密，长乐郡主却守口如瓶，说是马儿与自己心灵相通。 紫芸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何诗诗，要是没有何诗诗帮忙，长乐也没办法顺利夺得第一。 “诗诗，你今日也是大功臣，虽然没有长乐出彩，但起的作用很大啊。”紫芸微笑着夸了一句，何诗诗本来是站在后面侍奉众人的，但被青如风硬生生拉到了桌边。 何诗诗立刻红了脸，笑道：“哪有，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 长乐拍拍她的肩膀，说：“别这么谦虚嘛，他们离得远没看见，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那三枚银针扔的十分漂亮，不仅阻止了那三个人，还让现场乱作一团，帮了我大忙！” 青如雪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何诗诗：“我就说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嘛，居然是你出手造成的。更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裁判看见，的确是高招啊！” 何诗诗的脸更红了，她还不习惯被人这样夸赞，特别是对方的身份都很高。 青如风抚掌笑道：“没错，诗诗也是大功臣，得想个好办法奖励一下。诗诗，你有没有什么很想要的？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完成你的心愿。”她现在还不知道，还有个大功臣是紫芸，手机的事情目前只有紫芸、洛轻尘、长乐和诗诗四人知晓。 紫芸打趣道：“诗诗，你想个最难的，我就要看看青姐姐能不能完成你的心愿，呵呵。” “就是，一定要想个最难的。”长乐郡主也在一旁怂恿。 何诗诗抿了抿唇，笑着说：“我现在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跟着小姐身边我一直都过的很快乐，什么都不缺。” 上官兰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捂着嘴笑：“我知道你缺什么了，缺一个疼你爱你的心上人！青姐姐，就是这个，你得负责为诗诗找一个心上人。” 何诗诗顿时躁得不得了，都红到了脖子根，偏偏紫芸、长乐等人还附和。紫芸一想，的确如此，何诗诗跟在她身边也好几年了，都快二十了，是该找个好男人嫁了。 不过青如风现在自己都没找到心上人，给诗诗找，真不是为难她吗？ 洛轻尘忽然开口说：“给诗诗找心上人的确不错，但如果找的新上人在这里，岂不是没办法回清莲山庄了？” 紫芸点点头，对啊，她还挺舍不得何诗诗的，于是可怜巴巴看向对方，只差说别找青玉男人了。 “小姐，我可没说要找心上人啊，我舍不得离开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想不到何诗诗比她更委屈，她以为这是紫芸嫌弃她，不想留她在身边了。 “笨蛋，我怎么会赶你走？不找就不找，等回了奉县，我一定给你找个最好的！”紫芸大乐，找心上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她好了。 青如风也说：“这个奖励什么时候都有效，什么时候你想到想要的，只要告诉我，我都会满足你。” “公主，其实不必这样……”何诗诗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承这样的情，真的受宠若惊。 青如风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或许这件事对何诗诗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她来说，真的意义重大。何诗诗也不好再拒绝，便应下了。 当晚，众人都兴致勃勃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第二日去天闻山泡温泉。特别是累了一整天的长乐和何诗诗，真恨不得现在就跳进温泉里，舒舒服服的泡着。 “芸儿，看你挑来挑去的，挑好没有啊？要我说，你明日什么都不穿，才最漂亮。”洛轻尘见紫芸抓着衣服选来选去，犹豫不决，不由开口。 紫芸顿时抬头瞪他一眼，双颊飞上一抹红晕：“胡说什么呢？不光是我，我给你也挑了一件，喏，就这个。”她将手里的一件白色丝质长袍展示给洛轻尘看，长袍触手一片光滑，质地很柔软，想必穿起来很舒服。 洛轻尘摸摸鼻子，这袍子倒是他喜欢的颜色和样式，看来芸儿真的很用心。 “那你呢？打算穿什么？” “现在不告诉你，等明天就知道了。”紫芸卖了个关子，实则是有些不好意思。 洛轻尘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一脸似笑非笑，看得紫芸俏脸通红。 “原来你是想给我惊喜啊，那好，我明日就拭目以待了。” “哼，就是很普通的衣服而已，干嘛露出那样的神色？”紫芸不满，搞得她好像是变态一样。 洛轻尘一下将人搂在怀里，在她耳畔低语道：“好好好，只是普通衣服而已。那芸儿，我们现在是不是该睡觉了？今晚睡得好，明日泡温泉才有力气啊。” 他将脸埋在紫芸脖子处轻轻嗅着，紫芸并不用熏香，香水也很少使用，可是肌肤上总有股淡淡的女儿香，让他十分迷恋。 紫芸忍俊不禁，反手搂住他的腰，点点头道：“嗯，那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他们休息了，有一个人却一直睡不着。自从选驸马的事情提出来，青如雪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将来，她一直喜欢着上官无风，明知道对方对她无意，可就是忘不掉他。 这次上官无风来青玉游玩，她以为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谁知对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而且从不给她单独相处的机会。青如雪很郁闷，也很伤心，等天闻山庆典一过，上官无风说不定就要离开青玉了，再见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她不想跟皇姐一样，被父母随意安排一个驸马，皇姐现在还有苏紫芸等人相助，那她呢？ 思及此，青如雪又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就想到了明日泡温泉。如果自己制造机会，与上官无风来个偶遇，再顺便一起泡温泉，他会不会喜欢上自己呢？如果生米煮成熟饭，他就是想抵赖也没办法吧？ 青如雪蓦地睁开眼睛，握了握拳头，没错，就这么决定！ 第三八九章 泡温泉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哈哈，泡温泉喽……”长乐郡主最先跳上马，还不停朝后面的人招手。 紫芸等人也分别上了马，一路往天闻山行去。 与第一日祭祀一样，京城百姓纷纷涌向城外，全都带上一包干净衣服，准备沐浴之后换着穿。只不过出城不远，众人就分道扬镳了，紫芸等人自然是要去天闻山脚下的温泉，普通百姓则只能选择米索尔河或者阿麦河。 老实说，紫芸对于这种在河里沐浴的行为十分不支持，河水脏就罢了，关键男男女女在一起泡着，泡完之后，河水也不知道会被污染成什么样子，到时候牛羊如何饮用啊？ 况且，一些居住在河边的牧民也靠河水生活，她真不敢想象，牧民们以后要如何喝水。 可这就是青玉的传统，而且已经执行了很多年，她亲眼看过两条河的水，虽然看山去清澈，但她敢肯定，里面脏到无法想象。 当她把这个疑问说给青如风姐妹听时，二人都露出不忍卒的表情，最后还是青如风开口，说：“牧民们并没有直接饮用河水，是在居住地附近打井。” 紫芸摊手道：“这我知道，但井和河相距并不远，说不定就是河水浸过去的。” 河水就算经历了泥土沉淀，但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在喝别人的洗澡水。 “别，别说了……”上官兰馨几乎吐出来，她也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明明还对这样的沐浴行为很感兴趣。 青如风当即表示：“我以后一定会劝大家把井打远一点。”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再次来到天闻山脚下，这次不用人组织，来泡温泉都是自愿的，并没有强制性。青如风姐妹带着紫芸等人来到上次祭祀的地点，又往右行了大概两百米，就到达了目的地。 温泉一年四季都有侍卫守护，此时见到青如风，立刻打开了大铁门，放众人入内。 紫芸这才发现，温泉是建在天闻山里面的，或者说，本身就在里面，只不过人为分割成一个个小温泉。每个温泉都用一丈高的墙围起来，只有一道小门可以进入，一旦插上房门，就能舒舒服服的泡澡了。 由于是供皇家专用的，这片温泉建造的十分精致，路面是由光滑的鹅暖石铺成，小径两旁还栽种着无数花草，此时繁花竟放，开得正好。人从旁边路过，都能带起阵阵香风，沁人心脾。 两个小花台中间，便修建着一个温泉，泡着温泉，还能闻着花香，想想都很舒适。 “这里一共有三十七个小型温泉，你们就自己选吧，有一个人泡的，也有两个、三个人泡的。”青如风带着众人在温泉池周围转了一圈，几乎每个温泉池外都有个侍女，而且都很漂亮。侍女的作用一般有两个，一是负责给客人搓澡，二嘛，便是有些客人想要纾解一番，侍女们就得主动献身。 当然，也有很多人是不用麻烦侍女的，那么侍女只需要守在外面，听候吩咐就好了。 “我要一个人泡的。”长乐率先确定了自己的温泉池，选了个单间。 上官无风兄妹也各自要了个单间，然后是紫芸和洛轻尘，自然是双人温泉池。何诗诗、青如雪也要了单间，而且青如雪刚好选在上官无风的池子旁边。 见众人都选好池子，青如风才选择自己的，并且吩咐侍女们，一定要尽力满足客人的需要。 紫芸和洛轻尘进了温泉隔间，发现里面建造的也不错，有两个小房间可以存放东西，还有两把椅子，供泡完澡坐着。 温泉池不大，只有十个平米左右，但足够容纳两人泡澡了。池子里升腾着阵阵热气，水面上居然还漂浮着无数红色的花瓣，看上去浪漫又有情趣。 “娘子，该换衣服了。”洛轻尘忽然凑近她耳边，低声笑着。一双手却来到紫芸腰间，随即抽掉了她的腰带。 紫芸的外衫立刻散开，露出里面粉蓝色的里衣，衬着她雪白的脖子，更显晶莹诱人。 洛轻尘又轻轻取下她的发簪，顿时，一头柔软的黑发垂落下来，为她披上一件绸缎般的外衣。紫芸双颊通红，被热气一晕染，双眼似乎都蒙上一层水汽。 直到脱得一丝不剩，洛轻尘才取过她泡澡的衣服，又亲手为她换上。的确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柔软的水蓝色缎子，但上身是吊带，下身只到膝盖处。紫芸穿在身上，显得性感无比，洛轻尘的呼吸当即就粗重了。 “看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换衣服？”紫芸被他直直的目光看得很不好意思，虽然早就是夫妻，也有过很多次夫妻之实，可是面对这个人的目光，她还是很害羞。 洛轻尘低下头在她唇上一吻，魅惑地笑道：“现在先饶过你，等为夫换完衣服再说。” 说着就开始解衣服，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似乎在故意展示在紫芸看。紫芸看了一会儿就不敢再看了，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扑上去，于是立刻移开眼睛，走到了温泉池旁。 这一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温泉池里似乎有个流线型凹槽，而且大小刚好能容下一个人。她摸了摸下巴，暗道设计的还真人性化，可以仰躺着泡在里面。 “这是专门为夫妻设计的，芸儿，我们赶紧来试一下吧。”洛轻尘已经换上那件白色丝质长袍，忽的将紫芸打横抱起，一步步走进温泉池。 他轻轻将紫芸放在池子里，池水顿时漫到腰部，水倒是不深，不用担心被淹。 温暖的池水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舒服的紫芸吁出一口长气，随即腰部被人用力一勾，身子顿时朝前倒去。紫芸吓了一跳，下一刻就落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中，而洛轻尘，恰好躺在那个流线型凹槽处，惬意的将人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呢喃：“芸儿，舒服吗？为夫一定会让你更舒服的。” 第三九零章 鸳鸯浴 紫芸咬了咬下唇，她每次落在他手里，都无力反抗。听着他的声音和心跳，触碰着他的肌肤，嗅着属于他的气味，她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她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为什么每次都在他怀里没办法反抗呢？她也想主动一次啊。 思及此，紫芸两手撑在他胸前，抬起了脑袋，双眸微微勾起，像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她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嫣红的香舌顿时吸引了洛轻尘全部注意力，紫芸立刻发现他的身体变化了。她得意一笑，看来尘对自己其实没什么抵抗力嘛。这个开头很不错，自己还要继续努力才是！ 想到这里，紫芸更加努力诱惑起身下人来，她抬起左手抚上洛轻尘的脸颊，一路描画到眼睛、鼻梁、最后来到唇上。洛轻尘的唇略显薄，被温暖的泉水一浸，立刻变得湿润潮红。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他唇上，正想离开时，忽然被他含住了。下一刻，就被他的舌头缠住，在指腹上打着圈儿。 “娘子，你这样诱惑为夫，为夫真是开心。既然娘子这么主动，那为夫又怎敢不领情呢？”他握住她的手指，凤眼微眯，吐出的温热气息一点点喷在脖子处，麻麻痒痒的。 “呵呵，我就是想主动一次嘛，看看你忍耐力如何。”紫芸趴在他胸前，笑得有些谄媚。她明显感觉他那个部位越来越大，而且还不安分的动着，她脚底窜起一抹凉意，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哦？想看看为夫的忍耐力？”洛轻尘笑意扩大，忽然含住了她的唇瓣，低声说道，“在娘子面前，为夫向来没有忍耐力。娘子，自己点的火可要自己灭掉哦。” 说着双手就朝下游移过去，所到之处，紫芸只觉得像是点燃了一片燎原之火，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紫芸受不住激，一声柔媚入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谁知声音才传出一点，就被洛轻尘堵住了嘴巴。偏偏那人还坏心眼的叮嘱，“娘子这么大声音，被人听见了可如何是好？隔壁好像是长乐呢。” “你……可恶……”紫芸声音软绵绵的，连瞪人都没了力气，明明是他一直使坏。可是听了洛轻尘的叮嘱，她的确不敢再出声了，就怕被长乐听见。 然而忍道难耐之处时，还是传出呜呜声，知道可能会被听见，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像是在偷情，居然比平日里亲热时更加刺激百倍。不多时，她就交代在洛轻尘手里，然而对方根本不放过她，一下一下贯穿着她的身体，没过多久，她又有了感觉，只是身体更加软绵了。 周围温热的池水被带动，划出一圈圈水纹，继而荡向远方。无数红色花瓣飘来荡去，让现场看上去更加旖旎，有些调皮的花瓣甚至黏在了二人身上，像是一个个暧昧的吻痕。 与此同时，长乐正在欢欢喜喜地泡着温泉，她在池子里游了一会儿，才舒舒服服的靠在岸边玩起花瓣来。玩了没一会儿，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呻。吟，再仔细听，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撇撇嘴，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继续玩起花瓣。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见一声呜咽，但仍然只是一瞬间就没了声响。聪明的长乐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洛轻尘和紫芸在鸳鸯戏水呢！ 她顿时双颊一红，暗道这两人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被自己听到。这要是换做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鸳鸯戏水表示恩爱啊，可怜自己倒是有个心上人，却一直在远方，也不知道西陵逸现在怎么样了。 长乐叹息一声，忽然撕掉一块丝绢堵住了耳朵，她害怕自己再听见什么，让触景生情。 却不知，她听见的第二声声响并非来自紫芸和洛轻尘，而是另一边温泉里的青如雪。青如雪将守在自己温泉池外的侍女唤了进去，然后将人打晕了，那声呜咽就是侍女发出来的。 青如雪三下两下剥掉侍女的外衣，套到了自己身上，又梳成侍女的发髻，才小心翼翼离开温泉池。来到外面，她又如法炮制打晕了上官无风外面的侍女，将人拖进了自己的温泉池里。 见准备工作都完成，青如雪欢快的点了点头，随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催情药，吹进了上官无风所在的温泉池。 她扮作侍女守在上官无风的池子外，低眉顺目，实则是计算着时间。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一定要生米煮成熟饭，错过这次，或许就没有下一次了。至于上官无风的感应，她确信只要发生关系，他是不可能抛弃自己的。 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她用什么手段都不在乎。 只要得到了他的人，她就有很多时间去收复他的心。上官无风，注定只能是她青如雪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看了看太阳，发现已经过了一刻钟，药效应该发挥出来了。但她仍然不敢贸然行动，上官无风很聪明，她一定要等他完全失去神智才能进去。 于是青如雪又等了一刻钟，其间还特意去休息室端了一杯茶，倘若上官无风还未失去神智，她也可以用送茶为借口。 “叩叩叩。”青如雪聪明的先敲了敲门，要是上官无风还有意识，一定会讲话。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传来声音，她更加确信对方已经失去神智了。 青如雪大喜过望，接着便推门而入，一进去，立刻被里面温热的气息包围住。池水产生的阵阵热气让她的心也越发火热起来，她目不转睛盯着靠在池子边的光裸男人，心跳陡然加快。 对于她的进入，上官无风居然没有一点反应，青如雪走进几步才发现，上官无风微微垂着脑袋，双眼是闭着的。或许因为呼吸了催情烟的缘故，又或许是泡温泉的缘故，他整张脸都显出不正常的红晕，锁骨以及再往下的地方呈现漂亮的粉色，几缕黑发搭在肩头，宛若一副绝美的水墨画。 第三九一章 就是喜欢你 她心神微怔，早就对这个男人一往情深，知道他很吸引人。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比想象中更加令她着迷。 青如雪咬了咬下唇，轻轻唤道：“公子，公子，我给你倒了一杯茶。” 没有回应，上官无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青如雪彻底放下心来，缓缓将茶杯放在一把椅子上，自己则褪去外衣，只留下一件银白色的肚兜，朝上官无风走了过去。 她既激动又紧张，这一切都是她主导的，很快她就能得到这个男人了。至于他醒来后知道真相，大不了她说个小谎，只要发生了那种事，她相信上官无风一定会娶她的。 洁白修长的双腿跨入池子里，青如雪宛如一条诱人的美女蛇，双手攀在了上官无风肩头。她仔细打量着深爱已久的男人，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俊朗的眉眼，翘挺的鼻梁，湿润泛红的双唇…… 激动之下，她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将脑袋凑了过去。 谁知就在要吻上他双唇的刹那，上官无风蓦地睁开眼，眸子里一片冷意。他脑袋一偏，就让她的吻落了空。 “青如雪，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声音没有任何温度，青如雪大惊失色，她从未听过他这样冷漠的声音！ 她顿时后退一步，谁知脚下一歪，居然失去了平衡。青如雪在温泉里不停扑腾，还好池水并不深，她也会游泳，才迅速稳住身子。让她心寒的是，上官无风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就那样冷着眼盯着她。 “你没有昏迷？”青如雪就是再傻也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了，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别的什么，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完了。 这次计划彻底失败了，她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而且对方比以前更加讨厌她了。 上官无风勾了勾唇角：“你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实话告诉你，你打晕外面的侍女时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但那时候并不知道幕后之人想做什么，所以将计就计，等你继续行动。结果你居然往里面吹迷烟，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里面热气翻腾，迷烟能起效才怪了。青如雪，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双眸里的讥笑和厌恶毫不加掩饰，似乎故意让她看清楚，他甚至冷笑了一声。 青如雪的心迅速冰凉下去，双颊涨得通红，她是傻，若不是傻瓜，怎么会被拒绝之后还痴心妄想？可她就是喜欢他，她也没办法！ 两行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青如雪绝望地看着上官无风，嘶吼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吗？要是不喜欢你，我才不会这样做。上官无风，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勾引我？”上官无风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住，“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你！过去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还是不会喜欢！青如雪，你清醒一点，我们是不可能的！即便今日你得了手，我也不会娶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色厉内荏，冒出一团又一团怒气，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居然想用这种方式让他负责，简直可恨！他上官无风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把握，谁也操纵不了！ 他脚尖轻点，便飞身上了岸，再也不看青如雪一眼，穿好衣服就离开了温泉池。 青如雪脸上挂着两行泪珠，她彻底被上官无风的话伤到了，那个人居然说就算她得了手，也不会娶她。呵呵，过去不喜欢她，现在不喜欢她，将来也不会喜欢。多么绝情的人，多么绝情的话啊。 她忽然将脑袋埋进了池水里，这样就没人看见她流泪了。 上官无风，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绝情……她到底哪里不好？到底哪里配不上他？ 由于两人的争吵声太大，隔着池子的长乐和紫芸、洛轻尘等人毫无意外都听见了，只不过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几人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匆忙跳上岸，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正巧看见上官无风离开自己的温泉池，几人见面，顿时疑问无数，上官无风却没有半点解释的心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怎么回事啊这是？他和谁吵架了？”紫芸一头雾水，她连头发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此时还滴滴答答往下滴呢。 长乐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上官无风的温泉池，带头走了进去。这一去，刚巧看见青如雪将脑袋埋进水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好不容易将青如雪提到岸上，众人这才惊觉她只穿了个肚兜，洛轻尘顿时转过头，默默出去了。紫芸则取来青如雪的衣服给她披上，脑子里却脑补了无数个可能。最先想到的就是上官无风始乱终弃，要了人家的身，却不管人家的心。 但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上官无风的性子她很了解，绝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似乎只剩下另一种可能，青如雪主动献身，却被上官无风无视了。 “小雪，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什么事这么想不开，要寻死觅活的？”长乐轻轻拍着青如雪的后背，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她与上官无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如雪还在抽泣，忽然将脑袋埋进了长乐怀里，眼泪顿时汹涌而出，将长乐本就湿润的衣襟打的更湿了。 紫芸和长乐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先将人带出去，等一行人全部打理完毕，重新穿戴整齐，才郑重面对这件事。 上官无风已经离开天闻山了，有下人说他自己骑了马，似乎是回都城了。青如雪闻言再次流下眼泪，抽泣个不停。 “小雪，你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上官无风那厮始乱终弃了？”长乐沉着一张脸，她最见不得这样的男人。 上官兰馨闻言，不由为上官无风辩解道：“不会的，哥哥才不是这种人。哥哥虽然看上去爱美人，但为人很严谨的，从不会出去花天酒地，更不会对哪个女人始乱终弃。” 第三九二章 长乐的决定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小雪可是在上官无风的温泉池里！而且上官无风先离开，明显就是做了坏事想逃避责任！”长乐瞪着上官兰馨，对于敢做不敢当的男人，她最看不起了。 紫芸摆摆手道：“都别吵了，小雪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要逼她了。”她伸手抹去青如雪的眼泪，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砍，小雪，你要是受了委屈，我们一定帮你讨个公道。但人心是最莫测的，有时候还是需要想开点。” 青如雪点点头，红着眼睛道：“我没事，你们也别怪无风了，这不关他的事。” 长乐似乎还想问，却被紫芸阻止了。 温泉自然泡不下去了，一行人在这里简单用了午饭，便起身回宫。回去的路上，经过米索尔河时，众人看见河里、河边还有无数人，大部分男人都只穿着裤衩，女人们则穿着里衣，裹得严严实实。 五月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众人身上，显得那么有活力。不得不承认，青玉百姓真的是几国当中最顽强的人民。 回到宫中，等只剩下紫芸、长乐几人时，长乐郡主再也忍不住了，问道：“芸儿，你为什么不让青如雪说出来，我看就是无风做了坏事又不敢承担后果。”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紫芸拉着她坐下，“那个温泉池是无风的，但为什么小雪会在里面？你觉得是无风主动叫小雪过去的吗？而且无风并不喜欢小雪，虽然这样说有点伤人，但我认为事实刚好相反，是小雪想生米煮成熟饭，被无风发现并制止了。” 长乐郡主撑着下巴，她也知道无风不喜欢小雪，可是看见青如雪难过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将错推到上官无风身上。 “唉，真是孽缘啊，希望这次之后小雪能放下吧。”她叹息一声，求而不得的滋味最痛苦了。她忽然就想到了西陵逸，还好自己和他是两情相悦，这么说来，其实自己也挺幸福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已经快一个月没接到他的信了。” 紫芸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不由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他现在的身份是西陵国清莲别庄的负责人，别庄那边并未听说有什么大事，说明他也是安全的。” 长乐郡主点点头，小声道：“我想去找他，想帮他完成心愿。虽然我一个人力量微薄，可是能跟在呆在一起，就很好了。” “你这是完全陷入情网了。”紫芸忍不住偷笑，“不过你现在去西陵，一定会引起很多人关注的，说不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所以我打算易容，就易容成你清莲山庄的丫鬟，到时候以运送货物的名义去西陵，这样就能名正言顺住进清莲别庄了。芸儿，你会答应我的吧？”长乐郡主认真地看着紫芸，她没有请求她帮忙做过什么，这是第一次。 紫芸张了张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拍拍她手背道：“只要你做好了准备，我会支持你的。只是此去西陵危险重重，不成功就成仁，西陵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长乐道：“我都明白，所以才更要去帮他，他一个人背负了太多，我无法看着他一个人去承受，自己却在一旁逍遥。芸儿，你将他换成洛轻尘试试，你愿意洛轻尘独自身陷囹圄吗？” 当然不愿意！ 根本不需要经过思考，紫芸就知道自己的答案。 若是洛轻尘陷入危险，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到他身边去。无论如何，也要跟他在一起。 “那你打算怎么跟镇北王和王妃说？” “就说去你那里玩啊，反正父王和母妃很相信你，跟你在一起，他们很放心的。”长乐郡主眨眨眼，她早就想好说辞了，不担心二老不答应。 紫芸哭笑不得，摇摇头道：“好吧，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否则王爷和王妃还不将我生吞活剥了。” “不会的，我一定会平平安安。这是一场长期抗战，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成功，但我会一直帮他。芸儿，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们认识，也谢谢你撮合我们，更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可是她相信紫芸明白。 青如雪和上官无风的事情并没有传扬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青如雪也知道上官无风的决心，就算她说出他看了自己的身体，相信对方也不会负责。反倒是自己，可能因此名声扫地，得不偿失。 这两日，青如雪都独自闷在房里，连紫芸等人都没见，而上官无风又恢复常态，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切又回到原状，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情永远都回不去了。 三日后，青如雪忽然请求青玉皇帝，说要公开选驸马！这个消息一出，整个青玉都震惊了，大公主是不愿意选驸马，二公主却主动公开选，这两姐妹也太奇怪了吧。 但只要寥寥数人知道，青如雪这是为什么。她想让自己走出上官无风的阴影，重新开始。 “小雪，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事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回头了。”青如风担忧地摸着她脑袋，她不确定青如雪是在赌气还是真的想选驸马，但她觉得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青如雪，八成是在逃避。 “皇姐，这三****一直在想这件事，就是因为想清楚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一日不成亲，就会一日奢望上官无风爱上我，可到头来只会遍体鳞伤，他是永远都不会喜欢我的。” 青如雪苦笑一声，为了不让对方更讨厌自己，她宁愿强迫自己走出他的生活，或许这样，还能远远看着他。 “你想好了就行，只要以后不后悔。”青如风对这种事也不擅长，但她知道青如雪做出这个决定一定很艰难，因此不想让她更加为难。 青如雪点点头，挽住她的胳膊，轻轻笑着说：“那皇姐，你可要为我好好把关啊，一定要给我选个比上官无风更好的驸马，让他嫉妒。” “好，我一定帮你选个最好的驸马。”青如风怜爱的看着她，或许有朝一日，青如雪真的能够完全走出来吧。 第三九三章 毒计生效 青如雪选驸马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并且让人意外的是，皇家并没有规定，只青玉国的人能参选。这意味着，其余几国的男人也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而且与别的国家不同，青如雪并不要求门当户对，只要年纪在二十到三十，未曾婚配的男子，都可以参加。 至于如何选出意中人，青如雪有三个要求，第一是能胜过她；第二是只能娶她一个；第三是父皇母后和皇姐都满意。 前两个还好说，毕竟娶了公主，再娶别的女人也不合适；而武功胜过青如雪的男人其实并不少。关键在第三条，让青玉皇帝、皇后以及皇女殿下都满意，这就能刷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了。 因此，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人便提早放弃这个想法，改为看热闹。只有自信心极度爆棚，或者十分爱慕青如雪的人，才打算去尝试。 为了让人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以及前往青玉都城，青玉皇室将选拔时间定在了一个月之后。因此紫芸等人也继续留了下来，这样的热闹不看，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至于上官无风，这三个条件其实都能满足，但奈何他不喜欢青如雪，这也强求不得。不过看热闹他还是不会推辞的，实际上只有青如雪真的选出驸马，并且嫁给对方，他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天闻山庆典已经过去几日，青玉百姓也纷纷回了家乡，只有想参加选驸马的寥寥数人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赤焰小王子裴之宣。裴之宣知道自己无法得到青如风，所以目标改为青如雪，只要娶了青如雪，再想个办法弄死青如风，青玉国不就是他们的了？ 而且这三个条件，他自信自己都能满足，这个驸马之位，简直就是为他准备的！ 时间进入五月下旬，一日，紫芸等人又去天闻山泡温泉，谁知刚走到米索尔河附近，就见一群百姓躁动不安。有眼尖的百姓看见了青如风，立刻上前禀报事情缘由。 “慢慢说，最好是派一个代表说。”青如风被众人叽叽喳喳吵得有些头疼，不由开口制止。 众人神色焦急，但还是推选出一个代表来诉说事情原委。 “皇女殿下，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祁连部落一直都居住在米索尔河这一边，根本没去过对岸，结果对岸的赤焰部落说我们羡慕他们那边草木肥沃，于是下毒手毒死了他们的草！皇女殿下，说句不好听的，虽然我们和赤焰部落是两个部落，但始终都是青玉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另一个赤焰部落的人立刻反驳道：“那你说，不是你们做的会是谁做的？总不能是我们自己吧？这段河流两岸就只有我们两个部落，可别说是其他部落做的！” 先前那个人还想辩解，却被青如风阻止了，她秀眉紧紧蹙起，不是怀疑谁毒死了草，而是想起了紫芸说过的话。难道国师的毒计真的生效了？现在是赤焰部落居住的地方，明天会不会轮到祁连部落？ 她心惊莫名，忍不住看了紫芸一眼，紫芸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青如风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居然就冷静下来了。 “大家先不要吵，等我看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再说。来人，待我们去河对岸看一看。” “是，殿下，殿下，还有各位贵客这边请！”众人立刻让开一条道，赤焰部落的人还对祁连部落露出一丝冷笑，似乎对方死定了。祁连部落的人也不服输，好几个人都跟了上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米索尔河并不宽，只有十多米，众人乘坐羊皮筏子，很快就渡了过去。 领路的赤焰部落男人叫未央，是这一带的领头人，就是他带着百姓来找祁连部落理论的。未央三十五六，赤着胳膊，只穿一件开襟衫，露出健壮的肌肉，孔武有力。 这人虽然态度蛮横了些，但双目清澈而坚定，不像是坏人。主要是自己领地内的草原被破坏了，他才这么激动。 紫芸一路上都在担心，国师这个毒计已经实行了三年，到现在真的有可能到了临界点，要爆发了。这段时间，其实青如风已经派人去查国师的底细了，查出国师居然是高丽人，那些瓢虫、螳螂收购也是他一手促成的。但更详细的情况，还需要更多时间去追查。 查到这一步，青如风已经毫不怀疑国师的用心，也开始想办法揭穿对方的真面目了。只是没想到，草原这时候居然出了状况，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先别担心，或许只是别的原因。”紫芸在没看见具体情况时，也不敢妄下结论，或者说，她心里不希望这件事来得这么快。 过了河，又在未央的带领下走了近两刻钟，才到达目的地。紫芸发现这里距离天闻山已经很近了，甚至能看见那座祭祀台。 “皇女殿下，还有各位贵客请看，就是这一片草原，从前两日起，草就开始褪色了，今日早上却直接枯死了。一定是有人下毒，才会这样的。”未央心情有些激动，因为褪色的草原面积在逐渐扩大，要是再不采取措施，很可能整片草原都会被感染。 紫芸等人神色凝重，这一片野草果然全都褪色、枯死了。长乐和上官兰馨对视一眼，她们也想起了紫芸曾经的推测，那时候她们只是无条件相信紫芸，才站在她那一方。可眼下却是真正看见后果了，不由心惊肉跳。 国师的计策果然毒辣，毒辣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去！ “芸儿，你看这……”青如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万一状况真的蔓延，是不是整片草原都会变成这样？ 紫芸蹲下身，手指拨弄着枯草，此时一阵微风拂来，她顿时嗅到一股恶臭。上官兰馨更是直接堵住了鼻子，嫌弃的抱怨着。 “这是哪里传来的气味？好像是死老鼠。”紫芸看向未央，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对这里也最熟悉。 未央挠挠头道：“是死老鼠，这两日莫名其妙死了不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而且最近老鼠多了很多，还四处乱窜，以前都不这样的。” 第三九四章 休眠火山 紫芸看了一眼枯草，又站起身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天闻山，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芸儿，你怎么了？”洛轻尘一下扶住她，生怕她忽然晕过去。 青如风等人也紧张起来，莫非还有什么更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紫芸摇摇头道：“我现在还不敢确定，青姐姐，我们现在去一趟温泉吧，或许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野草褪色、枯死；小动物行为异常，莫名死亡。这些都是有大的灾害才会发生的现象。联系到附近的天闻山，以及山脚的温泉，一个可怕的猜测在紫芸脑海里成形。 很可能，是天闻山是一座休眠火山，而现在快要喷发了！ 若真是这样，带来的后果比草原慢慢被侵蚀更加可怕，火山一旦喷发，住在这附近的百姓恐怕难以生还。这附近住了上百万的人口，她简直不敢相信后果有多惨重。 众人也被她弄得有些慌张，这种未知的事情最是可怕，而且他们从未在紫芸脸上见过这样惊惧的神情。就是当初看破国师的计划，都远不如现在忧虑。 “好，我们现在就去！”青如风当即决定，连同未央一起，都一块儿去了温泉。 紫芸手脚有些冰凉，手指忽然被洛轻尘握住，温热的触感顿时传递过来，让她安心不少。 “芸儿，不管会发生什么，要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可就是莫名的让人放心。 紫芸点点头，道：“我现在也还是猜测，不敢肯定，但如果真的如猜测那般，青玉百姓怕是要遭殃了。这次的灾祸，若是突然发生，绝对比草原被慢慢破坏更加严重。” “放心，既然还没发生，那就能预防。”洛轻尘不清楚她说的灾害是什么，但他相信只要提前防备，一定能化险为夷。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温泉池，紫芸一个个看过去，发现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洛轻尘、青如风等人也发现了异常，这些温泉似乎温度高了些，而且在咕咕冒着泡。叫来守卫温泉的侍卫和侍女，却被告知这个现象已经持续好几日了，但因为没什么大问题，所以一直没有上报。 “芸儿，你怎么看？”青如风并不明白这种状况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紫芸应该清楚，紫芸说要来这里看看，恐怕就是猜到了这种现象。 “我们出去说吧。”紫芸此时反倒平静下来，正如洛轻尘所说，现在事件还未发生，一切都来得及。 等到了大厅，她才郑重地开口：“野草褪色、枯死；小动物行为异常、死亡；温泉温度升高、冒泡。种种现象结合起来，我只能想到一种情况：天闻山是一座休眠火山，而现在快喷发了！” “休眠火山？芸儿，能详细说一下吗？”青如风惊愕，这个时代并没有休眠火山的说法，但仅从字面理解，似乎是说天闻山从沉睡中醒来，要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了。 洛轻尘、长乐等人同样不解，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紫芸却问了一句：“青姐姐，历史上天闻山是否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比如从山顶喷出灰烟、炙热的岩浆？” “这……我不太清楚，小雪，你从小生长在青玉，对青玉的历史比较了解，天闻山是否发生过那样的事情？”青如风毕竟才回青玉两年，对很多事情自然没有青如雪了解。 果然，青如雪蓦地变了脸色，众人立刻知道，的确是发生过了。 “好像有过一次记载，是在近一千年了，据说天闻山山神发怒，从地底喷出了滚烫的岩浆，还有很多炙热的灰烟，烧死了数十万人。所以从那以后，人们就认为天闻山是神山，里面住着神明，要是对它不敬，山神就会发怒。青玉国建成以后，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庆典，祭祀祈福，其实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青如雪脸色发白，有些哆嗦的问：“芸儿，你的意思是，山神又要发怒了？” 紫芸叹息道：“没有什么山神，这是一种自然灾害，谁都阻止不了。你刚才说的情况就是火山爆发，而现在的种种情况证明，天闻山要再次爆发了。若是百姓不立刻迁走，一千年前的惨状会再次发生。火山一旦爆发，这附近的百姓几乎没有活路，不仅滚烫的岩浆能将人瞬间烧死，喷出的灰烟也含很多种有害的东西。所以我的建议是，立刻将百姓迁走！” 青如风握了握拳，似乎有些不甘心：“怎么沉睡了一千年，现在忽然要爆发了呢，难道青玉这次真的躲不过去吗？” “青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忧，只要将百姓迁走，住在安全的范围内就没问题。天闻山火山爆发应该不会持续太久，说不定只是半天一天，往多了说，也就是一两个月。而且火山爆发并不是没有好处，这片草原因此受益也说不一定。” 紫芸没有亲眼见过火山爆发，但从网上看过一些相关报道。据说火山灰富含养分，能使土地更肥沃，农田上若是能覆盖不到二十厘米的火山灰，涨势会非常喜人。 这片草原因为国师的撺掇，已经受损了，现在借机将百姓迁移走，未尝不是件好事。可以说给了国师沉重一击，让他的计划半途告破。 “好，我这就回宫劝说父皇和母后，相信他们也是知道一千年前那段历史的，应该会同意将百姓都迁走。”青如风很快做出决定，这是关系到上百万青玉百姓生死存亡的大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洛轻尘忽然说：“何不借机扳倒国师？” “怎么说？”青如风愣了一下。 洛轻尘扬了扬眉，微笑道：“天闻山不是你们青玉的神山吗？现在神山要发怒了，罪魁祸首就是国师啊，是他让百姓都迁来这里，结果造成草原枯萎，神明不满，你说这个责任是不是该他来负？” 青如风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他的想法，的确，国师在百姓心中威望太高，但是天闻山更高！ 这是个扳倒国师的绝佳机会！ 第三九五章 状告国师 事不宜迟，青如风立刻就行动起来。 由于不知道火山具体什么时候喷发，但天闻山脚下实在太危险，青如风便立刻吩咐侍卫和侍女们撤离。之后后果，由她一力承担。侍卫和侍女们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青如风神色担忧，便毫不犹豫听从她的命令，只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就离开了这里。 青如风又让一同过来的未央和祁连部落几人马上回部落，让两个部落的人立刻收拾东西，只有天闻山发生异常，即便没有等到皇室下达的命令，也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未央和祁连部落几人显然也听说过一千年前山神发怒的事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一口应允下来，各自回部落通知去了。 “芸儿，还得麻烦你跟我一同去见父皇。”回到皇宫，青如风又邀请紫芸，这件事毕竟是紫芸推断出来的，紫芸的话更有说服力。 紫芸微笑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其实照她的看法，虽然青玉都城距离天闻山有一百多里，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一并离开比较好。现在她尚不知道这座火山喷发的类型，若是缓缓流动的宁静式还好，这类火山含气体比较少，无爆炸现象，人们还可以在远处欣赏；可若是爆裂式，那就十分严重了。火山喷发时会发生猛烈的爆炸，还会同时喷出大量气体和火山碎屑物质，非常危险。 “青姐姐，咱们就不要说火山喷发这样的词语的，咱们就说山神发怒，这样皇上也更理解一些。” 青如风点点头，人们对于神明比对自然灾害敬畏多了，便是国师，也不敢拿山神发怒不当回事。 洛轻尘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也可以做个见证。”其实他是不放心紫芸，担心紫芸在国师面前吃亏。 再加上一个青如雪，一行四人便朝御书房走去。 内侍通报之后，四人才被传了进去，御书房里很静，除了青城，果然还有国师。 青如风等人行了礼，青城又给几人赐座，才意外地询问道：“刚才内监通报说，你有重要事情禀报。风儿，到底有什么大事，让你和几位客人一起到来？” “父皇，这件事关乎着我青玉上百万百姓的安危，儿臣不敢耽搁，这才立刻来回禀父皇！”青如风神色严峻，看得青城怔然，也立刻严肃起来。 “你说，究竟是什么事？”居然关乎青玉百万百姓的安危！青城的目光在紫芸和洛轻尘脸上扫了一眼，莫非与这二人有关？ 国师的打量就更不加掩饰了，他心头一跳，猜测是不是秦王妃看出了他的计划。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看出他的计划，他认为一定是秦王妃，毕竟这个女人做过的奇怪事情非常多。 青如风却未理会二人的打量，郑重其事地说：“父皇可还记得一千年前天闻山山神发怒的事？儿臣今日本是带几位贵客去天闻山泡温泉，谁知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些异常让儿臣心生警觉，便去钦天监查了一下有关事项。令儿臣震惊的是，这些异常居然与一千年前天闻山山神发怒之前，表现的一模一样！” “此话当真？”青城怔住了，就连国师也一脸惊容，对方竟不是发现了他的计划，而是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父皇若是不信，可以立刻传钦天监的人来证明。”青如风并未去过钦天监，但青如雪告诉她，天闻山山神发怒的事情在钦天监有很详细的记载。所以这些现象，也是有记录的。 青城眉头紧紧皱起，当即便让内侍宣来钦天监的人，紫芸又将今日看到的现象描述了一下，那钦天监的官员立刻震惊，说上一次山神发怒之前，的确也有这些表现。 这下，青城是不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了。 “父皇，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让天闻山附近的百姓全部迁移。否则山神真的发怒，损失的就是上百万百姓啊！”青如风见对方久久没有开口，心里便有些急了。 多等一分钟，百姓就多一分危险，说不定下一刻火山就爆发了。 “国师，你怎么看？”青城却转头看向古蓝多，让青如风更添一丝怒火。 古蓝多神色也有些忧虑，他的计划再过一两年就会生效了，偏偏这时候山神发怒，让百姓迁移，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前功尽弃？可要是不将人迁走，万一山神真的发怒，损失的可就是青玉上百万百姓，到时候青城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的目标是神不知鬼不觉瓦解青玉，而不是站在风口浪尖，成为青玉百姓眼中的罪人。 “父皇，你怎么还问国师？难道你不知道山神发怒的原因？”青如风见时机成熟，立刻状告起国师来。见二人一脸愕然，她立刻继续说，“就是因为国师让太多百姓迁去了天闻山附近，打扰了山神大人清修，山神大人才会发怒！否则为何近千年来都没事，偏偏现在出事了？” “风儿，不得胡说！”青城又惊又怒，可内心却被她这番话动摇了。 的确，近千年来天闻山都平平静静，偏偏这时候山神发怒，说不定真的是因为天闻山附近百姓太多，惹得山神不开心了。 “父皇，儿臣没有胡说。否则请您给儿臣解释一下，为何山神偏偏现在发怒，而不是十年前、一百年前？因为那时候天闻山附近并没有那么多百姓，也没有打扰到山神，更没有占用太多土地，让山神不开心！” 青如风半点不想让，既然与国师撕破脸，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她必须坚持下去。 “国师，你不要听她胡说。”青城神色惊疑不定，说出的话却有些心虚气短。 古蓝多双目射出一道仇恨的光，但很快隐去，又变成那个慈祥和蔼的老者。 “请皇上明察，在下一颗拳拳之心只为青玉百姓，从没想因此引得山神不快啊。山神发怒，或许真的是因为此事，是在下当初考虑不周。”说完竟是跪了下去，闭上双眼道，“还请皇上责罚！” 第三九六章 百姓迁移 他这是以退为进，如今只有这样做，才能让皇帝继续相信他。在青玉埋伏了三年，眼看计划就要成功，绝不能在这时候暴露。不管怎么说，也要继续埋伏下去，等天闻山事件之后，再继续履行自己的计划。 果然，青城赶紧走下皇位，将国师扶了起来。 “国师这是做什么？朕从未怀疑过你啊，你为青玉做了这么多，大家都看在眼里。至于山神发怒的事，国师之前也是因为不知情，才会让我百姓迁去那里。” 古蓝多眸光微闪，叹息道：“皇上能如此相信在下，古某真是感激不尽，只是皇女殿下似乎对在下有所误会，唉……” 青如风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居然还倒打一耙，着实可恨。 “风儿，你也看见了，这根本不管国师的事，国师也是为了青玉百姓，才会这样做。你切不可再乱说，免得让人笑话。”青城训斥青如风，国师就算触怒了山神，那也是为青玉百姓着想，情有可原。 青如风道：“那父皇你说怎么办？山神发怒，咱们总得跟百姓有个说法，这个责任难不成您来背？就算我们现在为国师开脱，百姓也不是傻子，只要想到天闻山的事，就明白山神为什么发怒。” 青城一滞，没错，他能原谅国师，也能说服青如风，但是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越是为国师开脱，百姓指不定越是反感。 古蓝多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紧紧皱着眉头，难道是山神知晓了他的计划，所以故意发怒，帮助青玉国？那就太可怕了。 他铁牙暗咬，与其让百姓去怀疑去猜测，他现在还不如主动站出来，说不定还能赢得百姓的宽容。 “皇上，皇女殿下，此事在下愿意一力承担，会主动承担错误，请求百姓原谅！” 青如风有些意外，不由与紫芸对视一眼，想不到国师居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他这样说，紫芸等人反而担忧起来。 “国师，这……” “皇上，在下心意已决，请皇上应允在下。”国师打断青城的话，一脸坚决。 青城无奈，只得答应对方。 青如风松了一口气，道：“父皇，那现在就请赶紧下令吧，再迟恐生变故。” “传朕旨意，由于天闻山山神发怒，让其方圆一百公里的百姓立刻迁移避难，不得有误！”青城也不再耽搁，立刻让人拟了圣旨。“国师，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还希望你能亲自去传旨。” 古蓝多双手捧过圣旨，道：“老臣遵旨。” 让他去传旨，自然是要他去解释这件事，并且承担所有责任。纵然心里再不甘愿，他也没有回头路了。 古蓝多去传旨，青如风也跟了上去，她担心对方耍花样，因此想去监督。但意外的是，古蓝多从始至终都很努力的将一切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反而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如古蓝多所料，他将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后，百姓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纷纷为他说情。青如风也立刻明白他的想法，不由蹙了蹙眉。 有了圣旨，方圆一百公里的百姓不敢有丝毫抵抗，顿时在侍卫的带领下，有秩序地迁移走了。但这附近的人实在太多，每家又养了无数牛羊，全部迁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得找适合居住的地方。 “芸儿，事情似乎并未朝我们想象中发展啊。”次日，青如风又找上紫芸，百姓虽然在议论山神发怒的事，也有少数人责怪国师，但大部分人都为国师说情。 紫芸微笑道：“这件事本就不容易，国师在大家心目中威望太甚，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改变这种形象的。所以我们还得在背后点一把火。” “怎么说？”青如风扬眉，顿时来了兴趣。 “造谣，制造舆论压力。一个人说不行，就找十个人，十个人不行就找百个人。百姓大部分都随波逐流，说的人多了，他们就信了。至于说什么，就揭发他是高丽人好了。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为他是高丽人，百姓就会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惹得山神发怒了。等百姓怀疑之后，我们再放出别的风声，一步步揭开国师的真面目。” 青如风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平常时间，就算揭发国师是高丽人，在百姓中也不会引起多大反应。毕竟在众人眼里，国师是实实在在为大家做了好事。但现在不同了，国师自己承认，是自己惹得山神发怒，这时候再揭发他的身份，效果就大不相同。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办！”青如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就是要趁着时局混乱去散布谣言，效果才会更好。 第二日，迁移的部落就传出国师是高丽人的消息了。而且说的有理有据，由不得人不相信。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日时间就传出了几十万人，等国师知道时，为时已晚。 古蓝多很愤怒，第一反应就是青如风做的，可是他没有证据。更可怕的是，对方连他老底都揭出来了！ 果然，百姓纷纷猜疑，国师可能是故意惹山神发怒的。因为前些年青玉从高丽抢了不少东西，还杀了不少高丽人，高丽人想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事。 古蓝多百口莫辩，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当初是他自己承认，是自己的过错才让山神发怒，现在想改口反悔都来不及了。 又过了一日，风向再变，传的也更加玄乎。 说国师当年欠了山神一条命，山神要他以百倍补偿，每年都得供奉一百个人。 于是百姓们开始震惊的发现，每一年部落都会失踪数十个人，原来是被国师弄去供奉山神了！ 这下，国师的地位一落千丈，彻底跌下神坛。青玉百姓十分愤怒，枉他们把国师当神明一样爱戴，对方却暗地里陷害他们，简直是太可恨了！ 就连青城和那维可，都被这些传言惊到了，原来国师竟然包藏祸心，是想陷害整个青玉！ 第三九七章 迁都 与此同时，青如风直接将搜集来的信息上报给了皇帝和皇后，其中就包括国师是高丽人，养殖山羊的害处，让百姓捕捉螳螂、瓢虫等会引发的后果，以及这些东西都是被卖给高丽人的证据！这还没完，紫芸还当众讲述了在米索尔河和阿麦河开渠引水灌溉草原的害处。 青城和那维可看完，竟是止不住的心寒，想不到国师表面上是为了让青玉百姓过得更好，暗地里居然是想陷害整个青玉。这条毒计的可怕之处在于，青玉人这几年受了益处，根本不会怀疑国师的用心，还将对方奉为大恩人。 便是皇帝和皇后，不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赐封对方国师一职吗？ “父皇，母后，山神发怒从一开始就是国师算计好的，他想用这种方式削弱我们青玉，让我们损失上百万百姓！若非秦王妃意外发现他的阴谋，这次他只怕就得逞了。” 青如风继续煽风点火，紫芸告诉过她，火山爆发是自然灾害。但为了彻底扳倒国师，这么好的借口自然要用上。 青城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先前他居然还愚蠢到为国师说情，哪知道对方就是故意而为之，简直将他这个青玉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着实可恨！ “岂有此理，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想陷害我青玉数百万百姓的性命！来人哪，将国师，不，朕这就废去古蓝多国师之位！将古蓝多这个包藏祸心的小人给朕带上来！” 一想到自己听信小人言，差点害了整个青玉，青城就不寒而栗。 他不由看了紫芸一眼，这次要不是秦王妃提早发现山神发怒的秘密，就有上百万百姓会遭殃了。青玉若是能挺过这一次浩劫，秦王妃是当之无愧的大恩人。 “启禀皇上，国……古蓝多已经不见了，听国师府的下人说，昨晚古蓝多连夜出城，此时已经不知所踪！”短短片刻，就有侍卫前来回报，带来的却是古蓝多失踪的消息。 “废物！既然古蓝多昨晚就出城，为何没人前来通报？”青城怒不可遏，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都不知情，看来这些护卫存在很大的问题。 古蓝多在青玉人心目中，威望似乎比他这个皇帝还高了。可恨，实在是可恨！ 侍卫支支吾吾，大抵是说这之前古蓝多还是国师，国师要去哪里，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不敢过问。 青城闻言，怒气渐渐消了些，看来古蓝多也猜到自己的事情要被揭发，所以才提前逃走了。 “派人去追！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人追回来！哼，他八成是逃回了高丽，等渡过这次浩劫，朕就问高丽要人，若是不把古蓝多交出来，朕定要高丽人不得安生！” “是，皇上！属下领命！”侍卫连滚带爬出去了，生怕皇帝忽然醒悟过来，要治他的罪。 “父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撤离。这里虽然距离天闻山有一百多里，但根据古籍记载，千年之前那次山神发怒，杀死了数十万人。据说那时候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以防万一，咱们也撤离吧。” 扳倒了国师，迁都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好在青玉除了都城还有好几座城市，规模虽然不如都城，但暂时也能容身。 青城这次没有再犹豫，只是对古蓝多的恨意更甚一分，若不是古蓝多的毒计，山神怎么会发怒？百姓怎么会流离失所？他又何须迁都？ 然而迁都比百姓转移麻烦多了，皇宫里的东西太多太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搬不完。只能让皇室重要人员先行离开，物品再按贵重程度分批带走，能带多少是多少。 大家只希望火山爆发不要太厉害，别毁坏太多东西才好。 随着时间流逝，天闻山附近的草原枯死得越发厉害了，小动物也觉察到危险，开始迁徙。天闻山周围逐渐弥漫出一股股难闻的硫磺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其余奇奇怪怪的气味。 但凡智力正常的人都知道，灾难马上要来了。 青城将新都城选在了五百公里外的费阳城，这是除都城浩边之外最大的一个城市，周围地势平坦，没有太高的山脉，不用担心什么灾害。而原来天闻山附近的百姓则分别转移到不同地方，没有再大规模聚集起来了。 紫芸、洛轻尘等人自然也一并去了费阳城，这里距天闻山有五百多公里，已经足够遥远了。实际上紫芸并不愿意离开这么远，她还挺想亲眼目睹一下火山爆发的盛况。只不过洛轻尘担心安全，不让她去看。 费阳城没有类似皇宫的大型建筑，无奈之下，城主只好将自己的家让了出来，供青城等人居住。至于修建皇宫的事，得等浩劫之后再商议。听青城的意思，似乎如果浩边损失不严重，他还愿意继续回去居住。 青城等人到达费阳城第二日，一些贵重物品就被运了过来，接下来几日，每天都有大量物品送来，很快就将费阳城填满了。还好青玉本就是马上民族，人们早就习惯了迁徙，那些没有房屋居住的百姓就在城外支起了帐篷，反正吃喝不愁，他们就过得下去。 第四日，从都城赶来的侍卫禀报，说都城附近已经弥漫开奇怪的气味了，很多人闻了身体都不舒服。 “这种气味大概蔓延到了什么地方？”紫芸比较关心这一点。 原来的都城距离天闻山只有一百多里，这里却是五百多公里，她相信影响不到这里来的。 那侍卫答道：“浩边城到这里五十公里左右就闻不到了。” 众人闻言顿时放下心来，青城和那维可则有些心惊，还好听从了建议迁都，否则再在浩边待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第五日，浩边城附近再无一人出现，最后一批运送货物的侍卫也赶到了费阳城。这一批侍卫个个惊慌失色，汇报着自己看见的一切。 紫芸等人这才知道，就在这日下午，火山彻底爆发了。 第三九八章 火山喷发 听侍卫们讲述，当时天闻山附近灰黑一片，空中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渣滓，那股难闻的气味比前几日传的更远。 众人当时就料到不好，那时候他们离开浩边城已经有几十公里，天闻山详细情形其实看不见。但大家都能感觉出来，那里一定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紫芸问道：“是否听见巨响声？” 几人摇摇头，说：“这倒是没有，但感觉很热，温度似乎比以前高了。而且头上身上全都是灰尘，我们洗了好久才敢来汇报这件事。” 没有爆炸声，紫芸猜测这座火山可能是宁静式的爆发。只可惜自己没看见，不由有些遗憾。据说这种火山喷发时只有大量炽热的熔岩从火山口宁静溢出，然后顺着山坡缓缓流动，由于含气体较少，无爆炸现象，因此人们可以在远处观赏。 只是不知道天闻山火山爆发持续时间是多久，要是持续几日，他们还有机会去看一看。 为了随时掌握天闻山的情况，青城派了一队人马驻守在浩边城外不受火山灰侵蚀的地方，几乎每隔两个时辰，就有消息从前方传来。当夜，又一次消息传来时，说天闻山顶端出现了红色的岩浆，在源源不断朝山脚流淌。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爆炸迹象，火山灰也没有继续扩大的趋势。不过附近温度很高，不能久待，还得遮盖住所有皮肤，特别是鼻子和眼睛，否则会受刺激。 “尘，咱们明日去那边看看吧，我还没有看过火山爆发呢，难道你不好奇吗？”紫芸已经比较确定这座火山属于宁静式了，既然不会爆炸，去远处欣赏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火山爆发一定无比雄伟壮丽，若是错过这次，只怕一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了。 洛轻尘摸摸她的脑袋，问道：“你不是说那些难闻的气味有毒吗？那还凑上去嗅毒气做什么？” 紫芸道：“我们可以带口罩啊，而且这一类的火山，含气体比较少，只要不靠太近，是无碍的。” “你确定？”洛轻尘斜着眼睛看她。 紫芸点头：“确定！咱们就在远处看看吧，一定不超过安全距离，怎么样？” 长乐郡主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感兴趣地说：“我也想去看！芸儿，他不去咱两一起去吧？” 洛轻尘瞪了长乐一眼，冷冷道：“休得诱拐芸儿。” 长乐郡主冷哼一声，却笑嘻嘻看着紫芸，无奈，紫芸只好使出杀手锏，凑近洛轻尘耳边道：“我有手机，可以开启防尘罩，把咱们都装进去。这样就不用担心赌气和烟尘了。” “可如此一来，手机的秘密就藏不住了，上官无风兄妹以及青玉国两位公主，都会知道了。”洛轻尘还是不怎么同意，脑海里在不停计算着利弊。 紫芸有些头疼：“这也倒是。” 见她伤脑筋的样子，洛轻尘有些不忍心，他知道紫芸真的很想去看，说实话，天闻山火山爆发也算是稀世奇观了，一千年才有一次。错过这次，他们真的等不到下一次了。 他忽然咬了咬紫芸耳朵，轻声道：“罢了，那我们就去看看吧，但得做好防御措施，也不能离得太近。” 紫芸双眼顿时放出亮光：“真的？呵呵，我就知道尘最好了。” 得到应允的紫芸立刻由阴天变晴天，边上长乐郡主也眉开眼笑，顺便鄙视了紫芸一把夫管严。 第二日一大早，数人就骑马上朝浩边的方向而去，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来到侍卫们所在的安全驻地。这里距离天闻山还有上百公里，即便前方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但肉眼仍然看不了那么远。因为越靠近天闻山，空中火山灰就越多，只能望见一片灰蒙蒙。 此地的空气还算正常，没有火山灰降落，也没有奇怪的气息。紫芸等人在这里休息了片刻，又简单吃了东西，才继续往前行。与他们同去的还有一支上百人的小队，所有人都带着浸湿的口罩，眼部也用药膏做了处理，以防被刺激到。 随着夜幕降临，与天闻山的距离也一点点拉近，最后众人在差不多八十公里处停下，这也是侍卫们查探天闻山的最前方。 夜空一片漆黑，侍卫们点燃了火把，有晚风拂来，带起些许烟尘。 紫芸等人静静望着天闻山的方向，就再也舍不得移开眼睛。那是他们见过的最为震撼的一幕，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 近三千米的天闻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赤红的红色山脉，山顶不断流下滚烫的岩浆，像是为山体披上一层灼热耀眼的霞光。岩浆只是静静流淌，但即便如此，也能让人感受到天闻山巨大的爆发力和热度。 真不敢想象，若是天闻山发生爆炸，将岩浆射向半空，又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天闻山脚下，已经堆积起一层厚厚的岩浆，由于温度高得可怕，有的甚至顺着草原缓缓流动着，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流。 再远处，草原上则覆盖了一层火山灰，火山爆发带来灾害的同时，也会带来益处。那些铺上不太厚的火山灰的草原，将来涨势可能会更好。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一定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壮丽的景象。”上官无风感慨了一句，“看见这样的景观，人的想法似乎都随之改变了，以前看得很重要的东西，想要坚持的信念，此时想来都觉得无聊。” 人在这样的灾难面前，真的无能为力。其实不仅他一个人这样觉得，紫芸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体悟。 长乐郡主叹息道：“能看见这样的奇观，这辈子也值了。咱们真是幸运，很多人都看不见这一幕呢。” “是啊。”紫芸点点头，忽然趁人不备拿出手机，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洛轻尘替她遮挡住众人的视线，一边笑着说：“娘子，这下满足了吧？” “十分满足！等到咱们七老八十，就能跟子孙吹嘘，说当年咱们可是见过山神发怒的人，呵呵。”紫芸录了好几分钟才停下。这一段视频，必将成为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段。 第三九九章 馨嫔怀孕 火山一直喷发了整整三日才罢休，流淌的岩浆将整座山上的植被全部淹没，天闻山似乎又壮大了一圈。而多余的岩浆流淌至草原上，周遭近十公里的草原都被覆盖住，岩浆累起厚厚一层。更远的地方，则覆盖上厚实的火山灰，灰蒙蒙的，草原再也不复生机了。 火山灰和有害气体的弥漫又持续了很多日，大半个月后才渐渐消散。 这期间，有侍卫去皇宫附近看过，发现都城都蒙上一层火山灰，不少建筑都被高温烧坏了。好在重要物品已经搬去费阳城，才避免了大部分损失。 经过慎重考虑，青城决定在费阳城重建皇宫，至于浩边，则完全被放弃了。 虽然说距离前一次火山爆发相隔千年，但谁也不敢保证，下次火山爆发依然在千年之后。更何况等浩边以及周围完全恢复原样，得等很长很长时间。皇帝一直居无定所，总不是个事。 重建皇宫，就需要大量人力、财力和物力，这些青玉都不缺。但青如风建议，用砖石、水泥、钢筋等东西去建造，获得了百官一致认可。因此，青如风找上紫芸，希望能购买这项技术。紫芸曾经将这项技术分别卖给了扶渊和西陵国，而且都是十万两银子，现在又一次卖给青玉，又大赚一笔。 青玉开始修建皇宫，紫芸、长乐等人也打算离开了。原本计划想要观看青如雪选驸马，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选不成了。 离开那日，已经是六月中旬，西北的太阳十分火辣。青如风姐妹亲自将紫芸等人送至十里外，才打道回府。 从费阳城到大秦怀远，比从浩边要近许多，紫芸等人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到达目的地。 一回到镇北王府，镇北王和王妃就拉着众人问个不停。这次天闻山山神发怒一事传的很远，只可惜亲眼看见的人寥寥无几。得知紫芸几人都看见过盛况，镇北王和王妃自然不会错过。 紫芸、长乐等人加油添醋说了一番，直听得众人连番惊叹，后悔没亲眼看见这一切。二人又说了青玉国师的事情，当说到国师的毒计时，镇北王神色十分严肃。这样的事情就算发生在大秦，只怕也没人能看出来，青玉国师，倒也是个人才。 “想不到去青玉游玩一趟，居然收获不匪，看来以后真的还是要多出去走走。”长乐郡主感慨，她很十三四岁就行走江湖了，也遇到过不少好玩的事。自从前两年结识了紫芸才逐渐收住心。却不想这一次外出，又将她游历的心思勾了起来。 但紫芸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铺后路，按照约定，她很快会跟紫芸去清莲山庄，然后以商人的身份去西陵国，与西陵逸汇合。 镇北王妃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不赞同的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人嫁了才是正事，哪还整天往外跑？” 长乐郡主挑眉道：“母妃，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和那个人两情相悦！我们过上两年就会成亲，你现在不用为我的事操心了。” “你一日没成亲，母妃就操心一日，你要是现在成了亲，母妃现在就让你离开。”镇北王妃毫不退让，女儿都快二十了，谁像她这个年纪还没嫁人啊？ 上官兰馨忽然笑道：“婶婶还不知道吧？长乐姐姐在青玉时，参加了个赛马大会，然后得了第一名。” “这事我听长乐说过，这丫头就是整日不干正事，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镇北王妃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骄傲的。自家女儿能力压青玉上百儿郎，而且是骑术最好的儿郎，是多么厉害的事情。 上官兰馨笑得更欢了，见紫芸和长乐没有阻止，于是说：“那婶婶知不知道，青玉皇上在这之前承诺过一件事。说谁取得赛马第一名，就是大公主，现在已经是皇女殿下了，就是青如风的驸马。” 镇北王妃目露疑惑，似乎消化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大惊失色，指着长乐郡主颤颤巍巍道：“你，你成了青玉大公主的驸马？长乐，你可是姑娘啊，那位公主也是姑娘吧，你，你怎么能……难道你的心上人就是她？” 难怪长乐不敢告诉他们，自家女儿怎么会喜欢上人家姑娘呢？这两个女子如何能在一起？ 镇北王妃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脑子里一片乱糟糟，讲话都不利索了。 紫芸忍俊不禁，却又不好笑出来，见长乐郡主一脸黑线，于是强忍着笑意解释道：“王妃娘娘请放心，长乐这个驸马只是临时的，应该说是假的。因为青玉大公主想自己寻找喜欢的人做驸马，所以才让长乐暂时占住驸马的位置，这样她就能慢慢寻找喜欢的人了，否则青玉百官会让她再次选驸马的。长乐的心上人也不是青玉大公主。” 她真怕自己再不解释清楚，镇北王妃就要休克了。 “母妃，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夺得第一，可是为了帮助青玉公主，我的心上人怎么会是个女人呢？”长乐一脸无奈，忽然想到西陵逸倾国倾城的容貌，不由冒出一头冷汗。那家伙，似乎比女人还漂亮吧？ 镇北王妃总算回过神来，分别瞪了三人一眼，不满地说：“你们讲话可不敢再这样大喘气了，唉，真是吓着我了。” “婶婶对不起，其实我的本意不是这样。”上官兰馨主动认错，“长乐姐姐这么漂亮，根本不愁嫁不出去的。婶婶，你就把心放心肚子里吧。” “唉，罢了，我是理解不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镇北王妃摇摇头，经过刚才的惊吓，她对长乐是否马上嫁人倒不那么迫切了。 紫芸等人在镇北王妃又呆了几日，忽听京城传来消息，说是馨嫔怀孕，被皇上封为馨妃了！ 由于是后宫嫔妃第一次有人怀孕，上官灏十分高兴，因此打算宴请百官，还特意请秦王和秦王妃回京。 第四百章 荣宠无限 这算是自上官灏登基之后，皇宫最大的喜事了。后妃怀孕，意味着皇帝后继有人了，而且根据太医诊脉，说有很大可能是皇子，这更让众人欢喜。 然而紫芸和洛轻尘听闻这个消息，却有些疑惑。他们不相信上官灏真的打消疑虑，不再怀疑洛轻尘了，毕竟上官灏当初因为一点风声，可是做出逼宫、药死老皇帝的丑恶事。 他若是冷落、甚至故意刁难折磨苏紫茹，二人都还想得通，可事实恰好相反，他居然宠爱苏紫茹到如此地步，不惜让她怀上龙种。 如果苏紫茹真的生下皇子，将来很可能就是太子，就算成不了太子，那也是上官灏的亲骨肉。将来上官灏要对付洛轻尘和苏家，会对自己儿子下手吗？ “尘，我总是不心安，上官灏对紫茹越好，我越觉得他有问题。” 虽然疑惑，但紫芸还是不得不与洛轻尘起程回大秦，同行的还有上官无风兄妹。长乐郡主暂时没跟来，双方已经约好，到时候在奉县见面。 洛轻尘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斜躺在宽敞的马车上，不在意地说：“你就是操心太多了，芸儿，什么时候也为自己想想啊。” “我有为自己想啊，也有为我们的将来想，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担心啊。”紫芸心底淌过一丝暖流，可面上却有些不满，她觉得洛轻尘在敷衍她。 对于上官灏的态度，她敢肯定洛轻尘比她更在意，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她操心而已。 “好吧，有句话怎么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芸儿，有为夫在身边，你就不要这么担心了，皇上是真情也好，假意也好，至少现在明面上关系很融洽，咱们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他八成是不会明着对付我们的。” 洛轻尘对这些事自然心里有数，上官灏的性子他比紫芸更了解。上官灏就算对他再不放心，现在也不会明着来，他宠爱苏紫茹，就是最好的证明，至少在众人眼里，皇上待秦王、待苏家是仁至义尽，恩宠无限。 然而，上官灏现在将苏家捧得越高，将来就可能摔得越惨。洛轻尘嘴上安慰紫芸，私底下却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也一直在做相应的对策。 紫芸沉默半响，忽然问道：“要是他将来真的要铲除我们，尘，你会怎么办？” 这不是不可能，甚至是必然！ 洛轻尘手上有尚方宝剑，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地位凌驾于皇权之上。作为一国皇帝，又怎么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老皇帝这步棋，是保护洛轻尘，也是将兄弟二人彻底推到对立面。但他当初若是没有给这把尚方宝剑，恐怕上官灏更会肆无忌惮对付洛轻尘。说到底，尚方宝剑还是利大于弊。 洛轻尘没有回答，紫芸也不敢肯定他心中的答案，她知道洛轻尘不喜欢做皇帝，否则不会藏起那道诏书。但他更不喜欢性命受人威胁，特别还牵扯上她。 她握住他的双手，在他唇边吻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芸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洛轻尘笑了笑，自然而然揭过刚才的话题，托住她的脑袋，吻了回去。 坐马车从怀远到京城，众人行了五日才到达目的地。距离上次来这里已经过了大半年，这次再来，发现京城还是那样热闹繁华。大秦换了皇帝，可是对百姓来说影响并不大，只要盛世安稳，谁当皇帝其实都一样。 众人行程比较低调，因此回京并未引起多大反响，紫芸和洛轻尘回了秦王府，上官无风兄妹则去了英王府。 到达京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王府的下人们早就知道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因此早早准备好洗澡水以及晚膳。二人舒舒服服的洗漱过后，又吃了久违的大秦饭菜，顿时身心满足。 谁知刚用完膳，就有丫鬟通报，说是苏阅高来了。 苏阅高的身份可是水涨船高，由于苏紫茹受宠，现在更是怀了孕，上官灏一高兴便封她为妃，连带苏阅高也晋封为伯爵，还赐了个礼部六品小官。 现在的苏阅高，可不仅仅拥有贵族身份，还是实实在在的官员了。 “下官见过秦王、秦王妃。”苏阅高一来就跪地行礼，却被紫芸扶起来了。一来她不喜欢被人下跪，二来对方好歹是她父亲，父亲跪女儿，是要折寿的。 “爹，这里又没外人，干嘛行这么大的礼，快坐吧。”紫芸扶着他在一旁坐下，又有侍女上了茶。 苏阅高点点头，大半年没见到女儿了，此时十分想念。可碍于下人在，他讲话还是很客气的。 “王妃娘娘身体可好？” 紫芸听得别扭，索性挥退了下人，除了他们三，就只留何诗诗和孟离在场。 “女儿身体好着呢，爹近日来可好？” “为父也很好。”苏阅高笑了笑。 紫芸道：“听说爹最近升了伯爵，又在礼部领了差事，不知是否习惯？”虽然只是个闲职，但与往日还是大不相同，至少每日都得去礼部报道。 苏阅高道：“各位大人都挺好的，有好几位都是以前认识的，关系也不错，所以还过得去。” “那就好，要是爹觉得不想做了，到时候再辞掉就是，反正咱们家也不缺这点差事和俸禄。”紫芸担心他一把年纪累着了，毕竟还要操心苏家的产业。 “为父都明白。”苏阅高顿了顿，神色有些闪烁，紫芸已经发现他好几次欲言又止了。 她索性问了出来：“爹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什么。” 苏阅高张了张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看他为难的样子，紫芸都替他着急。但她太久没来京城，也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什么事，让人这么为难。紫芸也不催，等他想好了，自然会说。 终于，苏阅高还是没忍住，吞了口口水道：“芸儿，原本你和王爷刚回来，我是不该这么打扰你们的。可是家里催的急，为父这也是没办法。” 第四零一章 顾秀珊上位 苏阅高神色惭愧，他这么一说，紫芸就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今苏家称得上主子的就两个人：苏阅高和小妾顾秀珊。家里催的急，不用说也是指顾秀珊了。若是放在以前，苏阅高八成不会为了顾秀珊的事引得紫芸不快，可今时不同往日，苏紫茹是后宫第一妃，据说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举办庆典之后，上官灏还会让她执掌凤印。苏紫茹这么金贵的身份，顾秀珊又岂会甘当一个小妾？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紫芸还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就是顾秀珊因为弟弟顾天杰成了探花，一跃位居苏家主母，从而将柳莲这个正牌夫人挤了下去，造成柳莲死亡，苏紫芸被赶出苏家。 后来紫芸依靠自己的本事建立清莲山庄，又结识洛轻尘、上官无风等人，将顾秀珊重新贬为小妾，一直到现在。 如今，按照身份论，的确是苏紫茹比紫芸更高贵了，所谓母凭女贵，让她成为苏府主母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紫芸要是阻拦，反而会引起外人指责，说不定还会让上官灏和苏紫茹不高兴。 而现在与上官灏对立，明显是不明智的选择。紫芸就是再讨厌顾秀珊，此时也没办法阻止了。 或许当初顾秀珊母女筹谋选妃的事，就有这层考虑，不过顾秀珊倒也真能忍，一直忍到苏紫茹怀孕封妃，才对苏阅高说这件事。 “芸儿，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为父也是没办法啊。一边是你，一边是紫茹，你是王妃娘娘，她是馨妃娘娘，爹哪个都不好得罪啊。秀珊这两年也收敛了很多，爹相信她成为主母之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没分寸了。” 苏阅高见紫芸久久不答言，但神色变幻莫测，就知道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这个女儿，有时候真是聪明的让人心惊。 洛轻尘看了紫芸一眼，他对紫芸的过去很了解，也知道她很厌恶顾秀珊。如果紫芸不答应这件事，他觉得是理所当然，也会支持她的决定。馨妃又如何？谁知道能受宠几日？上官灏现在这么宠爱馨妃，无疑是将她推向风口浪尖。现在捧得越高，将来恐怕摔得越痛，他觉得芸儿根本不必在意馨妃的看法。 “当然了，秀珊就算成为主母，也是继室，你娘亲永远是我苏阅高的原配。”苏阅高又补充了一句，当年可是直接将柳莲降为妾室的，现在是万万不可能做这种事了。 他和紫芸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也不想引得这个女儿不快。 “爹，你多想了，我没有不同意这件事。便是你今日不说，有朝一日紫茹和皇上只怕也会说，到时候可能还会怪罪于你我。紫茹只是馨嫔倒也罢了，现在可是馨妃，馨妃娘娘的母亲怎么能只是个妾呢？这不是给大秦抹黑吗？” 紫芸无所谓地笑了笑，顾秀珊就算成了苏夫人，现在也为难不到她苏紫芸了。而且只要顾秀珊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情形与几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了，她的思维若是还一层不变，迟早会吃亏。 “爹，明日就正式宣布，让她成为苏家主母吧。后日就是皇上为胎儿举办宴席的日子，必须赶在那之前办理妥当。” “芸儿，爹还以为你不会答应……是爹对不起你啊。”苏阅高有些感动，他这个女儿如此识大体，反倒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紫芸笑笑：“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让顾秀珊成为主母，也是为了苏家好，否则后日宴席上，必定会有人以这事找你我的麻烦。” “是啊，爹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今晚来打扰你和王爷。”苏阅高松了一口气，这样紫芸这边答应，其余就再也没有问题了。 苏阅高离开之后，已经快到亥时，可紫芸一点睡意都没有。 要说一点都不介意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也没有理由反对。为了苏家，她必须得忍下这口气。只有顾秀珊以后不再招惹她，不做有损于苏家的事，她可以当她不存在。 她叹息一声，身子忽然被人揽进怀里，后背贴着洛轻尘火热的胸膛，她觉得很安全，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芸儿，其实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洛轻尘吻了吻她的耳朵，紫芸立刻敏感地缩了缩脖子，耳朵红成一片。她总是经不起他丝毫挑逗，洛轻尘，是她生命中最特别、最无法忘却的存在。 她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躺在床上，双臂穿着他的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消失，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喷出的温热呼吸。 她笑着说：“我没有委屈自己，反正以后也不住在苏府，谁当苏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况且逢年过节她还得给我娘亲叩拜，也算惩罚她当年做出的错事吧。” 洛轻尘刮了刮她的鼻子，认真地说：“我就看不得你受委屈。” 紫芸忍俊不禁，摇摇头道：“这真的不是什么委屈。明日爹要将她扶正，我这个名义上的大女儿自然也该到场，就去看看好了。” “我陪你一起去。”洛轻尘说。 “你不用进宫吗？咱们今日回京，本该今日就去皇宫的，但可以拿天色已晚说事。明日你要是再不进宫，恐怕就要被百官说不敬君了。”紫芸靠他更近了些，将脑袋埋在他胸前，“不用担心我，再怎么说我也是秦王妃啊，顾秀珊充其量也就是个伯爵夫人，她奈何不得我。” 洛轻尘道：“那好吧，等我出宫，就直接去苏府看你。”紫芸是秦王妃，顾秀珊的确不敢把她怎么样，思及此，他也放下心来。 “嗯。”紫芸这次没有拒绝。 第二日一大早，洛轻尘就率先入宫了，紫芸睡到辰时才起床。梳洗完毕后，又用了早膳，让何诗诗准备了一些贺礼，才乘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去了苏府。 第四零二章 结为姐妹 将小妾扶为正室，对苏府上下来说是一件大事，因此紫芸今日穿的比较正式。虽然不至于穿上诰命夫人的服饰，但一番打扮之后，也颇有几分威仪了。 去往苏府的路上，紫芸就一个劲听何诗诗在那儿抱怨，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那么多不满。 “这下顾姨娘肯定得意了，那些跟着她的丫头小厮们也咸鱼翻身了。倒是以往照顾小姐的下人们，恐怕要被她刁难。大家都知道，顾姨娘最记仇了。唉，怎么二小姐就成了馨妃娘娘呢？说不定这下子母女俩又要骑在小姐头上了。” “你行了吧，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让外人听见，否则人家还说我嫉妒紫茹这个馨妃呢。”紫芸听得哭笑不得，她倒是不认为那对母女还能骑在她头上，她现在再怎么说也是秦王妃，不是普通路人甲。 何诗诗吐吐舌头，嘟了嘟嘴道：“那是自然了，我也就在小姐面前说说而已。” 紫芸摸了摸下巴，忽然笑道：“看来真得给你找个婆家嫁出去了，免得你整日里没事干，胡思乱想的。” 何诗诗脸一红，不满地说：“小姐又在嫌弃我了，可是我这辈子就只想跟着小姐，不想找婆家。” “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要是遇上了，恐怕巴不得早点嫁出去呢。”紫芸一笑，她不会说什么“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或者“女人不嫁人怎么行”。 若是她没遇上洛轻尘，恐怕也不会轻易嫁人。 她不是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再说她身家够丰厚，就连下辈子都能衣食无忧，如果没有合适的，嫁不嫁人真的无所谓。所以她也不会强求何诗诗怎么怎么样。 “老实说，诗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一定帮你找个心满意足的。” 何诗诗的脸更红了，脑袋歪在一边，不知是害羞还是在思考。 过了好半响，她才转过头来，掰着指头认真的说：“那我说了，小姐可不许取笑我。其实我喜欢那种很斯文、有才气、读书多的男子，不要像我一样整天舞刀弄棒的。” 紫芸神色有些怪异，她一直以为何诗诗喜欢的是武功比她高强的大侠呢。想不到，竟然刚刚相反！ 斯文、有才气、读书多，简而言之不就是读书人吗？ 若是别处可能不好找，但这是大秦京城，读书人没有比哪里比这里更多了。只不过她认识的读书人并不多，这事得跟尘好好商议一下，帮诗诗留意留意。 “我忽然想到一个符合你要求的人，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紫芸盯着何诗诗双眼，后者有些羞涩，问是谁。 “这个人你也认识啊，就是咱们的谈话廖英才！你跟他不是认识吗？老实说，以前对他有没有想法？”紫芸简直为自己的想法拍案叫绝，两人是从奉县相遇，再一起来到京城的，知根知底，郎才女貌，多配啊！ 何诗诗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根本不敢再看紫芸，支支吾吾道：“别，别胡说。人家可是探花，小姐，他哪里看得上我啊。” 有戏！ 紫芸看她的神色，立刻知道有门，不由为自己的敏锐而兴奋。 “探花怎么了？探花以前还不是我清莲山庄的管事！你嫌弃自己的出身低微？这很好办啊，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小姐你，你什么意思？”何诗诗不明所以，小姐好像看上去很兴奋，这让她心里更加没底。 紫芸握着她的手，笑容收敛了些，神色一下子变得很认真。 “诗诗，虽然你名义上是我的侍女，但是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亲人，或者说是姐姐看待。其实我早就想找机会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姐姐了。刚好这次爹要见顾秀珊扶正，又说到你的婚姻大事，我索性挑明了。” 何诗诗比她大一岁多点，如果结成姐妹，那诗诗就是姐姐，她是妹妹。 何诗诗怔在当场，半响不知道动弹，她张了张嘴，又立即闭上，一会儿又张开。如此几次，眼眶倒是先红了。 “小姐，你……我这样身份的人，怎么能与你成为姐妹呢？我……这实在是……” 紫芸捂住她的嘴巴，微笑道：“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够好了，你看你跟我在一起，长乐、兰馨她们不是都很喜欢你，没把你当外人吗？只要你点头，一会儿到了苏府，我去跟爹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我……小姐，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可是我真的……我觉得自己不配和你成为姐妹。” 何诗诗太过激动，讲话都结巴起来，她最初是个无依无靠的流浪儿，后来进了戏班子成为戏子；再到后来成了个骗子。可是这样的身份，小姐居然一点都不嫌弃，现在还说要与她结为姐妹。 她何德何能，能让小姐如此厚待？ 两行泪珠顷刻间滚落下来，打湿了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紫芸掏出绢帕，为她拭去眼泪，轻声笑道：“有你这样的姐姐，是我的荣幸啊。以后你也别叫我小姐了，叫我妹妹吧，我就叫你姐姐。就这么说定了！” “我……妹妹。”何诗诗见紫芸板起脸，立刻改口。 紫芸顿时喜上眉梢：“这样就对了，爹今日将妾室扶正，又添个义女，这是双喜临门啊，他一定很高兴的。而且你成为爹的女儿，也没人再敢嫌弃你的身份了。你现在说说，你配不配得上廖英才？” 何诗诗又红了脸，结结巴巴道：“那，那也得看廖大哥的意思啊。” 紫芸欢喜异常，这么说，何诗诗这边是没有问题了。至于廖英才那边，说起来她也很久没见到廖英才了呢，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如何。等明日皇宫宴席之后，一定要找廖英才说说这件事，看看他的意思。 “这事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对了，等成为我姐姐后，你就苏府吧，今日之后，你也是苏府的主子了。”她顿了顿，凑近何诗诗耳边小声说，“顺便帮我监督监督顾秀珊。” 第四零三章 双喜临门 不多时，马车就到达苏府门口，得知秦王妃要来，苏府上下早就摆开了排场迎接。苏阅高和顾秀珊在最前面，靠后一点的位置则是管家，再往后则是数十个下人。 苏阅高身着一袭藏青色清莲锦，头戴官帽，看上去颇有为官者的气势，与过去商人形象大不相同。顾秀珊则着了一身紫红色锦缎，袖口和下摆都用金线绣了漂亮的牡丹，贵气十足。长发挽成华丽的富贵如意髻，发间又镶了无数珍珠玳瑁，还斜插一支金步摇，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 顾秀珊也算是熬出来了，现在的她，可不是只有个当编纂的弟弟，而是真真正正的官家太太。更甚至，养女是秦王妃，亲身女儿是馨妃娘娘，这大秦的官家太太里，少有人身份比得上她了。 “下官、臣妇见过秦王妃，王妃娘娘金安。” 苏阅高与顾秀珊带头行礼，官家以及一众下人则哗啦啦跪了一地。 “不必多礼，诗诗，快扶我爹起来。”紫芸再不喜欢，此时也得受这一礼。 何诗诗扶起了苏阅高和顾秀珊，下人们这才跟着自己起来了。苏阅高二人引着紫芸进了苏府，下人们也依次散去，紫芸总算松了一口气。明明是回娘家，可弄得像是要打仗一样，封建社会的礼仪尊卑啊，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爹，这是自己家，在这里只有亲人，没有什么秦王妃。所以一会儿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我了。”紫芸担心苏阅高在自己面前不自在，害怕她不喜欢顾秀珊，所以她先挑明自己的观点，让他不必顾忌。 果然，苏阅高点头笑了笑，吩咐仪式开始。说是仪式，其实也就是当着列祖列宗宣布顾秀珊的身份，以及让顾秀珊参拜先祖和柳莲的牌位。 整个过程进行的相当顺利，就是顾秀珊在给柳莲的牌位跪拜时，都没显露出任何不满来，这让紫芸有些意外。 她只能告诉自己，或许顾秀珊真的长进了，知道她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拜完祖先，下人们又一批批给主母行礼问安，算是承认她的身份。顾秀珊还算大方，每个下人都赏了一个红包，乐得下人们个个眉开眼笑。 “从今日起，秀珊就是我苏阅高的妻子，也是苏府的女主人。府里的内务都由她来管理，赵伯、李叔，你们几位老管家还得多多协助夫人，让苏府更上一层楼。” 苏阅高作为家主，算是正式摆明了立场，将府里大小事务管理权都交给了顾秀珊。 “谨遵老爷教诲，奴才们一定会协助好夫人，打理好苏府。”几个管家跪地行礼，至于心里如何想，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但紫芸觉得，赵乾赵伯恐怕是不会喜欢这个结果的，前几年顾秀珊得势时，就将府里弄得一团糟。紫芸穿越过来第一次回苏府，就是赵乾去清莲山庄接她的。现在顾秀珊再一次成为主母，谁也说不清她会不会找赵伯等人算旧账。 于是，她就看向了何诗诗，只要父亲认下诗诗这个干女儿，顾秀珊就不能独自坐大了。 “爹，如今苏府正堂夫人是有了，可我和紫茹都不在你们身边。女儿担心你们会孤独，所以有个想法，不知道爹愿不愿意听听？” 苏阅高有些意外，但还是说：“芸儿有什么想法就说吧，你和茹儿不在身边，府里的确冷清了不少。” 紫芸一笑，牵过何诗诗的手，说：“爹也知道，我与诗诗相识多年，我一直把她当亲姐姐看待。爹何不收下诗诗做个干女儿？我和紫茹不在府里，她也可以代为照料你和夫人啊。爹你也早就认识诗诗，知道她的为人，绝对会成为最体贴人的女儿的。” 苏阅高惊讶地看着紫芸和何诗诗，认一个干女儿？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毕竟他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不过紫芸说的也不错，一个女儿在宫里，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一面；另一个女儿又不怎么住在京城，就算见了面也待不了多久。 老实说，他这两年的确觉得有些孤独，府里也很冷清，都没个家的样子了。 他又看了看何诗诗，这姑娘倒是一直跟在芸儿身边，还会些功夫，人品性格都不错。要是认做干女儿，府里一定热闹不少。 “爹，你今日立了正室，再收个女儿，不是双喜临门吗？还是你看不上诗诗，不愿意收她？”见苏阅高犹豫不决，紫芸只能下猛药了。 “芸儿这是什么话？爹哪里会看不上诗诗？你说得对，爹今日就来个双喜临门，收个干女儿！”苏阅高终于下定决心，这么一说，倒真是像多了个女儿一般，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顾秀珊好几次欲言又止，紫芸看见了却当不知道，她当然明白顾秀珊不会高兴，但那又如何？对顾秀珊，她始终不能完全放心，有诗诗在府里看着，出现什么状况，她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诗诗，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跪下认义父？”紫芸笑着拉着何诗诗来到苏阅高身前，何诗诗立刻双膝一弯跪了下去，紫芸又亲自端过两杯刚泡好的茶，送到她手上。 “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何诗诗先叩首行礼，才将一杯茶递给苏阅高。 苏阅高欢欢喜喜地喝了，还掏出个贵重的玉佩，算是见面礼。 “好啊，这些我又多了一个女儿，果然是双喜临门！” 何诗诗又照样给顾秀珊行礼、递茶，顾秀珊也喝了，从发上取下一直玉簪子，放在何诗诗手上。 “想不到今日又添一个女儿，老爷，咱们都是有福之人啊。” “那是那是。”苏阅高将何诗诗扶了起来，拍着她的手背道，“诗诗啊，以后你就是我和夫人的女儿了，爹会把你当亲身女儿一样看待，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这府里的大小姐！” “义父，女儿明白了，女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义父和义母。”何诗诗眼眶有些红，她从小就是孤儿，想不到现在居然多了一对爹娘。这种感觉，是没失去过双亲的人不能体会的。 第四零四章 道贺 “好好好，好孩子，快来给我们苏家的列祖列宗上柱香，能有你这样乖巧的干女儿，想必祖宗们都会开心的。”苏阅高拍拍何诗诗的肩，带着她来到祖先牌位前，有机灵的下人立刻给她递上一柱点燃的香。 何诗诗接过，先是作揖，又跪地拜了三拜，才将香插进炉子里。 仪式算是正式完成，有苏阅高、顾秀珊以及紫芸三人承认，何诗诗大小姐的身份是板上钉钉了。 以前不少与她交好的下人都露出喜色，与她不好的下人则惶惶不安，以及羡慕嫉妒恨。以前不都同意是丫鬟吗？现在何诗诗居然一跃成为府上的小姐，这种差别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院子里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厮，通报说秦王、顾编纂和廖探花来了，苏阅高又惊又喜，立刻亲自出门去迎接，顾秀珊也赶紧跟了上去。 紫芸和何诗诗对视一眼，也一块出去了，紫芸还凑到何诗诗耳边小声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要不我今日就帮你问一问廖英才的意思？” “小姐……呃，妹妹，你就别打趣我了。”见紫芸又有板起脸的迹象，何诗诗瞬间意识到称呼问题，于是赶紧改了过来，只是小脸又红了一圈。 她忽然蹙眉道：“曹操是谁？” “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紫芸无良地笑道，说话间，已经来到大厅外，一眼就看见洛轻尘三人走了过来，个个手中都提着礼物。 “三位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王爷、顾大人，还有廖大人，里面请。”苏阅高没想到这三人回来，主要是没想到洛轻尘会来，毕竟对方可是王爷，他虽然名义上是岳父，但身份实在太低微。 洛轻尘笑了笑，抬眼就看见紫芸在后面，于是快步走了过来。 “芸儿，如何？”他牵着紫芸的手，问了句有深意的话。 紫芸微微一笑，说：“比你想象中还要好，刚刚爹认了诗诗为干女儿，以后我就有姐姐了。怎么样，有没有为我开心？” 洛轻尘有些意外，不由看了何诗诗一眼，见二人神色喜悦，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如此。嗯，只要你高兴就好。”洛轻尘朝紫芸眨眨眼，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大厅。 忽听一旁顾天杰笑道：“长姐，恭喜你成为苏府主母，弟弟真是为你高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紫芸心里冷哼一声，苦尽甘来？顾秀珊以前为何会苦，还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顾秀珊眼里也掩饰不住的喜悦，默认了他的话：“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天杰，赶紧坐啊。对了，你怎么跟王爷和廖大人一起过来的？” 顾天杰坐下，有丫鬟上了茶，他抿了一口才说：“我与廖大人本就在一处办理公务，出门后又遇上了王爷，发现目的地都是这里，所以就一起来了。” 紫芸看了眼洛轻尘，后者点点头，她就说他怎么会跟这二人走到一起去嘛。 苏阅高兴奋地说：“下官真是没想到三位大人会光临寒舍，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今日下官立了正室，又认下个干女儿诗诗，真是双喜临门。三位大人不辞辛劳前来，希望一定要留下尝一尝我府上的手艺，也算下官一点心意。” 洛轻尘微笑道：“客随主便，苏大人就不必客气了。” 廖英才和顾天杰自然也没话说，他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道贺。 只是这二人对苏阅高认何诗诗为干女儿很是意外，廖英才是为她高兴，顾天杰则蹙了蹙眉，与顾秀珊私下里用眼神交流着。 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紫芸便带着洛轻尘回了以前住过的院子，何诗诗想跟来，却被紫芸交待，让她好好照顾廖英才这位客人。话语和笑容都极有深意，让何诗诗哭笑不得。 “芸儿你这是又相当红娘了？”洛轻尘一下就看出紫芸的小算盘。 紫芸正色道：“我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跟你说，诗诗就喜欢廖英才这类型的，她对廖英才挺有好感，我看他们还是很般配。”她笑得像只小狐狸，凑近他耳边小声道，“诗诗原本为自己的身份懊恼，我就想着让爹认她为干女儿，这样她和廖英才之间就不会有门第差距了。再说，我也是真心将她当姐姐看。” “你想的倒是周到，不过你让你爹认下她，还顺便想让诗诗监督那位顾夫人吧？那位夫人似乎不怎么喜欢诗诗啊。”洛轻尘摸了摸下巴，一语道破紫芸另一个计划，让紫芸十分没有成就感。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隐瞒，我始终放心不下顾秀珊，总担心她又出什么幺蛾子。有诗诗在府上盯着她，总要好些。我这是一举三得啊。” “嗯，你做的没错。”洛轻尘赞赏地夸赞。 紫芸一笑，忽然问道：“那你呢，今日入宫情况如何？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自然没有，他都扮演了这么久的好兄弟，又怎么会这时候为难我？实际上今日大部分时间都在馨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上打转。” “皇上很喜欢这个孩子？”紫芸不太相信，这可是苏紫茹的孩子，他们苏家的女儿怀上的孩子，上官灏就没有一点点担心吗？ 洛轻尘笑道：“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明日要为这个孩子举办宴席，皇上邀请三品以上官员去参加呢。” 紫芸点点头，这事她当然知道，老实说，她觉得上官灏太过大张旗鼓了。孩子都没出生，更不知道是男是女，现在就举办宴席，似乎有些宠爱过头的味道。换个词，或者叫做捧杀。 但她又想不到上官灏究竟想做什么，罢了，等明日入宫，见招拆招就好了。 苏紫茹似乎也不如想象中愚笨，能在宫中好好的活到现在，还怀上龙种，晋升为妃，足以说明她的能耐了。紫芸觉得，或许她以前真的小看了苏紫茹，只是苏紫茹如果真的生下个皇子，是否会彻底倒向上官灏呢？ 第四零五章 入宫赴宴 午膳过后，众人就准备离开了，何诗诗既然已经是苏府小姐，自然没有再跟紫芸回王府的道理。苏阅高特意让人给她整理出一个小院子，还派了丫鬟小厮伺候，待遇与紫芸和紫茹一样。 临走前，紫芸偷偷问过何诗诗，她和廖英才谈得如何。何诗诗红着脸说根本就没往那方面说，她还固执地认为自己配不上对上。紫芸简直没脾气了，这事看来急不得，她还得好好做一做二人的工作才是。 次日，紫芸和洛轻尘一起去了皇宫，许久未入宫，紫芸发现皇宫似乎较以往有生气了些，或许是因为后宫充实的缘故。 距离开宴时间尚早，紫芸便打算先去苏紫茹的宫里看望一下她。洛轻尘作为男子，是不允许入后宫的，因此与上官无风去了御书房。 何诗诗没来，紫芸身边只带了个小丫鬟柳叶，柳叶是王府下人，一直照顾紫芸的起居，还算得紫芸信任。柳叶今年才十五，年纪虽小，为人却很机灵，紫芸觉得她有些像当年的语琴。 小丫头这是头一次入宫，对什么都很新奇，紫芸也不太阻扰她去打量，只要不生事就好。 到了苏紫茹的紫烟宫，先有宫女进去通报，片刻之后，紫芸二人才被请了进去。据说这座宫殿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是苏紫茹怀孕之后，上官灏欣喜之下才改成紫烟宫的，名字里带了一个“紫”字，有种以苏紫茹名字命名的感觉。 这宫里只住了苏紫茹一位后妃，平日里也不怎么允许其余嫔妃打扰，说是害怕惊动了胎儿。这次紫芸前来探望，也是下人先请示了皇上，才被允许的。 入了紫烟宫，紫烟瞬间便觉得眼前不一样了，宫中种满了各色花卉和常年翠绿的树木，此时间，蜂蝶在花丛中流连嬉戏，热辣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下来，在地上映出一片光点，像是到了人间仙境般。 紫芸勾了勾唇角，暗道上官灏还挺细心的，难道他真的爱上了苏紫茹？ “姐姐。”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殿门口，苏紫茹一身华美宫装站在那里，颇有后宫之主的威仪和风采。 才半年多时间不见，紫芸蓦然发现苏紫茹变得陌生了。眼前的女子云鬓凤钗，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股尊贵的气势，唇角含笑，腹部微微隆起，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感觉已经不同了。 “臣妇见过馨妃娘娘。”她对苏紫茹行了一礼，却被对方阻止了。 苏紫茹握着她的手说：“都是自家姐妹，姐姐干什么这样客气。来，妹妹带你进去坐坐。” 紫芸一笑，随着她进了屋。外面阳光火热，屋子里却很凉快，紫芸看见房间角落处都用碗盛放着冰块，大抵是苏紫茹以前在苏府学到的。 “姐姐不会怪我没有出去迎接吧？实在是身子不便，皇上又不允许我多出去，还望姐姐莫怪。”说到身子不便时，苏紫茹唇角轻扬，笑得一脸幸福。 紫芸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她担心的事情只怕真的会出现，苏紫茹就算还没爱上上官灏，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会成为她最大的变数。若是有朝一日上官灏要对付洛轻尘，苏紫茹很可能会站在上官灏那边，与他们对立了。 她很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她以前不喜欢苏紫茹是一回事，可真正站到对立面，又是另外一回事。因为那很可能意味着，生与死。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是有身孕的人，自然要小心为上。”紫芸收起思绪，不着痕迹地说，“想不到你倒是比我这个姐姐先怀上孩子，真是让我羡慕啊。” 苏紫茹于是笑得更幸福了：“姐姐不用急，该有的一定会有。至于我这个孩子，得来的也挺巧，皇上一月不过在我这里来三五回，去其他姐妹们那里其实也不少，想不到就我怀上了。” 紫芸听她的意思，似乎上官灏以前并未特别优待她，她坏上这个孩子，还是运气成分比较重。 “那说明你是有福之人啊。”紫芸看了看她的肚子，问道，“有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太医说很可能是个皇子。”苏紫茹有深意地看了紫芸一眼，紫芸也看着她，却碍于下人在场，没有说不该说的。 “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好事，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了。”她这是在提醒苏紫茹，少有不该有的想法。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说看重便是看重，若是不看重，那他们母子就艰难了。 她只是害怕苏紫茹在宫中呆的太久，忘记后宫的危险，想去争取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官灏对苏家，终归不可能完全相信，对于苏紫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 不多时，就有宫女来通报，说是宴席快开始了，皇上请她们过去。 姐妹二人一起出了紫烟宫，朝举办宴席的隆庆宫走去，谁知刚拐过弯，就遇上两名从别的宫殿出来的嫔妃。那二人见了苏紫茹，立刻行礼问安，紫芸这才知道一个是白嫔，一个是冯贵人。 看白嫔第一眼，紫芸就觉得莫名熟悉，想了许久终于想起，这个白嫔是白灵！就是当年她去蓉城推广清莲茶时，在上官灏的寿宴上，刁难她的那个女人！ 她还记得后来白灵和她父亲负荆请罪，白灵被上官灏勒令在家闭门思过。想不到几年过去，白灵居然入宫成了白嫔！ 在她认出白灵的同时，白灵却早就认出了她，实际上紫芸成为秦王妃时，白灵就知道了。此时二人再相见，均是各有所思，但绝对算不上友好。 “秦王妃和馨妃姐姐还真是姐妹情深，让人好生羡慕啊。”白灵假装初次见面，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苏紫茹不清楚这二人间的过节，因此笑着说：“白嫔与冯贵人不也是姐妹情深吗？何必羡慕本宫与长姐？” “那怎么一样呢？秦王妃和馨妃姐姐可是亲姐妹，妹妹和冯贵人再要好，中间也隔着一层啊。”白灵笑中带刺，很多人都知道以前苏紫芸与苏紫茹不和，说她们俩是亲姐妹，根本就是在恶心人。 第四零六章 心如蛇蝎 谁知紫芸根本神色不变，甚至笑得更加温和了，她一下牵着苏紫茹的手，轻声道：“白嫔果然最善解人意，我和馨妃娘娘是亲姐妹，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同甘共苦；那些嘴上姐姐妹妹叫得欢，心里却当做敌人的，怕是福祸都不能一起担了。” 苏紫茹也立刻露出个微笑，“姐姐说的真好，咱们是亲姐妹，自然是让人羡慕的。白嫔，你说呢？” 白灵被紫芸明嘲暗讽，差点气炸了肺，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点头称是。 在隆庆宫门口时，几人刚好遇上从御书房过来的上官灏、洛轻尘等人，紫芸自然站在了洛轻尘身边，苏紫茹也成功被上官灏牵住了手。白灵和冯贵人暗暗羡慕，却只能看着二人甜蜜相交的手。 隆庆宫中，宾客已经来了不少，众人一出现，立刻有小太监高呼。百官顿时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平身！”上官灏兴致很高，要牵着苏紫茹的手一起往龙椅走去，苏紫茹却礼貌的拒绝了，自己坐在了他下首第一位。 这一幕让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紫芸也对苏紫茹放心了点，若是遇上恃宠而骄的女人，只怕就跟着上官灏坐过去了。不用想，若苏紫茹真的坐过去，她很快就没有以后了。 皇帝落座，才给百官赐座，洛轻尘作为秦王，携紫芸坐在了上官灏另一边的下首第一位。而后才是上官无风兄妹，以及百官重臣。 紫芸的位置差不多与苏紫茹对着，苏紫茹下首，就是白灵，然后是另一位嫔，再往后就是几位贵人了。刚才与白灵的交锋，让紫芸很是不喜，这种勾心斗角的感觉十分累。她轻叹一声，都不知道苏紫茹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来的，还有后宫这些女人们，天天这么戴着面具唱戏，就不累吗？ “怎么了？”洛轻尘的声音适时响起。 紫芸小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洛轻尘扬了扬眉，看了白灵一眼，这才认出白灵的身份。 “要小心这个白嫔，她比几年前心思深沉多了。”洛轻尘想起几年前白灵那件事，再结合紫芸刚才说的，只觉得这个女人变化太大了。 紫芸点了点头，道：“咱们又不住宫中，她想为难也找不到机会，倒是紫茹，这下更会被视为眼中钉了。等一会儿宴席散了，我得跟她说下这件事。” “你有数就好。”洛轻尘没有反对，目光轻轻扫过苏紫茹，发现对方也神情气质大变。或许他们都小看了苏紫茹，这个女人说不定意外的适合宫廷生活。 上官灏在开心地讲述第一个子嗣的问题，百官也相当配合，并且一起祈祷是位皇子。 “朕当初承诺过，谁晋封妃位，就可以取得凤印统帅六宫。馨妃已经晋封妃位月余，跟着容太妃也学习了一阵掌管后宫事务，可以担此重任了。今日，朕就将凤印传给馨妃，从此以后，馨妃就是六宫的主人！”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上官灏要这么做，但真正面临这一刻时，众嫔妾贵人还是忍不住银牙暗咬，扭曲了容颜。 以前是容太妃管理后宫，她们这些新来的嫔妃都一样，都得听容太妃教诲。可现在馨妃掌管凤印，也就意味着上官灏的后宫争斗正式到来，谁也不希望馨妃从此一步登天，登上后位！ 那一瞬间，包括百官在内的所有人，目光都盯着苏紫茹。苏紫茹神情却很认真，有感动也有喜悦，她只是定定看着上官灏，像是凝视着最心爱的宝贝。 就是紫芸，都分不清她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爱妃，还不快过来。”上官灏宠她一笑，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明黄色布包，继而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凤印。 苏紫茹站起身来，刚要一步跨出，却忽然顿住了。由于表现的并不明显，因此大多数人没有在意，可紫芸就在她对面，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不由露出疑惑。 洛轻尘忽然示意她看苏紫茹脚下，紫芸一眼扫过去，顿时蹙起眉头。苏紫茹今日穿的是一件曳地的长裙，由于座位与白嫔挨着，白嫔的脚居然刚好踩住她裙摆一小块。若是外人，紫芸还能骗自己说是无意的，可这人是白灵，她绝对不相信对方不是故意的！ 白灵此女果然心如蛇蝎，她这是想害苏紫茹摔倒！ 但她有些好奇，苏紫茹是如何发现的？还是说，苏紫茹猜到对方会这么做？ “爱妃，为何不过来？”上官灏等了片刻，见苏紫茹只是站着，却没有过来的意思，忍不住开口询问。 苏紫茹朝上官灏躬身行了一礼，温和的微笑道：“还请皇上恕罪，不是臣妾不想过来，是白嫔妹妹不愿意臣妾过来呢。白嫔妹妹，姐姐忍不住要说你一句，身为嫔妃，坐要有坐姿，妹妹这样踩着我的裙子，也太不像话了。” 她语言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戳人心尖。实际上在她说“白嫔妹妹不愿意臣妾过来”时，白灵就移开了脚，但那一瞬间，无数人的目光已经集中在二人身上，白灵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大家的眼睛。 更何况，被踩过的那一小块，留下了个不明显的鞋印。 “白嫔！你这是做什么！”上官灏自然也看到那一幕，顿时怒了。百官面面相觑，噤若寒蝉，都暗暗惊叹这位馨妃真是太厉害了。 “请皇上恕罪，请馨妃姐姐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臣妾真的没有想到会踩住馨妃姐姐的裙子啊。”白灵眼见不好，立刻往地上一跪，开始求饶。 心里则忍不住疑惑，苏紫茹是怎么知道裙子被她踩住的？ “妹妹的意思是，怪我裙子太长，不小心伸到你的脚下了吗？”苏紫茹笑得更和善，这才提着裙子款款走出来，被踩过的那一小块沾染上一层灰，刚好被她摆在了前面。 “皇上，还好臣妾刚才警觉，否则就这样往外走，八成是会摔倒了。臣妾摔倒倒是没什么，可要是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罪过大了。” 第四零七章 上官灏的歹毒 “皇上饶命啊，嫔妾绝对没有陷害馨妃姐姐的意思，更不敢害龙胎啊！嫔妾真的是无意中踩到馨妃姐姐的裙子，皇上一定要相信嫔妾啊。”白灵这下是真的慌了，想不到苏紫茹不仅很警觉，还看透了她的想法！ 她这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陷害到苏紫茹，反而让自己陷进去了。 上官灏浑身戾气，可紫芸发现他目光中闪露出一丝懊恼和不甘心。紫芸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大胆白嫔，还想欺瞒朕！你要不是故意的，为何刚才馨妃刚要揭穿你时，你就将脚缩了回去？” “皇上，那是巧合啊，嫔妾真的不知道踩到了馨妃姐姐的裙子啊……皇上，就是借嫔妾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陷害馨妃姐姐和龙胎啊……”白嫔带着哭腔，不住朝上官灏磕头，没磕几下额头上就沁出了血迹，看上去怵目惊心。 上官灏厌恶地移开目光，看向苏紫茹：“爱妃，你怎么说？” 苏紫茹扫了一眼继续磕头的白嫔，眼里有一丝不甘心，但嘴上却说：“皇上，今日是为臣妾腹中胎儿举办的宴席，要是见了血，多不吉利啊。既然白嫔妹妹已经解释清楚，说她不是有意的，不如就信了她的话吧。” 她知道不可能拿下白嫔，因为她知道皇帝不想这么做，而她，不可能违背上官灏的意思。她饶恕白灵，反而会被认为识大体，毕竟是要统帅六宫的人。苏紫茹很愿意这时候给众人留下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果然，上官灏神色稍霁，点了点头道：“既然爱妃这么说，白嫔，朕就暂且相信你是无心之失。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馨妃说的没错，你差点还得她摔倒，身为嫔，却没有一个好的坐姿，该罚！” 白灵哭哭啼啼道：“谢皇上不杀之恩，谢馨妃姐姐体谅，嫔妾愿意认罚。” “朕就罚你禁足三个月，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寝宫一步！”上官灏威严地盯着白灵，白灵赶紧磕头谢恩，接着被两个宫女扶了下去。 看着白灵远去的背影，紫芸已经有些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是罚她禁足三个月？这点惩罚根本不算什么。紫芸以为，至少会将白灵贬为贵人呢。 上官灏的心究竟偏向谁，已经相当明显了。 “爱妃，你受惊了，还好你警觉，否则腹中胎儿就危险了。”上官灏见苏紫茹走到身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接着将凤印放入她手心。“见到爱妃刚才的表现，朕就更加确信，将凤印交给你是正确的选择。你心思细腻，胸怀又宽广大度，朕相信你一定能治理好后宫。” “谢皇上夸奖。臣妾一定会努力让后宫和谐，不让皇上烦心。”苏紫茹微微握紧凤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一直将这个东西抓在手里，但是这一刻，她的确是生出一股自豪感。 一年前的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样荣耀的一刻！ 宴席散后，苏紫茹直接回宫了，紫芸并未找到机会跟她说白灵的事，只好以后再议。 乘车回王府的路上，她一直闷闷不乐，她相信今日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是幸亏苏紫茹警觉，否则后果真是让人难以承受。 “皇上好狠毒的心思，居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顾，尘，我很担心苏紫茹，和我们的未来。” 洛轻尘将她揽在怀里，自然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白灵踩住苏紫茹的裙子，八成是上官灏授意的，至于目的，就是想让苏紫茹出丑。不，说是出丑还不合适，应该是想让苏紫茹摔倒，最好连孩子一起摔掉。 上官灏从来都没相信过苏紫茹和苏家，或者说是他洛轻尘。让苏紫茹怀孕，只不过是针对他们的一步棋而已。 假设今日苏紫茹真的摔倒，并且流掉了孩子，上官灏很可能会一顶帽子扣下来，说苏紫茹是故意流掉龙胎的。其后果，恐怕就不是打入冷宫那么简单了，整个苏家可能都会因此牵连上。 而白灵踩住苏紫茹的裙子，却只是被禁足三个月，正因为如此轻的惩罚，才让紫芸等人看清上官灏的真正心思。 “这次皇上没有成功，一定还会找下次机会，他似乎已经没有耐心了。尘，我真的很担心。” 苏紫茹一个人在宫里，周围群狼环肆，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很大可能是坚持不到出生的，这也意味着，上官灏随时会对他们动手。 “那你打算怎么做？”洛轻尘没有发表看法，而是问了紫芸一句。 紫芸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表现得越强大，越会让他不安，产生清扫我们得决心。可我们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安稳很低调，他还是不放过我们，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管他们怎样，上官灏都会猜疑、会忌惮，并且打算清扫。紫芸觉得，他们或许到了反抗的时候了。 但她也清楚，洛轻尘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也不想看到刚安定下来的大秦生灵涂炭，所以才一直低调的忍受着。 洛轻尘一下又一下摸着她的长发，良久之后才说：“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要是他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不用考虑太多了。” 一直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但因为各种原因，他也并不想主动出手。否则当初他不会藏起诏书，还出谋划策让上官灏当皇帝。当日的真相若是揭露出来，上官灏这个皇帝根本当不稳，正因为如此，上官灏才更加忌惮他，担心他有朝一日说出真相。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了，如果那时候自己听从父皇的意思，没有藏起诏书，那现在是不是不用担心这么多呢？ 可若真是这样，自己就不能陪着芸儿云游四方，自由自在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算是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他温柔地凝视着怀中人，为了这个人，他什么都愿意。如果芸儿的性命受到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奋起反抗，结束这一切的。 第四零八章 一桩喜事 今日之事，不仅他们看得明白，一些了解内情的人也看清了皇帝的心思。于是墙头草们又开始站起队来，私底下暗潮涌动。 两日后，紫芸再次入宫，是以贡献最新研制的香水的名义，见到了苏紫茹。她将自己与白灵的恩怨说了一通，让苏紫茹有些惊讶，但苏紫茹认为，就算没有这些事，白灵一样是她最大的对手。 至于上官灏那日的做法，苏紫茹也看明白了，不由对上官灏更心寒了些。 “我以为，你爱上了皇上。”看着苏紫茹难过的面容，紫芸不得不提醒她看清现实。 苏紫茹摇摇头，苦笑道：“我入宫就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对苏家的看法，所以一直让自己绝了对他的心思。可是知道自己有孕之后，他对我越发关心了，我一度以为他是真心的。直到前两****终于醒悟过来，他是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的，他的心思，比白灵更加狠毒。姐姐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是苏家的女儿，永远都是。” “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陷进去。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上官灏并不稀罕，或者说只是他用来对付我们的棋子……紫茹，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啊，一步走错，就会陷入深渊。” 紫芸是真的为她担心，苏紫茹比她还好要，可是在深宫中却过得如此艰辛。虽说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可到了此时此刻，紫芸没办法袖手旁观。 “我明白的，但是姐姐，我很想生下这个孩子。或许这辈子，我就这一个孩子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打他的主意，即便是皇上。”说到最后，她显露出些许狰狞来。 皇帝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在乎，对她更是不在乎了，对这样的男人，没有什么值得去爱的。她这辈子大概就被束缚在这座皇宫里了，所以更加不允许有人迫害自己的孩子。 紫芸被她的坚决怔住，片刻后才柔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我会帮你达尝所愿。明日会有两个人来接替你宫中两名宫女，你自己看着安排吧。这两人都是信得过的高手，一个精通医术，一个武艺高强，有她们在你身边，一定能助你顺利生下孩子。” 这就是她和洛轻尘之前商议出来的结果，上官灏想用这个孩子的死害他们，他们偏要保住这个孩子，不给上官灏下手的机会！这两个姑娘都是暗阁里一等一的高手，除了医术和武艺，还懂易容。到时候只要将苏紫茹身边两个宫女替换掉，就能顺利潜伏在苏紫茹身边保护了。 “长姐，谢谢你。”苏紫茹没有拒绝，如今她孤身在宫中，的确需要这样的人帮忙。她不清楚这两个人是苏紫芸从哪里找来的，但她知道一定可以相信。 次日傍晚，两个姑娘便成功顶替了两名宫女，至于那两名宫女，则被紫芸送去了偏远的奉县，以便监视。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杀掉，但紫芸并没有这么做。 做好这件事，紫芸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 进入七月，天气越发炎热了，因此洛轻尘提议去别墅避暑，立刻获得了紫芸同意。谁知搬去别墅前一日，上官无风兄妹却来到王府，是与他们辞行的。 兄妹二人离开临州也有段时间了，英王和英王妃催促二人回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相商？”紫芸总觉得怪怪的，什么要事需要跟儿女商量的。 上官无风一打玉扇，轻笑道：“是喜事。父王和母妃似乎相中了一门亲事，要馨儿赶紧回去与人见面呢。” “果然是喜事啊！不过临州有什么大户人家，配得上馨儿的？”紫芸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上官兰馨也到说婆家的时候了。 上官兰馨嘟了嘟嘴，看上去似乎不怎么乐意，“什么大户人家啊，就是一个破知府家的大公子，哼，小小知府家，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父王和母妃法眼。” 上官无风笑道：“你这明明是口是心非。我可是听说那位文武双全，今年才二十一岁就坐上六品省通判，而且模样生的俊美无俦，爱慕他的姑娘都能从临州城东排到城西去了。这样的人，你要是不赶紧攥在手心，以后一准后悔。” “哼！一个六品官而已，哥哥你别讲的好像很厉害似得。咱们的身份，不知比他高多少。”上官兰馨虽然嘴上这么说，双颊却飞上一丝红晕，紫芸等人立刻知道，她这是动心了。 “现在是六品不假，但这样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成为四品、三品甚至一品呢？”上官无风笑得欢心，老实说，他宁愿妹妹嫁给这样的男子，也不愿意嫁给那些玩世不恭的王孙公子。 上官兰馨终于绷不住脸，狠狠瞪了上官无风一眼，脸上却满是笑意。 于是紫芸的搬家大计只是暂时搁浅，次日送兄妹二人出了城。再见，上官兰馨恐怕就已经嫁人了。 “咱们还得在京城呆多久啊？”回去的路上，紫芸舒服地靠在洛轻尘怀里，顺便把玩着他的长发。 长乐还在西北，上官无风兄妹又回了临州，京城眨眼间又只剩下他们了。 洛轻尘道：“看你喜欢吧，你要是不想呆了，咱们也别去别墅，直接回奉县好了。” 紫芸想了想，说：“那就回奉县，苏府和紫茹那里都有人照看，相信不会出大的岔子。呆在京城里，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会忍不住猜测皇上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回了奉县，说不定他还会放松警觉，暂时不针对咱们了。” “呵呵，你说的有道理。”洛轻尘笑了笑，一阵风刚好吹起车窗的帘子，二人忽然看见街边走过一对熟悉的身影，顿时愣了一下。 紫芸一把掀开车窗帘子，仔仔细细又瞅了几眼，确定真的没有看错。 “这两人发展迅速啊，这才几天时间，居然都开始在大街上约会了。” 她十分惊讶，何诗诗和廖英才居然并肩在街上游玩，还时不时点头微笑，距离近到一伸手就能勾住对方手指。说是没关系，她才不信！ 第四零九章 撮合姻缘 瞬间，紫芸的好奇心就燃爆了。 明明前两日何诗诗还说过，根本没与廖英才提这件事啊。难道是廖英才忽然开窍，主动约人姑娘出来的？想不到这个闷骚的读书人居然也有如此主动的一面，让人意外啊意外。 “芸儿，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有那么好奇吗？”洛轻尘忍俊不禁，他虽然最初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接受了事实。或者说，是因为他与这二人的关系不如紫芸亲密，所以关心的少。 紫芸瞪着他道：“当然好奇！不是我说，这两人能走到一起，你不觉得兴奋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做媒人啊，结果我还没找上廖英才呢，人家两个自己就凑一起了。尘，我现在很受伤。” “哈哈哈哈……”洛轻尘觉得紫芸真是好玩极了，不由在她唇边亲了一下，安慰道：“或许他们并没有挑明，你这个媒人依然有发光发热的机会。这样吧，你明日就去找廖英才，跟他详细问问这件事好了，要是他们俩真的看对了眼，咱们也早点把这事办了。否则咱们回奉县，留诗诗一个人在京城，你也不放心。” “有道理！”紫芸又立即来了干劲，想到自己能亲手撮合成这一对，她就不可抑止的激动。 次日，紫芸果然携了丫鬟柳叶，去找廖英才了。廖英才的宅子距离王府比较远，因此她是乘马车去的，她出行很低调，就乘了辆普通马车，并没有彰显出王府的标志。因此一路上很顺利。 到了宅子门口，由柳叶去敲门，这时候才点明紫芸的身份。那门童大概早就知道自家主人与秦王府交情不错，因此十分机灵地将人请了进去。 廖英才此时刚回府不久，紫芸正是卡着这个点过来的，免得对方又与何诗诗约会去了。 听闻秦王妃来到府上，廖英才赶紧出来迎接，刚来到院子里，就看到了紫芸。 “下官见过王妃娘娘。”有下人在，廖英才还是一板一眼的行着礼，心里却忍不住琢磨，紫芸来此的目的。 紫芸摆摆手道：“赶紧起来吧，今日找你想有件重要的私事。” 她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丝打趣，廖英才做官之后，与以往的神情气质大相径庭，在官场中也是如鱼得水，整个人变得更加沉稳了。他还将爷爷廖承恩接到了京城，只不过老爷子这会儿出门逛街去了。 廖英才一听是私事，就更加疑惑了，但礼貌的将人请到客厅，又让下人上了茶。 “你入官场这么久，我和尘也没怎么来看过你，还希望你不要生气。”紫芸抿了口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实际上她是有点自责尴尬的，怎么说她也算廖英才半个领路人，可自从廖英才入朝为官，有自己的宅子之后，她就没怎么与他来往了。就好像，把长大的儿子扔在一边不管一样。 廖英才却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强，还帮不上紫芸和洛轻尘什么，他也很自责。 “王妃要是这么说，就让我太无地自容了，廖英才能有今日，王妃功不可没，您永远是我最大的恩人。” 紫芸心里一动，想不到在对方眼里，她占据这么高的位置，这让她受宠若惊，也更加自责了。 她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笑着说：“为了表示对你的关心，我和王爷商量过，也该帮你物色个姑娘了。对了，你先说自己有没有心上人？要是有，我改明儿就帮你提亲，相信对方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不会拒绝的。” 廖英才蓦地懂了她先前那句“重要的私事”是何人，脸顿时唰的红了，神色尴尬地说：“王，王妃怎么忽然就说道这件事了，这……我都从未考虑过这些事……” 紫芸一摆手，暗道小样儿你还装，都与诗诗约会了。 “没考虑过，现在考虑也行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好几了吧，该取个媳妇为你操持家务了。老实跟我说，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或者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也行，我一定帮你留意。” 廖英才看了紫芸一眼，更不好意思了，半响才问：“王妃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不是听说！我是看见好吗！ 紫芸努力抑制住自己，才没有大声说出来。 她和蔼可亲的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这样扭扭捏捏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要这样害羞啊。” “我，我没害羞。”廖英才窘迫的无地自容，可怜他从小到大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虽说为官之后有一些官员的女儿对他有这个意思，但他都以各种理由推了。 总觉得，还没到成亲的时候，在他心里，尽快爬到更高的位置才是主要任务，因为那样才能帮助紫芸。 紫芸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当初七公主对你有意思，是不是你喜欢她？” 敏贵妃自尽后，七公主就低调多了，虽然她亲哥哥上官灏就是皇帝，但不知是不是被母妃的死刺激到，她与上官灏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与廖英才似乎也就没了来往，或者说，最初的目的就不单纯，这时候也用不上廖英才了，所以就断了。 廖英才立即否认道：“没有，七公主是金枝玉叶，可不是下官能攀得上的。”见紫芸今日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他索性深吸一口气，将心事讲了出来。 “王妃，我，我是有心上人了。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姑娘，说出来不怕王妃生气，就是与我很早就认识的何姑娘。前些日子，何姑娘被令尊认为义女，我很为她开心，她也是可怜人，现在有了新家，希望她能好好的过下去。” 果然是这样！紫芸心潮澎湃，强忍住才没有咆哮出来。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柳叶不得不轻咳一声提示她收敛。 紫芸蓦地站起身来：“好！你很好！男子汉就是要这样敢作敢当！英才啊，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明日就去苏府提亲，我爹看在我这个女儿的面子上，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第四一零章 上门提亲 廖英才被她的反应怔住了，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紫芸会愤怒，骂他不自量力；又比如会生气，说他专吃窝边草；又或者会蹙眉，说他目光不够远大。 但没有一种是像这样，居然极力赞成，还说明日就要去提亲。 他觉得自己在她眼中，并没有重要到这种地步，这件事也不值得她亲自过问，毕竟他以前只是奉县一个小小秀才，现在也只不过是六品小官。自己这样的身份，却想娶她的义姐，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大胆。 “王妃，你同意我和何姑娘？”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紫芸奇怪道：“为什么不同意？我觉得你们俩很般配啊。而且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相处起来也轻松，只是我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会喜欢诗诗姐呢？我以为你更喜欢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 廖英才又开始脸红了，抬眼瞥见周围一干下人都兴奋地盯着他看，不由更加尴尬。 “你们都先退下吧。”他板起脸，朝众人挥了挥手，下人们似乎并不怎么怕他，一个个笑嘻嘻退了下去。最后，大厅就只剩下他、紫芸和柳叶。 “其实，大家千金有千金的好，但何姑娘也有何姑娘的好。”廖英才总算不那么别扭了，一说到何诗诗，他还带了丝笑意。“何姑娘为人爽快，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敢爱敢恨，这是我最欣赏的了。” 紫芸了然地点点头，大概是廖英才在官场混了两年，更加了解人情世故了。他不想上朝面对同僚的勾心斗角，回家还要面对妻子的阴谋诡计，不是说大家千金都很多诡计，但她们已经习惯不将事情表露在脸上，让人猜不透她们的真实想法。 “而且，我廖英才这辈子也只会娶一个妻子，向秦王学习。” 敢情洛轻尘还带动了一夫一妻制的推行，紫芸既高兴又觉得好笑。 “就冲你这句话，我也支持你和诗诗姐。” 廖英才笑了笑，忽然有些忐忑的说：“可是我还不清楚何姑娘的意思呢，要是她不同意……” 她还能不同意？她巴不得立刻嫁过来呢！ 紫芸一阵欢乐，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她朝廖英才投去个放心的眼神，安慰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一切有我呢，你明日就等着喜讯吧。” 想不到事情办得这么容易，紫芸当晚就跟洛轻尘说了这件事，洛轻尘看她心满意足的模样，也忍不住微笑起来。芸儿这个红娘总算发挥效用了。 “咱们先不告诉诗诗，明日给她个惊喜，呵呵。”紫芸一想到何诗诗会有的反应，就乐不可支，“尘，你明日跟我一起去吗？” 洛轻尘道：“就跟你一起去吧。”看紫芸那么兴奋，他当然不会扫她的兴。 谁知第二日早上，宫里来了人，说是请洛轻尘立即入宫，有要事相商。洛轻尘无奈，不能跟紫芸一起去苏府了，紫芸有些担心，怕是鸿门宴。 “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吧，等我出宫，就直接去苏府找你。”洛轻尘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嗯，一切小心。”紫芸也觉得这时候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大概是她太过敏感了。 到达苏府时，苏阅高刚好回来，何诗诗则正打算上街。不过因为紫芸这一到，两人都陪着她去了大堂。 自从成为苏府的大小姐后，何诗诗已经逐渐朝着大家闺秀的做派发展了，从仪容到行为举止，从言语到待人接物，都与以往大不相同。但她并未因此失去该有的本色，热情、爽朗的个性怎么也变不掉。 见紫芸一脸容光焕发，何诗诗立刻凑了上去，小声问道：“妹妹，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难道你有身孕了？” 紫芸白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不是我有喜事，是你。” 继而挑了挑眉，绕过一脸疑惑的何诗诗，看向了苏阅高。 “爹，我这次前来，是有件喜事想跟你商议。”刚好顾秀珊也出来了，于是紫芸加了一句，“还有苏夫人，希望你们能同意这件事。” 苏阅高惊疑道：“喜事？什么喜事？” 紫芸拉过何诗诗，微笑道：“是有关诗诗姐的，有人托我说媒来了。” “啊？”何诗诗顿时又惊又喜，第一个念头就是紫芸已经找过廖英才，是廖英才让她来到！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万一不是廖英才，是别的什么人呢？ 虽然紫芸知道她的心思，但她依然不敢肯定，紫芸说的是是不是廖英才。何诗诗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狂跳起来，脸也跟着红了。 苏阅高和顾秀珊更是惊讶莫名，这个干女儿才认了没几天，就有人说媒，何诗诗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顾秀珊先冷静下来，试探性问道：“芸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不知是哪家公子，看上我们诗诗了？” 紫芸笑道：“不是哪家公子，这个人大家都认识，就是探花廖英才。据我所知，英才和诗诗是两情相悦，若是能撮合这门婚事，也是功德一件啊。” 何诗诗听到廖英才三个字时，顿时冒出一堆粉红泡泡，怔怔盯着紫芸，想问什么又犹豫不决。原来真的是廖英才，紫芸一定是前两日去找过廖英才，问过他的意思了。 听到紫芸说他们是两情相悦时，何诗诗高兴的想立刻冲出去找廖英才。但事实上，她只能强忍住冲动，看苏阅高和顾秀珊怎么说。 “原来是廖探花，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年龄也合适。我前些日子就听说，不少官员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但他都没同意，原来是心仪我们诗诗呢。”苏阅高似乎对这门亲事也颇为满意，捋着胡须不住点头。“廖探花现在虽然只是个六品编修，但前途不可限量，诗诗嫁给他，这辈子有福气了。” 顾秀珊沉默着没有开口，其实她是有点嫌弃廖英才官职低的，但一想到自家弟弟顾天杰也不过比廖英才高了半级，还是忍住没有开口。罢了，反正何诗诗就是个义女，以前还是丫鬟，能嫁给廖英才，倒真是高攀了。 第四一一章 借刀杀人 “爹，这么说你是同意了？”紫芸虽然早就想过，苏阅高八成不会反对，但这么爽快就同意，还是让她有点意外。 苏阅高笑道：“为什么不同意？别说是你做的媒人，就算换做旁人，爹也不会反对。诗诗的年纪的确到嫁人的时候了，再说，廖探花前途不可限量，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再加上他们二人两情相悦，爹还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啊。” “爹，你真明事理！诗诗姐，还不快道谢。”紫芸挽住苏阅高的胳膊，难得的撒起娇来。何诗诗闻言赶紧跪地道谢，被苏阅高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跟自己爹还客气什么？廖探花是个好对象，诗诗，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苏阅高乐呵呵的笑着，忽然道，“只是这样一来，诗诗也要嫁出去了，咱们府上岂不是又冷清了？” “爹，就算诗诗出嫁了，也能随时回来看你们啊，英才的宅子距离这里又不远。再说，距离成亲还早着呢，至少也要好几个月啊，这段时间诗诗还可以好好孝顺你一下。” 紫芸出言安慰苏阅高，她倒是差点忘了这一茬，何诗诗嫁出去，苏府又冷清了。 何诗诗也附和说：“义父，那诗诗就多在家留几年，好好陪陪你。” “你这孩子尽说傻话，再留岂不是成老姑娘了？不说爹不乐意，廖探花只怕更是心急如焚了。哈哈哈哈……”苏阅高居然开起玩笑来，看来这段时间心情不错。 “义父，你就别打趣我了。”何诗诗脸一红，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这种有家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紫芸这边进展十分顺利，洛轻尘那边却出了件意想不到的事，而且上官灏交待下来任务时，他还不好拒绝。作为秦王，理应为朝廷分忧，而且放眼整个朝廷，似乎也就他最适合做这件事了。 紫芸刚离开苏府，就遇上了前来迎接她的洛轻尘，敏锐如她，很快就发现洛轻尘有心事，因此连这边的喜讯都没来得及说。 “尘，是不是出事了？上官灏有动作了？” 洛轻尘摇摇头道：“不是他有动作，是墨国皇室，老皇帝驾崩了。” “啊？”紫芸陡然一惊，墨国老皇帝驾崩了？岂不意味着太子很快登基？而太子，不就是墨寒吗？ 墨寒要成为墨国新帝了！ 不过就算这样，洛轻尘也不用这样忧心忡忡吧？ “是皇上让你出使墨国道贺？”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不由也蹙起眉头。 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墨寒与洛轻尘有嫌隙，而自己就是根源。墨寒当初为了让自己和洛轻尘分开，不惜说服墨雨瑶和亲，只可惜没有成功。再联想到后面几次，墨寒每次都说过不会放弃，即便她已经成了亲，这让紫芸无法不担心。 这次洛轻尘去墨国，必定不会很顺利。 洛轻尘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微笑道：“我的芸儿总是那么聪明，不过皇上不是让我出使墨国，而是我们两个。” “我猜到了。”她和洛轻尘无论去哪里都是一起，上官灏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单独让洛轻尘去。 可就是因为她也要一起去，才更加忧虑，到了墨国，就是墨寒的地盘，谁也猜不到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虽然这一世和墨寒的上一世已经不太一样了，但大体走向应该差不离，紫芸觉得，墨寒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皇上为什么要让我们去？”紫芸觉得，这件事并非他们不可。而且他们要是不在京城，而是在西北游玩，难不成上官灏还会传他们回来？ 洛轻尘轻声道：“为什么呢？或许是想将我们调离京城，对馨妃下手吧。又或许想借助墨寒的手除掉我，谁知道呢。” 紫芸被他的话狠狠怔住了，没错，这两个可能性都很高，他们在京城，就能随时照应苏紫茹。将他们派遣去墨国，完全是一举两得。她记得洛轻尘前几日才说过，愿意再给上官灏一次机会，可现在上官灏这样做，明显是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 希望他们这次平平安安的吧，否则上官灏一定会后悔这么做的。 她忽然展演一笑：“尘，不是你说的吗？有什么可忧虑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前方刀山火海呢。只有咱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紫芸觉得，他们不应该就这样畏缩或者惧怕。无论上官灏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得去面对，一味忍让，已经行不通了。 洛轻尘目光中满是感动，他将紫芸搂在怀里，叹息道：“只是难为了您，要让你跟着我受苦，提心吊胆……芸儿，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否则一定要对方十倍偿还。这次去墨国，最好所有人都祈祷咱们平安，否则我会让那些人知道，我洛轻尘并不是只纸老虎。” 紫芸点头道：“嗯，咱们不害人，但也不怕事。对了，这次去墨国，主要是恭贺新帝登基，还是祭奠老皇帝驾崩？” “新帝登基。”洛轻尘将在宫里的事跟她大致说了一遍，“今日清晨，墨国皇帝驾崩的消息才传来，所以宫里的人急忙传我入了宫。老皇帝驾崩的同时，就宣布太子墨寒即位，老皇帝发丧似乎是半个月后，新帝登基在下个月十四，还有二十六天。” “从这里到墨国国都，坐马车的话大概要半个月，看来咱们是赶不上老皇帝发丧了。这样正好，我也不想见丧事，晦气。”跟墨国皇帝非亲非故的，紫芸可不想给他送终。 洛轻尘莞尔，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咱们最好新帝登基前一日再去，登基第二日就离开，这样就能避免与墨寒过多接触了。” 看来他心里很不愿意见到墨寒，芸儿都嫁给他了，墨寒还不死心，简直可恨！敢觊觎他娘子，真是不可饶恕！ 紫芸扬起唇角，笑着说：“嗯，我也不想见墨寒，咱们就速去速回好了。” 第四一二章 奉县之约 由于出了这么一宗意外，紫芸和洛轻尘怕是看不到廖英才与何诗诗的后续发展了。但她还是很尽责的将苏家的答复告诉了廖英才，并且与他商议下聘的事情。 为此，紫芸和洛轻尘还赠送了廖英才不少好东西，廖英才虽然为官一年多，但积蓄实在不够丰厚，要是拿不出像样的礼物下聘，他担心会被苏家看轻耻笑。所以对于紫芸的好意，他并没有拒绝，只是默默记了下来，以后一定要努力回报。 除此之外，紫芸还给长乐郡主去了消息，双方原本约好在奉县见面，再商议去西陵的事情。但现在紫芸这边出了意外，约定就很难履行了，她得问问长乐的意思，看她有何打算。 最后双方约好，依然在奉县见面，反正紫芸和洛轻尘去墨国，刚好要路过蜀州，到时候抽出一天的时间在奉县停留，也是可以的。 紫芸二人出发前一日，廖英才终于亲自去苏府下聘了，聘礼不算特别多，但也有六十四抬，相当于中上等人家的规格了。 下完聘，才是定成亲的日子，最后定在了三个多月后。算算时间，紫芸那时候也从墨国回来了，正好赶得上。 第二日清晨，紫芸和洛轻尘便乘上马车，在数百侍卫的护送下，出了京城。谁知在城门口，却遇上何诗诗和廖英才，二人也坐在马车里，显然等候他们已久。 “妹妹，此去一定要小心，我和英才会在京城等你们回来的。”何诗诗已经习惯这个称呼了，以前紫芸去哪里，她都会跟上。所以对于这次不能同行，她有些忧心忡忡，总担心紫芸出什么意外。 紫芸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会很小心。倒是你们两个，接下来赶紧筹办婚事啊，三个月时候挺紧的。有什么问题就找我爹，他会尽心尽力帮忙的。” “嗯。”何诗诗十分感动，若不是紫芸的关系，她又怎么可能成为苏家义女，出嫁得这么风光？ “英才也是，若是官场上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就去找丞相，相信丞相大人会帮你的。”紫芸又看向廖英才，她是担心他们一离开，上官灏如果想动手，廖英才恐怕也会被牵连进去。 好在上官灏登基这么久，丞相还是邹正，这也算一大助力。 “谢王妃关心，我们会小心的。王妃，王爷，你们不在京城，我和诗诗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家的。”廖英才也不是笨蛋，皇上让这两人去墨国的目的，他也猜得到，因此很为他们担心。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周围人，让紫芸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告别何廖二人，紫芸和洛轻尘才正式启程，朝墨国驶去。此时，紫芸不由庆幸，一早就在苏紫茹身边做了安排，否则事到临头恐怕就来不及了。此去，他们不知道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但他们能做的就是预防和面对。 为了路上的安全，她知道洛轻尘这次动用了近百个暗卫，这些人有的乔装成车夫，有的扮成小厮，还有的则是各种路人，剩下的才是暗中跟随着的。 一直到奉县，路上都很安稳平静，几日后，紫芸二人与长乐郡主成功在奉县汇合。 长乐郡主这次出来，是偷偷来到奉县的，除了紫芸和洛轻尘，并没有人知道，如今就连绿荷等人都还不知情。但紫芸提前跟绿荷通过信，说是最近要运送一批货物去西陵，让绿荷早些准备好。 因此紫芸几人一到清莲山庄，绿荷就汇报了这件事，说是随时都能出发。 “长乐，为了保险起见，你扮成小厮或者侍女比较好。”见长乐郡主一身男装，分明就是个小厮模样，紫芸索性就让她用这个造型了。 长乐郡主笑道：“我也这么认为，反正只要顺利到达西陵，我就一定能想办法见到西陵逸。芸儿，这次谢谢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要不是我这边有事情，一定还会为你弄的更加稳妥些。总之，一切小心。”紫芸其实有些佩服长乐郡主的勇气，西陵逸此举根本不知道能否成功，长乐愿意这样帮助他，根本是豁出一切了。 “你们才要小心，墨国换了皇帝，以墨寒对你的心思，怕是会出问题。秦王，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芸儿啊。”长乐郡主初听这个消息时，就意识到不妥，可是她也没办法更改，而且因为要去西陵，甚至帮不上紫芸他们什么忙。 她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去了墨国，就是墨寒的地盘。要是墨寒真的想做点什么，紫芸和洛轻尘很难全身而退的。上官灏这是想借刀杀人，只要除掉洛轻尘，他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洛轻尘凤眼微眯，认真的说道：“我会保护好芸儿的，哪怕死，也要护她周全。” “尘，别胡说，咱们都会好好的。”紫芸赶紧捂住他的嘴，什么死不死的，她才不想听这些。 洛轻尘自知失言，不由将人拉近搂在怀里：“是我说错了，咱们都会好好的，平安出去，平安回来。” “这才像话。”紫芸虽然不迷信什么，可是听见洛轻尘那句“哪怕死，也要护她周全”还是吓了一跳。那些电视剧小说里不都爱这样写吗，一般这样说的人，最后都应验了。 她使劲摇摇头，甩去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可是穿越人士，周身笼罩着主角光环啊，她的男人怎么可能这样死掉？ 三人在奉县只停留了短短一日，次日早上就兵分两路，各奔东西了。 紫芸和洛轻尘继续南下，去往墨国；长乐郡主扮成的小厮则随着山庄商队去了西陵国。 清莲山庄如今生意做得很大，随时都有商队去往不同的地方，因此这支不大不小的商队根本没引起多少人注意。相信长乐郡主一定能顺利到达目的地的。 而紫芸和洛轻尘，这还是第一次南下，出了蜀州，还要经过两个州才能到达墨国。进了墨国，又得经过三个州才能到达都城墨上，特别是进了墨国之后，谁也无法保证还能这么顺利。 第四一三章 巫术与蛊虫 “很多年没走过这条路了，还记得上次经过这里，是近二十年前。”出了蜀州，紫芸和洛轻尘的队伍一路朝定州而去，最后来到与墨国相邻的滇州，洛轻尘看着两旁逐渐倒退的景色，有感而发。 滇州虽然也是大秦的地界，但风土人情与大秦却不太相同，反而接近墨国。这里的人习惯居住在寨子里，而且建筑也很有特色。周围群山环绕，地广人稀，深山里生长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珍稀动植物。 “近二十年前？那时候来这里做什么？”紫芸好奇地问。那时候的洛轻尘才几岁吧，跑这里有什么大事？ 洛轻尘笑道：“你忘记印楝树了？就是那一次与师父来这里采到的，小时候师父带我去过很多地方，最后才在药王谷定居的。” “记起来了！原来就是这里啊。”紫芸惊叹，有些羡慕地说，“住在寨子里的感觉怎么样？听说这里的百姓特别热情好客，而且那些深山里总有奇闻异事，你有没有见过？” “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小时候住在这里听大人们说过，你想听？”提起旧事，洛轻尘也来了兴致。 “想听，你说吧。”紫芸舒舒服服地靠在洛轻尘身上，虽然进入八月，但马车里堆放着不少冰块，倒是一点不嫌热。这一路还很漫长，有故事听，紫芸当然乐意了。 洛轻尘笑了笑，才说：“小时候和师父去的一个寨子叫苏家寨。” “苏家寨？难道是我们苏家的发源地？”紫芸忍不住打算他。 “应该不是，寨子虽然叫这个名字，但里面的人姓氏很杂，姓苏的只有一少半。”洛轻尘并未因被打断而不开心，继续说道，“故事就是在这个寨子里听到的。据说那一片附近的人对蛊虫很有研究，其中一种蛊虫可以用来控制尸体，让尸体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事。” 紫芸顿时想到四个字：湘西赶尸！难不成这个滇州，与她那个的湘西相似？ 但这次她并未开口，而是静静听洛轻尘说了下去。 “那里的老人说，如果半夜在路上遇到一队只走路、不开口的人，一定不要上去搭讪，因为那八成是有人在赶尸。” 听到这里，紫芸终于忍不住了：“那些尸体是像僵尸一样蹦着走吗？” “不是，与普通人走路无异。”洛轻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里的人是这么说的，我也没见过。据说赶尸的人就是玩蛊虫的高手，蛊虫听到特定的声音，就会指挥尸体做出各种动作。” “听上去怪吓人的。”紫芸看了眼马车外，明明是艳阳高照，她却从脚底窜出一股凉气，最后归结为是马车里冰块太多了。 洛轻尘点点头，神色却更严肃了些，他声音也轻了许多：“但滇州控制蛊虫的高手其实并不多，而且基本只能用作赶尸。芸儿，你知道这些人的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西陵？”紫芸直觉不好，她早就听说过西陵国存在巫术和蛊虫，所以当时听说滇州也有控制蛊虫的人时，第一反应就是西陵国。 但滇州与西陵国相去甚远，可以说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上，这也是她不敢肯定的原因。 果然，洛轻尘摇了摇头：“是墨国。世上都流传西陵人善于控制巫术和蛊虫，殊不知，这两样的发源地其实是墨国，西陵人只是后来才学了点皮毛而已，水平估计也就与滇州的赶尸人差不多。墨国的巫术和蛊虫厉害多了，高手能利用蛊虫控制死尸，变成没有生命的杀手。而且只要蛊虫不死，死尸就算被杀一千刀，依然能动。” 紫芸吞了口口水，瞬间想到了丧尸，此时也终于明白，洛轻尘之前为什么跟她将赶尸人的故事了。 “那为什么没有流传出来？”这么厉害的能力，不应该不被大家知道啊。 洛轻尘解释说：“正因为太过厉害，墨国才要守住这个秘密，否则一旦公开，必然会遭到其余几国联合讨伐。你想啊，其余几国的人只能用活人对战，墨国却是死人活人都可以，能不被其余几国讨伐吗？更何况人们崇尚死者为大，将死人训练成杀手，是极大的不尊重。” 的确，后一点在这个时代显得尤为重要。 “那巫术呢？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可以下咒语害人吗？”对于这两样诡异的东西，紫芸都没什么好感，而且觉得巫术更难让人接受。 蛊虫再怎么厉害，也得双方相接触才能植入，可是巫术，却是能隔空杀人。至于为什么此事没有流传，洛轻尘却知道，她认为是暗阁的功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各国都习惯派探子去别的国家，洛轻尘自然也不例外。 “巫术的确可以害人，但也并非凭空害人，需要取得被诅咒之人身上的东西，比如头发、指甲和血液什么的。这次去墨国，我最担心就是其实就是这个，墨寒只要不动用这两样东西，相信凭咱们的能力定然可以全身而退。” 洛轻尘看着紫芸神色忽明忽暗，知道她是太担心了，不由有些自责，觉得不该告诉芸儿这些。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瞒是瞒不住的，等真的面对时，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芸儿你也不必太担心了，只要咱们行事小心，不给敌人有机可趁，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 紫芸点点头，一手忽然摸到了怀中的手机，于是取了出来。 “一进入墨国，我就把防御功能打开，这样只要有陌生人靠近我三米之内，都会被发现，一米之内会被排斥。”就算是再微小的虫子也不例外。 洛轻尘笑道：“这个主意不错，但还得注意食物，这是下蛊虫最常见的途径。” 既然要防备，就一防到底，不给任何人下手的机会！ 紫芸顿时脸色一白，一想到把那种可怕的虫子吃进肚子里，就无比恶心。继而又想到曾经接触过的墨寒和墨雨瑶，这两人身上该没有蛊虫吧？ 特别是墨寒，紫芸记得有几次跟他离的很近。她发誓这次去了墨国，一定要与除洛轻尘之外的所有人保持距离。 第四一四章 遇上西陵决 过了滇州，便正式进入墨国地界了。令人诧异的是，紫芸一行人刚进入墨国第一个州，就被知府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如此反常的举动，倒更让紫芸二人心生怀疑。 “王爷和王妃千万不要有所疑惑，这都是太子殿下吩咐的，说是要我们各州府衙门接待好所有前来墨国的贵客。在昨日，我们刚接待了西陵国的太子呢。” 看出二人的疑惑，知府立刻开口解释，生怕这二人去太子殿下面前告他一状，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西陵国太子？西陵决居然还走到我们前面了。”紫芸稍稍打消疑虑，既然对各国使臣态度都相同，那他们就不必那么在意了。 墨国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各国自然都会派使臣前往。大秦因为上官灏在位，适合的人选只有秦王，所以就洛轻尘二人过来了。西陵国老皇帝还在位，有什么事都是西陵决这位太子出面，他这次来墨国倒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青玉，倒是不清楚派青如风还是青如雪了。扶渊国很大可能是太子商玉衡，太子妃却不清楚会不会来。 知府点头哈腰道：“西陵太子也就早到一日，今日早上才从这里出发，二位要是想与西陵太子碰面，只需要稍微加快速度，说不定就能在下一个州相遇了。” 紫芸二人但笑不语，与西陵决碰面做什么？不过西陵决这段时间来了墨国，倒是方便西陵逸行事了。刚好长乐也去了西陵，希望他俩能尽快联系上。她不清楚西陵逸已经进展到哪一步，毕竟是西陵逸自己的事情，她也不好过问太多。但对方目前还没有问她讨要大批量粮草和钱财，估计还没到举兵那一步。 “你们太子真是考虑周到，居然从第一个州就开始有人迎接了。”洛轻尘忽然淡淡开口，面上看不出喜怒，但紫芸觉得他绝不是在夸赞对方。 墨寒这么做，面上是为了迎接客人，私下里则是掌握他们的动向。 知府却笑着说：“是啊，太子殿下对各位贵客都很上心，还说务必照顾好各位，否则官位不保啊。” “那就有劳大人了。等到了都城，我们一定会在太子殿下面前替你多说好话的。”洛轻尘挑了挑眉，该有的戒心却并未放下。自从他们进入墨国，一举一动都在墨寒掌控之中了，墨寒的控制欲，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晚上，知府设宴招待紫芸等人，几乎每一道菜，洛轻尘都暗自用银针检查过，银针上还有专门探查蛊虫的粉末，确定没有问题，才夹给紫芸食用。在知府看来，就是秦王十分宠爱秦王妃，因此准备让上来陪酒的美人也没敢传唤。 第二日傍晚，紫芸等人到达下一个州时，果然也有知府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这次二人已经轻车熟路，直接随知府去了府衙暂住。 “听闻王爷和王妃今日会到，西陵太子特意在此等候，如今太子就在府衙里呢。” 知府一句话却让二人蹙起眉头，西陵决居然在这里等他们，还真想与他们同行不成？对西陵决，紫芸向来没好感，就算没有西陵逸的原因，也不喜欢这个人。 此人表面上放浪形骸，不拘小节，实则城府很深。如今特意在这里等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到了府衙，二人果然看见了西陵决，西陵决一如既往的摇着把折扇，一双桃花眼斜长勾人，不知晃花了多少侍女的眼睛。 “昨日就听闻二位到了墨国，我今日才特意在这里多留了一日，结果真的等到二位了。秦王，秦王妃，别来无恙啊。”西陵决向来有自来熟的技能，根本不在乎紫芸和洛轻尘是否愿意搭理他，自己就凑了上来。 当然，他都这么开口了，紫芸可以当做没听见，洛轻尘却不好不回答，否则显得太没肚量了些。 “刚听知府大人说西陵太子在此等候，本王还不太相信，想不到太子真的还留在这里。” “那是自然。我一个人先去墨上多无聊啊，有两位陪伴，一定有意思得多。”西陵决扇柄抵在下巴上，笑得一脸无良，忽然看向紫芸说，“许久不见，秦王妃越发光彩照人了。王爷和王妃感情真是好，只是这么长途跋涉的，王妃不觉得辛劳吗？” 紫芸本不想理他，但都被他点名了，也不好再保持沉默。 “西陵太子一看就是不懂爱为何物的人，陪伴在心爱的人身边，怎么会有辛劳一说？” 说完还故意挽住洛轻尘的胳膊，唇角微微上扬，小脸上满是幸福。 西陵决被刺激到了，他本是想调戏紫芸，却不想被反将了一军。一个女子口口声声说什么情啊爱的，真是不知害臊。不过这就是他所认识的苏紫芸，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女子比他后宫中的莺莺燕燕有趣多了。 难怪能引得秦王和墨寒都对她一往情深。只是这次来了墨国，墨寒会轻易放她离开么？ “秦王妃见解高深，在下真是受教了。”他摸了摸下巴，掩饰去刚才的尴尬。 紫芸笑了笑，不再理他。 休息一晚之后，第二日，西陵决的队伍果然与紫芸等人汇合，双方结伴同行。两辆马车并排在宽敞的大道上行驶着，紫芸和洛轻尘也饱受西陵决的荼毒，紫芸就不明白了，一个大男人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西陵决却乐此不疲，从天南说到海北，从地下说到天上。紫芸忍无可忍，最后一个问题将他堵了回去，后半段路总算安静了。 她的问题很简单，但让西陵决百思不得其解，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西陵太子如此见多识广，刚好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想请教太子。”然后不等西陵决同意就问，“请先允许让我做个假设，这个假设是这样的：因为猪=吃饭+睡觉；你=吃饭+睡觉+讲话。那么问题来了，所以，你=猪+讲话。太子殿下，不知道我这个说法对不对？” 她还记得，西陵决的脸当时就绿了，洛轻尘却点了自己几处穴道，才没有笑出声来。 第四一五章 西陵相会 在紫芸二人遇上西陵决的同一日，长乐郡主所在的商队已经顺利到达西陵都城临渊。而在几个月前开，紫芸的清莲别庄成功开设在临渊城最繁华的地段上。 这一处别庄与苏州和扶渊相比，都显得比较小，只有三间大的铺子。其一贩卖清莲茶；其二贩卖清莲锦，其三贩卖小件沉香木工艺品。而西陵逸扮成的美妇人叫温沁，所有人都称呼她为温夫人。 由于对清莲茶、清莲锦的推崇，再加上前些日子沉香木工艺品大放异彩，这座小小的别庄没开多久就在临渊打出了名声。特别是京中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买茶叶和锦缎，似乎这样才能彰显身份。 而温夫人的美名也一再被传扬，据说但凡见过她的人，无不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听说西陵太子对咱们温夫人一见钟情，想将夫人纳入后宫，哼，夫人那样天仙般的人儿，怎么可能进入西陵太子的后宫？夫人当时就拒绝了，但那位太子贼心不死，三番四次去别庄找夫人，最后被夫人打出去了。” 一路上，商队里的老手都在给长乐这个新面孔小厮讲述温夫人的事，每次说到温夫人，长乐都发现这些人目露精光，夹杂着爱慕、崇拜、尊敬等等无比复杂的神色。 于是长乐的神色更加复杂了，心里挺不是滋味，一方面为西陵逸的遭遇而同情；另一方面为他的美貌而郁闷。这厮不管是本来面目，还是易容成女人，都是天香国色。 长乐有些气堵，明明易容成个普通妇人就好了嘛，西陵逸干嘛要弄成这样，招蜂引蝶的，真是没把她这个对象放在眼里。 谁知那个老手还在说：“也亏得温夫人貌若天仙，咱们的生意真是一日比一日好，很多达官贵人来别庄，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岂不成了出卖色相？”长乐郡主垮着脸，西陵逸想成事，自然是越低调越好啊，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个老手立刻板起脸来，没好气地瞪着长乐，训斥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温夫人呢！这是侮辱，我要你马上给温夫人道歉！温夫人为了咱们别庄的生意，可是鞠躬尽瘁，没有丝毫怨言！而且她也从未因此出卖色相，只是那些凡夫俗子贪恋她的美色而已！” 长乐被吓了一跳，满脸哭笑不得，听听这话把西陵逸捧得多高尚，贪恋他美色的都成了凡夫俗子。 见对方有不依不挠的趋势，长乐赶紧低头认错：“是，是我说错了，咱们温夫人那就是天仙下凡，凡夫俗子哪能得她正眼相待？” 嘿，这么说来，自己能得西陵逸正眼相待，岂不脱离了凡夫俗子的范畴？ 中午时分，商队成功到达目的地，长乐一个劲往铺子里愁，却压根没看见西陵逸的身影。直到入夜以后，所有人都睡下，长乐才蹑手蹑脚出了门，身形急闪，很快便来到西陵逸所在的院子。 谁知都踏入一步，就被两个暗卫拦了下来，长乐不怒反喜，这说明西陵逸的安全力量还不错。她有心试探这二人的本事，便一语不发动起手来，以一对二，她坚持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最终败下阵来。 “温夫人，你还不叫他们退下！”眼看要被暗卫的长剑斩上，长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就不信这么大的动静没有吵醒西陵逸。 果然，下一刻西陵逸的声音就从房中传了出来，两名暗卫顿时停手，只是看向长乐的神色有些复杂。这个小白脸到底是谁？难道也是贪恋温夫人，呃不，主子的美色？ “你们先退下吧，让她过来。”西陵逸的声音并未伪装，是清亮的男音，在静谧的夜晚却十分撩人。他的身影映在窗户旁，明明只是一抹修长的剪影，还披散着长发，可就是让人忍不住心跳如雷。 长乐看着他的影子，不知为何鼻子就开始发酸，她几个起落就到了西陵逸门前，房门无声而开，她瞬间窜了进去。 房里一灯如豆，西陵逸身着一袭纯白的长袍站在窗前，已然恢复了本来模样。他身形偏瘦，此时看上去尤显单薄，绝色的容颜像是被昏黄的烛火染上一层光晕，朦朦胧胧的。 “你怎么来了？”没有想象中的热情迎接，面对长乐的只是一张略显疲惫和淡漠的容颜，长乐的心顿时凉到谷底，不由蹙起眉头。 “你不欢迎我来？西陵逸，我为了来这里，你知道费了多少劲吗？”她也有些生气了，自己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就为了帮助他，可现在看来，自己就像个傻子。 西陵逸沉默半响，忽然伸出双臂将人紧紧搂紧怀里，他的脑袋搁在她肩上，贪恋的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他轻轻吻着她的秀发，恨不得箍断她纤细的腰肢。 长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是不欢迎自己来吗？ 而外面两个暗卫则瞬间傻了眼，难怪主子要扮成美妇人，原来他真的喜欢男人啊。 西陵逸手指一弹，一道劲风顿时吹灭了蜡烛，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下一刻，长乐便惊觉自己的唇被吻住了，霸道而炙热，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第一次被人肆意亲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都在颤抖着。她不由自主环住了他的脖子，与他一同沉沦下去。 她不知道被吻了多久，直到快要窒息时，双唇才被放开，然后就被对方推开了。 “你走吧。” “西陵逸，你到底什么意思！”长乐这次是真的火了，当她是什么，想亲就亲，亲完就扔？ 不等对方回答，她一掌将西陵逸推到墙边，恨声道：“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我就办了你！” 还好屋子里一片黑暗，否则长乐烧红的双颊一定会被发现。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人，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她能感觉出来他对自己的心意。 良久，才响起西陵逸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清亮了，而是带着浓浓的疲惫。 “这里很危险，你不要掺合进来。” 第四一六章 到达都城 短短一句话，成功让长乐再次抱住眼前人。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个笨蛋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从来到西陵之后，就没与她通过信了。她知道他在西陵的处境很危险，所以不想让她担心，可正因为这样，她才要来帮他啊！ “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长乐凑近他耳边，开始一连串的爆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独自拼搏，而无动于衷吗？你要是出了事，让我怎么办？我长乐不是会轻易动心的人，可既然认定了你，这辈子就不会改变！西陵逸，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你看着办吧。” “你这又是何必？咱们什么都还没发生，你完全可以……” “闭嘴！”长乐怒喝一声，真恨不得揍他一顿，看能不能揍醒了，“你刚才抱了我，吻了我，还敢说什么都没发生？西陵逸，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她戳戳西陵逸的胸口，道，“认清自己的心意吧，别说你不喜欢我，对我没感觉了。” 西陵逸凤眸微抬，深深凝视着长乐，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性格坚韧，所以他以为，没有了自己她也能过得很好。来到西陵之后他发现，自己想成事比想象中还困难，所以狠下心来不再与她联系。 他希望时间久一点，她就会忘了自己，那么自己就算失败，她也不会太伤心。却没想到，她会不顾一切千里迢迢寻到这里来。 其实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他所以心理防线都被攻破了，长久以来营造的假象彻底消失无踪，他想她想得快要疯掉！怎么可能不喜欢？要是真不喜欢，他也不会那么在意她得看法和未来。 刚才那一吻，他真想将她拆入腹中，这样两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一想到她跟在自己身边，会遭遇很多未知的危险，心里就一阵阵刺痛。他想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不让她受丝毫伤害，如果自己最后成功了，再昭告全天下，他要娶这个女人为妻。 可是，她的坚持瓦解了他的想法，原来他内心深处是那么渴望她留在身边，想时时刻刻都见到她，跟她在一起。 西陵逸叹息一声，反手将人圈进了怀里：“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走了。哪怕你想走，我也会将你留下。” 既然做出这个决定，就别想着再后悔。 长乐郡主一笑：“哪怕你想赶我走，我也不会走。说真的，我很羡慕芸儿和洛轻尘，他们无论遇上多大困难，两人都携手面对。西陵逸，其实我们也可以，无论是成是败，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好。”他毫不犹豫答应了，继而狠狠堵上她的唇，将千言万语全部化为这一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紫芸和洛轻尘在遇上西陵决之后，就被荼毒得厉害，还好紫芸机灵，用一个问题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此后两日时间，西陵决果然不再有事没事烦他们了。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到达墨国都城墨上。这次迎接三人的不再是知府，而是礼部左侍郎。 “太子殿下就知道三位今日会到，所以一大早就命下官在此等候了，三位贵客果然是结伴而来。” 西陵决又找到唠叨的对象，于是兴致勃勃地问：“哦？那你家太子殿下呢？在忙些什么？” 左侍郎恭敬地回答道：“太子殿下在忙着后日登基的事情呢，先皇前些日子已经下葬，现在墨国上下大小事都要太子殿下操心，殿下都已经两个晚上没合眼了，唉。” 紫芸撇撇嘴，想说点什么，终归还是没说。 墨国大小事宜都要墨寒操心，那这些臣子是做什么的？不过她认为，是墨寒的占有欲在作祟，什么都想掌控在自己手里，却忘了他一天也只有十二个时辰，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你家太子殿下真是太尽职尽责了。对了，这位大人，除了我们，其他国的贵客到了吗？”西陵决对墨寒这种做法似乎也不太赞同，当然，他也在怀疑左侍郎夸大了事实。 左侍郎答道：“下官姓林，几位贵客叫我林侍郎就好了。除了三位贵客，周边几个小国的使者前几日已经陆续到了，扶渊太子和太子妃是昨日到达的，剩下就只有青玉的使臣，根据汇报，应该明日下午回到。” 紫芸顿时眼前一亮：“林侍郎说扶渊的太子和太子妃都来了？” “回秦王妃，是这样的。”林侍郎忽然想起这位王妃似乎与扶渊太子妃交好，于是又解释了一句，“现在各位使臣都在行宫呢，王妃去了行宫，就能见到扶渊太子妃了。” “太好了！”紫芸欣喜，算起来，她也很久没见到乔薇了，不知道她在扶渊过得怎么样。“对了，再请问一下林侍郎，青玉来的是哪位？” 林侍郎答道：“是二公主青如雪。” 紫芸点点头，觉得有些遗憾，相较于青如雪，她更想见到青如风。不过青如风现在是青玉的继承人，青玉又还在修建皇宫，她八成是走不开了。 不多时，一行人就在林侍郎的带领下到了墨上行宫，紫芸这才惊觉，墨上比想象中还要繁华。街道两旁的建筑都是用砖瓦水泥建成，最低也是两层楼，多数建筑都是三层、四层。而墨上行宫的样式更加特别，居然有点像个小型别墅群。 这样一座城市，可比大秦都城有看头多了，不管论结实程度，还是别的，都胜出一筹。实际上不仅是她，洛轻尘和西陵决也暗自惊讶，特别是西陵决，他记得墨寒并未向紫芸买过这种建筑方法。 而且看这种城市的年龄，也不像是这两年才修建完成的，至少有五年时间了。 洛轻尘却是知道墨寒底细的，但亲眼看见这样一座城市，还是心生惊异，这可比紫芸的别墅群更宏大，更有价值。 这样的建筑，能容纳更多人口，可以想象，墨上的人口数量绝对比大秦都城多得多。也难怪短短几年就这样繁华了。 第四一七章 恩爱夫妻 进了行宫，左侍郎立刻给众人介绍起各处建筑来。这里面的建筑都是单独成栋的，每一栋都有三层高，专门供不同国家的贵客居住。 商玉衡和乔薇、以及一些小国的使臣分别住在左边几栋建筑里，现在就剩下右边还空着了，左侍郎便带着三人往右边的院落走去。那些有人居住的建筑周围，有不少侍卫在来回巡逻，这些侍卫身上的服饰各不相同，一看就是不同国家的。 此外，还有数名侍女穿梭其间，有的在打扫院子，有的在端茶送水，分门别类，履行着自己的义务。 “三位，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喜爱的房间。”左侍郎将人带到右边的建筑群，这里一共有五处形式相同的建筑，清一色白墙红瓦，三层楼高，与小型别墅别无二致。 紫芸和洛轻尘选了最边上一栋，两人喜静，因此不太喜欢左右都有邻居。西陵决则选了正中央一栋，一个人开开心心地进了房间，随身侍女立刻跟了进去。 这些房间都打扫得十分干净，里面设施也一应俱全，进去就可以直接居住。两人将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最后选择住在二层最大的卧室，其余房间则让贴身侍女住了。这次紫芸只带了四个侍女，柳叶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她最信任的一个。 洛轻尘也带了两个，但都是暗阁的高手，此外还有两个小厮，也是暗阁的人伪装而成，这两个小厮则住了一层。 刚归置好房间，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柳叶立刻进来汇报，说是扶渊太子妃来了。 紫芸欣喜，和洛轻尘双双下了楼，果然看见门口站着乔薇。 许久不见，紫芸发现乔薇更有神采了，玫红色的锦缎衬着白皙柔嫩的肌肤，竟凸显出一股成熟妇人的风韵来。看来，她在扶渊应该过得还不错。 “我正说一会儿去找你了，想不到你竟先来了。小薇，好久不见！”紫芸热情地将人抱了个满怀，乔薇喜笑颜开，也紧紧回抱住她。 “苏姐姐，好久不见。我就知道这次来这里能见到你，所以才央求太子殿下带上我，这次果然没白来。” “我在来的路上也猜测着你会不会来，到了墨上才听说你和扶渊太子已经到了，快跟我上来，咱们楼上聊。”紫芸松开乔薇，转而牵住她的手，一转头却看见洛轻尘无奈的神色，她刚才太激动，居然把洛轻尘晾在了一边，紫芸莫名有些心虚。 还好乔薇也看见了洛轻尘，微笑着说：“皇兄，好久不见。我和苏姐姐这么亲昵，你该不会吃醋吧？不是我说，你们真是我见过的最恩爱的夫妻了。” 洛轻尘原本还有些不爽，一听这话立刻舒坦了，那是自然，他和芸儿心心相印，又岂是外人可以比的？ “怎么，你和扶渊太子不恩爱吗？”紫芸忽然发问。 “那倒不是，但顶多就是相敬如宾吧，太子殿下待我还是很好的。”乔薇笑了笑，但笑容中多少有些落寞。若是没见过紫芸和洛轻尘的相处方式，或许她对自己的状态会更满足。 “相敬如宾？”紫芸蹙了蹙眉，这个词加上举案齐眉，原本是赞扬夫妻间相处融洽的，但她却觉得，这样的夫妻间一定没多少爱。真正相爱的两个人，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乔薇道：“不说这个了，皇兄，苏姐姐，我有好多话想跟你们说。” “那咱们上楼去说。”紫芸也不再追问，有些事情，她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说不定会让乔薇更难过。 洛轻尘摆摆手道：“你们女儿家的事，我就不便掺合了，我去找商太子聊天好了。” 乔薇点点头，说：“太子殿下这会儿正在屋里无聊呢，皇兄要是去了，他一定会高兴。” 几人于是兵分两路，洛轻尘去找商玉衡，紫芸则带着乔薇上了楼。 二人从在扶渊分开说起，一直说到来墨国之前，其实大多数时候是紫芸在说，因为乔薇在扶渊的经历实在有限，基本上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 乔薇被紫芸言语间的故事完全吸引住了，无论是拍卖沉香木，还是去青玉经历的几件事，都让她羡慕而向往。特别是听说火山喷发时，更是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看一看。 紫芸笑着掏出了手机，打开录制的视频，道：“这里可以看哦，我特意录制下来的。” “这个是……神器？”乔薇惊呼，“不是说已经坏了吗？姐姐你修好了？” 能有这样惊奇作用的，她只能想到是神器了。 “对啊，我修好了，但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小薇，你不会说出去吧？”其实在拿出手机之前，紫芸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最后她还是选择让乔薇知道，因为相信她不会乱说。 乔薇立刻捂住嘴巴，狠狠点头：“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那就好，来，我给你看神山是怎么发怒的。”紫芸点击播放，火山喷发的过程立刻显露出来，看得乔薇大惊失色。 这样强大的爆发力，人类根本阻止不了，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她深刻明白人类的力量是多么弱小。这段视频她反复看了好几遍，每看一次都有不同的感悟，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得出个很有哲理的结论：“人能活着真好。” 紫芸忍俊不禁，却很同意她的观点，人只有活着，才能去做想做的，哪怕只是呼吸一次新鲜空气，都感觉无比美妙。 “对了，你的那个侍女诗诗呢？我记得她一直跟在你身边的。” 于是紫芸又跟她讲述诗诗和廖英才的事情，顺便说了下苏紫茹成为馨妃、和怀孕的事情。 乔薇先喜后忧，喜的是何诗诗也快嫁人了，忧的是紫芸他们的处境，联系到苏紫茹怀孕，洛轻尘和紫芸出使墨国，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阴谋在形成。对于上官灏的性格，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沉默半响，她才说：“苏姐姐，你和皇兄一定要小心啊。” “我们会的。”紫芸认真地说。 乔薇点点头，忽然问道：“对了，太皇太后怎么样了？” 第四一八章 墨寒的执着 紫芸一滞，太皇太后她很久都没见到了，包括上次上官灏给苏紫茹肚子里的孩子举办宴席，她入宫也没有见过太皇太后。对于这个老太婆，她素来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愿意多关注对方的动静。但并不代表，就一点不清楚对方的事情。 乔薇与她不一样，再怎么说也是太皇太后一手带大的，而且当年乔薇出嫁时，太皇太后就形容消瘦，不怎么好了。分开这么久，乔薇自然想知道太皇太后的近况。 “是不是不太好？”见紫芸没有回答，乔薇不由自主握紧了绢帕，骨节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 紫芸点点头道：“是不太好，在京城时听说她患了重病，已经药石无效了。” “药石无效……”乔薇只觉得心脏紧缩，嘴里发苦，她垂下双眸，掩饰去眼中的哀伤。对于太皇太后，她的心情很复杂，对方养育了她，也很关心她、疼爱她，但也做过一些令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尊重、敬爱太皇太后，可是对于太皇太后的一些手段，却并不认同。实际上，当初同意嫁去扶渊，就是对太皇太后的一种反抗，她不想再走对方为她安排的道路。 然而现在，养育她的人药石无效了，或许就在明日，就会彻底闭上眼睛，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要不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你回大秦去看看她吧？”紫芸提议，相信商玉衡也不会阻止的。 乔薇道：“再说吧。” 不是不想去探望太皇太后，而是心里很矛盾，也有些害怕。当初如果没有嫁去扶渊，这一年她说不定都能陪在太皇太后身边，说不定，对方就不会病的这样严重了。 她很害怕，太皇太后不再原谅她，说她翅膀硬了就飞了。 “别再想了。”紫芸拍拍她的手背，“不要为做过的事情后悔。” “嗯，我明白。”乔薇悄悄抹去眼泪，明知道并不是自己的错，可有时候就是情不自禁去胡思乱想。 二人正谈话间，忽然传来敲门声，紫芸道了声：“进来。” 侍女柳叶便推门而入，神色有些复杂：“王妃，太子妃，墨国太子殿下过来了，已经来到楼下。” “墨寒？他来做什么？”紫芸蹙眉，此时洛轻尘也不在，墨寒这会儿过来，她有些不知如何应付。 “看墨国太子的模样，应该是低调而来，只带了寥寥几个随从。王妃，需要立刻请王爷回来吗？”柳叶十分机灵，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这位太子殿下与自家王爷王妃的过往。 紫芸点点头道：“去请尘回来，我和小薇先看看墨寒的来意。小薇，我们下去吧。” 还有有乔薇在这里，否则让她独自面对墨寒，她更不知所措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有点害怕墨寒，不是害怕对方会将她怎么样，而是那个人从言语到表情，都会流露出一股子疯狂，那是对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狂。 二人刚来到一层，就见墨寒已经进了屋，也没有侍卫通报，大概是被他阻止了。 许久不见，紫芸发现墨寒的气息更加深沉了，就像是一潭幽泉，深不见底。他漆黑的双眸在看见紫芸的瞬间，便迸发出两道神采，眉眼轻轻弯起，露出一丝笑意，神色也顿时温和下来。 跟随他而来的内监啧啧惊叹，自从先皇驾崩，太子殿下就未有过笑容了，想不到现在只是看到秦王妃，就流露出这样的神色。看来传闻果然不假，太子殿下这是深爱着秦王妃啊。 唉，秦王妃是很漂亮，只是可惜已经嫁人了，太子殿下就是再怎么爱，恐怕也得不到人家了。 “芸儿，能见到你真开心。我们似乎已经快两年没见面了呢。”墨寒的目光直直盯着紫芸，从紫芸下楼到站在大厅里，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紫芸被他盯得很不舒服，于是蹙起眉头：“太子殿下，我早已嫁做人妇，还请殿下称呼我秦王妃。” “呵呵，秦王妃？”墨寒双眸中闪过一丝戾气，“或许吧，但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只是芸儿。嫁做人妇又如何？这一生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墨寒！请注意你的言辞！”紫芸愤怒地瞪着他，这简直是对她赤裸裸的调戏，也再一次说明，他还没有放弃。“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早该放下的，不属于自己的为什么一定要执意不放？” 墨寒也敛起笑容，丝毫不在意有外人在旁边，他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紫芸一个人。 “放下？不属于自己的？还没走到最后，谁能说明是不属于我的？” 他像个疯子一样，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登基大典。芸儿，后日之后，我就是墨国的皇帝了，你说我距离自己的目标是不是又进了一步呢？” “不可理喻！”紫芸被气得浑身发抖，她真想研究出如何穿越时空，然后将这个疯子送到另一个时空去。 “娘子，何必那么生气。”洛轻尘的声音宛如一道天籁，瞬间将紫芸从暴怒中解救出来。紧接着，一抹月白色身影飘然而至，来到了她的身边，瞬间揽住了她的腰肢。 洛轻尘看向墨寒，挑眉微笑道：“不知太子殿下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墨寒的目光终于移到洛轻尘身上，二人四目相对，顿时隔空交起锋来，周围人似乎能听见噼里啪啦的乱响声。二人明明都在微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冰冷，一个比一个瘆人。 “秦王还是那么客气，这里是我墨国的行宫，我这个主人到来，哪能让客人们迎接呢？实际上我今日前来，只是听说芸儿到了，所以来看望一下。现在也看完了，就不多留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又说：“明晚宫中会设宴款待各位，还希望各位赏脸参加。”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只看了紫芸一眼，便推着轮椅离开了。 加更！ 第四一九章 舞姬 墨寒一走，随行的侍卫和内监也跟着厉害，那股迫人的威压顿时去了不少，乔薇不由松了一口气。见紫芸神色不好，洛轻尘紧紧握着她的手，乔薇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对于紫芸和洛轻尘的感情路，她是很佩服的，但又为他们而忧心，他们这一路走来真是太不容易了。不过正因为苏姐姐太过独特、优秀，才会引得这么多人对她倾心吧？只是墨寒，太过执着了些，这样伤己也伤人啊。 自己虽然得不到那样真挚的爱情，但好歹比大多数女子要幸福，思及此，乔薇也算满足了。 洛轻尘牵着紫芸的手，一路去了厢房，下人们也终于从噤若寒蝉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各忙各的去了。 “芸儿，不要为那种人不开心。”洛轻尘关上房门，从身后搂着紫芸的腰，将人压向自己胸前。他清晰地感受到紫芸在颤抖，因此更加心疼了。 紫芸垂下脑袋，轻声道：“我不是为他不开心，而是在忧心我们的前路。尘，我们没招谁惹谁，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放过我们呢？墨寒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担心他会不折手段。你说这次让我们来墨国，会不会是上官灏和墨寒联手设下的计谋？” 洛轻尘沉默半响，才说：“有可能，但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吗？不过你放心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半步，不会再给任何人打你主意的机会。至于墨寒和上官灏，如果他们真的敢做什么，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 他身上瞬间释放出强烈的寒意，一直忍让不代表他没脾气，更不代表他胆小怕事。可现在的局势已经威胁到他和芸儿的前程、甚至生命，他不会再坐视不理了。 墨寒和上官灏，一个想打芸儿的主意，一个想彻底除掉他，这两个人，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任何想将他和芸儿分开的人，都会被他视作敌人，既然是敌人，就不会手下留情。 次日下午，最后一名使臣青如雪也到了，奇怪的是，那位赤焰部落的小王子居然也跟在她身边，而且对青如雪颇为殷勤。紫芸和洛轻尘顿时就明白过来，裴之宣是追青如风无望，于是转移目标了。 只不过青如雪与青如风的态度相似，对裴之宣并不感冒，至少从现在看来，青如雪对裴之宣没有半分好感。 那也是当然的了，与上官无风相比，裴之宣可是被甩出八丈远呢。即便青如雪已经放弃了上官无风，但眼光摆在那里，又岂能看上裴之宣？ 当天晚上，诸国使臣便一起到了墨国皇宫，墨寒虽然还未登基，但已经成了这座皇宫的主人。此时身着一袭尊贵的黑色蟒袍，原本如玉的气质渲染得有些阴郁，谁都看得出来，这已经不是从前的墨寒了。 宴席上，紫芸意外发现当年的墨国第一美人墨雨瑶身边坐着个威武刚强的男人，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剑眉星目，还算英俊。一身气息更是久经沙场才有的，想必是一位将军之类的人物。 她这才知道，原来墨雨瑶去年就下嫁了，驸马正是这位墨国第一少将军蒋英。 酒过三巡，墨寒忽然道：“有酒宴无丝竹也无趣，来人，演奏歌舞。” “是，太子殿下。”内监立刻通传下去，很快，众人对面的戏台子就利用起来，乐曲响起的瞬间，便有两队舞姬缓缓上场，跳起舞来。 在座都是见惯了歌舞表演的人，因此对这种普通表演并无多大兴趣，但是很快，他们就被另类的表演吸引住了。 就在两队舞姬上场后不久，半空中忽然飘下无数粉色花瓣，随即一名粉衣女子从中翩然而下，配合着乐曲舒展身体，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华贵牡丹。 但令众人诧异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女子的容貌，竟与紫芸有八分相似！若非知道紫芸就坐在那里，不少人都会以为是她上场表演了。 紫芸瞬间蹙起眉头，恶狠狠瞪向墨寒，谁知对方也刚巧在看她，还带着一抹微笑。紫芸一手握紧酒杯，若不是下一刻洛轻尘抓住她的手，她就朝墨寒扔过去了。 墨寒这是什么意思？把她比作舞姬？还是故意羞辱她？ “娘子，你这时候越是表现的在意，岂不越中了他的计？”洛轻尘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让紫芸沸腾的心一点点冷却下来。 没错，她不能这么冲动，否则就如了墨寒的意。 “哼，我才不会让她得逞。找个与我相似的女子又如何，我根本就不在意他，自然更不会在意他让这个女子上场的目的。 “这就对了，你越是漠视他，他才更难受。芸儿，他这么做只是想引起你的关注而已，咱们别理他，他就觉得无趣了。”洛轻尘嘴上这么说，心里的恨意半点不比紫芸少。 可是他知道，就算他现在杀掉那名舞姬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趁了墨寒的心意。 于是紫芸和洛轻尘毫不在乎的继续欣赏着舞蹈，甚至还微笑着点评，二人没注意到，墨寒的神色越来越冷，脸色也越来越黑。 一曲舞完，他忽然招了招手，舞姬们顿时款款下台，给诸位客人敬起酒来。那名与紫芸相似的舞姬则一步步来到墨寒面前，当从紫芸和洛轻尘二人前方经过时，紫芸发现她不仅容貌，就连神态和气质都在模仿自己。很显然，此女被调。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她轻蔑一笑，淡定地看着舞姬一举一动，那舞姬走到墨寒身前，为他倒了一杯酒，谁知墨寒在接过酒杯的同时，顺势将人搂进怀里，目光却瞥向紫芸。 当触及紫芸那一抹嘲讽的笑容时，他顿时没了心情，再看怀中人，只觉得无比厌恶，瞬时将舞姬推到了地上。 舞姬吓了一跳，却没敢叫出声来，只在内监的吩咐下，三下两下爬起来，退下了。 其余舞姬和客人也同时停下动作，舞姬们纷纷离开，客人们则一脸探究。 第四二零章 墨寒登基 还好墨寒没完全失了风度，宣布宴席结束才离开。走之前，还特意看了紫芸和洛轻尘一眼，发现紫芸脸上还带着那种嘲讽的笑容，不由更加生气了。 这一次，紫芸可算反击地十分漂亮，对墨寒的无视，就是最好的武器。 “早知如此，我也不必受那么多次气了，他每次气我，这次终于轮到被我气，尘，今晚可真解气啊。”紫芸舒坦地躺在床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一想到墨寒铁青的脸色，她就十分受用。 洛轻尘轻笑道：“嗯，以后就直接漠视他好了。不过芸儿，咱们俩在一起时，你就不要提他了，哪怕是憎恶他，也说明他极大影响了你，在你心里有一定的位置。” 紫芸顿时张大眼睛看着洛轻尘，她想反驳，却发现反驳不了。没错，她是憎恶墨寒的，这种憎恶有时候甚至会影响她的判断，这不正说明，墨寒在她心里也有一定的位置吗？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洛轻尘要强调漠视墨寒了，只有这样，才能将对方从心底驱逐出去，对方的任何举动，她都能不放在心上。 “尘，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对他的看法，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她将洛轻尘修长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感受到传过来的阵阵暖意，不由舒服的蹭了蹭。 洛轻尘失笑，此时的芸儿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收起了所有爪子，只将最温馨、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他看。这样的爱人，他怎么舍得对她生气呢？ “笨蛋，你有这些情感是很正常的，不过我会慢慢将你的心房全部占据，这样你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嗯。”紫芸乖巧地点点头，她的心永远只会装着这个男人，其余人都会被毫不犹豫的赶出去。哪怕是憎恶，都不允许留下。 次日，墨国终于迎来新的纪元：太子墨寒将在整个墨国的关注下进行登基大典，从此以后，旧的时代会过来，新的时代会磅礴到来！ 这位新帝，谁都不会怀疑他的能力，是他，将贫穷落后的墨国发展到媲美其余四国的高度。也是他，为墨国上下带来了生机和安乐。人们有理由相信，墨国会在他的带领下变得更加强大！ 哪怕他从多年前，就依靠轮椅，无法再站起来。可谁也不会因此看低他，反而为他的坚韧和毅力而折服。 先帝驾崩的悲伤气氛在这一刻完全被冲散，整个墨国百姓心里只有一个名字：墨寒！ 对于登基大典，紫芸和洛轻尘都曾经参加过，因此并不陌生。只不过墨寒在做一些动作时会麻烦很多，因为他的双腿早就没了知觉，必须依靠轮椅代步。 “这个天下的领路人很快会换成年轻一代了，先是上官灏，现在是墨寒，扶渊有商玉衡、青玉有青如风、西陵则是西陵决，又或许……”洛轻尘没有说下去，但紫芸知道，他要说的是西陵逸。 “总之，这几个人都不是弱者，特别是上官灏与墨寒，都是野心勃勃的人。等他们根基稳健，怕是要打破眼下平静的局面了。” 五国平静已持续多年，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年轻一代君主纷纷上位，自然想做出一番事业来。这种平静的生活，自然不能让他们满足了。 可这也是紫芸最不愿意看见的，她相信，除了那些野心勃勃的上位者，没有人愿意经历乱世。 可是她阻止不了这个趋势，即便加上洛轻尘，也十分困难。她能做好自己的事，却无法更改，墨寒这些人的想法。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担心也是多余的。 紫芸平静地看着一身黑色龙袍的墨寒，他的座椅已经由轮椅换成了纯金打造的龙椅，阴郁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浅笑，唇角微微勾起，却更显阴森深沉。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或许，他真的很适合做皇帝。 随着鸿胪寺卿诵读完毕，百官以及命妇们顿时跪地行礼，山呼万岁。太后捧着传国玉玺，递给了墨寒，墨寒的神色终于稍稍变了点，那是压抑过久的激动。 百官开始为新皇奉上贺词，这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全部恭贺完毕，才登上祭台祭天祈福。 墨寒一登基，就进行了几项改革措施，改国号、减免税收、大赦天下这些已经是老生常谈，他颁布的条令中，有一项最让紫芸在意，就是大力发展商业。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最富庶的扶渊，商人的地位都十分低下。可现在墨寒居然反其道而行之，明显是要提高商人的地位了。这会触及很多人的逆鳞，但也会让无数人欣喜，老实说，紫芸倒是很乐意看见这个结果。 只可惜上官灏对商人的态度一如既往，这让她有些郁闷。 墨寒不仅大力发展商业，还鼓励与其余几国贸易交流，甚至明确表示欢迎其余国家的商人来墨国发展。说这话时，还有意无意看了紫芸一眼。 紫芸挑了挑眉，她在扶渊、西陵都有别庄，很快也会在青玉成立别庄，但惟独墨国没想过。但是眼下看来，墨国才是商人最好的出路。 手指忽然被人握住，不用看也知道是洛轻尘，紫芸朝他一笑，让他安心。即便墨寒再怎么优待商人，她也不打算来墨国发展的。 登基完毕，墨寒正式成为墨国的主人。当晚，皇宫大摆筵席，凡是五品及以上官员皆可入内参加，还能携带家眷。而墨上皇城里的一些大客栈也摆上了流水席，供百姓免费吃喝。 墨寒今晚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举动，紫芸和洛轻尘也勉强坚持到最后，才与商玉衡、乔薇等人一起回了行宫。 路上，紫芸又询问了一遍乔薇的意思，问她是否要去大秦看望太皇太后。乔薇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商玉衡，想不到商玉衡居然直接同意了。而青如雪回青玉国也得从大秦部分州府借道，因此几人约好同路，一起离开墨国。 第四二一章 七公主 为此，紫芸松了一口气，与扶渊和青玉队伍同路，就不用太过担心会出意外了。三个国家的队伍，加起来接近两千人，无论是墨寒还是上官灏想打主意，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这次来到墨国，紫芸并没有觉察到与巫术或者蛊虫有关的东西，倒不是怀疑洛轻尘的情报，而是无形中减少了畏惧与担忧。 只不过，三支队伍就何时离开墨国产生了分歧，紫芸和洛轻尘的意思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明日就离开；但商玉衡与青如雪都打算多呆两日，毕竟这次来墨国，不仅是恭贺新皇登基，还得借机打好关系，商议合作事宜。 紫芸和洛轻尘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明日自己离开，要么等几日与另外两国人马同行。 这让紫芸很为难，两个选择都各有利弊，于是她只好询问洛轻尘的意见。 “与商玉衡他们一起走是比较稳妥的方法，但咱们不清楚他们究竟要在这里待几日，这段时间内，更不清楚墨寒会做些什么了。我们自己走的话，危险会大一些，但芸儿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在墨国境内出了事，大秦会如何反应？” 洛轻尘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与紫芸探讨起利弊来。 “我们要是在墨国出事，上官灏就算心里开心，面上也不得不与墨国撕破脸皮，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紫芸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管他们是因何原因在墨国出事，两国关系都必然好不了了。 洛轻尘赞许地点点头：“没错，就算上官灏再不乐意，也会被外公和我手下的人马逼上绝路，那就是要让墨国给个说法，甚至于会直接宣战。” “那这么说，我们根本不必担心墨寒会对我们动手了？”紫芸惊奇地问道，那她来这里的路上还那么担心做什么？ 洛轻尘一笑，伸出食指摇了摇：“我刚才说的是在墨国境内，可要是在两国边境，又或者是大秦境内出了事，你觉得还是这样的结果么？” 紫芸顿时神色肃然，特别是在两国边境处，那里本来就混乱，其中一座山头被两国争执多年，都说是自己的地盘，那一片最是混乱了。如果在那里出事，恐怕两国都会将责任推到对方身上，更甚至，推到那片山头的土匪身上。 若真是这样，两国就算交恶，也不会引起太大波澜，至少上官灏和墨寒都有理由不宣战。 而在大秦境内动手，紫芸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大秦是他们的地盘，上官灏不会这样愚笨，墨寒的手想伸过来又不容易。 “所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两国交界处？”紫芸总算明白洛轻尘的意思了。如果他们单独离开，这个地方是最需要关注的。 “没错，只要安然回到大秦境内，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那么芸儿，你是选择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还是明日就离开？”洛轻尘又将问题抛了回去。其实对他来说，怎样都可以，只要芸儿开心就好。 紫芸想了想，答道：“咱们明日就走吧，我实在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哪怕一天了。而且你说过墨国巫术和蛊虫很厉害，我们到现在都没中招，但不代表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最终，二人还是决定自己上路，不等商玉衡的队伍和青如雪的队伍了。 谁知，第二日辞行时，二人却遇上一个大难题：墨寒并未阻止他们离开，但言明为了与大秦世代友好，他将把第七个皇妹，即七公主墨雨霜嫁给上官灏，这事已经与上官灏商议过，对方表示绝对欢迎！ 所以这次紫芸和洛轻尘回去，将与墨雨霜、以及护送墨雨霜的送亲使者一起。 “这位便是朕的七皇妹雨霜，雨霜今年刚满十六，一直很仰慕大秦皇上，朕以前给她选了很多王孙公子她都不满意。朕也是没办法啊，还好大秦皇上表示很乐意与我墨国和亲，雨霜这次也算心想事成了。秦王，秦王妃，这可是两国和亲的大事，相信两位不会再阻止吧？” 墨寒用了一个再，是在提醒紫芸二人有关墨雨瑶的事。 如果是平时，紫芸二人自然觉得无所谓，反正不是洛轻尘娶墨雨霜。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个墨雨霜、以及墨国送亲使者一起上路，就有些微妙了。 按理说，有墨国的人一起，安全系数应该更高才对，毕竟墨寒不太可能对自己皇妹下手。可紫芸就是觉得，墨寒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他表现的越大度，她就越觉得有问题。而且墨寒提到，这件事是上官灏同意的，无形之中也说明一个问题，墨寒和上官灏的确有联系！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亭亭玉立的墨雨霜，墨雨霜刚满十六，身形也刚刚张开，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清莲。不如当年的墨雨瑶那样娇艳妩媚，但也绝对清新动人了。 仰慕上官灏？愿意去大秦和亲？紫芸觉得这个女人要么脑子有病，要么是假的，而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那么，墨雨霜和亲的目的就更不单纯了，墨寒和上官灏，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她和洛轻尘无法拒绝，总不能说他们不愿意与这些人同行吧？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答应。但警惕心提升到最高级，得监视墨雨霜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候，可以拿她当人质！ 商玉衡、青如雪以及西陵决的行程都还没定下来，三方都要与墨寒商议合作的事情，特别是扶渊，对于墨寒提出重视商业的问题十分感兴趣。青玉国按理说距离墨国很远，很难有合作事宜，但墨国对青玉的一些特产似乎很重视。至于西陵，与墨国的关系素来不错，这次墨寒加强商业发展，想必对西陵也是一个诱惑。 于是只剩下紫芸和洛轻尘，大秦不是不需要与墨国来往，而是二人临行前并未接到相关指示。没有皇帝的指示，他们是不能、也不愿擅自做主的。 因此在墨寒登基后的第三日，紫芸、洛轻尘二人，与墨雨霜的队伍一同离开了墨国，往大秦驶去。 第四二二章 蛊虫 这次墨国送嫁的队伍十分庞大，加上侍卫和侍女，有一千多人。而且侍卫都是从御林军中选出来的好手，作战能力比普通士兵强很多。再加上紫芸和洛轻尘的队伍，人数快接近两千人了。 五百侍卫在前方开道，接着便是紫芸与洛轻尘的马车，再接着是几排侍女，往后才是墨雨霜的马车。他们周围，是数名骑着马的侍卫随行保护，剩下的人，则走在最后面。 然而，墨国与大秦的侍卫并没有混合在一起，而是以百人为一队，听从各自首领的指挥。 墨国送嫁队伍的指挥官紫芸和洛轻尘都认识，就是墨雨瑶下嫁的对象——蒋英。 一路上，双方相处还算融洽，墨雨霜虽然身为公主，但并不怎么娇气，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而且颇有才情。不过这并未让紫芸二人放松警惕，虽然知道对方不会明着动手，但墨国的护卫是大秦的两倍，还是让他们很没安全感。 这晚，一行人已经来到墨国最后一个州，再过去，就是大秦的范围了。依然是州知府盛情迎接的他们，这次有墨国公主和大将军在，知府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将一行人伺候的非常周到。 晚宴过后，墨雨霜却忽然找上紫芸，说是有些悄悄话想跟她说。 “秦王妃请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墨雨霜祈求地看着紫芸，清丽的容颜流露出淡淡哀伤，十分惹人怜爱。 紫芸与洛轻尘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位公主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既然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拒绝，也显得太不近人情。 “既然如此，尘，我就陪七公主去聊聊天好了。”紫芸朝洛轻尘投去个放心的眼神，洛轻尘知道她一直开启着手机的防御功能，便点了点头。就算墨雨霜想用巫术或者蛊虫害紫芸，也近不了她的身。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芸儿，你和七公主也长话短说吧，早日休息，明日还得赶路。” “嗯，我知道了。”紫芸明白洛轻尘这是在提醒她，不要与墨雨霜单独待太久。墨雨霜也笑着说只是有几句话想跟紫芸说，一定很快就将人还给他。 待洛轻尘离开，墨雨霜才坐到紫芸身边，对她点头笑了笑。二人距离不远，但也不太近，仅有半米左右，不是墨雨霜不想再靠近，而是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排斥自己，她无法更加靠近了。 “七公主，不知有什么话要找我说？”紫芸和蔼地问着。 墨雨霜咬了咬下唇，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半响红着脸小声道：“想必王妃也知道我的事，我一直很爱慕大秦皇帝，王妃可能会奇怪我都没见过他，为什么会爱慕他。其实我是见过他的，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可就是那一面，让我对他一见钟情，并发誓非他不嫁。想不到他后来居然成了大秦皇帝，那之后，我苦苦哀求父皇让我和亲，可是父皇因为雨瑶姐姐的事，坚决反对。” 紫芸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虽然墨雨霜神情故事都很到位，但她依然不敢完全相信她说的是真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也不代表就没有别的目的。 于是墨雨霜继续说下去：“再然后，我就听说他选妃了，我很难过……直到父皇驾崩，皇兄登基，这件事才有了转机。皇兄给大秦皇帝去过信，谈起这件事，想不到他居然同意了。秦王妃，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高兴吗？” 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紫芸，一双美目中满是欣喜，于是紫芸笑了笑，点了点头。 “所以才有了今日，皇兄让我随你和秦王一起回大秦，皇兄和大秦皇帝对和亲的事似乎都很高兴。” “七公主，那真要恭喜你如愿以偿了。”紫芸依旧微笑着，心里却更加疑惑，对方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事与她有一毛钱的关系？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墨雨霜又难过起来，低声道：“我听说大秦皇帝有后宫无数，其中还有一名宠妃，据说是王妃的妹妹。” 紫芸这下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是想打听苏紫茹的事情么？ “呵呵，皇上日理万机，后宫只有十多人而已，哪里算得上嫔妃无数？至于宠妃，不过因为馨妃运气比旁人好，怀上了龙种而已。七公主国色天香，又是墨国尊贵的公主，家妹如何能与你相比？” 紫芸看着对方逐渐好转的脸色，继续说道：“说起这件事，倒是七公主，还希望以后多多照顾家妹呢。” “王妃说哪里话？等嫁给大秦皇帝，我和后宫诸位嫔妃都是姐妹了，自然是相亲相爱，一起为皇上分忧解劳。”墨雨霜终于又露出淡淡笑颜，似乎真是个为了爱情不管不顾的小姑娘。 “七公主这样善解人意，一定会得到皇上喜欢的。”紫芸又恭维了一句，忽然道，“唉，要不是天色已晚，还真想与公主多聊几句呢。” 一句话就讲墨雨霜想说的堵了回去，墨雨霜脸上带笑，一只手却紧紧握了起来，只得告辞离开。 等她回到自己房中，清丽的容颜顿时染上一层黑色，张开右手，手心中赫然有一个黑色小点，仔细一看，居然还在蠕动。 “该死，为什么我的宝贝始终近不了她的身？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气冲冲地将蛊虫收了回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与苏紫芸单独相处，谁知既没释放出蛊虫，又没得到苏紫芸任何物品，这让她十分挫败。 “再这样下去就到交界处了，要是完不成皇兄交代的任务，难不成我真的要嫁去大秦？” 墨雨霜的容颜有些扭曲，不行，一定要在进入大秦领地之前，办妥这件事！ 殊不知，她几次释放蛊虫，紫芸都察觉到了，只是一直不动声色而已。她是没看见墨雨霜的动作，可是防御力场传来的震颤让她感觉到了，那是在排斥想接近她的东西。 哼，墨雨霜果然另有所图！ 第四二三章 无礼要求 当夜，紫芸便与洛轻尘说了这件事，二人一致认为，墨雨霜明日很可能在两国交界处动手。 现在情况与当初分析的又不相同了，因为队伍中多了墨国一个公主，要是路上发生危险，两国都能推脱责任，说是对方动的手。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说是其余国家动的手，毕竟墨雨霜去大秦是和亲的，秦王和秦王妃在大秦又是很重要的人。说不定就有哪个国家想破坏这次联姻。 若真衍变成这样，上官灏和墨寒不仅不会撕破脸皮，反而会变成同谋，而紫芸和洛轻尘他们也就白白被害了。 “最适合动手的地点就是两国边境这座叫做鹞子山的地方，这座山上有不少土匪，而且有一段路十分狭窄，一边靠山，另一边则是悬崖。如果墨国选在这里动手，很轻易就能将咱们的队伍分成两截。” 洛轻尘用水在桌上画了一张示意图，紫芸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哪里。 对于普通行人或者商队来说，那一段路还称不上狭窄，因为大概有三米宽的样子。可是对于他们这样一支队伍，就显得很窄了，到时候一次性只能通过一辆马车，左右都无法容纳骑马的侍卫，这样就失去了一重保护。 而且，只要从数百米高的山顶往下滚石头，很轻易就能将队伍截断，还能砸伤无数人。 若他们二人是墨寒或者上官灏，也会选在这里的。 “悬崖听说有几百丈深，要真落下去，怕是不可能有命了。”紫芸忍不住蹙眉。 洛轻尘忽然凑近她耳边，小声道：“那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明日我们骑马，不坐马车，而且一直呆在墨雨霜旁边。要是出现意外，就挟持墨雨霜为人质。” “那如果墨寒不理会墨雨霜的死活呢？”紫芸觉得墨寒那样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或许真的不会顾忌墨雨霜的性命。 她眼珠转了转，顿时想起一个好主意：“咱们不理会墨雨霜，如果真的出现意外，就直接跳下悬崖。有手机的飞行功能，我们一定能安然降落，而且对方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做。再之后隐藏身份，看看上官灏和墨寒的反应，再揭穿他们！” 洛轻尘思忖半响，觉得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但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会自己跳下悬崖，这样一来，就能避开对手的攻击。而且借助于手机，他们可以任意飞行，这样就能安全降落了。 “但这样的话，大秦士兵必定损失严重。”紫芸叹息一声，她和洛轻尘倒是有逃脱之法，可大秦几百侍卫，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这次又没有携带炸药，因为杀伤力太大，又太过危险。紫芸此时倒是有点后悔了。 洛轻尘道：“谁也不想这样，侍卫中一定有无辜的人，但很可能也有知道内情的人，这事不能走露半点风声。或许敌人看见我们跳下悬崖，就会停止对侍卫的攻击了。” 紫芸看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洛轻尘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而且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他们的错，而是上官灏和墨寒的过错。 希望真的像洛轻尘所说，对手看见他们跳下悬崖，就停止攻击吧。 次日早上，队伍继续起程，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差不多午时就能到达鹞子山。一离开城门，蒋英便立刻下达命令，让所有人都警惕起来，他则一直守在墨雨霜的马车旁边，前后距离始终不超过三米。 距离鹞子山还有一公里时，队伍速度便慢了下来，大概蒋英也清楚，这一段路比较危险。 又往前行了差不多一刻钟，墨雨霜忽然下令停车，队伍最前方已经进入鹞子山的范围了，在这里停下十分危险。 “七公主，可是有何吩咐？”蒋英蹙了蹙眉，来到马车前询问。 墨雨霜露出一张小脸，紧张地问：“将军，听说这一段路向来不安稳，我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很害怕，可不可以让秦王妃陪我？” 蒋英顿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请公主放心，有本将军在，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公主！”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啊，你就跟秦王妃说一下嘛，说让她陪我好不好？也许她就答应了呢。”墨雨霜开始撒娇，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还眨巴着双眼，里面一片水汽。 蒋英无奈，只好说：“那请公主稍等，我这就去询问一下秦王妃，不过要说秦王妃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墨雨霜顿时一笑，点头道：“嗯！秦王妃人很好，一定会答应的。” 于是蒋英只好叹息一声，来到紫芸和洛轻尘的马车旁，轻声道：“秦王妃，不知是否方便答话？我有个不情之请。” 车窗的帘子被掀起一角，露出紫芸秀美的容颜，紫芸微笑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蒋英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七公主这个要求真是太无理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是这样的，前面就是鹞子山，七公主听说这里山匪多，很危险，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很害怕。所以，所以想请王妃过去，共乘一车。我知道这会让你和王爷很为难，但是七公主她……唉，我也是没办法。” 堂堂一个大男人，此时双颊快要滴出血来，秦王和秦王妃身份贵重，现在公主却要拆开二人，太不应该了。 紫芸脸上果然闪过一丝为难，转过头与洛轻尘低声商议着，蒋英握了握拳，只好在原地等候。要是秦王和秦王妃答应了，那他和七公主就欠下一份人情；要是不答应，还不知道怎么跟七公主交差呢。 谁知只是短短片刻，车窗帘子再次被掀起，紫芸微笑道：“将军不用为难，我这就随你去七公主的马车。反正我和七公主都是女儿身，也不会不合适。” 蒋英一喜，立刻双手一抱拳，道：“秦王妃深明大义，蒋英在此先谢过了！” 第四二四章 遇险 紫芸下了马车，跟着蒋英去了墨雨霜的那里。墨雨霜一看见紫芸过来，立刻主动掀开车帘，热情的去牵紫芸的手。紫芸就着她的手上了马车，却没看见墨雨霜双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 安排好七公主和秦王妃，蒋英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队伍继续出发。 “秦王妃，真是对不起，但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早就听说这段山路很危险，有很多山匪..我是真的很害怕。”墨雨霜一直握着紫芸的手，微微颤抖的身体证明她所言非虚。 紫芸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是有山匪没错，但咱们可是有接近两千人呢，相信山匪不会笨到打劫我们的，你就放心吧。” “嗯。”墨雨霜点点头，忽然一笑，“秦王妃，你真好。有你陪着，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就是很对不起，让你和秦王分开坐车。” “没关系，不用道歉，尘他不会介意的。”紫芸柔声说。 墨雨霜笑得更加甜了，不过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明明记得昨晚跟苏紫芸聊天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排斥着。可是今日并没有，而且很容易就与对方握手，也因此顺利将蛊虫放了过去。 不过她并未困惑很久，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她也算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看别人的了。 皇兄也真是，秦王妃都身为人妇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爱的。墨国不是有那么多美人吗？他身为皇帝，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墨雨霜静静看着紫芸的侧脸，觉得对方的容貌并不算倾国倾城，至少与墨雨瑶相比差远了。她真不明白，那个洛轻尘当初为什么宁愿得罪墨国，放弃墨雨瑶，也要娶苏紫芸。这些男人都被苏紫芸迷住了吗？ “秦王妃，能跟我说说你和秦王是怎么认识的吗？我知道皇兄也很喜欢你，其实在我看来，皇兄一点不比秦王差啊。你为什么选择秦王，不肯考虑皇兄呢？” 紫芸一怔，侧过头盯着墨雨霜说：“那七公主又为何单单对我大秦皇上情有独钟？” 墨雨霜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大秦皇上是天底下最英俊，最迷人的男子。” “那就是了，对我来说，尘也是不可替代的存在。”紫芸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墨雨霜了然地笑着，握住紫芸的手更大力了点，就在紫芸蹙眉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响，接着是人群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不好，有埋伏！列队！”蒋英的声音顿时盖过了尖叫。 “山上有石头滚下来了，大家快跑啊！”后方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啊……” “有人在往下射箭！” 又一个声音响起，下一刻，惨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山顶滚落的石头，和山顶射下来的箭矢，很快就有数人中招。 紫芸和墨雨霜所在的马车立刻停住了，墨雨霜掀开帘子一看，才发现车夫不知何时已经中箭身亡，鲜血流了一地。 “啊……”墨雨霜顿时爆发出一声惨叫，握着紫芸的手力道大到几乎陷进肉里。 紫芸眸光一闪，忽然手腕一翻，就挣脱了墨雨霜的手，改为拽住对方胳膊。 “跟我来！”她轻喝一声，随即右手一拂，一道劲风瞬间打出，马车车厢应声而爆，紫芸和墨雨霜顿时飞了出去。 “秦王妃，你会武功？”墨雨霜也不尖叫了，她被紫芸整个人压制在身前，居然动弹不得。她立刻醒悟过来，“你不是秦王妃！说，你是谁！” “闭嘴，否则将你扔下悬崖！”紫芸声音变得冷厉了些，浑身释放出的杀气让墨雨霜胆战心惊，就连尖叫都不敢了。 二人这时才发现，境况比他们想象更加惨烈，山顶滚下来的石头刚好将队伍从中截断，三米宽的道路被堵住，石头累积起码五米高，侍卫想要翻阅，十分困难。 二人所在的马车后方，不断飞来锋利的箭矢，侍卫们根本躲避不开，死伤了一大片。 “保护公主和秦王妃！”蒋英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来，与此同时，山上冲下一群黑衣人，至少有五百人，黑压压一大片，见人就杀。 紫芸挟持着墨雨霜跳到了石堆上，这里位置最高，也最便于观察。谁知二人刚跳上去，山顶就射下数支利箭，逼迫紫芸不得不转移。但她也更加困惑了，要说是墨国的人，为什么连她和墨雨霜都不放过？而且也没必要这样大肆屠杀墨国侍卫。 莫非，是上官灏派来的人？ “七公主，还不让人住手，你想死在这里吗？”她声音更加冷厉了。 谁知墨雨霜满脸惊恐地说：“这跟我无关啊……侠女，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真是皇兄做的，你觉得她会舍得对你和我出手吗？侠女，求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这是什么？”紫芸掌心一翻，手心顿时出现一个黑点，正是墨雨霜释放的蛊虫，“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居然想用蛊虫算计我！但是你没想到，蛊虫也不是万能的，它也有害怕的东西！” 墨雨霜脸色一白，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盯着紫芸的脸，恐惧地问道：“你究竟是谁？秦王妃哪里去了？” “你不配知道！墨雨霜，你和墨国就等着承受王爷和王妃的怒火吧！跟我走！”假紫芸又望了一眼混乱的战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提着墨雨霜跳下了悬崖。 “啊……”墨雨霜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可惜浑身穴道被点，根本无法反抗。就连惨叫声也只叫道一半，就被身后人点了哑穴。 然而，这一声还是惊动了蒋英，蒋英看见紫芸和墨雨霜双双掉下悬崖，惊得睚眦欲裂，立刻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而真正的紫芸和洛轻尘，早就趁着混乱跳下了悬崖，二人扮作侍卫的模样，假装是被石头撞下去的，没有引起任何怀疑。马车里的紫芸和洛轻尘，则是暗阁的人伪装的，假紫芸答应墨雨霜的要求，也是为了更方便挟持对方！ 第四二五章 遭遇袭击 紫芸被洛轻尘揽在怀里，在手机的飞行功能带领下，缓缓朝着悬崖底部降落。山上的喊杀声、惨叫声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就在此时，二人却发现两抹丽影飞跃而下，顿时知道是假紫芸带着墨雨霜跳下来了。 假扮成紫芸的暗阁姑娘叫凌雪，是女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轻功更是少有人能及。因此即便带着一个人，她也敢直接往下跳，然而这一举动却吓坏了墨雨霜，就在二人朝下降落时，就吓得晕了过去。 “尘，我们去接她们。”紫芸担心凌雪出现意外，毕竟人的体力和内力都是有限的。 “好。”洛轻尘点点头，于是紫芸立刻操纵手机的飞行功能，朝凌雪二人飞了过去。 “嘀嘀嘀……”忽然，手机传来一阵刺耳的提示音，紫芸低头一看，愕然发现屏幕中央显示着几个字：电量只剩下4%，请尽快链接充电器。 “不好，我居然没注意到，手机快没电了。”紫芸郁闷，怎么早不没电晚不没电，偏偏这时候没电？ 也怪她这些日子使用手机的时间太多，自从进入墨国，她就一直开启着防御功能，就连晚上都没关闭。在行宫里人来人往的，也没办法充电，这才导致电量所剩无几了。 洛轻尘安慰道：“没事，只要我们离开这里，你随时可以充电。” 紫芸叹息一声，还好这个手机是利用光能，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她就可以充电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与凌雪和墨雨霜相遇，近距离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紫芸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飞行功能的距离延伸，立刻将凌雪和墨雨霜也罩了进去，凌雪顿时松了一口气，跟着紫芸继续往悬崖底部降落。 “不好，有人追来了！”洛轻尘听觉最敏感，下一刻，就看见一个人影在崖壁上不断跳跃，急速朝他们追了过来。 紫芸也认出来人：“是蒋英！哼，想跟我比速度，看我不累死你。” 她立刻调整了飞行速度，四人瞬间如离弦之箭般朝底部射了下去。凌雪一惊，这种速度简直比她的最快速度还要快，王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上方的蒋英则傻了眼，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而且是秦王和秦王妃设下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掳走七公主！可叹皇上和七公主计划周密，居然没想到对方将计就计，这次他们不仅没有拿下苏紫芸和洛轻尘，反而被对方掳走了人。 但只是片刻，他就重新恢复镇定，而且停止了追缉的脚步。还好皇上有先见之明，在崖底也埋伏了杀手，否则还真要被这些人逃掉了呢。蒋英冷笑一声，返回了上面。 “蒋英似乎返回去了。”凌雪一直注意着蒋英的动静，此时看见对方不追反而离开，十分疑惑。 紫芸的速度也立刻慢了下来：“这没道理啊，难道他认为我们死定了，所以放弃？” 洛轻尘道：“不会，他是这次送亲的使者，七公主出了意外，他也逃不掉。就算七公主摔死，他也得找到尸体，他现在不追反而离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底下有埋伏！”紫芸和凌雪同时叫出声来。他们此时距离崖底只有不到三十米，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几人意识到危险时，树林中忽然射出无数箭矢，全是朝着四人而来。紫芸眼疾手快的开启了防御功能，下一刻，数支箭矢就到了眼前，然而全部撞在了无形的立场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原路返了回去。 接着就听见树林中传来阵阵惨叫，看来是弓箭手躲避不及，被自己的箭射伤了。 “滴滴滴滴……”提示音再次传来，紫芸等人顿时感受到身体失去了支撑力，再一看屏幕，居然直接关机了。 还好洛轻尘和凌雪反应快，一人搂住一个，施展轻功稳住了身形。 “芸儿别怕，虽然手机没法使用了，但还有我。”洛轻尘的声音很轻，被山风一吹，就只有紫芸一个人能听见。莫名的，她慌乱的心就安定下来，她该相信尘的轻功。 那边凌雪因为休息了一阵，内力也还剩下不少，还能施展轻功坚持一会儿。然而奇怪的是，底下的箭矢这次竟然不再射向凌雪和墨雨霜，全朝紫芸和洛轻尘招呼来了。 紫芸顿时明白过来，底下的人是墨寒安排的，他们把凌雪当成了自己。 “凌雪，你带墨雨霜先走！”洛轻尘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干脆下令，让凌雪带着墨雨霜离开。有墨雨霜在手，墨寒总会投鼠忌器，这个人质不容有失。 凌雪一咬牙，最后道：“是，主子！” 作为属下，她明明应该守在主子身边，为他挡箭的。可是主子的命令不容违抗，她必须遵循。没有人追，凌雪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间，紫芸和洛轻尘这边却更加危急了。 洛轻尘一边护着紫芸，一边还要应付箭雨，另一边还要在崖壁上稳住身形，不是一般的困难。即便武功高强，时间一长依然吃不消。现在能期盼的就是暗卫快点到来，否则他和紫芸就危险了。 又一支箭射来，洛轻尘的银针巧之又巧打在了箭矢中部，箭矢顿时断成两截，坠落下去。 谁知就在这时，箭雨蓦地停下，树林中却忽然窜出十多个黑衣人，这些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可就是这双眼睛，却泛着白，看上去死气沉沉。 “不好，是墨国的亡灵军团！”洛轻尘顿时认出来人的身份，他瞬间将紫芸固定在背部，双手劈出数道劲风，朝着黑衣人袭击而去。 紫芸脸色有些苍白，亡灵军团，就是洛轻尘曾经告诉过她的，用蛊虫控制的死人。这些人没有痛觉，只要体内的蛊虫不死，就能一直攻击。该死，要不是手机没电，这些亡灵军团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真的是老天要亡他们！ 第四二六章 中箭 “嘭嘭嘭！”劲风击在黑衣人身体上，立刻刺穿他们的身体，在身上留下无数个血洞。若是活人，早就失去了战斗力，甚至倒地身亡。可是亡灵军团只是被打落下去，不消片刻又重新站了起来。 而且在这一批黑衣人坠落的同时，又有另一批跳上崖壁，去攻击紫芸和洛轻尘。就是一群群打不死的小强，再这样下去，洛轻尘非得力竭而亡不可。 “尘，你不是说擒贼先擒王？这些黑衣人背后肯定有人指挥，而且那个人一定距离我们不远，因为他必须及时调整战术。”面对死亡的威胁，紫芸居然意外的镇定下来。 只可惜她武功太差，根本察觉不到对方在哪里。 洛轻尘眼中却精光一闪，右手又是数道劲风打出，左手却揽住紫芸，腾空而起。 谁知就在这时，树林中和上方同时射来一阵箭雨，洛轻尘大骇，他能抵挡住下方的箭雨，却无法挡住上方的。紫芸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下一刻，她就死死伏在洛轻尘背上，既然如此，就让她来为他挡箭吧！ “芸儿，你做什么？”洛轻尘意识到她的想法，顿时双目赤红，因为恐惧，发射出的劲风都失了准头。 “尘，我不能总是要你保护，我也不想拖累你。如果老天真的要亡我们，我希望自己能代替你……唔……”她忽然闷哼一声，但很快就继续说道，“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芸儿！别说傻话，我们一定会一起活下去的！”洛轻尘忽然大吼一声，浑厚的内力通过双掌源源不断弹射而出，不仅打落了树林中所有箭雨，甚至毁掉了一片树林！ “碰碰……”接连数声响起，头顶的箭雨忽然被一道道劲气击断了。随即是数声惨叫传来，居然就在紫芸二人头顶不远处。看来除了树林中，崖壁上也埋伏的有人。 很快，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来人正是两名暗卫。 之所以现在才出现，不是他们不想早一点，而是因为悬崖太深太陡，他们只凭借自己的轻功飞下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实际上，他们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了，更多的暗卫现在才飞到四分之三的位置。 洛轻尘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废话少说，赶紧动手！” “是！”两名暗卫身形一闪，顿时窜入树林中，树林中已经没有人放箭了，黑衣人也被洛轻尘刚才的劲风打了下来。 他凤眼微眯，没有任何犹豫，便提气朝上面飞去。 “芸儿，已经没事了……芸儿……”他蓦地意识到不对劲，紫芸的身体软软的，肩膀处似乎沾染上什么温热的东西，带着一股子腥气。 “芸儿！”洛轻尘目眦欲裂，一下将人从背部抱了下来，紫芸的右肩处已经血红一片，一支长长的箭尾留在她肩膀后面，她脸色十分惨白，已然晕了过去。 原来两名暗卫虽然阻挡了大部分箭，但依然有一支漏网之鱼，射中了紫芸。还好只是射在肩膀，否则更加危险。紫芸为了不让洛轻尘分心，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只是疼痛得太厉害，她才痛晕了过去。 “墨寒！我一定要杀了你！”洛轻尘怒火冲天，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 他一直在忍，一直在退，只是不愿意燃起战火，让百姓流离失所。可是他的忍他的退换来了什么？他最心爱的女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中了箭！ 他瞬间就明白了当年宗成鑫得知妻子惨死，是如何的愤怒！不惜以一己之力屠杀数千人！ “啊……”他仰天长啸一声，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竟是怒火攻心。原本刚才内力就消耗过度，此时能稳住身形已是不易，可看见紫芸苍白着脸，闭着双眼仰躺在自己怀里时，他还是激发出最后一点力量。 这道力量全部转为怒火，横扫了大片山崖。 就在此时，他敏锐地觉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袭来，对方的身手不在他之下。若是换做他内力充盈时还能一拼。可现在他连稳住身形尚且困难，又如何迎接这样霸道的一掌？ “噗……”洛轻尘再次吐出一口血来，他为了保护紫芸，将所有力道都集中在背部，生生受了这一击。 只可惜他再也不能稳住身形，抱着紫芸直接从悬崖上跌了下去。谁知那道人影竟是穷追不舍，随即右臂一拂，一道银白色的细锁链顿时飞射而出，眨眼之间便缠住了紫芸的腰。 “不！”洛轻尘紧紧将人搂住，然而怀中人还是一点点远离他的身体，被卷入了对方手中。 那人一接到紫芸，再没看洛轻尘一眼，几个起跃便从山壁上消失了。 洛轻尘急火攻心，在快落地时压榨出最后一点力量，才不至于让自己摔死。即便如此，他还是瞬间晕了过去，只是双眼圆睁，一直盯着紫芸消失的方向。 这次是他们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原本打算将计就计，与暗阁的人换了身份，打算以跳崖的方式逃走。谁知墨寒竟然算计到这等地步，在崖底埋伏了大量人手伏击他们。洛轻尘不仅受了重伤，紫芸还中了一箭，而且被黑衣人掳走了。 “芸儿！”洛轻尘再次醒来时，一张口便是这个名字。 然而他的芸儿并不在身边！ “主子，你醒了？”凌雪的声音很快传来，透露出一丝惊喜。她已经恢复本来面目，是个比较严肃的小姑娘。 洛轻尘猛然坐起身来，一把拽住凌雪的手腕，恶狠狠问道：“芸儿在哪里！” 凌雪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却半点不予理会，恭恭敬敬地答道：“回主子，我们的人已经是追了，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王妃的踪迹。” 洛轻尘正要发怒，却不想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将他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主子，你受了很重的伤，千万不可以情绪过于激动。”凌雪小心翼翼劝诫着，她也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没说服力。“主子，我们现在已经回到大秦，暗阁的人都在全力搜寻王妃的下落，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第四二七章 威胁恐吓 洛轻尘压抑着咳嗽两声，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环境，发现果然身处大秦与墨国相邻的州，即滇州暗阁分部。 他打坐调息了一下体内紊乱的气息，觉察到内力仅恢复到三分之一，而背部疼得厉害，应该是受了不轻的外伤。 “过去多少时间了？”待气息稳定下来，他才再次开口。 凌雪一怔，随即想到他问的是距离被伏击的时间，于是答道：“已经七个时辰了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洛轻尘点点头，道：“墨雨霜呢？” “墨雨霜被属下点了穴道，现在还昏睡着，主子要见她吗？” 洛轻尘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冷声道：“带她过来！” 劫持走芸儿的只可能是墨寒的人，那么这件事墨雨霜也一定参与了，她很可能知道芸儿会被带往何处。一想到芸儿不仅中箭，还被敌人掳走，他就一阵阵心绞痛。 自己是太过自信了，没有觉察到墨寒心思如此歹毒，居然在悬崖四周都设了埋伏。不，悬崖上方的人很可能是上官灏派来的，因为那些人对墨国侍卫、芸儿和墨雨霜都下杀手。而悬崖底部和中部的人，才是墨寒的杀手，只想杀掉他，再劫走芸儿。 至于一开始，却因为他和芸儿都易了容，对方没认出来，所以就一起攻击了。直到芸儿中箭，他大声喊出芸儿的名字，才有高手将人劫走。 理清了思绪，洛轻尘心中恨意更甚：上官灏和墨寒，这次是彻底触及他的底线了，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很快，墨雨霜就被凌雪带了过来，洛轻尘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桌前。皮外伤对他来说，并不多么在意，但是被那名黑衣人打了一掌受的内伤，却有些严重了。 墨雨霜被带进来时，他刚用银针扎了几处穴道，疏通经骨脉络。作为游弋之的徒弟，他的医术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整治内伤也很有一套。 “秦，秦王……”墨雨霜看见洛轻尘时，顿时满脸惊恐，按照计划，这人应该已经死于崖底才对！ 现在他没死，那么计划一定是失败了。得以逃脱的洛轻尘一定猜到幕后真相，那么会怎么对付她这个敌国公主？ 洛轻尘淡淡扫了她一眼，墨雨霜却遍体生寒，浑身像是浸入冷水之中，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说吧，芸儿被你们的人带去哪里了？” 他语气还算好，但其中的冷厉只有墨雨霜才能听明白，也吃了一惊。想不到秦王逃脱，秦王妃却被掳走了，这算是计划成功了一半？可是墨雨霜宁愿没有这一半！ 天底下谁都知道秦王爱秦王妃，爱到掏心掏肺的地步，现在秦王妃被掳，秦王一定会发飙的。 “我不知道。”可她还是选择先试探一下洛轻尘的底线。 下一刻，就被飞射而来的银针刺中痛穴，墨雨霜顿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真的不知道？”洛轻尘声音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甚至没抬眼看墨雨霜一眼，似乎墨雨霜的痛苦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墨雨霜痛得蜷缩成一团，作为墨国公主，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痛苦？ “求，求求你放过我吧……啊……好痛……秦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啊……”又是一枚银针射来，这次是她的左脸，墨雨霜几乎吓得当场晕厥过去！ “不知道？那咱们就慢慢玩吧，看你能坚持到多久。我会先将银针扎满你的脸，缝住你的眼皮和嘴巴，可是你绝不会晕过去，还能看着我割掉你的鼻子，然后是双手、双脚……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个够。” 洛轻尘手中银光闪现，墨雨霜则已经吓晕了过去，凌雪立刻端来一盆冷水泼在她身上，冰冷的寒意瞬间激得墨雨霜又苏醒过来。 墨雨霜宛如一只落汤鸡，惊恐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从来不知道，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秦王，居然这么恐怖。 “不，不要……秦王，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要变成那样，不要变成那样啊……” “不要变成那样也可以，只要说出芸儿被带去了哪里，我就放过你。”洛轻尘忽然瞥了她一眼，略带厌恶地说，“我的耐心不太好，你也别指望拖延时间或者耍花招，否则一定会后悔终生。” 他的温柔从来只在紫芸面前展露，别的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墨雨霜又惊又怕，每次被洛轻尘的目光扫过，都如针在扎。痛穴处传来的痛楚让她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晕过去，不，只是晕过去还是会被弄醒的！ “我，我说……”她从一开始就不该试探这个男人的底线，这个男人的手段绝对比墨寒还要恐怖！“按照计划，秦王妃应该被皇兄身边第一高手带走了，但是带去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墨寒……”洛轻尘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残忍一笑，“他敢打芸儿的主意，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他一日不将芸儿交出来，我就砍下你一根手指送过去。” “不要！”墨雨霜大惊失色，双手顿时紧紧握在一起，泪如雨下。泪水混合着刚才泼下的冷水，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哪还有一点公主的模样？“求你不要啊……秦王，我知道的都说了啊，你刚才不是说会放我走吗……” “而且秦王，你就算这么做，皇兄也不会理会的……在皇兄眼里，我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棋子，他绝不会为了我而放弃秦王妃的……” 洛轻尘脸上寒意更甚，盯着墨雨霜的目光也更加冰冷起来：“既然如此，留着你也没用，我会将你千刀万剐，然后让人丢入墨国皇宫，让墨寒看看惹怒我的代价。” 墨雨霜彻底痛哭起来，她想爬过去抓住洛轻尘衣襟下摆，却被凌雪拖了回去。 “秦王，秦王，求求你就放过我吧……呜呜……我只不过是被皇兄利用的棋子而已啊，真的不管我的事，呜呜……不管我的事啊……秦王，我可以给你提供情报的，我能猜出秦王妃大概会被关在哪里，求求你就饶了我吧……” 第四二八章 紫芸有孕 最后一句话让洛轻尘动心了，他折磨墨雨霜，不就是想让她说出芸儿被关押的位置吗？ “你能猜出芸儿被关押在哪里？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万一你是想趁机通知墨寒让他救你呢？”墨雨霜这个女人不得不防，洛轻尘并不能完全相信她。 万一对方是想将他们引入陷阱，到时候不仅芸儿没救出来，他们也会陷进去。 墨雨霜立刻哭着保证道:“我知道事情轻重的，秦王，我不敢陷害你啊。” 洛轻尘蹙了蹙眉，道:“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送去给墨寒！你说吧，芸儿可能被关在哪里？” …… 与此同时，墨国皇宫某处地方，墨寒脸色阴沉的瞪着来来去去忙碌的太医们，旁边则跪着几名黑衣人，其中赫然就有打伤洛轻尘，并带走紫芸的大内第一高手明浩！ 屋内气压低沉的厉害，除了忙碌的太医们，没人发出一丁点动静，跪着的黑衣人额头上不断沁出汗水，双目直直盯着地面，一动也不敢动。 墨寒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床上那个人的身上，当看见紫芸满身是血的被明浩带回来时，他的心脏顿时停止了跳动。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他那一刻恨不得一掌劈死明浩，他的芸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接下来便是暗中传太医救治，可那些昏庸的太医竟然告诉他，芸儿失血过多，可能救不回来了！ 墨寒当场发火，并厉声斥责，要是芸儿救不回来了，就让他们人头落地！ “皇上……”一名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说:“这位姑娘已经脱离危险了，命算是保住了。” 原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可太医却有些恐慌的看着墨寒，显示着心虚。 墨寒抬头瞥了他一眼，厉声道:“还有什么事？” 那太医吓得顿时跪倒在地，“砰砰砰”磕起头来，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但看见皇上这么忧心，就知道这位姑娘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了。可是这位姑娘明显是妇人打扮，而且还…… “皇上，这位姑娘她，她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太医声音低若蚊呐，但墨寒还是听见了，那一瞬间，墨寒脸色几乎能用铁青来形容！ 芸儿有身孕了？是洛轻尘的？一想到这里，他就嫉妒的发狂！芸儿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这个孩子是孽种，不应该存活于这个世界上！芸儿只能怀他的孩子！ 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几位同僚，这样的事情居然让他来禀告，这不是明显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拿掉这个孩子！而且不能让芸儿发现一丝一毫！”墨寒容颜有些扭曲，他绝对不允许芸儿有洛轻尘的孩子！ 但他不清楚芸儿和洛轻尘是否知道，芸儿已经怀孕这件事，不过无所谓了，洛轻尘已经成为过去时，未来，他才是芸儿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他和芸儿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谁知太医又磕了一个头，讲话更加小心翼翼了:“皇上，这位姑娘的身子太过虚弱，要是拿掉这个孩子，以后恐怕再难有孕了，即便如此，也要拿掉这个孩子吗？” “你说什么？”墨寒怒瞪着太医，拿掉这个孩子，芸儿以后再难有孕了？ 他又看了一眼床上人，双拳紧紧握了起来，老天这是在跟他做对吗？他怎么能忍受芸儿怀着别人的孩子？可是他更无法忍受，芸儿以后无法再与他怀孩子！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这群该死的庸医，难道就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太医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赶紧推卸起责任来，“要不是因为这位姑娘受伤过重，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跪着的黑衣人们顿时感受到两道冰冷的视线扫射过来，那种感觉，似乎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墨寒还没有询问这些黑衣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只看着中箭的芸儿就猜到了七八分，外加墨雨霜没有回来，他就更清楚，自己的计划怕是失败了。 但那又如何，如今他得到了芸儿，就是最好的结果！ 没错，他得到了芸儿，就是最好的结果…… 芸儿怀有洛轻尘的孩子又怎么样？等生下来再找个机会处理掉了便是！然后，他就能与芸儿有很多很多孩子，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想到这里，墨寒身上的寒意稍微退却了些，盯着太医说道:“那就先保住这个孩子，尽快治好芸儿的伤势！” “是，皇上。”太医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今日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现在总算走回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众太医就停止了诊治，说紫芸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还需要一段时间调理才能醒来。 墨寒挥退了众人，又让黑衣人们跪到外面去，自己则坐到床前，一瞬不瞬的盯着紫芸的睡颜。 “芸儿，我终于得到你了，两世加起来，我们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你就这样躺在我面前，不会反对我，不会厌恶我，也不会生气……就好像我们达成了一种默契，你是我最好的听众。芸儿，我爱你，我对你的爱一点都不会比洛轻尘少。” 他握住紫芸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另一手则抚上紫芸苍白的容颜，描绘着她的脸庞。 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冷意，神色温柔到极致，芸儿就是他的珍宝，用尽一生一世也爱不够的宝贝。这辈子，只要能与这个人在一起，哪怕不做这个皇帝，他也心甘情愿！ 不是只有洛轻尘才能做到这一点，他墨寒一样可以！他会用行动告诉天下人，他墨寒对芸儿的爱，比洛轻尘还要多！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从紫芸额头往下滑，顺着她的眉眼轻轻勾勒着，他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筹谋了这么久，他终于将芸儿弄到身边了。 第四二九章 百官震动 片刻之后，墨寒便离开了卧室，推着轮椅出去，就看见外面跪着几名黑衣人。他轻轻关上房门，才出声问道:“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皇上。”开口的并非明浩，而是一名五十上下的男人。 男人面容成奇怪的灰黑色，看上去十分恐怖，然而他却是墨国暗处最神秘的祭司，非常擅长巫术，和控制蛊虫，名字叫苍垠。 至于灰黑色的面容，则是因为他体内豢养的蛊虫过多，而行成的奇异现象。 当时紫芸猜出，那些活死人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那人就是苍垠。 苍垠将所见所闻都细细说了一遍，说他们一开始看见四个人飞下来，其中就有秦王妃和七公主，还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 后来秦王妃和七公主逃走了，他们派了人去追，但没追上。剩下的人则攻击两个侍卫，谁知其中一个侍卫十分厉害，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直到埋伏在山壁上的人射箭，才将另一个侍卫射中，但对方也来了两个帮手。 然而这时，就听见那个很厉害的侍卫称呼中箭的侍卫“芸儿”。 说到这里，苍垠顿了一下，见墨寒脸色没有更难看，才继续往下说。 他们这时候才知道弄错了对象，先前带走七公主的秦王妃是假的，这一个扮成侍卫模样的才是真的。 然后是明浩接着说，他这时候出手将洛轻尘打伤，至于死没死就不清楚了，随即便带着秦王妃返回了皇宫。 但因为秦王妃中箭，他中途点了她几处穴道护住心脉，才不至于让她血流过多而死。 众人说完，立刻齐声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皇上责罚！” 墨寒听完，长长嘘了一口气，芸儿和洛轻尘居然假扮成侍卫，还从山崖上跳下来，显然早就怀疑会遭遇埋伏。只是没料到他会在崖底埋伏杀手，其实他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就是担心万一洛轻尘掉下悬崖不会死，他才这样做的，想不到真的派上了用场。可是，紫芸会因此中箭受伤，却是他没预料到的。还好芸儿被救了回来，否则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他的芸儿，他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她受伤？至于带走墨雨霜的，一定是洛轻尘的人，那人居然假扮成芸儿，简直可恶！ 墨雨霜落到洛轻尘手里，还不知道会受怎样的折磨，他这算是用墨雨霜换来了芸儿，可是这一次计划，却大大的失败了！ 在他和上官灏的计划里，会利用这次机会杀死洛轻尘，然后他顺利带回芸儿。这对他和上官灏来说，是双赢的局面。可是现在，芸儿虽然带回来了，洛轻尘却十有八九没死，以洛轻尘对芸儿的在意，一定会来抢夺芸儿的。 不行，一定要在洛轻尘伤好之前找到他，杀死他！ 这次的事情，相信上官灏也一定知道了，看来他们有必要再合计合计，到底怎么办？ 思及此，墨寒立刻修书一封，让明浩传了出去。 这日早朝，墨国百官几乎吵翻了天，全是议论七公主，秦王和秦王妃遇袭的事情。 “蒋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你互送七公主，秦王和秦王妃吗？为什么现在三个人都掉下悬崖，而且尸骨无存？”一些与蒋英站在对立面的大臣找到机会立刻发难。 虽然这件事很重要，甚至影响到两国邦交，不少人还是在暗中幸灾乐祸。 蒋英脸色赤红一片，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拱手道:“皇上，请容臣将事情细细说来。” 事情发生后，他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才在早朝前赶回皇宫，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但是面对众人的质问，他必须必须讲清原委。 墨寒冷着脸说:“你说！” “是，皇上。”蒋英吸了一口气，才说，“臣是互送七公主，秦王和秦王妃，从离开皇宫到顺远府，这一路上都很顺利，谁知却在与大秦交界的鹞子山，遭到了突然袭击。” 接下来，他便将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连七公主说害怕，邀请秦王妃共乘马车也没漏过。 墨寒此时才明白，假紫芸为何会与墨雨霜在一起。想必墨雨霜本来是想趁机将芸儿留在身边的，却不想对方早就换了人，她反而着了别人的道。 “然后，臣便看见秦王妃和七公主一起掉下了悬崖，臣追过去，可是她们掉落的速度太快，根本追不上。后来又有侍卫回报，说秦王也因为石头和箭雨的攻击，不慎摔下悬崖。臣和侍卫们九死一生，最后终于杀光了所有敌人，可是己方伤亡也很惨重。即便如此，臣依然第一时间派人去崖底寻找了，只可惜，根本没有找到，原来崖底也有人埋伏，七公主，秦王和秦王妃，想必已经……”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那三人想必已经遇难了。 墨寒勃然大怒，厉声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大胆，敢设埋伏杀害七公主，秦王和秦王妃！难道是想挑衅朕和大秦皇帝吗？” 立刻有大臣猜测说:“幕后之人八成是害怕我墨国与大秦联姻，所以想从中破坏。” “没错，幕后之人居心叵测，说不定还想将这件事推到咱们或者大秦头上，简直是恶毒的计策啊！” 百官你一句我一句，纷纷猜测幕后之人的意图，却没人往墨寒和上官灏头上猜去。墨寒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事情完全照着预想的方向发展了，但前提是，一定要尽快找到洛轻尘和墨雨霜，然后灭口！ 否则一旦捅破，他和上官灏都讨不了好。 墨国百姓要是知道他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并且不惜牺牲七公主，一定会引起非议的。上官灏那边也一样，虽然他是皇帝，但秦王和秦王妃夫妻在大秦百姓心目中地位也很高。要是知道上官灏无缘无故杀害秦王夫妻，说不定会造成暴动！ 墨寒双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洛轻尘，现在只要除掉他，就万事大吉了！ 第四三零章 各自反应 同一时间，大秦朝堂也闹翻天了，特别是以丞相邹正为首的官员，上奏语气十分激烈。 秦王和秦王妃在朝堂中与民间都有极高的人气，现在在两国边境不明不白被人袭击，并且坠落悬崖生死不明，叫他们如何不气愤，如何不怀疑？ “皇上，臣斗胆恳请皇上，一定要查明此事幕后真相！还秦王和秦王妃一个公道！” “是啊，不仅如此，还应该派人全力搜救！秦王和秦王妃吉人有天相，说不定还没死。” “皇上，这件事说不定就是墨国做的，否则为什么选在两国边境，而不是别的地方？” 这话一出，立刻迎来一片附和之声，但是很快，就被另外一些官员反驳了。 “一同遇袭的还有墨国七公主，七公主也坠崖了，而且生死不明！七公主可是墨国派来和亲的，难道墨国皇帝连七公主的性命也不顾？依我看，这事应该是其余几国做的，又或者是鹞子山的山匪为了打劫……” “鹞子山的山匪为了打劫？所谓民不与官斗，哪里的山匪敢猖狂到公然截杀官员？更何况是两国品级很高的人员！” 百官吵吵嚷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不相让。原本严肃的朝堂，几乎变成了菜市场。 上官灏则一反常态的没有开口，他得到消息说三人都坠落悬崖，但并不肯定已经丧生，因此还有些不放心。要是洛轻尘没死，后果恐怕就难以预料了。 “皇上，秦王可是我大秦的王爷啊，绝不能就这样被人陷害了，皇上一定要为王爷和王妃做主啊！” 上官灏见群情激奋，也坐不住了，摆摆手，故作气愤的说:“众爱卿说的有道理，秦王不仅是我大秦的王爷，更是朕的长兄，朕绝不会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被人陷害的！”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百官顿时躬身行礼，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众人的反应是一致的。 只不过，有些人心里明白，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皇上对秦王的忌惮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背后，是否有皇上插手，还真不好说。 当即，上官灏就下了圣旨，让滇州官员竭尽全力搜救秦王，秦王妃和七公主。同时，务必去鹞子山寻找一切线索，鹞子山的山匪全部捉拿，并追问责任！ 差不多的时间，墨国皇宫也传出类似的消息，全力搜救三名重要人员，并且将鹞子山的山匪一网打尽！ 还留在墨国的商玉衡、乔薇、青如雪和西陵决，也相继得到消息，几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但都说不上高兴。 乔薇自然是又惊又忧，她与紫芸、洛轻尘的关系都不错，初闻噩耗，她几乎没当时找匹马飞奔过去。 青如雪和商玉衡则是一片震惊，总觉得像是紫芸和洛轻尘这两人，再怎么都与死亡不沾边。这两人做出很多传奇的事情，死亡离他们不应该很遥远吗？ 唯有西陵决，当即蹙起眉头，因为他意识到墨国和大秦的计划，说不定会借此事生出战事。 这两国，一个是七公主出事，另一个却是王爷和王爷出事，按照常人的思维，一定不会是墨国或者大秦动的手脚，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成了紧挨着两国的西陵！ “芸儿他们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们一定没死。殿下，我们去寻找他们好不好？”乔薇拿着娟帕拭泪，前几日还与她有说有笑的人，怎么说出事就出事呢？ 商玉衡安慰道:“我们就算现在过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在这里安静等待。”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殿下，你说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连那样庞大的使者团也敢劫杀啊？” 乔薇止住泪水，脑子也慢慢运转起来，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蹊跷，她可不觉得无名小辈做得出来。 商玉衡赞许的看了她一眼，道:“幕后之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无名小辈，如果我说是墨国和大秦联手做的，你信吗？” 商玉衡不是笨蛋，可以说相当聪明，因此一些事能瞒住别人，却瞒不住他。 乔薇吃了一惊，墨国和大秦联手做的，这怎么可能？ “大秦倒也罢了，我知道皇上一直对秦王不放心，可是墨国，不是说七公主要去大秦和亲吗？墨寒舍得就这样让七公主坠崖死了？” 商玉衡神秘一笑，声音更低了些，“恐怕这并非墨寒和上官灏的本意。以墨寒对秦王妃的喜爱程度，八成是想趁机秘密将人掳回来，金屋藏娇，顺便杀死秦王，再将七公主嫁去大秦，这样可是一举三得的事。” “但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只能推测中间出了变故，以秦王和秦王妃的聪明，又怎会猜不到这两方会想办法对付他们？至于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猜不出来了，而且秦王和秦王妃坠崖，未必就真死了，或许是使用金蝉脱壳之计，不然为什么没有找到尸骨呢？” “殿下，你，你说的是真的？”乔薇被商玉衡的分析惊到了，但仔细想来，却挑不出一点错处。 不过，要是紫芸和洛轻尘真的没死就太好了，一定是这样，那两人那么厉害，怎么会如此轻易被陷害到呢？ 乔薇于是又升起希望，然而内心深处，却对墨寒和上官灏更加憎恨了。 商玉衡叹了口气，看着乔薇说:“接下来怕是要变天了。如果这三人一直不出现，墨国和大秦一定会将责任推到西陵人身上，因为鹞子山距离也很近。如此一来，争端必不可少。而若是秦王和秦王妃以另一种方式归来，墨国和大秦的计划就彻底暴露了，这两人都不是好欺负的，一定会报复回去。所以无论怎么样，接下来都不会安稳了。” 乔薇听得脸色一白，对紫芸和洛轻尘的担忧，瞬间转化为对未来的忧虑。 这三国一乱，扶渊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卷进去，大秦还有她在意的太皇太后…… 她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咬住了下唇。 第四三一章 紫芸苏醒 迷茫中，紫芸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身上却痛的厉害，特别是背部，像是被什么碾压过一般。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疼痛源源不断的一波一波朝她袭来，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承受过这种痛苦。 花了很多力气，她才慢慢睁开眼睛，接着发现自己在一间奢华到难以置信的房间里。她对这里没有一丝印象，说明不是自己熟悉或者到过的地方；空气中没有熟悉的辛夷花香气，说明尘不在这里。 尘……一想起洛轻尘的名字，她就逐渐反应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为了保护尘，于是为他挡了箭，当时她 用尽了所有意志力，才让自己没惨叫出声。在那之后，自己就因为疼痛而晕厥过去，那么，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是因为暗卫到了，所以救了自己和尘吗？ 可是，尘不在这里，为什么尘没有在自己身边？莫非，尘受了重伤？ 那这里又是何处？尘从未告诉过自己，暗阁有这样的地方！ 她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可是稍微一动，背部就疼的厉害，于是刚积攒起来的力气又全部溜走了。 紫芸有些丧气，又有点着急，所谓恐惧源于未知，她现在对周围一切都很陌生，这种感觉，与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像极了。 若非因为还是自己的身体，她真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呢。 互听“吱”的一声，是房门被打开了，紫芸立刻闭上眼睛装睡，紧接着，她就听见骨碌碌的声音传来，顿时让她惊骇莫名！ 这个时空中，她只知道有一个人出行时会发出这种声音——墨寒！ 为什么墨寒会在这里？自己被他掳来了吗？那尘呢？ 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除非发生很严重的事情，否则尘一定不会让别人将自己从他手里抢走的。 尘是不是已经……不，尘一定还活着！ “芸儿……我又来看你了，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可以随时见到你，跟你说说话……” 耳边传来墨寒的声音，温柔到几乎让她起了身鸡皮疙瘩，下一刻，就感受到对方修长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眉眼。紫芸再也装不下去了，右手一挥，使劲拍掉了墨寒的手，一双眸子愤怒的张开，死死瞪着来人！ 她发现人在极端愤怒时，居然可以忘却疼痛，现在她心里只有愤恨，恨不得将墨寒大卸八块！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让人暗害他们，还将自己掳到这里！ “墨寒，你把尘怎么了！”紫芸咬牙切齿，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墨寒眼里居然闪过一丝笑意：“芸儿，你终于醒了，我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芸儿，你感觉怎么样？背部是不是很疼？” “墨寒，你这样假惺惺做什么？我变成这样，不是你造成的吗？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实话告诉你，你要是现在不杀了我，等我好起来，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她是出离愤怒了，这个害她如此之惨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跟她讲话？ 墨寒低声笑了笑，双目灼灼的盯着紫芸，声音也更轻了。 “杀了你？我怎么舍得？芸儿，我会好好爱你的，一定会比洛轻尘更加爱你。他不能给你的，我都会给，我会让你成为整个天下最让人羡慕的女人。等我统一了这片大陆，到时候就正式迎娶你，我们会得到万民敬仰，你也会成为最受尊崇高高在上的皇后！” 墨寒眼里闪烁着疯狂，似乎沉浸到自己描绘出的雄伟世界里，他忽然一把握住紫芸的手，紫芸使劲挣，却没挣开，不由更加愤怒了。 “放手！你这个疯子！谁会嫁给你？谁要成为皇后？” 墨寒温柔的笑着说：“芸儿，不要太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太医说你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哼，虽然是洛轻尘的，但那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就只是我的了，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紫芸顿时瞪直了双眼，连反抗都停止了，她有一个月身孕了？是尘的？ 她几次张着嘴巴，却又立刻闭上，她和尘终于有孩子了？ 这是多么梦寐以求的事！可为什么偏偏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落在墨寒手里，而不是和尘在一起分享这个喜悦！ “我本来想让人拿掉这个孩子的，毕竟是洛轻尘的孽种，可惜太医说你身体太过虚弱，要是拿掉这个孩子，以后就再难有孕了。唉，没办法，我只好让你留着这个孩子。但是芸儿你不用担心，等你身体完全康复后，我们还能有很多孩子的。” 墨寒再次抚上紫芸的容颜，如痴如醉的看着，似乎在品味什么珍宝。 紫芸心里却五味掺杂，对墨寒的恨意又深了一分，他居然想打掉她和尘的孩子，简直不可饶恕！ 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该感谢自己中箭，还是怨恨了。 自己有身孕了，所以一定要好好保重，这是她和尘的孩子，她一定要安安稳稳生下来！ “墨寒，你把尘怎么样了？”她又问了一遍，情绪倒是没那么激动了。 墨寒听见她讲话，唇角弯了弯，心情颇好的说：“洛轻尘吗？听说坠崖死了，芸儿，你就忘了他吧，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 “尘才不会死！”紫芸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听见这几个字时，还是压抑不住愤怒。她的尘，怎么可能就这样死掉？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孕呢，还没看见孩子出生，他们还有那么多幸福的日子没过，怎么可能死掉？ “墨寒，你骗人！你在骗我对不对？”她眼眶顿时红了，楚楚可怜的看着墨寒，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墨寒心里一揪，心疼得厉害，虽然她是为别的男人伤心，可是看见这副模样，依然让他无法忍受。 “芸儿你别哭，忘了他吧，以后有我呢。孩子我也会当成亲生的疼爱，我不奢求太多，只希望你以后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 第四三二章 伤我的是你 “呜呜……你骗我，他不会死的……墨寒，你是你说骗我的对不对？”紫芸再也压抑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她无法想象没有尘的日子该怎么过，哪怕刚刚醒来，她得知自己被墨寒抓走，可心中始终有一丝希望。或许尘就在某个地方静静筹划着，准备救她出去。可是墨寒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她，洛轻尘已经死了，彻底击垮她内心最后一层防线，让她不知所措。 墨寒伸出双臂将乱动的紫芸牢牢压制在床上，看着她滚烫的泪水一涌而出，沿着苍白的脸庞滑下，他心如刀绞。他爱的人，却如此在意着另一个男人，他原本该无比愤怒的。可是此刻，他心里只有怜惜与垂爱，他不想看见她这样伤心难过。 可是，他决不能再给她任何一丝希望，只有告诉她洛轻尘死了，让她放弃那一丝念想，他才有机会。 芸儿，对不起。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芸儿，你不要这样，对身体不好。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洛轻尘虽然死了，可你们不是有了孩子吗？”他耐心地安慰着对方，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只要是跟芸儿讲话，他就有无限的耐心。 紫芸果然逐渐安静下来，她抬起双眼默默看着他，泪水也渐渐止住了。 是啊，她还有孩子，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形成了，而且是她和尘的孩子！她决不能放弃自己，更不能放弃孩子！ 脑子一点点清醒过来，她不仅想到了孩子的问题，还想到墨寒话里的真实性。墨寒会不会是骗她的，故意说尘死了，就是想让她放弃！对，一定是这样，尘肯定还活着，一定是墨寒骗她的。 想到这里，她慢慢镇定下来，继而开始思考起后面的路。首先自己必须坚强，然后赶紧养好身体，这样与尘见面时，尘才不会担忧。她还得想办法自救，决不能坐以待毙；至于墨寒和上官灏，她也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一定要拆穿幕后真相，让人们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有多么卑鄙。 她越想越多，脑子也跟着活络起来，但面上始终一片忧伤，让墨寒以为她还在痛苦之中。 “我的孩子……你真的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半响，她终于开口了，戚戚然望着墨寒，双眼一片水雾朦胧。 为今之计，她得先稳住墨寒，决不能让他对自己起任何疑心。现在她和孩子的命运都捏在这个男人手里，只有让他放心，自己才有逃脱的机会。 墨寒轻抚上她的双眼，点点头，保证道：“我向你发誓，一定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而且以后会当成亲生的看待。芸儿，只要你以后不再想洛轻尘，好好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来爱你的。” 紫芸忍着作呕的心思，垂下了双眸，她担心对方发现她眼里的恨意。这个男人用尽手段陷害了她和尘，还将她重伤，又从尘身边掳走，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跟她说爱？ 墨寒的爱太武断太自私，她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墨寒，我恨你……这次事件明明就是你做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爱？你就是这样爱我的？让我中箭，差点死掉？”她表现出应有的一面，若是现在立刻服软，对方反而会怀疑。 “芸儿，对不起……”墨寒脸上闪过一抹自责和痛苦，他握住紫芸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离开我。我从未想过以任何方式伤害你。你这次中箭是我没料到的，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会立刻惩罚那些伤了你的人。” 紫芸用力收回手，冷笑着盯着他：“惩罚伤了我人？墨寒，你才是伤了我的人！我要你去死，你去吗！” 墨寒一怔，双拳紧紧握了起来，好半响才缓缓松开。 “我现在还不能，等我们成了亲，过够了幸福的日子，你那时候再让我去死，我一定去。芸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紫芸长长吁了一口气，闭上双眼道：“我累了，你走吧。” 墨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让人把你的药送来，你一定要乖乖喝了，这样才能好起来。” 紫芸不理他，墨寒叹息一声，推着轮椅离开了。 他一走，紫芸就重新睁开眼睛，她的双手开始四处摸索起来，发现被子下的自己被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原来的衣服却不知道哪里去了，不由有些担心。 其余倒没什么，可是手机一定不能遗失，她想从这里逃出去，只能依靠手机了。只要充足够的人，她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从这里逃出去。但她不能太过在意手机，否则墨寒一定会起疑，得尽快想办法把手机弄回来才是。 片刻之后，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名宫女，手里端着个托盘，盘里盛放着一只玉制的碗，倒是十分精巧。 “苏小姐，这是皇上吩咐奴婢送来的药，请小姐务必喝了。”宫女将托盘放在桌上，端着碗来到床前。 紫芸忽然冷笑：“务必喝了？要是我不喝呢？” 墨寒倒是有心计，居然让人称自己是苏小姐，他要是敢说出自己是秦王妃，不知皇宫众人会怎么样呢。不过这里是墨寒的地方，能来这里照顾自己的一定都是他的心腹，就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泄露出去的。 那名宫女不卑不亢地说：“苏小姐要是不喝，伤势就不能很快好起来，受苦的反而是小姐啊。”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怎么知道这碗药里没毒？”紫芸就是想找茬，她心里始终有一股怒火，得发泄出来。 那名宫女点点头，然后便自己喝了一口，才再次送到紫芸面前：“苏小姐这下可以相信了吧。” “不能，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事先服用过解药？”紫芸挑眉。 她发现来人虽然只是个宫女，但行为举止没有半分慌乱胆小，反而沉稳大气。这样的女人，不知道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四三三章 尘的计划 “那不知苏小姐要如何才能相信，这碗药是治病的，并没有其余害处呢？”宫女索性明确问出来，她知道紫芸是故意刁难她，但她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紫芸勾了勾唇角，这么快就忍不住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心里深沉的人。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乖乖喝药，一点都不剩下。不过问题的答案你先想清楚再回答，若是我不满意的话，一滴药都不会喝。” 她捏准对方必须完成让她喝药的任务，所以有恃无恐。 现在的她太需要得到外界信息了，但是不能直接问墨寒，因为那个男人的话不可信。更何况，她压根不想见到墨寒。 宫女想了想，便答应了，“请苏小姐问吧。” 她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说着。 “这里是哪里？”紫芸当即询问，早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才好计划逃离的事情。 或许这个问题不涉及什么机密，宫女立刻回答道:“这里属于皇宫的范围。” “属于皇宫的范围？”紫芸蹙了蹙眉，这间房四处密封，她根本看不见丝毫外界的环境，宫女却说这里属于皇宫的范围，那么只有两个可能性。 一是皇宫里的密室，二是十分偏僻的角落，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若是这样，那就有些麻烦了，一般来说密室里都机关重重，她想逃出去，十分困难。 “好吧，第二个问题，秦王现在在哪里？”她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宫女道:“大家都说秦王已经坠崖身亡了。” “大家都说？这么说还没有找到秦王的踪迹？”换句话说，还没有找到洛轻尘的尸体，紫芸更有信心认为，尘逃脱了，他根本没死！ 宫女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赶紧掩饰道:“我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太多，都是听别人说的，兴许尸体已经找到了。” “闭嘴！”紫芸顿时打断他，若非身体不便，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宫女吞了口口水，第一次感受到眼前人的凌厉，明明身受重伤躺在床上，可那股气势却让她打了个寒颤。 “说！我的衣服呢！还有我所有的随身物品，全都给我取来！少了一样，我就跟墨寒说你想害我！” “是，是，苏小姐，奴婢这就去取来，请稍等。”宫女立刻放下药碗，唯唯诺诺跑了出去，她只觉得这位苏小姐的脾气太坏了，根本没想她的真实意图。 或者说，觉得对方的要求在合理的范围内，毕竟随身物品都是携带多年的，对主人很重要。 很快，宫女就再次回来了，除了带血的衣服，其余东西全都取了过来。紫芸一眼就看见那个白色手机，不由松了一口气。 “全都给我，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她恶语相向，从宫女手中把东西全部抢了过来，宫女自然不敢阻止。 “药拿来吧，谅你也不敢耍花样！” “是，苏小姐。”宫女赶紧将药碗递过去，看着紫芸一点点喝掉，才放下心来。 待宫女离开后，紫芸一样样检查着自己的东西，特别是手机，确定全都完好，总算放心了些。 不过这间房根本不透光，全靠夜明珠的光线照亮，她想给手机充电，必须到外面去。因此，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体。 …… 滇州一处隐蔽的房间里，墨雨霜终于将几个猜测都说了出来，其中就有皇宫的密室，城郊一处私家别庄，以及皇城里的吉祥酒楼，原来这家酒楼的幕后大老板就是墨寒。 而洛轻尘的暗卫也传回来消息，说前些时候有几名太医被传入皇宫，虽然行踪很隐蔽，但还是被暗阁安插在墨国皇宫的人发现了。 因此洛轻尘可以肯定，芸儿是被藏在皇宫密室里。 为了得到确切位置，洛轻尘又勒令墨雨霜绘制皇宫图样，最主要是绘制密室的位置，等绘制完成，洛轻尘才知道密室入口居然在墨寒的寝宫里。 如此一来，想要进入密室，就必须先进入墨寒的寝宫了，这无疑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芸儿中了一箭，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墨寒一定会趁机攻占芸儿的心房，可恶！” 洛轻尘一想到墨寒可能对芸儿做出的种种举动，就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经过两日修养，他的外伤已经好了大半，内力也在稳步恢复中，内伤却还很严重。 凌雪出言安慰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如今墨国和大秦都下令围剿鹞子山的山匪，还四处搜寻主子的下落，主子你伤势未愈，这时候若是露面，很不安全啊。” 洛轻尘摆摆手道:“就算露面，我也会易容，这点不用担心。”他的易容术很高明，确保一定不会被人认出来。唯一困难的是伤势未愈，能发挥出的能力不足全胜时三层。以这样的状况去救芸儿，无异于痴人说梦。 凌雪咬了咬牙，说:“主子若是信得过我属下，就让属下去营救王妃吧！” “我自然信得过你，但以你的能力，还不足以救出芸儿。墨国皇宫必然会严加防范，到时候可能会人救不出，你也陷了进去，还会打草惊蛇。” 洛轻尘蹙眉，又道:“不过我们等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明日就启程去墨上吧。顺便给暗阁赶来这边的人传信，直接在墨上汇合，一路上只留下足够的接应即可。” “是，主子！”凌雪领命退下，主子这次为了营救王妃，出动了暗阁百分之八十的人，这些人五一不是个中高手，职业分布非常广泛，相信一定能够将王妃救出来。 但是救出来之后，她就不清楚主子打算怎么做了，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让墨寒和上官灏警惕的，说不定会直接出兵围剿，他们将面临十分艰难的困境。 凌雪握了握拳，那又如何？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他们就一定要做到！ 洛轻尘盯着桌上的墨上皇宫地图，半响喃喃自语道:“芸儿，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把你救出来的。” 第四三四章 原来是你 接下来的两日，墨国和大秦士兵将鹞子山及周围翻了个底朝天，山匪们被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周围的居民也被监视了起来，一个个被排查着，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底下这些士兵们不清楚，墨寒和上官灏却清楚得很，这么做只是转移众人注意力而已，实际上就连崖底的活死人，都一早被清理干净了，什么都不会剩下。 这期间，洛轻尘以及凌雪等人已经乔装易容，从另一条路进入了墨国，墨雨霜也被点了哑穴一路随行，主要是洛轻尘担心突发状况，况且，营救芸儿说不定还得用上她。 两天后的傍晚，洛轻尘等人便成功来到墨城外，墨上最近查的很严，晚上还实行宵禁，他们这时候根本进不去。 好在暗阁的人在城外有一处据点，洛轻尘等人便转移到了那里，再做打算。 这两日连日奔波，洛轻尘的内伤几乎没有好转，外伤因为用了上好的伤药，倒是在一点点愈合。 “主子，你不能再这样了，想救王妃，你得先养好身体啊。”凌雪担忧的看着洛轻尘，“这几日就先让我们去探一探情况吧。” 洛轻尘没有拒绝，他知道凌雪说的没错，想要救出芸儿，他首先得养好伤。 经过两日修养，紫芸终于能坐起来了，侍奉她喝药的一直是那名宫女，她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蓝彩。 除了蓝彩，她能接触到的就只有墨寒和两名女医官了。墨寒每天至少要来看她三次，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讲话，她听着。对于紫芸冷淡的态度，墨寒却丝毫不觉得沮丧，反而兴致勃勃。 通过墨寒讲述，紫芸也知道了不少外面的事情。她知道鹞子山的山匪全都被消灭了，还知道墨国和大秦将矛头指向西陵，西陵决这个太子这次可谓深陷泥潭，两国商议，只有解决了这件事，西陵决才能离开。 紫芸每次虽然都面无表情的听着，可心里却震动不已，特别是听说西陵决的事情，她居然生出一股子庆幸。 只要西陵决就在这里，对西陵的事情就鞭长莫及，那么西陵逸和长乐就会少一份危险，多一分成功的可能性。 青如雪和商玉衡、乔薇则准备离开了，由于秦王、秦王妃生死不明，乔薇又担忧太皇太后，因此和商玉衡打算去大秦都城一趟。刚好青如雪回青玉，也要经过大秦部分州县，三人便打算同行。 实际上，三人这么做还有另一重考虑，担心墨寒和上官灏也对他们下手。两国人马同行，总要安全些。 “呵呵，墨寒你和上官灏真是不要脸，明明是你们做的，却将责任推到鹞子山的山匪和西陵国头上，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日，到时候看你和上官灏承不承担得起！” 紫芸讽刺了一句，她说的是真心话，等她逃脱，一定会揭穿真相的！ 墨寒丝毫不生气，实际上只要面对着紫芸，她从来心情都很好。哪怕紫芸是讽刺他，可是也跟他说话了，能听听芸儿的声音，他就觉得十分美妙。 于是他微笑着说:“芸儿，这件事永远被大众知道的，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要么不会说出去，要么不敢说出去，要么不能说出去。等风头过了，大众也就不会太关心这件事，到时候即便被说出去，又有多少人相信，多少人关心呢？” “哼！卑鄙无耻！你和上官灏就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一丘之貉！你们不会有好报的！” 紫芸仇视的盯着墨寒，因为她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她和洛轻尘虽然在大秦百姓心目中人气很高，可并不代表永远都会这么高，什么都是有时效性的。 等过上几年，他们再没有出现在民众视线里，民众就会逐渐将他们遗忘。那时候就会这件事被捅破，民众的愤怒绝不会有眼下高，很容易就能被镇压下去。 呵呵，墨寒和上官灏真是好算计！ “芸儿，如果这样骂一骂，能让你心情好点，那就骂吧。”墨寒并不十分在意她的话语，只要能将这个人留在身边，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 紫芸不在理他，骂他又怎么样，根本没一点用处，还浪费她的口水。 忽然想到了什么，墨寒心情颇好的说:“芸儿，你有没有闻到这间屋子有熟悉的气味？” 经他这么一说，紫芸还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因为她一直喝药敷药，所以将那股意味压制住了，但现在仔细一闻，便闻了出来。 的确是很熟悉的香气，很快，她就明白到底是什么了——沉香木！ 墨寒推着轮椅绕到她的床头，又将青纱帐全部卷了起来，紫芸转过头一看，顿时被惊了一跳！ 距离床头不远处，居然摆放着一件熟悉到不能再熟的沉香木工艺品，正是那件被黑衣人用三十万两买走的锦绣河山！ “墨寒，原来是你！” 他为什么要买这件锦绣河山？还花了那么多银子，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墨寒微笑道:“是我让人买回来的，你的第一件工艺品，我当然要买回来，哪怕花再多银子也甘心。” “哼。”紫芸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再要价高一点，反正墨寒会买。 “买了这件锦绣河山，我果然很快就登基即位了，如今墨国的锦绣河山不正是属于我吗？听说你那里还有龙凤呈祥，你说我也买回来好不好？那样说不定我们两就能心想事成了。” “少做梦。”紫芸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件工艺品，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到了青莲山庄，也不知道剩下的工艺品完成没有？还有绿荷、语琴等人，听闻自己和洛轻尘生死不明，该有多么难过。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人造成的，他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设下这样歹毒的局，拆散了她和尘。 墨寒忽然道:“这并不是做梦。实际上，一切都在朝我预想中的发展，对了芸儿，忘了告诉你，洛轻尘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第四三五章 小西的机会 “你撒谎！”紫芸立刻坐了起来，震惊的盯着墨寒，她没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着。 明明脑子里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墨寒说来骗她的，可内心深处还是不由自主往那个方面想了。 墨寒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但很快就消失掉，他一手捂住紫芸的嘴，另一手固定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因为激动而受到伤害。 “芸儿，这件事其实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可是后来想了想，认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说出来的。芸儿，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爱洛轻尘，可是他真的已经死了，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紫芸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她现在甚至判断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尘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不，这不是真的！ 她一把推开墨寒，双手紧紧捂住脸颊，啜泣起来。 墨寒的话不能听，不能信，他是骗她的，目的就是让她死心。一定是这样，她不能被她骗了…… “除非你将他的尸体带来这里，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除非亲眼见到，否则她不会，也不能相信。 墨寒叹息一声，轻轻点头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尽力将他的尸体带过来给你看。但这需要时间，因为他的尸体已经被送去了大秦。” 紫芸道:“我会等。” 墨寒挑了挑眉，不再言语。 …… 正如紫芸所想，西陵决被留在墨国，对西陵逸是极好的机会。几乎这件事一传回西陵，西陵逸和长乐就决定，开始部署自己的计划。 经过这么多年蛰伏，西陵逸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刚逃出来的质子了，他早就与自己的人联系上，并且一直在暗中活动着。 如今除了西陵皇妃，还有几个一直支持西陵逸的人知道他回到西陵了，而西陵逸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西陵皇帝的态度，只要老皇帝愿意，他就可以趁西陵决不在，接替他的位置！ “所以，你打算亲自潜入皇宫，与你的父皇见面？”长乐听到他的计划时，彻底惊诧了，但仔细一想，又发现这是必不可少的步奏。 老皇帝还不知道西陵逸已经回来，而且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若是老皇帝不承认西陵逸，又或者不愿意传位给他，西陵逸想继续下去，怕是很难了。发动兵变，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我和母妃已经商议过了，今晚就入宫去见父皇，西陵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错过这次，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西陵逸双手握住长乐的肩膀，安慰道:“不用为我担心，听母妃的意思，父皇一直都有念着我。当年听说我在回西陵的途中死掉时，父皇差点就拿西陵决开刀了。”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你毕竟很多年没回去了，你父皇也不知道你还活着，说不定……亲情早就淡了。” 想让老皇帝改变主意，支持西陵逸成为储君，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西陵逸沉默半响，才说，“那样的话，我也只能使用最后的手段了。其实当初与芸儿约定时，我就是按照最坏的打算准备的。现在清莲山庄粮草早就超过所需，就算走到那一步，我也不一定会失败。” 长乐深吸一口气，道:“我陪你去。” “别说傻话，你的身份太敏感，不适合出现。”西陵逸想也不想就阻止了，目光却十分温柔。 “我可以扮成你的小厮啊，又不一定非要说破身份。”长乐不满意的瞪着他。 西陵逸一笑，摸摸她的脑袋说:“乖，这次就听我的话，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琴音，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长乐的心瞬间就软了，她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封号，每次他这样叫自己，她都会软下心来。 “可是我很担心你。” “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有母妃在宫中安排，不会出问题的。而且西陵决的母亲，就是皇后，据说最近也患了病，后宫都由母妃在打理了。” 长乐最终还是被西陵逸说服了，这一晚，对她来说大概是最难熬的夜晚之一，因为入宫赴险的那个人，是她决定这辈子托付终生的人。 西陵逸是扮成小太监，被他母妃身边的人带入皇宫的。如今皇妃暂时掌管后宫，想带一个人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回到久违的家，西陵逸一瞬间有些难以自持。他就快要见到思念已久的母妃和父皇了，不知道经过这么多年，母妃是否还如当初那般绝色倾城。 他离开西陵时才十多岁，算起来距今也有十几年了，此时就要见到母妃，竟有些情怯。 “殿下，已经到了，娘娘正在屋子里等您。”小太监出声提醒，周围都是他们的人，但也不担心被撞破。 西陵逸点了点头，信步走了进去。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这对母子谈了什么，又去皇帝的寝宫聊了什么事。 只是次日清晨宫门刚开，就有一辆马车驶了出去，带起一地寒霜。 西陵皇宫被耀眼的金色阳光笼罩住，只有极少人才清楚，这片天怕是要变了！ 就在西陵逸入宫的第三日，忽然有大臣在朝堂上列出太子西陵决几大罪状。其中就包括，当年派人刺杀皇子西陵逸，以及打压不愿意支持他的官员。 最后一条，则彻底震惊百官，说西陵决就是这次陷害秦王、秦王妃和墨国七公主的幕后主使！ 这份罪状一出，立刻遭到百官质疑，朝中有一半的官员都是西陵决的人，剩下一半，大部分忠于老皇帝，少部分还中立，极少部分忠于西陵逸。 让人不解的是，这份罪状居然是老皇帝一系的官员呈上去的。 不出意外，这名官员当即就被打入天牢了，但这些罪名却像是长了翅膀，以无法想象的速度传遍皇宫，传遍西陵，乃至整个天下！ 远在墨国的西陵决得知此事，几乎气歪了鼻子，第一个念头就是，西陵逸终于动手了！ 为啥发不上去啊，烦躁！试了很多遍了！ 第四三六章 废除太子 西陵逸动手了，而且得到了西陵皇帝的支持！ 当晚，他的母妃带他去见了老皇帝，当他展露出真容时，天平就倾斜了。西陵皇帝其实早就对西陵决不满意了，只可惜西陵皇室除了西陵决，再没有第二个人适合担任储君，所以老皇帝才一直忍着。 这些年，西陵决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出于无奈，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西陵总不能没有继承人。 要说才能，西陵决当然有，但是他的心太过狠辣，一但登基为帝，西陵逸的母妃必定会被铲除。这是老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 西陵皇妃是老皇帝这辈子最爱，也是最在意的人，重要程度甚至超过其余所有人之和。所以但凡有点希望，老皇帝都不愿意这种事发生。 现在总算好了，在他快要绝望时，他的小儿子，也是他与最爱女人的儿子回来了。几乎不用再考虑，他就要把皇位传给西陵逸！ 那名官员揭露出来的罪名，自然是有真有假，但只需要第一条，派人杀害西陵逸，就足够将西陵决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了。 至于最后一条，说西陵决陷害秦王几人，则是故意加上去的，就是为了让西陵决无法返回西陵。 老皇帝为了西陵逸和最爱的女人，可谓将一切都堵上了，在驾崩之前，他得为西陵逸将一切障碍扫清！ 这件事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墨寒和上官灏，虽然不清楚西陵朝堂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他们绝对是喜闻乐见的。 西陵让西陵决背了这个黑锅，以后就再没有人怀疑他们了。 虽然洛轻尘的尸体还没找到，不能确定对方的生死，始终是个隐患，但总归来说，事情还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西陵决被墨寒软禁在行宫了，奇怪的是，西陵皇室居然没有接西陵决回去的意思，似乎已经默认了那件事就是西陵决做的。 西陵决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只可惜他带来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将他救出去。 紫芸知道这件事时，立刻明白是西陵逸动手了，而且事情发展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不过让她为难的是，如果她这时候逃出去，揭露被害的真相，怕是会打乱西陵逸的计划。 西陵朝廷彻底乱了，站在西陵决那边的官员反应各不相同。皇后娘家一众官员自然是极力为西陵决辩白，一条条驳斥着罪状，因为老皇帝一旦废了西陵决这个太子，他们也会跟着遭殃。 墙头草一派则立刻倒向了老皇帝，想着明哲保身，这时候太子不在朝中，皇上又没有接太子回来的意思，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这时候不撇清楚关系，那就等着秋后算账吧！ 还有一派则自作聪明的提起其余皇子，皇室成员来，分析着谁能接替太子之位。说白了，就是想重新找个靠山。 而皇后娘家成员中，有一个人最难办，就是皇后的亲弟弟辽远将军。 这位将军手握重兵，手中几乎占了西陵二分之一的兵力，西陵决稳坐太子之位，甚至老皇帝当时知道他杀了西陵逸也忍着没动，就是因为忌惮这位辽远将军。 但是这一次，老皇帝打算破釜沉舟了，如果辽远将军敢以武力相逼，他正好给对方安上一个乱臣贼子图谋不轨的罪名，将皇后一系全部拿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人上位，就有人下来。西陵决一系风光了那么多年，也算走到了尽头。 七日后，老皇帝总算表明态度了，当即宣布西陵决的罪状，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而同一日，辽远将军也终于被逼反了，西陵正式陷入混乱之中。 “芸儿，我真是开心，你看，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先前还愁，怎么让大家相信那件事是西陵人做的，现在西陵自己承认了，还将错误推到西陵决头上。哈哈哈哈，真不知道西陵皇室都在想什么，西陵决被废除太子之位，他们是想让谁当太子呢？不过无论是说，论手段和才能怕是都比不上西陵决了。这样更好，来日咱们第一个吞并西陵，就能成为天下最大的国家了！” 墨寒将西陵发生的事一件件说给紫芸听，其实主要是想炫耀墨国的优势，紫芸一直静静听着，哪怕不同意他的观点，也不去反驳，他不能让墨寒发现蛛丝马迹，特别是西陵逸还活着的事情。 既然西陵逸没主动现身，就不能从她这里泄露出去。 “墨寒，你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了。”她打断墨寒的继续幻想，开始计划起逃走的事情来。 她已经可以下地了，必须尽快见到阳光，然后给手机充电。 墨寒一滞，见她面无表情，对自己说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不由笑了笑。 “你说的也对，总不能一直躺着，那样反而对身体不好。这样吧，我明日就让人带你出去走走，活动一下身体，晒晒太阳也好。” 他握着紫芸的手，想放在唇边亲吻，却被紫芸挣脱了，他也不生气，只是又加了一句:“芸儿，你现在拒绝我没关系，但总有一****会接受我的。对了，明日出去逛的时候，记得小心些，就别见什么陌生人了，也不要不留意将自己的东西掉了。” 紫芸抬眼瞥他，知道墨寒这是在警告她别试图耍花样，这个男人果然很多心，估计是害怕她留下什么暗号，与人沟通吧。 也对，这里虽然是墨国皇宫，但一定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探子，她忽然想起，尘就对她说过，暗阁也有成员在这里。不过她并不打算联络，一来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二来，也不想打草惊蛇，因为墨寒一定会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勾了勾唇角，嘲讽的说:“怎么，你担心我逃走吗？没想到你对自己的皇宫这么没信心。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做蠢事。” 她只会做聪明事，紫芸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墨寒愉快的笑着。 第四三七章 墨寒的寝宫 第二天上午，紫芸果然得到一段短暂的外出时间。 医女给她换过药后，蓝彩就扶着紫芸走出了这间密室。 或许是她昨日的话起了效果，墨寒并未让人蒙上她的眼睛，所以一路走出去紫芸都很用心的记下了周围一切。 她养伤的房间外面，是一条不到两米宽的长走廊，走廊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悬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用来照亮环境。 除此之外，走廊上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也不见半个人影。但是紫芸不觉得，就真的没有人守在这里。只不过对方太厉害，她发现不了而已。 得出这个结论，她有些郁闷，敌暗我明，来日就算想逃离，这条走廊也会带来很大的阻碍。不过，她可以像现在一样，先想办法混到外面，再说别的。 她一边走路一边思考，还默默数着数字，从房间到走廊尽头，一共是三百六十步！ “苏小姐，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到了外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相信您比奴婢更清楚。皇上吩咐过奴婢，要是您做了不该做的，以后就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了，希望你能珍惜。” 走廊尽头，蓝彩忽然停下脚步，说出了警告意味十足的一番话。 忽明忽暗的环境中，紫芸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是轻哼，“我的确比你清楚，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还不想一辈子被关在那间小屋子里。不过蓝彩，别拿墨寒的话当令箭，你觉得是我对他更重要，还是你呢？实话告诉你，哪怕我现在刺他一剑，他也不会杀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虽然很痛恨墨寒，但紫芸也很不喜欢处处被一个宫女压着，有时候，该利用身份的时候还得用。 蓝彩果然畏缩了一下，她很清楚皇上对眼前人有多爱，就算苏紫芸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况发现，苏紫芸未来很可能是墨国皇后，万一到时候对方报复她，她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蓝彩能认清这个事实，她跟苏紫芸对着干，不，哪怕只是让苏紫芸对她不满意、不痛快，都是在自寻死路。 想明白这一点，蓝彩顿时换了副表情，陪笑着说:“苏小姐说哪里话，您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自然是无人可比。那什么……奴婢现在就扶你出去。” 紫芸勾了勾唇角，没再理她，要是连一个宫女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她也太没用了。 走廊尽头的石门忽然裂开一条缝，接着缓缓朝右边移开，露出个一米多宽的门。紫芸微微蹙眉，她并没有看见蓝彩是怎么打开的，或者说，刚才打开门的并不是蓝彩。 要么，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高手，要么，是守在外面的人。 令人意外的是，紫芸发现外面光线并不强，入目是一片暗色:黑色的大理石，黑色的墙壁，只有一张床是明丽的黄色，看上去格外醒目。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像是进了坟墓一般？ 大概看出她的疑惑，蓝彩解释说:“这是皇上的寝宫，平常都不让人随意出入的。因为没有嫔妃，所以皇上每天晚上都在这里休息。” 紫芸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一脸惊骇的问:“这里是墨寒的寝宫？怎么像个坟墓一样？先皇也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蓝彩对她直接喊墨寒的名字有些无奈，但皇上自己都不介意，她一个宫女也没资格说什么。 但是听见对方说这里像坟墓，还是忍不住反驳道:“苏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坟墓是多么不吉利的地方，很忌讳的。这里以前并不是这样，当今皇上登基以后，才命匠人改造成这样的。” 扫了周围一眼，虽然蓝彩也觉得这样的装潢很阴森，却不敢发表看法。 紫芸冷笑道:“不吉利？忌讳？墨寒住在这样的地方，不怕被冤魂缠上吗？呵呵，放心哪天就被冤魂索了命，那才好玩呢。” 使毒计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紫芸有理由相信，墨寒迟早会遭报应。 说完不再看蓝彩一眼，朝着寝宫门口走去。身后密道的门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关上，紫芸垂下双眸，心思却活络起来。 今日这一趟，她得到了个很重要的信息，自己是被关在墨寒寝宫的密室里。但同时也更郁闷了，这里八成是整个皇宫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她想逃出去，着实不容易。 很快，蓝彩就追上了紫芸，再次扶住她，一起走了出去。 寝宫门口，站着两名粉衣宫女，看见紫芸和蓝彩，同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便垂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很明显，这两人也是墨寒信得过的，而且十分安分守己，知道什么该看该说，什么不该去看去说。 踏出寝宫的一刹那，阳光就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紫芸，那种温暖明亮的感觉，一下子扫去她心间的阴霾，让她长长嘘了一口气。 很久没见到阳光，她就像一颗缺水的树苗，快要被枯死。所以当再次站在阳光下时，她暂时忘记一切烦恼，闭上双眼贪恋的享受了一阵。 蓝彩被她的举动弄得有点蒙，但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并不敢打扰。 半响，紫芸重新睁开眼睛，才打量起周围环境来。 墨寒的寝宫前面，是一片略显空旷的院子，院子里栽种着两排常青树，居然没有半朵花。院子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显得很是空旷寂寥。 紫芸猜测，这是墨寒故意而为之，因为不想让她与外人接触。说到底，还是他太过小心，根本不给她一丝一毫逃离的机会。 “苏小姐，皇上吩咐说，您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不适宜走太远，今日就在这院子里走走好了。”蓝彩适时的开口，与此同时，门口一名宫女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院子里，紫芸若是走累了，就可以坐下休息。 紫芸撇撇嘴，知道的确没办法走太远了，幸好这里能晒到太阳，这样就够了。 第四三八章 逃离准备 在蓝彩的搀扶下，紫芸沿着院子来回走了几圈，便有些没力气了。 对此，她也很无奈，但是没办法，伤势还没痊愈。稍微一运动，背部就很疼。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洒落在她略显苍白的容颜上，更显得她皮肤晶莹剔透。 蓝彩不知不觉就看呆了，她好像有点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这样痴迷苏小姐了。苏小姐的容貌并不算倾国倾城，可是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坚韧、不慕权势、不屈不挠，以及那股常人学不来的气势，都是那么耀眼，让人记忆深刻。 而现在，她苍白的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竟像是在发光，有种奇特的美。 “苏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由自主，她的声音就放柔了很多。 紫芸轻轻“嗯”了一声，倒是没发现蓝彩的态度改变，实际上她一直在思考，如何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拿出来充电。 她要是就这样明目张胆取出来把玩，一定会引起蓝彩的注意，而蓝彩肯定会将这件事告诉墨寒，到时候墨寒就会知道她很在意手机了。 墨寒心思深沉，说不定还会联想到她曾经去过隐月族，得到神器的事。虽然当初所有人得到的消息都是，神器早就坏了，但墨寒不同，墨寒知道她的来历，说不定会猜到神器是她那个世界的东西。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脑子却很混乱，到底要怎么办，才能给手机充电呢？ 对了，她根本不用把正只手机拿出来啊！只给电池充电不就行了吗？没错，她只需要把电池取出来，握在手上就好了，这样就算有人问起，她也能说是洛轻尘送给她的信物！ 紫芸为自己的机智而兴奋，两手不着痕迹伸进兜里，开始拆卸手机。这个过程花了她不少时间，只靠摸索，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奴婢怎么看你在发抖啊？”蓝彩忽然关切的问了一句，紫芸顿时停手，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时间，她动作更轻了，半柱香时间后，她终于成功了！ 手机被她分成了好几块，她摸出里面的电池，握在了手心里。至于剩下的部分，她决定一会儿回去再安装。 她摊开手心，顿时，一颗有半个巴掌大的黑色电池映入眼帘，阳光照射在电池上，紫芸几乎能听见电池欢快的呼声。就像饿的三天三夜的人看见一桌满汉全席，迫不及待的就吞起来。 “咦，苏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啊？”果然，蓝彩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电池，一脸好奇。 紫芸看了她一眼，忽然将电池放在胸前，神色也哀伤起来。蓝彩立刻闭上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问。 谁知过了半响，紫芸才幽幽开口:“这是当初尘送给我的信物。他说看见这个，就像是他陪在我身边……看见这个，我就不孤单了。现在他跌落悬崖，生死不明，墨寒说他死了……” 说到最后，她居然流下泪来，但小心避开了电池，免得被打湿。 蓝彩咬了咬下唇，还是什么都没说，刚才有一瞬间，她竟然想告诉对方，秦王的尸骨并没有找到。还好及时忍住了，否则自己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紫芸大大方方将电池托在手心，仔仔细细观察着，表情忧伤，让人不忍心去触碰她内心的伤口。 于是，她就这样捧着电池晒了半个时辰，直到墨寒到来，才赶紧收起。 虽然确定墨寒一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能不惹麻烦还是不惹比较好。 “芸儿，感觉怎么样？”墨寒见她只是乖巧的坐在那里，不由弯起唇角，显得心情很好。 紫芸点了点头，说:“比闷在那间屋子里好多了。那里空气不流通，对恢复伤势并没有好处，而且人如果太久不晒太阳，会生病的。” 墨寒蹙了蹙眉，愧疚的说:“芸儿，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以后你就搬出来住，就住我隔壁房间，这样就能随时呼吸到新鲜空气，也能晒太阳了，好不好？” “你会这么好心？不怕我逃走吗？”紫芸颇为戏谑的问了一句，实则是在试探。 墨寒笑了笑，说:“我对你什么时候不好心了？至于你说的逃走，嗯，如果你能逃走，那我这里也该大换血了，说明太不安全了。” 在他看来，紫芸只是个弱女子，现在还受了重伤。而他这里布置着很多暗卫，外面还有很多侍卫巡逻，紫芸只要呆在这里，也接触不到其他人员，要是这样还能逃出去，暗卫和侍卫也太没用了。 紫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墨寒太过自信了，呵呵，她会让他为自己的自信付出代价的。 随时晒到太阳，意味着她很快就能将手机充满电，到时候，就是她复仇的一刻了。 只是逃走，怎么可能？墨寒这样伤害她和尘，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墨寒立刻吩咐宫女，去将他隔壁的一间房收拾出来，自己则陪在紫芸身边，跟她讲话。 “你不会把我的房间也弄成你那样吧？像座坟墓一样，我可不愿意住在那样的地方。”紫芸忽然想起这件事，不由赶紧提醒。 墨寒一滞:“像坟墓？芸儿不觉得那样才安静吗？” “安静？压抑还差不多，反正你别把我的房间弄成那样。”她眉头皱的更紧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让人把房间弄成你喜欢的。芸儿，我记得你喜欢清爽的颜色对不对？”墨寒笑了笑，不再反驳紫芸的话。 “你不用这么麻烦，反正那是你的房间，你想怎样就怎样。”紫芸才没兴趣跟他说自己喜欢什么颜色。 墨寒道:“一点也不麻烦，因为不久之后，等我娶了你，你也得住进来啊。当然是现在就弄成你喜欢的比较好。” 紫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墨寒却不甘示弱的看着她微笑。 “墨寒，你想娶我？那你可以试试看，会有怎样的后果。” 第四三九章 秦王还活着 墨寒立刻沉下脸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制着怒气，周围下人全部噤若寒蝉，哗啦啦跪了一地。 偏偏紫芸还嘲讽了一句:“哦，我忘记你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这威势还真是迫人啊。难道你想用皇帝的权利逼迫我就范吗？” 她笑吟吟的看着墨寒，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轻蔑，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憎恨。 墨寒顿时就泄了气，淡淡开口:“我不会用权势强迫你，到我会把你一直留在身边，等到你心甘情愿。没有娶你又如何，反正从今以后****都能见到你，跟你说话，这就很好了。芸儿，不要低估我的耐心。” 紫芸挑眉:“那我就拭目以待。” 不再理会墨寒，她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蓝彩赶紧将人扶住，恰好有宫女禀报说紫芸的房间已经收拾好，紫芸便直接去了新房间。 用了午膳，紫芸便将蓝彩赶了出去，她把窗户纸弄了一个小孔，太阳光顿时透过小孔照了进来，紫芸欣慰的将电池放在光斑上，继续充电。 只可惜阳光走的比较快，她必须时刻注意光斑的位置，调整电池。这是份很枯燥的事情，但紫芸却乐此不疲，似乎这就是她最后一点希望，知道手机在，希望就不会破灭。 紫芸在这个院子里一连待了两日，都没见过外人，她也彻底放弃与暗阁的人联系了。想要逃出去，一切还得靠自己。 她却不知，她还活着，并且被墨寒关在这里的消息，洛轻尘早就知道了。 经过这段时间修养，洛轻尘的外伤和内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内力也完全恢复，他决定动手了。 “主子，听说这两日墨寒寝宫的侍卫又加了一倍，难道墨寒知道我们要动手了？”凌雪汇报着从宫里得来的消息，“王妃的伤势也应该好很多了，这点是我们的人从药渣判断出来的。” 洛轻尘揉了揉太阳穴，微微蹙着眉说:“不，墨寒要是知道我们会动手，恐怕不会用增加侍卫的方式，这样太明显了。以他的性格，会暗中挖陷阱等我们跳才对。他增加侍卫的数量，恐怕防的不是我们，而是芸儿。” “防的是王妃？”凌雪不明白，不由瞪着眼睛，一脸疑惑。 “嗯，根据你刚才说的，芸儿的伤势已经大好，那么八成会提出离开房间，去外面走动的要求。墨寒是担心芸儿与宫里我们的人联系，才增加了防御力量。” 洛轻尘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营救的成功率又高了些。他们不必再去寻找什么密室，只需要等芸儿去外面走动时，将人救走就好了。 凌雪立刻崇拜的说:“主子真聪明！” 洛轻尘摇摇头，又思索片刻才说，“芸儿既然有办法在外面走动，就一定会想办法给神器充电，这样就能运用神器了。” 没错，以芸儿的个性，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而且她一定还不知道自己不仅没死，还来到这里准备救她。 现在唯一困难的是，他们无法和芸儿联系上，否则到时候里应外合，就一定能将人救出来。凭借神器的威力，他相信皇宫的力量是绝对阻挡不住他们的。 “凌雪，让宫里的人努力跟芸儿联系上，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不能被墨寒的人发现了。” “是，主子！”凌雪很乐意去做这件事，这些日子她亲眼看见主子为了王妃担心操劳成什么样，只要将王妃救出来，主子就能开心了吧？ “等一下。”洛轻尘忽然又叫住了她，“送一样墨雨霜的随身物品过去。” “可是主子，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凌雪怔住，主子怎么要这样做呢？ 洛轻尘道:“我就是要让墨寒知道，我不仅没死，而且回来报仇了。而且可以让宫里的人用这件事吸引住墨寒的注意力，趁机给芸儿传信。” 凌雪恍然大悟:“主子真聪明，属下这就去办！” 她知道宫里的人给王妃传信有多困难，寝宫周围守卫太多，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但是用墨雨霜的随身物品去吸引住墨寒的注意力就不同了，到时候再制造一些混乱，他们的人就有机会了。 当天晚上，墨寒正要就寝时，互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 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意识到出了事情。院子里的暗卫被惊动，至少有二分之一的人追出去了，剩下二分之一的人则紧紧守在他寝宫周围。 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迎来什么刺杀，甚至那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墨寒有些疑惑，努力猜测着来人的意图，然而想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洛轻尘，而是西陵决！ 他将西陵决囚禁在行宫，对方恨他入骨，想派人入宫行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第二个想到的才是洛轻尘，猜测对方的人想将紫芸救走。 他双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无论是这两人中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紫芸也感受到气氛奇异了，她将窗户推开一半，然而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院子里亮着几盏宫灯，却更显得影影绰绰。 片刻之后，忽然吹起一阵夜风，树上的叶子顿时哗哗作响，几条黑影眨眼之间便来到隔壁房间前，接着就听见了墨寒的声音。 “没追到人？真是废物！”墨寒的声音压抑着怒气，然而下一刻，就化作震惊。 一名黑衣人手中托着一只碧绿的玉镯子，镯子上还有一块暗红的血迹，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是墨雨霜戴了很多年的那一只。 墨寒顿时明白刺客的身份了！ 洛轻尘这是在向他挑衅，呵呵，既然如此，他就应下这个挑战。 见隔壁久久没有声音，紫芸也没了耐心，看来今晚是有刺客来此，而且逃脱了。她缓缓关上窗户，谁知这时候忽然飘进了一片树叶。 紫芸一怔，情不自禁将树叶捡了起来，接着便愣在原地。 树叶上居然写着字，而且是用拼音写的，第一行就是“秦王还活着”！ 第四四零章 营救计划 “啪嗒。”明明树叶落地几乎没有声音，可是在无比寂静的夜里，紫芸就是听见一丝轻响。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双目失神的盯着左手，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 她就知道她的尘没死！她就知道尘一定还活着，而且会来找她！ 虽然墨寒谁洛轻尘的尸体已经找到，而且运回了大秦，可她依然没放弃希望。或许只是一个念想，心里偏执的坚持，可现在证明，她的坚持是对的！ 她缓缓蹲下身子，最后抱住膝盖，将脑袋埋在臂弯里，无声啜泣着。她不能让任何人听见声音，特别是一定不能让墨寒发现，否则尘的心思就白费了。 等情绪逐渐平息下来，她用手背抹干净泪水，现在根本不是激动与伤感的时候，她得尽快搞清楚树叶上还说了什么。尘知道她在这里，还让人给她传信，一定是想救她出去！ 紫芸谨慎的用黑布盖住夜明珠，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她一个翻身上了床，并且用被子捂住脑袋，然后小心翼翼打开手机，被窝里立刻照亮了一小片。 她将树叶拿出来，继续看下去，小小的一片树叶，根本容纳不了多少字，更何况还是用拼音写出来的。 “秦王还活着。”她将这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确定没有任何错误，才露出微笑。 这不是尘亲手写的，但一定是暗阁成员，因为除了暗阁的人，没有人懂这种交流方式。 “秦王还活着，目前在城郊，准备营救王妃。” 树叶正面是这样一句话，却让紫芸从地狱到了天堂。她的尘原来就在城郊，他们相距并不遥远，而且准备来营救她！ 也对，尘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自己是被墨寒掳回来了，墨寒即使把她藏在密室里，但有几件事却隐瞒不过去。一是医女定时入宫看诊，二是给她熬药。 暗阁的人一定会注意到这些，若是再分析一下药渣的成分，说不定还能推测出她是受伤，而不是某人生病。 但因为墨寒的寝宫守卫太多，消息很难传进来，刚才暗阁的人冒险给她传消息，似乎还是惊动了暗卫和墨寒。不过墨寒一定想不到，对方会将消息记录在树叶上，趁着刮风时送入她的窗户。 那时候她要是没开窗，是不是就错过了呢？ 她将树叶翻了个面，发现背面也记录的有消息:十月十一午时三刻进行营救，王妃保重！ 紫芸的心脏顿时被狠狠震撼了一把，想不到尘连救她的时间都定好了。十月十一午时三刻来救她，而今天是十月初八，不是只有三天时间了吗？ 三天后，她就能离开这里了！到时候她就能见到尘，然后和他远走高飞！ 紫芸右手紧紧握着那张树叶，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就将她拯救出来了。 为了不留下蛛丝马迹，她跟小心的将树叶揉碎成一小块一小块，最后与垃圾混合在一起，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这一晚，她兴奋的几乎睡不着，她终于得到尘的消息了，而且知道他会来救自己，这就说明，尘应该没事。 而且方才听墨寒气急败坏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抓到暗阁成员，说不定墨寒并不知道是暗阁的人来过，毕竟想杀墨寒的人并不只他们。 紫芸长长嘘了一口气，她原来打算等伤势痊愈后，利用手机自己逃走的，现在有尘相救，她逃脱的几率就更大了。对了，尘一定也知道自己会利用手机逃离的事情，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还可以将墨国皇宫搅个天翻地覆，也算是给墨寒一点教训。 老实说，她很怀疑尘会不会出手杀掉墨寒，但应该并不容易。当然，她也并不反对就是了，墨寒那样歹毒的人，设计杀洛轻尘，尘不想杀他才怪！ 她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墨寒也因为刚才的事失眠了。 他想过洛轻尘没死，但对方能这么快予以回击，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洛轻尘不仅活捉了墨雨霜，拿墨雨霜当人质，一定还从对方口中得知了紫芸的藏身地点。 所以，才会让人前来试探，顺便拿墨雨霜的首饰威胁他。 呵呵，不过以为一个墨雨霜就能威胁到他？洛轻尘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对他来说，除了紫芸，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现在紫芸就在他手里他完全不用怕！ 对了，洛轻尘既然知道紫芸在这里，会不会让人给她传递消息？哼，想传消息就来吧，他正好顺藤摸瓜，找出对方的藏身之所！ 到时候，就能真正一举灭掉洛轻尘了。 即便对方不传递消息，也一定会想办法救紫芸出去。呵，想来他的地盘救人，他一定会让对方有来无回。但这件事一定不能让芸儿知道，否则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他将芸儿留在身边，并不只是想得到她的人，否则他早就使用强迫手段，强行将人占有了。他想得到芸儿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爱上自己，这样，他们才会幸福。 次日，紫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见到墨寒依然不理不睬，也没询问有关昨晚的动静。 却不想，墨寒倒是主动过来，跟她说起昨晚的事情。 他伸出左手，一只碧绿的镯子顿时出现在手心，紫芸却被镯子上那一抹暗红吸引住了。 那是血迹！墨寒这是什么意思？这只镯子是谁的？ 墨寒的笑容有些阴沉，他紧紧盯着紫芸的双眼，问道:“芸儿，知道这只镯子是谁的吗？” “无论是谁的，都与我无关。”紫芸并不想知道，反正又不是与她有关的人的。 墨寒道:“或许是吧……这只镯子是雨霜的，是在鹞子山悬崖底部找到的，看见那一抹血迹了吗？上面就是她的血……而她死尸体，是和洛轻尘在一起的，我现在或许没办法给你看洛轻尘的尸体，可是这只镯子，却能证明我的话。” 紫芸心里冷笑，都到了现在，墨寒居然还在骗她！ 第四四一章 两国出兵 “这就是你要说的？墨寒，你当真以为我这么好骗？谁知道这只镯子究竟是不是墨雨霜的？就算是她的，我又凭什么相信她的尸体是和尘在一起？算了，你也不用解释了，除非亲眼看到，否则我绝不相信！” 紫芸冷冷的盯着他，明明尘都让人给她传信，说自己还活着，而且要来救她了，她才不会相信墨寒的谎言。 墨寒沉默半响，忽然挑眉说，“也罢，你要看他的尸体，我很快就让人从大秦弄过来，给你看个够！” 紫芸继续冷笑，索性不再理会他。 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吓到神色苍白了，每次皇上和苏小姐讲话，都火药味十足。他们真担心有朝一日皇上忍不下去，会发怒杀了苏小姐，那他们这些知情人说不定也会跟着陪葬。 “对了，芸儿，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就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和上官灏同时下了一道命令，进攻西陵。他的人从西北攻打，我的人从南面攻打，等拿下西陵，我们就按照出力多少，去瓜分西陵的国土。虽然与我当初设想的，自己去拿下西陵，成为第一大国有出入，但现在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坏，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了。” 见紫芸微微变了脸色，墨寒的心情却似乎更好了，于是接着说，“西陵废去西陵决太子之位，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西陵辽远将军已经起兵造反，我墨国和大秦这时候进攻西陵，完全是天赐良机！芸儿，你就等着看吧，等瓜分西陵之后，我墨国就会和大秦并肩成为最强的国家，到时候，谁也阻挡不了我们的崛起！” 紫芸一手捏住衣角，掩饰内心的震动，另一手却拢在袖子里，紧紧握起。 如果没有西陵逸和长乐的事，她大概不会这么在意，可现在大秦和墨国同时出兵，西陵逸和长乐岂不是很危险？而且墨寒说了，大秦是从西北方向进攻，那么领兵之人八成是镇北王。也就意味着，镇北王和长乐郡主，有朝一日可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紫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若真是这样，长乐会怎么做？ 原以为墨国囚禁了西陵决，对西陵逸取而代之有大好处，却没想到，引来了墨国和大秦这对豺狼。西陵逸在辽远将军、大秦和墨国三面夹击之下，真的有可能取胜吗？ 她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当年上官灏登基之前，洛轻尘说过的话。他说，上官灏成为皇帝之后，一定要善待百姓，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现在上官灏以为杀掉了洛轻尘，将这句话一定也无视了，他让人攻打西陵，就是违背了这句话。 一旦起了战火，边疆必定民不聊生，若是西陵奋起反击，战火说不定会越烧越广，那么大秦百姓，就再无安乐可言。 她仰起头叹了一口气，如果说上官灏设计伤害了他们，是第一个导火索，那么起兵燃起战火，扰乱百姓的安乐生活，就是第二个不可原谅的导火索。 上官灏这次，是真的惹怒尘了。 “芸儿，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见紫芸一直没有反应，墨寒有些奇怪，“我听说你与那位长乐郡主关系很好，不知道她这次会不会随镇北王去攻打西陵呢？那可很危险了。” 紫芸道：“你以为上战场能难得住长乐？你真是太不了解她了。而且，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你以为你们能吞并了西陵，说不定反而被西陵咬一口。” 她不觉得西陵逸会坐以待毙，而且有长乐郡主在，与镇北王那边说不定有转机。 说完，紫芸就径直进了屋，她真害怕自己再说下去，会暴露出什么来。 老实说，她很希望墨国和大秦摔个跟头，等来日她逃出去，看看尘打算怎么做好了。不管怎么说，她都会站在尘那边。 墨国和大秦出兵的消息一传出去，立刻引起天下震动，距离较远的百姓可能没什么感觉，毕竟短时间影响不到他们。可是住在边疆的百姓，全都惶恐不安，边境的贸易经商也彻底断了，大大影响了国家之间的交流。 西陵逸和长乐得知此事，也十分震惊，想不到大秦和墨国会趁火打劫。虽然早就知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准备好。 “长乐，或许到了启用清莲山庄粮草的时候了。我当年的计划，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西陵逸表情有些无奈，明明只要平息了辽远将军的事，西陵老皇帝就会宣布退位，然后让他继位。 哪里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想趁机攻占西陵。 长乐安慰道：“我们一定可以获胜的。大秦这次领兵的人是我父王，我打算去跟他商议一下，请求他放我们一马。” “可是这样的话，上官灏不就会找你父王麻烦吗？如果扣上里通敌国的罪名怎么办？”西陵逸不同意她的计划，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且，以镇北王的性子，八成不会同意长乐的请求，指不定反而会两人强行留下来。到时候，他们二人恐怕连面都见不了了。 “我很清楚父王的性子，他并不喜欢打仗，只是皇命不可违。要不然这样吧，到时候你就拿我当人质，我再跟父王去商谈，他说不定就会妥协。这样在皇帝那里也能有个说法。” 长乐又想出个主意，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父王的兵马踏坏这片土地的。 而她对上官灏的不满也达到了极点，先是设毒计害洛轻尘和紫芸，现在又趁人之危，想攻打西陵。她早就看出上官灏野心勃勃，这一次出兵，大概只是个序章，战火一旦燃起，上官灏怕是就不会停下了。 对于两国围剿西陵的事，青玉和扶渊都隔岸观火，两不相帮。但他们都清楚后果，墨国和大秦如果吞并了西陵，下一个恐怕就轮到他们了。他们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第四四二章 计划暴露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紫芸这三日内心都处于亢奋和担忧之中，她知道这样对身体，对孩子都没好处，但就是抑制不住。 一方面，因为洛轻尘就要来救她，他们很快就能相见，她还要告诉他有了身孕的事情而兴奋；另一方面，则因为担心洛轻尘出危险，以及西陵逸和长乐处于危险之中，她无法不担心。 但好在她表面上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让人看出来，否则墨寒一旦怀疑起来，他们的计划就危险了。 三日后，紫芸一大早就起了床，她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除了做拉伸动作背部会疼，寻常时间都没有问题。 她的手机也已经充满了电，她私底下实验过好几次，所有功能都能正常使用。这三日时间她一直在为逃离做准备，如今终于到了这一日，她很有信心，自己一定能逃出去。 只是，自那晚过后，她再没有收到任何只言片语。她知道给她送信很危险，但还是有点担心洛轻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芸儿，今日还好吧？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墨国对西陵的第一战赢了。” 墨寒忽然来到院子里，见紫芸静静站在常青树下，不由欣慰的笑了笑。这个样子的芸儿，就像是特意等他归来的妻子，让他生出幸福的错觉。 紫芸侧了侧脸，蹙眉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吃了一惊，墨国这么快就胜了一场，是不是说明西陵的边防特别脆弱？要是西陵一直这么弱下去，根本就挡不住两国的铁蹄。 墨国耸了耸肩，说：“是没多大关系。其实我特意过来，是亲自邀请你今日跟我一起用午膳的，你来这里这么久，我们都没有一起用过午膳。芸儿，你愿意赏脸吗？” 原来这才是墨寒心情好的原因。 紫芸瞥了他一眼，也懒得的没有发怒，而是问道，“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原本她还担心洛轻尘来救她时，墨寒会怎么样，现在墨寒居然打算与她一起用午膳，等洛轻尘过来时，她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挟持墨寒。到时候用墨寒威胁侍卫退让，他们就能很容易离开了，而且还能威胁墨国退兵，解救西陵之危！ “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来人，吩咐设宴，一会儿朕要与苏小姐一同用膳！”墨寒乐的没开玩笑，虽然紫芸一脸不情愿，但他觉得这是好的开端。“芸儿，咱们去膳堂吧。” 紫芸没有拒绝，默默跟在墨寒身边，一块儿去了膳堂。实际上除了那间密室和现在的房间，她就没再去过别的地方。 入了膳堂，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墨寒换了一张椅子坐下，紫芸打算坐在他对面，却被唤去坐在他旁边。 紫芸心生警惕，却无法拒绝，但仔细一想，觉得这样也有好处。到时候她直接打开电击软件，先将对方电晕过去，就能轻易抓住墨寒逃离了。 墨寒虽然武功很高，但是再厉害，遇上电击都只有变咸鱼。 皇帝用膳规矩十分多，首先每道菜都有下人试菜，只有确定菜没毒，才能给皇帝食用。紫芸原本很不喜欢这种用膳方法，但此时却觉得很不错，马上就要逃离，这时候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芸儿，来一杯葡萄酿吗？这可是我墨国最珍贵最美味的酒了。” 墨寒让下人给紫芸倒酒，却被紫芸阻止了。 “你难道不清楚我伤势还没痊愈，不能饮酒吗？墨寒，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关心我，原来就是这样关心的。” 墨寒一滞，陪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芸儿教训的是。” “我怎么敢教训你呢？这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会吃人的老虎呢。” 紫芸一边讽刺着，一边却思考着墨寒的用意，墨寒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吧，既然考虑到，还用酒试探她，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紫芸继续吃菜，不得不说，墨国的御厨厨艺还是不错的，而且下人试过菜，她也不用担心有问题。 墨寒看她吃的开心，便露出个轻松的微笑，似乎饭菜真的香甜起来。 “芸儿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吃完饭，墨寒不经意问了一句。 饭菜都撤了下去，有宫女给二人奉上茶，居然是极品的清莲茶。 紫芸不动声色的说：“我心情不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墨寒笑了笑，温柔的说，“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感受不到你的心情变化。你虽然极力掩饰，但又如何瞒得过我的眼睛呢？” “芸儿，你心情这么好，让我猜猜是为了什么呢？莫不是有人会闯皇宫，想从我身边将你夺走？” 紫芸蓦地瞪大眼睛，直直盯着墨寒，殊不知她不经意的表情，彻底证实了墨寒的猜测。墨寒浑身顿时一变，漆黑的双眸像是泼了墨，黑的深不见底。可是墨色之中，却有两道怒气形成的漩涡。 上当了！紫芸惊觉，可是已经来不及，墨寒已经猜出来了。 “有人想救我？墨寒，真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让我猜猜是谁吧，嗯，除了尘不会再有别人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之前的话都是骗我的，尘根本没死！” 她还在想办法掩饰，却不知道效果如何。 墨寒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神色冷厉，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子煞气。 “芸儿，不要装了，我已经抓到那晚闯入这里的刺客，他把一切都交待了。想知道我是如何抓到他的吗？其实很简单，用一种能感知气味的蛊虫就行了。呵呵，那名刺客也是百密一疏，他接触过这只镯子，所以才给了我机会。芸儿，不管今日来的是谁，我都会让他有来无回，谁也无法从我身边夺走你！” 他的声音像是携裹着万年寒冰，字字句句都带着凌冽的寒意，紫芸几乎被冻伤。 她没想到，计划居然早就暴露了，那么尘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他今日还会来救她吗？ 第四四三章 神仙降世 紫芸定定看着墨寒，脑子里飞速运转起来，开始思考应对之策来。墨寒既然已经知道今日有人会来救她，那一定会布置下天罗地网，洛轻尘他们就危险了。 以尘的性格，就算知道墨寒会这样做，他同样会遵守约定，前来营救自己的。因为紫芸知道，在尘的心中，自己永远排在第一位。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他前来冒险，自己已经被墨寒抓来了，不能让尘也落入陷阱之中，否则，尘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对于用蛊虫寻人的人，的确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紫芸遗憾之外，还有些庆幸。如果那晚的人是从宫外来的，墨寒会不会就能直接找到洛轻尘的藏身之所？ 以墨寒的态度来看，他一定没有问出洛轻尘现在在哪里，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紫芸看了一眼太阳，惊觉已经快要到他们约定好的营救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须尽快脱离墨寒的掌控，这样才能不让洛轻尘落入陷阱。 她的手缓缓伸入兜里，很快就摸到自己需要的东西，然而下一刻，就被墨寒的目光盯住了。 “芸儿，你想做什么呢？”墨寒脸上含笑，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十分深沉，没有半点笑意。 紫芸索性大大方方的将手机取出来，同时打开防御软件，如此一来，就算再厉害的高手都无法攻击到她了。 “墨寒，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摇了摇手里，脸上的自信光芒刺痛了墨寒双眼，他顿时握紧拳头，似乎有什么脱离掌控了。 明明只是个巴掌大的白色长条，可上面居然闪烁着令人沉醉的光芒，他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怎么能忘记芸儿的真实身份呢？去年就听说她得到了隐月族的神器，但所有人都说神器坏掉了，否则也不会送给她。 但他为什么就没想到，神器也是能修好的，而且这个世上也只有紫芸一个人，能修好这个东西。 “隐月族的神器……”如果真是这个东西，别说区区皇宫，就是再加几万士兵，都不一定留得住她，“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有这个东西的话，你早就能逃走了吧？而且，神器如果真的那么厉害，你又怎么可能被我的人送来这里？” 墨寒经过最初的震惊，此时已经镇静下来，一冷静，就发现很多疑点。或许神器是真的坏了，纵然被紫芸修复，只怕也不是全部修复，至少那些强大的功能，很可能根本没办法使用！ 没错，一定是这样，否则一切都说不通。有这个东西，芸儿和洛轻尘不可能被逼入绝路，芸儿也不可能中箭受伤。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甚至笑了一下，“芸儿，你是在诈我么？可惜很遗憾，我不会上当的。” 紫芸被他的推测弄得哭笑不得，但既然墨寒愿意误会，她也不打算拆穿，那样逃起来更加容易些，不是吗？ 她忽然站起身来，缓缓朝墨寒走了过去，手机则紧紧握在手里，这是她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必须抓紧。 既然墨寒设下陷阱等待洛轻尘他们来，那她就干脆抓住墨寒，看他的计划该怎么发挥作用。 “墨寒，害怕吗？”还差三步。 “我为什么要害怕？”墨寒不为所动，紫芸还差两步。 “因为……”紫芸又跨出一步，随即拿着手机的手瞬间朝墨寒抓了过去！ 手机前端电光闪动，只要触及到墨寒，他一定会被电晕！ “吱！”与此同时，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差一点就能触及到的墨寒霎时间朝后退去，二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顿时分开！ 原来在紫芸刚好有动作时，墨寒就启动了轮椅，刚才只有一步的距离，让他感受到明显的排斥力，他立即明白自己想错了！芸儿手中的神器并不仅仅是摆设，芸儿也没有诈他，而是真正修好了！ 紫芸一击不中当即后退，她知道自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一道黑影已经从暗处朝她抓了过来，正是大内第一高手明浩！ “碰！” 谁知明浩在距离紫芸还有十多寸时，就被一股同等的力道弹了回去，还好他及时稳住身形，才没有撞上墙壁。即便如此，也被惊得不轻，还受了内伤。 紫芸冷哼一声道，“你下次可以速度再快些，力量再大些，这样就能尽情享受到你究竟有多厉害了。” 原来防御力场是根据入侵者的速度和力量，以同样的方式反弹回去，就像当初在崖底被箭雨笼罩时，所有箭矢都以同样的速度原路返回了。 “墨寒，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当然，这也不能怪你了，毕竟你根本不可解神器。其实神器根本没坏，当初那样流传，只是我的计策而已，如今看来，似乎效果不错。你以为今日能留住我吗？实话告诉你，我今日不仅要离开，还要砸坏你的皇宫，让你无处可住！” 紫芸眼眸露出深沉的寒意，继而周身气势一变，她的手指像是在屏幕上跳着舞，快速打开了飞行软件，身子一轻，就在众人惊愕中飞出了房间。 “拦住她！绝不能让她逃了！”墨寒震惊，但他知道一定要阻止紫芸，否则就真的完了。 暗卫和御林军全部朝院子里冲了过去，数名黑衣人想利用轻功去追击紫芸，然而始终无法靠近她一米之内。有了明浩这个前车之鉴，众人也不敢用太大的力量。 紫芸身在二十米外的高空，瞬间吸引了整个皇宫的注意力，她勾了勾唇角，忽然玩心一起，竟然打开了橙色光环。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喜欢显摆的人，可是这一刻，她不仅想毁掉皇宫，还要揭穿墨寒的真面目！而现在的造型，无疑再适合不过。 没错，她打算扮成神仙！只有神仙的话，人们才会深信不疑！ 因此不少人第一眼看过去，就见一名白衣飘飘的美人脚踏虚空，柔软漆黑的长发随风轻轻浮动，她手中托着一件很神秘的白色宝物，背后是一圈漂亮的橙色光环。 蓝天白云之下，无数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神仙降世了！ 第四四四章 大闹皇宫 “快来看啊，有仙女啊！” “哪里哪里？啊，我也看见了，就在玉溪宫的方向！” “好美啊，她真的是仙女吧？我听说神话故事里的仙女下凡时就是这样！你们快看她背部，居然还有一层橙色光环！” “是啊，除了仙女下凡，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样？” “不过你们没有觉得她有点眼熟吗？有点像那位秦王妃。” “别乱说，秦王妃早就坠崖过世了，要是出现在这里，岂不是成了闹鬼？” 这名宫女的话，立刻让众人打了个寒颤，但是很快，就被反对声淹没了。 “青天白日的，鬼敢出来吗？那个明明就是仙女，也许只是与秦王妃长得有点像。不过你们说仙女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啊，难道是来嘉奖皇上的吗？” “对哦，仙女刚好在玉溪宫上空，那里不就是皇上的寝宫吗？一定是皇上的政绩感动了仙女，仙女才来到这里的！” 各种议论声络绎不绝，就连墨寒宫里的宫女都震惊的盯着紫芸。蓝彩是有幸目睹整件事的少数人之一，可是紫芸和墨寒的对话，她却不怎么明白。此时看见照顾多日的人静静飞在半空，还真有种仙女下凡的错觉。 “赶紧将她弄下来！”墨寒在看见紫芸飞上半空以及她背后那层光晕的瞬间，就知道事情不妙了，紫芸这个模样与传说中隐月族先祖别无二致，而那个男人，可是被称为神仙！ 要是别人以为紫芸也是神仙，紫芸再说出鹞子山的真相，那一切都毁了！ “现在还想抓我？墨寒，你真是太天真了！” 忽然，紫芸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在整个皇宫上空炸响。所有人顿时惊异莫名，要多强的内力，才能将声音放这么大，传这么远？ 而那些以为紫芸是来嘉奖皇上的宫女太监们，也彻底傻了眼，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对劲啊，仙女姐姐好像与皇上有仇的样子！ 其实紫芸只是打开了扩音器，只不过扩音器的效果太强大了点，连她自己都被忽然放大百倍的声音惊到了。 但是她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将声音传到墨寒那里去，更重要的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洛轻尘的注意力，也不知道洛轻尘他们是否到达皇宫了。 紫芸飞的更高了点，似乎随时都要羽化而去，她距离玉溪宫屋顶起码有三十米，这个距离，就算是轻功高手也难以企及了。 “皇宫里的各位，无论是娘娘、侍卫、宫女、太监还是别的什么人，所有能看见我的人，大概都在猜测我的身份吧？” 紫芸不再理会墨寒，而是将目光放在整个皇宫，她能看见几乎每一处都挤满了人，全都仰着脑袋望着她，神色各异。 她微微一笑，既然要装，就要装彻底。 “实际上你们猜的没错，我就是秦王妃！但是我还有一个身份，是神族后人！”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不是说秦王妃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神族后人，那不就是神仙吗？原来他们猜的没错！ 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扮成太监宫女混入皇宫的洛轻尘等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要救的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洛轻尘贪婪的凝视着那个身处半空，飘飘若仙的女子，那是他日思夜想，从未忘记过一刻的爱人！他的芸儿，他的妻子，居然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心中的欣喜，早已经超过其他一切情绪，今日，就是他们重逢的日子，他一定会将芸儿救出去！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芸儿吸引住，大家赶紧行动，今日，一定要给墨寒留下个深刻的印象，让他后悔一辈子！” 洛轻尘强忍住惊动芸儿的念头，有条不紊的下了命令。随即，身后数十人一同散开，朝着皇宫各个角落飞奔而去。 他当然早就知道计划暴露了，可是那又如何，即便墨寒设下天罗地网，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违背约定。因为他知道，他的爱人一定会在这里等他，等待他来拯救。 就在此时，紫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死而复生，那就让我一一告诉你们吧。” 众人的好奇心早已经爆棚，听见紫芸说要告诉他们，全都兴奋起来。只有墨寒，一张脸黑如锅底。 他想阻止紫芸，可是却想不出一点办法，这个高度，只有箭能射上去，可是紫芸身周有一圈奇怪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攻击，都会被反弹回来。 更让他绝望的是，紫芸的位置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整个皇宫上空来回飞着，就算明浩，也没办法追上她。 “那是因为你们的皇帝陛下，他设下了一条毒计，在鹞子山埋伏了杀手，杀害了我的夫君，还将我掳到这里！却不想，我会因祸得福，唤醒了身体里属于神族的力量！神族不可亵渎，罪人墨寒，意图染指神族后人，胆大妄为，罪无可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紫芸最后一句话落下，皇宫多处忽然爆发出一股白烟，整个皇宫顿时陷入一片烟雾之中。 出离愤怒的墨寒顿时惊住，紫芸这是什么力量，难道想一下子毁灭他的皇宫吗？ “咳咳，皇上，请先撤离这里吧，太危险了！” 明浩大喊一声，如今玉溪宫也陷入烟雾弥漫之中，要是有刺客行刺，那就完了。 却不知，紫芸也被忽然升腾的白烟吓了一跳，她还什么都没做呢，皇宫就变成这样了，难道老天爷真的在配合她？ 不，配合她的不是老天爷，而是洛轻尘，一定是尘来救她了！ 宫里尖叫声四起，宫女太监们还没消化掉紫芸刚才带来的震惊，就陷入另一个震惊当中，这些白烟居然无处不在，而且十分呛人，眼睛更是泪水直流。 紫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是自己制造出的烟雾弹，尘这是想让皇宫众人陷入恐慌之中，再带自己离开。 第四四五章 逃出升天 可是这样还不够，墨寒害得她和尘分离，还差点死掉，她绝不会就如此轻易放过对方。墨寒加诸于他们二人身上的伤害，一定要还回去！ 越想越生气，紫芸银牙暗咬，蓦地开启了攻击软件，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朝脚下的建筑袭击过去。 那一刻，就像是一道惊雷降落在屋顶，随着“轰隆隆”一阵巨响，明黄琉璃瓦盖成的屋顶顿时应声而碎。 瓦被击落成无数碎片，霎时间四射而出，飞散开去。 见此计有效，紫芸立刻换到下一个地方，故技重施。一时间，皇宫里尖叫声不断，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几乎搅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紫芸的速度很快，炸掉一个地方就马上换另一个，被炸过的屋顶全都漏出一个个大洞，虽然墙壁和里面的设施基本没有毁坏，但短时间绝对是无法住人了。 白色的烟雾开始消散，然而当人们看见一片狼藉的皇宫，恨不得还身处烟雾之中，那样说不定还好过一点。 紫芸正破坏的起劲，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传入耳朵，是洛轻尘！ “芸儿，该走了，大批御林军涌入皇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紫芸朝宫门口看去，果然发现大批御林军冲了进来，约莫上万人。再看一眼被她破坏掉的皇宫，她心满意足的拍拍手掌，朝着宫外飞了出去。 她不知道洛轻尘现在身在何处，但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现在她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让他分心。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紫芸关掉了那圈橙色的光环，将飞行速度调整到最快，只是眨眼之间就消失在皇宫上空。 来到皇城上面，她才发现全城都混乱了，一些胆大的百姓朝着皇宫望去，但更多的人藏进了家里，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只留下慌乱过后的狼藉。 她在心里说了声抱歉，这些百姓的确是无辜的，但她实在太气愤了，连带墨国的百姓都憎恨上。她刚才是故意发泄，不清楚会让多少宫女太监受伤，可是让她重新选择，她还是会这样做。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太心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和洛轻尘就是因为一直避让，才会遭遇这样的劫难。 他们同情别人，又有谁来同情他们？所以这次，她选择发泄，选择任性！她要让墨寒知道，做错事的代价！ 唯一可惜的是，她没有抓住墨寒，否则事情会更加圆满。 不再停留，她趁人不备一口气飞出了皇城，最后在城外一里出降落下来。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洛轻尘他们逃出来没有，能让整个皇宫同时燃起烟雾弹，暗阁必定来了不少人，希望这些人都没事。 正等的焦急时，忽听皇城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听上去至少有十来骑。她吃了一惊，莫非是墨寒的人追来了？紫芸蹙了蹙眉，硬碰硬她倒是不怕，但如果可以避免，她并不愿意发生冲突。 她忽然想起，手机有一个功能是隐身，她立刻打开隐身软件，随即周围光线一变，她发现真的看不见自己了！ 紫芸暗暗惊叹，这款手机真是太强大了，以后一定要时刻保证手机有电。 就在此时，那队人马已经映入她眼帘，为首的居然是西陵决！ 紫芸一惊，西陵决不是被墨寒囚禁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一定是因为自己刚才大闹皇宫，给了西陵决可趁之机，才被手下人救出去的。 不行！不能让西陵决回去，否则西陵逸和长乐的压力更大。但是让她下杀手，她又下不去那个手，墨寒杀了西陵决便杀了，她不会有罪恶感，也不会难过。可是让她杀人，却是做不到。 心念电转之间，她的手无意识打开了电击软件，就在西陵决的马匹路过她眼前那一刻，她蓦地伸出了手机。 “碰！” 只见一束拇指粗的电流瞬间击出，西陵决的马匹顿时中招，被电翻在地，发出一声闷响！马背上的西陵决自然也没逃脱，整个人像是抽筋般摔了下去，继而头发根根竖起，口吐白沫。 紫芸差点笑出来，电击不足以杀死西陵决，却足以让他无法动弹了。至于持续时间，她倒是不清楚，但能为西陵逸他们多争取一刻是一刻。 “殿下，你怎么了？”随性的十多骑人马悚然一惊，立刻按住马头，跳了下来。 一人扶起西陵决，见对方已经晕了过去，但好在呼吸尚未停止。 “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被鬼上身了？”有人猜测，实在是这事太过蹊跷，睡能想象骑马走在路上，会忽然发生这种事！ “别乱说！大白天哪里来的鬼？别废话了，赶紧想办法救殿下！”扶起西陵决的男人厉声训斥着，其余几人立刻噤声。 然而，这倒是给了紫芸一个启发，她无法杀掉西陵决，但是又不想西陵决回到西陵跟西陵逸作对，就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他回去。 “呜呜呜呜……”既扮神仙之后，她终于又开始扮厉鬼了，“西陵决……还我命来……”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刚一响起，就吓得数人白了脸。 “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为首之人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剑，以掩饰心虚。然而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声音源头在哪里，骇得握住剑的手指节都白了。 “老大，我刚才就说有鬼吧，你还不信……” “西陵决，还我命来……”紫芸强忍住笑意，继续在众人耳边发出鬼叫，“西陵决……我一定会在西陵等你的……到时候一定会将你撕成碎片，拖入地狱……西陵决，你就来地狱陪我吧……” “啊啊啊啊……老大，我们快逃吧，真的有女鬼啊！” “碰！”谁知又是一道电流闪过，讲话之人立刻摔倒在地，口吐白沫，也晕了过去。 “西陵决……我一定会在西陵等你回来的……” “大家赶紧逃！看来真的是被厉鬼找上了！”为首之人终于变了脸色，将西陵决往马背上一放，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第四四六章 甜蜜重逢 “哈哈……原来这些人胆子也不怎样嘛，看你们这次还敢不敢回西陵。要是直接将西陵决电成了白痴，那就再威胁不到西陵逸了，不过，算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西陵逸，长乐，剩下的就看你们的造化吧！” 紫芸显露出身形，望着马群离开的方向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又焦急起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尘他们怎么还没到来？ 她在路上不住张望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结果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上空飘然而来。 紫芸一惊，正要仰头张望时，那道气息瞬间凑近她身旁，紧接着，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芸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洛轻尘的唇在她耳边呢喃着，喷出的温热气息如暴风骤雨般窜入紫芸耳后和脖子里。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思念之情，每一个字都直接印在紫芸心间，让她无法逃离。 “芸儿，芸儿……我好想你……” 拥住紫芸的胳膊一点点收紧，像是要将人生生融入骨血之中，再也不分开。 紫芸的泪水蓦地滑落下来，思念已久的人就这样忽然出现在身边，将她仅仅抱在怀里，诉说着爱意和想念。那种幸福与惊喜，几乎让她无法自持。 多少次，她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特别是墨寒每次说洛轻尘已经死掉时，她虽然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可是心里还是痛的厉害。 现在，她终于逃离了墨寒的桎梏，终于与洛轻尘再次重逢！ 紫芸忽然转过身子，一只手揽过洛轻尘的脖子，重重吻了上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想念和不安，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有多想他，多爱他！ 洛轻尘一惊之后，立刻化被动为主动，神色也柔和下来。他一只手搂住紫芸纤细的腰肢，感觉到怀中人似乎又瘦了，不由划过一丝心疼。另一只手则按住紫芸后脑，将人压向自己，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 周围一切似乎都消失殆尽，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灰白，以及在灰白中亲吻的他们。 紫芸此时除了好好享受重逢的喜悦，已经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有洛轻尘在，她再不需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终于，还是紫芸先败下阵来，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她被洛轻尘吻到浑身都软了，需要靠在他臂弯里，才能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尘，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她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含情脉脉的盯着眼前人，那是她朝思暮想的容颜，如今终于再次见到了。 一如记忆中，洛轻尘依旧俊美无双，白皙的容颜温润如玉，眉毛斜飞入鬓，双眸宛如两谭幽泉，将她深深吸了进去。 她看见他吻红的双唇一张一合，低沉而温润的声音便流泻出来，一直映入心间。 “芸儿？我也好想你，我等着一日已经很久了。”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拭去她的泪水，然后放在唇边尝了尝，微微一笑，“是甜的，因为是甜蜜的眼泪。” 紫芸顿时破涕为笑，再次将人抱住，脑袋也埋入他怀里。 一番温存之后，洛轻尘带紫芸去了他在郊外的驻点，那是一处外观上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小村子，村子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然而里面却全是暗阁的成员。 这些人的着装与普通农户无异，墨寒就算想破脑袋，只怕也想不到洛轻尘的驻点会在这里。与洛轻尘一同入宫的暗卫们全都回来了，也都换回了平日里的服饰，见二人一同到来，全都露出喜色，上前行礼问安。 “王爷，王妃，你们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凌雪在门口迎接，特别是看见洛轻尘脸上的笑容时，感到由衷的高兴。 “凌雪，让大家准备撤离，我们马上回大秦。还是按照来时的方法，化整为零，易容之后分别行动。”洛轻尘却未与她多做交谈，直接下了撤退命令。 这里距离皇城并不远，虽然墨寒此时可能忙于皇宫的事，但也保不准会派人追击，他们再呆下去实在不明智。 “是，主子。”凌雪领命，离开时忽然又问，“主子，那墨雨霜呢？要直接……”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神色一瞬间居然有些阴狠。 洛轻尘看了紫芸一眼，紫芸并未发表看法，墨雨霜帮着墨寒害他们，就算被杀掉她也不会不忍心或者愧疚。 “绑上双手扔在这里就好，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洛轻尘神色淡漠，他并不在意多杀一个人，但是在紫芸面前，他并不太想表现得那么血腥。 况且与紫芸刚刚重逢，他不想造杀戮来破坏这份美好的气氛。 “是，主子。”凌雪自然不会反对，立刻下去吩咐事情了。 洛轻尘牵着紫芸的手，一路进了里间，两人就像幸福的小情侣一般，尽情享受着重逢的甜蜜。 “芸儿，我记得你中了一箭，现在伤势如何了？”洛轻尘关切的问着。 紫芸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墨寒虽然一直把我关在屋子里，但是治伤并没有耽搁。” 洛轻尘点了点头，抓住她手的力道却更大了些。 “等回去之后，我再给你好好把一下脉。” 闻言，紫芸忽然想起一件事，笑着凑近他耳边道，“尘，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完一定不要太冲动啊。” 洛轻尘挑眉，好奇的问:“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保持镇定。” 紫芸牵着他的手，一点点移向自己小腹，然后轻轻抚了上去。 “尘，我有宝宝了，快两个月了。” 她静静看着洛轻尘，等待他的反应。她想过很多种情况，可是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 洛轻尘居然，一直平静的看着她。从脸庞缓缓往下移，最后来到小腹上不动了。紫芸忽然感觉到，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有些发抖。 他是在害怕，还是在激动？ “怎么了，尘，你不高兴吗？”紫芸忽然忐忑起来，难道尘不喜欢吗？她记得他以前很多次说过，想和她生宝宝的，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第四四七章 天下震惊 洛轻尘看了看她的小腹，又抬头看向她的脸，神色终于一点点起了波澜。 “芸儿，你是说真的？我们真的有孩子了？”他的声音居然在轻颤，似乎害怕这只是个美梦，等梦醒时分，一切都是虚幻。 紫芸终于放下心来，原来尘并不是不高兴，而是太过高兴，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她展颜一笑:“你不是最好的大夫吗？自己把一下脉不是就清楚了？” 说着将手腕伸过去，洛轻尘顿时如梦初醒般握住了她的手，另一手则把上她的脉搏。感受到一下一下的跳动，他终于确信，芸儿真的怀孕了！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是他们来墨国之前怀上的！ “哈哈哈哈……我洛轻尘有孩子了！芸儿，我们终于有孩子了！”他兴奋地搂住紫芸腰肢，将人轻松抱起来旋转着，紫芸惊呼出声，不得不紧紧环保住他的脖子。 “尘，你说过自己会镇定的，快放我下来……”她真担心洛轻尘会失控，万一伤害到孩子怎么办？ “对对！芸儿，真是抱歉，我一时太兴奋，居然忘记不该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洛轻尘赶紧将人放下，一脸歉意的看着紫芸，随即又瞟向她的腹部，幸福的笑了出来。 紫芸忍俊不禁，戳戳他的脸颊道:“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芸儿，我是真的太高兴了，咱们终于有孩子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洛轻尘小心翼翼扶着她坐下，已然将紫芸当成易碎的宝贝了。 紫芸笑了笑，忽然又咬住下唇说，“尘，这个孩子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眼下情势危急，我们今日大闹墨国皇宫，相信天下人很快就会知道我们还活着了。我真担心……” “不用担心，芸儿，一切交给我就好了，你只需要安心养胎，其余什么事都不要操心，好不好？”洛轻尘知道她的意思，眼下情况的确很危急，墨寒和上官灏知道他们没死，而鹞子山的真相也被揭穿，天下情势势必会风云突变。 可是那又如何？这些事就让他洛轻尘来承担就好，他的芸儿，只需要安心养胎，将孩子健健康康生下来。 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语带责怪的说:“你啊你啊，都是有孕在身的人了，今日居然还那样胡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如今想来，他真是一阵后怕。 紫芸跟他讲了从在墨国皇宫醒来，一直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得洛轻尘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墨寒碎尸万段。 “墨寒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我害怕他设下埋伏对付你，所以才想早一刻逃出去，这样你们就不用涉险了。不过今日毁了他的皇宫还真是痛快，尘，我本来想将他抓住，可是没有成功，否则就能让墨国撤兵了。对了，西陵决也逃出来了，但是被我电了一下，希望他不要再回西陵，去影响西陵逸了。” 洛轻尘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芸儿，你就不要再操心这些事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愉快，安胎养神知道吗？” 紫芸笑着说:“知道了。那我们怎么回大秦，骑马还是坐马车？” “你有孕在身，当然是坐马车最好，咱们易容成去大秦的商队，不会出问题的。”洛轻尘刚好说完，就听见凌雪的声音传来，说是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正如紫芸所料，她还活着，而且被墨寒掳去墨国皇宫，她又大发神威毁了墨国皇宫的事，很快就传遍天下。 各国安插在墨国皇城的探子，用各种方法将消息传给了自己主人，只是短短半日时间，几国就人尽皆知了。 一时间，惊疑者有之，愤怒者有之，担忧者有之，高兴者有之，看热闹者也有之。 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墨国皇城，以及苏紫芸身上，只可惜众人这时候才发现，苏紫芸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大秦国内，以邹正为首的大臣开始给上官灏施压，言明应该立刻从西陵撤兵，进攻墨国才对。 上官灏却以大秦打了一场胜仗，应该坚持下去，一举拿下西陵，到时候再攻打墨国，就能统一三国了。 他的豪言壮志得到了一部分年轻人的支持，但超过一半的大臣却坚持从西陵撤兵。 他们这已经不是为秦王和秦王妃讨公道，而是侵略战争了。不说为错误的举动道歉赔偿，但立刻撤出西陵国是必须的。 上官灏不悦的说:“各位爱卿可别忘了，之前是西陵皇室自己的人传言，鹞子山一事是西陵决主导的。现在秦王妃又说墨国才是幕后主使，朕以为，西陵皇室的说法更有说服力。如果不是西陵决做的，西陵皇室为什么要传出这种说法，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抹黑吗？” 他之所以坚持西陵决才是主使，是担心墨寒将他也供出来，那就糟了。 上官灏心里担忧，面上却一本正经，他暗自将墨寒骂了个半死，不仅没将洛轻尘杀掉，现在还被一个女人将皇宫搅得天翻地覆，还将背后秘密捅了出来，简直是丢人！ “皇上，老臣以为，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与墨国脱不了干系，单凭墨国皇宫私自囚禁秦王妃一事，就应该朝他们讨个说法！”邹正这次却是半点不相让，洛轻尘已经让暗卫给他传过信，他早就清楚那件事的内幕，上官灏也是幕后凶手之一！ “没错，皇上，堂堂一国之君，居然私自囚禁我大秦的王妃，简直无法无天，墨寒这是根本没把我大秦放在眼里！” “是啊，我看这件事说不定是墨国和西陵决联手做的。”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一致认可，就连上官灏都无法反驳了。 但是他很快就站稳脚跟，附和道:“朕也倾向于这事是西陵决和墨寒联手做的，所以目前还不能撤兵，一定要让西陵国给个说法。等我大秦将士踏平了西陵，再去找墨国算账！” 第四四八章 暗中行动 “还请皇上三思啊！若是等踏平了西陵再进攻墨国，那时候墨国不也一样，吞并了一半西陵吗？而且这还是按照最好的情况想。如果我军在西陵吃亏，到时候岂不是损兵折将，又如何迎战墨国？” 邹正不依不饶，极力阻止上官灏继续攻打西陵国。 “是啊皇上，现在秦王妃已经逃出墨国了，说不定秦王也没死，相信皇上也听说了，秦王妃毁坏墨国皇宫时，墨国皇宫忽然升起了白烟，微臣猜测，那是秦王带人去营救王妃了。” 另一名大臣也提出自己的看法，殊不知，这是上官灏最不愿意听到的！一旦洛轻尘和苏紫芸回到大秦，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说不定会将他也牵扯进去。 “皇上，我们何不派人去迎接秦王和秦王妃回来，然后查明事情真相，再决定是攻打墨国还是西陵？” 上官灏强忍住心中的怒气，这帮大臣都将他当成什么了？难道还要洛轻尘回来，替他处理这件事不成？可恨，简直可恨！ 洛轻尘，居然这样都没杀死他，他到底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够了！那在秦王没回来之前，先继续攻打西陵！退朝！” 他恨恨瞪了邹正一眼，拂袖而去。 满朝大臣面面相觑，行礼之后，依次退了下去。 上官灏气愤不已，绝不能让洛轻尘和苏紫芸活着回来，否则他就完了。苏紫芸居然以一己之力就能毁掉墨国皇宫，要是真的发飙，同样可以毁掉他大秦的皇宫。 她居然修复了那件神器，还自称神族后人，简直可恨。不行，不仅要杀掉洛轻尘和苏紫芸，还要想办法将她手里的神器弄过来，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惧怕什么了。 “洛轻尘，是你自己要回来送死的，不除掉你，我上官灏就一日坐不稳这个皇位。哼，还有邹正及其党羽，等朕杀了洛轻尘，看你们以后还拿什么跟我作对！不顺从朕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神情微微扭曲，双目中散发着强烈的恨意，这使他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原来当初以为计划成功，他再也不用担心洛轻尘威胁他的皇位，因此也就对苏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现在既然苏紫芸没死，洛轻尘很可能也还活着，苏家也就不能留了。 苏紫芸不是说消失了吗？想让她出现还不简单，哼，拿整个苏家，外加苏紫茹威胁，看她出不出现！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钓出洛轻尘这条大鱼，他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紫芸他们一路上还算顺利，不知是墨寒为了修复皇宫分不出手来，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们居然没遇上很严格的搜查，三日之后，就来到了滇州。 进入大秦范围内，算是少一重危险了，众人紧绷的心绪也松动了些。 “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紫芸不认为经过这件事，洛轻尘还会忍下去，特别是上官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没有履行让百姓安康的诺言。 洛轻尘一下一下抚摸着她柔软顺滑的黑发，缓缓道:“当然是为你报仇。墨寒和上官灏胆敢联手害你，还让你身负重伤，让我们差点失去孩子，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的。但是我们现在需要转明为暗，硬碰硬是没办法取胜的。” “你打算怎么做？杀了上官灏吗？”紫芸愕然发现！她说出这句话时，居然没有半分怯意，反而十分平静。 洛轻尘双眸微闪，勾了勾唇角:“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他没有遵守当初的诺言，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对西陵用兵，不顾百姓安危，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做皇帝了。芸儿！或许我当日的做法真的错了，要是按照父皇留下的诏书，我登基了，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也能平平安安的。” 他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他当初饶恕了上官灏，假装不知道他逼宫篡位，还帮他顺利登上皇位。可是时至今日，他和芸儿得到的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的针对，是暗杀！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更何况他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个有能力的男人！ “做过的事就千万别后悔，尘，不管你打算怎么办，我都会支持你。老实说，我觉得你早该这么做了，上官灏野心太大，他和墨寒已经将五国和平打破，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起大的战乱了。到时候天下将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 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战争都是最应该避免的。 况且洛轻尘手中有先皇诏书，到时候就算登基也是顺理成章。他们不喜欢做皇帝不喜欢宫廷生活是一回事，可现状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他们再忍让下去，迎接他们的也回是下一次暗杀。 “嗯，芸儿，我答应你，一定会还你一个太平江山！”洛轻尘这是下定决心，要与上官灏对抗到底了。 但他也知道，想要成事并不容易，首先要有正当的理由。现在理由但是不用找，只需要把上官灏和墨寒联手害他们的消息放出去就行，一个人说不信，那十个人，百个人，千个人一起说，就容不得人不信了。 这一招就是舆论攻势，当初紫芸在青玉就用过一次，活生生将万人敬仰的国师吓跑了。 至于让人传播，那再简单不过，清莲山庄和暗阁的人都可以代劳。 夫妻二人拟定好计划，即刻起，就让人去实施了。 言论最初的来源便是滇州最繁华的州府，一传出来，立刻震惊了无数人。知府得知此事，立刻让人去查源头，然而却被禀告，是因为大街小巷一夜之间贴满了纸张，可是具体是何人贴的，却不得而知。 百姓惊异，虽然不敢大张旗鼓议论，可是私下里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种事情很快就发生在另一个州府，短短几日时间，已经从最南边的滇州传到了蜀州，以及江南一带。 第四四九章 谣言不止 “给朕去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诋毁于朕！一定要把传出谣言之人找出来，绳之以法！这人心肠真是何其歹毒，居然想趁机破坏朕与秦王夫妇的关系，简直可恨！”这件事终于传到了上官灏耳朵里，上官灏在朝堂当即大发雷霆，想不到他还没对洛轻尘二人出手，那两人倒是先一步算计起他来了！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是洛轻尘先不仁，就别怪他上官灏不义！哼，他早就看出洛轻尘对洛轻尘在觊觎他这个皇位，现在终于露出马脚了吧。 禀告此事的大臣道:“皇上，各州各府其实已经在派人查了，可是至今为止，一个人都没有抓到。从滇州开始，散布谣言之人都是采用张贴纸张的方式，一夜之间就贴满了全城，这，这实在是不好抓出真凶啊。” “废物！既然是一夜之间贴满全城，为何巡逻的人一个都没看见，没抓到？”上官灏愤怒的瞪着那人，“况且，要张贴满全城，必定需要不少纸张，以及书写之人和笔墨，你们不会从这方面下手去调查吗？” “皇上，那些字迹，是直接印出来的，并非由人书写啊。纸张的来源也查过了，那些歹人居然是从墨国购买的，而且购买了整整一大车。” 上官灏这次真是没脾气了，定然是洛轻尘和苏紫芸二人从墨国离开时就想到了这个主意，所以才从墨国购买纸张，这样就不会引起大秦官员的注意。 他疲惫的摆摆手，明明知道是谁在策划这件事，却偏偏抓不到人，着实可恨。 偏向于洛轻尘的官员均是一派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暗道秦王终于发起反击了，而且一动手就直击上官灏要害，就算绝大部分人都认为那件事是假的，可是被这么一传播，总还是有人会相信，对上官灏的声誉无疑是极大的损失。 关键那些纸张上还将鹞子山的事说的有板有眼，将众人遭遇袭击的过程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诸位爱卿，大家对此事怎么看？”上官灏疲惫的揉揉太阳穴。按照这个速度，谣言恐怕很快就要张贴到京城来了。 “皇上，微臣们自然都是相信皇上的为人。皇上宽厚仁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一定要将那些传谣言的小人全部抓起来，还皇上一个清白！” “没错，依微臣看，这八成是西陵国的伎俩，目的就是想毁坏皇上和墨国皇帝的声誉，然后逼迫皇上撤兵。” 上官灏一系的官员自然是为他说话，以邹正为首的却保持沉默，这让上官灏十分不满。 “丞相，你怎么看啊？”哼，这个老不死的，等他弄死了洛轻尘夫妇，一定把他撵回老家去！ 邹正出列，朝着上官灏拜了一拜，恭恭敬敬的答道:“清者自清，皇上何必为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忧心呢？况且，秦王妃还活着，说不定正在往京城赶来的路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到时候询问秦王妃，不是都一清二楚吗？” 上官灏按住龙椅的手用上了全部力量，握得龙头都微微变了性，他努力抑制住怒火，心里直把邹正骂了一百遍。 这个老不死的，看似句句宽慰他，实则是句句在警告。似乎在说，等苏紫芸回来之日，就是他威信扫地之时！ 既然如此，他就绝不能让苏紫芸回来。 不过，要是苏紫芸不回来，他拿苏家要挟的计划岂不是就泡了汤？上官灏这下是两头为难，难以抉择了。 谁知就在这日晚上，张贴谣言纸张的人居然没出现了，上官灏以为是自己的威慑起到了作用，谁知下一刻，就听说长安城下起了纸片雨。 青天白日的，长安城上空忽然飘下无数印有字迹的纸张，全城百姓都走上街头，争相围观。待看清纸张上面的内容时，个个都惊异莫名。 “上官灏以为晚上加强巡逻，我们就没办法了，也真是天真。这次咱们还不偷偷摸摸的张贴，直接白天撒下去给百姓观看，看他们头顶上的君王是多么无耻！” 不用想，这一招又是紫芸提出来的。因为洛轻尘猜到上官灏会用什么对策对付他们，所以他们才改变了传播方式。相交于一夜之间张贴全城费时费力的笨办法，当然是现在这样更加轰动，也更加方便。 洛轻尘笑道:“也是因为你的手机可以隐身，否则就那样在长安城上空撒纸片，还不早被人看见了。” “是啊，谁叫我们有金手指呢。”紫芸挑眉，笑得无比开心，“现在就看上官灏怎么应对吧。” “嗯，他定然知道是我们做的，但是没有证据，估计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芸儿，你不打算回清莲山庄一趟吗？暗卫说那里的人已经知道你还活着的事情了，都很开心。” 洛轻尘以为，当初他们经过蜀州时，紫芸会去清莲山庄看一看，毕竟那里是她的根。却不想，紫芸根本没提这件事，居然路过家门而不入。 紫芸摇摇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很好了。虽然我也很想念清莲山庄的一切，可是现在并不是现身的时候，不是吗？说不定上官灏就派了人在那里蹲守呢，我们绝不能让他知道行踪。” 洛轻尘心里一暖，紫芸做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他洛轻尘何德何能，能娶到这样的妻子。 “芸儿，我向你保证，等来日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一定让清莲山庄成为天下第一庄！因为那是你的心血。” 紫芸笑了笑，点头说:“嗯，那我就等着那一日了。对了，也不知道西陵逸和长乐怎么样了，我挺担心他们的，墨国皇宫虽然被我们那么一闹，损失严重，可是墨寒并没有撤兵。现在上官灏也一样，即便谣言四起，也没有撤兵的打算。西陵逸他们这是陷入了三方夹击啊。” “你不用太担心，西陵逸准备了好些年，不会那么容易失败的。他前些日子就开始动用你这边的粮草和银子了，有清莲山庄在暗中支持，他并不缺什么。” 第四五零章 册立太子 “倒是墨国和大秦，因为战线越拉越长，需要的补给也越来越多，西陵逸要是聪明的话，就该派人截断他们的粮草，这样就能将两国士兵困住，不战而胜了。” 洛轻尘继续分析着，但是他并不愿意看到这样，因为其中一方是大秦的士兵。 “尘，想更好的帮助西陵逸，帮助我大秦子民，我们就应该加快速度，将上官灏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只有你成为皇帝，才能宣布从西陵撤兵。” 紫芸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只要上官灏在位一日，恐怕就会让战争继续进行下去。而且上官灏与墨寒一样，都是野心勃勃，即便踏平了西陵，也不会就此停手，下一个，可能就是青玉或者扶渊了，紫芸真的不愿意看到，青如风、乔薇他们因为这些事，死掉或者成为亡国奴。 而且，墨国和大秦最后恐怕也要分个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对整个天下都会是灾难，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就此死掉。 她只是个女人，成不了救世主，可是洛轻尘不一样，如果他成为皇帝，说不定就可以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芸儿，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我成了皇帝，从西陵撤了兵，也会拿去对付墨国的。说到底，我也不能避免战争了。”洛轻尘叹息一声，这样子的他，与上官灏又有何异？ 墨寒构害他们，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们早晚会有个决断。 “尘，你不能这么想，至少我们可以避免更多的战事。而且这一切都是墨寒和上官灏两人挑起的，不应该由你来背负。” 紫芸紧紧握住洛轻尘的手，似乎这样就能给他力量。洛轻尘点了点头，既然势在必行，他也不需要多虑什么了。 长安城事件让上官灏怒火中烧，然而就在同一日，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情，吸引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 西陵国皇帝册立了新太子，居然是传闻已经过世几年的西陵逸！ 而西陵决自从墨国逃走后，就不见音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西陵逸成为太子，意味着彻底结束了西陵决的时代，西陵国众人也重拾信心，不用再忧虑西陵后继无人了。 与此同时，很多人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西陵皇室要宣称，是西陵决陷害的秦王和秦王妃。这根本就是老皇帝为了废除西陵决，给西陵逸上位铺路！ 至于老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些人也能猜出来些，是因为老皇帝太过喜爱西陵逸的母亲，担心西陵决成为皇帝之后，对皇妃赶尽杀绝。更何况，西陵决的确做了很多让老皇帝愤怒的事情，西陵决母舅家的势力也太过庞大，让老皇帝忌惮了很多年。 功高盖主，下场只有一个——死！ 不知是不是巧合，皇后也药石无灵了，后宫已经完全掌握在皇妃手上。现在除了辽远将军还在坚持，西陵决的势力已经去了三分之二，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西陵逸被册封太子之后，当即住进了东宫，长乐郡主自然随行，不过她还没有暴露身份，是以西陵逸随从的身份伴在他身边的。 “恭喜皇上，太子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说不定殿下真的能带领我们西陵走出困境，重振河山！” “是啊，就让大秦和墨国人看看，我们西陵已经有了新太子，是不会任他们欺负的！” 西陵逸穿着一身紫色太子宫装，站在朝堂最前端，倾城的容颜上冷淡而疏离，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不可逼视。 很多大臣已经不记得十多年前的西陵逸是什么模样了，但是现在，他们个个记忆深刻，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西陵逸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礼道:“父皇，为了我西陵江山，儿臣愿意亲自摔兵迎战，定会将墨国、大秦的敌人赶出去，平息废太子的势力！” “殿下，万万不可啊，您可是太子殿下，国之储君，怎能冒这个险呢？” 众大臣吃了一惊，刚刚才册立太子，太子居然就要上阵杀敌，万一有个好歹，西陵的未来可怎么办？ 西陵皇帝也蹙起眉头，咳嗽一声道:“太子，你不再考虑一下？如今我西陵遭遇三面合围，你要是亲自迎敌，危险重重啊。” 他盼了这么多年才将儿子盼回来，可不希望他就这样离开，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实在是不能让西陵逸去冒险。 西陵逸答道:“父皇，儿臣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正因为如今情势危急，儿臣身为太子，才不能坐视不理。难道父皇要让儿臣屈居于皇宫，当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吗？更何况西陵决多次暗杀儿臣，这个仇，儿臣势必要亲自报回去！” 他一席话震得朝堂上寂静无声，谁都没想到，面上看着倾城绝色的人，会有这样坚韧的心性。一些原本对西陵逸没好感的人，此时也减少了些敌意。这个新太子，至少很有担当！ “可是殿下，那大秦和墨国都有使用一种名为火药的利器，只要那么往我军士兵中一扔就能杀死数十人。殿下，此战可谓危机万分啊。”有真心为西陵逸担心的大臣开口劝解，实际上也是一种无奈，即便西陵逸再有担当，可是在这样的利器前，也没什么作用。 西陵逸勾了勾唇角，微笑道:“大家不用担心，本宫早就掌握了火药配方，而且已经命人抓紧时间制作，这一仗，我们一定能胜！” 这次包括西陵皇帝在内，都被怔住了，谁都知道火药是大秦的秦王妃制作出来的，后来墨国据说也自己制造出来了，那西陵逸又是怎么知道配方的？ 难道他失踪的这些年，从大秦窃取的不成？又或者，与那位秦王妃认识？ 西陵逸却没有多做解释，火药配方的确是紫芸告诉他的，反正现在墨国和扶渊也都有火药，他并不担心别人想到紫芸身上。 哼，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火药去与两国敌兵作战！ 第四五一章 太皇太后薨逝 西陵逸成为太子的消息，紫芸和洛轻尘很快就收到了，二人都为他感到开心。西陵逸等这一日等了很多年，而且可以说是被西陵决逼迫出来的。 当初西陵逸被送去大秦为质，就是西陵决一系的人，以及皇后促成的，后来西陵逸质子生涯结束，从大秦返回西陵，路上却又被西陵决的人暗害。 好在当时他逃脱了，而且遇上了紫芸，否则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 再后来，西陵决又陷害西陵逸，说他勾结上官景阳，并且弄了个替身，说西陵逸已经死了。西陵逸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见到了光明。 然而，光明之中又有一层阴霾，逼迫他去面对。只有打败辽远将军，将大秦和墨国的士兵赶回去，他才能真正坐稳西陵太子之位。否则，也不过是从一重劫难跳入另一重而已。 “暂时不必为西陵逸和长乐担心了，芸儿，我们这边看来也得加快速度，将上官灏拉下马了。”洛轻尘将传信的纸条直接用内力化为粉末，双眼中升腾起坚定的光芒。 西陵逸既然走出了第一步，他也不能输给对方！ 接下来的三日，有关墨寒和上官灏陷害秦王夫妇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秦，而随着人流往来，周边几国也早已收到了消息。 稍微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这是秦王夫妇做的，这二人是以这种方式宣告，他们回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洛轻尘手中握有大秦十万兵马，他虽然被传闻死在鹞子山，但因为虎符一直没被上官灏的人找到，所以那十万兵马现在仍然只听命于洛轻尘。 另一方面，镇北王的人大部分都攻打西陵去了，少部分守在边关，而上官杰向来与上官灏关系不好，其实上官灏能动的兵马并不多。 但不到万不得已，洛轻尘是不打算兵戎相见的。如果上官灏真的逼迫他走到那一步，他也不怕就是了。 自此，紫芸和洛轻尘已经不用派发宣传单了，两人也顺利来到京城附近，以观动静。 “前几日，商玉衡和乔薇已经返回扶渊了，估计已经见过太皇太后了。商玉衡不是笨蛋，走这一趟估计除了完成乔薇的心愿，也想看看上官灏的打算。他这次回到扶渊，估计要开始暗中备战，以防上官灏来日进犯了。” 紫芸撇了撇嘴，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谁也不是傻子，上官灏太急功近利了，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嗯，不过我有点担心，上官灏被逼急了会对你父亲他们动手，芸儿，不得不防啊。”洛轻尘微微蹙眉，其实不仅是紫芸的家人，还有他母后的家人。 但好歹外公是丞相，上官灏不会轻易动他。苏家就不同了，说到底在朝中没有根基，而苏紫茹的地位本来就岌岌可危，说不定什么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就被人陷害了。 “不过，我们没有表露身份，上官灏应该也不会明目张胆罗织罪名，就怕他借机生事。可是父亲现在是朝中官员，不可能忽然消失啊，还有苏紫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上官灏的性格，恐怕真的会为难他们。尘，我们不能再等了。” 紫芸叹了口气，如今她最担心的就是家人，苏家那么大，一旦倒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殃，她觉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谁知就在当晚，宫里忽然敲响了丧钟:太皇太后薨逝了！ “老太婆早就病入膏肓，这时候薨逝也并不奇怪，凌雪，看你的神情，莫非还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太皇太后薨逝，紫芸和洛轻尘都没多大的反应，虽然对方曾经多次阻扰陷害他们，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太皇太后也受到了教训，他们并不想过多追究。 凌雪面容上满是焦急，道:“王妃，太皇太后薨逝是不关咱们的事，可是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馨妃娘娘下的毒手，如今皇上已经将馨妃娘娘关入天牢了！” “什么！”紫芸惊愕，蓦地站起身来，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苏紫茹怎么可能去对付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太婆，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一定是上官灏设下的毒计！ 上官灏果然按捺不住，对苏家的人动手了。苏紫茹已经怀孕有六个月了吧，这时候居然被打入天牢，她的身体根本受不住啊，到时候说不定会一尸两命！ 上官灏可真是狠毒啊，为了对付他们，居然连自己的亲身骨肉也能舍弃。 “啊……”紫芸忽然脑子一阵眩晕，身形不稳就朝后方倒去。 “芸儿小心！”洛轻尘眼疾手快，瞬间将人接住抱在怀里，他一手搭上紫芸脉搏，发现没有大碍才罢休。 “芸儿，先坐下，不要激动，你还怀着身孕呢。” 他将人扶住坐了下来，一手贴上紫芸背心，渡了些真气过去。紫芸刚才也是急火攻心，又因为怀有身孕，才会忽然眩晕。此时冷静下来，又得洛轻尘救治，已经逐渐缓和过来了。 “上官灏，他好狠的心啊，害了我们还不够，还想害我的家人……尘，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不能放过他！” “好好好，一定不放过他，不过芸儿，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先别想这件事了，可以吗？一切都有我呢。”洛轻尘见她虚弱的容颜，便一阵心疼。芸儿的死穴是他，但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却还有她的家人。 紫芸深吸一口气，道:“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休息的好？尘，现在是苏紫茹，可能明日早上就会是整个苏家了。上官灏被我们逼得狗急跳墙，打算破罐子破摔，是想用这种方法扳回一城啊。” 到时候圣旨一下，恐怕整个苏家的人都会被打入天牢，包括远在奉县、苏州的绿荷和语琴她们，她怎么能看见这种事情发生！ 洛轻尘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芸儿，这不正说明上官灏已经黔驴技穷了吗？相信我，我们说不定正好将计就计，彻底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第四五二章 毒计 一夜之间，大秦后宫就变天了。 太皇太后薨逝，掌管六宫的馨妃娘娘苏紫茹，连肚子里的孩子却一同被打入天牢，由此可以看出上官灏在这件事上的决心。 然而明眼人都清楚，上官灏这是趁机相对苏家，或者说秦王的势力动手，看来他真的被前段时间那些流言蜚语逼得走投无路了。 按理说太皇太后薨逝，跟苏紫茹这个馨妃娘娘扯不上关系，谁知据说在太皇太后薨逝之前，只有馨妃娘娘去看望过她，而且给她送去了一些食物，太皇太后就是喝了其中的半碗汤，不到半个时辰就薨逝了。 后来太医查出，说那碗汤里有毒，再加上太皇太后本就身子虚弱，病入膏肓，这才暴毙而亡。 上官灏得知此事后，狠狠甩了馨妃娘娘一耳光，盛怒之下便将人打入天牢了，一点情面都不顾。 这件事可乐坏了后宫嫔妃们，馨妃娘娘这下再无翻身的可能，而她们，就有出头之日了。 至于苏紫茹身边两个来自暗阁的侍女，则第一时间将消息传了出去，苏紫茹的寝宫被全面封锁，她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做到这些。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苏紫茹端庄的坐在稻草上，肮脏幽暗的环境，居然不损她半点贵气。或许早就料到有此一遭，因此真正面对时，她比想象中要平静的多。 之所以这样坐着，是想保护肚子里的胎儿，她左手轻轻抚在十分明显的隆起上，目光里尽是憎恨之色。上官灏这样对她，她还能忍受，可孩子是无辜的！上官灏狠毒到，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不顾，这样的男人，与畜生有何区别？ 虎毒还不食子，上官灏连畜生都不如！ 她今日是去看望了太皇太后没错，可那是上官灏吩咐她去的，所以她才特意让人炖了汤，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对太皇太后，她没有同情，也没有恨意，只是当成个即将入土的普通老太太而已。对这样的人，她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去加害。更何况，她苏紫茹就算要害人，会用那么拙劣的手法吗，那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上官灏设的局，今日她无论带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带，只要去了太皇太后那里，都会变成现在这样。 上官灏已经丧心病狂到，连太皇太后都敢毒杀了。 呵呵，这样的男人，为了皇位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当初就听姐姐说过，老皇帝也是被敏贵妃毒杀的，而上官灏那日还逼宫。 说起来，她真是不懂秦王在想什么，明明当初揭穿上官灏的真面目，上官灏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了，为什么反而让他登基为皇？ 现在好了吧，上官灏不仅设毒计陷害秦王和她姐姐，连她也遭了殃。 她抚着肚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这样狠毒一个男人，真的值得她为他生儿育女吗？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上官灏的，她就愤怒的无以复加。 上官灏既然这么不在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又何必要在意？ 思及此，她蓦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墙上撞去！既然上官灏不会放过她，就让她先结束他孩子的生命吧！ “上官灏，既然你如此待我，我又为何要为你遭受怀胎之苦！” 她唇角挽起个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就要朝墙壁撞去。 “住手！”外面忽然传来上官灏冷厉的呵斥，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居然是上官灏在侍卫与太监的簇拥下，亲自过来了。“苏紫茹，你这是想畏罪自杀吗！” 上官灏在牢房前站定，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 为了这个结局，他可是连亲爱的皇祖母都舍弃了，不过那个老太婆反正也没几日好活，死了也就死了，而且死的很有价值。 苏紫茹顿时站定，缓缓转过身子，抬着下巴紧紧盯住来人。 出乎上官灏意料，她居然没有朝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更没有开口求半句饶，可是她双眸中的光并没有消失，难不成她还在奢求逃出去？ “畏罪自杀？皇上真是说笑了，我为何要畏罪自杀？太皇太后是怎么死的，想必皇上比我更清楚。” 苏紫茹言语间也无往日的恭敬，不自称臣妾，而是直接用我代替了。 她眼中的嘲讽意味比上官灏还要胜出一筹，几乎是带着挑衅在与他说话。都到了这一步，她还有什么害怕的？横竖不过是一死罢了，不，或许她不会死，姐姐和秦王那样被这人陷害都没死，这会儿只不准已经来到京城了呢。 “不知皇上来这里有何贵干？这里如此肮脏阴冷，皇上金贵的身躯也不怕被玷污了吗？” “苏紫茹，你这是什么态度？”上官灏终于被她不阴不阳的态度惹怒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女人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 是已经认命了，还是有所依仗？思及此，他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是不是苏紫芸他们与你联系过？他们会来救你？” 苏紫茹挑眉，居然笑了出来，“皇上这是在害怕吗？你陷害了姐姐和秦王，谁知他们没死，你是担心他们回来报复吗？哦，对了，前几日的谣言让你很头疼吧？呵呵，姐姐他们这是厉害，我真该好好学一学。” 说完还露出一副受教的神色，让上官灏恨得七窍生烟！ “闭嘴！苏紫茹，你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实话告诉你，朕就是故意设计，将你打入天牢的！朕已经被苏紫芸逼得无路可走，现在也没什么顾忌的了，朕不仅要将你打入天牢，还有你的所有亲人！朕就是要用整个苏家来威胁苏紫芸，看她现不现身？哼，只要她敢露面，朕定要叫她有来无回！” “哈哈哈哈哈哈……”苏紫茹听完不仅没有半分畏惧之色，反而开怀大笑起来，上官灏蓦地变了脸色，真恨不得立刻进去掐死她，以泄心头之恨。 “原来皇上是黔驴技穷了，不过皇上，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哦，姐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第四五三章 苏家遭殃 “皇上应该比我更清楚，姐姐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毁掉整个墨国皇宫的吧？要是你把姐姐惹怒了，她会不会也毁掉大秦皇宫呢？我可真是期待啊！老实说，我以前真的是又嫉妒又羡慕姐姐，因为有她在，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我，可是现在，我对她只有敬意和佩服，这天底下，也只有她苏紫芸敢做这样大快人心的事了。哈哈哈哈……” 苏紫茹好整以暇的重新坐在地上，左手喜欢性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面已经有个六个多月大的生命，她这六个多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将这个小生命养到这么大。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还好上官灏来得及时，否则这个小生命就真的没有了。 虽然她憎恨上官灏，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她不能将憎恨牵扯到孩子身上！ “闭嘴！你闭嘴！”上官灏则是彻底被她惹火了，“苏紫芸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仗着神器在手，否则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朕何必怕她？朕这次会设下天罗地网将她抓住，然后神器就是朕的了！苏紫茹，收起你的美梦吧，朕不会给你逃出去的机会，你们苏家，到今日就结束了，以后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跟朕做对的人，都得死！” 他愤恨的瞪了一眼苏紫茹，目光忽然落到她肚子上，顿时瞳孔一缩。那里面毕竟是他的孩子，而且是第一个孩子，要说半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他唇角勾了勾，道:“苏紫茹，朕还不会让你死，朕会等你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当着他的面，将她一刀一刀活剐了，等他长大，朕会告诉他，他的母妃是个多么该死的女人，这样他就会恨你一辈子！” “你真卑鄙！”苏紫茹第一次变了脸色，她是不怕死，可是被自己的孩子记恨一辈子，想想都很可怕。“上官灏，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现在就撞死这个孩子，看你拿什么威胁我！” 歹心一起，就再也控制不住，苏紫茹再次朝墙壁撞去，谁知还差一公分，却被一条缎带束缚住了。是上官灏身边的高手，直接从牢房外动的手，苏紫茹脚下一个不稳，就摔了下去，然而又是一条缎带飞来，帮她稳住了身子。 “苏紫茹，不要在朕面前耍花样，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要是要朕知道你还想对孩子不利，朕就将你的家人一个个砍死在你面前！哼！” 上官灏最后看了她一眼，一脸愤怒的拂袖离去了，该死的女人，不仅直呼他的名字，还想害死他的孩子。等孩子出生，就是她的死期！ 上官灏离开不多时又有宫人过来了，这次居然是给她换了牢房，房间里不仅有一张床，床上还有两床柔软的被子，周围也干净了许多。 “娘娘，皇上吩咐奴才告诉您，让您以后就在这里好好养胎。”太监阴阳怪气的讥笑着，那一声娘娘，真是叫了个百转千回，逗得随行的太监都低声发笑。 苏紫茹冷眼看着他们，将每个人的面容都牢牢记在了心里，若是她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一定不会忘记今日的一切！ 谁知就在她躺下，准备养精蓄锐时，牢房第三次传来动静，喊冤声哭闹声不绝于耳，她顿时明白过来，是上官灏对苏家下手了！ 她一个激灵便爬了起来，侍卫刚好将一大群人押到她旁边的几间牢房，将数十人全部丢了进去。 “大人，我们都是冤枉的啊，大人……” “呜呜……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大人，求求你就放了我吧……” “我不要死在这里啊，这里好可怕，呜呜……” “一个个都给我闭嘴！都到了这里还想喊冤，省省吧你们！告诉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你们要是真的觉得冤枉，就去找馨妃娘娘哭诉啊，她就在你们隔壁呢，哈哈哈哈……我们走！”先前奚落苏紫茹的小太监，再一次不留情面的给她添堵，苏紫茹冷冷瞪了他一眼，狗仗人势，不过是个阉奴而已！ “馨妃娘娘？茹儿，可是娘的宝贝茹儿？娘的乖女儿？”一个尖厉的声音顿时压过了所有哭喊声，顾秀珊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女小厮，透过铁牢，果然看见了就在隔壁的苏紫茹。 苏紫茹也一眼看见了顾秀珊，立刻扶着腰走了过来，眼眶蓦地红了。自从入宫以后，她就几乎没有见过顾秀珊的面了，此时母女相见，瞬间抱在一起，哭的死去活来。 “娘……是女儿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娘，呜呜……” “傻孩子，不早说傻话，娘知道一定不是你做的，你可是娘的乖女儿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顾秀珊这会儿倒是不糊涂了，实际上，这也是苏阅高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效，让她知道了皇上有多想铲除他们苏家。 “是啊，茹儿，爹也相信不是你做的，你一直是个好孩子。”苏阅高也来到二人面前，握住了母女两的手。 “爹……谢谢你相信女儿，这一切都是上官灏故意陷害我们苏家的！” “茹儿，你怎么直呼皇上名讳，要是让人听见了怎么办？”顾秀珊大惊失色，连哭泣都忘记了。 苏紫茹不在意的道:“娘，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活下去呢？叫他名讳又如何，早晚不过是一死！” “话是这么说，可是……乖女儿，娘还不想死啊……老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呜呜……”顾秀珊如今是真的没有主意了，谁能想到，刚刚还在家里坐享其成，这会儿就被打入天牢，再无活路。这样的落差，她根本接受不了。 平日里再凶悍又如何，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无知妇人罢了。 苏阅高还算镇定，或者说早就设想过这一天:“皇上这是想引芸儿出来，拿我们做诱饵啊，到时候他一定会设下陷阱捉住芸儿……我可怜的孩子，希望她不要上当才好啊……” 还有几万字就完结了，嗯。 第四五四章 问斩菜市口 “老爷，你是说皇上这么做就是想捉住紫芸？那你的意思是，紫芸会来救我们了？那真是太好了！老爷，我们说不定不用死了！”顾秀珊一把抓住苏阅高的手腕，兴奋不已，其余下人也露出喜色，大小姐那么厉害，说不定真的可以救他们出去。 苏阅高无奈的说:“我的意思是希望芸儿不要来救我们，否则我苏家就真的绝后了，我们已经身陷囹圄，绝不能再把芸儿也牵扯进来！” “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刚才不还说，皇上这么做都是为了抓住苏紫芸吗？是她把我们害成这样的，明明该由她承担这一切，为什么现在反而是我们顶罪？说不定皇上抓住了苏紫芸，就会把我们放了，用苏紫芸一人的性命换我们所有人，不是很划算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在牢房里响起，苏阅高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都由白转青了，他愤怒的瞪着顾秀珊，真恨不得打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东西！ 顾秀珊被甩了一巴掌，半响没回过神来，她怔怔看着苏阅高，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我们都要死了，你还打我，苏阅高，你有没有良心啊？难道我说错了吗？皇上不是因为苏紫芸，才把我们抓来这里的吗？苏阅高，你有本事去打皇上，去打苏紫芸啊？打我算什么本事？呜呜……我真是可怜啊，可能就要这样被砍头了，呜呜……” “娘，好了好了，别哭了。”想不到率先开口的不是苏阅高，反而是苏紫茹，“娘，你这样说姐姐，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上官灏想抓姐姐，还是因为害怕，他一直忌惮秦王，害怕秦王夺他的皇位。上次鹞子山一事，就是上官灏和墨寒联手弄出来的，他们想害死姐姐和秦王啊。而且你认为姐姐被抓，上官灏真的会放过我们吗？他刚才还告诉我，会让我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当着孩子的面，将我千刀万剐。” “什么？”顾秀珊彻底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苏紫茹，“皇上真的这么说？” 她没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因害怕而开始颤抖。 苏紫茹撇嘴一笑，“我有骗你的必要吗？上官灏这次是下定决心要铲除我们苏家了。他这么做，的确是为了引姐姐出来，而以我对姐姐的了解，她就算知道前面有刀山火海，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这一次，成败就此一举了，若是姐姐成功，我们苏家将拖过一劫，而且会登上更高的位置。若是失败，苏家就从此消失。” 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狂妄却天真的苏紫茹了。对于局势的把握，她可能比苏阅高更清楚。 她相信洛轻尘没死，这也就意味着，姐姐成功，上官灏就失败，而洛轻尘会登上皇位！到时候他们苏家，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顾秀珊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次日一大早，上官灏便在早朝宣布了太皇太后薨逝，以及是馨妃娘娘下毒手的事情。隶属于他一系的大臣立刻表示，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祸事，应该将苏家里里外外全部打入大牢才是。 “为了不让任何一个嫌犯逃脱，朕昨晚已经将苏家的人全部打入天牢了。”上官灏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看了邹正一眼，哼，这个老匹夫总是跟他作对，看他今日会怎么说。 “皇上英明。”立刻有官员开始奉承，“不过皇上，此事恐怕不止这么简单，臣可是知道，朝中有好几个官员都与苏家交情颇深，说不定也参与其中了。” “是啊，那位廖探花以前可是苏家的人，据说还与苏家大小姐定亲了，谁知道这事他有没有出力呢。”又一个大臣火上浇油，“不仅如此，还有那位顾编纂，可是苏夫人的亲弟弟。” 上官灏思忖半响，微微点点:“爱卿说得有理，来人啊，将廖英才和顾天杰也给朕拿下，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是，皇上！”立刻有侍卫领命去捉拿廖英才和顾天杰了。 却不知，此时廖英才早就离开了京城，前去与紫芸等人会合了。 原来昨晚紫芸一接到消息，就让凌雪带人去了皇城里，要他们将苏家的人都接出来。但众人去晚了一步，上官灏的人先一步将苏家众人带走了，唯有滞留在廖英才家里的何诗诗逃过一劫。 凌雪等人与何诗诗联系上之后，便带二人去了郊外，是以廖英才今日根本没去翰林院。 “妹妹，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啊？苏家上下全都被抓进去了，这一次，恐怕会满门抄斩啊！”何诗诗一脸泪痕，虽然紫芸早就说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应对之法。 “上官灏不过是想逼迫我现身罢了，那我就如他所愿。姐姐不要担心，我们一定能将所有人都救出来的。”紫芸今日已经镇定下来，老实说，便是没有上官灏的逼迫，他们也准备就在这几日现身了。 “真的有办法？”何诗诗还是很担心，即便她只是个义女，与苏家上下相处时间并不很长，可是这里毕竟给了她家的温暖，她很喜欢苏家，舍不得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紫芸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姐姐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看着紫芸坚定的眼神，何诗诗似乎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她还是紫芸侍女的时候。只要是紫芸说的话，她就相信！ “嗯！”她点点头，紧蹙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妹妹，到时候不管你有什么吩咐，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好，我们姐妹同心，就一定能心想事成。”紫芸也有了更多勇气，她很庆幸，这时候何诗诗在她身边，让她觉得苏家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努力。 谁知就在此时，凌雪又传来一封急报:“不好了！上官灏刚才下令，三日后午时三刻，将在菜市口处决苏家所有人，包括馨妃娘娘！” 第四五五章 天罗地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条消息直接被张贴在京城各个重要地方，因此很快传遍了全城。 理由写得很清楚，馨妃娘娘毒害太皇太后，心思歹毒，被剥夺一切称号，贬为庶人。而苏家是其帮凶，以同罪论处。 上面还提到逃跑的何诗诗和廖英才，上官灏下令全力捉拿此二人，若有反抗，斩立决！ 皇城百姓的议论声一下子掀翻了天，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这其中另有隐情。前几日还有传言说皇上伙同墨国皇帝害了秦王和秦王妃，今日就反转过来，苏家的人谋害了太皇太后。这是怎么看怎么巧合，怎么看怎么有古怪！ 苏家是什么啊，那可是大秦第一富商，其财力不知让多少人眼红嫉妒。可是更不能忘记它另一重背景，苏紫芸是秦王妃！是传说中被皇帝上官灏陷害过的人。 “唉，难不成皇上真的是想灭掉整个苏家吗？上次是害了秦王和秦王妃，谁知王妃命大没死，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又要将苏家满门抄斩，这真是，唉……” “可不是吗？要我说那位馨妃，呃不，苏紫茹啊，根本没道理下毒谋害太皇太后，谁都知道太皇太后病重，药石无灵，这时候毒害她，不是自找麻烦吗，反正她也活……咳咳……” “谁知道呢？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上面那位才知道了。只是可怜了苏家，上上下下连同丫鬟小厮都被抓了进去，可是有一百多号人呐。后天就要在菜市口斩首示众了，啧啧，恐怕到时候会血流成河啊，那种场面，可是很多年都没发生过了。”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这样的情景可以说发生在整个京城，而且消息被各国探子迅速传了出去，短短一天时间，周边各国有门道的人都收到了这个消息，反应各不相同。 其实谁都知道，上官灏之所以给了三天时间才处斩苏家人，就是想让消息传到苏紫芸耳朵里，然后引她出现。只是苏紫芸会不会上钩，又或者以什么形式出现，就比较值得商榷了。 西陵逸和长乐郡主得知此事时愤怒不已，只可惜二人连自己一边的事情都没搞定，根本腾不出手去帮别人。更何况只剩下不到三天了，他们也来不及赶去大秦，这也是上官灏高明的地方，断绝苏紫芸的援手。 “皇上，明日就第三日了，那秦王妃真的会出现吗？”来仪殿里，白灵斜倚在上官灏胸前，玉体横陈，胸前只有一抹白色轻纱挡着，两朵红梅若隐若现，十分撩人。 她左手捏起一颗葡萄，细细剥了皮，才喂进上官灏嘴里。上官灏嚼了嚼，忽然又吻住白灵的唇，将一半葡萄喂了过去，二人玩的不亦乐乎。 “爱妃好像很关心这件事，怎么，你认识秦王妃？” 白灵微微一笑，双手勾住上官灏的脖子，轻声道:“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皇上不记得臣妾在蜀州时，曾在皇上的一次寿宴上，与还是个小商人的秦王妃有过过节吗？那时候皇上还将臣妾禁足，臣妾可是禁足了足足一年才被爹娘放出来呢。” “你这么一说，朕就想起来了，这么说，你很恨苏紫芸了？”上官灏眸光微闪，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白灵咬了咬下唇，索性说道，“臣妾自然是恨苏紫芸的，当日要不是她，臣妾怎么会被皇上禁足一年？但是臣妾知道，苏紫芸现在还是秦王妃，臣妾奈何她不得。所以皇上，若是明日抓住了苏紫芸，可不可以将她交给臣妾出出气？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不会重伤她的。” 她露出个妩媚的笑，妖艳的容颜顿时绽放成一朵美丽的花。 谁知上官灏却一把推开了她:“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朕看这话真是说对了。爱妃，这件事朕却是帮不了你。” “为什么？”白灵蹙眉，忽然大惊失色，“莫非皇上看上那苏紫芸了？想学墨国皇帝金屋藏娇？” 上官灏居然没有生气，还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才说:“你这话对也不对，朕是喜欢她，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苏紫芸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是个人才，到从她发明那些古怪又有用的东西就能看出来。更何况她现在修复了神器，而这件东西只有她一个人会使用，朕要是杀了她，就算得到神器也没用。” 他顿了一下，这件事虽然让他很无奈，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他想要的是使用神器，而非单单得到神器。 “再说了，若是能收服她，让她为朕效力，说不定还能发明出类似火药的东西，朕一统天下也就指日可待了。” “原来皇上心中早就有沟壑，是臣妾见识浅薄了，只要苏紫芸愿意归顺皇上，臣妾以后定再不计较与她的恩怨。”白灵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她倒是希望苏紫芸不要那么听话，这样就会多吃些苦头了。 上官灏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道:“可是那件神器真的太厉害了，想要收复并不容易，所以朕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在菜市口将她抓住！” “皇上雄才伟略，苏紫芸一定跑不掉的。不过等抓住了苏紫芸，皇上还要继续斩杀苏家的人吗？”要是杀了苏家的人，苏紫芸怕是再无投靠上官灏的可能性了。 上官灏笑道:“苏家的人根本无关轻重，朕只要洛轻尘死掉，一切都无所谓。你认为剩下苏紫芸和苏家，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白灵乖巧的点点头，继而小心翼翼问道:“那馨妃，呃不，是苏紫茹肚子里的孩子……”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事，那孩子是个宫主但也罢了，要是个皇子，就有些麻烦了。 保不准孩子生下来，上官灏会很喜欢，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万一被他册封在太子，那就令人郁闷了。 却不想上官灏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孩子？那可是朕的孩子，皇家血脉，怎么能随他那狠毒的母亲死掉？” 第四五六章 一同处斩 白灵一怔，但很快又恢复笑颜，“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多虑了，不过既然皇上不打算杀苏家的人，那苏紫茹以后……” “她以后就是最低贱的宫女一名，威胁不到你的位置。爱妃，这样可还满意？”上官灏挑起白灵的下巴，凑上去吻了一下，室内气氛顿时火热起来，不多时就响起暧昧的喘息声。 三日时间一晃而逝，让京城百姓着急的是，居然没有人阻止斩杀苏家众人的事，秦王和秦王妃也了无音讯，难道他们真的不打算管苏家的事了吗？ “当！”街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路边的行人都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是侍卫押着数辆囚车过来了。每个囚车里都关着两到四名囚犯，男女老少皆有，正是苏家的人。 而第一辆囚车里，就是曾经风光无限，掌管六宫的馨妃娘娘苏紫茹。 苏紫茹早就被剥下华贵的宫装，换上了印有囚字的灰白色囚服，披头散发，再无半分贵气可言。可意外的是，她的神色相当平静，没有焦距的扫视着大街上的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左手轻轻抚在隆起的腹部，让人一眼便看出，她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 她之后便是苏阅高，顾秀珊，以及顾天杰三人，这三人神色各不相同。苏阅高一副认命的神色，低垂着脑袋，心如死灰；顾秀珊和顾天杰则不住抹着眼泪，满脸不甘心。 “真是造孽啊，处决苏家的人倒也罢了，可是馨妃娘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啊，那可是龙种，皇上怎么忍心杀死自己的亲身骨肉呢？” “嘘，你小声点，被别人听见就惨了。不过我也觉得这样很不好，馨妃终归是后宫之人，就算处决，也该是赐白绫、毒酒什么的，就这样枭首示众，实在是不合规矩。” “就是，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唉，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谁知这话刚好被路过的苏紫茹听见，苏紫茹从神游状态中清醒过来，勾起唇角笑道：“因为你们的皇帝陛下没有心，为了皇位什么都能舍弃。太皇太后都不在乎，更何况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呢？哈哈哈哈……再这样下去大秦迟早会覆灭！” 直到囚车驶过去好远，听见她这话的人才纷纷回过神来，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继而捂住了嘴巴。若是他们没有理解错，馨妃娘娘的意思是，太皇太后的死与皇上有关？ “马上到菜市口了，咱们也该去走了。”人群中，一个中年妇人装扮的人开口对老伴说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二人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与他们一样举动的还有不少人，众人分别朝不同的地方走了过去，即便面容服饰掩饰的再好，可是仔细观察的话，却能发现气度沉稳，全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不多时，菜市口就到了，囚犯们一个个被赶下了囚车，全部押送到断头台上。一时间，哭喊声络绎不绝，好不凄惨。 周围围观人群达到史无前例的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众人无不摇头叹息，然而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监斩官是上官灏麾下的人，此时已经端坐于监斩台上，狞笑着扫视着这一切。 今日是皇上特意布下的局，这刑场附近方圆五百米都布置上了高手，就连他都不清楚有多少人，而且据说连火药什么的都用上了，务必拿下秦王和亲王妃。 哼，只要这二人敢来，一定是有来无回！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这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高手易容而成的，如此庞大的抓捕队伍，可见皇上对那二人势在必得的决心了。 “废妃苏紫茹，胆敢用药毒杀太皇太后，罪无可赦，理应问斩！苏家众人皆有伙同、包庇之嫌，犯有同罪！今日，本官将作为监斩官，于午时三刻将所有罪犯一同问斩！”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斩官终于开口了，这种生杀大权在握的感觉，让他无比满足。 只不过，还差一刻钟时间就到午时三刻，苏紫芸那边却半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真的不打算出现了？ “呵呵，清者自清，我苏紫茹相信，天理昭昭，定不会让我等蒙受冤屈，也一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今日我苏紫茹死在这里，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找陷害我的人报仇！”她说到最后一句时，猛然看向监斩官，那人居然被她阴冷的神色吓了一跳。 “苏紫茹，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真是冥顽不灵！” “闭嘴！不过是条走狗而已，你以为自己能嚣张到何时？”苏紫茹冷笑，都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索性将这些狗官骂一骂，也可以消消心头之恨。 “你，你，可恶！再等半刻钟，本官让人第一个斩了你，看你还怎么奚落本官！”监斩官怒不可遏，却不可能真正对苏紫茹做什么，毕竟底下百姓都在看着。 苏紫茹嘲讽的笑了一声，不再理他。 半刻钟也就几分钟时间，当沙漏最后一点沙子掉落下去时，监斩官顿时兴奋起来。 “午时三刻已到，将所有犯人一同处斩！”随即扔下一块斩首的牌子，牌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宣布着苏家众人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呜呜……救命啊，我不要死啊……” “大人，求求你就饶我一命吧，我才十六岁啊……呜呜，让我做牛做马都行啊，我不想死啊……” “冤枉啊，这事与我无关啊，救命啊……” 断头台上哭喊声震天响，听得台下不少人都落下泪下，有的人更是闭上眼睛，不忍看见那残忍血腥的一幕。 囚犯们在台上跪成五排，苏紫茹、苏阅高等都在第一排，此时数十个刽子手一一站在第一排囚犯身后，兴奋的取下他们脖子上的牌子，将囚犯们脑袋压了下去。 “放心吧，我的刀很稳的，一定不会让你感到痛苦。” 刽子手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砍刀，继而同时挥了下去！ 第四五七章 震撼登场 “为什么还不出现呢？难道秦王妃真的不理会这些人的死活了？”监斩官百思不得其解，眼看人头就要落地，为什么苏紫芸还没有动静？ 皇上可是交待过，这些人并不能处死，要是都死了，可就没有威胁苏紫芸的办法了。更何况废妃苏紫茹肚子里还怀有龙种，皇上可是特意吩咐过，必须要等到孩子生下来才行。 就在刽子手的刀要落下那一刻，监斩官蓦地站起身来，就要阻止对方。 谁知就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接着是无数飞针从天而降，竟然将数十把砍刀全部震落在地。 这条大鱼，终归还是钓出来了！ 监斩官此时居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计划成功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是他自己宣布处斩的命令，要是再自己收回，也太儿戏了些。 顷刻间，就有侍卫高呼出声：“有人劫法场！” 隐匿于百姓中的侍卫就要跳出来动手，却又听见一声惊呼传来：“快看天上，那是什么飞过来了？” 不仅围观百姓，就连囚犯和监管的侍卫们都纷纷仰头张望，接着就看见一副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一朵巨大的莲花上，站着三名绝色佳人，三人则盛装打扮，身着纯白色纱裙，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莲花由远处极速飞了过来，背后是一圈圈漂亮的七彩光晕，像极了传说中的仙女下凡！ “中间那个好像是秦王妃！”不知是谁喊出声来，顿时，人们都朝中间的女子望去，果然是多日不见的秦王妃！ “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秦王妃是神族后人？她是名副其实的仙女！”有人呢喃，却立刻引起无数人附和。 “左边的好像是苏家大小姐何诗诗。”又有人认出一名来人。 “是她没错，想不到她居然与秦王妃会合了，这次是来营救苏家众人的吧？” “那是当然，你看那些刽子手的刀，刚才全在一瞬间被人打掉，而且都有了缺口。” “这说明出手之人武功十分高明啊！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苏家上下恐怕有救了。” “是啊，苏家不知为咱们老百姓做了多少善事，都是好人啊，就这样死掉也太冤枉了。” 不知是谁带头，忽然响起一片呐喊声：“请皇上饶恕苏家！”气得监斩官几欲吐血，然而他却只能盯着那朵越来越近的莲花。 “停下了停下了。”有人呼喊着，那朵承载着三名女子的巨大莲花果然在断头台上空三十米处停了下来，所有人情不自禁仰头望着，均发出惊叹之声。 “姐姐！”苏紫茹欣喜的大喊，脸上满是兴奋与激动，想不到姐姐真的来救他们了，而且以这样震撼人心的方式登场，就连所有刽子手都忘了动作，怔怔盯着那朵莲花。 “芸儿，你何苦要来？”苏阅高用手捶地，一直面色平静的他，此时居然流下泪来。 就在此时，无数箭矢忽然从不同方向同时射向半空中的三人，形成了一张密集的箭雨。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不少人还惊恐的叫喊出来，一个个瞪圆了双眼，思维一片空白。 然而想象中的惨状并没有发生，就在所有箭矢触碰到七彩光晕时，竟全部反弹回去，不少射箭之人因为避闪不及，纷纷倒在自己的厉箭之下！ “天哪！这是法术吗？秦王妃真的是仙女啊，不然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人群都被惊呆了，这种情景明明就是神话传说中才会发生的事情，想不到今日竟被他们亲眼看到了，叫他们如何不激动？ “一定是了！大家还不赶快跪地膜拜！”又有一人回过神来，竟当众跪了下去，大声喊到，“草民参见上仙！” 更多的人惊醒过来，全都有学有样，一边下跪行礼一边膜拜神仙。没有下跪的，无疑全都是安插在人群中的侍卫。 谁知就是这么一站一跪，侍卫的身份就暴露了，迎接他们的是无数飞镖暗器，数百个侍卫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倒了下去。 监斩官惊骇莫名，想不到他们布置的人手，这么快就被削掉了一半，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就在这时，站在莲花上的紫芸终于开口了。 “我乃秦王妃苏紫芸，另一重身份想必大家也清楚了，正是神族后人。今日前来这里，是想为我苏家上下讨个公道。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今日必定拆了这监斩台！” “王妃娘娘英明！王妃娘娘在上，请受草民一拜！”群众自发的狂热起来，再次朝她磕头行礼。 皇权虽然至上，可是在神仙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此时，百姓心目中只有至高无上的神仙苏紫芸，哪里还有什么皇上陛下！既然是神仙要救苏家，那苏家就一定没错！ 闻讯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最后但凡京城中能看见莲花和七彩光晕的地方，全都挤满了人，朝着苏紫芸三人跪地膜拜。 “各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支持我，今日我也没有什么好回赠大家的，但银钱还有几两，希望能让各位不空手而归，也算一份谢礼。诗诗，凌雪。” “是，王妃娘娘！”左右二女立刻提起手中的花篮，抓起里面的东西，朝周围人群扔了下去。 “银子！天哪，全是银子！” 银灿灿的元宝砸进人群中，百姓顿时沸腾了！虽然全都是一两一两的，但可都是银子啊！这么一两银子，也足够一家普通的家庭生活一两个月了！ 百姓们都红了眼，开始拾起银子来，运气好的能捡四五个，运气差的也捡到了至少一个。于是，人们对秦王妃更加崇敬了。 就连一旁虎视眈眈的侍卫，都看红了眼，一边暗骂苏紫芸财大气粗，一边幻想着那两女能将银子撒到自己脚下。 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心声，苏紫芸微笑着说，“但凡放下武器，愿意归顺于本王妃的侍卫，皆可得到一百两银子。” 众侍卫面面相觑，一百两银子，他们就是十年恐怕都赚不了这么多！可是一旦归顺苏紫芸，不就意味着与皇室对立了吗？ 第四五八章 逼出上官灏 “你们可都是大秦的侍卫，怎么能被钱财所收买！本官今日倒要看看，谁敢忤逆陛下，归顺这个妖女！”监斩官忽然放声大吼，居然连妖女二字都说出来了。 百姓们顿时义愤填膺，指责起监斩官来！ “休得胡说八道！秦王妃明明是仙女，是神族后人，还是一心为民的大善人！怎么到了你这狗官嘴里就成妖女了？乡亲们，这狗官分明是在侮辱秦王妃，咱们不能放过他！” 带头之人自然是暗阁的人易容而成，目的就是挑动百姓的仇恨情绪，让众人站在上官灏的对立面。所谓失民心者失天下，这在紫芸和洛轻尘的计划中，可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紫芸之所以选择以这种方式出场，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个不必说，自然是因为这样最安全，只要身处于防御罩内，就能避免一切攻击。第二，便是因为这样足够震撼了，在百姓们心目中，唯有神仙高于皇权，为了占得先机，降低上官灏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这是最好的办法。 果不其然，被暗阁的人一挑拨，百姓顿时群情激奋，居然朝监斩台靠拢，去势汹汹，想要将监斩官拿下！ 监斩官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而已，要是百姓真的冲上来，他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因此又急又怒，赶紧躲藏在几个侍卫身后，只敢从缝隙里瞅着越来越近的百姓们。 “拦住他们！你们赶快拦住他们！” 侍卫们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挡在了百姓身前。 紫芸见时机差不多了，再等下去，恐怕会造成百姓伤亡，那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事。于是再次开口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对紫芸的维护，不过大家请千万不要太激动，否则万一受伤，紫芸就万死不辞了。还是那句话，紫芸今日来这里，是想为我苏家讨个说法，那位监斩官，不知你是否可以代替皇上，为本王妃解答疑惑？” 她的声音很温和，百姓温言，居然真的安静下来，只是一步也不愿意退让，就那样包围了整座监斩台。监斩官几乎吓得屁滚尿流，他从未想过，这些愚民竟然也有这么可怕的时候！ “秦王妃，皇上命本官今日监斩苏家上下犯了事的罪人，你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本官便是，本官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监斩官见百姓们不动了，这才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仰着脖子直视紫芸。 紫芸勾了勾唇角，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么本王妃想知道，我苏家究竟犯了何事，竟引得皇上如此大怒，非要斩杀我全家？” 监斩官整了整衣襟，自信满满的答道：“现在全大秦的人都知道，是因为废妃苏紫茹毒杀了太皇太后，才犯下滔天大罪，而苏家上下均为同伙，自然一并论处！” “哦？你说是苏紫茹毒杀了太皇太后？敢问监斩官，苏紫茹为何要毒杀太皇太后？谁都知道太皇太后药石无灵，苏紫茹又何必多此一举，而且做的这样明目张胆，这不是故意将自己逼上绝路吗？如果是监斩官你，会蠢到如此地步吗？”紫芸凤眼微眯，她这话其实主要是说给百姓们听的，百姓们容易被蒙蔽，而她就是要掀开这层这蒙蔽的面纱，让大家知道，他们苏家是被冤枉的！ 监斩官一滞，但很快强词夺理道：“废妃苏紫茹为什么要毒杀太皇太后，你问苏紫茹最清楚，本官如何能知道？” “你不知道？”紫芸挑眉，这人真是蠢透了，“你作为监斩官，连被斩首之人杀人动机都不清楚，是不是太草率了？还是说，是皇上让你这么做的？既然你不知道苏紫茹为什么要毒杀太皇太后，就去找个知道的人来！” “我，你……”监斩官顿时急得白了脸，他只管监斩杀人，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皇太后本就不是苏紫茹毒杀的，他能安出个什么理由来？ “本王妃就在这里等着，既然是皇帝陛下下令斩杀我苏家人，想必他一定知道苏紫茹毒杀太皇太后的原因。监斩官，你还不速去将皇帝陛下请来？” 她就是要直捣黄龙，直接见上官灏！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千老百姓，等上官灏来了之后，她就会当着这些人的面，揭露一个惊天秘闻！ “狗官，还不赶紧去，想让神仙大人等到什么时候？”暗阁的人又开始带头起哄了，立刻迎来无数百姓的附和。 经过刚才紫芸一番发问，大家也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更何况前些日子还有传言，说皇帝陛下伙同墨国皇帝，一起陷害了秦王和秦王妃。这一切，说不定又是皇上估计设的计，想端掉整个苏家！ 还好秦王妃及时赶回来了，否则苏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说不定就这样冤死了。 一想到皇上这样陷害苏家和秦王夫妇，百姓们就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 监斩官被逼无奈，只得派人去皇宫请上官灏，谁知就在下一刻，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尖厉的声音：“皇上驾到！” 上官灏居然已经来到了菜市口，紫芸站得高看得远，此时回头一看，果然发现一道明黄的仪仗队徐徐而来，上官灏则端坐于龙撵之上，双目暗沉的盯着半空中的自己。 紫芸冷笑一声，大概因为自己出场的方式太拉风，上官灏在皇宫也看到了吧，所以才会这么及时赶过来。 不过上官灏失算了，他不布置下的天罗地网根本不值一提，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高手，这会儿应该被暗阁的人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暗阁的人本就个个身怀绝技，这次又是全体出动，还有尘的药物相助，绝对能杀的对方片甲不留！ 人群自中间分开一条道路，供上官灏的仪仗通过，围住监斩台的百姓此时也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纷纷朝两边让开。 上官灏下了龙撵，一步步登上监斩台，百姓在他的威压下，条件反射一般跪地行礼，山呼万岁。有些印入骨子里的东西，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第四五九章 查明真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上官灏两臂平台，威仪十足。 他的确是被紫芸的出场方式惊到了，想不到对方会以这样神奇的方法登场，不说这些百姓，便是他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哪怕他已经身为九五至尊，可是看见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情形，也会激动莫名。此时身在半空中，脚踏莲花，身披七彩祥云的苏紫芸，当真像极了画中之仙。 苏紫芸并未朝他行礼，但他也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既然对方扮神仙，他到想看看，除了这幅飞天的模样，苏紫芸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秦王妃，见了皇上为何不跪？你想造反吗？”监斩官却不满了，上官灏一来，他就有了底气，此时不好好表现，更待何时？ 紫芸淡漠的扫了一眼监斩官，目光落到了上官灏身上:“身为秦王妃，自当给皇上行礼，可是身为神族后人，却没有这个必要。不知皇上认为如何？” 想让她给上官灏下跪行礼，下辈子也不可能！ 上官灏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罢了，秦王妃身份尊贵，既然是拥有神力的神族后人，自然有权利享受特殊待遇。不过，秦王妃站的这样高，很不利于双方交流，且先下来如何？” 经过先前那一阵箭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样的攻击对苏紫芸根本没有效果。想要抓住苏紫芸，还得另想办法才是。 “既然是皇上要求，紫芸自当遵从。”紫芸勾了勾唇角，降低了莲花的高度，但最终距离地面还是有十多米。要她完全降落在地上，是不可能的。 “皇上，紫芸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问，我苏家究竟犯了何事，竟让陛下恼怒至此，要屠尽所有苏家人？紫芸也姓苏，今日是不是也要一视同仁，将紫芸抓上这断头台？” 上官灏的说辞与监斩官一模一样，于是紫芸再问，“陛下说是舍妹苏紫茹毒杀了太皇太后，请问陛下，苏紫茹为什么要这样做？紫芸想了很久，可是一个理由都找不出来。紫茹，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毒杀了太皇太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紫茹立刻答道:“禀秦王妃，我没有毒杀太皇太后，也没有任何理由那么做，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的！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是皇上告诉我，让我去看望太皇太后，我便让宫女带了食物，一同去了太皇太后的寝宫。那些食物我都亲自尝过，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在我们离开后，据说太皇太后才喝了几口粥，再之后就毒发身亡了。” “居然是皇上让她去看望太皇太后的，这……” “是啊，既然馨妃娘娘都尝过那些食物，她自己没事，太皇太后喝了粥又怎么会出事呢？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对对，我看就是有人陷害馨妃娘娘。” 百姓们议论声不绝于耳，上官灏立刻沉下脸来，想不到苏紫茹竟然当众说破这件事，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这罪过岂不是就推到他头上了？ “苏紫茹，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说是朕让你毒杀太皇太后的吗？太皇太后可是朕的祖母，朕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呵呵，我可没有这么说，皇上这样急着辩解做什么？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皇上都没审问清楚此事个中缘由，就要问斩我们苏家一百多口人，真的不怕冤杀吗？”苏紫茹冷笑，她有种预感，今日上官灏会一败涂地！ “哦？原来皇上都没有过问清楚缘由，仅凭猜测就认定是我苏家众人联手毒杀了太皇太后，这就是公道？敢问皇上，如果今日我苏紫芸不来阻止，这件冤案是不是就这样办理了！我苏家一百多口人是不是就这样枉死了！” 紫芸也有些愤怒了，这完全是欲加之罪，如果她没有赶来，上官灏就会用这种方式蒙蔽天下百姓，杀掉她苏家所有人！ “呵呵，秦王妃说朕没有问清缘由，可是朕有人证物证，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侍奉太皇太后的宫女太监都是人证，亲眼看见太皇太后食用了苏紫茹带去的粥，才毒发身亡！而那碗粥也被太医检验过，粥里没毒，毒是下在勺子上的，所以当初苏紫茹尝粥时，才没有中毒，因为她和太皇太后使用的根本不是同一把勺子！” 上官灏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苏紫芸蒙混过去？既然他设下这个计策，就有足够的准备，将苏家上下置于死地。 “皇上，既然是勺子上有毒，那谁又知道那把勺子不是被有心人掉过包的？你怎么就敢肯定，勺子就是苏紫茹带去太皇太后宫中的那一把？再说了，就算是苏紫茹带去的那一把，又如何知道勺子是苏紫茹挑选的，而非下人准备的？说不定是宫中有人想借机陷害苏紫茹呢？” 紫芸觉得上官灏的话里漏洞太多了，这样的证据，根本就不足以说服众人。只可惜之前根本没人敢管这件事，也没人会像她一样询问出来。 “这，朕审问过随行的侍女，都说是苏紫茹准备的勺子。”上官灏话音刚落，就听苏紫茹尖叫一声，“你撒谎！从勺子到食物，都是我让御膳房的人准备的，就连食盒都是下人直接从御膳房取来的！” 人群顿时哗然，不过转念一想，这样才更加符合情理。苏紫茹之前掌管六宫，又身怀六甲，怎么可能亲自下厨准备食物呢？ “皇上，不知舍妹说的话是真是假？皇上可是审过御膳房的人了？”紫芸微微一笑，“依我看，这件事证据严重不足，而且有很大诬陷的嫌疑，皇上应该查明真相，再处罚不迟！” “对，查明真相，不能冤枉好人！”在暗阁的人带领下，数千百姓又暴动了，一起高声呐喊，请求查明真相！ 大家都不是傻子，听双方这么一对质，谁都知道其中有问题，而皇上明显是想欺瞒他们，直接处死苏家众人。 第四六零章 先皇遗诏 上官灏被逼无奈，此时可谓进退不得，若是答应查明真相，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可要是不查，似乎又说服不了眼前人，目前的情形与他想象中完全背道而驰了。 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苏紫芸一出现就被他的人拿下，然后等候在角落里的太监会立刻宣布一道圣旨，说事情又发现新的证据，将苏家众人暂时押入天牢。 谁曾想，苏紫芸无论是出场，表现出的实力还是引导舆论的计策，都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以至于他现在骑虎难下。 “皇上，既然证据不足，为何不继续查明真相呢？还是说，这就是皇上故意设的局，想要将我苏家一网打尽？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前不久流传的一件事，说鹞子山一事是皇上和墨国皇帝联手制造的，目的就是想除掉我和秦王。皇上，苏紫芸在此有个不情不请，希望皇上能就此事给个说法！” 这是紫芸今日第二个目的，她就是要一步步揭露上官灏的真面目，等到第三步便水到渠成了。 她略带嘲讽的盯着上官灏，想看对方这次又要如何狡辩。 上官灏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而且还有一部分人相信，这对他极为不利。虽然动用强硬手段能够压制下去，可前提是必须彻底除掉洛轻尘和苏紫芸，否则以这二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他就足够头疼了。 而现在，苏紫芸居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目的昭然若揭！ “呵呵，朕原以为秦王和秦王妃都是聪明人，想不到也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之辈。秦王不仅是我大秦栋梁，更是朕的手足，朕怎么可能与墨国皇帝联什么手，陷害我大秦的王爷呢？依朕看来，传出这等谣言之人才罪该万死，居然想离间我大秦君臣关系！不知秦王妃以为如何？” “是吗？”紫芸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随即何诗诗拍了拍手掌，几名暗卫顿时从人群外跳出，每人手中还提着一名士兵模样的人，扔到了断头台上。 “皇上或许不认得，这四名士兵都是曾经参加过鹞子山一战的人，他们都隶属于皇上的直系部队，而且身份也全部查明了，全都是我大秦士兵。皇上，对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紫芸既然提到鹞子山一事，就表明准备周全了，这次不揭露出上官灏的真面目，她就不姓苏！ 百姓彻底震惊，纷纷朝台上四名士兵望去，那四人已无一人完好，不是缺胳膊就是瘸腿，都是被火药炸伤的。这些人可是当初暗卫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幸存者，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上官灏抵死狡辩道:“秦王妃，你休得含血喷人！你以为随便找几个士兵，就能诬陷朕，实在是太天真了！朕不清楚你是受了何人蒙蔽，但朕没有做过的事，就绝不会承认！” 哼，就算是他派去的人又如何，这样就能扳倒他，不可能！ “那就让这几人分别说说，他们的生平吧，让百姓们自己来判断，你我究竟是谁在撒谎！”紫芸就知道他不会承认，于是继续逼迫道，“若是生平还不够，还可以让他们讲述一下在军营的生活，以及鹞子山事情发生时，他们都做了什么。另外，皇上还可以将你麾下左五师第三师第二团剩余的人叫出来，看这四人与那些人是否相识！” 上官灏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这些该死的士兵，居然敢背叛他，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了苏紫芸。该死！通通该死！ “都说空穴来风，事出有因，看来这件事真的与皇上脱不了干系啊。” 百姓们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都露出迷茫的神色，似乎在思考皇上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秦王和秦王妃多好啊，他居然要这样陷害他们。还好秦王妃命大，才逃过一劫啊。 “就是，秦王妃人证都带来了，皇上却说不出辩驳的话，事情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居然是皇上做的，他和墨国皇帝不是还冤枉西陵人吗？为此还派兵攻打西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笨！当然是想掩盖自己的罪行了，而且西陵最近动乱，皇上八成是想趁机分一杯羹。” “可是听说边关动乱，自己死了很多人，皇上这么做，真是让人寒心啊……” 听见这些议论声，上官灏就是再镇定，也忍不住白了脸。这是无法让人知道的秘密，可是现在就这样呈现出来，被他的子民议论着。看着百姓越发失望的脸色，他终于爆发了！ “苏紫芸，少在那里妖言惑众！朕看你和秦王是早就觊觎朕的皇位，才故意散布那些谣言吧！乱臣贼子，朕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铲除你们！来人啊，将所有反叛者全部抓起来，若有违抗者，就地处决！” 上官灏恼羞成怒了，趁着事情还没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必须先堵上苏紫芸的嘴，免得她继续煽动百姓。 “哈哈哈哈……上官灏，这就恼羞成怒了，那我要是说出下面的事情，你岂不是要就地自裁？”紫芸忽然神色一变，紧接着打了个响指，人群再次分开一条道，待看清缓缓行来的男人时，上官灏蓦地瞪直了眼睛。 洛轻尘，他果然没死！ 来人正是洛轻尘，宛如闲庭散步般，一身月白色清莲锦的男人悠闲越过众人，缓步而来。 他带着一抹自信从容的微笑，如玉的容颜就像一副水墨画，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够。泼墨般的长发以一支白色玉簪挽起，其余则松松垂在身后，美妙绝伦。 不少人都看得痴了，这样完美的男子，不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秦王吗？ “秦王！秦王！秦王没死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立刻惊醒，同时放声高呼秦王二字。 上官灏惊恐的发现，他已经彻底失去民心，而洛轻尘的到来，一定会给予他沉重一击！ 紧接着就听见苏紫芸的声音传来:“各位父老乡亲，秦王拥有先皇遗诏，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大秦皇帝！而上官灏，不过是个窃国逼宫的乱臣贼子而已！” 第四六一章 谁是乱臣贼子 轰！ 宛如惊雷在耳边炸响，人群全部沸腾起来了，不止百姓，就连护着上官灏的侍卫，都忍不住震惊。 现在的皇帝居然是逼宫的乱臣贼子，秦王才是名正言顺，拥有先皇遗诏的继承人，这种事，怎么可能！ 如果秦王拥有先皇遗诏，为什么当初登基的是上官灏呢？还是说，遗诏是后来才发现的？也难怪皇上一直想除掉秦王夫妇了，一定是知道秦王拥有先皇遗诏，害怕公布出来，夺取他的皇位！ 人们的脑子都活络起来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对上官灏更加鄙视了。有的人甚至生出仇恨情绪，自己认定上官灏是夺取了本该属于秦王的皇位。 “苏紫芸，你不要胡说八道！当初朕登基，可是名正言顺，父皇将太子之位传给朕，朕自然就顺理成章成为皇帝！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为逼宫的乱臣贼子了？朕看你和秦王才是有不臣之心，想借机煽动百姓造反才对！” 上官灏被紫芸的话震撼住了，居然也不再称呼秦王妃，直接喊出了紫芸的名字。 什么先皇遗诏，他从来都没听说过，如果真的有这个东西，为什么对方不早点拿出来？要是父皇驾崩时，洛轻尘说他有这个东西，一定直接成为皇帝了。 忽然，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当时父皇驾崩时，洛轻尘曾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他说:“我不会与你争皇位，因为我的意愿并不在此，但是上官灏，你想要登基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要你发誓，登基之后善待天下百姓，不要辜负父皇的厚望！” 当时，上官灏并不觉得这番话有什么问题，因为他手里有先皇册立他为太子的圣旨。可是现在想来，却大大的不对劲，洛轻尘那个时候，说不定就已经拿到遗诏了。 洛轻尘知道遗诏的内容，可还是选择放弃，选择让他上官灏登基为皇。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这天底下真的有不愿意当皇帝的人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却将洛轻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岂不是辜负了洛轻尘当年一番心意？ 上官灏被自己的猜测怔住，不由脸色也苍白起来，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一步步走向监斩台的洛轻尘，半响竟然忘了言语。 “上官灏，你说我胡说八道，那好啊，就将朝中百官全部请过来，让他们来检查检查，看看我手里这封诏书是真是假！对了，其实有一个人很清楚这件事，就是先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李福林，看你现在的模样，想必李福林并未将这件事告诉你吧，你何不问问他？” 紫芸的目光盯住上官灏身后的人，正是在先皇病危时，投靠上官灏的李福林李公公。李福林听她这么说，当即吓得软了双腿，就此跪倒在地。 见他的反应，上官灏已经信了几分，“李福林，你老实告诉朕，究竟有没有这样一回事！” 李福林顿时碰碰碰磕起头来，很快就磕破了额头，青石地板上红梅点点，却让不少人的心都凉了下来。 “皇上，奴才对不住皇上啊，奴才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因为奴才并不知道遗诏的具体内容……皇上，先皇病危时，的确亲自书写了一道遗诏，可是奴才真的不知道，先皇是要册立谁啊。后来您登基，奴才就以为诏书里写的是皇上你的名字，所以就一直没说啊。” 这话有真有假，他虽然没看过诏书，但也能猜到诏书里写的究竟是谁的名字。至于一直以来没告诉上官灏，则是因为上官灏已经登基为皇，他不想横生枝节。哪里知道，上官灏即便成了皇帝，依然对洛轻尘虎视眈眈，欲除之而后快。 时至今日，却是由紫芸说了出来。 上官灏深吸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就只有证明诏书是假的，他才能摆脱眼前尴尬的境况。可是诏书又怎么可能是假的？连李福林都说先皇的确留有诏书，现在又在洛轻尘和苏紫芸手上，他连是假的可能性都无法去想。 “上官灏，还记得父皇驾崩之日，我曾经跟你说的话吗？”洛轻尘自出现以后，第一次开了口。 令所有人惊异的是，他居然直呼上官灏的名字。可是在所有人看来，这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他才是先皇钦点的继承人。 洛轻尘在上官灏面前站定，护在上官灏身边的侍卫居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侍卫们相当茫然，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保护谁，听从谁的命令了。他们只是忠实于皇命的一群人，虽然现在上官灏还是皇帝，可他们却觉得，秦王才应该是大秦江山的主人。 见上官灏神色变幻莫测，却一直不答言，反倒是周围人都露出好奇之色。于是洛轻尘轻声道：“我记得当时是这样跟你说的：我洛轻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与芸儿长相厮守，所以对太子之位，对皇位什么的没兴趣。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如果依据册立太子的圣旨，端王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你错就错在发动了宫变！” 上官灏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侍卫和百姓倒又一次受到了惊吓，但似乎因为惊吓过多，此时居然有些麻木了。 “我还让你发过誓，让你登基之后善待天下百姓，不要辜负父皇的厚望！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与墨寒联手设毒计，陷害我和芸儿倒也罢了，你竟然还为了一己之私对西陵发动战争，不顾边境百姓生死存亡，根本就没把百姓的性命和安乐放在心上！” 洛轻尘每多说一句，就前进一步，上官灏则忍不住往后退去，一直与洛轻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明明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此时此刻，上官灏居然生出一丝寒意，不敢与洛轻尘对视。 “上官灏，你知道我当初明知晓是你害了父皇，发动宫变，为什么还要藏起诏书，帮助你登上皇位吗？你大概从未想过吧？因为在你心里，不可能有人能抗拒得了皇位的诱惑。”洛轻尘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直刺得上官灏双眼生疼。 因为正如洛轻尘说的那样，他从未想过这件事！ 第四六二章 当年的真相 “为什么？”他不由自主问了出来，“你那时候既然已经知道这一切，又有父皇的诏书，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做？洛轻尘，你是故意玩我对不对？想看着我为了皇位拼死拼活，拼到最后却还是输给了你，你很高兴对不对！” 他发泄般的大吼出声，吼完才开始后悔，他现在还是一国之君，这样真是太有失身份了！ 可他就是忍不住，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惶恐与羞耻！没错，他感受到的是羞耻！ 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最强大的，可到最后才发现，一直被猎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种感觉，叫他如何平心静气的去面对？ 他不敢、也不愿意往深处去想，洛轻尘特意将皇位让给他，他却三番四次置对方于死地，他还是人吗？他将洛轻尘当作假想敌，可是对方却一直忍他让他。除了羞耻和愧疚，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了。 洛轻尘勾了勾唇角，道：“为什么呢？原因我早就说过了啊，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与芸儿长相厮守，对皇位根本没有兴趣。可是你不信，你不仅不信，还逼迫我们双方走到了这一步，上官灏，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既然你违背了当初的誓言，那我也不必再顾虑什么了，这个皇位，我会按照父皇的遗诏接收！” 你做不好，就让我来做吧。为了芸儿，为了父皇，为了天下百姓，上官灏，不能让你再这样胡搞下去了！ 这些话虽然没说出口，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这一刻，偌大的广场上落针可闻，即便围观人群已经上万，即便百官赶来了将近一半，即便各种侍卫、士兵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无一人讲话，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监斩台上的两个男人。 上官灏一袭明黄色龙袍，本该威仪无比，此时却像霜打的茄子；而洛轻尘则是简单的月白色清莲锦，淡雅俊逸，却比上官灏更有帝王之相。 “上官灏，我有先皇遗诏在手，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识相的话，就书写退位诏书吧，这样还能在史册上留下个好名声。否则你连同敏贵妃、太皇太后毒害先皇的事情就会被揭发，你这个皇帝，根本是逼宫窃取过来的。” 后面这句话，洛轻尘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除了上官灏及附近几名侍卫，再无一人听见。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选择给上官灏留面子。 “不！不！你不是对皇位没兴趣吗？洛轻尘，为什么现在又要跟朕争？朕才是大秦天子，是大秦的皇帝！”上官灏惊惧地连连后退，各种负面情绪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究竟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难道错误真的全是他造成的吗？ 不！他没有错！他是皇帝，洛轻尘只是臣子，他就算杀了洛轻尘，那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洛轻尘，朕才是皇帝，朕才是皇帝！” “上官灏，你还执迷不悟吗？”紫芸叹息一声，都到了这一步，上官灏居然还不接受事实，实在是叫人郁闷。“翰林院学士何在？速速上前来，仔细检查这份诏书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紫芸也只能动用这种方法了。凌雪用内力将诏书送了下去，洛轻尘右手一张，便接住了。 翰林院几位大学士全部走上前来，恭恭敬敬从洛轻尘手中接过诏书，开始研究起来。翰林院有一项重要职责就是撰祝文、册宝文以及册诰文，因此对诏书比谁都要清楚熟悉。 经过几名大学士检查商议后，一致认为这封诏书是真实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当时既然册立了朕为太子，为什么又要留下这样一封诏书，让洛轻尘即位？”上官灏还不愿意认命，或者说，是不想认命。 洛轻尘挑眉，道：“为什么不可能？你连这个都想不到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父皇册立你为太子的圣旨，其实很早之前就留下了，打算在我与芸儿成亲那日宣读。可是你却等不及，你以为父皇选择那时候宣读，是册立我为太子。上官灏，父皇选择那样一个时间点，根本就是在试探你啊！” “只是很可惜，你没有经得住试探。在提前得知宣读圣旨的事，你就策划伙同敏贵妃和太皇太后，用毒药毒害父皇，然后于那**宫篡位！还故意勾结废太子上官景阳，以打算瞒天过海。可是你没想到，父皇的圣旨上偏偏是你的名字！” “如果当初你不那样做，父皇就不会过早驾崩，那么就只有有一道圣旨，就是册立你为太子。可是你偏偏逼宫了，所以父皇才会让李福林宣读诏书，以及第二道圣旨，就是赐死敏贵妃那一道。是我提前取走了诏书，因为我不愿意登基为帝，所以最后李福林只能宣布册立你为太子的圣旨。上官灏，你这个皇帝根本就是我故意让出来的。” 洛轻尘字字句句简直戳在了上官灏心尖，让他疼得连呼吸都困难，可是偏偏，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没错，他这个皇位就是洛轻尘故意让出来的，否则他早在逼宫那一日，就该以造反的罪名死掉了。 然而可笑的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还认为父皇赐予洛轻尘尚方宝剑，是故意针对他。甚至以为，洛轻尘想要谋夺他的皇位，所以他才时时刻刻警惕洛轻尘，除之而后快。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我幻想出来的，他的假想敌，其实从未想过要谋夺他的皇位，甚至是故意让出皇位，就是希望他能做好这个皇帝。 只可惜，他的确让洛轻尘失望了，他暗杀他，还不顾百姓安危发动对西陵的战争。也难怪洛轻尘这时候选择站出来，挑明一切了。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出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的什么。只是那笑声听上去无比苍凉，两行眼泪倏然滚落出来，那是他悲戚的血。 第四六三章 赶下皇位 “哈哈哈哈……洛轻尘，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很可笑？你一定在心里笑疯了吧，看朕出洋相，看朕沾沾自喜，看朕一步步走上绝路……可是洛轻尘，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如果当初跟朕说清楚，朕又何至于此！” “说清楚？我当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说自己对皇位没兴趣，是你自己不相信。上官灏，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怨天尤人了，否则只会让大家更看不起你！” 洛轻尘摇摇头，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上官灏做人也太失败了。 “是啊，是朕不相信你，你没有错，都是朕错了……”他忽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当年逼宫造反，他就错了一次，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是朕错了啊……” 所以说，他都在坚持什么？皇位是别人不要，故意让给他的；他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就像现在，他虽然名义上还是皇帝，可是已经失去民心，看看那些百姓、侍卫和官员，哪一个还把他当皇帝看待？这些人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秦王洛轻尘！ 如果说今日之前，他还自信满满可以统帅天下，彻底消灭洛轻尘，那么今日之后，就再无可能了。失民心者失天下，是他自己将百姓推到对立面，失去了最应该依仗的人。 “哈哈哈哈……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日，是朕败了，洛轻尘，你赢了！” 他缓缓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盯着洛轻尘，这一刻，他心里居然没有憎恨，而是愧疚和遗憾。明明洛轻尘是那样相信他，还故意将皇位让给他，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让对方失望。 这样的他，哪里还有资格去憎恨对方？因为他才是那个最应该被憎恨的人！ 如果两人位置交换，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做不到洛轻尘那样，他当初就不可能将皇位让出去。 所以说，他从一开始就输了，输给了贪婪和无知，输给了一份纯粹的爱。 他现在相信，洛轻尘是真的只想和苏紫芸在一起，皇位于他而言，真的没有任何吸引力。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奇怪男人，在他心里，美人远远胜过江山。 “不是我赢了，而是你输了，上官灏，我这次不可能再容忍你了。你退位吧，这样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洛轻尘叹息一声，他忍到现在已经忍无可忍，所以无需再忍了。 当年父皇的遗诏，希望他登上皇位，而他辜负了父皇那么多年。现在，是时候背负起这个责任了，他不会再逃避！ 上官灏撑着身子站起来，居然无一人上前去扶，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呆了，几乎消化不过来。 “成王败寇，今日既然是朕输了，洛轻尘，朕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朕会写退位诏书的，那么你登基之后，打算拿朕怎么办，杀掉朕吗？”上官灏靠近了洛轻尘两步，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实际上，按照上官灏当年所作所为，理应处斩的。就算洛轻尘宣布杀掉他，相信也没人会有异议。 然而，洛轻尘究竟会怎么做，却不是大家能猜到的。 “你想死吗？如果想，我就成全你；如果不想，我也可以成全你。上官灏，我会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希望你这次考虑清楚了。”这就是洛轻尘的做法，他始终没有赶尽杀绝。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这是妇人之仁，可正因为洛轻尘是这样的性子，当初才会放弃皇位，成全上官灏。 说完竟不再看上官灏一眼，他朝紫芸招了招手，紫芸立刻按下莲花，缓缓落在他身旁。二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那一刻，几乎就是永恒！ “苏家上下皆是被冤枉，现在本王宣布，所有人当即无罪释放，有官位的官复原职！” “好哦！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上万百姓惊醒过来，竟然就地跪下行礼，口号也瞬间改了。 苏家上下则一片欢腾，彻底露出了笑颜。好友们搂在一起欢呼，庆祝不用掉脑袋了，便是平日里最厌恶的人，此时都化干戈为玉帛，毕竟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更值得珍惜的了。 看见这一幕的上官灏，更是苦笑连连，百姓们心目中，已经认定洛轻尘才是国之帝王，他这个皇帝，却什么都不是了。大概从没有一个皇帝，像他这样窝囊了吧？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看见最多的就是欢呼和喜悦，这些欢呼声，全都是因为洛轻尘一道命令。他又看向更远一点的位置，那里有素来支持他的大臣，可是此时都灰头土脸，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是彻底失去为皇的可能性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只可惜他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做这个皇帝，父皇在最后关头写下那封诏书，大概也是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吧？ 至此，紫芸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担心上官灏会强来，用武力威胁他们。不过即便那样，他们也不怕，因为洛轻尘早就把自己手里的十万大军布置好了。 而现在，上官灏居然自动认输了，可谓大大节省了他们的力气。 “姐姐！” “芸儿！” 忽然传来两个热情的声音，居然是苏紫茹和苏阅高跑了过来，父女二人齐齐来到紫芸面前，皆是满脸欢喜，想要拥抱紫芸却又顾忌一旁的洛轻尘。 紫芸一笑，先抱住了苏阅高，然后又抱住苏紫茹，三人开开心心笑了出来。 “爹，妹妹，让你们受惊了。”她如果再晚来一小会儿，说不定她的家人就人头落地了。 苏阅高含泪笑着说:“爹的乖女儿，千万别这样说，都是爹连累了你们啊。” “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怕！”苏紫茹抬起头来，神采奕奕，经此一劫，她是真正转变了。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终于知道，谁才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紫芸努力将泪**了回去，这个时候可一定不能哭，她说:“我们以后，一定都会好好的！” 第四六四章 退位让贤 能兵不血刃化解这场危机，紫芸和洛轻尘都很开心，为了这个结果，他们不知动了多少脑子，尽了多少努力。洛轻尘手上有十万军权不错，可是这些人一直都处于上官灏的监视之下，洛轻尘为了调动这支军队，忙碌了很多日。 谁知到最后，居然没有用上。但不得不说，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情况，上官灏能想明白，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大好事。 皇帝将易主，上官灏已经决定退位让贤，因此第一时间回了皇宫。洛轻尘和紫芸自然跟上，苏家上下则回了苏府，包括苏紫茹。 这一次入宫，紫芸和洛轻尘的心境都不相同，以往都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去匆匆，而现在，却是以新主人的姿态，打量着这座历经数百年的恢弘宫殿。 气氛很压抑，特别是随行的宫人侍卫，一个个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或者说，因为太过震撼，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谁当皇帝都不重要，他们有安稳日子过就好。只要现在的皇帝不要突然变卦，又让他们去攻打秦王，能这样平静的交接皇位，实在是件幸事。 菜市口发生的事，很明显皇宫众人都听闻了，宫女太监倒还好，可那些后妃就人心惶惶了，特别是与苏家有嫌隙的，比如白灵之流。几乎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白灵就开始思考起退路来，一旦洛轻尘成为皇帝，苏紫芸不就是皇后了吗？到时候她哪里还有活路？ “主子，奴婢倒是觉得你不用这么担心，凭您的姿色，一点也不比秦王妃差啊，说不定秦王是个善解风情的人，看中了主子您呢？”她的贴身宫女却有不同的看法，一句话就将白灵稳住了。 白灵双眸中顿时亮起一道光彩，没错，哪个男人不爱美人？秦王以前只有苏紫芸一个，可等当了皇帝，难不成一辈子就只要一个皇后，不要后妃？这在哪个朝代也是没有的事情啊！ 自己虽然是上官灏的后妃，可在这后宫之中，姿色可是数一数二的，难保就入不了洛轻尘的法眼。哼，只要能抓住秦王的心，便是苏紫芸想对付她，她也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珠儿，你真不愧是我的心腹之人，这脑子就是比旁人更灵活。你说的没错，不拼上一拼，又怎么知道秦王的心思？” “多谢主子夸奖，良禽择木而栖，主子这是选对了。”珠儿微微一笑，心里则不屑的撇了撇嘴，她会这样建议，根本不是为了白灵，而是为了她自己。 白灵要是倒台了，她一个宫女只会流落到十分凄惨的境地。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苏紫芸要是入住后宫，又哪里轮得到她这样的小宫女去侍奉？而且知道她是白灵身边的人，将她打入掖庭也不是不可能！ 只有白灵挡在前面，屹立不倒，她才能跟着多享受几日。 与白灵有相同想法的嫔妃不在少数，特别是那些从未受过上官灏恩宠的女人，都开始将目光放到了秦王身上。一定要在秦王处置她们之前，攀上这棵高枝，否则像是她们这样的女人，不是随先皇殉葬，就是出嫁当尼姑，这两种选择，都是火坑。 金銮殿上，百官依然侍立在堂，只是龙椅上的上官灏，却显得没精打采，再无往日的风光。秦王洛轻尘则站在他左侧的位置，负手而立，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诸位爱卿，朕今日召大家前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想必大家都知道，秦王大难不死，已经回来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洛轻尘身上，洛轻尘只是微微颔首，道：“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本王大难不死，今日终于又回到了这里，也算没有辜负皇上的厚望。” 这话简直有打上官灏脸的嫌疑，邹正等人赶紧默默低下头，免得眼中的笑意太明显，被人看了去。 上官灏无所谓的笑笑，带着丝自嘲，都到了现在，他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呢？ “秦王说的没错……实际上朕一直在等秦王回来，然后将皇位蝉让与他！秦王手中持有先皇遗诏，这个皇位本该是他的，朕占了这么几年，深感能力不足，因此打算就此退位，让有能力者居之。” 这番话说出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反而，似乎有解脱的感觉。 为了这个皇位，为了这把龙椅，他拼了很多很多年。后来终于坐上这个位置，可整日里并没有更加开心，反倒是忧虑越来越多。要说不甘心，一定是有的，可是面对注定失败的结局，他已经没有了再去拼搏的动力。 民心不再；即便开战，他也不是洛轻尘的对手；哪怕最后就算侥幸赢了，他恐怕也坐不稳这个江山。还不如就这样，至少能保全颜面，求个善终。 今日的结果，实在是他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换来的，既然错了，就要敢于面对。他想告诉所有人，他上官灏并不是输不起的人！ “朕已经写好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秦王上官云双，各位爱卿，以后请竭尽全力辅佐新皇，开创大秦盛世！” 百官面面相觑，洛轻尘一系的人自然欣喜异常，中立派则保持沉默，唯独上官灏一系的人，个个忧思满面。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本要奏，便退朝吧。”上官灏挥了挥手，最后留念的看了一眼金銮殿，率先离去了。 今日之后，他不再是大秦的主人，殿上发生的一切事，都与他无关了。至于洛轻尘能否当好这个皇帝，也不需要他去操心。 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恭送皇上！”殿上忽然响起百官齐声呐喊，他忍不住扯了扯唇角，是啊，这是最后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了。恭送皇上，他以后就不再是皇上了。 待上官灏彻底离开，百官才直起身来，意外的是，居然有一大半的官员留了下来，朝洛轻尘望去。其中有邹正等人，也有上官灏的亲近之人，双方意图都很明显。而离开的，几乎都是中立派。 第四六五章 只爱一个人 上官灏宣布退位，而洛轻尘需要择日才能即位，这段时间，便由洛轻尘代理朝政。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以后大秦的皇帝就是秦王洛轻尘，他一系的官员和中立派倒好说，最提心吊胆的莫过于上官灏的人，因此这会儿都打算亲近亲近新皇，免得日后遭殃。 洛轻尘哪里不清楚这些人的意思？但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们，上官灏给他留下了一摊子事，他还得抓紧时间处理。 “各位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再说。”他看了邹正一眼，邹正立刻会意，带着己方的官员离开了。 其余人没办法，均暗自叹息一声，猜测秦王是不是不打算给他们机会，所以才将人赶走了。 “秦王，从今日起，您是住在皇宫里，还是？”李福林侍奉了老皇帝和上官灏，如今又机灵地投靠了洛轻尘，实际上他心里也惴惴不安，害怕洛轻尘秋后算账。 洛轻尘瞥了他一眼，道：“你认为本王住在哪里合适？” 李福林心里一紧，立刻谄媚的笑着说：“自然是住在皇宫里了，先皇已经宣布退位，而秦王你虽然还没即位，但名义上已经是新皇了。是奴才该死，奴才考虑不周，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说完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力气大到双颊都浮现出几个手指印。 “罢了，本王又不是暴君……先带本王去王妃那里吧。”他收回目光，暗道这个奴才已经留不得了。当初若非李福林投靠上官灏，也不会导致父皇中毒而亡。李福林还不知道，在洛轻尘心里，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秦王请随奴才来，王妃此时正在凤羽宫休息。” “凤羽宫？”洛轻尘挑眉，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是正宫皇后居住的地方吧？ 李福林恭恭敬敬地笑道：“没错，正是凤羽宫，凤羽宫空置已久，如今终于迎来新主人，是后宫之福啊。” 他这话也就是变相在说，秦王妃马上会成为皇后，不得不说，这话让洛轻尘大为受用。也开始明白这个老奴才为什么能连续受父皇和上官灏重用了，但是这样三心二意的奴才，他却是不喜欢。 到了凤羽宫，就有小太监想出声通传，却被洛轻尘阻止了。他挥退所有人，独自进了房间，一眼就看见正靠在窗边发呆的紫芸。洛轻尘一笑，忽然又有些心疼，他的娘子，的确很不适合住在这样的地方啊。 华丽归华丽，却少了一份恬淡闲适，他的芸儿，该是展翅高飞的老鹰，而非笼中雀。可是为了他，她甘愿牺牲自己的自由，住进这里面，只为陪着他。 “芸儿，对不起。”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畔呢喃着。 紫芸当即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什么傻话呢？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不用说任何抱歉的话，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尘，你今日也累了吧，要不现在传膳？” 既然已经入宫，就要习惯这里的一切。对于紫芸来说，这里的确比不了外面的自由自在，可是只要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就心甘情愿。 用过午膳，洛轻尘就在凤羽宫留下了，不多时，李福林前来告诉他，说上官灏的退位诏书已经写好，问是否诏告天下？ 洛轻尘便让人张贴出去，这件事马虎不得，至于明日早朝，还得让礼部官员当众宣读一次。 待李福林离开，紫芸才问道：“你打算将他留在身边？” “自然不，这样三心二意的奴才最是要不得，太监总管一职，该留给更忠心的人来担任了。”洛轻尘忙里偷闲，好不容易与紫芸说会儿话，他的手便不老实的放到了她腹部上，轻轻抚摸着。 那里面是他们的孩子，如今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个小生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也是爱情的结晶！ “那上官灏呢，你打算怎么处置他？”紫芸按住了他的手，怕他再乱摸下去，就擦枪走火了。如今正是怀孕的紧要时机，可不能胡来，再想也得忍着。 洛轻尘不满，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瓣，直到怀中人气喘吁吁才罢休。 “上官灏，我让他自己选择，他若选择生，我就赐他个安乐王当当；若是选择死，那就让他走得风光一点。不过，我觉得他会选择前者。” “是因为还想东山再起？”紫芸声音微微提高了些。 洛轻尘摇摇头道：“他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他或许想留下来看看，我治理的江山会是什么样子。算了，不说他了，芸儿，咱们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我们之间还需要再说什么吗？”紫芸不解，一脸疑惑地盯着洛轻尘。她和他早就心心相印，生死与共，用言语说出来，反而说不到那么深刻。 洛轻尘握住她的双手，捧在唇边细细吻着，良久才抬起头来。 “当然有很多需要说的，因为从今往后，你就是后宫的主人。这个后宫，你有决定一切的权利，而且我洛轻尘发誓，这个后宫，我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紫芸定定地看着他，双眼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以前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大家不会太关心他有几个女人。可是以后不同了，他是一国之君，后宫总不能太空虚。 其实她很早就想过这件事，但一直告诉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却不知道，她的尘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只会有她一个人。一个男人能给她这样的承诺，她真的很感动，也很高兴。 “这个后宫，你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她默默念了一遍，忽然觉得有点歧义，“那你的意思是，后宫之外，你还会有别的女人？” 洛轻尘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懊恼，轻轻拍了一下自己嘴巴：“是我说错了，应该是整个天底下，我洛轻尘这辈子都只会爱苏紫芸！只会娶苏紫芸一人！” 他双手捧起紫芸的脸，低声问道，“芸儿，这样满意了吗？” 第四六六章 白灵的来意 “满意！”紫芸一笑，忽的勾住洛轻尘脖子，将他的脸拉近了些，“我苏紫芸这辈子也会只爱洛轻尘，只嫁你一个人！” 同样的誓言，由两个相爱的人分别说出来，感觉是那么温馨幸福。 世界上可能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亲耳听见心爱的人说只爱自己。 洛轻尘现在就是这样，相较于芸儿刚才的誓言，皇位天下什么的，对他就太没有吸引力了。 他笑着刮了刮紫芸的鼻子，脸上闪过一抹狡黠：“所以说啊，以后我就治理朝堂，你就掌管后宫，后宫那些上官灏的嫔妃，你就看着办好了。” 紫芸恍然，这才明白过来他的隐含意思，洛轻尘这是趁表白的机会，给她找活干呢。但她却半点不生气，因为这代表他完全信任她。 “好，既然这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替你办好。” 两人温存了没一会儿，洛轻尘就有事离开了，他最近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接手朝政、准备登基、处理有二心的大臣、西陵战事、对墨国的态度等等。而很多事情，紫芸都帮不上忙，因此只好做好分内的事情：先解决后宫问题。 上官灏的后宫有二十多人，受过宠信的却不超过十个，其中就包括苏紫茹和白灵。苏紫茹是她妹妹，又身怀六甲，还被上官灏贬为庶人，她自然不会让对方就这样蒙受冤屈了。 但上官灏已经退位，苏紫茹定然不可能，也不愿意再与他扯上关系，所以紫芸打算，先问问苏紫茹自己的意思。看她是想重新嫁人，还是一直留在苏府。 至于那些受过宠信，又没有孩子的嫔妃，按照惯例是要殉葬、或者送去寺庙为尼。但现在上官灏只是退位，并没有驾崩，因此殉葬这条就被剔除了。 最后是没有受过宠信，只有品级的嫔妃，这部分人验明身份之后，是可以放出宫的。 “嗯，大致就是这样了，这些女子也算倒霉，跟着上官灏没享几天福，就要出家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她单手撑着下巴，忽然看见一旁侍立的凌雪，不由问道，“你说我这样做对吗？总觉得她们很可怜啊。” 凌雪面无表情地说：“王妃就是太心软了，这些都是上官灏的后妃，王妃根本不必怜悯她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当初是她们选择入宫伴驾，现在就得承受这个结果。” 紫芸闻言失笑，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始终，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啊。 谁知她这边刚理出头绪，就听凤羽宫的小宫女前来通报，说是白嫔前来拜访。 “白嫔？是白灵吗？她来做什么？” 紫芸的手刚好停在记录白灵身份的宗卷上，白灵在这后宫也算是苏紫茹之下第一人了，特别是苏紫茹被贬之后，她俨然成了后宫一霸，根本不把其余嫔妃放在眼里。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白灵不好好在宫里呆着，却跑到她这里来，恐怕是有事相求。 想通这一点，紫芸倒来了几分兴致，她这时候反正也无聊，就看看白灵究竟想做什么吧。 “传她进来吧。”她吩咐凌雪将宗卷收起来，自己则坐上主位，不多时，一身嫔位宫装的白灵就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贴身侍女。 白灵穿了身牡丹红的长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随着走路而轻轻扭动，颇有杨柳之姿。她的妆容也经过精心描画，不浓不淡，看上去倒是十分舒服。面容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眉目弯弯，很是和善。 这副模样，居然与紫芸记忆中那个嚣张的白灵大相径庭。白灵这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更让她意外的是，白灵居然直接朝她跪了下来。 “白灵见过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两个侍女也跟了跪了下去，俯首帖耳，似乎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 紫芸蹙了蹙眉，用眼神示意凌雪，凌雪立刻会意，用内力将白灵托了起来。 “白嫔这是做什么？你才是后宫娘娘，我只是个王妃而已。你行这么大的礼，不是在折煞本王妃吗？还请白嫔以后切莫再这样了。白嫔请坐吧。” 白灵被扶了起来，目光却凄然哀婉，被两个贴身侍女扶着坐在椅子上，才开口道：“王妃娘娘，您这是还不肯原谅我吗？” “白嫔说哪里话？你我之间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如果你说的是当年端王寿辰那件事，那么请放心，本王妃早就没放在心上了。”紫芸大概已经猜到对方的来意了，像是白灵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青灯古佛？定是想找她网开一面，放出宫去。 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后宫之主，但所有人都已经这么认为了，这个后宫，已然是她的天下！ “王妃娘娘大人大量，不介怀当年的事，可是我心里却一直过不去。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时间跟娘娘道歉，现在又这样……我怕自己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娘娘，是白灵对不起你啊。”说着竟又要跪下去，容颜也白了一分，看上去楚楚可怜。 紫芸神色有些不耐烦，所以她最讨厌和后宫的女人打交道，说个话还要拐弯抹角，让别人去猜，真是讨厌透了。 她将茶杯重重在茶几上一墩，白灵顿时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惹对方不开心了。难道她的道歉还不够诚意？ “白嫔，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来的目的我也能猜到几分。但是很抱歉，我现在并不能承诺你什么。不过，只要上官灏不死，你大概是不用殉葬的，就安心回去呆着吧。” 当年的事，她的确早就没放在心上了，现在也犯不着为此故意为难白灵。只是白灵拐弯抹角的态度让她很不喜欢，而且对方的举动提醒了她，后宫嫔妃此时恐怕都人心惶惶。 白灵的脸色这次是真的变了，讲话都有些哆嗦起来：“您的意思是，如果皇上驾崩……我们要殉葬？” 紫芸也不瞒她，点点头道：“按照规矩是有这个可能，但上官灏八成是不会死的，所以你们这些受过宠信的嫔妃，最多也就是出家为尼。不管怎么说，总是能保住性命。” 第四六七章 自荐枕席 白灵却再次跪倒在地，这次也不装腔作势了，痛哭出声道:“请王妃娘娘救命啊！白灵不愿意殉葬，不愿意殉葬啊……呜呜……我今年还不到二十，不想就这样死掉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也未必就会殉葬，最大的可能是出家。”紫芸有些头疼，其实她也不愿意看这些花季少女殉葬，所以会尽力斡旋。 “王妃娘娘，可是出家……出家就是一辈子待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了啊……我，这样的日子，可是比死还痛苦啊，请娘娘一定饶白灵一命！白灵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对于白灵来说，出家还真是最残忍的事情，她素来心比天高，自从入宫以后，就对后位虎视眈眈。只可惜她运气真的太差了，先是有苏紫茹挡在前面，现在又突发状况，上官灏退下皇位，她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机会登上那个位置了。 可就算成不了皇后，让她在后宫做个宠妃，她也是很乐意的，毕竟现在情势特殊。谁知连这个愿望也成了空想，等待她的居然是殉葬或出家为尼两条路，这叫她如何甘心？ 白灵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双眼都红肿起来，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对苏紫芸低头，现实中却还是必须这样做。 她，包括后宫所有嫔妃的命运，现在都掌握在这个叫苏紫芸的女人手里！ 紫芸忽然笑了，她忽然发现，白灵所求恐怕与她先前想象中还不太一样。从白灵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不甘和野心，并不是只想放出宫那么简单。 她于是撑着下巴问:“那你说说，你想怎么样呢？” 白灵一滞，看了眼微笑着的苏紫芸，心里便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苏紫芸可不是别的女人，认可什么三妻四妾，要是当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件事，必须背着苏紫芸去做，而且一定要成功，不能失败！她就不信洛轻尘能抵挡得住美色诱惑。 思及此，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我只求娘娘能留我在身边做个普通宫女就满足了。” “哦？本王妃还以为，你是想请求放出宫去。毕竟这对你们这样的嫔妃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紫芸了然的笑笑，白灵所图果然不简单啊。 放出宫的人，和出家为尼的可不同。放出宫，代表以后就彻底自由了，可以自由婚嫁，与常人无异。这样的选择，是后宫无数人的追求。可是白灵却反其道而行之，竟想留在她身边当宫女，说是没有图谋，都没人相信。 白灵抽泣着说:“那是因为白灵对娘娘心怀愧疚，想要报答娘娘的恩情。娘娘要是不嫌弃白灵，就请留下白灵吧，白灵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娘娘，绝不敢有二心！”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紫芸摸索着下巴，别说是白灵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就是侍奉过白灵的宫女，她都不会留在身边。真不知道白灵哪里来的自信。 “娘娘要是不同意，白灵这辈子就只能青灯古佛，活在痛苦之中了。”白灵摇摇头，眼中泪水又滚了出来，打湿了双颊。 紫芸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说:“那本王妃就只能说声抱歉了。白嫔，依我看，你的性子还是更适合出家为尼，说不定能打磨的更加纯良柔和。凌雪，送白嫔回去休息。” “是，王妃。”凌雪早看白灵不顺眼了，就连她都看得出来白灵的想法，还以为能蒙骗过王妃，真是天真！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去照照镜子，被上官灏睡过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入得了秦王法眼？ “白嫔，请回吧。” “不！王妃娘娘，求求你就饶我一命吧！白灵真的不愿意出家为尼啊，呜呜……娘娘，你就留下我，让我为奴为婢都行啊……” 白灵慌了，想不到苏紫芸居然如此不留情面，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还是不愿意留下她。 凌雪一蹙眉，猛的拽住白灵一条胳膊，就将人硬拖了起来。 “白嫔，请回吧，我家王妃已经累了！”说着就把人拽出了房间，白灵两个贴身侍女立刻慌慌张张跟上，将人劝了回去。 凌雪又吩咐守在门口的宫女太监，不要让白灵再闯进来，众人自然点头应允。 “王妃，只怕这个白灵不是省油的灯啊，她在你这里吃了瘪，知道行不通，八成还会打别的主意。” 紫芸笑道:“让她去折腾吧，不作死就不会死，她愿意送死，咱们也拉不住。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是该吃点苦头受点教训，这样才能长记性。而且宫里也怪无聊的，有这样的趣事看，不也挺好吗？” 她调皮的眨眨眼睛，白灵愿意演戏，她就陪着看看好了，反正她仁至义尽，该说的该劝的都做过了。 凌雪一笑，点了点头，倒真有点期待起来，白灵究竟会做什么。 白灵果然没让她们失望，回到自己的宫中，就关起门来商议后路。在宫女珠儿的建议下，她决定直接****洛轻尘！ 只要能讨得洛轻尘欢心，苏紫芸就是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可是****洛轻尘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们对洛轻尘都不十分了解，不清楚对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最后珠儿建议，扮成苏紫芸的风格，白灵一听顿觉有道理，因此从发饰到服饰，都往苏紫芸今日的衣着靠拢。 刚收拾完毕，就有另一个宫女回来禀报，说秦王傍晚去凤羽宫的路上，会经过这里，到时候就是她们的好机会！ “哼，苏紫芸不肯理会我的死活，我就抢夺她的男人！这个后宫，毕竟是我白灵更熟悉！珠儿，快来看看我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今晚一定要成功，否则，我们就再无活路了！” 上官灏的退位诏书已经发出去，明日早朝还会当着百官的面宣读，到时候，上官灏的结局也就定下来了。而她们这些嫔妃的命运，也就注定了。 所以今晚，她白灵也只有今晚可以放手一搏！ 第四六八章 白绫一条 “主子，你的装扮已经很完美了，便是熟悉的人，从侧面或身后看，都会以为是秦王妃。只是主子讲话时的神态、语气等等，还要多下点功夫。相信到时候秦王一见到主子，定会被吸引的。”珠儿眼中闪过精光，为了今晚，她也是豁出去了。 白灵满意的点点头，又努力回忆了一下苏紫芸平日里讲话的声音、神态和语气，只是一时片刻想要模仿到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好在，秦王是傍晚才会去凤羽宫，到时候天色黯淡，她成功的几率说不定会增加一分。 白灵一边模仿紫芸，一边焦急的等待着，连晚膳都没用，因为她计划诱惑了秦王之后，邀请对方一起用膳。 终于，她等到了傍晚，宫女告诉她秦王已经离开御书房，朝这边过来了。白灵赶紧出了宫殿，佯装饭后散步，在宫殿周围缓步走着。 珠儿自然跟在她旁边，及时为她报告消息，一主一仆配合倒是相当默契。当看见珠儿打了一个手势后，白灵忽然在宫墙边站定，侧着身子望着越来越近的洛轻尘。 金色的夕阳打在洛轻尘背后，将他整个人渲染的莫名好看，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看得白灵心脏砰砰直跳。她忽然发现，秦王真是比上官灏好看太多了，这个男人不仅优雅贵气，身上还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知不觉，白灵居然看呆了，直到洛轻尘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她才回过神来。 见到面前是秦王，白灵陡然反应过来，朝对方躬身行了一礼。 “白灵见过秦王！”等说完才记起，自己因为一时慌张，居然忘记模仿苏紫芸了，不由一阵懊恼。 她故意侧了侧身子，让自己看上去更像苏紫芸一点，果然，下一刻她就看见洛轻尘的双眼微微眯起来了。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洛轻尘驻足，心里则闪过一丝冷笑。这个女人的伎俩已经被他看穿了，他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白灵却以为是诱惑之计生效了，赶紧答道，“我叫白灵，秦王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了。其实好几年前，我们就曾在蓉城见过，那时候先皇还是端王。” “本王记起来了，你就是那时候嚣张跋扈威胁秦王妃的那名女子！”洛轻尘的答案与白灵想象中截然相反，白灵的脸色蓦地变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微笑着说，“请秦王恕罪！那时候是白灵不懂事，冒犯了王爷和王妃。白灵是诚心想道歉，以后哪怕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洛轻尘玩味的笑道：“做牛做马？那倒是不必，只要你以后不出现在本王眼前就足够了！来人，将这位先皇的后妃送回寝宫，好好看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敢学他的芸儿来打歪主意，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他的芸儿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梳妆打扮就能模仿出来！ 一开始，他看见白灵的身形，还真的被骗了，因此当知道是有人故意伪装时，心中怒火就蹭蹭直窜。如此胆大妄为的女人，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是苦头！ “是，王爷！”两名侍卫立刻不由分说就上前拖住白灵。 白灵一惊，再也顾不得模仿不模仿，放声尖叫道：“王爷，我究竟哪里做错了？白灵都可以改啊！白灵是真心爱慕王爷，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王爷，只求王爷将白灵留在身边啊！” “还不赶紧拖下去！”洛轻尘眉头一蹙，周身气势浑然一变，竟散发出一股狠厉。白灵被他彻底惊吓住了，原本还有很多求饶的话，居然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直到完全看不见洛轻尘的身形，白灵才被两个侍卫放开，身子一软，就此瘫在了地上。 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真是太不了解秦王了，秦王发起火来竟然比上官灏还要可怕！ 今晚的计策彻底失败，她再也没有下次机会了。可是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没做对。 愤怒之极的白灵看见慢吞吞过来的珠儿时，当即甩了对方一巴掌：“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要是出家为尼，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哼！” 回到凤羽宫的洛轻尘，此时已经恢复平静，只要有紫芸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看见紫芸亲手为他布菜，他更是露出个和煦的笑容，哪还有半分狠厉？ “听说你被白灵堵住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紫芸的消息十分灵通，她说这话完全是为了打趣洛轻尘，绝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听在对方耳朵里，却成了撒娇加吃醋。 洛轻尘心情极好的将人搂进怀里：“为夫不回这里，还能去哪里？娘子，你能为我吃醋，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紫芸半响哭笑不得：“怎么说道吃醋上来了？因为白灵的事吃醋，我才没那么小气，白灵压根就不是个对手好不好？” 洛轻尘宠溺的笑道：“好，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不过娘子，那个女人居然敢模仿你，真是不可饶恕，她以前还得罪过你，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不过是个可怜又可笑的女人罢了，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也不会因为那个为难她。只是没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跑到你面前自荐枕席，你说，我该怎么对付想跟我抢相公的女人呢？”紫芸挑了挑眉，就像洛轻尘的软肋是她一样，她的软肋也是洛轻尘，有人打洛轻尘的主意，她绝对不会饶恕！ 洛轻尘愉快的吃着紫芸喂过来的菜肴，满不在乎道：“她不是叫白灵吗？那就赐她白绫一条好了。” 见紫芸久久不说话，洛轻尘抬起头道：“觉得不合适？” 紫芸摇摇头，笑了笑：“很合适，我这也是杀鸡儆猴，后宫里存有这个心思的嫔妃宫女不知有多少，得一早让她们绝了这个心思！” 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一个女人的性命，在以前她是不会这样的。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一点不适应，也许深处后宫这个大染缸，她也变了。 但是她知道一件事，自己对洛轻尘的爱，永远不会变。 第四六九章 退守皇陵 次日早朝，礼部侍郎当朝诵读了上官灏的退位诏书，也是从这个早上起，洛轻尘坐上了龙椅。 虽然没有特别的感觉喜欢或不喜欢，但洛轻尘向来是行事认真的人，在其位谋其政，当上了皇帝，就会竭尽全力去处理好一切。 上官灏的退位诏书最后，表示他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赎罪，所以请求恩准，让他去退守皇陵。守皇陵，那可是既乏味又没前途的事情，上官灏肯这样选择，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他的决心。 洛轻尘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不仅一口答应，还赐了上官灏安乐王的称号。只不过他这个王，真的只是个挂名王爷，没有丝毫实权了。至于上官灏手下的士兵，自然而然由洛轻尘接手，如此一来，就打破了以往的军事格局。 大秦手中兵力最多的已经不是镇北王，而是洛轻尘！ 上官灏既然没有选择死亡，那么他那些嫔妃也就不用殉葬了，实际上，他还可以挑选一些带在身边，毕竟名义上也是个王爷。但上官灏并没有这么做，他对女人并没有多少兴趣，去守皇陵时，只带上了几个小厮，以及贴身侍女。 “总算解决了这件事，接下来，我就将后宫的嫔妃召集起来，然后看她们的意愿吧。”紫芸觉得，上官灏既然没死，他的嫔妃就不用出家，要是那些花季女子都愿意回到以前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洛轻尘拂过她鬓边一缕发丝，温柔的笑道：“看你喜欢吧。我说过了，我管前朝，你管后宫。” 紫芸咧了咧嘴角，便不再有别的顾虑，先是赐了白灵一条白绫，理由则是不守宫规、勾引秦王。这是事实，并非她捏造出来的，因此下命令时并没有心理负担。 至于其余二十多人，她则将人召集到凤羽宫。不消片刻，二十多个低等级嫔妃便陆续到达，虽然极力隐藏，但个个神色都不好看。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红了眼眶，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白灵的事情。 “臣妾见过秦王妃，王妃万福金安。”二十多人整齐划一地给紫芸行礼问安。 后宫嫔妃给一个王妃行如此大礼，恐怕也只有现在这样的特殊时间了。 “大家不必多礼，说起来，我现在还是只是个王妃，可比不得你们的身份。来人，赐座。”紫芸和善的微笑着，她本就没有为难这些女子的意思，也就不像对白灵那样不客气。 “谢王妃！”众人依旧忐忑，均是一脸不安地悄悄看着她。 紫芸扫了众人一眼，才开口说：“今日请大家前来的目的，相信大家也知道了，先安乐王自请退守皇陵，因此属于他的没有子嗣的嫔妃，按理是不能再居住于后宫之中。因此今日，本王妃是想先看看各位的意思，愿意选择哪条路走？” 众人面面相觑，有胆子大的忽然问了一句：“王妃，您的意思是我们还能选择去路？” 紫芸赞许的点点头：“由于安乐王的情况与别的先皇不同，所以本王妃不会用以前的条例限制你们，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出宫，以后婚嫁随意，相当于回到以前的生活；二是出家为尼，这条路适合于那些生无可恋的。” 这个时代的女人思想很保守，都信奉从一而终，既然嫁了上官灏，她们就觉得不能再嫁别人。而且上官灏不要她们了，有的人可能就会钻牛角尖，一死了之、又或者出家为尼。 二十多人的表情瞬间丰富起来，不少女子脸上都绽放出光彩，来之前她们还以为，一定没有好下场呢。想不到居然还能自己选择，甚至是放出宫去，回到以前的生活。 当即，就有十多人表示，愿意放出宫去。剩下十来人，仅有两三个决定出家为尼，还有的似乎依旧在考虑。 “愿意出宫的，本王妃会每人赐予一百两银子，但是宫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带走。若有违反者，想必你们是知道后果的。”皇宫里的东西是不能随意带出去的，紫芸也想借机敲打敲打这些人。 “是，王妃娘娘！”那些选择出宫的女子倒是不在意这一点，实际上在宫里这么几年，她们已经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傻。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再给她们一次选择，恐怕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再参加选妃了。 现在暗无天日的金丝笼生涯终于走到尽头，她们哪能不开心？放出宫去，以后就是随意挑选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也好过这样守活寡。 “那就好。至于选择出家为尼的，随后会有人亲自将你们送去皇泽寺，那是历代出家后妃所去的地方。”紫芸并没有劝诫那几个愿意出家的，每个人思想和选择不同，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走也得走完。 最后，她将目光移向那几个还没做出决定的嫔妃，问道：“你们几人呢？有什么打算？” 她有点纳闷，难道这几人不愿意出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是想像白灵一样，去勾搭洛轻尘？ “王妃，我们都是受过宠信的人，就算放出宫去，回家恐怕也是遭受嘲笑和白眼。可是出家为尼，又实在非我等所愿，所以一时……唉，真的不知如何选择是好。”几个嫔妃都抽泣起来，不住用绢帕抹着眼泪。对于以后的生活，她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紫芸想了想，又问：“你们有没有很想做的事，或者说一技之长？要是有个目标，或许我可以帮助你们。你们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回家，以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去过想要的生活。” 几人对视一眼，才为难的说：“我们都只会弹琴唱歌吟诗作对，别的什么都不会了，要是就这样出去，恐怕会饿死荒野。” 再怎么说，她们以前也是出生于富贵人家，都是十指不沾杨春水的主，哪里有什么一技之长？ 紫芸忽然眼前一亮，抚掌道：“有了！能弹琴唱歌吟诗作对已经很厉害了，这样吧，我先在宫外找个地方给你们住着，等几个月后，你们就能自食其力了。相信我，绝对都是你们力所能及的事，而且能将你们的特长发扬光大。” 第四七零章 一封密函 “王妃说的是真的？我们以后能靠这些自食其力？”几个嫔妃眼睛都冒出精光，她们从未想过自己的才艺除了表演给人看，还有别的用处。 “那是自然，本王妃至于欺骗你们吗？不过得等上一段时间，目前天下情势尚不安稳，我那个计划得推后一些。当然，你们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磨练磨练自己得长处，以后可就是靠这些长处赚钱吃饭了，所以都不要偷懒啊。” 紫芸朝她们眨眨眼睛，见几人神色各异，于是又加了一句，“放心，不是让你们卖艺，是很崇高的职业。” 几人于是都将信将疑，如果真的能有这样的职业和机会，她们就太开心了。像她们这样的人，若是回到老家，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待二十多人全部离开，凌雪才好奇地问：“王妃，你说的到底是什么职业啊？弹琴唱歌什么的除了去茶楼卖艺，属下还真想不出来能做别的什么。” 紫芸神秘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那些千金小姐，即便只是个小家碧玉，有几人不愿意学习弹琴唱歌的？咱们完全可以成立一所艺术学院啊，到时候这些嫔妃就是学院的夫子，既能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生活，又能教习别人，何乐而不为呢？” “艺术学院？夫、夫子？”凌雪一时间有点消化不过来，从字面意思理解，王妃似乎是想成立一所以弹唱为目的的学院，可是这样的学院，真的会有人去吗？ 而且让女子当夫子，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一定会遭到保守派反对的！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实际上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谁说女子不如男？我苏紫芸偏要让大家看看，女子也能顶半边天！”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身为女子，就被各种各样的礼仪教条所束缚，大大妨碍了她施展才华。现在她身份不同了，等成为一国之后，她就能朝着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不说将女子的地位提高到前世那样，但一些简单的尝试和改变还是可以的。 任何革新措施都会有人反对，但她绝对不会退缩，让那些反对派看到成绩，就是最好的打脸行为！ 凌雪震惊地好半响，终于回过神来，双眼中顿时神采熠熠。 “王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支持你，你说得对，女子并非不如男，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 “呵呵，我终于又找到一个同谋了。知道吗，这之前除了你我，就只有长乐郡主有这个想法，所以我才会和她一见如故。相信等我实施改革时，她会站出来支持我的。” 紫芸开心地拍了拍凌雪的肩膀，与志同道合的人讲话，果然令人开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紫芸这边处理好嫔妃的事情，洛轻尘那边也遇上一件大事。 上官灏已经退位，而他需要择日即位，这个日子经过钦天监的人筛选，最后定在了半个月后。而这半个月时间，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光是龙袍就需要最新赶制。 而洛轻尘决定，登基之后就要册封紫芸为皇后，所以凤袍的制作也提上日程。 除此之外，就是肃清朝中异己了，上官灏一系的官员，被清理了大部分。当然，并不是拉去杀头，而是降低品阶，或者外放掉。邹正一脉的人则填补了空缺，而其中廖英才、顾天杰二人，更是直接从五六品编纂编修升任四品翰林院学士。 李福林也被洛轻尘杀掉了，新来的内监总管叫高顺，以前在老皇帝身边伺候过，为人很是机灵。 至此，朝中算勉强稳固下来。 属于洛轻尘的大秦，正在以全新的面貌朝着天下展现出来。 “接下来就是在西陵的军队了，我本来打算直接让镇北王撤兵，谁知前一刻却收到一封密报。芸儿猜猜，是谁传来的。”洛轻尘右手食中二指夹着一张纸条，在紫芸眼前晃了晃。 紫芸瞥着他洋洋得意的脸，啧啧两声道：“还用猜吗？不是长乐就是西陵逸了，他二人谁传来也都没分别。我猜他们是想借我军围剿辽远将军对不对？” 西陵皇室一直面临三方合围，能坚持到现在不败，已经十分不容易。大秦此时换了主人，而且是私交甚好的秦王，西陵逸和长乐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才怪。 若是大秦军队能够临阵倒戈，与西陵皇室一起围剿辽远将军，辽远将军一系必败！ 洛轻尘赞许地点点头，将纸条递了过去，紫芸低头一看，果然是西陵逸的笔迹，请求洛轻尘帮助他们围剿辽远将军。 “芸儿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是围剿辽远将军，而不是转头攻打墨国呢？” 紫芸道：“攘外必先安内，大概西陵逸觉得，平息西陵更加重要。而且让咱们大秦和墨国对上，他也觉得挺不好意思，毕竟墨国攻打的是他们西陵啊。而且目前为止，大秦与西陵并没有结下什么协议，西陵逸请求我们帮忙平息内乱是一回事，联手攻打另一个国家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的真对，不过，我们与墨国早晚会对上，不说墨寒那样设计陷害你我，就是他的野心，也不可能让他无动于衷。此人不除，天下就没有安定的日子。”洛轻尘神色难得的严肃起来，墨寒的野心更甚于上官灏，而且一直觊觎芸儿，这样的人，他洛轻尘是不会他允许存活下去的。 他的妻子，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只会属于他。哪怕为此倾了天下，也在所不惜。 “芸儿，我们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难走，你会后悔吗？” 并非得到大秦，就天下太平了，洛轻尘很清楚还有多少危机在等待他们。虽然相信紫芸的决心，但他还是担心她有朝一日会后悔，毕竟这条路上布满荆棘，十分艰险。 紫芸柔软的双手忽然覆在他手背上，摇摇头笑着说：“不会后悔，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第四七一章 明微长公主 当晚，洛轻尘就秘密下达了命令，让镇北王配合西陵太子，一起围剿辽远将军。事成之后，立刻退出西陵国，不得再骚扰生事。 信使从此地到西陵，快马加鞭也得接近两天，希望这两天不要再出什么变故才好。 第二天开始，后宫的嫔妃就陆陆续续离开了，按照紫芸的要求，都没有带走任何属于后宫的东西。离开的嫔妃，每人获得了一百两银子，不过这些姑娘都出生于官宦之家，倒也不缺这点钱。 然后是三名愿意出家为尼的，也被一并送去了皇泽寺，随行的还有几名愿意跟随的宫女。最后是那些无处可去的嫔妃，被紫芸安置到了北郊一处别墅里，并派了几名宫女和太监照顾，让她们在那里好好磨练技艺，等候传召。 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太皇太后的葬礼了。紫芸虽然很不喜欢这个老太婆，但毕竟对方是太皇太后，还是要按照规矩进行葬入皇陵的。下葬的日子选在七日后，届时将由秦王和秦王妃亲自送葬。 因此最近后宫和礼部都无比忙碌，大秦外忧内患，紫芸和洛轻尘远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逍遥舒坦。站得越高，需要背负的东西就越多，既然选择了这条路，紫芸就是咬着牙也得走下去。 这是紫芸住进皇宫后，第一次去太皇太后的熙宁宫。熙宁宫里到处都挂上了白幡，几个宫女在一边哭灵、一边烧纸钱。看见她到来，均吓了一跳，忙不迭下跪行礼。 “平身。”紫芸淡淡说了一句，随即从一名宫女手里拿过一叠纸钱，蹲下身一张张丢进了火盆里。 “虽然你以前多次针对我、陷害我，但现在人死灯灭，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叫你一声太皇太后，希望你一路走好，来世过得幸福快乐。” 紫芸低声呢喃着，太皇太后也算是恶有恶报、咎由自取了。对于这种人，她是生不出多少同情的。 当初为了上官灏登基，太皇太后连自己亲儿子都能毒害，现在自食恶果，居然被上官灏给毒害了。 紫芸摇摇头，还真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啊。 “王妃，快快起来吧，您是有身子的人，不能久蹲着。”凌雪一直侍奉在紫芸身边，与小丫头柳叶成了紫芸最亲近的侍女。二人一左一右将紫芸扶了起来，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要是她们，才不会来看这个死老太婆呢，而且有身孕的人，来这种地方多晦气啊。 “不碍事……我也就是烧几张纸钱，再怎么说她也是太皇太后……”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七公主，七公主你不能闯进去啊，王妃娘娘正在里面呢。” “滚开！本公主今日找的就是她！”上官微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接着就听见推攘之声，宫女似乎是被推倒了。 紫芸蹙了蹙眉，缓缓走了出去，她用眼神示意凌雪，凌雪立刻高声道：“放肆，是何人在此喧哗！” 刚走到门口，紫芸就看见一身素衣的上官微站在院子里，双目中满是憎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秦王妃是吧？哼，真是好大的架子，你这还没成为皇后呢，摆什么谱！”上官微一把推开想阻止她的宫女，怒气冲冲地对着紫芸尖叫出声。她发上只别着一朵小白花，面上未施粉黛，看上去憔悴又可怜。 不过这通怒火，倒是让紫芸想到了一件事，七公主上官微，现在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一个，难怪会这么愤怒。 要说七公主上官微，也真是十分倒霉，想当年敏贵妃还在世时，她多么风华无限？后宫公主里面，就数她最让人羡慕。谁知后来敏贵妃殉葬，上官灏当了皇帝，按理说她日子也很不错才是。 但这位公主却是很有血性，居然从来不主动找上官灏，就是上官灏偶尔去看望她，也被关在门外。不过，她该有的一切却一样不少。 而现在，父皇没了、母妃没了、当皇帝的哥哥也没了，她顿时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可怜一个。后宫之中，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她今日冲到这里来，已经是豁出去了，反正生无可恋，能在死前讨个说法，已经足够了。 “放肆！怎么跟王妃娘娘讲话呢，不想活了吗？”凌雪可不清楚上官微的过去，在她眼里，只是不允许任何人对紫芸不敬而已。 看着上官微红通通的双眼，紫芸忍不住叹息一声：“七公主今日来找本王妃，可是有什么事？” 上官微看她从容淡定的样子，不由更加悲愤了，这个女人以前明明只是个小商人而已，靠着几分小聪明，居然赢得了秦王的喜爱，为此还拒绝了墨国的公主。现在更好了，居然都快要爬到皇后的位置上，凭什么？ “秦王妃，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母妃和皇兄都害过你，现在你得势了，可是他们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紫芸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女人脑子有坑不成？还没见过这样积极跳出来找死的人，不，或许白灵算一个。 她扯了扯唇角，无奈地说：“你都说了，是你母妃和皇兄害过本王妃，又不是你害的，那本王妃对付你做什么？” 上官微一滞，蹙眉道：“你什么意思？打算就这样放过我？” “本王妃从来就没想过找你麻烦，七公主，要是无事的话，本王妃就先告辞了。”临走之前，看着上官微一脸不可置信，又说了一句，“平日里没事就别胡思乱想，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就好。对了，本王妃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嫁人了。” “我，你……”上官微彻底惊愕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她满怀怒意和悲愤而来，甚至做好赴死的打算，居然就这样被人三言两语打发回去了。 苏紫芸难道真的打算放过她？不，不只是放过她，似乎半点都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难道说，这就是做皇后的胸襟？ 第四七二章 后宫空悬 上官微脑子里一片混乱，半响却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的确太小看苏紫芸了，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把母妃和皇兄的错误怪罪到她头上的打算。 她叹了口气，胸中的压抑和悲愤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也不想寻死觅活了。她没了亲人又如何，在后宫受尽冷嘲热讽又如何，至少还有一个人，不会看不起她。 苏紫芸说她年纪不小了，该考虑嫁人的事情了，她觉得对方说的很对。以她现在在宫里的处境，还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 回去的路上，上官微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嘴角居然挂上了微笑。 “王妃娘娘，那位公主也真是奇怪，性子挺直，不过不讨人厌。”回凤羽宫的路上，凌雪评价着上官微。 紫芸一笑，微微颔首道：“嗯，七公主颇有才情，为人其实还不错。只不过以前被敏贵妃操控利用，后来敏贵妃薨了，她又将自己自闭在宫中。希望她以后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王妃你真好，为一个素来没交情的人都这么用心，王爷娶了你，可真是三生有幸啊。”柳叶笑着打趣了一句，若是换做别的主子，她可不敢这样讲话。 紫芸戳了下她的脑袋，笑道：“你家王爷也很好啊，能嫁给你家王爷，我也是三生有幸。” “那是那是，王爷和王妃最般配了，简直是天生一对！”柳叶赶紧夸起二人来，小脸上满是羡慕。 三人回到凤羽宫不久，就有掌管掖庭的大太监前来禀报消息了。 还有十多天便是新皇登基的日子，按照以往风俗，新皇都会大赦天下。赦，包括牢房里的犯人，和后宫中被贬的宫女太监。紫芸不去插手犯人的事，但是后宫大小事宜，她都可以过问。 后宫之中有一处叫掖庭的地方，专门关押那些犯了错的宫女太监，进入掖庭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出去的，除非遇上大赦天下。 而这名掌管掖庭的大太监的崔公公，禀报的正是这件事。 “王妃，这些都是这些年关入掖庭的宫女太监，他们犯的错和平日里的表现，奴才都叫人一一记录在册，供王妃查阅。”崔公公着人递上了三大本记录的纸张，起码有几百张，有的已经老旧发黄，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紫芸蹙了蹙眉，这么多要是她一个人看，还不知道看到猴年马月去。 “凌雪，去找几个可靠的、识字的宫女来，说我有事吩咐。” “是，王妃。”凌雪领命退下，知道紫芸是想让人帮忙查阅这些典籍的。 “崔公公辛苦了，掌管掖庭这样的地方，一定很辛苦很无聊吧？”紫芸随口问了一句。 崔公公立刻答道：“为皇家做事，是奴才的福分，不敢言辛苦无聊。” 紫芸不在意的笑了笑，吩咐柳叶道：“将前几日那两个金裸子赏赐给崔公公吧，本王妃见他也是个实在人。” “是，王妃。”柳叶应声。 崔公公顿时双眼放光，赶紧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奴才叩谢王妃大恩！以后王妃若有事需要奴才，奴才定当万死不辞！” 紫芸笑了笑，看着柳叶将两个金裸子给了崔公公，崔公公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行了，这些记录本王妃会看，到时候处置结果会让人给你送去，跪安吧。” “是，奴才告退！”崔公公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心里已经做好打算，没事就多往王妃这里走走，王妃出手真是大方啊。 不多时，凌雪就找来五个粗通文墨又可靠的宫女，于是紫芸将记录分发下去，让她们按照关入掖庭的时间、和平日表现去筛选。但凡关入掖庭满一年，又没再违规的人，全都可以赦免；不足一年，或者再掖庭依旧惹是生非的，则不予赦免。 “王妃，现在后宫空悬，诸多宫室都空了出来，不少宫女太监都无事可做，您看如何是好？”趁着宫女们筛选记录，凌雪又提出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总不能白养着这些宫女太监，当摆设看啊。 紫芸道：“不若趁这次机会，将愿意出宫和年满二十五的都放出去吧。” “嗯，属下看此法可行。不过王妃以后不是想开设那个艺术学院吗？属下觉得可以从这些闲置的宫女中，先挑选一些人实验下效果，到时候也可以给夫子们打下手啊。”凌雪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因为留下来的宫女人数，其实也远超过需要。 紫芸顿时眼前一亮，夸赞道：“你真是太聪明了！行，你现在就去办这件事，将所有闲置的宫女太监全部统计出来，然后根据每个人的状况决定去路。愿意出宫和超过二十五的都放出去，剩下愿意留下的，就挑选出一批对艺术有兴趣的。咱们这个艺术不是狭隘的弹琴唱歌，还包括诗词歌赋书法绘画等等，总之你先去整理吧。” “属下遵命，一定替王妃办得妥妥当当。”凌雪现在俨然成了她身边第一红人，柳叶虽然心生羡慕，但也知道自己与凌雪的差距，很多凌雪能做的事，她却做不了，因此她做好分内的事就好。 “王妃，您这个艺术学院一出来，肯定会受到京中小姐夫人们追捧的。” 紫芸神秘的笑了笑：“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往后我还打算开设各级书院，分为小学、中学和大学，男女都可以入学。教授的东西也不能只限于诗词古籍，得多元化才行。” 没错，她想按照前世的学校来进行，她有手机在，里面有无数各方面的知识，而且都十分系统有条理。如果就仅仅藏在她手机里，也太浪费了。 她不奢望这个时代的人能发明出前世那些高科技产品，但至少能改变他们的观念，以及不是只有入朝为官才是做贡献。科技和商业，都是十分有用的东西。 只是办理学校，短时间恐怕不会有太大效果，但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成功的。 第四七三章 故人来访 两日后，西陵军中传来消息，说镇北王领旨，已经与西陵逸接洽上。 紫芸和洛轻尘都松了一口气，长乐郡主与镇北王这对父女，总算不用站在对立面了。 就在这个档口，皇宫忽然来了一位故人，居然是许久未见的上官无风！ 紫芸还记得，上次相见，还是去墨国之前，距今已经大半年了。那时候上官无风与上官兰馨回临州，是为了上官兰馨选对象一事，这么久过去，也不知道上官兰馨与那人谈的如何了。 与记忆中的上官无风一样，紫芸发现眼前人依旧风姿无限，眉目疏朗，唇角含笑。他手中拿着那把玉骨扇，却不打开，只是那样握着。 能再见到这个人，紫芸真的很开心。 “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紫芸给他赐了座，又让人上了清莲茶。堂里很安静，仅有众人细微的呼吸声。 上官无风就那样静静看着紫芸，直到确定不是虚幻，她真的好好活着，才收回目光。 “我现在该称呼你芸儿、秦王妃还是皇后娘娘呢？”不同于紫芸，上官无风心境波动相当大。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前一同游山玩水快意恩仇的姑娘，会有母仪天下的一日。 就像瞬间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紫芸已经站到他只能仰视的地方，以前的种种，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即便已经放下对紫芸的执念，可就算只是当朋友看待，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紫芸端着茶杯的手一滞，茶杯险些滑轮，她索性将杯子放在了桌上，两手十指交握，微笑道：“你愿意怎么称呼？” 上官无风也笑了起来，“私底下我还是叫你芸儿吧，否则我都要不知道怎么跟你讲话了。芸儿，我真的很担心你，特别是听闻你和秦王在鹞子山出事……” 他的双眸变得深邃起来，那些日子，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渡过的。所有人都说，秦王和秦王妃摔下鹞子山，尸骨无存。可他心里一直有个奢望，她并没有死。 他私自去鹞子山里里外外都找过，可是不见她半点踪迹，那一刻，他甚至想冲入皇宫，找上官灏理论。 上官灏和墨寒的说辞能骗过别人，却骗不了他，因为他太了解这其中的恩恩怨怨了。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上官灏不会承认，而他也对上官灏做不了什么。 可这并不代表，此事就这样过去了，他已经决定去墨国皇宫一趟，看她是否被藏在那里。如果在，他会尽一切可能将她救出来，哪怕生死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去晚了一步，就在他到达墨国那日，墨国皇宫陡生变故，他才知道芸儿的确没死。当亲眼看见墨国皇宫被破坏后的惨状时，他觉得既解气又失落。 最终，他还是再次错过了她，就此回了临州。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好，这样总有一天，他们还能再见面。 可是他没想到，紫芸和洛轻尘会这样大胆，公然揭露上官灏与墨寒的阴谋，也导致上官灏的反击，决定处斩苏家所有人。那个时候，他就猜测她一定会现身。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洛轻尘手里居然有先皇遗诏，而上官灏自动退位了。 就在那一刻，他猛然意识到，他与她的距离已经天差地别，再也不可能回到往日了。 “我就知道你会担心，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对了，我和尘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等生下来，让你当干爹怎么样？” 紫芸很了解眼前人的性子，上官无风所说的担心，一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她不愿意去想他那时候做了多少事，因为会让她很痛苦，无法面对。但是这个朋友，她这辈子是都无法忘记了。 所以她赶紧转移话题，而上官无风的注意力也的确被吸引过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紫芸腹部，盯着那处微微凸起，如此不礼貌的行为引得凌雪相当不快，但王妃没说什么，她也只能忍着。 上官无风忽然抬头一笑：“果然是有身孕了！芸儿，那我们就说定了，这个孩子一定要认我当干爹！” “一言为定！”紫芸也乐了，见上官无风恢复了些神采，不由打趣道，“我说你也该为婚事操心操心了啊，都二十多的人了，别人像你这么大都几个孩子了，你却连个对象都没有。” 上官无风的眼神一下子幽怨起来，半响道：“我以前一颗心不是都挂在你身上了吗？唉，谁让你那么好呢，弄得我现在都找不到个合适的。不如这样吧，你这胎要是个女孩儿，将来就嫁给我为妻，十来年我还是等得起的。” “少胡说八道了！”紫芸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就算是个女孩儿，不说这孩子要认你当干爹，就你是她有血缘关系的长辈这一条，也是不可能的啊。” “我也就说说而已。”上官无风摸摸鼻子，不过眼神更加幽怨了，看得紫芸简直毛骨悚然。 紫芸瞥了他几眼，忽然道：“我听说西陵逸有个亲妹妹，与他长得有八分相似，是西陵最有名的美人，今年才十六岁，提亲的人却早就排到了咱们大秦。” “你究竟想说什么？把我塞给这个西陵公主？”上官无风一点不为动容，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西陵公主就是再美，如果不合他胃口，他依然不喜欢。 “咳咳，我就是这么一说，或许你们有缘也说不定。”紫芸尴尬的笑了笑，便不再提这件事。“对了，这次入京打算待多久？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帮我一个忙如何？” “难得你居然有事让我帮忙，怎么，又想在哪个地方造别墅了吗？”上官无风对她的要求十分意外，但却很感兴趣。 以他对紫芸的了解，紫芸要做的事一定会很有意思。他如果能帮上忙，倒真挺荣幸的。 紫芸手指摇了摇，笑得有些诡异：“是比造别墅更有意思的事：我打算在京郊修建一所艺术学院！” 第四七四章 艺术学院 “艺术学院？”上官无风一头雾水，问道，“能具体解释一下是做什么的吗？” 这个词语倒是很新鲜，符合紫芸一贯的风格，他就知道，她的鬼点子总是层出不穷。 紫芸微笑道:“大致来说，就是一所学院而已，只不过咱们招收的对象不限男女，进入学院也是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当下我所设想的艺术范围包括这几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茶艺等等，如果以后有需要，还可以再添加。” 上官无风点点头，但还是很多地方不明白，特别是办理这所学院的目的。 “开设这样一所学院，你是想为达官贵人筛选有才艺的歌姬舞姬？”似乎没这个必要吧？ “当然不是！这跟歌姬舞姬有什么关系？咱这谈的是艺术，艺术知道吗？”紫芸激动的睁大眼睛，恨铁不成钢的说，“前来学习的学生就不能是各家千金吗？这些千金以前都是从别处请夫子，自己在家学习，这样有很多弊端不是吗？” “有什么弊端？”上官无风被她吼的有些懵，不由脱口而出。 “当然有很多:一是造成夫子浪费，一个夫子教一个学生，不是浪费是什么？二是金钱浪费，请家教工钱很贵的，普通人家的姑娘根本学不起！第三嘛，”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不是有不少夫子和小姐看对眼的事，让爹娘们追悔莫及吗？可是艺术学院就不同了，无论对哪一方都有很多好处！” “你继续说，我在听着。”经过紫芸这么一分析，上官无风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咱们艺术学院，会聘请很多精通各种才艺的夫子，前来学习的姑娘公子们，不仅能学到想学的东西，还能开阔眼界，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这对他们以后的人生道路也很有帮助啊。而且那些学生的父母，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整日无所事事，胡作非为了，说不定还能因此与谁谁攀上交情，简直一举两得嘛。” “噗，我发现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不过女子入学学习，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我看会遭到很多人反对。” 上官无风被她描绘的情形打动了，的确，这样一来可以让很多姑娘学到想学的东西，特别是寒门子弟。 就像他妹妹上官兰馨，从小就跟着王府里的嬷嬷学习，虽然也学的不错，但总觉得缺了什么。现在想来，他觉得缺的是同伴，不仅是上官兰馨，就是他也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任何革新都会有反对之声，但是当人们体会到其中的好处，就不一样了。咱们成立艺术学院，打出的口号当然不能是我刚才讲的那样。咱们得这样说:想让你家闺女嫁得更好吗？想让你家闺女成为第一才女吗？如此这样的口号才行。” 紫芸挑眉，并未因上官无风泼冷水而气馁，因为那是她早就考虑过的。 “哼，即便是那些反对派，谁家还没个闺女呢？谁不想让自己女儿嫁个好男人？可是好男人难找啊，而且眼光很高啊，又怎么看得上什么都不会的普通女人呢？” 虽然这样的口号很悲观，但是一开始，紫芸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任何事情都要慢慢来，等几年十几年之后，人们被潜移默化的教育了，就会知道进入艺术学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找个好男人，呵呵，只是很小的一个目标而已。 上官无风忽然鼓起掌来，可谓佩服之极:“行了，我自己被你说服了，芸儿，这个忙我帮你了。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紫芸笑道:“先帮我在京城周边物色一块足够大的空闲土地吧，至少需要一千亩，最好环境幽静一点，但是要通路。对了，平整一点的话，比较容易修建房屋，反正你看着办吧。至于究竟要怎么修，我现在还在规划当中，过段时间会将图纸给你。” “这没问题，能参与到如此宏伟的计划中来，是我的荣幸。”上官无风站起身来，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了。” “嗯，有任何问题直接告诉我就行！”紫芸比了个ok的手势，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懂，于是笑了笑。 待上官无风离开，紫芸才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终于有眉目了，一想到学院建成，无数学子在里面学习的场景，她就心生兴奋。 “凌雪，掖庭和宫女们那边怎么样了？” 凌雪微笑道:“请王妃放心，掖庭那边的名额全部情理完毕，除了五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别的满一年的宫女都够资格放出去。宫女们那边也进行的差不多了，二十五岁以上的全部放出去，名单也统计出来了。二十五岁以下，入宫满三年愿意离开的，也一并统计了。” “做的不错！”紫芸赞了一句，凌雪的效率就是高，难怪在暗阁里也那么受重用，她觉得让凌雪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大材小用了。不过她身边又需要这样一个得力帮手，因此只好先委屈凌雪了。 “那对艺术学院感兴趣的宫女呢？有人报名吗？” 凌雪道:“有是有，不过奇怪的是，人数并不多。还有就是，报名的人当中，大部分不识字，这对咱们的计划很不利啊。” “奇怪，为什么报名的人不多呢，是她们不知道艺术学院的目的吗？”紫芸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没有解释清楚，艺术学院究竟要做什么？就像刚才上官无风，以为咱们是为了培养歌姬舞姬？” “是属下疏忽了，属下的确没有解释清楚艺术学院的目的，请主子责罚！”凌雪脸一红，她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真是该死！ “没事没事，你不要紧张，就按我刚才跟上官无风说的，你再去跟宫女们说一说，看看反响如何？”紫芸并没有责怪她，凌雪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时疏忽是很正常的。 对于宫女们来说，自然是不愿意当歌姬舞姬的，也难怪报名者寥寥，而且大部分是不识字的了。 第四七五章 墨国宣战 次日早上，西陵又有消息传来，而且是两条！ 前一名士兵刚禀报完，说镇北王与西陵太子成功围住辽远将军，打了个大胜仗。后脚就有另一名士兵禀告说，墨国军队忽然往回大秦方向撤离，堵住了镇北王班师回朝的道路！ 墨国不再围攻西陵，反而阻断了大秦士兵的路，其目的已经显而易见。 “秦王，墨国狼子野心，居然敢挑衅我们大秦，实在是可恨！” “是啊，当初墨国皇帝就曾陷害秦王于鹞子山，这次一定是想进攻我大秦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末将愿意请战！” “末将也愿意请战，定要灭掉墨国！” 武将们个个都十分激动，大秦已经很多年没被如此挑衅过了，虽然这两年也发生过逼宫的事，但毕竟是内部矛盾，而且牵涉不大。墨国就不同了，本就因陷害了秦王和秦王妃，与大秦交恶，现在居然还主动挑衅，真当大秦是好欺负的吗？ 而且对于武将们来说，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发挥价值，他们平日里本就被文官看不起，现在有机会表现，自然都愿意前往一战！ “各位爱卿不必太过激动，镇北王久经沙场，对于此类变故想必十分熟悉，而且他手握重兵，若是这样还趁了墨国的意，也就不是镇北王了。但墨国的目的昭然若揭，咱们必须时刻防止墨国来侵，我大秦与墨国的战场，不会是在西陵！” 洛轻尘的话斩钉截铁，也让头脑一时发热的人们冷静下来。没错，墨国就算来犯，战场也不会选在西陵，而很可能是两国交界处，也就是鹞子山附近！ “立刻传令到滇州，务必时刻注意墨国动向！陈将军，朕命你即刻起率领五万人马，暗中前往滇州，不得声张！” “是，秦王！”姓陈的将军立刻领命，他年轻时跟在镇北王身边多年，也是见惯了杀戮的人，因此得到这个命令，不仅没有半分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接下来，洛轻尘又陆续下了几道命令，既然墨国的人坐不住了，他们也必须提前准备。否则战事一旦开始，就来不及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哼，我不去找墨寒麻烦，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洛轻尘少有的蕴含着怒火跟紫芸讲话，实在是墨寒的所作所为让他愤怒。 “芸儿，我是不是失言了？明明说过要让百姓安乐，可是一旦开战，天下哪里还有安乐可言？这样子的我，又与上官灏有什么不同？” 紫芸猛的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再说下去。她蹙了蹙眉道:“你怎么能这样想自己？上官灏出战，是为了侵略，那不是正义的！可是你却是为了和平，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这是截然相反的两件事！”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到来了，她就知道洛轻尘会这样想，认为一旦出兵，就是违反了誓言。可明明根本不是一回事，总不能别人欺负到家门口，他们还无动于衷？更何况那个人是墨寒，与他们有大仇的人！ 洛轻尘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将脑袋埋在她脖子处，轻轻嗅着她的发香。只有这样，他才能冷静下来。 “对不起，芸儿，让你担心了。” 他的声音有些闷，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紫芸没来由就一阵心疼，她轻轻顺着他的黑发，胡乱摇了摇头。对她根本不必说什么抱歉啊，洛轻尘会那样想，刚好证明他是守诺言有原则的人，她怎么会怪他呢？ “只要你想清楚就好，既然避免不了杀戮，那就让我们将伤害降到最低吧。尘，我们来好好想想，该怎么有效率的对付墨寒。” 她捧起他的脸，深深望进他眼睛里，然后微微一笑。 洛轻尘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过来，“将伤害降到最低，有效率的对付墨寒？” 战争要如何有效率？而且现在根本不清楚墨寒的意图，难道芸儿能猜到？ “嗯，所谓擒贼先擒王，尘你说，如果我们杀了敌方主将，敌方会如何？”紫芸循循善诱，而洛轻尘本就聪明绝顶，一点就透。 “杀了敌方主将，敌方势必军心大乱，我们说不定可以不战而胜！只是芸儿，此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否则两军交战，只需要派人刺杀主将就好了，还打什么打？” 洛轻尘哭笑不得，这个计划谁都知道，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成功？ “我们有神器啊，可以隐身，你觉得机会会不会大一些？”紫芸眨眨眼，这就是他们的优势，可以借助手机隐身！ 除非像洛轻尘这样的高手，可以透过直觉感知出危险，对于普通人来说，身边潜伏着一个隐身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因此，这个计划只能用于刺杀敌方主将，而不是墨寒本人，墨寒身边有许多厉害的暗卫，说不定还没接近墨寒就被发现了。当然，利用手机是能顺利逃脱，但也会打草惊蛇，失去了下一次机会。 洛轻尘摩挲着下巴，这是他习惯性思考的动作，紫芸也不去打扰，只是静静等着。 “你这个计划可行是可行，但估计最多能用一次，或者两次。墨国的人也不是傻子，第一次以后肯定就有所防备，不会让人轻易潜伏进去了。” 就算隐身，那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对气息敏感的人，或者直觉很强的人，都会发现对方所在。 紫芸道:“那咱们到时候就找个墨国最有威望的将军下手，你觉得如何？” 就像大秦的镇北王，要是他被暗杀，大秦士兵绝对会一蹶不振！因为在大家心中，镇北王就是大秦的守护神。 洛轻尘总算露出笑意，点了点紫芸的鼻尖，宠溺的说:“明明是困扰所有朝臣的大事，被你这么一分析，倒是简单了。如果和墨国真的走到那一步，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只是为了增加成功率，现在就得开始训练暗杀者，如何操纵你手机的功能，就成了重中之重！” 第四七六章 下葬 紫芸笑道：“嗯，由你来挑选几个可靠的高手，我来训练这些人，到时候一定能成功！” 老实说，紫芸觉得挑选的对象才是重中之重，这些人必须是绝对忠诚的，不能将此事泄露一分一毫，否则就失去意义了。而且手机只有一个，要是被歹人得到，就会变成对付他们的利器。 好在洛轻尘掌管暗阁那么多年，忠心的高手并不缺，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没两日，就到了太皇太后出殡的日子，太皇太后出殡，自然由秦王和秦王妃亲自主持。有了先皇出殡的经验，紫芸这次应对起来倒是从容了许多。 出殡这日一早，皇亲国戚以及朝中百官就早早聚集在了大殿外，均是一身孝服。众人以秦王、秦王妃为首，其后则是几位太妃、皇子、公主，众人眼眶都红通通的，好几个还在不停抹眼泪，一脸悲戚。百官则依旧是邹正为首，以文武官员分列两旁，垂首低头。另外就是以高顺为首的宫女太监，表情麻木的站在那里。 只是与先皇出殡相比，这次的规模显得小了些，而且很多重要人员都没有到来。比如镇北王夫妇、长乐郡主、上官杰夫妇，乃至于乔薇、上官灏等人。 但该有的规矩却是一点不减少，首先是护国寺的高僧们，已经连续七日为太皇太后诵经念佛。太皇太后前几年特别信奉求神拜佛，现在薨了，这项规定自是不可少。 见时辰已到，钦天监的大臣便高声宣布：“太皇太后殡天，送葬！” 所有人顿时跪地行礼，齐声呐喊：“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后则是钦天监的大臣开始诵读太皇太后的生平，全是褒扬之词，为太皇太后歌功颂德。 念完悼词，便是礼部尚书住持了，当年这位尚书住持过先皇下葬，想不到现在又轮到太皇太后，也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先是由护国寺的高僧诵经做法，待半个时辰后，就是百官吊唁。为首的自然是秦王洛轻尘，和秦王妃苏紫芸。洛轻尘虽然还未登基，但早就是名义上的皇帝了，苏紫芸也一样，谁都知道她是未来的皇后。 洛轻尘和紫芸分别从宫女手中接过一叠纸钱，蹲下身给太皇太后烧在了火盆里，二人又各自缅怀了几句，希望太皇太后一路走好云云。之后还磕了个头，才被宫女们扶起来。 有了二人做表率，其后吊唁的人自然不敢敷衍了事，个个都恭恭敬敬烧了纸钱，而且是三叩首。 等所有人都吊唁完毕，礼部尚书才宣布出灵。 丧钟倏然鸣响，众人赶紧起身，就见棺木被杠夫整齐划一的抬了起来。在高僧们的诵经声中，由御林军开道，朝着宫外而去。 然而洛轻尘和紫芸身份特殊，不必长途跋涉送到皇陵，因此只是到了皇宫门口便停下了。其余众人则按照吊唁的顺序排成众队，一一跟随在灵辇之后，去了龙陵山。 洛轻尘和紫芸一直在宫门口，等到完全看不见送葬的队伍，才反身回去。经过刚才一番折腾，紫芸额头上已经起了细细密密一层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 “芸儿，我抱你回去休息吧。你有孕在身，本不必走到这里来的。”洛轻尘见此心疼的不得了，根本不顾周围还有许多宫女太监，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紫芸略一惊讶，便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双臂还攀住了他的脖子。 “不碍事，别担心。”她笑了笑，虽然感觉有些累，但她知道并不要紧，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怎么可以撇下众人，独自去休息呢？否则恐怕又要被人诟病，说她还没成为皇后就开始摆架子了。 洛轻尘蹙了蹙眉，索性施展出轻功，几个起落就回到了凤羽宫。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又仔细把了把脉，确定真的没事才罢休。 “孩子已经满三个月了，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几日之后还有你的登基大典呢，尘，我不会掉链子的。”紫芸幸福的笑着，有洛轻尘的关心，她觉得比什么都受用。 洛轻尘摸摸她的额头，叹息道：“唉，只是苦了你，我想过了，等我登基之时，就册封你为皇后，这样就一次性将两件事办了，免得三天两头让你受累。” 紫芸笑着点点头，登基、立后都是很重要的大事，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一套礼仪下来有多累人。平日里还好说，现在怀了孩子，就不能那样挥霍身子了。 “现在太皇太后一下葬，后宫就真的空阔了，所以我打算挑选一批空闲的宫女，教授她们各种艺术知识，将来也好为艺术学院服务。” “嗯，这样很好，不过芸儿你也不要太过操劳，免得累坏了身子。”艺术学院的事，洛轻尘自然听紫芸说过。他十分支持紫芸的想法，也并不认为女子不如男。 而后宫众多宫室空了出来，正好平日里用来教授这些宫女，也不会将地方荒废了。 紫芸忽然想到一件事，微笑道：“我知道。对了，你昨日选出来的四人，我发现都很不错。悟性高、一点就透，对于暗杀也十分精通。相信不出几日，等他们将隐身术熟练之后，就能出师了。” 洛轻尘自得的说：“那是自然，这四人可是暗阁中最出色的潜伏暗杀人才，就算不用你的隐身术，也未必就暗杀不了别人。只是加上隐身术，成功几率更高而已。” 紫芸了然地点点头：“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再教教他们别的东西，比如飞行、电击、防御软件那些？” 之所以还没教，一是时间尚短，对方需要时间接受手机这种先进的功能；二来就是她觉得不能将手机的秘密全部暴露出去，说白了，还是因为不能完全信任。 洛轻尘道：“暂时先不要教，那些秘密你知道就行了。芸儿，对任何人都要留个心眼。” 紫芸噗嗤一笑：“那对你呢？” 洛轻尘挑眉，忽然凑到她唇边吻了一下，“对我当然也要啊，不然我可能随时这样偷袭你哦。” 第四七七章 贵客到来 太皇太后出殡第二日，宫中审核通过的宫女们就陆续被放出宫了。一时间，宫中到处充斥着欢喜和离别声，特别是掖庭中人，原以为一辈子都没机会活着出去，现在不仅被放出去，而且每人得了二两银子，这样的好事，几乎让她们痛哭出声。 这批人员一走，后宫就显得更加冷清了，但是没有乌七八糟的争斗和暗害，宫女太监们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这日，七公主上官微居然破天荒去了凤羽宫，上官微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小脸上不仅有了笑容，而且画上了淡妆。见到紫芸，便恭敬的俯身参拜，落落大方。 “王妃，听说你最近在挑选一批宫女，是要教授什么艺术？”上官微来意很明确，紫芸也喜欢她这样不拐弯抹角讲话。 “对啊，你有兴趣？”如果上官微愿意参与进来，紫芸倒是觉得很好，因为她这个艺术学院至今还少一个管事的人。 上官微顿了一下，才轻轻点头：“不是我自夸啊，我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而且呆在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了，要是能教授别人知识，似乎挺有趣的。” 紫芸顿时大喜，抚掌道：“你要是愿意参与进来就太好了！如果这次你能圆满完成宫中教授宫女的任务，来日等我的艺术学院成立，就聘请你做院长！” “院长？是掌管整个学院的大官？”上官微双眼陡然亮了起来，女子也可以做官，掌管别人吗？ “是掌管整个学院没错，但是八成没有官职，你也知道的，朝中那些老头子们不会同意咱们女人做官的。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掌管一所学院，和掌管一方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不是吗？”紫芸眨眨眼，她这才发现这位明微公主骨子里也是个不服输的主。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妃，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会好好教授这些宫女的。”上官微挑眉，若说别的她可能没办法，但是教授自己擅长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紫芸的艺术学院像是给她打开了一道新大门，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那样，不像以往那般无所事事，继而惹是生非、胡思乱想。 搞定了上官微，紫芸也很开心，暗道还是志同道合的人太少了，要是后宫再多几个上官微，那她这事办起来更顺畅。 下午，凌雪忽然前来禀报，说青玉国使臣已经来到京城，是为了参加几日后的登基大典。 “王妃猜猜，这青玉来的使臣是谁？”小丫头居然还卖了个关子。 “青如风？”紫芸摸了摸下巴，说了个名字。 凌雪一乐，道：“王妃真聪明，就是皇女殿下，如今皇女殿下就在行宫，王妃要见她吗？” 紫芸道：“好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青姐姐了，你去派人请她入宫吧。” 说起青如风，她就想到年初去青玉时的种种，明明才没过几个月，却像是已经发生很多年一样。大概真的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她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在青玉那段日子，大概是她过得最舒心的时间之一，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不用费神。每日吃了就玩，玩了又吃，偶尔还泡泡温泉，甚至欣赏了千年难得一见的火山喷发。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青玉因此迁都，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新皇宫修好了没有。 不到半个时辰，青如风就在凌雪的带领下过来了，二人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不知是不是被册立为继承人的原因，青如风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成熟稳重了，只不过眉眼间都带着笑意，显示出她心情很好。 “芸儿，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在墨国那段时间，唉……姐姐真的很抱歉，什么忙都帮不上。那时候刚好是小雪去的墨国，我在青玉督造皇宫，否则我一定会亲自过去救你的。” 青如风握着紫芸的手，将人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目光忽然落到了她腹部，顿时惊呼出声：“你有身孕了？” 紫芸被逗得直笑：“是啊，已经三个月了。我知道姐姐担心我，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姐姐也不必因为没有帮上我而自责。你说得对，我们还能再见面就是最好的了。” 青如风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所以这次听闻秦王登基，我就亲自过来了，就是想早点见到你。怎么样，这段时间在宫中还习惯吧？我记得你素来不喜欢宫廷生活。” “也还好，后宫嫔妃都离开了，虽然冷清了些，但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争斗。所以现在的后宫，我就当成比秦王府大了那么几倍的院子，而且我还是能做很多事，就像现在，正打算成立一所艺术学院。” 紫芸于是又兴致勃勃地跟青如风说起艺术学院的事，听得后者惊愕连连，完全不知道紫芸脑子里都是什么构造。但不得不承认，这至少对大秦女子来说，是件大好事。 “我是想通过让女子入学学习，渐渐改变她们的思想，不要一味把自己闷在家里，相夫教子。女子其实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当然，一开始可能没多大效果，但咱们讲究的是潜移默化嘛，时间一长，大家自己就开窍了。除此之外，我还打算设立中小学堂，教授诗词歌赋意外的东西，培养下一代全面发展。” 每次说起自己的计划，紫芸都会滔滔不绝，这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哪怕再苦再累，做起来也甘之如饴。 青如风长长叹了一口气，半响苦笑道：“我发现自己跟你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虽然我已经是皇女殿下，也帮着父皇处理了很多朝事，却没有一件自己感兴趣、以及有意义的事。芸儿，我也想跟你一样，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紫芸莞尔，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是最美妙的事情了，而她也只有现在才可能去实现，放在以前，也就是奢望一下。 青如风道：“我的理想，当然是让青玉更加强大。” 第四七八章 美人公主 紫芸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于是说道：“那你现在帮着你父皇处理朝事，不是正在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青如风坚定的摇摇头，似乎在考虑究竟怎么说，思忖半响才开口道：“不一样，我现在是在帮父皇实现理想，而不是我自己。因为我理想中的青玉国，应该和大秦一样，富庶繁华、民生安乐，而不是随时迁徙、居无定所的游牧状态。可是你知道，青玉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可能他们并不喜欢我的理想。” “这倒是个问题。”紫芸不禁也为难起来，并不能说哪种生活更好吧，关键还是看大家喜欢怎样的状态。 青玉国民这样过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活的也很不错，而且形成了独特的彪悍民风。再者，青玉那块儿地也不一定就适合大量修建城市，青如风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倒真是困难了。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你可以搞试点啊，就是先拿一小块儿地方尝试你的方案，看看效果如何。如果效果好，其余百姓肯定也愿意一并尝试，要是效果不好，对整个青玉影响也不大。” 青如风顿时错愕的张了张嘴，眼前的障碍仿佛一瞬间被扫去，只剩下清晰明澈的规划图。 她激动地握住紫芸双手，兴奋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芸儿，你真是太聪明了！没错，等我回去之后就先弄一小块儿地方尝试，凡是愿意参加这个方案的人，都由赏赐。哼，我就不信吸引不了人们参与。” “嗯。”紫芸鼓励的笑笑，“不要害怕失败，说不定青玉国民的新生活就从你手中开始了，那你到时候就是创始人，是先驱。” “呵呵，这个我倒是没想过。但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青如风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让紫芸诧异的是，三日后，扶渊也来了使臣，而且是她义父司马彦。 太子商玉衡和太子妃乔薇因为刚来大秦看望过太皇太后，才回到扶渊不久，要是再次动身前来大秦，就太辛苦了。所以司马彦才会被委以重任，不管怎么说，现在大秦和扶渊还是友好的合作关系，大秦易主，扶渊不道贺就显得太没诚意了。 除此之外，西陵也来了使臣，正是紫芸之前提到过的美人公主西陵彤。 西陵彤今年刚满十六，模样出落得十分标致，她与西陵逸有八分相像，都是西陵皇妃的孩子。只不过这位公主从小娇生惯养，性子有些不好，但为人待客还是很有礼貌，是非观念并不差。 这次西陵彤来大秦，是被西陵逸特意嘱咐的，目前西陵内乱，还借助了大秦士兵的力量，与大秦显然站在了同一条线上。洛轻尘登基，西陵实在是不好意思不派人来。所以西陵彤才会被委以重任，经过千难万阻、冒着被墨国和辽远将军夹击的危险，才到来目的地。 当晚，洛轻尘便在宫中设宴款待三位贵客，这也是紫芸第一次见到西陵彤。 西陵彤长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肤色白皙如玉，柳眉弯长，一双星眸顾盼生辉。漆黑柔顺的三千青丝挽成了个蝴蝶髻，发间又斜插着几支浅色珠钗，在宫灯的照耀下更加明媚逼人。 在紫芸打量西陵彤的同时，西陵彤也在打量着她。今晚的紫芸显然也经过一番特别的装扮，她身着一袭玫红色宫装，袖口、领边都以金线滚过，裙摆处还绣着漂亮的辛夷花。因为还没有正式成为皇后，因为并没有戴凤冠，而是插了精美的双凤钗。 可最令西陵彤意外的是，紫芸的神色一直很平和安宁，既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没有羞怯或是内向，从始至终都很淡定从容。不由自主，西陵彤就对紫芸生出一丝好感，也逐渐明白为什么自家皇兄会那样推崇苏紫芸了。 老实说，在此之前，西陵彤一直是将紫芸视为对手的。因为她听很多人说过，大秦那位王妃有多独特、有多厉害，还听说了紫芸很多很多事。那时候她就觉得，苏紫芸是她人生道路上最强有力的对手，她想为世人所铭记，必须搬开这块绊脚石。 可是现在一见，她这种心思就退却了，相较于苏紫芸做的种种大事，她那些小打小闹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早就听闻秦王妃是世间奇女子，今日有缘一见，实在是行事。王妃，西陵彤敬你一杯。” 她本就是直来直去的人，既然对紫芸心生好感，就不会再别扭了。 紫芸有些诧异地看着西陵彤，不明白这位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对方敬酒，就是表示好意，她也不好推辞。好在给她准备的都是果酒，喝几杯也不碍事。 “公主谬赞了，公主才是美名远播，我大秦不知多少儿郎都倾慕公主呢。” 她喝掉果酒，也夸赞了对方一句。 西陵彤笑道：“王妃就不要打趣我了。” 司马彦忽然开口说：“王妃说的没错，不仅是大秦，其实我扶渊也有很多俊杰心仪彤公主。彤公主美名远播，只是不知道谁才有这个福分抱得美人归啊。” 西陵彤挑眉道：“想不到我竟然也这么有名，不过以容貌之美而出名，也算不得什么。要是像秦王妃一样，以才情德行出名，那才叫好呢。所以各位就不要拿我的事寻开心了。至于如意郎君，彤至今尚未寻到合适的，等我西陵重新平静的一日，我大概才会考虑这件事。” “这是自然，想不到彤公主不仅貌美，还有一颗如此为国担忧的心，实在是女子中的楷模。西陵有这样的公主，何愁不平静？”司马彦举杯，敬了西陵彤，西陵彤笑了笑，一饮而尽。 席间，并没有人谈论起墨国，虽然墨国与扶渊和青玉的关系都还维持着，但显然在座几位客人与紫芸和洛轻尘更亲近。更何况，墨国对西陵来说是侵略者，西陵彤是不可能对墨国生出好感的。 总体来说，这一场晚宴还算宾客尽欢。 再过两日，就是秦王的登基大典了。 第四七九章 秦王登基 这日一大早，紫芸就被挖了起来，一队宫女鱼贯而入，为她梳洗穿衣，化妆打扮。因为新皇登基之后，立刻就是册封皇后，所以今日对紫芸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日子。 “手脚都麻利点，耽误了时辰拿你们问罪！”柳叶不住指挥着宫女们，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凤羽宫内一派热火朝天。 紫芸木然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宫女给她化妆挽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点点被修饰，她的心情也莫名紧张起来。就好像，回到了与洛轻尘成亲的那日，她身着凤冠霞帔，等待他来迎娶。 立后，何尝不是另一次娶她呢？而且这次更加庄重，更加严肃，从今以后，她就是大秦的国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是天底下所有女子羡慕向往的的对象！ 从这一刻起，她就得按照皇后得规矩来要求自己，虽然会很辛苦，但想到是为了洛轻尘，也就甘之如饴了。 然而当沉甸甸的凤冠戴上去时，她还是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重了，整个儿都由黄金打造，正中间还镶嵌着一颗拇指大的南海夜明珠，九个凤头分别朝外张开，嘴里皆衔着一串珍珠制成的流苏，美轮美奂，流光溢彩！ 然后是换上大红的凤袍，凤袍上绣了九只姿态各异的凤凰，与女子出嫁时的嫁衣全然不同。这套服饰一上身，紫芸就被衬得贵气逼人，容光焕发。 难怪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哪怕就是个路人，精心装扮一番也能引人注意，更何况紫芸本身就气质出尘了。 “王妃，你今日真是太耀眼了！我敢说，天底下所有人都会被你比下去。”柳叶愣愣盯着装扮完成的紫芸，她已经跟在紫芸身边很久，按理说很清楚紫芸的一切。可是现在才发现，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只是一身装扮，就让她差点不敢相认。 紫芸淡淡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漂亮是漂亮，却少了一丝人情味。她忽然作了个鬼脸，镜子里的人顿时睁大眼睛、伸出舌头，朝着她笑。嗯，这样一看好多了，自己还是自己，并不会因为一套衣服、一顶凤冠就改变。 “王妃，一会儿切不可再这样啊。”有宫女担忧的提醒。 紫芸收起鬼脸，顿时又一脸冷漠，“嗯”了一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凌雪道：“回王妃，已经辰时三刻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动身去金銮殿了。” “王爷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既然自己变化都这么大，尘一定也一样，真想立刻看看他换上黄袍是什么模样。洛轻尘本就俊美无俦，穿上龙袍一定英气勃发吧。 “回王妃，刚才下人通传，说王爷也已经打理妥当，正在养心殿内等候。”凌雪一一汇报着知道的消息。 紫芸点了点头，在宫女的侍奉下，简单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今日要做的事情太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呢。 柳叶忽然凑到紫芸耳边道：“王妃，需要奴婢带上几块点心吗？” 紫芸微微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这小丫头不愧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就是懂事。 不消片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居然是青如风、西陵彤和何诗诗来了。三人一见盛装打扮的紫芸，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平日里看上去温和恬淡的人，换上凤袍会是这般模样。 “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芸儿，我敢说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身凤袍了。”青如风啧啧称赞，如今的紫芸，既拥有母仪天下的风度，又不缺少贵气和奢华，但是又恰到好处，不会显得盛气凌人。 就好像，她生来就该是这样，大秦的皇后，就该是她这样！ “是啊，芸儿，我真是太吃惊了，还好现在进来先看到了你，否则一会儿立后时，说不定我都不敢相信呢。”何诗诗想伸手摸摸她的凤袍，然而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居然有些局促。 紫芸觉得好笑，主动牵住她的手在袍子上摸了摸：“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沾染上喜气和贵气了？” 众人顿时莞尔，紫芸忽然道：“对了，怎么没见紫茹？” 何诗诗解释道：“二妹妹身子不宜过度劳累，她本来也想来的，但不能就站，这会儿还在轿子里坐着呢。” 紫芸了然的点点头，苏紫茹怀孕有七个月了吧，的确不适合劳累、久站，一会儿登基还要站立许久，这时候能歇着就歇着了。 几人说说笑笑，又等了约莫一刻钟，院子里便传来太监的通报，说是命妇们、后宫太妃、公主们都到了凤羽宫外，恭请秦王妃一同去金銮殿。 凌雪和柳叶二人立刻扶起紫芸，抬步走了出去。青如风三人自然跟上，一直看着紫芸上了凤辇。 紫芸在一行人的簇拥下，乘着凤辇缓缓驶向金銮殿，与此同时，洛轻尘也在百官的陪同下过去了。而且时间卡得刚刚好，双方竟是同时到达目的地，两方人马顿时合二为一，登基大典也正式开始。 看见那个明黄色身影的刹那，紫芸就露出微笑，洛轻尘果然如她想象中一般，换上龙袍更显华贵无双。龙袍上的五爪金龙昂扬挺立，与她凤袍上的凤凰相得益彰。龙凤呈祥，也意味着他们的爱情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原本清冷淡漠的男子，此时眉目如画，含情脉脉的看着缓缓靠近的爱人。紫芸下了凤辇之后，就被洛轻尘一双大手牵住了，二人相视一笑，在众人的恭迎下，一同进了金銮殿。 不需要太多言语，紫芸就能体会到洛轻尘此时的想法，二人似乎思想交汇，通过紧握的双方，将各自要说的传递了过去。温热的触感，让他们彼此更加坚定。 今日之后，他们就是大秦的主人，会率领大秦走向新的辉煌！ 终于，洛轻尘坐上了龙椅，紫芸则坐在了一旁的凤椅上，百官依次入殿，所有人神色恭敬而肃穆，迎接着他们的新皇！ 第四八零章 册立皇后 鸿胪寺卿开始诵读鸣赞官令，众人垂首而立，不敢有丝毫不敬。 紫芸的目光则一直落在洛轻尘身上，只觉得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他现在是大秦的皇帝了呢，他的心里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呢，现在的他正在想着什么？ 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洛轻尘忽然朝她眨了眨眼，然而只是一瞬间又回转过去。 紫芸忍俊不禁，也收回了目光，是了，她的尘其实跟她一样，不管怎么衣着打扮，不管身处何种位置，始终都还是他。 无人看见他们的小动作，紫芸此时既甜蜜又幸福，看着满朝文武、以及后妃命妇里，她心里竟有种奇怪的满足感。难道说，这就是人们都想身处高位的原因？ 正思忖间，鸿胪寺卿已经诵读完毕，满朝大臣以及后妃命妇顿时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的声音合并在一起，气势恢宏，几乎响彻云霄。紫芸的耳朵被震得隆隆作响，心里的满足感也达到了极致，看着所有人朝自己和洛轻尘行礼膜拜，她在满足之外还生出一丝惶恐。肩上仿佛一瞬间被压了沉重的担子，坐上这个位置，可不是给人们羡慕、膜拜的，而是要真真正正为人民做事，谋福利！ 现在的她和洛轻尘，就是大秦的寄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等候他们去开启新篇章。 “众卿平身！”洛轻尘略显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她的思绪也拉了回来。 百官和命妇纷纷站起身来，在礼部官员的住持下，开始为新皇奉上贺词。 之后便是祭天祈福了，洛轻尘和紫芸亲手上了香，又一并欣赏了烟花礼炮。然后是接传国玉玺，颁布新政，以及册立皇后！ 由于立后和新皇登基都需要祭天祈福，这一项刚才已经完成，此时便省去了。然后便是鸣赞官宣读册立皇后的圣旨，圣旨是由洛轻尘亲自拟定，通篇都表达出对紫芸的尊敬与爱慕，让无数命妇羡慕不已。 之后，洛轻尘亲手将凤印传给了紫芸，这意味着，大秦后宫将真正属于她了。 “朕这一世，只会有皇后一位发妻。”洛轻尘居然当众宣布这样的誓言，瞬间击碎了无数官员和千金的美梦。可是绝大部分人却觉得，这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洛轻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从这一刻起，所有人对二人的称呼也发生改变，再不是秦王、秦王妃，而是皇上和皇后了。 紫芸捧着小小的凤印，一时间感慨万千，这方小印不知历经了多少皇后、后妃的手，便是她妹妹苏紫茹，也拿过几个月。她不是第一个接到凤印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她知道，无论是说拿着这枚印章，都必须担起相应的责任。 一整套仪式下来，用了好几个时辰，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待紫芸回到凤羽宫时，柳叶立刻贴心的为她送上茶水糕点，让她先填一填肚子。另有宫女开始给她卸去沉重的凤冠，又梳了皇后惯常的发髻，紫芸才觉得脖子上轻松了一截。 “娘娘，御膳房已经准备了晚膳，是否现在食用？”有小太监上前禀报。 紫芸吃了两块点心，觉得好些了，不由问道：“皇上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呐喊：“皇上驾到！” 紫芸一喜，就要出去迎接，谁知洛轻尘却快一步进来了，将她按在了座位上。洛轻尘也换了一身装束，也褪去了白日里的威严肃穆，又变成她那个熟悉的尘了。 “今日累坏了吧，赶紧坐着，以后我来这里，你不必费心费力的迎接。”他修长的食指抚上紫芸眉心，为她抹平那一丝疲劳，心里却止不住心疼起来。 紫芸一笑：“那怎么行呢？你可是皇帝陛下啊，臣妾要是不来迎接，就该被人参上一本了。” 洛轻尘脸一板，不悦地扫了众人一眼：“这里头要是有敢乱嚼舌根子的，直接拖出去杖毙！” 一干太监宫女顿时吓得腿软，纷纷跪倒在地，发誓绝不会乱说。 洛轻尘哼了一声，握着紫芸的双手，神色立刻温柔下来：“芸儿，你是王妃也罢、皇后也罢，始终都只是我洛轻尘的妻子。妻子跟丈夫之间，不必见外。在这后宫里，就是你我二人的家，既然是家，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 他早就习惯跟紫芸之间自由自在的相处模式，要是紫芸变得规矩礼让，他反而不舒坦了。他的芸儿为他付出太多太多，他不愿意看见她最后的性子也被一点点磨没了。那样的话，他还不如不做这个皇帝。 紫芸噗嗤一笑，心下却十分感动，她凑过去低声道：“明白。放心吧，你就是让我像别的后妃那样礼让，我还怕自己学不来呢。对自己的相公，自然是要亲近的，变得谦和了，反而失去了意义。” “你明白就好，饿了吧，我来陪你用膳。”洛轻尘立刻欣慰的笑了，挥手让高顺传膳，他就在这里与紫芸一起吃。 夫妻二人像是往日一般，携手坐在桌边，看得一干宫女春心萌动。果然皇上好深情啊，皇后娘娘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皇帝皇后用膳前，都有专人试菜，这是防止膳食出问题。洛轻尘和紫芸并没有阻止，既然身处这个位置，就入乡随俗好了。只是她觉得这个方法可以改进一下，万一膳食真的有毒，试菜之人岂不是就白白殒命了？拿人命试菜，她有些无法接受。 试完菜，又有两名宫女专门为他们夹菜，基本上每一盘都会夹一两下，看他们的反应行事。此外，还有宫人专门在一旁做记录，现在的他们，可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从早上起床到晚上休息，再小的事情，都会被记录在案。 这种感觉，让紫芸既无奈又无力，只好默默忍受着。 第四八一章 修建学院 当晚，洛轻尘自然宿在了凤羽宫，由于紫芸有孕在身，因此二人并没有做过度亲密的事情。洛轻尘只是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幸福的微笑着。 “老实说，你觉得做皇帝的感觉怎么样？”紫芸被他轻轻按摩着肩膀，不由舒服的眯起眼睛，开始闲话起来。 “感觉……也就那样，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你知道的，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做皇帝也一样。即便手握生杀大权，看起来威风无比，可是实际上呢，还是处处受限制。更何况，每日要操心的国事太多了，芸儿，我最近都没好好陪陪你，这跟我们以往的相处方式差太多了。” 说到最后，洛轻尘居然不满的抱怨起来，双目中满是幽怨与叹息，看得紫芸忍俊不禁。 她噗嗤一笑，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安慰道：“你刚即位，要应付的事情肯定很多很繁杂啊，等以后熟悉了，做上路就好了。而且最近不是还要操心西陵和墨国的事情吗？等这两处平息下来，你应该就会轻松许多了。” 洛轻尘点点头，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太久没与紫芸温存，他一颗心记挂得厉害。而且事务繁忙，他真的少有空闲时间，害怕紫芸因此对他心生不满。 夫妻之间，自然是要多多相处，感情才会更好。若是长久这样下去，两人都会觉得感情变淡了。 “尘，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处理朝政的方式？就是将不重要的权利下放，由几位忠心的大臣处理就好。而你只负责那些必须过问的事情，这样应该就会轻松一些。” 紫芸知道，这个时代是君主说了算，不可能像她前世那样。但适当的放宽权利，还是有好处的。 洛轻尘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只是忠心的大臣人选并不好处理，此事等我站稳了脚跟再说吧。” “嗯。”紫芸笑了笑，洛轻尘现在刚登基，正是抓权的时候，若是现在放权，反而不好。 “说完我，那你说说，做皇后的感觉怎么样？”洛轻尘挑眉，伸手抚过紫芸耳边的发丝，她白皙的脖子立刻展露出来，看得洛轻尘喉间一紧，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 也只有对着紫芸的时候，他会产生这种反应，然而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再继续想下去，否则会忍不住想要了她的。 紫芸觉察到他的变化，不由俏脸一红，道：“也就那样。就像你说的，不管我是秦王妃还是皇后，都只是你的妻子而已。管理后宫，也就相当于管理几倍大的秦王府，放心吧，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芸儿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我洛轻尘的结发妻子只会有你一个，这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个人，这个后宫，不会再进入别的女人了。”他再一次做出保证，不仅是给紫芸听，也是给自己听。 他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并且坚持下去需要面对多大的困难，但是他不害怕，也不会放弃。有任何风雨，他都会挡在前面，不让他的芸儿受到伤害。 “好，我相信你。”紫芸凑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唇，谁知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点燃了洛轻尘内心的火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双眸蓦地变得黝黑深邃，像是一匹饿了很久的狼，急于要将紫芸拆入腹中。 “芸儿，这可是你撩拨我的，你自己说说怎么办？”他握住她的手，缓缓伸到了那个神秘的位置，紫芸顿时被烫的一缩，双颊也更红了。 她咬了咬下唇，嫣红的唇瓣一片水光潋滟，引人遐思。 洛轻尘再也忍受不住诱惑，用力的吻了上去。室内温度陡然升高，两人禁欲多日，此时都有些情动，但洛轻尘还没忘记紫芸有孕在身，因此动作放缓放轻了不少。 一夜缠绵，导致的结果就是，洛轻尘已经上朝很久，紫芸还赖在床上。 好在现在后宫就她最大，没人敢说什么，也不需要去向谁请安。 等紫芸用过早膳后，凌雪便前来禀报，说是上官无风求见。 听见这个名字，紫芸双眼陡然亮了起来：“快快有请！”一定是艺术学院的事有眉目了！ 果不其然，上官无风告诉她，已经选好了一处地址，就在南郊，距离皇城只有几公里。 “那片地很齐整，有一千三百多亩，原本是太皇太后娘家的土地，后来上官灏退位，这位大臣被贬去了外地为官，土地也就打算变卖了。你要是愿意接收，就付他些银子好了，那里也通路，附近还有一条小河，水源很方便。” 紫芸道：“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不错，那就直接把地盘下来吧，要多少银子，直接从国库里取。” “你不去看看，就这么相信我？”上官无风心下一动，有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当然相信你，不然干嘛拜托你做这件事？对了，学院的大体建筑和位置，我都已经设计好了，这是图纸，你看看怎么样？”紫芸将这几日弄好的设计图给上官无风，虽然只是画了大体的位置和建筑，但看得出来，也花费了她不少心思。 她这是按照前世所读的大学改造而成的，食堂、宿舍、各种教学楼、图书馆、操场、礼堂等等应有尽有。 而且建筑也采用高楼的格局，这样可以少占地，容纳更多的人。 上官无风边看边点头，这张图纸简单明了，却将学院所需的建筑都囊括在内，甚至很多都是他没想到的细节。 他粲然一笑，芸儿的脑子果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他哪里知道，紫芸也只是借鉴罢了，要是她生活在这个时代，恐怕不会比他知道的更多。 “行，我看可以，那我就将地买下来了。” “好，至于修建学院的事，也需要你多多费心了，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上官无风功不可没，若是靠她自己去做这件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眉目呢。 上官无风挑眉道：“那你打算怎么报答？先说来听听！” 紫芸阴笑道：“本宫观这位公子已到适婚年龄，因此为公子相了一门亲事。公子若是办好这件事，本宫一定为公子做主，早日抱得美人归！” 第四八二章 破土动工 上官无风一脸黑线的离开了，走到门口时忽然扔下一句:“既然娘娘如此看重在下，在下一定会辜负娘娘的厚望，竭尽全力办砸这件事！” 这下轮到紫芸无奈了，柳叶等几个宫女则低头闷笑，觉得娘娘和风世子真是太好玩了。 然而，上官无风话是这么说，紫芸却不觉得他就会搞砸，所以只是郁闷了半响，就恢复过来了。 刚好青如风和西陵彤入宫寻她，她便放下这件事，去见二人了。 “来这里的路上，我听闻有一处宫殿内很是热闹，似乎有人在弹琴唱歌，芸儿，可是你说的什么艺术学院？” 青如风感兴趣的问道，一双眼里都闪动着光芒。 西陵彤也睁着大眼睛看向紫芸，什么艺术学院，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紫芸可道:“应该是七公主在教授那些宫女，二位若是有兴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两女当即兴奋的答应，若是紫芸这个艺术学院弄得好，她们回国之后不也可以效仿吗？ 七公主上官微如今居住在苏紫茹以前的宫殿，也就是紫烟宫，而她教授的那批宫女也在这里，因此紫烟宫一天到晚都十分热闹。 紫芸三人到达时，立刻有小太监开口通报，里面的声音顿时停下，包括上官微在内全都出来迎接她们了。 “平身，本宫今日前来，只是带两位贵客随意看看，你们该怎么练习还怎么练习，不用管我们。”紫芸担心自己三人到来影响到这些宫女的发挥，毕竟她是皇后，对于普通宫女来说还是很有压力的，因此才说了这样一番话。 “是，皇后娘娘！”众宫女齐声应答，她们正在七公主的指挥下学习一支曲子，是用古筝演奏。 紫芸扫了一眼，发现殿内学习的宫女大概有三十名，年龄都在二十上下。此时均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听从七公主指挥。 上官微看了紫芸一眼，自信的笑道:“娘娘，我让她们给你表演一下吧，虽然才练习了没几日，但大家都很努力，也很聪明，还是可以观赏一下的。” “好啊，那就开始吧。”紫芸带着青如风和西陵彤坐下，她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检验成果吗？ 老实说，紫芸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来听，毕竟训练的时日尚短，大部分宫女以前又是一点基础都没有。她要是真想听曲，定然会传唤梨园的歌姬了。 而且训练这些宫女，将来也是为了给艺术学院服务，让她们给各位夫子当助手而已。因此她们本身的水平，并不需要太高。 所以听到宫女们开始演奏后，并不整齐动听的曲调，她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意外。反而是看见有人紧张，为对方捏了一把汗。 一支曲子弹完，众宫女都羞愧的垂下头来，她们演奏的一点都不好，连平日里一半都比不上，娘娘一定会很生气吧。 谁知紫芸微笑道:“短短几日就有这样的成效，七公主果然教习有方，等练上几个月，必定可以达成目标。这些宫女以后进入艺术学院，可都是强有力的帮手呢。” 上官微知道紫芸这是在为她开脱，因此感激的说:“谢娘娘鼓励，上官微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必不让娘娘失望。” 众宫女也松了一口气，齐声答道:“奴婢们一定会更加努力，必不让娘娘失望！” 紫芸点了点头，有干劲就好，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什么都不会，又没上进心的人。 转完了弹琴这里，紫芸三人又去绘画、书法等地方看了看，这些地方的教习者也是后宫人员，有太妃，有老嬷嬷，也有管事姑姑。 每个人看见紫芸，都是佩服又客气，紫芸在后宫弄这些，可让她们的日子有意思多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闷在屋里，无事可做。 转完之后，西陵彤率先发表感慨:“果然是不错的方法，我们西陵皇宫中，那些嫔妃整日里无所事事，就知道争来斗去。要是让她们也做这些，后宫恐怕能安稳不少。” 青如风笑道:“我们青玉后宫倒还好，但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们的确缺少打发时间的事情，只是她们很少有人喜欢下棋作画，赛马倒还差不多。” “那你就把艺术学院的内容改一下啊，反正改成她们感兴趣的东西就是了。”紫芸发表建议。 “嗯，等我回去之后先跟父皇他们提一提，看他们的意思吧。”青如风点头笑道。 又待了没几日，青如风便启程回青玉了，西陵彤倒是没有急着回去，西陵目前还不平静，听她的意思，似乎是西陵逸有过交代，等西陵内乱结束之后再回去。反正将西陵彤放在紫芸这里，他挺安心的。 对此，紫芸可谓是喜闻乐见，她本就有意撮合西陵彤和上官无风，现在西陵彤留下，那相处的机会就多多了。 上官无风再次入宫时，紫芸和西陵彤正在下棋，紫芸棋艺不佳，已经输了好几盘，但她不骄不躁，倒是让西陵彤心生佩服。 “娘娘，这不公平吧？我在外面为你卖命，你却在这里下棋享受，也太叫人不平衡了。”上官无风抱着胳膊，一脸阴郁地盯着紫芸，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紫芸尴尬的笑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上官无风也恢复正经:“有我出马，还不手到擒来？地已经盘下来了，我也联系好工匠，准备破土动工了。对了，那些工匠和窑厂砖厂什么的，大部分都是为你修建过别墅群的，你应该比较熟悉。” “那就好。”紫芸抚掌，“真想亲眼去见证破土动工那一刻，唉，算了，还是等学院建成再去吧。” 忽然注意到西陵彤还在，她赶紧介绍道:“对了，这位是西陵最美丽的公主西陵彤，彤公主，这位是我大秦最英俊潇洒的世子上官无风！” 两人内心里同时一阵抽搐，暗道皇后娘娘，你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第四八三章 春心萌动 两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对于紫芸的故意撮合根本不买账，但表面功夫还是不能少，否则也显得太小气了些。 上官无风主动打招呼，道：“原来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西陵彤公主，久仰久仰。” 西陵彤终于正眼瞧了上官无风，见对方眉目俊朗，一袭宝蓝色长袍衬得人风姿无双，的确是潇洒不羁、玉树临风。只是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不是跟外表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风世子客气了，素闻风世子洒脱不羁，英俊风流，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上官无风不置可否，说他风流，倒真是冤枉他了，殊不知自从他几年前遇上了紫芸，就再没有风流过了。不过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西陵彤，反正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和她怎么样。 紫芸一边暗笑不已，一边撮合道：“看你们二位很是谈得来，不如去御花园走走吧。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得不错，有好多种颜色、品种呢。” 上官无风与西陵彤对视一眼，知道紫芸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二人只好同时道谢告退，打算去御花园完成任务。 见二人走远，紫芸才乐出声来，这二人郎才女貌，真的很般配，要是能走到一起就太好了。 “娘娘，您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啊？属下看这两位都是心高气傲的主，怕是不肯顺从你的撮合。”凌雪虽然也觉得这两人般配，但是从刚才来看，完全没有看对眼的迹象嘛。 “唉，这你就不懂了，年轻人嘛，就是应该多在一起走走，培养培养感情。一见钟情的事毕竟太少，感情都是谈出来，说不定两人谈着谈着就发现，其实他们兴趣爱好很相似呢。再说，就算最后不成功，对所有人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她明明还不到二十，可是讲起话来就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学究，听得凌雪哭笑不得。还说什么年轻人，那位风世子年纪可是比娘娘还大吧。 “就像我和尘，也不是一见钟情啊。跟你说，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虽然觉得这个人长得真好看，但也就仅限于此了。那时候的他冷漠的像一块冰，让人都不敢靠近。” 紫芸会想起当年的事情，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笑意，凌雪等宫女顿时眼前一亮，全都竖起耳朵来。这可是娘娘和皇上的伟大感情史啊！能亲口听到娘娘讲述，那是何等荣幸？ “那后来呢？娘娘，你和皇上是怎么在一起的？”柳叶不由自主询问道，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之色。 紫芸一笑，缓缓讲述道：“就是水到渠成呗，相处多了，就了解了，然后一点点发现对方的好。其实我们之间也没有多惊心动魄，不过是细水长流而已。” “可是奴婢听说皇上和娘娘经历过很多事情啊，娘娘当年的清莲茶、清莲锦，似乎都与陛下参与呢。” “是啊是啊，听说那位兰郡主以前还喜欢陛下，后来又有个什么墨国公主，但是在娘娘和陛下的感情面前，全都被打倒了。” “可不止如此啊，当初太皇太后不是还拆散娘娘和陛下，想让陛下娶蔷薇公主吗？” 一干宫女居然叽叽喳喳自顾自谈论起来，但她们也就知道个大概，很多小细节都不清楚。不过这些事情在她们看来，都太惊心动魄了，根本不像紫芸说的那样平淡。 紫芸莞尔，听她们一说，她倒是真觉得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了，因此才会更加珍惜这段感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紫芸这边谈论得火热时，被她打发去御花园的两人却冷场了。 从凤羽宫一直到御花园，两人讲话竟不超过十句，而且都类似于这种： 上官无风：“你刚才在陪娘娘下棋？” 西陵彤：“嗯。” 上官无风：“……” 冷场半分钟。 西陵彤：“你在替娘娘办理艺术学院的事？” 上官无风：“嗯。” 冷场一分钟。 西陵彤：“艺术学院还挺有趣的，前些时候娘娘还带我们去宫中宫女学习的地方转了转，很适合宫中的人打发时间。” 上官无风：“是啊。娘娘脑子里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主意。” 西陵彤：“嗯。” 冷场两分钟。 终于到了御花园，眼下已经进入十月，御花园里百花凋零，唯有菊花怒放枝头，一枝独秀。 看见姿态各异的各色菊花，两人顿时心下一动，忍不住细细观望起来。 西陵彤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菊花花瓣，光洁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微笑起来，西陵皇宫也是有花卉的，但菊花很少，也开不了这么漂亮。她情不自禁微微闭起眼睛，轻轻嗅着眼前的花朵，顿时，一丝丝淡淡的馨香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上官无风倒是没那么细腻，只不过转头之间看见她的动作，不禁被触动了。 西陵彤本就生的漂亮，说是倾城绝色也不为过，此时认真嗅着花朵的模样，真真宛如画中仙。 他勾了勾唇角，这样美好的女子，难怪芸儿会竭尽全力撮合他们了。只是，光有美丽的容貌又如何？并不能让他就此喜欢她。 他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宽大的袖袍像是兜了两袖清风，恣意花丛中。 西陵彤睁开眼睛时，刚好看见上官无风修长笔直的背影，身旁是一丛黄色的秋菊，轻轻随风摇动，舒展着身体。男子就那样静静站着，看不见他的表情和容颜，但西陵彤就是觉得，这幅景象美极了，与她想象中的意中人一模一样！ 没来由的，她心底就一阵触动，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她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担心破坏了这副极美的画卷。潇洒俊逸的风世子，果然名不虚传！ 她右手在心脏处按了按，阻止那种越来越多的饱胀感，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此刻，她忽然开始庆幸皇后娘娘的安排，若不是来这里，她也不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情愫。 只不过，这种情愫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还需要再问问自己的内心。 第四八四章 西陵大捷 有上官无风督促，艺术学院很快就开始动工了，因为打的是皇家的名头，所以闻讯而来的百姓络绎不绝，都希望能参与修建，赚些银子。除此之外，商家也争相推销自己的产品，希望学院能用上，有的甚至不惜免费提供，只为彰显名声。 而朝中对于此事的反应各不一致，有的大臣认为这纯粹是胡闹，是浪费人力财力；有的大臣却觉得是创新之举，可以先看看成效再说；还有的当然坚定的支持，这类人大部分是为了拍皇帝马屁。 紫芸和洛轻尘却一直保持耳旁风的姿态，你说任你说，我自岿然不动摇。 “简直是胡闹嘛，这前方还在打仗呢，娘娘居然就浪费银子弄这些没用的东西，唉……”一名老大臣出了朝堂还在抱怨，双目都红了，显然十分愤慨。 “你就少说两句吧，皇上都说了，修建这个学院用的是人家苏家的银子，又不是国库的。”另一名大臣劝解着，苏家富可敌国，修建一所艺术学院算什么？ “那你说这苏家这么有钱，捐出来支持前线多好？也不修建学院啊，这简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东西！”那名大臣还是不依不饶。 谁知这话刚好被邹正听见，邹正似笑非笑道：“林大人对此事似乎颇有不满，林大人家也挺殷实吧，不若将银子全捐出来打仗怎么样？” “丞相大人，老臣不是这个意思……”一路抱怨的大臣立刻怂了，让他把钱捐出来，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林大人，有句话说得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苏家就是再有钱，那也是人家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别人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跟你我都没有一点关系。更何况，林大人怎么就知道修建艺术学院没有用？我可是听说宫中不少宫女、太妃都参与其中，自从有了这个项目，后宫安宁多了，女眷们也不再无所事事。” 邹正语气并不重，可是听在林大人耳朵里，却像是扇了他几个耳光。 “顺便告诉林大人一声，娘娘修建这个艺术学院，并非为了好玩或一己私欲，而是为了我大秦的未婚姑娘们。姑娘们到学院学习，会变得更贤良淑德，就可以找到更好的婆家，等成亲之后也能更好的相夫教子，这不是很好吗？还是林大人觉得，自家千金随便配个丈夫就可以？” 林大人忽然醒悟过来，顿时右拳击在左掌上，兴奋道：“原来娘娘考虑的竟如此深远，老臣真是惭愧啊。丞相一席话令人醍醐灌顶，这么说来，老臣自是要支持娘娘的计划了！” 邹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能想明白就对了，只不过还有很多大臣都没想明白呢。” 林大人赶紧保证道：“丞相大人放心吧，这事老臣一定会对那些不明白的大臣详细解释。” “那就有劳林大人了。”邹正笑呵呵捋着胡须，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林大人忽然一脸懊恼，竟小跑起来：“不行，我得立刻回家跟夫人商量商量，一定要第一批将闺女送进学院，否则别人家的女儿都学到了技艺，岂不是把好男人都抢光了！” 跟他一路的大臣闻言也快步离开，为了自家女儿的未来，拼了！ 就在艺术学院修建的如火如荼时，西陵终于传来了捷报：西陵逸和镇北王的大军剿灭了辽远将军，辽远将军身死殒命，也意味着叛乱平息。 只不过墨国的士兵始终堵在镇北王回大秦的路上，既没有开战的意思，也没有让路的迹象。而墨国与大秦交界处，大秦的士兵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听探子传信，说墨国的士兵果然在那边集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起攻击。 “看来墨寒是有心一战了，哼，别以为我就怕了他。他五万人马驻扎在大秦与西陵必经之路上，若是我大秦与西陵合围，定让他五万人马损失得一干二净！” 洛轻尘盯着并不详尽得地图，目光落在墨国士兵驻扎处，那五万人马虽然阻止了镇北王回大秦，对于墨国本身来说，又何尝不是风险？五万人马孤军深入，每天要吃要喝，只要将其困住，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全军崩溃。 紫芸道：“墨寒这一招着实不高明，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尘，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以墨寒的性格，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洛轻尘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过，待滑到鹞子山时猛然停住，瞳孔也狠狠收缩了一下！紫芸见他变了脸色，意识到出了有问题，难道真的有他们没想到的事情？ “芸儿看这里，他五万人马留在这里，然后又在鹞子山集结军队，这两处相距仅有二百里，一旦连通起来，可就能很快占领我大秦数座城池，包括蜀州也在内！” 随着洛轻尘手指，紫芸也赫然明白墨寒的意图了，那五万人马根本不只是阻拦镇北王回大秦，而是想掩人耳目。一旦两处士兵同时发起进攻，就能迅速占领大秦大片土地。 “既然如此，我们就干脆打他个措手不及，先将他的五万人马吞了，看他还怎么侵占我大秦。” 紫芸心生恨意，墨寒的胃口真是太大了，居然想攻打他们大秦，难道真以为大秦是纸糊的不成？ “只可惜这五万士兵还在西陵境内，西陵刚打完辽远将军，想必元气大伤，否则与西陵联手，一定能很快吞掉这五万人马。”洛轻尘蹙了蹙眉，如果他将大秦的士兵再多调集进入西陵，去攻打墨国的军队，就太不明智了。 战线一拉长，需要的时间和粮草等等都成倍增长，十分不划算。 紫芸道：“这次不需要与西陵联手，咱们只需要截断墨国那五万人马的粮草就行了。他们没吃的，看这仗怎么打。如果他们想再次进攻西陵，以战养战，那西陵就不得不出手了。不管怎么说，对我们都没损失。” 洛轻尘唇角一弯，赞赏道：“芸儿果然聪明！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四八五章 西陵逸即位 然而几日过去，截断墨国粮草的消息没到来，西陵老皇帝退位的事情倒是诏告天下了。 西陵老皇帝早就身患重病，这次若非西陵逸回来，他是不可能废除西陵决这个太子的，自然也就不会有辽远将军造反一事。可西陵逸恰好就回来了，而且老皇帝也属意与他，这才造成如今的结果。 还好在西陵逸的率领下，西陵平息了战乱，老皇帝能坚持到现在，着实不容易了。 西陵既然平息下来，老皇帝也就稍微放心，索性从皇位上退下来，与皇妃颐养天年去了。 老皇帝退位，自然要有新皇即位，不用说，新皇只能是西陵逸了。这个消息一传出，不少人都吃了一惊，但对那些知晓内情的人来说，却觉得是必然的结果。 而西陵逸因为率领士兵赢下了这场战争，人气在西陵国内急剧飙升，此时即位，也算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说，彤公主要回去了？”紫芸坐在院子里晒菊花，打算以后用来制茶喝，西陵彤是来向她告别的。 “是啊，如今父皇退位，皇兄即位，虽然墨国的士兵还守在西陵，但内乱已经平息。我这时候也该回去了。皇后娘娘，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照顾，西陵彤感激不尽。” 西陵彤露出一丝笑意，但目光深处却有抹化不开的苦涩，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是为什么。 实际上那日御花园赏菊之后，她就发现那个洒脱俊逸的男子进驻到自己心中，她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出色的男人，可是只有上官无风，成功引起了她的主意。 只可惜，那日之后就再没有与他见过面，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她是没有那种感觉的。这个事实令她十分难过，同时也升起一抹好胜之心，她想要得到这个男人！ 哪里知道，就在这时候她不得不回西陵了，这一回去，恐怕就再没有机会来大秦，见到上官无风了。 她很难过，难道就这样与意中人失之交臂吗？她好不容易才有个看顺眼的，不想就这样失去。可是她没时间也没理由再留下啊，日思夜想的结果就是，她容颜越发憔悴了。 紫芸却不知道这些，因为这几日上官无风和西陵彤都从未提过对方，她便以为自己的撮合没起到作用。虽然无奈，但缘分这种事她也强求不得。 “公主客气了，你是我大秦的贵客，自然要好生招待。对了，不知公主打算何时起程？说不定可以与我大秦的使臣一起离开，在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西陵彤道：“定的是明日早上出发，不知道大秦使臣是什么时候离开？” “应该也是这两日。”紫芸忽然神秘兮兮的笑着说，“公主想知道我大秦的使臣是谁吗？” 西陵彤心下一跳，每次对方这个样子讲话，就有某种特殊含义。难道说，是那个人？ “我猜不到。”她摇摇头，“我对大秦的官员并不熟悉。” 紫芸立刻笑着眯起眼睛：“这个人并非官员，而是我大秦的世子上官无风！朝中除了他，也真是没人更适合去西陵道贺了。” “是风世子？”西陵彤顿时瞪大眼睛，果然是他吗？她努力压制住心底的狂喜，这么一来，她不就有很多机会与他相处吗？这是娘娘故意撮合他们的，还是大秦真的只有上官无风最合适？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上官无风能天天见面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机会，把这个男人拿下！ 见她目光倏然亮起，紫芸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打趣道：“看你很高兴啊，没错，就是上官无风。公主，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我大秦的世子，可是令很多姑娘垂涎的。” 西陵彤俏脸一红，刚才太过兴奋，居然暴露了自己的小秘密，被眼前人知道了。不过知道就知道吧，娘娘说不定还会帮帮忙呢。 “多谢娘娘指点，西陵彤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弯了弯唇角，如此坦率，倒是让紫芸惊诧了一番。 当晚，紫芸就在洛轻尘怀里邀功，说自己又撮合成了一对，简直太让人兴奋了！ “我给你数数啊，一开始是西陵逸和长乐，而后是诗诗和廖英才，现在又是上官无风和西陵彤。哈，我真是火眼金睛，再这样下去可以改行当红娘了。” 洛轻尘压制住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某人，揉揉眉心，宠溺的笑着说：“最后一对不算，现在只能确定西陵彤单方面喜欢无风，还不知道无风的意思呢。不过芸儿，你知道自己撮合的最好最成功的是谁吗？” 本来听到前半句，紫芸还想跟他好好理论，但是后一个问题，显然更让她在意。 “最好最成功的？”不管是西陵逸与长乐，还是诗诗与廖英才，她觉得都挺成功啊。这两对都在谈婚论嫁了，哪里有更好更成功一说？ 她摇摇头，老实答道：“不知道。” 洛轻尘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 “我？我怎么了？”紫芸半响没反应过来，这人讲话怎么东一下西一下的？ “笨，我是说你撮合的最好最成功的就是你自己啊。”看着紫芸糊里糊涂的懵懂样子，洛轻尘真是觉得可爱极了。他的娘子傻起来，原来也这么好玩。 紫芸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一脸哭笑不得：“是啊是啊，我把自己都撮合给你了，这可真是最好最成功的姻缘了！怎么，你不满意啊？” “又说傻话，我当然最满意了，所以才说这是最好最成功的一对啊。”洛轻尘的目光直直看进她眼底深处，像是要触及她的灵魂，他的声音忽然柔软到不可思议，“娘子，你真是我的宝贝，怎么办，我发现再如何爱你都爱不够。” 紫芸的心立刻融化掉了，洛轻尘并不擅长说情话，可是一旦说起来，能把人肉麻死。她的双颊顿时一片绯红，也认真的看了回去。 “那我们就生生世世在一起，这样就能慢慢去爱了。” 第四八六章 公布婚讯 对于上官无风去西陵一事，最高兴的莫过于西陵彤了，而上官无风本人，则表示无所谓。 目前大秦正与墨国对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战，朝中大臣各自人心惶惶，都在为这事做准备。而有身份有头脑的皇亲国戚又十分稀少，所以重任就落到了上官无风头上。 上官无风这些年虽然没有任职为官，但其才能却不容忽视，他不做官，并不是皇帝不愿意，而是他自己一推再推。现在终于推脱不掉了，当然，也跟他本身思维转变有关系，所以这次出使，算是第一次为国效力，对他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 起程这日，紫芸亲自将两人送到宫门口，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越发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只是上官无风这一走，她的学院就没人督促了，不得已，她只好抓了何诗诗、孟离等人做壮丁，反正这些人对她忠心耿耿，以前也有监督别墅群的经验。 不日，西陵又传出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太子西陵逸将在登基之后迎娶大秦长乐郡主！ 这条消息可以说比西陵逸即将登基更加令人震惊，西陵国的太子，什么时候和大秦的长乐郡主认识了？这时候说要迎娶，显然不是一时兴起，与大秦联姻什么的。而是说明，这两人早就相识相知，只等一个结果了。 于是天底下开始流传一个说法，西陵逸失踪那几年，一定是和长乐郡主在一起。否则西陵逸很难逃脱西陵决的追杀，也不可能顺利回到西陵，还成为太子。而这次内乱更能证明这个问题，大秦派出的将军可是镇北王，镇北王是谁啊，大秦的守护神！可是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长乐郡主的父亲！ 所以这次辽远将军输的一点都不怨，人家西陵逸可是与岳父并肩作战，岳父帮助女婿，还能不尽心尽力吗？ 要说谁知道这个消息最不高兴，必然是墨寒了。 墨寒并不知道西陵逸能回西陵的真相，他不清楚西陵逸是依靠紫芸的帮助，才能有今日。若是知道，他可能早就把五万人马撤回去了。 西陵逸不管是不是与长乐郡主早就相识，单凭他要迎娶长乐郡主这一点，对墨国就极为不利。西陵虽然刚经过战乱，国内陷入虚弱，可是一旦与大秦联手，依然很可怕。 现在二人成亲，从政治上来说不就是联姻吗？如果他这时候对大秦动手，西陵逸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当即，墨寒就决定撤回他的五万人马，否则大秦和西陵一旦动手，他的人马势必会遭殃。 只可惜太迟了，就在婚讯公布的当晚，镇北王的部下就成功烧毁了墨国五万人马的粮草，而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阻断了这五万人马与墨国联系的路线。 次日早上，更是从西陵传来消息，西陵派大军驻守在西陵和墨国边境，让墨国士兵再不能前进一步。自然，滞留在西陵境内的五万人马，也不可能再出来了。 大秦和西陵终究还是联手了，先前迟迟不动，只是让墨寒放松警惕而已，谁知墨寒果然上当，白白牺牲了五万人马。 墨寒再也坐不住了，立刻下令进攻大秦，地点却不是鹞子山，而是大秦最东南角的越州！ 只要夺下越州，大秦境内这个方向就一马平川了，他的人可以长驱直入，一路来到江南！江南之地可是大秦最重要最富庶的地方，若是能夺下这里，大秦势必大受损伤。 而且根据探子来报，大秦大批军队都守在北边、西陵境内以及鹞子山，越州地区因为地广人稀，驻守的士兵仅有两万。这简直就是万无一失的好机会。 “洛轻尘，你想吞掉我的五万人马，我就夺下你的江南，看谁损失严重！”墨寒一拳砸在木制的案几上，案几顿时应声而碎，他的容颜微微扭曲，相较于以前更加阴沉了。 自从皇宫被紫芸破坏，他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宫殿可以修复，可是他内心的缺失却永远修复不了了。对苏紫芸也成了一种执念，他要得到她，然后毁掉她！ 这次五万人马失利，再次让他意识到危机，他必须尽快动手，不能让洛轻尘在大秦站稳脚跟。 “芸儿，你终究会落到我手上的。”他的目光忽然落到自己左腕上，那里有一个不明显的小红点，一跳一跳的，甚是诡异。 只有墨国最深藏不露的巫蛊大师才知道，那是巫术中的禁术与蛊王融合成的东西。被种上这个东西的两人，会生生世世牵扯在一起，不死不休。 墨寒体内的是母蛊，紫芸体内则被种上了子蛊，只不过一直潜伏在身体里。只要墨寒不催动母蛊，子蛊就永远不会醒来。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催动，是因为还不到时间，他还在等待。因为一旦催动，他就时日无多了，那也代表他走投无路，到了最绝望的时刻。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催动，不，应该是临死之前再这样做，这样他和芸儿下辈子也会牵连在一起。 紫芸体内的蛊虫，是当时被他囚禁在皇宫时种下的。那时候紫芸没有手机护体，每日都要喝好几次药汁，吃的食物虽然都经过检验，但是墨寒想种蛊虫，还是太容易了。 没错，那时候他就料到芸儿逃离的一天，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才做了这件事。却不想芸儿逃离的居然那么快，快到他还没有好好跟她相处。 他盯着红点的目光慢慢变得幽暗而深邃，像是盯着紫芸一般，居然还带着点温柔。 “有这个东西在，芸儿，你这辈子、下辈子、乃至生生世世，都逃不脱我的手掌心了。” 他忽然用右手盖住那个小红点，神色逐渐变得疯狂起来。他不仅要灭了大秦，杀了洛轻尘，得到苏紫芸，还要吞并整个天下！这样才能配得上芸儿，他要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拿给她，让她享受到最美妙的一切！ 再然后，他会毁了她，与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永远纠缠下去！ 第四八七章 战乱爆发 西陵逸登基那日，整个西陵京城一片沸腾，热闹非凡。 长乐郡主也第一次以真实身份出现在他身边，当人们知道她就是西陵逸要迎娶的那位郡主时，都对她充满了好奇。当然，也免不了羡慕嫉妒恨。 上官无风作为使臣来到西陵，前一日就与她碰过面了，得知她这些日子一直在西陵逸身边，不由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就释然，若非如此，长乐郡主这些日子又去了哪里呢？似乎自从紫芸他们前往墨国，长乐郡主就再一次神隐了。 “真是没想到，你以前说的意中人会是西陵逸。我真的很好奇，镇北王和王妃得知此事时，是什么反应？”上官无风感兴趣的笑着，还记得当时长乐郡主说有了意中人，适当时间会告诉镇北王妃时，镇北王妃反应失常极了。 长乐挑眉，轻哼道：“还能有什么反应？震惊呗！不过震惊之后就是开心，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自己选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现在成功了，就要成为西陵皇帝了。更何况他还宣布即将迎娶我，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你这么一说，是挺不错的，只是你瞒得我好苦啊。这件事芸儿一定知道对不对？还有洛……皇上。”上官无风有点不爽，他和芸儿他们的关系难道还不够好吗？长乐和西陵逸在一起的事情居然不告诉他，真是太过分了。 “那是当然，你还不知道吧？当年西陵逸结束质子生涯回西陵时，被西陵决追杀，就是芸儿救了他一命。从此以后他就留在了芸儿身边，似乎与芸儿做了什么约定，反正就是跟回来复仇有关。我和他相识，也是芸儿介绍的，芸儿最喜欢给人牵线搭桥了。” 说到此处，上官无风一阵点头，十分赞同。不过也因此更加不爽了，凭什么就瞒着他一个人？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长乐郡主无良的笑道：“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道理，虽然你与芸儿他们关系很好，可是从血缘上来看，与敏贵妃、上官灏等人更加亲密。不是芸儿他们不相信你，只是不必冒这个险罢了，你也别怪他们。” 上官无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只得苦笑一声，原来问题是出在了这里。 “对了，听说你这次是与西陵那位彤公主一起回来的，怎么样，彤公主漂亮吧？”长乐眨了眨眼，一脸戏谑。不用说，她都能猜到紫芸一定给这两人牵线搭桥了。 不过要是真能成功，倒也是美事一桩。 “漂亮如何，不漂亮又如何？难不成我上官无风见到个漂亮姑娘就要喜欢，不漂亮的就一定不会喜欢？”上官无风白了她一眼，说着绕口令似地话，差点把长乐转晕了。 “啧啧，看来你对那位公主似乎还没有感觉，唉，感情这种事就是强求不来的，当初芸儿撮合我和西陵逸，结果我俩就是没有感觉。之后过了好久好久，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想通了。”长乐过来人般拍拍他的胳膊，撑着下巴道，“没事就多与彤公主相处相处吧，她那人还是不错的，兴许多了解一下就有感觉了。” 上官无风默然，他忽然发现，这么多朋友里，就只剩下他一个既没有意中人，也没有成亲了。或许他是该考虑考虑了？ 连长乐这个离经叛道的丫头都要成亲了，他还这样单着，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西陵逸登基之后第三日，长乐就秘密返回了大秦，她的身份不适合再留在西陵。而且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西陵逸不久之后会去大秦下聘，她这个被下聘的人，总不能不在家吧。 上官无风则没有立刻动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西陵逸对他的态度很奇怪，而且时不时将他和西陵彤凑到一起。久而久之，他就发现出问题来，西陵彤对他似乎有别的意思。 对此，他不知该高兴还是无奈，但并不打算强求自己怎么样，一切随心就好。 长乐郡主起身回大秦那日，大秦和墨国终于爆发战乱了。越州忽然被墨国兵马攻击，损失了一万多人。墨国士兵居然动用火药，直接炸开了城楼，而且在城内烧杀抢掠。 若非洛轻尘事先安排的有人马在越州附近，越州恐怕就要失守了。墨国士兵虽然攻进了越州城内，但是很快又被赶了出去，大秦士兵同样动用了火药，还有烟雾弹催泪弹等武器。 墨国了解到的情报是，越州只有两万兵马，实际上洛轻尘早就布置，在越州附近又安插了两万人，所以这次才能在损失城楼之后再反攻回去。为此，墨国也损失惨重，伤亡了万余人。 墨寒没能实现第一步计划，愤怒到极致，他怎么也没想到洛轻尘会如此奸猾，居然利用越州地广人稀的特征，将两万人马潜藏在其中，避过了他的侦查。 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想再出奇制胜是不可能了，但让他就此退缩，却是万万不可能！ 为了对付大秦，他从重生之后就开始布置，更是让人秘密练兵。他敢说，如今墨国的士兵战斗素质绝对是几国里面最强的，人数也是最多的。拿下大秦，应该不会有问题。 更何况他也研究出了火药，虽然没有什么烟雾弹、催泪弹，但这两者的杀伤力度并不如火药。在武器上面，墨国也没有落于人后。 他之所以连续两次失利，都是因为对情报预计不足，只要掌握到足够的信息，一定可以拿下大秦！ “去给朕查消息！任何消息都不要放过！朕不要再看到这种事发生！” 他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百官们皆是敢怒不敢言，当初支持他出兵西陵的人此时也噤若寒蝉，开始怀疑这个举动是不是错了。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已经开始攻打大秦，这时候退缩，无疑是打自己的脸。 既然如此，就只有坚持下去，而且一定要战胜大秦！ 第四八八章 长乐回京 墨国进犯，让洛轻尘一直提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还好他当初做了充足的准备，在越州附近也安排了人马，否则这次就真要被墨寒得手了。 虽然损失了一万多兵马，但从结果来看并不算太差，而且墨国想再次进攻，就不那么容易了。 墨国在西陵境内的五万人已经全军覆没，被大秦和西陵士兵收编了，墨国一来二往，已经损失了差不多六万人，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依照紫芸等人对墨寒的了解，知道对方绝不会因此放弃，接下来定然还有硬仗要打。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算给了墨寒一个教训，他要是再动手，就得掂量掂量了。”紫芸对越州的事还算满意，火药等武器都用的恰到好处，若是墨国没有火药，相信这场仗更容易胜利些。 但是转念一想，墨寒也不会贸然进攻大秦了。只是对于墨寒能够研制出火药来，紫芸还是挺佩服的。 “西陵境内的士兵已经撤回来了，镇北王的人正在赶往鹞子山附近，只要他们一到，墨国想再进攻就不那么容易了。”洛轻尘双眼微眯，盯着地图半响，忽然道，“如果墨寒这次派遣蒋世伦出战，芸儿，我们就可以动用你的计划了。” “蒋世伦？”紫芸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并不知道有何奇特之处。 “嗯。”洛轻尘点了点头，解释道:“蒋世伦是墨国最有威信的将军，地位相当于我大秦的镇北王，对了，蒋世伦有个儿子叫蒋英，你应该知道。” “知道啊，蒋英不就是娶了墨雨瑶，护送咱们回大秦那个将军吗？”紫芸脑子里的线索一下子被连了起来，难怪蒋英能娶到墨雨瑶，原来是大将军蒋世伦的儿子。 她忽然一笑，如果蒋世伦出战，那还真的可以使用他们之前那个计划。只要暗杀掉蒋世伦，墨国必然军心大乱，除非墨寒御驾亲征，否则大概是挽回不了什么了。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蒋世伦出战！”洛轻尘收紧右拳，掌心的纸张一点点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几日后，何诗诗刚好入宫，跟紫芸汇报完艺术学院的修建进度，忽听宫人前来禀报，说长乐郡主求见！ 紫芸当即又惊又喜，居然亲自跑出去迎接，谁知刚走到凤羽宫门口，就撞上了长乐。 二人多日未见，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才罢休。紫芸握住长乐郡主的手就不放开了，作为最好的朋友，她太想念长乐了。 “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将你盼来了。你说说，这一去西陵就呆了多久？真是有异性没人性，重色轻友！” 紫芸指着长乐的鼻子，好好数落了一顿，长乐郡主一脸黑线，连连翻了几个白眼。 “停停停！什么有异性没人性，这话是作为皇后娘娘能说的么？我说你现在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别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紫芸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她的指责，仰着头傲然道:“我以前怎么了？我以前也很好啊，谁说当了皇后就必须怎么怎么样？尘都说了，这后宫就是我和他的家，既然是在家里，那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外人都管不着。” “行，你厉害，皇上也厉害！”长乐郡主感觉很无力，不过心下却欢喜异常。这才是她认识的紫芸，要是紫芸真的拿出皇后的架势跟她讲话，她反而不习惯。 不仅不习惯，恐怕还会反感，从而慎重考虑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交这个朋友了。 长乐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声音也低了许多:“不过芸儿，咱们这次见面还真是不容易，你在墨国九死一生，我在西陵也是步步惊心。还好我们都挺过来了，希望以后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紫芸也正经起来，点了点头道:“一定会的。对了，你这次回来是等候西陵逸上门提亲的？” 长乐难得的红了脸，继而微笑道:“过几日母妃也会来京城，到时候西陵会派使者前来京城提亲。唉，我也算熬出头了，终于不用和西陵逸躲躲藏藏的。” 紫芸笑道:“那我就先恭喜你们了。只不过，我恐怕没办法亲自去西陵见证你们成亲了，不说我身份不方便，就是肚子里这个也不允许我长途跋涉。” 长乐郡主的目光顿时落到她腹部，左手也轻轻抚摸上去，双眼亮晶晶的。 “你和皇上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芸儿，是不是觉得很幸福？”她目光里有一丝羡慕，但想到自己很快也要成亲，不久之后也一定会有孩子，就释然了。 紫芸感慨道:“我以前不懂，为什么一个母亲能为了孩子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自从有了身孕，就渐渐明白了。孩子是我现在最大的期望和寄托，他就是我另一个生命，为了自己的生命，当然可以爆发出所有力量。” 长乐郡主一呆，她没有这种感觉，也体会不了紫芸的心情，不过还是微微颔首，认同紫芸的话。 紫芸戳了戳她的脸颊，笑道:“等你成了亲，有了孩子就懂了。西陵逸已经登基，这次娶你应当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了，呵呵，真是想不到，咱们两居然都是做皇后的命。” 长乐闻言也笑起来，她们两在世人眼里都是离经叛道的类型，与众人心目中贤良淑德端庄大气简直背道而驰。可是老天就是这么调皮，偏偏让她们这样的人成为一国之母，不知会让多少人惊掉下巴。 “说起做皇后，芸儿，我可真要从你这里取取经。看你将这后宫都管理的井井有条，所有人都佩服不已，真是太厉害了。你跟我说说经验，以后我去了西陵也好实践一下。” 长乐郡主撑着下巴，她向来不喜欢宫廷生活，也没有管理这些的经验，但以后成了皇后，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虽然她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但如果有简单的方法，她当然愿意运用。而且她也不想给自己和西陵逸丢脸，被人说管理后宫都不会。 第四八九章 下聘 “给她们找到事情做，她们自然就没心思想别的了。而且现在大秦的后宫没有嫔妃，我也就管管宫女太监，并不费事。长乐，西陵逸是怎么想的，像尘一样，还是别的皇帝那样？” 紫芸认真的看着长乐，她当然是希望前者，她也清楚长乐的性子，跟她一样，无法忍受自己的男人还有别的女人。 但是她想知道，如果西陵逸打算跟别的皇帝一样三宫六院，长乐会怎么办。 长乐郡主忽然站起身来，眼里浮现出一抹戾气，看上去居然有些凶狠。 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嚣张的说:“他西陵逸敢再娶别的女人看看！我不废了他就不叫上官琴音！” 周围宫女顿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早就听闻长乐郡主与众不同，今日一见，哪里是与众不同，简直是举世奇谈！ 别说西陵逸是西陵皇帝，就算只是个有点权势的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寻常的啊，也从未见哪个女子敢说废掉自己丈夫的话。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她们听长乐郡主这么说，怎么觉得很解气呢？ 也对，谁不想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只是长乐郡主敢说敢做，她们只能默默忍受抹眼泪而已。 这一刻，不少宫女都对长乐生出敬佩之情，这就是大秦最与众不同的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谁知更令她们惊诧的还在后面，她们的皇后娘娘居然理所当然的说:“你这么想就对了，男人嘛，就是不能太纵容了。长乐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大秦的郡主，西陵逸要是敢负你，你就废了他，后果由我大秦承担。” 长乐郡主张了张嘴巴，半响才说出几个字:“芸儿，谢谢你。” 即便只是一句简单的保证，可能兑现不了，可是长乐郡主知道，紫芸是真心为她着想。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很谦卑，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几乎不敢还嘴，否则就要被说不守妇道云云。 可是这样极其不公平，女人并不是男人的附庸，凭什么就要对男人言听计从？她长乐就偏不，不也好好活了这么多年？ 以后她成了西陵皇后，也会极力推广自己的思想，最好像芸儿一样，修建艺术学院，一点点去改变女子的思想。 “说什么傻瓜？你我之间还需要用谢字吗？”紫芸挑眉，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以后大秦和西陵女子的地位就要靠我们去改变了，这可是老天赐予我们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长乐郡主点点头，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观点一致，她们才会成为朋友，谁也没想到几年之后，她们真的有机会站到顶端，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当日长乐郡主出宫后，就跟着何诗诗去郊外艺术学院驻地转了转，学院地基已经打好，准备开始修建了。看着庞大的建筑群，长乐郡主忽然十分想知道，建成之后，学院里姑娘成群，会是何等热闹的情形。 又过了几日，镇北王妃果然到达了京城，与此同时，西陵使臣也在前往大秦的路上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到达。 这是西陵皇帝娶皇后，规格自然不可小觑，而且是两国联姻，意义非凡。大秦方面对此事也很重视，礼部官员商议许久应该陪嫁什么，才能彰显出大秦对此事的重视。 就在这个档口，墨国再次对大秦发起进攻了，这次是从鹞子山和越州两个地方同时进攻，而且鹞子山领兵的正是大将军蒋世伦！ 恰好镇北王也赶到了鹞子山，两位大将军谁也不相让，搅得边境人仰马翻。 而越州方向领兵的却是蒋世伦的儿子蒋英，蒋英虽然不到三十，却年少有为，在他的带领下，几乎突破了大秦的防线。双方人马一时间僵持不下，两国战乱陷入胶着状态。 “是该暗卫动手的时候了。”紫芸从怀里取出手机，这段时间，四名接受训练的暗卫已经能熟练使用隐身软件，而且可以两人合作同时隐身，这样也能增加成功率。 除此之 因为刺杀势必伴随着危险，若是暗卫失败，至少可以借用防御力场反弹攻击的优势逃走，不至于被抓住。否则一旦被抓，手机的秘密就会泄露，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暗卫离开的那个晚上，紫芸有些没睡好，一睡着就开始做梦，梦到暗卫是奸细，带着她的手机投靠了墨寒，又或者是远走高飞了。 洛轻尘听后，既好笑又心疼，他知道紫芸是在担忧。但是现在他们只能相信那些暗卫，因为他们两个不可能亲自前去刺杀蒋世伦。 “芸儿你得放轻松一点，相信他们好吗？这四个人都是从小生长在暗阁的孤儿，而且是由长老们亲自教导出来的，绝不会有二心。” 他轻轻按揉着她的太阳穴，声音既轻又柔，若是被外人听见，一定会大吃一惊。 紫芸点点头，却没办法真正放下心来，一日没有消息，她就会忧虑一日。 就在这种焦躁的状态中，西陵使臣终于到达了京城！ 随着西陵使臣而来的还有一百零八抬聘礼，囊括了西陵最珍贵的宝贝！这些聘礼一到京城，立刻引得百姓争相围观，一百零八抬聘礼延伸出去占了好几条街，前面都已经抬进了镇北王府，最末的还在城门口！ 这样的景象，也只有当年秦王娶秦王妃出现过了，不，现在应该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了。 说来也真是有缘，现在又出现这番景象，不也是一位皇帝陛下娶皇后娘娘吗？ 上官无风也跟着队伍一起回来了，没人知道他与西陵彤进展的怎么样，不过紫芸觉得，她已经做了该做的，要是这两人依然不成功，那就说明真的是没有缘分了。 西陵逸给长乐郡主下聘轰动了整个京城，接下来便是大秦商议送嫁的事情，大秦准备的陪嫁依然是一百零八抬，东西一点不比西陵送来的差，双方人员对于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唯一让长乐失望的是，镇北王如今远在鹞子山征战，不能亲眼目睹她的喜事。 第四九零章 暗杀成功 “都说新娘子出嫁，要自己缝制嫁衣，长乐啊长乐，你的嫁衣缝制好了吗？” 紫芸将大秦的陪嫁品一一看过去，一百零八抬嫁妆整整齐齐摆放在镇北王府里，她是悄悄出宫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目睹这一胜景。长乐则撑着下巴坐在桌边，神色有些迷茫，紫芸猜测她是不是患了婚前恐惧症。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做女红，前些日子又一直跟西陵逸上战场，哪有时间缝制什么嫁衣啊？而且那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更不知道西陵逸会这么快下聘。” “那你的嫁衣是谁做的？看起来很漂亮啊。”紫芸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扫了一眼二人正对面悬挂着的大红嫁衣。 长乐笑道：“是母妃做的。自从上次我告诉她有了意中人，她就着手准备这些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芸儿，母妃真好真伟大啊，我都舍不得离开这里了。去了西陵，就是我一个人，一定会非常想念你们的。” 她神色有点可怜巴巴，一席话说得紫芸也难过起来，长乐郡主嫁去西陵，她们俩想再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也会很想念你。不如我们做个约定，每年都固定一个时间见面如何？”紫芸突发奇想，没有机会她们就自己创造机会啊，不可能每年连个见面的日子都挤不出来。 长乐郡主顿时赞同：“好啊，不如就定在三月吧，那时候正好桃花开，是踏青访友的好时节。咱们这样，一年我来大秦，一年你来西陵，交错着进行。” 紫芸听得心动不已，她伸出右手，与长乐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只要愿意努力维持友谊，就一定能持续到永远。 京城里百姓都在为长乐郡主祝福，千里之外的两国边境战火却越演越烈。蒋世伦与镇北王两位守护神均是英勇无双，交战数次都势均力敌。然而越州情况却越来越危急，终于在一日晚上被攻破，蒋英摔墨国大军长驱直入，竟直接占领了整个越州！再往前，就是相州地界，过了相州可就直达江南一带了。 一时间，越州、相州乃至江南的百姓都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生。滇州、定州以及蜀州的人也陷入惶恐之中，担心鹞子山失守，被墨国大军攻进来。 墨寒对占领越州十分高兴，墨国官员也松了一口气，铁桶般的大秦被咬掉了一块，就再也不完整了。 然而墨国上下高兴了不到一天，就阴云密布，愁云惨淡。 大将军蒋世伦居然被人暗杀了！ 蒋世伦一死，镇北王立刻打了个漂亮的反击，灭了墨国将近三万人马！ 但所有人都清楚，墨国损失三万人马是小，士气跌落至谷底才是最要命的。墨国将士此时都无心作战，又怎么可能取得胜利？ 墨寒在朝堂上愤怒之下居然直接击碎了御案，怒吼道：“大将军不是在军营里吗？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杀了？偌大的军营难不成都是摆设？大将军身边的护卫呢！都死了不成！” 蒋世伦的死，无论对墨寒还是墨国来说都是致命一击，也难怪墨寒会如此气急败坏了。 回禀情况的偏将语带激愤道：“大将军身边一直有六名暗卫守护，除此之外还有护卫二十人，巡逻士兵上百人。可还是……遭了毒手。” “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歹人是否抓到！”墨寒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这样的守卫，再加上蒋世伦本身英武无双，居然还是被人杀了。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 “回皇上，末将等人从始至终都没看到歹人的身影，刺客像是会某种隐身法，否则断然不可能逃过暗卫们的眼睛。” 六名守护蒋世伦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十二个时辰都盯着蒋世伦，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没人能够逃过他们的眼睛接近蒋世伦半步。 “大将军是深夜熟睡时被人一刀割喉而亡的，但根据暗卫们汇报，他们不仅没看见刀锋的亮光，连人影都没看见，只听见皮肉分裂和鲜血喷涌的声音。再然后，大将军就..这等奇异的事情，末将实在是想不明白，除了刺客隐身，还有什么解释。” 朝上百官顿时面面相觑，隐身法，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墨寒脑子里却倏然闪过紫芸的身影，如果是她手中的神器，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他双拳顿时紧紧握起，洛轻尘和苏紫芸派人刺杀蒋世伦，也是十分合理的解释。这一招果然高明啊，直挫的墨国将士毫无还手之力！ 该死，难道就这样认输不成？绝不可能！ 然而不仅是他想到，此时也有官员想到了，一人小心翼翼提醒道：“那个秦王妃，不，是大秦皇后手中有一件神器，说不定刺客就是利用此物才刺杀了大将军。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 百官的记忆也都纷纷苏醒，想到了那日紫芸大闹皇宫，以一己之力毁灭了皇宫的场景。即便现在想来，众人也不寒而栗。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的确有可能杀死大将军。 “此仇必报！为大将军报仇！要大秦的人偿命！” 一名将军立刻煽动起来，墨寒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无声赞同着。如今墨国士气低落，太需要一个借口振奋人心了。而为蒋世伦报仇，就是最好的理由！ “没错，一定是大秦派人杀了我墨国大将军，此仇必报！传朕旨意，墨国与大秦将永世结仇，不灭大秦，誓不退让！”墨寒双目中涌动着两簇火苗，如果说先前进攻大秦，墨国上下还有所迟疑。那么蒋世伦被杀之后，大家就一定会团结一心了。 虽然失去蒋世伦，让墨国受到很大的损失，但是从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 “不灭大秦，誓不退让！”朝堂上立刻响起百官的呐喊声，特别是武将们，更是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前线，杀尽大秦人，为蒋世伦报仇。 第四九一章 节节败退 相较于墨国的愁云惨淡和群情激奋，大秦将士则是欢欣鼓舞，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前方。 蒋世伦作为墨国的守护神，不仅因为他功勋卓绝，还因为用兵如神。墨国除了蒋世伦，无一人比得上镇北王，现在蒋世伦一死，镇北王的优势就彻底发挥出来。 他在鹞子山三战三胜不说，还让人支援越州，将蒋英的人马赶了出去，重新收复越州。 宫中，紫芸和洛轻尘也终于放下心来，那四名暗卫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当手机再一次回到紫芸手中时，她宝贝般捧着，仔细瞧了一遍又一遍。如果没有这只手机，这次刺杀行动可能就不会成功了。 “现在蒋世伦已死，墨国军心大乱，士气不振。镇北王已经将墨国士兵全部赶回了墨国，还斩杀人马超过五万，尘，相信我们很快就能结束这场战争了。” 紫芸欣慰的笑着，眼看年关将近，真希望能在过年之前结束战争，这样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了。 洛轻尘点点头，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黑发，微笑道：“墨寒要是还理智，就会主动结束这场战争。但是依我看来，他反倒会借机生事，打着为蒋世伦报仇的旗号，继续进犯我大秦。” “哼！他还有脸提什么报仇？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私心引起的，当初要不是他陷害你我，将我囚禁于墨国皇宫，我又怎么会毁他的宫殿？这次战争也是他主动挑起，别说我大秦杀他一个蒋世伦，就是杀掉他所有将士，也是他理应承受的！作出决定，就要承受可能带来的后果！” 紫芸对墨寒嗤之以鼻，但也知道洛轻尘分析的有道理，墨寒性子越来越偏激，肯定会利用蒋世伦的死大做文章。挑起墨国上下的愤慨情绪，继续进攻大秦。 “哼！他是还没尝够失败的滋味吧，墨国没了蒋世伦，就算将士再愤慨，也不一定就是镇北王的对手，而且很有可能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败得更惨。” “你说的没错，但咱们也得提防墨寒利用相同的手段，去刺杀镇北王。芸儿，依我看，不如将手机暂时让镇北王带着，这样的话，镇北王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洛轻尘显然想得更加深远，在对付敌人的同时，也得保证自己人的安全。否则镇北王也出了事，大秦和墨国的战争就更难打了。 紫芸连连点头，于是将还没捂热的手机又取了出来，她并未立刻交给暗卫，而是充足了电，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送过去。这次暗卫不需要动手，任务是将手机交给镇北王，并且教会他如何使用防御功能。 等暗卫回报，镇北王已经携带好手机，并且学会使用方法后，紫芸二人才放下心来。 营帐中的镇北王此时神色复杂，反复翻看着被称为神器的东西，就是利用这个东西，皇后娘娘才毁了整个墨国皇宫；也是利用这个东西，暗卫才成功刺杀了蒋世伦；现在皇上和娘娘又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到他手上，只为保护他的安全。 这份情谊，他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 他征战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位皇帝如此爱戴他、在意他的安危。可是现在，他的确深刻的感受到了信任和担忧。皇上和娘娘将此物交给他，虽然最终目的是希望他战胜墨国，可是敢这么做，已经说明二人的心胸了。 神器威力强大无比，他若是用此物谋反，很大可能会成功。 他忽然就笑了出来，既然皇上和娘娘如此信任他，他又怎么敢辜负他们的期望？为这样的君王就算豁出性命，他也在所不辞！ 不出紫芸和洛轻尘所料，墨国将士被蒋世伦的死煽动，的确又悍勇起来，居然趁镇北王不备，再次推进了几十里。 但是，也就仅仅如此了。 墨国将士再悍勇，没有足够杰出的指挥者，依然成不了大事。 墨寒也派人去刺杀过镇北王，却没有成功，战争的天平已经逐渐朝着大秦倾斜了。 一来二往，就是大半个月时间。 长乐郡主在两国使臣的护送下，终于踏上了去往西陵的道路。那日，紫芸和洛轻尘亲自将队伍送至城门口，紫芸和长乐交握着双手，说了很多话才离开。 而上官无风再次担任了使臣，又一次前往西陵。紫芸觉得，他和西陵彤可能要开花结果了。 就在长乐郡主起程去往西陵的这日，西陵逸终于下旨，派遣十万兵马协助大秦。十万兵马虽然不多，可代表了西陵逸的立场，他是与大秦站在同一边的。而且西陵刚刚经过战乱，能派出十万人已是十分不容易，洛轻尘很领他这个人情。 有了西陵十万兵马加入，大秦更加锐不可当，墨国却一再败退。就是为蒋世伦报仇而燃起的万丈豪情，也因为节节失利而被渐渐磨灭了。 墨国战败已成定局，现在就看大秦打算进攻到哪一步了。如果墨寒执迷不悟，洛轻尘不介意直接灭掉墨国，将其变成大秦的领地。 “听说我军已经吞并了墨国三个州？”紫芸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诧异，之前虽然两国交战，但大秦就算胜了，也没有踏足墨国境内一步，一直都是防守者的姿态。 想不到这次不仅打退了墨国，还一举夺下三个州，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在朝着意料之外发展了。 并不是觉得不好，只是没想到而已。占领墨国的州府，就意味着大秦成了侵略者，开始吞并对方了。 洛轻尘扯了扯唇角，道：“没错，是我让镇北王这么做的，难道芸儿你还没看出，墨寒是永远不会死心的吗？我们只是防御，他就会认为我们在害怕，不会将墨国怎么样，然后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只有我们更加强势，夺取了他墨国的土地，他才会认清现实！” 紫芸默然，她无法反驳洛轻尘的话，半响才说：“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是继续进攻，还是让墨国割地求和？” 第四九二章 墨国败亡 “这要看墨寒的反应了，至少我大秦现在没有停下的道理。芸儿，可能你会觉得我残忍，但做事不能妇人之仁，这次我们要是还不给墨国一点教训，这场战争也就失去了意义。” 洛轻尘忽然将目光移向门外，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悄然握起，他知道自己已经背叛了誓言。曾经说过不会让百姓陷入战乱，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做到，反而命令镇北王去侵占别国的土地。 芸儿对他一定很失望吧？她会因此厌恶他，甚至敌视他吗？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害怕，这世上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就是被芸儿讨厌了。 谁知眼前人却微笑起来，他的手也被一双白皙柔嫩的小手握住了。他的芸儿用芊芊十指与他交握在一起，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既温暖又柔和。 “既然决定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其实我很早就看明白了，大秦和墨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今日若占优势的是墨国，墨寒一定会拼尽全力吞并我整个大秦；现在反过来，我们要是放弃这次机会，墨寒就会休养生息，几年之后再次入侵。既然如此，不如就一劳永逸，消除后患吧。” 虽然情感上有些无法接受，但理智告诉她，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大秦此时不出击，就是养虎为患，来日必定还会被墨国撕咬。现在一举灭了墨国，就能永消祸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并痛过了，伤口也就好了。 “嗯，我洛轻尘在此发誓，等灭了墨国以后，一定会善待墨国军民。”洛轻尘终于松了一口气，紫芸的理解对他来说很重要，否则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是墨国军民，以后就只有大秦了，所以应该是所有大秦军民。”紫芸笑着纠正他，忽然意识到，前方才吞并了墨国三个州府，他们现在讨论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实际上不早，一点都不早，因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大秦士兵势如破竹般冲向了墨国都城墨上，墨国士兵节节失利，居然再没打过一场胜仗，每日都是拼命逃窜。好几个州府根本没等大秦士兵进攻，将士就自动放弃抵抗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秦将士从不伤害墨国百姓，因此一路打下来，墨国百姓虽然慌张，却不怎么害怕。这与墨国将士截然相反，当初蒋英攻占了越州，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西陵的十万人马也起了不小作用，否则大秦士兵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到达墨上。 “皇上，敌军已经来到皇城外，不如我们就投降吧？”墨国朝堂上，有官员痛哭流涕，喊出了投降的口号。 实际上早在半个月前，就有官员提出过，但是不仅被墨寒一口否定，还将那名大臣杀了。从此之后，便再无人敢说投降的事情。可是现在大秦士兵已经到了京城附近，兵临城下，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投降？哈哈哈哈哈……你让朕投降，做一个亡国之君？”墨寒神色有些癫狂，他双眼通红，那是几日几夜没合眼造成的。 他知道自己输了，从蒋世伦被刺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局。可是他不甘心！他总在幻想着另一个结局，那个结局里，是他赢得了胜利，杀了洛轻尘，将苏紫芸搂入怀中。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大秦士兵已经到了家门口，墨国却无将可派、无人可用。 他还能怎么样呢？难道真的要投降？ 绝不！ 他要是会投降，也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 “可是皇上，敌军马上就攻上来了，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啊，皇上！” “请皇上三思！” “皇上，赶紧从这里逃走吧，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他日东山再起啊！” “皇上……” 百官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平日里一个个比谁都高高在上，比谁都耀武扬威，此时竟然都涕泪泗流，没有一点官员该有的威严。 墨寒厌恶的扫了一眼这些大臣，墨国就是因为多了这些软弱的东西，才会这么快败亡！要是人人都刚强勇猛，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大秦士兵攻占到京城来？ 他是训练出一大批勇猛的士兵没错，可是却忘记朝廷里的臣子，也是很关键的因素。 哈哈哈哈，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失败，重生一回，还是斗不过洛轻尘和苏紫芸！他墨寒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真是大笨蛋，大蠢货！ “都给朕闭嘴！”他忽然愤怒的一拍御案，“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朕不是还在这里吗？朕还没死呢！难怪我墨国会失败，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一群软弱的怂包！” 百官被他骂的哑口无言，不少人都敢怒不敢言，心说要不是你当初为了私欲出兵，怎么会引得大秦反击？大秦反击也就罢了，西陵也来凑热闹，两国攻打一国，他们墨国怎么可能获胜？ 可是这话也就想想而已，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有大臣战战兢兢问了一句，继而垂下脑袋，不敢看墨寒的脸色。 就在此时，忽然有侍卫上殿汇报军情，说大秦士兵已经冲破了皇城，直朝皇宫而来。百官闻言，纷纷大惊失色，有的甚至直接晕了过去。最后一道屏障也失去了，他们今日再没有活路了！ 墨寒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倒在龙椅上，挥了挥手道：“大家都各自逃命去吧。” “皇上！” “皇上，老臣们愿意与皇上同在。”百官动容，知道他这是彻底放弃抵抗了，可是让他们离开，那他自己呢？ 他们只要脱掉这身官服，换上普通百姓的服饰就能避过一劫，因为大秦士兵从来不扰民。可是皇上要一直留在宫中吗？那岂不是等死？ “别吵了，都走吧，让朕静一静。” 墨寒蹙眉，摇了摇头，他的确是放弃抵抗了，虽然很不甘心，对眼前这些臣子也无甚好感，但让他们陪着自己死，已经没有必要。 “皇上，老臣告退，来世再侍奉皇上！” 有了第一名大臣带领，其余众人纷纷附和，转眼间，金銮殿就人去楼空，只剩下墨寒一个人。 第四九三章 自焚宫中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墨寒顿时觉得孤寂无比，忽然就想起他自己刚登基，第一次坐在这里的场景。那时候的他多么意气风发，看着百官跪伏在脚下山呼万岁，是多么豪情万丈。 他以为，自己一定可以一代明君，带领墨国成为当时霸主，将自己的丰功伟绩载入史册。然后抱得美人归，与苏紫芸一起白头偕老。 却没想到，只是短短半年时间，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自己居然成了亡国之君呵，多么讽刺，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这半年时间，明明墨国的实力还是在增长，也从没有出现过内乱，导致人心不和。可国家就是被攻破了，而且军民气势低落，对他这个皇帝失去了所有信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执念，当初走错了那一步，才导致今日的结局吗？ 如果没有和上官灏联手策划鹞子山事件，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那样的话，他就能好好将这个皇帝当下去，先努力壮大墨国，再考虑吞并天下。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既然选择那样做了，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那件事唯一错失的是，没有杀死洛轻尘，否则洛轻尘没有机会反击，成不了大秦皇帝。那么大秦皇帝就还是上官灏，他墨寒和上官灏已经灭了西陵！ 没错，实际上并不是自己太无能，而是洛轻尘太奸猾。他并不想承认洛轻尘的强大，所以才用奸猾这样的字眼。他并没有低估过洛轻尘的能力，只是从现在看来，还是重视的不够。 对了，还有苏紫芸！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如果不是苏紫芸得到了神器，就不可能从墨国皇宫逃脱，更不可能毁了墨国皇宫。后来也刺杀不了大将军蒋世伦，那么墨国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已经能听到殿外的喊杀声和哭泣声了。他知道大秦士兵已经攻占进来，那些人一定在搜寻他的下落吧？ 墨寒笑了笑，复又睁开眼睛：“明浩，我们也该离开了。” “是，皇上！”明浩的声音传来，下一刻，就带着墨寒离开了金銮殿，不知所踪。 …… 紫芸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去又走来，时而看洛轻尘一眼，时而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终于，她在洛轻尘面前停了下来：“所以说，墨寒是自焚于宫中了？” 说这话时，她语气带着丝不可置信，不过墨寒那样骄傲的人，的确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并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洛轻尘点了点头，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柔声问道：“你是在可怜他吗？” “没有，他自己作死，就得承担结果。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曾经告诉过我，他上一世就是被你我灭了国，自焚而死的。这一世，他竟然还会这样做，就不懂选个别的死法吗？” 还有句话她没说出来，墨寒那样偏执的人，她觉得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 “尘，检查过他的尸骨吗？我记得他双腿残疾，烧死的人中有没有这样的尸体？” “你怀疑墨寒诈死？”洛轻尘微微蹙眉，他倒是没往这方面考虑过，但是经紫芸一提醒，便觉得有问题了。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如果他真的诈死，那现在一定隐藏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我们却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这样很被动。”紫芸一想到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就不寒而栗，虽然这里是皇宫，墨寒八成进不来。 洛轻尘道：“的确有可能，当日闯入宫中的将士回禀，说他们正在搜寻墨寒下落时，墨寒的寝宫方向就起了大火，等他们到达时，宫殿建筑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后来等火熄灭，他们找到了一具男性尸体，双腿能看得出残疾，因此也就无人继续追查是不是墨寒了。” 现在想来，如果墨寒真的诈死，那么那具尸体就很有可能是他早就找好的替死鬼。 “可惜现在没有办法验证了，他的尸骨已经被掩埋，墨国皇宫也彻底荒废了。”洛轻尘遗憾的叹息一声，忽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墨寒就算没死，短时间内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这段时间你一直把神器带在身上吧，以防不时之需。” 镇北王班师回朝之后，就双手将神器送还给了紫芸，还激动的表达感激之情。因为有一次他半夜遇刺，差点就被刺客得手了。 “我倒是没什么，尘，我担心的是你啊。墨寒一定恨透了你，最想杀的也是你，手机还是带在你身上吧。”紫芸将手机递过去，放进了洛轻尘手心。 洛轻尘微笑道：“芸儿，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吗？你自己说说，咱俩谁更需要这个东西的保护？况且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呢，你责任重大，不容有失啊。” 他又将手机推回去，紫芸被说服了，便也不再推辞。 “你放心吧，我会再派几名暗卫随身守卫的，皇宫周围也会加强戒备，不会让一只苍蝇飞进来。” “嗯。但愿是我们多心了，说不定墨寒真的死了。”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 墨国彻底覆灭，墨寒自焚于宫中的消息也传遍天下，为他悲戚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感慨者亦有之。但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偌大的墨国全部被大秦吞入囊中，天下格局风云突变，五国只剩下四国，大秦一跃成为天下之首！ 原本五国实力不相上下，人口也不分伯仲，都在千万左右。但是现在一来，大秦吞并了墨国，占了五分之二的土地和面积，其余三国再也不可能比得上了。 洛轻尘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将墨国军民一视同仁，从今往后再没有墨国，只剩下大秦。 至于原墨国中一些不肯投降的顽固分子，自然没必要留着，那些愿意归顺的大臣却都留了一条命，毕竟洛轻尘还需要他们处理墨国政务。 第四九四章 守天下难 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墨国正是这样的情况。 大秦吞并了墨国只花了三个月左右，可是想完全收拢权利和人心，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大秦对墨国很多东西都不了解，想要让墨国走上正轨，只能继续使用一部分墨国官员。为此，大秦朝臣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洛轻尘派遣了一批官员前往墨国，与当地官员共同治理这块新地方。 如此一来，朝中就有些官位空置出来了，亟需选拔新的人才填补。 因此洛轻尘决定在来年二月开设恩科，将时间提前了一年多，且大秦和墨国有学之士都可以参加，不分贵贱！ 这条消息顿时让无数读书人振奋不已，就连墨国百姓都拍手称赞，像他们这样的亡国军民，最害怕的就是被区别对待。所性今上很有包容力，半点都没有为难过他们。 这几日，洛轻尘整天忙得像颗陀螺，夜里只能休息一两个时辰，十分辛苦。紫芸心生不忍，主动帮他分担了一部分力所能及的事务，谁知却让洛轻尘生了好大的气。 “芸儿，你都有六个月身孕了，还这么操劳，真是太不爱惜身体了。万一累坏了怎么办？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洛轻尘从未对紫芸这样发过火，紫芸被他吼得有些懵，眼泪哗啦啦就掉了下来。洛轻尘顿时慌了，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开始自责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芸儿，你打我吧，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紫芸一哭，他就方寸大乱，全然没了主意。他的唇印上紫芸的泪水，咸咸的，可是他的心却在发苦，一阵一阵的抽痛。 “芸儿，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凶你了，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嗯。”紫芸靠在他怀里，只觉得有满腹委屈，她是心疼他的身体才想帮他，谁知换来的却是他的大吼。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不爱她了。 然而等两个人都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好笑，他们都太过在意对方，所以才不想让对方辛苦劳累，才想让自己承受多一点。 “笨蛋！”紫芸抹干净眼泪，哭笑不得地瞪着洛轻尘，“不想让我操劳，你就不要让我担心啊。真的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有什么事情不能慢慢来，非要每日累成那个样子？” 洛轻尘被她骂的浑身舒爽，他的芸儿没有生气，因此不理他就好。 “好，我都听你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承认这几日是我操之过急，忽略了身体。你说得对，没有什么不能慢慢来。” 紫芸轻哼一声，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辛苦，咱们当初就不做这个皇帝了，谁爱做谁做去。” 做皇帝难，做明君更难。庸君倒是简单，只不过他们不愿意做。 洛轻尘一笑，凑近她唇边吻了一下，轻声道：“再忍几年吧，等咱们的孩子长大了，就把皇位扔给他，咱们就能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了。” “那得等多久啊，至少也要十六年吧？”这个时代，男子十六算成人，当皇帝也不能年纪太小吧，否则江山还不被弄得一团糟？紫芸一想到还要过十六年这样的日子，就觉得黯淡无光。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而且只要墨国的事情处理完毕，以后就没那么忙碌了，而且我也正在考虑你上次的提议，将一些权力下放，我只处理必须的事情。” “嗯。”紫芸撇撇嘴，在洛轻尘的搀扶下坐了下来。随着孩子月份变大，她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了，的确是不能再劳累。就像现在，多站一会儿都觉得累。 二人说话间，凌雪忽然匆忙走了进来，一脸喜色。 “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看你满面春风，是有什么好消息？”紫芸有些意外，凌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副模样，定然有很大的喜事发生。 凌雪兴奋地点头道：“回娘娘，的确是好消息！刚才苏府下人来传话，说紫茹小姐诞下了一位千金，如今母女平安！” “紫茹生产了？”紫芸顿时大喜过望，算算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眼下已经是年末，不刚好是苏紫茹怀胎十月吗？也怪最近她太过于操心墨国的事情，居然将此事忘记了。 “呵呵，这真是太好了，尘，你说我们该送些什么礼物过去呢？这可是我苏家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啊。” 虽然是和上官灏的孩子，但对苏家上下来说，更是苏紫茹自己的孩子。上官灏这个父亲早就被摒弃在外了。 洛轻尘也露出笑容，道：“是该好好准备一份厚礼，芸儿，待会儿我俩亲自送去吧。” “你那么忙，走得开吗？”紫芸表示怀疑，不过听他这么说还是很开心，天知道她多想立刻去看看苏紫茹和小婴儿。那是她的外甥女啊，一定很可爱！ 洛轻尘道：“你刚才不是才说，让我慢慢处理那些政务吗？我这也算给自己放个假，休息几个时辰。高顺，立刻去准备一份厚礼，朕和皇后随后会亲自送去苏府。” “是，皇上！”高顺立刻领命退下，吩咐人去准备礼物，以及皇帝皇后出行的仪仗去了。 想到很快就能回家，紫芸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实际上自从住进皇宫、成为皇后，她就再没有回过苏府了。也不知道府里的一切是不是还一如既往，父亲、顾秀珊、何诗诗乃至一干丫鬟小厮，她都开始想念了。 “先去换衣服吧，一会儿就出发。”洛轻尘见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也跟着开心起来。对于他的芸儿，他始终觉得亏欠太多太多，因为是为了他，芸儿才会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住进这金丝囚笼里。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以后不忙碌了，一定要多陪芸儿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去宫外转转，相信她都会高兴一百倍。 第四九五章 探望外甥女 皇帝皇后出行，规格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从侍卫到随行宫女太监，无一不肩负起保卫的责任。 紫芸和洛轻尘坐在御辇里，在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出宫，去了苏府。 自从苏紫芸成为皇后，苏府就门庭若市，连带周围一片街区都热闹非凡。今日得知苏紫茹诞下麟儿，前来送礼道贺的客人更是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没有人因为她是被上官灏贬为庶人而敢心生轻视，实际上，一直以来有不少人都上门说媒，希望能将她娶过去。 但意外的是，苏紫茹一个都没答应，就这样在苏府静静住了下来，直到孩子出生。 她很清楚，那些想娶她的人并非真心喜欢她，而是想借机攀上苏家，因为攀上苏家，就意味着攀上了皇帝皇后，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经过上官灏一事，苏紫茹是彻底对男人失望了，反正现在苏家什么都不缺，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她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活下去，其实也挺好的， 而现在，孩子终于出世了，她也有了念想和期盼，更不在意是否要找个男人了。 就在她逗弄孩子时，忽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而且似乎朝着她所在的房间过来了。她有些不悦的蹙眉，早就吩咐过下人，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她，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不听命令？ 苏紫茹就要叫下人前来询问，谁知房门就在此时被人推开，两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跨了进来。 “紫茹，我和尘来看你了！” 居然是苏紫芸和洛轻尘，不，应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苏紫茹又惊又喜，但还没忘记对方的身份，撑着身子就要下地行礼。 “快快躺着吧，我们姐妹之间还客气什么？”紫芸挺着肚子，在洛轻尘的搀扶下来到床边，将苏紫茹按了回去。 “民女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苏紫茹兴奋的看着二人，还是恭敬地点头致意。 紫芸不悦的白了她一眼，道:“这是在家里，跟姐姐和姐夫说话，不是皇上和皇后。你再这样客气，我可不依了。” 刚才在外面，她就被苏阅高等人好一阵拜见，看着父亲对自己下跪，她真是说不出的郁闷和难受，偏偏在众人面前还得端着。现在屋子里就他们几个人，她可再受不了这番规矩了。 苏紫茹一笑，点头道:“好，姐姐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姐姐，你和皇上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这不是听说你生产了吗？再没时间也得抽时间啊，不过这一路行来还真是耽误了不少事，眼下年关将近，街上行人太多了，而且他们难得遇上皇上出宫，那个一路围观啊……”紫芸啧啧两声，想起刚才的情形，真是哭笑不得。 她和洛轻尘都很亲民，对于百姓的围观，并没有赶人的意思，这也就造成围观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阻塞了道路。否则至少能提前半个时辰到达。 虽然被耽误了时间，但他二人心里却颇为高兴，这代表百姓们真心喜欢他们。为君者只有受到百姓拥戴，才能做的更长久。 “哇啊……” 一声啼哭忽然打断了紫芸的话，其余人皆是一愣，全都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苏紫茹的左手边。 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满脸皱皱巴巴，像只红彤彤的小老鼠，正闭着眼睛放声大哭。 紫芸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盯着大哭的小家伙道:“这就是我外甥女吧？” 苏紫茹赶紧将婴儿抱了起来，姿势有些笨拙，却爱意满满。 “是啊，姐姐，你看她长得和我多像。为了她啊，我可是吃尽了苦头，不过总算都过去了，呵呵……”她用手指逗弄着小家伙的脸蛋，婴儿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居然破涕为笑，一张小脸也展开了些。 紫芸好奇的打量着小家伙，看来看去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是和你很像，长大一定又是个美人儿。” 苏紫茹忍俊不禁，垂下目光，眸色里尽是温柔。 “是不是美人都不要紧，我只希望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了，不要像我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落得这般境界。她将来不需要找很出色很英俊的相公，找个疼她爱她的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紫芸的心立刻揪了起来，苏紫茹以前是多么高傲自大的性子，可是现在却平和又懂事，皆是因为上官灏才变成这样的。 上官灏带给她的伤痛，恐怕一辈子都抹不掉了。紫芸并不愿意她一直这样消沉下去，虽然女人没了男人也能过的好好的，苏家也不是不能提供一个好的环境，但苏紫茹必须走出那件事的阴影，才能真正快乐起来。 她握住苏紫茹的手，安慰道:“年纪轻轻，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你才几岁啊，以后还有几十年要活呢，路还长着，你完全可以重新来过。听姐姐的话，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姐姐并不是说你一定要嫁人，但一定不要沉浸在过去，知道吗？” 苏紫茹缓缓抬起头来，神色也慢慢起了变化，她以为对方会劝她让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可是紫芸并没有这么做，这让她好受了些。 “嗯，我都听你的。现在孩子已经出生，我也的确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了。姐姐，谢谢你。” “傻话，我们姐妹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你能想明白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紫芸松了一口气，目光又落到婴儿身上，道，“取名字了吗？” 苏紫茹摇了摇头，紫芸对这种事也没有好的主意，因此看向洛轻尘。 “亲爱的皇帝陛下，这可是你外甥女，要是不嫌弃，就赐予她一个美丽的名字吧！” 洛轻尘顿时满面黑线，不过发现屋内所有人都殷切的望着他，他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说自己不知道取什么。 他微微沉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抹亮光，微笑道:“咱们刚平了墨国，又值新年来临，这都是乐事，不如就叫乐宁吧。希望她将来快乐安宁！” 第四九六章 家宴 “乐宁，乐宁……”苏紫茹低声念了几遍，越发觉得寓意美好，跟她对孩子的期望也一样，不由点头赞同，“果然是个好名字！谢皇上赐名！” 紫芸也赞了一句，“的确是个好名字，平安快乐，一世安宁，这可比什么都要美好。” 洛轻尘笑了笑，从高顺手里接过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打开之后，取出了一个长命金锁挂在孩子脖子上。 紫芸见此情景，也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一对精致的暖玉镯子，对婴儿身体有好处。 “这可是我们特意挑选的礼物，带着整个大秦的祝福，将来乐宁一定会平安长大，一世安乐。” 紫芸将镯子戴在乐宁手腕上，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小家伙似乎对镯子很感兴趣，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猛瞧，还咧开嘴笑着。 “姐姐，皇上，真是让你们费心了，我代乐宁感谢你们的祝福。”苏紫茹顿时动容，她看得出来这二人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否则不会特意过来看望。 终究，紫芸是将她当成很亲的妹妹，一点也没有因为过去的事情介怀。 中午，苏家打发掉所有客人，又清了附近行人，特意做了美食款待紫芸和洛轻尘。除了苏紫茹不便下地，苏阅高，顾秀珊，何诗诗以及廖英才都出席了，而且在紫芸的坚持下，坐在了同一桌。 “这里是苏府，不是皇宫，在这里只有亲人朋友，没有等级贵贱之分。所以大家不要客气，否则就失去了这次相聚的乐趣。” 见苏阅高等人都战战兢兢，根本放不开，紫芸不得不出言表明态度。在外人面前怎么样，她没办法干涉，但是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人，就不必遵循那些虚礼了。 一家人就是要亲亲热热才和气，要是太过礼貌反而生分了。 洛轻尘也说：“芸儿说的有道理，大家都不要拘谨，就像是普通人家欢聚一堂就好。” 苏阅高和顾秀珊对视一眼，既惶恐又欣慰，能与皇上皇后同席用膳，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而且还对他们这么客气，这真是，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好，好，既然两位发话，那我们也就不拘束了。”苏阅高逐渐放松下来，开始给大家敬酒，何诗诗和廖英才也以平常心对待，毕竟他们与紫芸相处的时间很长，而且共患难过。 “对了，诗诗，你和英才打算什么时候成亲？这聘礼已经下很久了吧？” 紫芸忽然想起这事，不由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二人应该早就成亲了才对。 何诗诗脸一红，看了廖英才一眼，廖英才赶紧放下筷子，恭敬地答道：“原本几个月前就该成亲的，谁知当初苏家上下忽然下狱，所以就耽搁了。后来皇上登基，又与墨国起了战乱，所以这事就一直还没办。” “是我疏忽了。”紫芸懊恼的戳了戳额头，“那你们商定好日子了吗？要是定好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还打算给你们备一份大礼呢。” “嗯，前几日又找人重新看了日子，定的是明年三月份。”何诗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现在廖英才的官越做越大，他们也不像当初那么拮据了，而且皇帝换成了洛轻尘，以后他们定然会平步青云，快快乐乐。 紫芸笑道：“那不是只有两个多月时间了？太好了，我们诗诗姐也要嫁人了！爹，您看最近喜事真多啊，您抱上了外孙，又有个女儿要出嫁，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苏阅高笑呵呵点头，捋了捋胡须：“爹当然开心，只要看见你们过得好，爹就满足了。” 顾秀珊也露出微笑，只是笑容有点苦涩，“就是紫茹那丫头，多少人上门说媒，她却死活不嫁，唉……” 桌上顿时安静下来，顾秀珊蓦地一惊，意识到自己扫了兴，有些惴惴不安。 苏阅高就要出声训斥她，却听紫芸道：“夫人也不必太过介怀这件事，并不是只有紫茹嫁人，才能过得开心。而且咱们苏家这么大，还怕养不起紫茹吗？缘分的事谁也说不清，兴许一年半载之后，她就遇到了真命天子。” 顾秀珊立刻陪笑道：“娘娘说得对，是我多虑了。” 苏阅高也附和说：“就是这样，紫茹开心就好，她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嫁就不要勉强，咱们苏家又不是养不起她和孩子。再说了，她在家里，我们还能天天看到外孙呢。” 说到乐宁，顾秀珊也终于不再纠结，虽然只是外孙，但也是与她有血亲关系的。没错，还是养在家里好。 一顿饭气氛还算和谐，宾主尽欢，午膳之后，紫芸和洛轻尘就回宫了。 紫芸倒是想在苏府多呆一段时间，奈何会麻烦很多人，让人们提心吊胆的保卫安全。她思索片刻，还是跟着洛轻尘回宫了。 况且年关将近，除夕马上来临，宫中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主持。庆幸的是，除夕宫中会办夜宴，到时候苏家的人也能入宫，就又能见面了。 历经三个多月的努力，紫芸的艺术学院终于收尾，根据汇报，明年开春就能投入使用。为此，紫芸着实兴奋了一把，还命人给工人们多发了红包，作为奖励。 而后宫中，参与训练的宫女们的才艺也得到极大提升，而且都能识至少上千字，让众宫女欣喜若狂。 七公主教导的那批弹琴的宫女，技艺虽然还比不上梨园的琴师，但若放在宫外，也能糊弄不少人了。 学习其余才艺的宫女也一样，到时候去艺术学院打下手，都绰绰有余了。 而在新年前几天，上官无风终于回来了，上官杰夫妇，英王一家以及镇北王夫妇也赶到了京城。当然，都是在洛轻尘的授意下才敢来的。 京城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再次变得热闹起来，特别是上官杰和邹明珠，二人已经离开了一年多，这次回来，都十分开心。 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洛轻尘登基之后，也终于迎来他帝王生涯的第一个新年！ 第四九七章 除夕夜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凤羽宫中，邹明珠一身紫红色宫装盈盈下拜，眉目如画，韵味十足。 相较于两年前，她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紫芸赶紧抬手，让宫女将她扶了起来:“免礼，平身。来人，给王妃赐座！” “谢娘娘。”邹明珠朝紫芸一笑，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又有宫女给她上了茶，紫芸才开口道:“明珠妹妹，我们已快两年未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孩子都快一岁了。” 邹明珠微微颔首，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当初上官杰遭遇敏贵妃陷害，差点就出不来了。后来他们去了北方，就一直在那边待着，不再理会京城的事情。 哪里知道京城依旧不平稳，有关苏紫芸和洛轻尘的消息更是一件又一件，直到几个月前，秦王忽然登基，秦王妃被册立为皇后，才逐渐消停下来。 “是啊，娘娘，当日臣妇离开京城时，真的想不到还能再见面。而且苏姐姐会成为皇后娘娘，真是世事难料啊。” 洛轻尘登基之后，并没有动上官杰的军权，老实说，上官杰对洛轻尘的信任比上官灏更多些。所以这次回京，是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而不是担心。 紫芸摊手，微笑道:“可不是吗？当初谁会想到今日这样呢？对了，明珠，你这次回京不会很快离开吧？” 邹明珠点点头道:“应该不会。王爷说过，如今天下太平，以我大秦和西陵的关系，也不用担心北边出问题。所以如果皇上允许的话，他会在京城多留些日子，这样我也就能留下了。” “那如果荣王再去北边，你也跟着去吗？北边苦寒之地，远不如京城住着舒服啊。”紫芸听她的意思，似乎以后就永远跟在上官杰身边，上官杰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了。 其实像邹明珠这种身份，完全可以一直留在京城的，只不过如此一来，就得与上官杰分居两地了。 紫芸想了想，要是换成自己和洛轻尘，大概也会选择一直待在一起吧。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再艰苦的环境也觉得快乐啊。 果然，邹明珠答道:“我此生都将追随王爷，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也罢，那只能希望荣王在京城多待着日子了，这样我们就能经常相聚。老实说，我还想请你担任艺术学院的顾问呢。” 紫芸为了艺术学院，可真是不遗余力的推广了。要真是能让邹明珠加入，定是一大助力。 邹明珠显然对她的艺术学院有所耳闻，当即表示:“若是时间充足，明珠愿意一试。” “那就这么说定了！”紫芸大喜过望，想不到对方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她还以为会费很多口舌呢。 “参见娘娘。”二人正说话间，忽然传来凌雪的声音，“娘娘，陛下和荣王过来了，请娘娘和荣王妃去隆庆宫呢。” “知道了。”紫芸站起身来，朝邹明珠道，“大概是除夕宴会快开始了，明珠，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邹明珠笑了笑，与紫芸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洛轻尘和上官杰迎面走来，二人有说有笑，似乎聊得很投机。 眼见天色已到了掌灯时分，宫中各处悬挂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火红一片，十分喜庆。 宫女太监们都换上了新衣服，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爽朗的笑容，衬得整座皇宫都鲜活明快起来。 “怎么亲自过来了？你让人来通传一声不就行了吗？”紫芸过去挽住洛轻尘的胳膊，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满是笑意。 洛轻尘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笑道:“想跟你一起过去。” “贫吧你。”紫芸斜睨了他一眼，“还有这么多人在呢，也不怕惹人笑话。” 邹明珠顿时笑道:“我们可什么都没看见。” 上官杰也附和道:“天底下谁不知道皇上皇后感情甚笃，这是美谈，怎么会笑话呢？” 紫芸挑眉，瞥向上官杰和邹明珠道:“我倒是觉得荣王和荣王妃也不遑多让。” 视线刚好落在那二人交握的手上，邹明珠顿时俏脸一红，就要移开，却被上官杰紧紧攥住了。 紫芸忍俊不禁，转头悄悄朝洛轻尘吐了吐舌头。洛轻尘一脸无奈，眉梢却扬了起来，他的芸儿永远都这般可爱。 一行四人一起来到隆庆宫，小太监顿时高声禀报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荣王到！荣王妃到！” 隆庆宫中众人立刻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洛轻尘朗声道，就那样牵着紫芸的手，朝二人的座位走去。 最后，两人在台上并肩坐下，洛轻尘又给众人赐了座，百官才依照身份品级，依次落座。 紫芸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苏阅高，顾秀珊，何诗诗和廖英才，唯独差了苏紫茹。苏紫茹刚生产没几天，的确不适合出来走动，否则身子没修养高，以后就容易落下病根。 除了这几人，她还看到了上官无风，英王妃一家，以及镇北王和镇北王妃。 “今日恰逢除夕夜，是一年的最后一日，也象征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这一年，我大秦发生了很多事，有好有坏，但在诸位的努力下，总算将一切都平息下来。在这里，朕要代表万千子民，敬各位一杯！” 洛轻尘开口讲话了，整个隆庆宫顿时一片安静，落针可闻。待到最后，洛轻尘举杯敬酒时，百官及家眷则纷纷动容，全部站了起来。 “为了大秦，为了皇上，臣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镇北王第一个打破沉默，气势十足的表明态度。 其余大臣顿时效仿，齐声道:“为了大秦，为了皇上，臣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好！那就让我们君臣携手共进，开创大秦盛世！”洛轻尘也站了起来，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众大臣谁也不甘落后，动作整齐划一，饮干了杯中的酒。 只有一人挽起个嘲讽的笑容，继而用宽大的袖袍挡住了面容。 第四九八章 紫芸的异常 “真是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收买人心。”见大臣们个个激动不已，紫芸抿唇轻笑，凑近洛轻尘耳边嘀咕了一句。 洛轻尘放在桌下的手顿时捏了捏她的手心，传音入密道:“那也要能被收买才行啊，这是你相公的人格魅力，没办法。” 紫芸满脸黑线，想不到这厮也有这么自恋的时候。 慷慨激昂之后，百官重新落座，洛轻尘吩咐上菜，节目表演也终于开始。不同于往年的表演，今年是由紫芸亲自把关主导的，表演者囊括了宫女，太监，歌姬舞姬乃至侍卫！ 表演形式也不仅限于歌舞和戏曲，还有杂耍，魔术，小品和相声。 后面两种类型，她只是想借机做个尝试，看这个时代的人能否接受。想不到表演完毕，受到的评价还挺高，大家都觉得新奇又有趣。 “今年的节目倒是挺有意思的。”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督促的，娘娘可真是聪明，就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你说是娘娘安排的？那咱们可要好好观看的，我听人说娘娘的艺术学院已经修好了，过完年就会开始招收学生了。我和我家老爷早就商议过，一定要第一批将闺女送进去！” “那个艺术学院真的有那么好？” “你还不知道吗？娘娘那可是专门为了培养名门闺秀才开设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娘娘的眼光吗？说不定娘娘是想趁此机会培养未来的太子妃呢！” “未来的太子妃？这也扯太远了吧，娘娘孩子都还没出生呢。” “啧啧，早晚会生的嘛。而且就算太子妃有点远，现在不是还有好几位皇子都没娶亲吗？反正让闺女多学点东西，总比待在家里好。再说了，娘娘那么重视艺术学院，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去转转，万一瞧着咱们的闺女顺眼了，那不是大好事吗？” “有道理有道理，听你这么说，我也得赶紧跟我家老爷商量商量，把几个闺女都送进去！” “这就对了，而且我跟你说啊，现在皇上的后宫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扩充呢？我看娘娘办这个学院，说不定就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你是说，选秀女？！” “咳咳，我只是猜测，你可别乱说啊。” “知道知道，不过不管有没有这个意思，都是把闺女送进去好！” 类似于这样的交谈，在不少座位上都进行着，夫人们向来最操心自家女儿的终生大事，她们可比官员们对艺术学院关注多了。 百官则更多谈论的是各种节目，以及美味佳肴，一场除夕夜宴可谓其乐融融。 紫芸也跟洛轻尘饮了两杯果酒，然后便是邹明珠，英王妃等女眷敬酒，她以茶代酒喝了。 夜色渐浓，晚宴气氛也逐渐推向高潮，百官一个接一个朝洛轻尘敬酒，洛轻尘虽然推脱，但也会喝上三五杯。 “晚上还要守岁，可别喝醉了。”紫芸有些担忧，她还没看过洛轻尘喝这么多酒。 洛轻尘低声道:“放心吧，没事的，我有解酒药呢。” 紫芸一滞，怎么忘记他是用药的高手了？不过解酒药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能不吃就不吃了。 “芸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醉了吗？”洛轻尘忽然发现异样，伸手在紫芸额头上探了探。 紫芸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但以为是气氛所致，于是道:“我就喝了三杯，怎么会醉？估计是气氛太热闹，我也受到感染了吧。” 洛轻尘不放心的为她把了一下脉，没有觉查出异样才放下心来。 “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宫休息吧。” 紫芸点了点头，她的确坐太久了，身上很重，有些累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少喝点，一会儿要到凌晨时叫我，我们一起倒数，好不好？” 洛轻尘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嗯，放心吧，不会忘的。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还有那么多大臣等着敬酒呢。”紫芸笑了笑，抬手招来凌雪和柳叶，先一步回了凤羽宫。 离开隆庆宫后，紫芸被冷风一吹，就觉得没那么热了，看来果然是气氛所致。 凌雪为她拢了拢披风，银灰色的狐裘披风在清冷的月色下更显华贵无双，脖子处长长的绒毛十分暖和，让紫芸忍不住将脸也贴了上去。 “娘娘，奴婢看你刚才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奴婢再去取些清淡的食物，一会儿回宫用点？”凌雪关切的问道。 紫芸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喝点粥。” “那奴婢送你回宫之后，就亲自去取。”凌雪一笑，娘娘想吃东西就好，就怕不想吃。 回了凤羽宫，紫芸便缩在了软榻上，宫内除了几个当值的宫女，其余人都被放出去玩了，因此显得有些冷清。 凌雪吩咐柳叶等人好好照顾紫芸，她去取粥。 紫芸不由好笑的说:“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是我的寝宫，难不成还会出什么问题？” “是，娘娘，那奴婢就去了。”凌雪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就算她离开，暗中还有暗卫守护呢。 紫芸点了点头，待凌雪离开后，却忽然觉得身上又有些热起来。但她以为是屋内烧着地龙所致，便没有在意。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脑子却迷糊起来，不多时居然睡了过去。柳叶见此情景，立刻轻手轻脚为她捋好被子，退了出去。 谁知就在柳叶离开的下一刻，紫芸蓦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炬，一把掀开被子，打开窗户从窗口飞了出去。 她左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猩红的小痣，仔细看去竟还在跳动，里面像是有活物存在！ 飞出窗户的紫芸容颜清冷，与平日里的表情大相径庭，身形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宫殿群中，直朝宫外一处废弃的宅院而去！ 守卫紫芸的暗卫皆吃了一惊，其中一人去了隆庆宫汇报，其余几人则全部追了出去。只可惜他们的轻功根本追不上紫芸的神器，没一会儿就失去了紫芸的踪迹。 第四九九章 墨寒再现 半刻钟后，凌雪便提着粥回来了，却意外发现柳叶以及别的宫女全都守在门外。 “娘娘呢？怎么不进去照看着？”凌雪蹙眉，别的宫女不懂事，柳叶也不懂事吗？居然让娘娘一个人在房间里。 柳叶食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你刚离开娘娘就睡下了，我看娘娘是累了，我们就不要进去吵她了。” “我刚离开，娘娘就睡下了？是不是娘娘身体不舒服，有什么异常表现吗？”凌雪蹙起眉头，娘娘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柳叶道:“看娘娘的样子，不像是生病啊，大概就是困了。” 凌雪想了想，将食盒递给了柳叶，道:“我还是进去看看吧，娘娘刚才在隆庆宫吹了那么久的风，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她悄声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响动，轻手轻脚来到了软塌前。然而看见凌乱的软榻，顿时大惊失色，娘娘竟然不见了！ “娘娘！皇后娘娘！你在哪里？”凌雪慌了，将房间里外都搜了个遍，也没发现紫芸的踪迹。 一转头，蓦地发现窗户大开着，刺骨的寒风正呼呼往里灌。 娘娘失踪了！ “暗卫何在？”她低声唤道，却没有得到回应，凌雪立刻意识到，暗卫是追出去了。 此时柳叶也跑了进来，惊慌失措道，“凌雪，怎么回事，娘娘呢？” 凌雪怒道:“你还有脸问我！我问你，娘娘去哪里了！” 柳叶手中的食盒倏然跌落，里面的粥撒了一地，香气顿时溢了出来。柳叶震惊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软榻，脸上吓得毫无血色。 “明明，明明刚才……娘娘躺在这里，我还给她掖了被角啊……” “哼！你马上将凤羽宫的下人全部召集起来，我去禀报皇上！”凌雪见她是真的不知情，也就不浪费时间了，身姿一展，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 此时的紫芸，已经穿过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皇城，来到了城郊一处偏僻的宅院。 她双目迷茫，没有一丝焦距，脑子里却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才一路来到这里。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召唤她，宛如母亲般温暖，让她根本无法拒绝。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很清楚自己一定要来这里，因为那个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她手中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那是飞行软件正在使用的信号，直到来到宅院上空，她才无意识的降落下去，然后关掉了软件。 夜风清凉，她没有披披风，被寒风一吹，神智忽然清醒了点。然而只是一瞬间，就再次陷入迷茫。 她无神的看着那处偏僻孤寂的宅院，宅子大门开了一扇，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特意开在那里的。 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她缓缓踏入了宅院，朝着院子里唯一亮着灯的房间走了过去。宅院大门倏然关上，可是除了她之外，院子里再无半个人影。 紫芸一步步走到了亮着昏黄灯光的房间前，房门应声而开，瞬间，将房间里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眼前。 房间里一灯如豆，温暖的灯光下，一名男子雪衣黑发，正坐在那里静静望着她。 男子眉目如画，如朗星霁月，漆黑的双眸就像两汪深潭，幽深看不见底。 “芸儿，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男子开口，带着浓浓的眷念和宠溺，似乎将所有思念和爱慕，都通过这句话传递了出来。 紫芸蓦地瞳孔紧缩，尽管脑子里还是迷茫一片，可是由于对这个人执念太深，此时竟然将混沌的脑子撬开了一点。 墨寒！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 墨寒一笑，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牵着她的手，顺手关上房门，将人带了进去。 紫芸明明想反抗，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这个男人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让她抗拒不了。就叫讲话都做不到！ 墨寒让紫芸坐在床边，觉察到她双手冰冷，不由心疼的为她渡过去内力温养，直到紫芸暖和起来才罢休。 紫芸一直低垂着脑袋，仅有的一点意识却被压制在脑海深处，让她动不得，说不得。 “芸儿，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也一定好奇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呵呵，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 墨寒忽然伸出左手，将袖子拉高了些，左腕上的那一星红点立刻显露出来，还在不停蠕动着。 只见他右手覆盖在红点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红点就慢慢停止了蠕动。而紫芸的混沌状态也一点点消除，最后完全找回了神智。 紫芸顿时跳了起来，防备的盯着墨寒，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恐慌。 “墨寒，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道，此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她引来这里，简直是太可怕了！ 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身子先是一热，接着就神识模糊，内心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然后根本不受控制一步步来到了这里。 墨寒闻言一笑，拍了拍温暖的床沿，道:“芸儿，你有孕在身，刚才又行了这么远的路，还是坐过来暖和暖和吧。你放心，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的。” 紫芸冷哼一声，却没有坐过去，这个男人的手段太诡异了，她不得不防。虽然早就猜测墨寒可能没死，可真正看到他时，紫芸还是无比震惊。再加上这个人将自己引来这里，一定是没安好心。 也不知道尘有没有发现自己失踪了，他一定会派人来救自己的，她必须撑到那个时候！这次，不能再让墨寒逃脱了。 她瞟了一眼关闭的房门，知道周围一定还有高手存在，自己不可能逃得掉。而且墨寒既然能将自己引来这里，自己就算逃了，他也还会第二次这么做。只有杀掉墨寒，自己才能真正不被影响。 她索性从桌边抽了一把椅子，坐的远远的，冷然道:“墨寒，别想耍花样！你最好还是趁早把我放了，否则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五百章 万世轮回咒 墨寒脸上闪过一抹忧伤，摇了摇头，叹息道:“芸儿，你对我还真是狠心啊。你和洛轻尘灭了我的国家，让我没有容身之地还不够，现在还要杀掉我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恨我到如此地步。” 褪去了往日的疯狂，墨寒看上去正常多了，烛光映照着他单薄的身体，看上去居然让人无比怜惜。 紫芸的心一下子就被触动了，她不得不承认墨寒说得对，墨国已经没有了，墨寒也成了亡国之君，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但是，这一切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吗？紫芸努力告诉自己，她和洛轻尘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当初不那样做，墨寒还会继续纠缠下去，到时候两国军民更没有好日子过！ “墨寒，你这是在博取同情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而且我看你根本没有悔改的意思，否则也不会用邪术把我引到这里来。” 她恶狠狠瞪着墨寒，洛轻尘知道她失踪的话，一定会担心疯掉。她还答应和洛轻尘一起倒数，守岁的。 墨寒苦笑一声道:“罢了，在你眼里，反正我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得到谅解，更遑论你的爱？所以，我才不得不这样做。” “什么意思？”紫芸顿时蹙起眉头，不得不这样做，到底是指什么？她升起不好的预感，墨寒要做的事，她可能应付不来。 “芸儿，你看看你的左腕上，是不是有个红色的小点？就像这样。”墨寒没有拐弯抹角，竟直接伸出自己的胳膊，展示给紫芸看。 紫芸半信半疑掀起自己的袖子，继而目光紧紧盯住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红点，心脏蓦地狂跳起来。 她一点点移开视线，眯起双眼道:“你给我下蛊了？” “嗯，这个是子母蛊，我身上是母蛊，你身上的是子蛊，所以我能轻易用母蛊将你引到这里来。”墨寒露出个微笑，似乎颇为愉快，继续解释道，“你一定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下的，其实就在你被人从鹞子山带到墨国皇宫时，我就给你下了蛊，那个时候，我就在未雨绸缪了。想不到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日。” “你很得意是不是？”紫芸一把将袖子扯下来，盖住了那个小红点，眼里却闪过凌厉的杀机，她此刻是真的恨不得将眼前人碎尸万段！ “都用上这个手段了，我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只是庆幸，庆幸自己提早做了准备。芸儿，你知道这个蛊虫为什么如此厉害吗？因为这是墨国唯一的蛊王，而且是与最厉害的一种禁术相结合，才制造而成的。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只了。” 墨寒抚摸着左手腕，抬眼盯着愤怒的紫芸，忽然就笑了。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嗯，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因为我一旦启动这只母蛊，就意味着时日无多了。不过你放心，你并不会因此死掉。” 紫芸神色变了变，她在判断墨寒话里的真假，她不相信母蛊会让墨寒死掉，自己却一点影响都不受。那样的话，墨寒当初就不会给她下这种蛊了。 而且与什么禁术相结合，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她身体里的这只子蛊，一定还有别的作用。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让你生生世世都记得我，遇上我而已。” 墨寒笑得更开心了，“知道这种禁术叫什么名字吗？万世轮回咒，顾名思义，中了这种咒术的人，万世轮回都会有所牵扯，所以芸儿，你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我了。而且啊，从咒术起作用那一刻起，你和洛轻尘的缘分会一点点变淡，直到完全消失。当你们的缘分完全消失那一刻，你会完全忘记他，变成两个陌生人。而我们，会因此相遇，相知，相爱。” 所以，他宁愿今生无缘，换取万世轮回！哪怕下辈子他已经不记得她，可是那又如何？他们终究会相识，然后在一起。 他这辈子是输了，可是洛轻尘也没有赢，因为紫芸会慢慢忘记他，斩断他们之间的缘分。 杀不了洛轻尘又如何？看着紫芸一点点忘记他，比杀了他还痛苦吧？ “哈哈哈哈……芸儿，我会等你的，来世我们一定会在一起！这辈子，你就让洛轻尘好好享受被你逐渐遗忘的痛苦吧！” 墨寒大笑出声，漆黑的双眸中再次浮现出疯狂之色，全然没注意紫芸喷火的眼睛！ 紫芸忽然抓起桌上的茶杯，朝墨寒掷了过去，墨寒虽然大笑，但警觉未失，头一偏便避开了茶杯。 “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脆响，摔到地上的茶杯顿时四分五裂，也打断了墨寒的笑声。 “墨寒！我要杀了你！”紫芸怒不可遏，什么生生世世她不在乎，可是墨寒居然施计让她忘了洛轻尘，这一点决不容原谅！ “芸儿，你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当心动了胎气。” 墨寒话音刚落，紫芸就感觉腹部一阵痛楚传来，身子当即失了力气。紫芸脸色惨白一片，双手紧紧搂住腹部，趴在了桌上。 “芸儿，你没事吧？”墨寒也慌了，赶紧推着轮椅行了过来，谁知刚触碰到紫芸，就被一阵电流击中，瞬间弹了出去。 墨寒浑身一阵痉挛，目光却紧紧盯着紫芸，神色满是痛苦。紫芸也很难受，她的痛并不是装出来的，要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一定会把墨寒千刀万剐！ “墨寒，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噗……”墨寒忽然喷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丝滴落在雪白的衣袍上，宛如绽放的朵朵红梅，那么刺眼。 他凄然一笑，抬起手颤颤巍巍抹去唇角的血迹，道：“芸儿，你说对了，我不得好死……呵呵，我马上就要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一定很开心吧？不过我也不会难过，能死在你面前，已经是我最大的奢求了。而且万世轮回咒已经启动，我就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朝紫芸遥遥伸出左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此时却失去了血色。 “芸儿……我……爱……你……” 第五零一章 无解的魔咒 “我……爱……你……”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想去摸摸紫芸的发丝，却怎么也够不到。他的手指无力的往前伸着，唇边涌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最后居然直接连成线，溪水般流泻出来。 紫芸眼眶蓦地红了，她明明恨极了这个男人，可此时竟生出一股子悲哀。她是在怜悯他，同情他吗？ “墨寒，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们明明可以做朋友的，你的执念根本不必这么深啊……我是恨你没错，可如果哪怕你有一丁点改变的意思，我就愿意原谅你。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将你自己、也将我和尘推入悬崖？” 他爱她，爱到宁愿毁灭，让她恨一个如此爱自己的男人，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愿意。紫芸的心很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此时的墨寒。他就要死了呢，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终于可以不再提心吊胆，不是吗？ 可是他却给自己下了那个该死的咒语，斩断自己与洛轻尘的缘分，还让自己忘记尘…… 她的泪水倏然滑落，决不能这样下去！她就算死，也不愿意忘记洛轻尘！ 紫芸一手捂着疼痛不已的小腹，一手握上了那只冰冷无血色的手。 触及到紫芸柔软的手指，墨寒顿时笑了，谁知下一刻，紫芸就狠狠将他的手甩开，泪水却流的更凶了。 “墨寒，我真的好恨你，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你打着爱我的名义，却一直做着伤害我的事，你这根本不是爱，是惩罚、折磨！墨寒，我不会同情你的，因为你伤我至深。哪怕下辈子真的再跟你遇上，我们也一定是敌人，不会是朋友！” 墨寒的手终于垂落下来，低声凄然笑着：“没，没关系……只要你心里有我……哪怕是恨……也足够了……” 他最怕的是她会将自己完全剔除，彻底抹杀他的存在。他给她下了万世轮回咒，就是希望在她心里留下最深刻的痕迹，不管是何种痕迹，只要她记得自己就好。 为什么那么执着呢？因为他爱了她两辈子啊，爱她早就成了一种习惯，如果没有这份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重生活着的意义何在。 所以就这样吧，至少她以后会永远记得自己，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都会重逢，然后在一起。 “不会的，我会解开你的禁术和蛊虫，然后忘记你。墨寒，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哪怕你再重生一回，结局依然是这样。”紫芸却固执的摇着头，要她一辈子记得墨寒，却忘了洛轻尘，那会比死还难受。 “呵呵……”墨寒面色越来越苍白，左腕上的红点却逐渐扩大，此时已经有拇指大小了。颜色也越来越红，似乎像一团跳动着的火苗。 “芸儿……万世轮回……咒……无解。” 他讲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最后两个字却坚定无比，听在紫芸耳朵里，像是一种逃不掉的魔咒，让她瞬间跌落寒潭，浑身发凉。 无解……无解…… 所以她与洛轻尘的缘分会慢慢斩断；所以她会慢慢忘记洛轻尘；所以她这辈子都会记住墨寒；所以她和墨寒生生世世都会有所纠缠。 她绝望的摇了摇头，不，一定有办法的，墨寒一定是在骗她。他以前不也骗过她很多次吗？这次也一样，只是想摧毁她的希望而已。 “这是……我墨国……最厉害的禁术……无解……” 偏偏墨寒又重复了一次，望着她的目光既怜爱又哀伤。他已经彻底倒在轮椅上，除了讲话，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闭嘴！闭嘴！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啊……”紫芸发狂般怒吼着，忽见墨寒左腕上窜起一团火苗，顿时惊得尖叫出声，“你怎么了？！” 火苗是从那个红点喷出来的，瞬间席卷了墨寒整条胳膊，白色的袖袍顿时被点着，传来一阵刺鼻的焦味。 墨寒痛苦的蹙了蹙眉，轻轻动了动嘴唇：“这就是……使用……万世轮回咒……的下场……芸儿……我，我……爱……你……” 火苗已经窜至他全身，墨寒完全变成了个火人，紫芸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可是最后三个字却魔咒般回荡在她的耳边，让她顿时哭出声来。 “墨寒，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这个大混蛋！混蛋！呜呜……为什么偏偏要死在我面前？想让我记住你一辈子，呜呜，我偏不，我偏不……”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再去看慢慢化为焦黑的尸体，房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一道熟悉的气息顿时包裹住紫芸，继而身子一轻，就被人带了出去。 “芸儿，芸儿你没事吧？我是尘啊。”耳畔传来洛轻尘焦急的声音，紫芸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虽然不宽厚，但是莫名让人安心。只要在这个怀抱里，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洛轻尘写满担忧的容颜，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生怕她下一刻就不见了似地。 是她的尘，他来救她了。 “呜呜……你终于来了，尘，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紫芸忽然将脑袋埋进他胸前，浑身都在颤抖着，她紧紧抱住他的腰，眼泪稀里哗啦就流了出来。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下一刻就忽然忘记他，万世轮回咒的强大让她无比恐惧，咒术能让墨寒自焚，就已经证明墨寒所言非虚了。如果真的解不开，她以后大概真的会忘记洛轻尘。 洛轻尘顿时心痛的无以复加，他以为紫芸是因为被掳到这里来而害怕，以为她遭受了很恐怖的对待。 “芸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无比后悔，先前为什么不亲自送芸儿回宫，那些大臣敬酒哪里有芸儿的安危重要？当听见暗卫说紫芸忽然飞出宫时，他惊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芸儿为什么会那样做，但知道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第五零二章 下令严查 所以他立刻追来了，沿着暗卫留下的记号，一路追出了城。 谁知芸儿的飞行速度太快，居然将暗卫都甩掉了，他更加意识到事情危机。于是又暗中调集了上百名暗卫，在皇城周围地毯似搜寻起来，后来终于在这里发现了不对劲。 然而等他赶来时，居然发现宅子里冒出浓烟，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则起了火光。几乎想也没想，他就飞身踹开了房门，里面果然关着他的芸儿。 “皇上，房间里的人已经烧焦了，只剩下焦黑的骨头。但是依然能辨认出腿部有残疾，而且此人身前一直是坐在轮椅上的。”同来的暗卫查探了房间里的情况，立刻出声汇报。 洛轻尘顿时蹙起眉头，腿部有残疾，坐着轮椅，除了墨寒还能是谁！ 这天底下对芸儿执念如此之深，还能使用诡异手段将芸儿引到这里来的，也只有墨寒有这样的本事。 一想到紫芸和墨寒独处了那么长时间，可能发生了些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情，他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墨寒挫骨扬灰。只是墨寒怎么会自焚？而且是当着芸儿的面？ 他从未想过是紫芸点的火，因为他的芸儿太善良，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将此地好好搜查一遍，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至于尸骨和轮椅，先收起来好生看押着。”洛轻尘强忍着怒意，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安抚好怀中人。 芸儿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得立刻带她回宫。 “是，皇上！”暗卫们倏然散开，执行命令去了。 洛轻尘叹了口气，轻轻拍着紫芸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芸儿别怕，我们这就回宫。已经没事了，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他脚尖轻点，便朝宅院外飞了出去，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一直到进了凤羽宫，将人放在温暖的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紫芸已经不哭了，一双眼睛却红肿得厉害，今夜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再加上独自疼痛，折磨的她没了半点力气。洛轻尘又给她把了脉，探出果然是动了胎气，又不顾自身疲劳，缓缓为她度了些真气过去。 疼痛终于得到缓解，紫芸的身子和大脑却疲惫至极，居然就那样睡过去了。 “凌雪，好好照顾娘娘，她要是再出问题，我一定拿你是问！”洛轻尘为紫芸掖好被角，站起身来，周身气势蓦地一变。凌雪顿时一个激灵，单膝跪在地上，发誓一定不会再离开娘娘身边半步。 今晚的事情让她十分自责，皇上和娘娘因为信任她，才让她照顾娘娘。谁知她竟然犯了这么大的过错，把娘娘弄丢了，要是娘娘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离开紫芸房间的洛轻尘却没有休息的意思，他脸色阴沉的来到前殿，那里已经跪了两名暗卫，等着汇报详情。 殿内气氛十分低沉，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都是凤羽宫中当值的下人，谁知居然把皇后娘娘弄丢了，皇上要是怪罪下来，他们恐怕一个都逃不掉，会全部推出去砍头。 “皇上，属下已经命人严查过那所宅子，宅子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里面物品很少，但东西摆放并不杂乱，只是有些地方有一层细灰，看得出来已经很久都没人居住了。宅子曾经是一位商人的，但是在一年前变卖了，买主是一位叫赫连沛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个赫连沛并没有住在这里。” “赫连沛？”洛轻尘脑海里一抹被隐藏的记忆立刻被触动了，赫连这个姓并不常见，而他认识的人中，只有当初在奉县时的赫连威一家。不，朝中还有个官员叫赫连青山，当年还是新科状元！ 当初紫芸就怀疑过，这个赫连青山会不会与赫连威、赫连明有关系。因为赫连明的妻子死前，明确说过他们的儿子会报仇。 “这个赫连沛的详细资料有没有？” 暗卫答道：“由于时间匆忙，属下等人还没来得及去查详细资料，不过最迟明日早上，相信就会有结果了。” “有了结果一定第一时间汇报。”洛轻尘嘱咐了一句。 墨寒会选择在那里等待芸儿，一定不是一时兴起，所以房屋的主人八成与墨寒有所牵连。如果赫连沛真的与赫连威等人有关系，就必须找出来，斩草除根。否则他一次不成功，定然还会加害芸儿第二次。 “是，陛下！”暗卫领命退下。 “你呢？还有什么要汇报的？”洛轻尘看向另一个暗卫。 “皇上，属下曾经在墨国待过几年，因此对墨国的巫蛊之术也接触过。属下方才去那所宅院时，就发现了巫蛊之术释放的痕迹，而且墨寒被烧死也绝非意外，属下猜测他很可能是因为巫蛊之术反噬，才自焚而亡的。皇上，娘娘身上似乎也有被下蛊下咒的痕迹啊。” 暗卫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下一刻，就觉察到洛轻尘周身释放出冷冽的寒意。他立刻垂下脑袋，暗自担忧着。以皇上对娘娘的重视，知道娘娘被下了蛊下了咒，还不怒火冲天？ 过了好半响，才听见洛轻尘一字一句问道：“你能确定娘娘被下了蛊、下了咒？” 暗卫道：“能。而且娘娘身上的蛊虫应该已经苏醒了，陛下可以检查一下娘娘的身上，若是有忽然出现的小点，大部分是红、白、黑色，那就八成是蛊虫。至于咒术不太好判断，需要经过一定的手段才能查出来。” 洛轻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得此时千万不要传出去。” “属下遵命！”暗卫告退，洛轻尘却眉头紧锁，片刻之后，便抬脚去了紫芸的房间。 他脑子里不断回响在暗卫刚才那句话：“若是有忽然出现的小点，大部分是红、白、黑色，那就八成是蛊虫。” 他必须去确认一下，芸儿身上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小点。 第五零三章 说出真相 见洛轻尘去而复返，凌雪有些意外，以为洛轻尘是要询问紫芸的情况，她赶紧汇报道：“皇上，娘娘睡得很香，暂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洛轻尘摆摆手，看着床上人熟睡的容颜，心不由自主就揪了起来。 “是，皇上。”凌雪依言退下，离开时还轻声关上房门。 洛轻尘在床边坐了下来，抬上抚上紫芸的脸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那个暗卫说的是真的，芸儿身上真的被下了蛊，那八成是墨寒种下的。 他紧紧握起拳头，让他气愤的是，现在连报仇都找不到对象，墨寒居然自焚而亡了。 不再犹豫，他轻轻掀开被子，一点点褪下了紫芸的衣服，仔细寻找起异常来。面对心爱之人未着寸缕的身体，原本应该兴致高昂，可此时只有浓浓的担忧。 然而奇怪的是，他看遍了紫芸周身，都没有发现异样。 “难道那暗卫看错了？”他喃喃自语，心里却升起一抹庆幸，“一定是他看错了，芸儿不会被下蛊的。” 他握住紫芸的左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谁知下一刻却瞳孔紧缩，紫芸的左腕上赫然有一个清晰的小红点！他很清楚的记得，今日之前并没有这个东西。 洛轻尘顿时升起一抹苦涩，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说芸儿没事了。芸儿身上的确被下了蛊虫，至于咒术，说不定也有。 墨寒今日将芸儿引去那里，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么芸儿也一定知道自己被种下蛊虫了。他忽然就想起先前刚见到芸儿时，她倚在自己怀里，哭着说好害怕，只恨那时候他没有理解真正的含义。芸儿的意思明显是，害怕自己被种下蛊虫这件事。 “芸儿，芸儿……”他俯下身子，将人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嘴唇贴在了紫芸额头上，低声呢喃着。“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解除蛊虫的，不会让它伤害到你一丝一毫。” 可恶的墨寒，临死都不放过他们，都还在伤害芸儿，他真是恨不能将墨寒挫骨扬灰！ 翌日，紫芸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脑子过了好半响才正常运转起来。庆幸的是肚子已经不疼了，身上也没那么疲惫，精气神都回来了。 她记得昨晚睡前，是洛轻尘将她抱回来的，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是被墨寒引去的吧？ 墨寒已经化为一具焦黑的骨架，她不愿意去思考，洛轻尘会怎么对待这具骨架。因为无论怎么做，她都不会阻止。至于自己身上的蛊虫和咒术…… “娘娘你醒了？”正思忖间，凌雪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紫芸的神智立刻被拉回来了。 “皇上呢？”她坐起身来，凌雪立刻吩咐宫女为她穿衣。 “回娘娘，皇上正在前殿，有暗卫在汇报昨晚的事情。”凌雪并没有任何隐瞒，反正这些事紫芸很快就会知道。 紫芸一滞，随后点了点头，她就说嘛，今天是大年初一，不用早朝的。原来洛轻尘是在过问昨晚的事情，这么说来，昨晚之事还有更多东西被牵连出来了。 刚梳洗完毕，就有宫女禀报，说皇上在等她一起用早膳，紫芸笑了笑，看来洛轻尘已经处理完毕事情了。 到了膳堂，她一眼就看见洛轻尘正坐在桌边等她，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点心、还有药膳和粥。 洛轻尘伸出左手，道：“芸儿，过来。” 紫芸将手递给他，坐在了他旁边，谁也没提昨晚的事情。 早膳之后，洛轻尘提议去御花园走走，凌雪赶紧给紫芸取来狐裘披风披上，柳叶又抱来暖手的炉子，洛轻尘才牵着紫芸离开了。 “昨晚……让你担心了。”紫芸抿了抿唇，还是主动提了出来，她被下了万世轮回咒的事情不可能瞒着洛轻尘，她不想看着自己一点点忘记他。 洛轻尘握着她的手顿时更加用力了点，“芸儿，是我对不住你，我当时就不该让你独自回宫，应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紫芸微笑道：“就算这样，你也拦不住使用手机的我啊。所以不必自责，会发生这一切，终究还是因为那个人。”她不想再提到墨寒的名字，每次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都会绞痛。 那个男人爱了她两世，两世都死在她面前，虽然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可是昨夜，她是亲眼目睹他被活活烧死的。 “我，我被他种了蛊虫，还下了禁咒。”她用尽浑身力气，才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尘，那个人告诉我，这种禁咒叫做万世轮回咒，无解。我中咒之后，你我之间的缘分会被慢慢斩断，等缘分彻底斩断那一刻，我就会完全忘记你。而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会与那个人纠缠不清。” 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说出真相的准备，可是到头来，还是泪流满面，她真的不想忘记洛轻尘。 洛轻尘震惊不已，握住紫芸的手力气大到几乎将她的手指捏断。斩断他们的缘分，让芸儿忘记他？然后生生世世都与墨寒纠缠不清？ 这么恶毒的咒术，为什么会下在芸儿身上？ “所以那个人为此付出了代价，被蛊虫和咒术反噬，自焚而亡。” 紫芸哭出声来，忽然扑进了洛轻尘怀里，“尘，我不要忘记你，一定有办法解除咒术的对不对？我不要斩断和你的缘分……不要……” “芸儿，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任何人都拆散不了我们！什么咒术，我洛轻尘根本不信有咒术能做到这种事！”洛轻尘慌了，他将紫芸紧紧搂住，生怕她下一刻就不见了似地。 他用尽所有力量才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否则一旦爆发出来，定会伤到眼前人。 “不会的，芸儿，墨寒是骗你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开咒术的办法！” “嗯。”紫芸狠狠点着头，眼泪却已经浸湿了洛轻尘大片衣襟，“我不要忘记你，也不要跟你分开。我和你才会生生世世在一起，而不是那个人。” 第五零四章 内鬼赫连沛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二人的悲伤，入冬一直晴好的天，此时居然飘起雪来。 一朵朵洁白晶莹的雪花飘扬婉转，降落在这片寒冷的大地上，连同人们的心，也更加冷了。 洛轻尘一直紧紧抱着紫芸，有雪花飘到了他头上身上，他却半点没发现一般。他的心此时七上八下、五味陈杂，当听到紫芸说咒术会斩断他们之间的缘分，她会慢慢忘记他时，他的心顿时痛到无以复加。 这样残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发生在他们身上？ 缘分被斩断，被他的芸儿完全忘记，那比杀了他还痛苦。 虽然嘴上信誓旦旦的说，区区咒术一定不可能这么厉害，可只有他心里才知道，他是多么害怕这样的事真的发生。而且紫芸告诉他，咒术无解！ 此时的二人，只觉得每多呼吸一次，心都会更疼一分。他们都不想失去对方，也承受不了忘记与被忘记的痛苦。 所以唯有紧紧抱着彼此，才能感受到对方依然存在，他们还好好相爱着。 一旁的凌雪鼻子一片酸楚，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总是折磨这对相爱的人。明明他们那么善良，那么为别人着想，他们应该得到幸福和快乐啊，而不是一次又一次被伤害。 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混合着雪花，一起掉在了地上。凌雪背过身去，用手抹干净了，才重新看向二人。 雪越下越大，她不得不开口提醒道：“皇上，娘娘，雪下大了，还是回宫吧。”娘娘的身体根本受不住寒冷，再待下去，身子又要不舒服了。 洛轻尘和紫芸被惊醒，二人对视一眼，相携回了凤羽宫。 等喝完一碗姜汤，身子都暖和了，洛轻尘才问道：“芸儿你可知道，墨寒是如何混入大秦，并住在那处宅院的吗？” 紫芸张了张嘴，瞬间就意识到，朝中怕是出了内鬼。 “是谁？”居然帮墨寒做这种事，难道想颠覆皇权？ “赫连沛。”洛轻尘却说出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他就是赫连明的独生儿子，而且还有另一个名字——赫连青山。” “赫连青山，原来我当初猜的没错，他真的是赫连明的儿子。只是他怎么又跟墨寒联系上的？”为了找她报仇，赫连青山还真是不遗余力啊，居然还搭上了墨寒这条线。 紫芸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赫连青山的做法，她虽然能理解，可是没办法认同。对于当年在奉县的事，她从未后悔过，也自诩行得正坐得直，赫连明赫连威等人，根本是咎由自取。 洛轻尘道：“这就不清楚了，但是赫连青山从来到京城之后，就改成了现在的名字，而且后来身份又重新伪造过，所以当初我调查他时，并没有查出他的真正底细。这次因为查到那处宅子的拥有者叫赫连沛，才仔细追查下去的，然而才弄清楚这些。” “那赫连青山呢？”紫芸觉得，赫连青山八成已经逃跑了。 “你猜的没错，他昨晚连夜出逃，只可惜还是被我的人追了回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带进宫里了吧。”洛轻尘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若非这个赫连青山，他的芸儿昨晚怎么会遭遇劫难？ 哼，此人不除，难消他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进来通传，说赫连青山已经被带上来了。 紫芸二人立刻去了前殿，两个侍卫正一左一右羁押着赫连青山，带到了大殿里。赫连青山此时哪还有翩翩俏公子的高贵模样？一身华服已满是褶皱，还有不少污渍，头发也披散下来，左脸上还有一道红痕，大概是撞出来的。 看见紫芸和洛轻尘，他双眼迸射出无尽的恨意。 “跪下！”一名侍卫见此情景，顿时一脚揣在他膝盖窝，赫连青山本就不会武功，身子当即不稳，跪了下去。他还想挣扎，却被两个侍卫死命按住，动也动不了。 “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赫连青山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赫连！” “都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赫连青山，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洛轻尘沉下脸来，如此冥顽不灵的人，居然还曾是当朝状元，真是无比讽刺。 “呵呵，你当然敢杀我，你们已经杀了我全家，又何差我一个？我赫连青山既然敢做这件事，就没想着还能活下去。只可恨墨寒居然没有杀掉你们，实在是可惜。”赫连青山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如果目光能杀人，他一定运用此法杀了二人无数遍了。 紫芸叹息道：“原来状元郎也是黑白不分的人。当年是你父亲陷害我在先，后来判他斩首的也是巡按大人。至于你母亲，是自己一头撞死的，而且死前还害得我们被山贼抓了去。赫连青山，是不是你觉得只有你父母陷害死我们，才是正确的？” 赫连青山一滞，当年的事情他都是通过母亲的信和家仆的只言片语得知的，因此知道的情况就是父亲是被苏紫芸和洛轻尘害死的，要他一定要报仇。再详细的内情，却不知道了。后来又听说母亲的死也跟苏紫芸有关，他哪里还需要去追查真实情况？一心就记住了苏紫芸害死他双亲的事。 可现在听来，似乎情况与他所知道的并不一致。 但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他又怎么可能被苏紫芸三言两语蒙混过去？ “哼，凭你怎么说，我的双亲都是被你们害死的。苏紫芸，洛轻尘，是我技不如人，是我没有能力为双亲报仇。如今落到你们手上，要杀就杀吧！” 紫芸摇了摇头，又是一个不肯面对自己过错的人，她确信赫连青山是赫连明和付芸的儿子了，这脾性真是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赫连青山，愿你见到你爹娘时，能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下辈子投胎做人时，是非分明一点吧。” 紫芸懒得再说下去，最后看了赫连青山一眼，径直回房了。 第五零五章 参观学院 洛轻尘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道:“拖下去吧，留个全尸，然后通知他的家人来领回去。” 说罢也起身离开，不再看心如死灰的赫连青山。 赫连青山绝望的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留个全尸？呵呵，他的待遇似乎比想象中好很多？他以为自己会被五马分尸呢。 这一刻，他真正仔细想起紫芸刚才的话来，说他是非不分，不知黑白，也许他真的弄错那件事情了。但是事已如此，他已经没办法再回头，等到了九泉之下，再与爹娘问清楚吧！ 赫连青山的事多少打扰了些紫芸和洛轻尘的兴致，再加上蛊虫和禁术，导致二人大年第一天就很是郁闷。 为了让紫芸高兴起来，洛轻尘特意提出微服出宫，去艺术学院看一看。 这个主意果然转移了紫芸的注意力，因此二人用完午膳，就乔装成一对普通夫妇，带着凌雪以及几个暗卫出去了。 如今墨寒已死，想要害他们的人也少了一个，再加上紫芸带着手机，因此安全方面并不用担心。 艺术学院位于城南几公里处，一行人乘坐着马车，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这还是二人第一次来这里，特别是紫芸，显得莫名兴奋。 学院的建筑和规划都是她亲手设计的，如今已经全面完工，只需要再添置足够的器具设施，以及招收夫子和助手，就能正式开学了。 马车在学院门口停了下来，天上还飘着小雪，紫芸掀开帘子看了看，放眼望去，见四周皆是一片白茫茫，但她还是一下子就被高大恢宏的铁门吸引住了。 学院大门将近十米宽，顶部上书六个鎏金大字大字:皇家艺术学院！门口是两头威风凛凛的石头狮子，稍微靠里的地方则是一间门卫室，此时两名侍卫正守在那里，警惕的盯着他们。 学院大门紧紧关闭着，高顺机灵的上前表明身份，那两名侍卫顿时吓了一跳，想要大声行礼却被高顺及时阻止了。 一名侍卫赶紧将边上的小铁门打开，车夫便驾着马车驶了进去。 学院占地一千三百多亩，若放在前世，对于一所高校来说并不算大，但是放在这里，只是一所教授姑娘们的艺术学院，也就不算小了。 正门进去，是一块扁长的白色大理石，大理石上也写着六个大字，同样是皇家艺术学院。石头周围则是一圈盆栽花卉，十分漂亮。 沿着宽敞的大道往前，一边是书法楼，一边是绘画楼，均是三层的白色小楼，再往里则是个小花园。花园边上有一栋米色的二层小楼，则是行政楼。 “这个行政楼是做什么的？”洛轻尘指着那三个字，露出一丝不解。 紫芸道:“算是学院管理人员办公的地方，与你的议政厅相似。” “那学院的夫子又该在何处？”洛轻尘并没有看到有关夫子办公的地方。 “教授不同才艺的夫子自然在不同的楼里，像刚才的书法楼，绘画楼，每一层都有专门的办公室，供该层夫子使用，这样就避免了夫子们长途跋涉之苦。” 紫芸简单解释了一下，否则将夫子的办公室单独放在一栋楼，那上课下课都要去很远的地方，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教授不同才艺的夫子，爱好也各不相同，待在一起反而不好。 “原来如此。芸儿，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洛轻尘赞许的点点头，于是马车继续往前。 不多时，又经过歌舞、下棋、茶艺等小楼，样式各不相同，但都是白色为主，看上去都很别致。 “那边那栋楼似乎不太一样，清露园，是做什么的？” 从这个名字中，洛轻尘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栋楼存在的目的。 紫芸笑道:“那是膳堂，学生们可以去那里用膳，修成两层是为了方便不同性别的学生。” 艺术学院虽然主要面对未婚姑娘，但未婚男子也是可以进入的，男子学习琴棋书画的实际上比女子还要多。 “唔，听上去似乎不错。”洛轻尘点了点头，一转头，又看到几栋四层高的建筑，而且规模比那些小楼大多了，每一层楼都有差不多二十个小房间。他顿时猜出，那是睡房。 “那几栋都是宿舍楼，就是睡房，按照每一间十六个平米，四人居住设计的。而且每一层楼都有两处茅房，两处水房，所以还是很方便的。” 见洛轻尘望向宿舍楼，紫芸索性详细介绍了一下。当初设计时，最困难的就是茅房和水房了，这个时代没有抽水马桶，想在楼上设计茅房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紫芸后来才想到，可以用水泥和砖头来做。将水泥塑成管道状，就能排水了，而且密封性很好。 水房则更困难一些，没有抽水泵，水几乎不可能抽到四楼上去。于是紫芸只能故技重施，在学院外的河边建了两个大型水车。 如此一来，学院就再也不用担心用水问题了。 一行人最后来到了操场，这里是学生锻炼的地方，没错，紫芸安排了课间操和体育课。 这个时代的姑娘们太身娇体弱了，特别是大家闺秀，动不动就身子虚弱，一点小病就像要了命似的。加上体育锻炼，实在是迫在眉睫。 当然，男子们还可以在这里玩蹴鞠等游戏，紫芸还准备一学期举办一次蹴鞠比赛，或者运动会什么的。总之一切要向前世接轨。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洛轻尘听，洛轻尘神色有些囧然，他是真的无法想象，姑娘们做运动会是怎样奇怪的场景。不过，他发现自己竟然莫名期待。 “你这样做，不怕姑娘们抗议，不来上学了吗？” 紫芸自信的笑道:“呵，她们不来，想来的人多的是，而且敢主动退学的，就一辈子别想进来！放心吧，学院是讲究集体生活，学生们很容易产生攀比心理的，看着别人能做到，自己却做不到，自己也会觉得丢人吧？哪里还好意思退学，那不是要被所有人笑死吗？” 第五零六章 准备工作 洛轻尘忍俊不禁，细想一下，的确是这样。虽然姑娘们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贤淑懂礼，但一旦认准了目标，还是很有韧性的。而且加强身体锻炼也没什么不好，想必父母们也不会有意见的。 “为了表示对学院的重视，开学第一日，我打算亲自来这里撑场面，希望第一拨招收学生能顺顺利利的。”紫芸已经开始幻想开学的场景了，其实真算起来时间并不远了，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需要我一同前来吗？”洛轻尘挑眉问道。 紫芸想了想，说：“看你自愿吧，要是到时候你有空闲，过来一趟也未尝不可。” “嗯，那我到时候尽量排开时间，支持娘子当然更重要了。”洛轻尘笑了笑，说实话，他也有点好奇，学院真正开学时会是怎样一片盛景。 紫芸一乐，得意地说道：“第一批学员，能招收到一百名我就心满意足了，学院是三个学年制，当然，如果中途成亲，就可以提前离开学院了。每个学年分为两个学期，每学期末都会评选出最优秀的学生。想必这些学生日后一定会成为最热门的嫁娶人选。” 洛轻尘笑着补充：“这样大家就会更加努力学习了吧？芸儿你这是好计策。” 紫芸耸了耸肩，这可不是她的好计策，想前世学生们为了考出好成绩，期末前几天那可是通宵达旦啊。以前她是学生，简直恨透了这些考试，可当她成为决策人，去考别人时，怎么那么舒爽呢？ 翌日，洛轻尘便开始暗自着手寻找解除蛊虫和禁咒的事情，为了不让芸儿担心，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公布出去，而是吩咐暗阁的成员，暗中寻找这方面的高手。 由于墨国是巫术和蛊虫的起源地，自然是去墨国寻找最为稳妥，但他也没有放过其余的地方，特别是西陵，近些年这方面发展的也不错。 紫芸自然也没有闲着，大年初五，她就让人通知了居住在别墅的几位后妃，现在应该称学院的夫子了，这几位女夫子各有所长，其中有两位擅长音律，一位擅长下棋，还有一位是绘画高手，最后两人则熟读古文，书法也很不错。 这也是自然的了，能入后宫侍奉的嫔妃，谁没有一技之长呢？ 除此之外，七公主和英王妃将会担任副院长一职，而紫芸自己，则挂上了名誉院长的职位。艺术学院从始至终都是她一手操办的，也只有她，最适合当院长。 这么几位夫子显然不够，因此洛轻尘又征询了一下翰林院诸人的意思，居然有三位博学多才的翰林愿意尝试，进入艺术学院教学。 如今艺术学院一共分为七院，分别是琴、棋、书、画、歌、舞和茶艺。就算每个院三名夫子，一共也得二十一人。为了凑齐夫子，紫芸不得不又从皇家棋社、茶艺馆等地方征集了人手。 初七时，二十一，名夫子终于全部落实下来，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再之后，就是每个夫子配备两名助手了，这些助手全部从宫女中挑选，众宫女为了争夺这些名额，几乎抢破了脑袋。能去艺术学院当助手，谁还愿意留在这里当宫女啊？ 当然，除了做助手之外，宫女们还有另一个进入学院的途径，就是后勤，处理学籍、资料什么的。 最后就是行政人员、护卫力量和杂物人员了。行政人员，除了校长、副校长，自然还需要教导主任这样的角色。为了平衡性别，这个职位就由男性担任了，因此廖英才和上官无风被抓了壮丁。 前者表示很愿意尝试这个新职位，上官无风则一脸阴郁，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护卫力量除了一百禁卫军之外，还有三百普通侍卫，以及十名暗卫暗中守护。毕竟学院里会有很多达官贵人的千金进入，这些人身份贵重，不容有失。更何况，紫芸、七公主等人偶尔也会过来，安全措施必然得加强。 杂物人员就多了：做饭的、洗衣的、打扫的、敲钟的、收发信件的、管理宿舍的..这些人有的是从宫女太监里挑选，有的是从百姓里招收的，基本在大年十五之前，人员就全部落实了。 “原本我觉得，应该训练让大家自己洗衣服，但一想到那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们十指不沾阳春水，她们爹娘是绝对不愿意自家女儿吃这样的苦，所以才增加洗衣人员这一项。不过人员是有了，却不是咱们开工钱，而是学生们自己。愿意让洗衣人员洗的，就得缴纳一定的费用，像普通人家得姑娘愿意自己洗的，就可以省了这笔开支，一举两得啊。” 紫芸在纸上划来划去，一项项盘算着开支。成立艺术学院可不是慈善机构，她是要盈利的，她给学员工作人员开了工资，自然要从学生们身上找回来啊。 看着她斤斤计较的模样，洛轻尘顿时忍俊不禁：“都做了皇后还这么爱赚钱，那些大臣要是知道你的心思，恐怕得吐血。” 紫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赚钱还不是为了给国库增收啊。” 洛轻尘莞尔，“好好好。不过那些普通人家的学生们怎么办？你要是学费收高了，她们肯定就不来了。” 紫芸摊手解释：“学费当然不会定的很高，但是咱们可以在别的方面下手，比如膳堂有大锅饭，也有单独开灶的，这差价不就出来了吗？还有就像我刚才说的洗衣服，那都是针对不同人制定的。富贵人家的学生要享受，那就花钱啊；普通人家的学生们不刻意享受，也能学到足够的东西，这不是很好吗？而且我们还设立助学金、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反正只要愿意进来好好学习的学生，都是能够进来的。” 要是出生又不好，进来又不好好学习，那就不要怪她做事不讲究了。 “我已经决定了，一学期十两银子的学费，这可是极其优惠的价格了。要是自己找夫子去学，就是一百两都未必能学成。这对没钱的人家应该是十分大的诱惑。” 老实说，这个价格真是相当便宜了，这么下去，紫芸别说赚钱，估计每年还得从国库倒贴不少钱。 第五零七章 正式开学 不过紫芸乐意啊，开设艺术学院，可是为大秦子民做贡献。既可以提高人们的文学艺术修养，又能潜移默化改变人们的思想，赔点钱就能做到，简直太划算了！ “十两银子，嗯，对于一门技艺的确不算贵。”洛轻尘点头赞同，大秦百姓本就生活安乐，京城百姓更是比别的地方过得更好些，为了子女的未来，一学期十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当然不贵啊！如果学生们愿意，还可以在学院里勤工俭学，自己赚取生活费。当然了，取得优异成绩，还可以申请减免学费、获得奖学金。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还怕没人乐意吗？” 这年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人才！ 普通人家的姑娘们要是从艺术学院毕业，根本不用愁嫁人的问题。到时候想嫁入豪门，可比以前容易多了。不过这都是额外的福利，她们真正得到的是改变人生的机会，就看她们自己能否把握住了。 大年十五之后，紫芸正式宣布艺术学院招收学生的事情。 面对对象：所有十四岁及以上的未婚男女； 每学期学费：十两银子，吃住另算。附，每年两个学期。 另外还列出一系列规章制度、学院介绍以及雄厚华丽的师资力量，最后标明报名时间，是正月十八到二十，二十一正式开学，过期不候。 除此之外，还广泛宣扬了上学的好处，男子自然是博学多才；姑娘们则是学会一技之长、充实自己，嫁个好丈夫。 京城官员、百姓一时间都吵翻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手持学院派发的宣传单，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研读着，分析着利与弊。 不少有女儿的官员早就决定要将闺女送进去，他们根本不在意花费十两银子还是百两银子，而是想因此接近皇后娘娘、七公主、风世子这些大贵人。因此正月十八一大早，夫人们就领着自家千金去报道了。 而一些不缺钱的商人和百姓，也打算送女儿去试一试，既然是皇后娘娘牵头举办的，再怎么也不会骗人吧？反正就十两银子，也不是给不起，说不定闺女真的能学到东西，嫁个好丈夫呢？ 最犹豫不决的就是普通小老百姓了，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基本上要抵他们半年家庭花销了。女儿将来要真是有出息倒也罢，毕竟嫁个好男人比什么都重要；可要还是没出息，嫁给隔壁王二李三，这钱岂不是白费了？ 因此，大部分百姓都持观望态度，准备看等一学期再说。 很快，三日报名时间就过去了，紫芸最后得到的数据是，三百八十一人。这远远超乎她的意料，她觉得有一百人就算初步成功了！ 而这三百八十一人中，有近三百人都是姑娘，男子还不到一百人。看来才艺对男子远不如书本那样有吸引力。这三百八十一人，无论男女，都是富贵人家居多，有的官员甚至将几个儿女都送了进来。 普通百姓人家只占了不到百分之十，仅有三十六人而已。对此，紫芸并不意外，毕竟十两银子还是挡住了大多数人的脚步。但不管做什么，都是有付出才有回报，没有付出，自然就没有回报了。 “第一次就招收到这么多人，尘，看来我这个艺术学院在不久的将来会火哦。”紫芸举着名单信息，兴致勃勃的炫耀着。 “火了之后打算怎么做呢？”洛轻尘笑着问。 “火了之后，我打算在各州府都开设一家，方便当地的人们学习，你觉得怎么样？”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实际上开设艺术学院只是第一步，往后她还想开设中小学堂，以及大学。而国子监将成为大秦最高学府，成为读书人的圣堂。 当然，她要成立的这些学堂与现有的不同，除了诗词经义，还得学习算术、自然学科等等。反正手机里有各种完备的教学方案，只等她去实施。 洛轻尘道：“可以是可以，但这样还是只方便了州府的官员百姓，对于小县城的人们，并没有多少改变。” “小县城有小县城的改变法，我们可以开始学堂。”于是她又将自己成立中小学堂的想法说了一遍，因为她觉得，在小县城成立艺术学院并不合适，毕竟造价太高了，不如直接开学堂实惠。 说到底，艺术这东西，还是只有有钱有天赋的人才学的起。所以她才会拿京城作为试点，这里的官员和百姓，差不多是大秦最富裕的人家了。 “这个主意不错，要是我大秦人人都有书读，可就太好了。”但是洛轻尘也知道，想要达到那种程度，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而且一定要先和平安定。 除此之外，还得有强大的经济作为支撑，否则国库都要因为填补教育基金而空了。因此这又牵扯到发展商业的问题。 他揉了揉额头，看来他们还任重而道远啊。 正月二十一日，艺术学院在众人翘首以待中，终于正式开学了！ 那日一大早，紫芸和洛轻尘就驱车前往目的地，然而到达现场时，却发现学院里里外外早就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了。 还好有侍卫开道维持秩序，否则他们连大门都进不去。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有太监高声呼喊，众人顿时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紫芸发现，前来这里的人，除了上学的姑娘、男子，还有无数送行的人，贵妇人、官员的马车停了一长串，丫鬟小厮们则侍立一旁，造成场面一度混乱不堪。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没有让自己闺女上学，前来看看总是可以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洛轻尘和紫芸在玉辇上站起身来，相携下了车，一同往学院里走去。 他们身后则跟着七公主、英王夫妇、上官无风兄妹、廖英才与何诗诗等人。浩浩荡荡，一路前往学院大操场。 第五零八章 发表演讲 学生与家长们也在宫女太监的引导下分开了，学生们站在前方，家长们则站在四周，从现在开始，学院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紫芸洛轻尘等人一起登上高台，他二人站在最前方，上官无风等人则靠后一步，站成一长排。再后面则是二十多位夫子，大部分人都带着喜悦与激动，只有为官已久的几人神色自若。 不少百姓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皇帝和皇后，一个个兴奋异常，还不时低声议论着什么。 有的百姓此时已经后悔起来，没让自家女儿进入学院了。连皇帝陛下都重视的学院，能差到哪里去？ 不过后悔也晚了，就算想报名，也得等明年了。 那些将儿女送入学院的人们则十分庆幸，特别是大臣们，如此一来，他们不就在皇上面前露脸了么？ 洛轻尘双手虚压，台下顿时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但他身上，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讲。 “今日是万众期待的皇家艺术学院开学的日子，能看到大家这么踊跃报名，前来参加开学庆典，朕和皇后都深感欣慰。这是对学院的支持，更是对儿女教育和未来的支持与关注！看见大家这么重视艺术学院，朕相信，大秦的未来一定会更加强大美好！” 他顿了顿，台下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紫芸忍俊不禁，想不到洛轻尘讲起场面话来这么熟练。一想也对，毕竟是做皇帝的人嘛，官话当然熟练了。 “这是我大秦，也是全天下第一所艺术学院。可能很多人都还不清楚成立这所学院的意义所在，实际上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对于我大秦的未来也很重要的作用。在这里，学子们不仅可以学到喜欢的才艺，还能结交朋友，而这些才艺无论对于提升自我修养，还是拓宽眼界、培养气质、寻找伴侣、乃至婚后和谐生活都有十分重要的重要。” “皇上英明！”台下众人纷纷附和，对一些官员来说，这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手段。 “当然，由于这是刚开始尝试的一门新路径，大家心存疑惑也是正常的，因此站在就能报名入学的先驱者，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在此，朕要感谢各位的支持，各位为艺术学院的开设做出了很大贡献。” 洛轻尘这番话一出，官员们更加兴奋了，皇上这是在当众表扬他们啊。果然，跟着皇上的步伐走就没错！百姓们则诚惶诚恐，居然得到皇上的感谢，这是多大的荣耀！ “当然，暂时没有加入的人也不要急，明年还有机会。而且接下来朕和皇后还会推出别的学堂，到时候大家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报名参加。朕希望有朝一日，我大秦的子民都能读书识字，再不存在饥寒苦痛，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好！皇上说的真是太好了！”官员和百姓们的情绪被堆积到最高峰！要是真有皇上说的那一日，那可就太让人兴奋了。 洛轻尘和紫芸对视一眼，轻声道，“我的演讲已经完毕，芸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紫芸朝他眨眨眼，待人们安静下来，才上前一步道：“下面，将由本宫来为大家介绍一下学院的情况。艺术学院分为七大部分，分别是琴、棋、书、画、歌、舞和茶艺。前几日报名时，想必各位学子就已经选择好要学习的才艺了。我们每一部分才艺，都将由三名夫子教授，这些夫子都是各自领域拔尖的人才，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厚望。” 师资力量在宣传册上已经详细介绍过，因此紫芸就没有多说。 “正如大家知道的，我们学院是学期制，每个学期四个月，每年两个学期。而学子们正常情况下需要连续就读两个学期，才算正式毕业。” 一开始，紫芸是打算按照三年制的，但后来考虑到，这与前世的学校毕竟不相同，连续学三年，对学生和学院都是极大的负担。学院为此会需要招收更多的夫子，而且会造成老学员一直在学院占用资源，新学员因为名额问题进不来。 另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大部分进来学习的人，都只是为了镀金，并非真正想将才艺学到很深的地步。 所以经过考虑，她才将学习时间改为一年。这样能让更多人参与进来，也更有活力。 接下来，紫芸又将其余事项简单说了一遍，比如奖学金、助学金等等，一些普通百姓听得十分认真，因为这与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 在才艺课程之外，紫芸还会开设体育和德育课，前者是锻炼身体，后者是灌输新思想。而德育课，将由她、七公主、何诗诗等人负责。 紫芸发现学子们都听得很认真，因为之前谁也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因此都很感兴趣。但也有不少姑娘露出怯意，特别是听见要自己生活，没有下人照顾，还要上什么体育课时，脸都绿了。 有的人甚至萌生出退意，但被爹娘狠狠瞪着，只好咬牙坚持下去。 “本宫要说的就是这些，如果还有不清楚的地方，一会儿可以去问询处询问。”紫芸也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台下再次响起掌声。 最后廖英才高声宣布：“开学盛典到此结束，下面请各位学子按照分好的班级，到各自班级集合。将会有夫子给你们讲述接下来的详细事项！无关人等烦请尽快离开学院，五日之后再来迎接自己的学子。” 学生和家长们顿时挥手作别，紫芸看见有姑娘居然在偷偷抹眼泪，不由想起自己前世上大学时，一个人去了外地的情景。 她觉得，这样锻炼一下真的很不错，能很快养成独立自主的性格，让这些姑娘们明白，就算不依靠父母和丈夫，自己也能够过下去。 她当初弄成封闭住宿式的制度，其实就是有这样一重考虑。这个时代的女人实在是太过依赖男人了，似乎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所以男人们才越发嚣张得意，不将女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第五零九章 杀鸡儆猴 官员和百姓们相继散去，紫芸与洛轻尘也乘上玉辇回了宫，今日的开学典礼非常成功，而且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对学院的将来也是十分期待的。她对自己一手打造的艺术学院有信心，一定能改变这些学生的思想和未来。 开学之后，基本上每天都有各种信息从学院传来，因为只有当学院运作起来，才能发现以前没想到的问题。 比如很多娇惯的姑娘不习惯与人同住那么小的房间，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与舍友起争执；又比如认为夫子太过严厉，自己怎么都达不到夫子的要求，于是偷偷抹眼泪；还有就是嫌弃膳堂的食物比不上家里，发完脾气还要挨肚子饿。但是更让姑娘们无法忍受的是，体育课每每累到她们精疲力尽，大冬天还要出一身臭汗！ “呵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这些千金公子们知道，离开父母的她们是多么没用。相信过上一段时间，这样骄纵的性格就会被改掉了，好事啊好事。” 紫芸几乎每次都听得大乐，一点也不同情那些千金公子们。知道了什么是吃苦耐劳，这些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千金公子才会更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 “是啊，娘娘，出问题的都是那些骄纵惯了的，反观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和小商人、小官员人家的孩子，都能很好的适应下来，而且在学院的日子越发顺风顺水。特别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男子们，个个都很感激娘娘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呢。” 凌雪跟紫芸的看法一样，因为她也是从小就过苦日子的可怜命，最见不得那些天生就拥有好机会，却不知道珍惜的人。 紫芸点了点头，道：“就按照这个节奏继续下去吧，不过要多加注意那些富家千金公子私底下的动静，我怕他们会仗势欺人。告诉夫子们，一旦发现这种现象，严惩不贷！要是有人敢包庇，即刻逐出学院！” 看着普通人家的孩子越学越好，明明身份地位都比对方高出一大截的自己却不如对方，很容易让那些娇惯的学生生出扭曲嫉妒之心，仗着身份欺负别人也就不奇怪了。 但紫芸要坚决打击这种行为，在学院里没有身份贵贱，所有人都会一视同仁，谁要是敢破坏她的规矩，她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苦头！ 果不其然，就在她告诫凌雪的第二日，就发生了这种现象。 凌雪义愤填膺地汇报道：“欺负人的是礼部尚书家的董小姐，她居然当众打了同去学舞的一位姓周的姑娘耳光，那位周姑娘出生于一位小商贩家庭，但生来就身姿柔软，很快成了舞蹈院最出色的学生。董小姐嫉妒那周姑娘，就在周姑娘回宿舍的路上，伙同几个千金拦住了人家，后来就有了这件事。还是第二日教授舞蹈的夫子发现周姑娘脸颊红肿，追问之下才清楚缘由。如今董小姐已经被勒令给周姑娘赔礼道歉，还罚她一日不准吃饭，站在院子里。” “这样的事情不会是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一件，咱们要做的就是杀鸡儆猴。下次谁敢再犯，处罚就不是这么轻松了。”紫芸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仗势欺人，她就要让这些千金知道，她苏紫芸才是最大的势，谁跟她过不去，就要倒大霉！ “娘娘说得好，就是要好好约束那些千金的坏脾气，否则她们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凌雪拍手称快，她小时候父母双亡，在镇上受尽了那些权贵的欺负，若非后来入了暗阁，恐怕早就被欺负死了。 所以后来每次看到有无辜之人被欺负，她就感同身受，出手帮忙。 果然，有了董小姐被惩罚的例子，千金公子们都收敛了很多，等到五日之后，第一次放假回家时，听说不少人都在跟家里哭诉，说不愿意去学院了。 有心疼自家闺女的冲动妇人，一见女儿受了委屈，就想去学院找夫子们理论。谁知这一去却碰上了七公主，被七公主好一顿嘲讽羞辱，丢人丢得再也不敢提这事。 其余贵妇人见此情形，赶紧打住讨个说法得念头，学院方法态度很明确了，你爱上学不上，学院多你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既然进了学院，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这里没有什么千金公子普通平民，有的只是学生和夫子！ 想在这里欺负人，就是不行！ 到最后，听说去学院的几个贵妇人还被自己丈夫好好骂了一顿，说慈母多败儿，要是再敢提离开学院的事，就将她们扫地出门！ 无奈之下，千金公子们还是只得去学院，只是这次再也没人敢摆脾气这样那样了。 学院终于逐渐稳定下来，紫芸要操心的事也越来越少，就在这个档口，廖英才和何诗诗的好事终于来临！经过近一年时间的耽搁，两人最终修成正果，在三月初五成亲了。 廖英才如今已经是三品户部侍郎，又是皇上和娘娘面前的大红人，他成亲，前来道贺的官员自然是络绎不绝。而何诗诗虽然不是苏家亲生女儿，但皇后娘娘都认她当亲姐姐了，命妇们又如何敢小觑？ 不仅如此，紫芸和洛轻尘还亲自前往侍郎府送礼，为二人庆贺。一时间，廖英才和何诗诗这对新人可谓风光无限，羡慕了一大批人。 “诗诗姐，恭喜你和英才修成正果，今日之后，你就是廖夫人了。”闺房里，紫芸亲手为何诗诗戴上凤冠，今日的何诗诗与以前大不相同，精心打扮的她褪去了往日的浮躁，显得既柔美又端庄，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在苏府当了近一年千金小姐，她也学到了不少礼仪规矩，整个人神情气质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何诗诗握着紫芸的手，双眼一红就要流泪，她能有一日，都是因为紫芸的帮助。这份恩情，她今生恐怕都还不完了。 “妹妹，谢谢你。” 紫芸一笑：“想谢我的话，出嫁之后就赶紧生个宝宝，这样我的孩子就有玩伴了。” 第五一零章 成亲 何诗诗顿时俏脸一红，无奈的说，“就知道打趣我，也没个正经。你说你都是做皇后的人了，怎么还整天这样不着调呢？” 紫芸哼哼一声，挑眉不在意的说道：“我怎么不着调了？我这是为大家好啊。” 周围一众侍女立刻轻笑出声，皇后娘娘这么幽默，还真是让人惊讶。不过真的很亲切啊，她们就喜欢这样和蔼的娘娘。 何诗诗正要反驳，忽听院子里传来小厮的欢呼声：“新郎官来迎接新娘子了！” “来了来了！”立刻有喜娘应和了一句，转头朝何诗诗道，“新娘子，该出门了。” “嗯。”何诗诗点了点头，就见紫芸亲手拿起盖头为她盖在头上，继而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将她搀扶起来，朝屋外走去。 凌雪也扶住了紫芸，今日紫芸和洛轻尘是兵分两路，她来了苏家，洛轻尘则去了廖英才的侍郎府。这会儿，紫芸自然会随同何诗诗一道过去，也算是送嫁了。 不过紫芸行程非常低调，今日毕竟是何诗诗成亲的日子，她可不能抢了对方的风头啊。而且她的身份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会引来麻烦。 因此在何诗诗上轿，随着廖英才离开之后，她才乘上软轿，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了。 廖英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一袭新郎喜袍，看上去喜庆无比。他面容本就生的不错，此时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更是十分耀眼了。再加上年纪轻轻已经是三品侍郎，这一番行走在街上，不知迷了多少姑娘的眼！ 他并没有直接回侍郎府，而是带着何诗诗在京城游行了一圈，一路上敲锣打鼓，唢呐的声音响彻云霄，端的是热闹非凡。 沿街的百姓纷纷送上祝福，让一向不苟言笑的廖英才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何诗诗坐在轿子里，盖头下的脸已经乐开了花，能嫁给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实在是太幸福了。 从今日起，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冒失冲动的小丫头了，她身为人妇，一定要学着收敛自己的脾气，做一位合格的廖夫人！ 紫芸到达侍郎府许久，和洛轻尘汇合了，迎亲队伍才姗姗来迟。 新郎和新娘进入大门的刹那，门口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唱礼官也适时喊道：“两位新人进门了，锣鼓鞭炮响起来！” 人群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声，接着是有下人递来弓箭，廖英才稳稳当当三箭射出，全部没入轿子沿上。 “新娘子请下轿！”唱礼官又喊。 轿帘立刻被侍女掀了起来，何诗诗在另一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轿。有人又递来一条系着大红花的绸缎，一人一头，让廖英才和何诗诗牵着。 二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廖英才脸上居然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牵着红绸进了大堂。 堂里，自然是皇帝皇后二人坐在上位，其后才是廖英才的爷爷廖承恩。老爷子搬来京城已经几年了，此时终于见到孙子娶媳妇，开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前来道喜的客人们则分别围在两旁，时不时起哄，将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新郎新娘请站在中间，下面马上举行仪式。首先请两位交换信物！”唱礼官站在人群最前方，高声呐喊着。 廖英才顿时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白璧无瑕的镯子，亲手给何诗诗带在了手腕上。何诗诗则拿出一个自己缝制的香囊，香囊里装着她的一缕秀发，和求来的平安符，挂在了廖英才腰间。 两人心情都有些激动，为了这一日，他们着实等的太久了。廖英才情不自禁握住了何诗诗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好！不愧是廖大人！”也不知是谁忽然高喊一声，立刻引来人群附和，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倒是让廖英才红了脸。 紫芸和洛轻尘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见二人这般恩爱，就像看到了当初的他们一般。 “交换信物完成，下面开始拜堂，请两位新人站好！”唱礼官也十分识趣，见起哄的差不多了，才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廖英才牵着自家娘子立刻转过身去，双双会在地上，朝着门外青天大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这一次，二人不仅拜了廖承恩，还拜了洛轻尘和紫芸。 皇帝皇后亲自来道贺，这是多大的荣幸？作为一国之君，一国之后，的确担得起这一拜！ 现场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他们，能将帝后当做高堂参拜呢。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两人恭恭敬敬面对面跪在地上，彼此行礼。 “礼成，送入洞房！” 唱礼官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与此同时，现场却有不少人高呼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紫芸失笑，低声道：“咱们大秦的民风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洛轻尘也忍俊不禁，凑近她耳畔说：“大概是因为有你这样一位奇特的皇后吧。” 紫芸白了他一眼，她可没教民众这些事啊，别什么都推到她头上好不好？ 到底，廖英才还是没有亲何诗诗，但他却出乎意料的将人打横抱起，直接送去了洞房。顿时，人群的欢呼声更加响亮了，盖头下的何诗诗却躁得满脸通红，第一次庆幸有盖头遮着。 不过，躺在廖英才的臂弯里，是那么让人安心。这个男人虽然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可是给她的感觉却一点不弱小。 他有担当，也有上进心，她相信他能够给她带来幸福！ 这一晚，宾客们直到半夜才完全散去，有丫鬟小厮偷偷躲在新房门外听喜讯，却被忽然出现的廖承恩赶走了。谁知廖老头却自己躲在那里偷听，最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紫芸和洛轻尘倒是一早就回了宫，随着春天来临，紫芸的身子越来越不方便了，产期已经不远了。 不仅是后宫，就连朝臣，乃至百姓都关注着她的动静。如果这一胎是个男孩，那大秦就有继承人了！ 因此这对大秦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 第五一一章 诞下龙种 最近几日，凤羽宫中显得比往日繁忙了些，基本上每日太医都要过来三四次，为紫芸把脉。 紫芸也减少出去走动的时间，每日最多在宫里走几遍，而且得让人扶着。洛轻尘的事务最近少了些，因此一有空就来陪着她，整个皇宫都把她当成易碎的珠宝对待了。 “太医说产期就在这两日，芸儿，你感觉怎么样？”洛轻尘担忧的看着紫芸，听说女人生孩子会非常痛苦，他真不忍心看着他的爱人受那样的苦楚。 可是为了孩子，不忍也必须忍下去。 紫芸摸摸凸起来的肚子，笑道：“没问题的，你不用太担心。宫女们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哪怕我现在生产，也能确保进展顺利。” “芸儿，真是辛苦你了，我真怕你会痛……”洛轻尘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代替她去痛。 “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不过太医不是说了吗？胎儿胎位很正，我身体也养的很好，不会有问题的。”紫芸失笑，心里则是满满的感动，为了这个孩子，她十月怀胎之苦都忍过来了，站在只差临门一脚，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就算再痛，她也会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这是她和洛轻尘的骨肉！ “哎哟……”谁知话音刚落，肚子就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痛楚连绵不绝朝她袭来，她额头上顿时沁出一层薄汗，脸色也苍白起来。 “芸儿，你怎么了？”洛轻尘一惊，旁边的凌雪却道，“皇上，娘娘这是要生产了，快将她扶到床上去啊。” 洛轻尘闻言，立刻小心翼翼将紫芸抱起，放在了床上。柳叶则第一时间去将产婆唤了过来，这两个产婆已在宫中呆了五日，就是以防突发状况！ “皇上，娘娘要生产了，还请皇上在外面等候。”其中一个产婆去照顾紫芸，另一人不由分说将洛轻尘赶了出去。 洛轻尘心急如焚，听着紫芸的痛呼声，恨不得自己代替她去痛。 他抓住产婆的胳膊道：“一定要好好照顾皇后！” “皇上，老婆子我接生的胎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定确保娘娘安然无恙。皇上要是再不出去，娘娘受得罪就更多了。”产婆半点不给他面子，最后竟是将洛轻尘直接推了出去。 “热水来了。” “毛巾来了。” 宫女们络绎不绝，按照产婆的吩咐，将需要的东西全部搬入房间。 洛轻尘看着忙碌的众人，听着房间里紫芸的惨叫，眉头越皱越紧。 屋外的宫女和太监聪明的离他远远的，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心情不好，可千万不要过去招惹。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洛轻尘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裂开了，他的芸儿正在承受如此巨大的折磨，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真是太没用了！ “怎么还没好？还需要多长时间啊？芸儿都叫了那么久了！”他忽然抓住倒霉的高顺，焦急迫切的询问着。 其余下人顿时为高顺捏了一把同情汗，高顺苦着脸安慰道：“皇上请不要担心，娘娘一定会没事的！这两个稳婆是京城最好最有名的，一定会确保娘娘平安诞下龙种。” 洛轻尘冷哼一声，几步走到房前，又停下脚步。他这辈子唯有鹞子山一事时，这样六神无主过。 “娘娘，加把劲，已经看见脑袋了。”床边，一名稳婆不住给紫芸加油打气，不时汇报着最新进展。 紫芸运气还算不错，从发作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孩子也是顺产。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巨大的痛楚折磨的几乎失去神智。都说女人分娩是世上最难忍受的痛苦之一，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她以前背部中过一箭，那时候也很痛，可是和现在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觉得，自己经历了这次的痛楚，就再也不怕其他的痛了。 “啊……”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整个人都汗湿，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浑身已经痛到没有一丝力气，可是孩子还没有出来，她必须再用力！ “娘娘，再加把劲，孩子只剩下腿部了。”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啊……”她憋了一口气，继而用尽全力叫了出来。 随着这声音落下，屋里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啼哭，她的孩子出世了！ “娘娘，生了生了，生出来了！”稳婆双手接过孩子，所有人顿时大喜过望，屋外的洛轻尘听见这声啼哭时，几乎激动的叫出声来。 紫芸虚弱的看了婴儿一眼，浑身都裸着，小脸皱皱巴巴，看起来像只红红的老鼠。可是那份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却让她觉得十分亲切，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和洛轻尘的孩子！ 稳婆开始给孩子清洗，洛轻尘已经迫不及待推开了房门，一眼就看见精疲力尽的紫芸，和正在清洗的婴儿。 “芸儿，你没事吧？”他三步两步奔到床前，神色痛苦的打量着紫芸，他的芸儿满身汗水，全都是痛出来的。 看着她力竭的样子，他心疼不已，为了这个孩子，她真是付出太多了。 紫芸疲惫的摇摇头，那阵痛楚终于过去，站在虽然也痛，可是已经在承受范围内了。 “快给我看看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见稳婆已经将孩子包好，不由急切的询问着。 稳婆双手将孩子送到二人面前，洛轻尘小心翼翼将紫芸扶了起来，让她靠坐在床上。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皇子！” “皇子？也不错，大秦后继有人了。”紫芸开心的抱过孩子，她对男孩女孩倒是没看法，反正都是她的孩子。 刚出生的小家伙似乎知道紫芸是他的母亲，紫芸一抱他，他就露出笑容，一张小脸也因此舒展开来。 紫芸的话立刻融化了，她的宝贝在对她笑，这种感觉真是太神奇了。明明刚才还在她肚子里，这时候却已经与她面对面，跟她笑了。 “尘，看见没有？他在笑，真是太可爱了！” 洛轻尘也十分欢喜，不由用手指去逗弄孩子的小脸，谁知他手指刚碰到脸，小家伙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第五一二章 普天同庆 洛轻尘顿时满脸黑线，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受欢迎吗？莫非这小子只对娘亲，跟他不亲？ “呵呵……尘，他在嫌弃你。”紫芸不禁一乐，觉得真是太好玩了，刚出生的小东西，竟然已经知道喜乐好恶了。 “嫌弃我？哼，我偏要逗逗他，看他怎么嫌弃我！”洛轻尘十分郁闷，居然跟小家伙较上了劲，一只大手在孩子脸上逗来逗去，逗得孩子哇哇大哭。 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可谓是囧囧有神，想不到陛下居然有这么童真的一面，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紫芸哭笑不得，赶紧将孩子从洛轻尘手下解救出来，打开他的大手道：“他什么都不懂，你跟他那么认真做什么啊？” 洛轻尘被孩子哭得心烦意乱，一脸委屈的向紫芸告状：“芸儿，你说他为什么要哭，真的嫌弃我吗？我可是他的父皇啊。” “他没有嫌弃你！他是你儿子，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看八成是你的大手太粗糙，弄疼他了。”紫芸找了个理由，她也觉得很奇怪，这小家伙别人抱着或者逗弄，都笑嘻嘻的模样，洛轻尘一伸手，他就汪汪大哭。 洛轻尘瞧了瞧自己一双大手，发现果然有些粗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既然这样，他还是不要再去碰儿子了，省得让儿子不高兴。 “芸儿，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他注意到紫芸满脸疲惫，于是又心疼起来。 “嗯。”紫芸的确累了，刚分娩完，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极致，她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宫女们打来热水，动作轻柔的为紫芸除去衣服，擦洗着身子。 洛轻尘则又去婴儿室看了一眼小家伙，勾起唇角道：“朕终于有孩子了！高顺，立刻将此事昭告天下，朕要普天同庆！” “是，皇上！”高顺欢喜的领命退下，大秦后继有人了，官员和百姓们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实际上，紫芸刚刚生产完，消息就以各种方式传出去了，此事京中已是一片沸腾，特别是各阶官员们，都在想方设法，要去恭贺皇帝。 洛轻尘此事却没心思理会那么多，他在思索普天同庆，设宴席当然是免不了的，除此之外，他还打算减免今年三成税收！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百姓当然更加开心了，有的还在希望娘娘每年都生一位皇子，这样年年的税收都能减免了。 “陛下，娘娘已经醒了，说是有要事与陛下商量。”临近傍晚，忽有宫人来禀报洛轻尘，洛轻尘闻言立刻赶去了紫芸的卧房，一进去，就看见紫芸挣着大眼睛定定瞅着他，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洛轻尘见她探究的模样，不由轻声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嗯，感觉好多了。”紫芸点点头，拍了拍床沿，洛轻尘立刻坐了过去。不仅如此，他还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 “芸儿，我真是太高兴了，你和孩子都健康安稳。” 紫芸道：“我也好高兴，怀胎十月，终于瓜熟蒂落。尘，我们还没给他取名字呢。” 洛轻尘顿时明白过来，紫芸让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他刮了刮紫芸翘挺的鼻子，乐道：“为这事我可是思索了整整一下午，终于想出几个不错的名字，我说出来你参考参考？” “原来你已经在想了，快说快说。”紫芸又惊又喜，她对取名字半点不擅长，否则当初给苏紫茹的孩子取名字，就不会拜托给洛轻尘了。 此事听说对方已经想出好几个名字，她便放下心来，洛轻尘想出来的名字，一定不错。 “嗯，我想的有这几个字：泽、烨、晟、祺和佑。泽，就是福泽恩惠；烨和晟，则意喻光明兴盛；祺乃是吉祥美好的意思，而佑，是上苍庇佑。芸儿，你觉得哪个字最好？” 紫芸在脑子里把几个字都思索了一遍，越思索越觉得都很美好，而且连着上官二字也很好听。 她摸了摸下巴，秀眉微微蹙起，最后道：“不如就叫上官祺吧。吉祥美好，希望这个孩子一辈子吉祥如意！” 洛轻尘抚掌微笑：“那就叫上官祺，小字取雨泽，愿上天对他的福泽像雨水一样多。” “雨泽，嗯，很好听。”紫芸点头赞同，福泽像雨水一样多，这个孩子自然是一辈子都享之不尽了。 “为了，我已经决定，明晚在隆庆宫大宴群臣，还减免了今年三成税收。诞下皇子，自然要与民同乐！” 洛轻尘神采飞扬，一张绝世容颜更显风华无双。 这是他洛轻尘第一个孩子，他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全部交给他。雨泽和紫芸一样，都是他的心头宝！是生命中最珍贵的存在！ 从这日起，紫芸便开始坐月子了，都说女人坐月子是十分重要的过程，她可不敢出丝毫意外，否则上了年纪会生出许多毛病。 因此次日晚上大宴群臣，她并没有参加，但是无数礼物被搬进了凤羽宫，全都是大臣们赠送的，让她看得目不暇接。 想不到这些大臣们平日里看着不起眼，出手倒是一个比一个大方，送来的全是各种珍宝。有的甚至送来千年灵芝、五百年的人参，还有什么天山雪莲，全都是珍贵无比的补品。 紫芸粗粗看了一眼，过足了隐便让人收进库房了，有这么多人为她的孩子祝福，这才是她最高兴的事。 当晚，洛轻尘曾问紫芸道：“要不我直接将雨泽立为太子吧，这样也了了大家一桩心愿。” 紫芸道：“雨泽才出生两天，这时候立为太子，是不是太过草率了？我觉得，至少也要等他懂事以后，才能考虑这件事。不是我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和对他的教育，但不管怎么说，也得确定他有成为太子的资格，才能这样做。” 如果雨泽将来很平庸，紫芸并不觉得他适合成为大秦的继承人。 洛轻尘哑然失笑：“纵观古今，大概也只有你这位母后反对儿子册立为太子了。不过你说的没错，得清楚他的能力以后，再考虑这件事。” 第五一三章 青玉大乱 紫芸笑道：“我并不是反对册立他为太子，只是现在为时尚早，你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唉，还好宫中有奶娘时刻看护着，否则就你我二人，根本不会照看孩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呢。” 听说小孩子整天吃了就睡，睡了又吃，一晚上得醒很多次。她和洛轻尘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一天两天倒还好说，连续一年都这样，紫芸觉得自己真的会崩溃。 真是庆幸啊，他们是皇帝皇后，可以请到最好的奶娘，给孩子最完善的照顾。 洛轻尘深以为然，孩子一哭，他就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面对敌人千军万马他都不怕，偏偏拿小孩子啼哭没办法，想一想，他都觉得奶娘在做着多么伟大的工作。 大秦第一位皇子出世以后，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喜气洋洋起来。再加上天下逐步安定，朝政也不如往日繁忙了，洛轻尘便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在紫芸身边。 自艺术学院走上正轨，无论是千金公子们，还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男子，都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而且意外的发现，自己变得越发独立自强了，而且接受了很多新鲜知识，都是以前不曾听过见过的。就连周末放假回家，都不像往日那般游手好闲，父母们都发现自家孩子懂事了。下人们也发现，主子似乎变得体贴人了。 不过也有溺爱孩子的父母，儿女一回家，就好吃好喝伺候着，生怕在学院里吃了苦受了累。 “距离开学已经接近三个月了，娘娘，再有一个月，就到学期末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凌雪照常说了些学院的事情，最近学院组织了一次蹴鞠大赛，反响很不错。紫芸十分遗憾，紫芸不能够亲眼去观看。 “学期末，嗯，到时候可是有期末考试的。凌雪，你觉得这些学生都学的如何？” 凌雪想了想，才说：“只是学习的话，当然有好有坏，但奴婢发现，他们的品行都改了很多。这一个月来，居然没有发现一起仗势欺人的事情，但是小摩擦还是有，不严重。” 紫芸满意的点点头，又道：“那其他方面呢？我主要指的是思想，他们也上了那么多节德育课，接受了不少新知识新理论，有没有表现出不同来？” 其实她是想知道，这些学生对尊卑的观念有没有改变，特别是姑娘们，是否已经意识到女人不必太过依附男人，凭借自己也是可以活得很精彩的？ 凌雪有些遗憾的摇摇头：“似乎还没有发现，不过娘娘，这种事本来就是潜移默化，也许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其实脑子里已经有一定的想法了。” “这倒也是，是我操之过急了，才不到三个月时间，想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哪有那么容易？”紫芸自嘲了一句，改变思想，就是三年、三十年也不算长，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已经形成固定思维几千年了。 “娘娘，参见皇后娘娘！”二人闲谈间，柳叶忽然急匆匆走了进来，神色看上去颇为慌张。 紫芸顿时一惊，道：“是不是大皇子出什么事了？”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除了雨泽，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会让柳叶这样。 柳叶摇头道：“回娘娘，大皇子很好，是青玉国出事了！奴婢刚刚听人说，今日朝堂议论纷纷，说青玉国有人造反了！现在已经乱成一团，那位青如雪公主也被挟持了！” “造反？”紫芸脸色一白，青如雪被挟持？那青如风呢？“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反！ 她还记得上次青如风来大秦时，还说要回去弄一个试验点，怎么这么快就有人造反，是否跟这件事有关系？ 柳叶道：“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啊，这件事还是听在金銮殿外当值的公公说的。据说有大臣还提议，趁青玉内乱，让陛下出兵，拿下青玉国呢。” “碰！”紫芸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铁青道：“荒唐！我大秦与青玉是盟友，怎么能落井下石！而且我大秦重要的是休养生息，提升实力，而不是侵略！” 这与攻打墨国完全不同，当初墨国是侵略者，若是大秦不一路打下去，就还会被反击。可是青玉如今是内乱，他们要是出兵攻打，那就是侵略，与当初墨寒和上官灏出兵西陵又有何不同？ 她相信，洛轻尘一定不会同意的。 果然，就听柳叶战战兢兢说道：“娘娘请息怒，陛下当时就否定了这个提议，陛下的说法与娘娘如出一辙。” “哼，还算他理智。”紫芸脸色好看了些，不说青如雪，但青如风可是她的好友，她怎么可能趁着好友有难，去落井下石？ “对了，娘娘，听说造反的就是青玉国驸马，那位驸马还挟持了二公主青如雪。”柳叶忽然想起这件事，赶紧讲了出来。 驸马？紫芸顿时知道是谁了。去年年末，青如雪嫁给了赤焰部落的小王子裴之宣，裴之宣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青玉驸马。而赤焰部落一早就有取代皇权的意思，只是这么快就造反，实在是让人没想到。 对于青如雪嫁给裴之宣一事，紫芸和洛轻尘都不看好，听说青如风也一直反对，但是皇帝和皇后都很满意这桩婚事。再加上青如雪不知怎么被裴之宣蛊惑了，居然对裴之宣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因此，这桩婚事还是成了。 现在裴之宣造反，想必青玉皇帝皇后毁得肠子都青了吧？也不知道现在青玉国内事态如何，她可以不关心青如雪的生死，却不愿意青如风受到伤害。青如风不仅是青玉皇女殿下，未来的继承人，更是她的好朋友。 青如风要是出事，青玉就真的完了。 紫芸秀眉轻蹙，右拳缓缓握了起来，她开始考虑，是否要让洛轻尘出兵。但不是攻打西陵，而是帮助青如风平息战乱。 第五一四章 奇人西陵决 下朝之后，洛轻尘就去了凤羽宫，青玉内乱虽然是大事，但跟大秦没有多少关系，所以他并未因此繁忙。到了凤羽宫时，正好看见紫芸在逗雨泽玩，母子二人皆是一脸笑意，看上去十分幸福。 洛轻尘的心立刻软化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一回到家就能见到妻儿，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而幸福。 “参见皇上。”偏生有不懂事的宫女打破了这份温馨，顿时被洛轻尘瞪了一眼，慌慌张张退下了。 “尘，你来了。”紫芸抱着上官祺来到他面前，“要不要抱抱？” “好啊。”洛轻尘父爱顿生，小心调整了姿势，才将孩子接过来。谁知孩子一到他臂弯里，立刻汪汪大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洛轻尘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每次他只要碰到这个孩子，他就会哭。要不是相信芸儿的为人，他真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种了！ “雨泽不哭不哭，尘，还是我来抱吧。”紫芸也十分无奈，除了洛轻尘，其余抱过雨泽的人，都不会发生这种事。 “嗯。”洛轻尘阴云密布，将孩子又还了回去，一整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 紫芸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雨泽就不哭了，见洛轻尘一直阴沉着脸，她不得不将孩子交给奶娘，让她抱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她才拉了拉洛轻尘的袖子，“怎么，生气了？跟一个孩子生什么气啊。” 洛轻尘叹息一声，温言道：“芸儿，你曾经说过他是因为我手粗糙，逗弄时才会这样。可是这几次我都只是抱着他，并未逗弄他，他依然汪汪大哭。我觉得，他是真的不喜欢我。” “可是一个才一个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情绪呢？”紫芸也百思不得其解。 “可不是一个月才有这样的情绪，是从出生之日起就这样了。”洛轻尘蹙眉纠正，越发觉得这其中有古怪，“芸儿，你生产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紫芸一惊：“你是怀疑有人对孩子动了手脚，让他厌恶你，离间你们的关系？可这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是亲眼看着孩子出生，从他出生到你进来不过几分钟时间，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 夫妻俩相顾无言，都解释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要找个解释，就是父子两天生气场不和。 “罢了，只要他平安健康就好，我大不了不抱他不逗他。等到他懂事以后，相信就没事了。” “看来只能这样了。”紫芸苦笑，不由握住了洛轻尘的手，明明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子，却不喜欢他，他心里一定很难受。“等他再大一点，一定不会这样了。” “嗯。对了，芸儿你听说了吧，青玉国内乱，青如雪被裴之宣挟持了。”洛轻尘知道她与青如风关系很好，因此才主动提起这件事。 “听说了，但是不清楚具体事情，尘，你跟我说说吧。”她拉着洛轻尘坐下，这件事也就他最清楚了。 “是昨日早晨，裴之宣率领赤焰部落的人叛变，包围了费阳城，但至今还未攻破都城。我们在费阳城的探子传来消息，说裴之宣联络了赤焰部落、祁连部落等在内的五个部落，还放出狠话要挟青玉帝后，说他们要是不将皇位传给他，就杀了青如雪。” 对此，洛轻尘也只得一声叹息，很显然，当初裴之宣娶青如雪，就是为了今日。 紫芸急切地问道：“那青玉皇帝是什么反应，青如风呢？” “皇宫里暂时没有动静，青如风率领另外四个部落的人与裴之宣对峙，虽然双方控制的人马差不多，但这一仗要真是打起来，我看青如风赢面很小。据说裴之宣身边出现了一位奇人，是去年秋天才到他身边的，这位奇人屡屡为裴之宣出谋划策，包括追求青如雪的计划。所以青如雪才那么快答应嫁给裴之宣。” “奇人？连追姑娘都懂？”紫芸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若真如此，倒的确是个奇人了。 洛轻尘一笑，挑眉道：“芸儿猜不到此人是谁吗？” “难道我认识？”紫芸更加惊愕，她认识的人当中，有这样的奇人吗？既懂追姑娘，又野心勃勃，挑动青玉内乱。 她定定看着洛轻尘，一个名字瞬间出现在脑海：“西陵决！” 他没死，也没变白痴，而且居然去了青玉国！ “没错，正是西陵决，虽然易了容，但身形、声音以及行事方法都能看出来。如今西陵逸已经登基，他自然不敢回西陵，但此人从来就不是低头认输的主，所以才去了青玉。我猜他是想利用裴之宣，先让裴之宣夺取皇位，然后他黄雀在后，鼓动裴之宣去攻打西陵，这样他说不定就有机会夺取西陵逸的皇位了。” 洛轻尘的分析一阵见血，这正是西陵决的计谋。西陵决以为易了容，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青玉内乱一起，他就暴露了出来。 当然，这也跟洛轻尘在青玉安插了探子有关，才能将这位奇人的事情一一禀报回来。 紫芸却忽然沉默了，她神色有些难看，带着一股子悔恨与愧疚。 “尘，曾经我有个机会，可以杀死西陵决的。但是我却放过了他，只将他电晕了，我以为他会就此放弃争夺皇位，却不想因此害了青如风他们。” 那时候她要是下杀手，就没有今日的祸患了，青如风也不会陷入险境！ 她真是无比痛恨自己的妇人之仁。 “芸儿，这不能怪你，我宁愿就现在这样，也不愿意你因为双手沾上血腥而后悔。况且，就算没有西陵决，裴之宣也迟早会叛变的。”洛轻尘知道她说的是从墨国逃出来，遇到西陵决那日。 可直到现在他也觉得，紫芸那时候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不愿意紫芸的手上沾上哪怕一点血腥，所有的罪孽都由他来承受就好。他的芸儿，并没有做错什么。 第五一五章 求助与颓势 “尘，谢谢你。”紫芸莫名就松了一口气，洛轻尘的理解，让她压在心里的石头轻易就被搬开了。她不需要再承受西陵决祸害青玉国的负担。 “说什么傻话，只要你没事就好，别的事情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洛轻尘笑着摸摸她的秀发，柔软的发丝被他缠绕在指尖，宛如一条黑色的缎带。 紫芸顺势靠在他怀里，这个胸膛既温暖又安全，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自信和帮助。 “对了，听说有大臣建议你出兵青玉，坐收渔翁之利？” 洛轻尘点点头：“但是我没答应，不说与青如风交好，单说不想起战乱，我就不能这么做。”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紫芸终于放心了，亲口听到洛轻尘的承诺，就再不用担心了。 然而，他们不想起战乱，有些时候却避免不了。就在第三日，洛轻尘就收到青如风派人传来的求助信，请求他出兵化解危机！ 裴之宣的人马由于准备多时，根本不是毫无准备的皇室可以抗衡的，费阳城被裴之宣的人团团包围住，青如风费了好大劲才将信息传出来。信使说，费阳城就快要坚持不住了，一旦城池被破，青玉皇室就真的无法挽回败局了。 现在唯有请求大秦从后方相助，这样与费阳城的军队就能对裴之宣的人马里外夹击，方有取胜的可能。 青如风这也是真的没办法了，若是大秦要趁机拿下青玉，她就是引狼入室。可到了这个关头，她宁愿选择相信洛轻尘和紫芸。 洛轻尘终究是答应了，立刻派遣上官杰调集兵马前往青玉，去解费阳城之危。 对于请求大秦士兵援助，青玉朝臣一半支持一半反对，支持者当然是相信大秦皇帝的为人，并以当初大秦帮了西陵国为由，证明大秦皇帝并非觊觎他国的人；反对者则认为，大秦帮助西陵，是因为两国联姻了，可是青玉与大秦并没有这层关系。大秦的士兵进入青玉，很可能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最后还是青如风力排众议，坚持要请求大秦相助，这才有了派出使者一事。 “可是咱们大秦的军队到达费阳城，至少也得两日时间，从这里传信到边关，即便使用信鸽也得一日，加起来就是整整三日。而且这还是在大秦军队不受到任何阻碍的情况下，若是裴之宣派人拦截，还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呢。尘，我真怕青如风守不住这么久。” 费阳城一旦失守，裴之宣的人攻入皇宫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青如风、青玉帝后恐怕都没命活下去了。 紫芸真的很忧心，这就是古代的战争，行军过程太浪费时间。 “只能希望青如风坚守住，别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洛轻尘摇了摇头，他自然也不希望青如风出意外，不管怎么说，都是曾经跟了他近十年的部下。 而且若是被裴之宣当上皇帝，西陵决的计谋也就成功了一半，到时候青玉说不定还会与西陵起战乱，对几国都不是好事。 紫芸既无奈又遗憾，她真是痛恨极了战争，可是偏偏阻止不了。若是有朝一日，由一位帝王统一了所有国家，是不是就没有战乱纷争了？ 两日后，边境果然传来消息，说上官杰的军队进入青玉国几十里，就遭遇了裴之宣的人马拦截。双方在青玉展开了一场激战，互有死伤，后来又有另一股势力赶来救援，裴之宣的人马才望风而逃。 而另一股势力，正是青如风派来接应的人马。 此后两日，上官杰等人又遭遇了几次袭击，但对方以骚扰为主，主要是想减缓大秦士兵行进速度。虽然上官杰等人每次都将对方赶走，但的确耽误了两日，才到达费阳城附近。 只可惜他们终究慢了一步，裴之宣的人已经于一个时辰前破了城，此时已经冲向皇宫了。 紫芸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破城之后一日，消息传来时，她整个人都怔在原地，握紧了双拳。 “娘娘，你也不用太难过了，那个裴之宣被荣王亲手杀了，以后青玉就安定了。”凌雪见她难过的样子，心生不忍，不由出言安慰。 “可是青如雪死的那么惨，青如风也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凌雪，你叫我如何不担心不难过？”紫芸一双眸子都沾染上水汽，青玉经历一劫，可谓元气大伤，裴之宣的人马固然败了，可是青玉皇室也废了。 青如雪被裴之宣几刀砍死，青如风也受了重伤，随时有殒命的危险，青玉皇后也死了，皇帝则早就病重，奄奄一息。偌大的青玉，此时居然找不出个能处理政务的人。 青玉怎么样，紫芸并不太关心，可是青如风的生死，她却无法忽视。一想到青如风下一刻可能死掉，她就心如刀绞。 在这个世界，她的朋友并不多，青如风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不如与长乐那般诉为知己，可也绝非普通人能够替代的。而青如雪，交情虽然没有青如风那么深，可也算熟识了，如今被乱刀砍死，何其可怜？ “娘娘您要多保重身体啊，青如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凌雪与青如风也是认识的，当初在暗阁时虽然没多少交情，但因为共事一主，也算是同伴一场。 “还有该死的西陵决，居然让他跑掉了，我真担心他又去祸害西陵国！”紫芸再一次懊恼自己当初没有杀掉这个人，由于这个人，不知让多少无辜的人死伤了。 “或许这就是劫数，芸儿，强求不得。”洛轻尘不知何时走到紫芸身边，伸出长臂将她包进了怀里，他们也算做到了仁至义尽，但青玉还是落到这幅下场，只能说明是天意。“我已经让上官杰退兵，不会骚扰青玉一草一木的。” “尘，我想去看望青姐姐，青如雪已经死了，我真的不希望她再出什么事情。”紫芸低下头，她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可她真的很想见到青如风，确认她脱离危险。 第五一六章 青玉投诚 果然，洛轻尘蹙起眉来。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能答应她，可是看着她祈求的目光，又发现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他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紫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终于，洛轻尘又停留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芸儿，我这次不能答应你。且不说你刚出月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是此去青玉的危险性，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紫芸虽然失望，却并不沮丧。她知道洛轻尘是为了她好，可是这种事时候不去，青如风要是活下来倒还好，要是真的死了，她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见她沉默的低下头，洛轻尘心里也不好受，可他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她。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她着想。 “不过芸儿，我答应你，一定会派我大秦最厉害的御医前去青玉救治，一定让青如风活下来。” “好。”紫芸点了点头，“你还要答应我，如果青姐姐真的遭遇不测……我要亲自去青玉送她。”哪怕有丝毫可能，她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洛轻尘思忖半响，这次终于答应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的确不该再阻止芸儿，毕竟她们是那么好的朋友。 等待的日子十分煎熬，就连学院期末考这样的大事，都无法再吸引紫芸的注意力。但她还是负责的让凌雪送去她的慰问和奖励，每个院成绩前三的学生，都得到了她的赏赐。 五月末，学院开始放假了。 在学院学习了四个月的千金公子们，此时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将会有三个月的假期，他们终于可以过上以前那种逍遥自在的日子了。而普通人家的学生们，则十分怀念在学院的生活，巴不得不要放假，这样他们就能学到更多东西了。 纵观期末考成绩，虽然前三基本都是富家千金公子，但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容小觑。造成这种结果，一是因为有权势的后代占了绝大多数，二是不少人入学院之前就学到相应的才艺。 即便如此，七个院的前三，还是被普通人家的后代占了五个名额。自然，这五人也受到了紫芸的奖励。 “听说这五位姑娘一回家，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而且有一小半还是有背景的人。不过奴婢听说，这五位姑娘都拒绝了，说要等从学院毕业以后再考虑成亲的事。娘娘，看来你的想法真的实现了，已经让这些姑娘走上了新道路。” 凌雪依旧捡了开心的事说给紫芸听，这些日子青如风始终没有脱离危险，紫芸就始终担心着。凌雪可是想尽了办法哄她，只可惜效果都不明显。 听了这事，紫芸果然有了反应，居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样就好，这几位姑娘的选择很正确，不骄不躁，知道继续上学，会带给她们更大的改变。” “是啊娘娘，当初听说有人提亲时，奴婢还真怕她们就此答应了呢。不过那些没有获得奖励的普通人家姑娘，听说也有人提亲，而且有三个都答应了，下学期恐怕是不会来学院了。” 凌雪说完就追悔莫及，怎么能跟娘娘说这些沮丧事呢？ 紫芸倒是没多大反应，撇了撇嘴道：“人各有志，或许她们觉得现在学到的没用，又或者觉得已经足够了，又或者是舍不得再花十两银子上学。罢了，反正也不可能强求每个人都能领悟到上学的真谛。” 能改变一个是一个，真改变不了的，也就随他去了。 凌雪点点头，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见洛轻尘走了进来，于是赶紧上前行礼。 洛轻尘摆了摆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一进来就道：“芸儿，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紫芸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挂在洛轻尘身上：“是不是青姐姐脱离危险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青如风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你总该放下心来了吧？看你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瘦了一圈，青如风要是知道，也未必就开心。”洛轻尘刮了刮她的鼻子，紧紧揽住紫芸的腰肢，凑近她唇边吻了一下。 紫芸脸一红，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的保证要是顶用，真是石头都要开花了。”洛轻尘取笑了一句，立刻惹来紫芸一顿白眼，“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青如风亲自修书一封，说很感谢我大秦出手相助。” 紫芸道：“青姐姐这下也该放心了，希望她早日好起来，否则青玉没有人打理朝政，早晚还会乱。” “不会了。”洛轻尘神秘一笑，“看看这个。”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封信，伸到了紫芸眼前，紫芸疑惑的拆开来看，越看越惊讶，到了最后已是满脸不可置信。 青如风居然——向大秦称臣了！ 青如风在信中说，青玉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各部落有能力的勇士伤亡惨重。再加上老皇帝时日无多，她又重伤在身，无法肩负青玉朝政。为了不让青玉再起战乱，她愿意让青玉成为大秦的附属国，但是大秦要确保青玉安危！ 青玉东边有高丽、苦夏等几个小国，最近已经开始骚扰青玉周边，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又会引来战争。青如风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她宁愿成为大秦的附属国，也不愿意被几个小国瓜分掉；况且，青玉依然是独立内政，只是年年给大秦上供而已。 这个决定在青玉朝廷自然遭遇了很大的阻力，但就在几日之前，青玉边境对高丽吃了败仗，让反对的大臣意识到事态严重，才点头同意的。 “青姐姐做出这个决定，一定也很难过。”若非到了绝境，又有谁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庸？ 洛轻尘道：“所以我们要帮她，要让青玉的人知道，成为大秦的附属国，会让他们更加安乐幸福。” 第五一七章 青玉女王 自此，大秦已经统领三国，已然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庞然大物！ 虽然青玉只是附属国，拥有独立内政，但如果洛轻尘想要出手对付别的国家，青玉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眼下，已经没有哪国能与大秦抗衡了。 洛轻尘接受了青玉的投诚，并且即刻起下令，册封青如风为青玉女王，掌管青玉朝政！大秦将会出兵帮助青玉肃清边境敌人，青玉则必须每年上贡，以表诚意。 此令一出，大秦上下自是欢呼声一片，这意味着大秦的国力越来越强，已经引来别国依附了。青玉官员和百姓则只有默默无语，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此时，青玉最后悔的莫过于那些个造反的部落了，早知如此，他们何必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呢？这一场造反，谁也没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几个大部落的领导人不是重伤就是殒命，竟无一人能站出来让青玉重振旗鼓，落得连高丽这样的小国都敢趁机欺负他们。 百官既无奈又憋屈，唯一庆幸的是，大秦皇帝依然让他们拥有独立的内政，没有彻底变成大秦的东西。 对于此事，西陵和扶渊反应各不相同。 西陵逸和长乐制定休养生息的政策，二人倒是不担心大秦会攻打他们，因为他们熟知洛轻尘和紫芸的为人。相应的，他们不会、也不敢去挑衅大秦，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如今西陵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就是与大秦互通往来，加强合作。 扶渊则有些畏惧了，虽然一直以来与大秦关系不错，太子妃还是大秦的公主，但谁也不敢肯定，大秦在连续收复两个国家之后，会不会将矛头对准他们。 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位皇帝不想统一五国，坐拥整个天下！ 至少商玉衡和皇帝商睿，若处在洛轻尘的位置，是一定会继续出兵，拿下扶渊和西陵的。 “切莫自乱阵脚，就算洛轻尘想拿下我扶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扶渊有地理优势，中间的海峡可谓是天然屏障，玉衡啊，你认为洛轻尘想吞下我扶渊，就一定吞得下吗？” 姜还是老的辣，商睿虽然也忧虑过此事，但心里并不畏惧。他知道双方的优势在哪里，也知道劣势在哪里，就算洛轻尘集合三国之力全力一搏，也未必就能吞下扶渊这口肥肉。 商玉衡点点头，道：“况且，那个苏紫茹在我扶渊有诸多商铺，如果她敢动手，我们就将这些商铺全部拿下，她也得损失不少。” “你知道就好。而且据朕观察，发现洛轻尘并不是很有野心的人，且不说青玉是自动投诚，就是当初的墨国，也是因为墨国率先发兵，大秦才予以反击的。”商睿捋着胡须笑了笑，又道，“洛轻尘就算慢慢被皇权侵蚀，想要一统天下，那么先遭殃的也是西陵，而不是我扶渊。洛轻尘如果不动西陵，我扶渊自然是安全的。” 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否则大秦一旦对扶渊发兵，而西陵又从后方进攻，大秦就危险了。 “父皇英明。”商玉衡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虽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那也得天时地利人和占齐全了才行，如今的洛轻尘，似乎还没有一统天下的决心。 “可是父皇，看着大秦坐大，始终不是好事啊，我们扶渊虽然易守难攻，可也正因为在海上，限制了发展。长此以往，未必是良策。” “怎么，你看中了大秦那片土地？”商睿一笑，不仅没有因商玉衡的说法恼怒，反而感到欣慰。 年轻人，就是要有拼搏的精神，否则扶渊只会死气沉沉，日薄西山。 商玉衡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儿臣的确看中了大秦的富庶广阔，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进攻，只是以卵击石。可是父皇，除了大秦，那片土地周边还有不少小国啊，像是高丽、苦夏、琉球，虽然占地面积小，可如果被我扶渊收入囊中，就是一块很好的跳板。只要借助这些内陆国家，我们将来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大秦东北角有好几个小国，这些小国最大的只有大秦一个州那么大，最小的则只有几个合起来那么大，跟大秦自然是不能抗衡。可如果扶渊将其收复，就能从此摆脱海岛，踏上大陆，是十分重要的一步。 “你说的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若收复这些小国，洛轻尘会有什么反应？他会坐视不理，猜不到我们的目的，任由我们一点点坐大吗？”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商睿又怎么会没想过这些？ “那就不收复，采取合作的态度，咱们可以放长线钓大鱼，慢慢侵吞这些国家。”商玉衡唇角扬起一抹微笑，“若是这些国家未来的继承人都出自我扶渊，父皇觉得如何呢？” 商睿顿时眼前一亮，大手在商玉衡肩上拍了拍：“妙！真是妙啊！这的确是一条长线，父皇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但是玉衡，你一定可以等到！到时候一统天下之日，别忘了告诉父皇，父皇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父皇长命百岁，一定可以看到那一日的！”商玉衡神色肃然，此计至少也要十几年，皇帝如今快五十岁了，还是很可能活到那一日的。 “既然如此，你就去安排吧。对了，咱们说不定也可以给洛轻尘送上几名美人。一国之君，怎么能只有皇后一人，没有嫔妃呢？”商睿眼里闪过一抹算计，“正巧苏紫芸的生辰要到了，洛轻尘一定会为她大肆庆贺吧？” 商玉衡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呵，都说洛轻尘与苏紫芸感情多好多好，那么他就来试验一下，是不是真的吧？若是能离间一下夫妻的感情，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不能，对扶渊也没有什么损失。 生辰么？要是变成感情破裂的起始点，那该多有趣。不过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太子妃知道，以太子妃和苏紫芸的关系，一定会提前告诉对方的。 第五一八章 寿辰前夕 话说紫芸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四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隆重的庆贺寿辰。 当年的小女娃如今已经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任谁看着她一系列改变和成长，都会忍不住惊叹。 十九岁已经做母亲，这对紫芸来说，在前世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可是在这里，却觉得很平常，紫芸忽然悲哀的发现，紫芸也不知不觉被这里的人同化了。 “其实本不必这么麻烦，不就是过生日吗？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庆祝一下就好了，何必弄得人尽皆知呢？”紫芸当时听说洛轻尘要为她大肆庆祝时，惊讶之余也觉得有些不妥，总觉得会不会太铺张浪费了一点。 洛轻尘却有不同的看法：“和你在一起好几年，都没有为你庆贺过寿辰，芸儿，你这次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完成一下心愿吧。” 仔细想来，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真的好像没有为紫芸做过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就当年送了芸儿一只龙形花灯，到现在还被芸儿挂在屋子里。这些年他们总是太忙，忙着这样那样的烦心事，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为彼此庆贺和祝福。 现在有了机会，洛轻尘怎么会轻易放弃？生辰，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 紫芸心下感动，也就不再多拒绝。而且听洛轻尘的意思，似乎还会邀请青如风、长乐等人，要真是能见到，那就太好了。 距离她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宫里就已经忙碌起来，洛轻尘整日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紫芸故意不去打听，等着到时候他给自己一个惊喜。 整个皇宫都在为她的寿辰忙碌着，反而显得她这个当事人很清闲，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她很幸福。 等待的日子并不漫长，因为紫芸把大把时间都花在了照顾儿子身上，看着上官祺一天天长大，眉目也越来越像她和洛轻尘，她就升起一股股自豪感。唯一遗憾的是，这小子依然被洛轻尘碰到就哭，每次都弄得气氛很僵。 “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喜欢被爹爹抱呢？从出生就这样，难道真的天生与你爹气场不合吗？”紫芸拉着雨泽的小手，一边轻轻摇着，一边跟他讲话。 “咯咯……”小家伙笑得十分开心，白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抓住紫芸的手指，然后就往嘴里送。 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再过不久就满百日，刚好在紫芸生辰的前一天。为此，宫里还准备举行抓周礼，真不知道这小子会抓到什么东西。 “唉，你要是对你爹也这么笑，他一定会很开心。”紫芸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逗弄着他的小脸，她真怕长久下去，这对父子间的感情会出问题。 “娘娘，娘娘，奴婢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娘娘！”柳叶忽然欢快的走了过来，眉目间满是喜悦。 “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都乐得找不着北了。”紫芸不由失笑，这丫头贴心是贴心，就是有时候挺冒失，而且掩饰不住喜怒哀乐。不过她倒挺喜欢这样的性格，总比把什么都藏在心底的人要好。 柳叶闻言笑得更欢了：“娘娘，您听了一定也会高兴的，青玉女王今日已经到达京城了！西陵的皇后娘娘据说明日也会到达！” 紫芸果然喜上眉梢：“青姐姐已经到了？太好了，等她休息一番，你下午就请她入宫吧。” 这么长时间过去，青如风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而因为大秦的干涉，高丽等小国也不敢再骚扰疲软的青玉，青玉总算逐渐稳定下来了。作为大秦附属国，这次大秦皇后过寿辰，青如风亲自前往，更显得尊重、诚意十足。 “是，娘娘！”见紫芸开心起来，柳叶总算了却一桩心愿，当初青如风重伤时，娘娘就想去青玉探望，现在对方到来，娘娘自然想第一时间见到了。 午膳过后不久，柳叶就派人将青如风请入宫了，刚好雨泽睡着了，紫芸才有机会与青如风闲聊。 见到完好无损的青如风，紫芸既高兴又心酸，如今的青如风已经是青玉女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上的王者骑士也逐渐显露出来，与以前有了些不同。但青如风看着紫芸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紫芸想青玉探望她的消息，她也听说了，心里十分感动。 “青姐姐，我那段时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看着你活生生站在这里，真是比什么都好。” 紫芸握住青如风的手，青玉的劫难太让人遗憾了，青如雪和皇后都因此死掉，青玉皇帝也重病在床，现在退居幕后颐养天年，整个青玉的重担现在就落到了青如风肩上。 她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啊，柔弱的双肩要承受整个青玉所有事情，真的很不容易。 青如风面色却是看不出半点疲惫，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不过真的多亏你和陛下帮忙，否则青玉恐怕已经被裴之宣那厮夺去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与紫芸关系好，青如风并没有把我洛轻尘会出兵相助。她曾是暗阁的成员，对于洛轻尘的行事风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所以这次大秦肯出兵，洛轻尘多半还是看在紫芸的面子上。 紫芸摇摇头道：“你是我的好姐姐，我怎么可能看你有难而坐视不理呢？只是很遗憾，虽然剿灭了叛军，还是让青玉损失严重。青如雪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青如风的目光也黯淡下来，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雪儿是为青玉捐躯，我已经按照公主的礼仪将她安葬好了。” 虽然青如雪嫁给裴之宣在外人看来是很愚蠢的做法，可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数，再加上西陵决追求女人的手段高超，青如雪会被蒙骗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底，她知识一颗被蒙蔽的可怜棋子而已。 紫芸拍拍青如风的肩膀，微笑道：“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五一九章 抓周礼 青如风的笑容有些苦涩，会越来越好吗？可就算如此，她也成了青玉的罪人，因为是她主动向大秦投诚，把青玉变成大秦附属国的。 可是，她并不后悔，她只是做了做青玉最有利的选择，当初如果不这样做，青玉还会继续混乱下去不说，边境也会被小国骚扰。 罢了，只有青玉越来越好，她就算当个罪人也认了。 紫芸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感觉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起反作用。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开解。 “请说明日西陵皇后也会到达？芸儿，你与她也很久没见面了吧？”还是青如风先转移话题，脸上又恢复惯常的笑容。 “是啊，真的想不到长乐会亲自前来，我本与她有过约定，每年三月份见面一次的。谁知今年我那时候刚好生产，没办法赴约，大概正是如此，她这次才会亲自过来吧。” 第一年就失约，紫芸表示很不好意思。 青如风一笑：“你们的感情真好，纵观古今，大概也只有你和长乐两位不同国家的皇后，交情有这么深了。”她目光中不免流露出一丝羡慕。 紫芸挑眉，道：“也只有你这位女王，与我们两个皇后的关系这么好了。青姐姐，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的三月之约？” “我也可以？”青如风一愣，心下却满是期待。 “为什么不可以？”紫芸反问，她本来朋友就少，现在当了皇后，更是没办法随意交朋友了，所以现有的几个好友，再不能错失了。 青如风顿时点头同意：“那好，我要加入！” 她跟紫芸的想法差不多，一国女王，平日里日理万机，身处高位却难免孤独。每年有这样一场约会，对她来说不仅有了期待，更促使她有了动力。 第二日上午，长乐果然到达京城，她是轻装上路，改换装扮骑马前来的，而她的仪仗队得傍晚才到达。 长乐一到京城，就入了凤羽宫，姐妹二人重逢，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多日未见，紫芸发现长乐似乎有些不同了，脾性还是那个脾性，可偶然间会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特别是在提到西陵逸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会振奋起来，喜悦的神色无比耀眼。 紫芸嘴上不说，心里却为她开心，这说明二人感情很好，都深爱着对方。 “芸儿，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雨泽呢？是不是舍不得让我看啊？”长乐忽然想起这件事，不由四周都打量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上官祺的身影。 “你来之前雨泽刚好睡着了，要真想看我就带你去。”紫芸一笑，就要站起身来。 长乐道：“睡着了啊，那就等他醒了再看吧，否则万一打扰到他就不好了。怎么样，带孩子很辛苦吧？” 她捉狭的眨眨眼，虽然没自己带过孩子，却看过别人带。个中辛苦，真是难以言喻啊。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要这么辛苦，她就忍不住皱起眉来，可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总不能因此不要孩子吧？ 紫芸果然苦着一张脸，闷闷地点了点头：“还好有奶娘，不然我和尘真是要给这小祖宗磕头求饶了。” “噗……有没有那么严重啊？”长乐忍俊不禁。 “当然有！哼，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就清楚了！”紫芸咬牙倒着苦水，忽然眼珠一转，在长乐腹部扫描来扫描去，看得长乐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和西陵逸要努力啊，可别听我说带孩子辛苦，就打退堂鼓了。” 长乐脸一红，哼哼道：“当然有努力了，可是这种事又不是说怀上就能怀上的。” 紧接着便发现紫芸诡异的笑了起来，紫芸的脸忽然凑近，小声道：“说说，你们每晚都努力么？” 长乐翻了个白眼，将她的脸推开了点：“喂喂，打听这种事真的好么？” 说完，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又过了两日，扶渊居然也派来了贺寿的使臣，而且是太子商玉衡亲自出马，让紫芸和洛轻尘多少有点意外。不过来者皆是客，只要不弄出乱子，他们都欢迎。 再之后，便是上官祺的百日抓周礼了。 作为大秦大皇子，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公然亮相。上官祺一被奶娘抱出来，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皇子的抓周礼，自然马虎不得，除了朝中一些重要官员，青如风、长乐和商玉衡也来凑热闹了。紫芸和洛轻尘这对父母自然也不能少，老实说，紫芸并不在乎这小家伙抓到什么，也不相信抓到什么将来就要做什么。 但她知道，别的人在乎，特别是朝中大臣，从现在开始，将会盯着上官祺的一举一动。 今日上官祺被打扮的很是喜庆，头上戴着红色的虎头帽，脖子上戴着一只长命金锁，身上则穿着一套漂亮的红色衣服，衣襟上还绣有云纹腾龙。脚上穿的小鞋子是一位太妃赠送的，小巧又可爱。 但更让众人惊讶的是，这小家伙长的真是出乎意料的漂亮，羊脂玉般的皮肤吹弹可破，细嫩而柔滑；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十分有神采。此时被这么多人盯着，居然一点都不怕生，反而咯咯笑了起来，顿时逗得众人也乐出声来。 “大皇子真是太漂亮太可爱了，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是啊，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人中龙凤，大皇子将来也不遑多让。” “我大秦有福了啊。” 百官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脸上均带着满足的微笑，只是心里究竟怎么想，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抓周礼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了。”高顺忽然上前禀报。 大殿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梨木桌，此时桌上摆了数十样各不相同的物品。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上面，想看看大皇子到底会抓到什么。 洛轻尘点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是。”高顺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高声宣布道：“吉时到，抓周礼正式开始！” 第五二零章 略显失望 众目睽睽之下，奶娘抱着上官祺慢慢来到桌边，然后将孩子放在桌子正中间。上官祺四周，摆满了各种不同的物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抓住什么。 “尘，你怎么把玉玺也放上去了？”紫芸看见桌上一物时，顿时吃了一惊。 几十件物品中，贵重的、寻常的、没用的都有，她甚至放了一支自己的珠钗。可是玉玺这么贵重的东西放上去，也太危险了吧？ 洛轻尘朝她微微一笑：“有何不可？雨泽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子，说不定他真就抓住了玉玺，将来继承我大秦江山呢。” “可是……我其实是担心他把东西弄坏了，这家伙手劲还挺大，又喜欢扔东西。”紫芸无奈的耸耸肩，上官祺住的房间简直是灾难，他看着什么玩什么，玩了就扔掉，虽然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可还是摔坏了不少东西。 这也就罢了，毕竟都不是多值钱的玩意儿，只是苦了照顾他的宫女嬷嬷们，一天捡东西都捡不过来。紫芸真担心万一他抓到玉玺，玩着玩着就扔掉。 “不碍事，周围这么多人，他就算扔出来，也能接住。”洛轻尘轻声安慰着，不说他，长乐、青如风与商玉衡这些也都是高手，如果玉玺真被扔出去，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紫芸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桌上，见上官祺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满桌花花绿绿，一时间居然没有行动。 “大皇子真是睿智，这是在思考呢。”有大臣拍起了马屁。 “是啊，大皇子一看就很聪明。”立刻有人附和，听在紫芸耳朵里却哭笑不得，三个多月大的孩子，真的知道思考这些吗？ 这时，上官祺忽然手脚并用转了个身，小脸刚好正对着玉玺，众人的目光立刻盯在他和玉玺上，不少人居然屏住了呼吸。这桌上之物少说也有三十件，若他真的一下就抓到玉玺，那可真是命中注定了。 然而，他看了几眼眼前的东西，小手还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就又侧过身子，众人顿时一阵失望。 不知看到了什么，上官祺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小小的身子一下扑上去，白嫩的小手就抓起了一样东西。 “吸……”人群顷刻间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洛轻尘和紫芸都露出意外的神情，上官祺却根本没注意到众人的诡异目光，自顾自把玩起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支珠钗，而且是紫芸经常戴在发上的，珠钗上有两个凤头，是一支漂亮的双凤钗。 谁都没想到，上官祺选了半天，居然会选中一支发钗，若是姑娘倒也罢了，说明爱美，可他是男孩子，而且是大皇子！现在选了这么个东西，紫芸不用去看，都知道大臣们会多么失望。 “这，这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吗？”她听见有人小声嘀咕。 “嘘……兴许大皇子只是觉得那珠钗漂亮，而且，那似乎是皇后娘娘经常佩戴的饰物。大概大皇子见惯了，才会一下选中吧。” “希望是这样……” 紫芸看了一眼洛轻尘，对方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无论上官祺选中什么，都是他们的儿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就在这时，上官祺忽然又弯下身子，拿起了另一样东西，正是传国玉玺！他一手抓住一个，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喜悦的样子。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先爱美人再爱江山？不过抓周只算抓的第一个东西吧，大皇子为何不第一次就抓到玉玺呢？众人恨铁不成钢的想着。 “哈哈哈哈……大皇子这是江山美人两不误啊，佩服佩服！”商玉衡的笑声忽然打破沉默，继而转头看向洛轻尘，“在下在这里先恭喜皇上了，有这样皇子，大秦将来一定会更繁荣昌盛的。” 洛轻尘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淡淡道：“扶渊太子客气了。” 正说完，上官祺忽然朝着桌边爬了过去，只可惜两手中均有东西，有些掌控不了平衡性，一下子就趴在了桌上。奶娘一惊，立刻上前将他抱了起来，还好大皇子没出事，否则她今日就要人头落地了。 “既然抓周也抓过了，众卿无事的话便散了吧。”洛轻尘挥挥手，与紫芸一同站起身来，回了凤羽宫。 “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回去的路上，紫芸发现洛轻尘一直沉默着，虽然努力压制着，但周身略显冷淡的气息她还是觉察出来了。”你很在意他抓了那支珠钗？“ 洛轻尘摇摇头，道：“并非如此，抓周只是一种传统而已，但我并不相信现在抓了什么，将来就一定会怎么样。我在思考的是商玉衡，这次扶渊让他前来，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紫芸蓦地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因为上官祺的事，她最担心的就是洛轻尘和孩子之间出现嫌隙。毕竟直到现在，上官祺都是一被洛轻尘触碰就会哭。 “商玉衡……的确，如今我大秦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国家，扶渊一定担心我们攻打他们吧？商玉衡此次前来，估计不会只是给我贺寿。不过那又如何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尘，我们以前都没有怕过什么，现在更没必要怕啊。” 洛轻尘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笑了笑，“你说得对，没有必要害怕，也没有必要担忧。不管商玉衡想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的。”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洛轻尘啊。”紫芸也笑了起来。 二人继续往前走，紫芸忽然道，“明日我寿辰，师父会来吗？” 这几年，游弋之一直在京城开着医馆，生意十分火爆，但他现在已经退居幕后，只有医馆里的人治不了时，才会找上他。 游弋之年纪已经不小了，经不起折腾了，据说他还在编写一本一书，是他这些年的从医经验。若是完成，一定会成为很宝贵的医学典籍。 洛轻尘点点头，牵着她的手道：“当然会来啊，我一早就邀请他老人家了，明日还会派车去接他。不仅是师父，还有别的人哦，明日你就全都知道了。”他说道最后居然还卖起关子来。 第五二一章 紫芸生辰 皇后寿辰，又是皇帝陛下亲手操办，隆重程度自然不容小觑。 这一日，但凡受到邀请的五品及以上官员，全都领着家眷共赴皇宫，一派喜气洋洋。 一大早，皇宫里就热闹起来，紫芸作为庆典的主人，自然也不能赖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被修饰完美，她其实是有点庆幸的，还好生辰是在生完孩子三个多月后，她的身形已经差不多恢复如初，就连小腹都重新变得光洁紧致。 否则，就算再怎么打扮，也会显得臃肿走形呢。 今日的她，虽然没有戴凤冠，但一头青丝被挽成了繁复的凌云髻，发上一边插了一支金步摇，正中央更饰以扇形发钗，看上去端庄又高贵。身上是一袭贵气的紫红色宫装，袖口和裙摆上绣了精美的祥云与凤凰，十分华贵。 这并非紫芸喜欢的装扮，可是这种场合，却不得不如此。否则要是穿着一身素色衣袍就出去，一定会被人嘲笑，说大秦贫穷到皇后娘娘寿辰都没漂亮衣服穿。 不过，她脸上的妆容倒是没有画的太夸张，只淡淡施了一层脂粉，然后就是眉间多了一朵漂亮的粉色梨花。 “娘娘真是无论怎么打扮都漂亮！”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容颜，柳叶忍不住感叹。 穿上艳丽华贵的衣服，娘娘就端庄贵气；换上平日里朴素的服饰，娘娘就清丽优雅。似乎这世上随意一件衣服穿在娘娘身上，都遮掩不住她的光芒。 紫芸瞅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算满意，不由看了柳叶一眼：“就你最会磨嘴皮子。” 柳叶顿时大叫冤枉，还让周围宫女一起证明她所言非虚。 “好了好了，既然这么漂亮，那我们就去隆庆宫吧。”紫芸一笑，在柳叶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今日是她的寿辰，她的心情从起床就很好，希望一直保持到晚上十二点。 出了凤羽宫，紫芸忽然看见隆庆宫上空飞舞着几个硕大的氢气球！每个氢气球下方都缀着一长条红绸，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写了什么。 “娘娘，那可是陛下特意为娘娘准备的呢，是不是很漂亮？”凌雪立刻解释了一句，为了制作这几个大东西，可是花了他们不少功夫，“对了，上面的字都是陛下亲自提的。” “哦？写了什么？”紫芸顿时来了兴趣，心里是满满的感动，那么长的红绸，写起来可不容易啊。 凌雪作了个禁言的姿势，笑道：“奴婢不能说，娘娘一会儿亲自去看吧。” “啧啧，还卖关子。”紫芸笑着白了她一眼，心情却更加雀跃，走起路来都快了几分。 谁知一踏出凤羽宫，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从宫门口一直延伸出去，两旁全是两人合抱的花柱！ 花柱是由一小盆一小盆漂亮花卉堆积起来的，每一根柱子正面都由同色花卉摆出了几个字，紫芸一路看出去，竟没发现同样的祝福语。 什么生辰快乐、岁岁平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而明明昨天晚上，两旁还是一片虚无！ 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宫人们连夜弄出来的。 这一幕，直接让紫芸想到自己成亲那日，洛轻尘也是一夜之间将京城扑上了红毯，树上挂满了红绸。这个男人，总是如此大手笔，让她连说他铺张浪费都不忍心。 凌雪和柳叶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娘娘看样子被陛下感动惨了呢。 不说娘娘，就是她们这些宫女，都无一不感动。要是有个男人愿意为他们做到今日的十分之一，她们这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沿着花柱一路往前走，两旁的逐渐又多了些东西，墙上竟然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纸张，纸上是不同笔迹写下的祝福话。有的稚嫩、有的隽永、有的刚毅、有的潦草，落款却全都是从未听过的名字。 紫芸不由好奇地问：“这些都是谁写的啊？” 凌雪笑着解释道：“娘娘，这些纸张是陛下令我们搜集来的，有宫女、太监写的，也有侍卫、大臣写的，还有一部分是识字的百姓写的。大家全都是自愿而为，并没有人强迫。娘娘，大家都是真心祝福你。” “大家都有心了。”紫芸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有股想哭的冲动，这么多陌生人都在为她祝贺，这个生日，过的真是奇特而有意义。 洛轻尘的心思她已经接收到了，感动之情一点点装满她的内心，快要溢出来。 到达隆庆宫，要经过一条七曲回廊，紫芸步入回廊才惊觉，这里挂上了各式各样的漂亮风铃。微风轻轻一拂，便响起动听的铃声，让人舍不得就此离开。 “这些风铃也是大家自己做的，每一个铃铛下面还挂着小纸条，也都是送给娘娘的祝福语。”凌雪又开口解释。 紫芸在回廊上停下去，一手握住了一只小巧的铃铛，转过来一看，果然有张很小的纸条。 “祝皇后娘娘生辰快乐，永远开心。”落款是个姑娘的名字，却没有听过。 柳叶看了一眼名字，道：“这是慈宁宫一名宫女做的。” 紫芸点点头，又抓起另一个铃铛，同样有一句祝福语，落款又是另一个宫女。 “为了我的生辰，大家真是费心了。” “娘娘，这可是大家的荣幸呢，我们以前就是想给哪位主子贺寿，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啊。”柳叶认真的说着，半点不觉得辛苦或是费心，娘娘能这么喜欢她们的礼物，就是最大的荣幸了。 紫芸笑了笑，道：“这些礼物我都很喜欢，凌雪，你吩咐下午，凡是为我准备礼物的，全都赏五两银子，这也是我唯一的回报了。” “是，娘娘，娘娘真是心善。”凌雪不敢违抗她的话，心里倒真为宫女们感到开心，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这是娘娘的一片心意，也代表娘娘真的很看重这些礼物。 紫芸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还没到达隆庆宫就有这么多惊喜，真不知道隆庆宫里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第五二二章 尘的贺礼 终于，一行人到达隆庆宫门口，门口的太监看见紫芸出现，立刻高声呐喊：“皇后娘娘驾到！” 顿时，里面的喧哗声停了下来，百官极其家眷全都望向紫芸，然后跪地行礼。 “平身。”紫芸来到隆庆宫中，一眼就发现这里与以往大不相同。 宫殿四周各自漂浮着一只氢气球，此时她终于能看清红绸上写的什么了。 那是两副对子，众人座位一侧写的是：蔷薇香送清和月，芍药祥天吉庆花。正对戏台子的一侧则是：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 紫芸一看就知道凌雪没说谎，这的确是洛轻尘的字迹。 “芸儿，你家陛下可真是大手笔啊，过了午门就摆放上花柱，半空中还拉上了彩色铃铛，这等创意真是稀奇！”长乐不知何时来到紫芸面前，双眼亮晶晶的，她也见过不少大人物贺寿，每次也都办得很隆重，可唯有这一次，让她眼前一亮，觉得与众不同。 “过了午门就有了？”紫芸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就凤羽宫到隆庆宫的路上有呢。 “是啊，你大概没去看过吧，等祝完寿，我陪你一起去看。”这样别致的景色，长乐不在意多看几眼。 “好啊。”紫芸也颇有兴致，这都是洛轻尘的心血，她一定要欣赏够了再拆掉。 紫芸与她找了处地方坐下，一边聊天一边继续欣赏隆庆宫的陈设，除了那四个氢气球，屋檐下还挂满了贺寿的红灯笼，只不过这时候没有点灯，若是在晚上欣赏，应该别有一番景致。 除此之外，四周还摆放着几朵巨大的白色莲花，莲花中央有一个小平台，此时每个平台上都有舞姬在跳舞。远远望去，还真有几分莲花仙子的感觉。 紫芸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真是漂亮又别致啊，难怪大家都被吸引住了。 “今日是我寿辰，你有没有准备礼物啊？”紫芸忽然看向长乐。 “你觉得呢？”长乐挑眉，眼中却满是笑意，不准备礼物，她好意思来这里吗？不过，现在却是不打算告诉紫芸，否则就没有期待感了。 紫芸感兴趣地道：“肯定有的吧，快跟我说说，你准备了什么？” 长乐戏谑的笑了两声：“现在才不告诉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看你笑得那么阴险，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紫芸微微眯起眼睛，不信任地盯着长乐。 长乐居然没有反驳，不是好东西吗？她怎么觉得是很好的东西呢。 二人闲话间，忽听宫门口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下一刻，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洛轻尘就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坐在一旁的紫芸，即便被众人朝拜，目光也没有移开过。 皇帝到来，也意味着宴席正式开始，洛轻尘走到紫芸身边，牵着她的手一同走向高台，然后坐在了一起。其余众人这才依次落座，脸上均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好奇，今日的场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今日乃是皇后寿辰，朕感念皇后为我大秦付出诸多心血，前些日子又诞下大皇子，故特意为皇后举办了这次寿宴。”洛轻尘面容上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容置疑。 这是他主动为紫芸举办的寿宴，若是有人要说铺张浪费，一切都由他来承担。 “皇上英明！”众人却是齐声唱和。 洛轻尘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紫芸，于是紫芸开口道：“今日诸位能来参加本宫的寿宴，本宫很开心，还希望各位今日能满意而来，尽兴而归。” “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又是一起开口，紫芸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事先演练过的。不过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她还是很开心。 “下面开始献礼！”高顺见帝后没有话要讲，立刻拉长了声音，高声宣布着。 一个小太监忽然走向高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小太监手上捧着一个精巧的锦盒，恭敬地递到洛轻尘面前。洛轻尘伸手接过，又送给了紫芸：“芸儿，这是朕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众人顿时一片惊呼，皇上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给皇后娘娘送礼，这真是太浪漫了！ 紫芸也有一瞬间惊讶，她以为这个盛大的寿宴已经是礼物了，想不到他还另外有准备。她看了洛轻尘一眼，又看着他手里的锦盒，看见对方鼓励的眼神，才接了过来。 锦盒并未上锁，因此她很轻易就打开了，盒子很轻，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叠厚厚的图画。而且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全都是洛轻尘亲手画上去的。每一幅画，都讲述了一个故事，全是她和他一起拥有的过往。 第一幅图，是他们最初相遇的情形，他为她诊脉，她则躺在床上看着他。看见这幅画时，紫芸忽然眼眶就湿润了，没有人发现，她眼里闪过一抹惊惧。 她惶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记不住当时的场景了，若非看见这些图案，那些记忆恐怕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她意识到，万世轮回咒已经不知不觉在起作用了。她心里忽然就好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完全忘记洛轻尘？ “芸儿，你怎么了？”发现她的失态，洛轻尘不由担忧的问道。 紫芸猛然抬起头，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她微笑道：“没事，就是太感动了，画这么多画，得用多少时间啊？” 这是他们最重要的回忆，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她甚至可以想象洛轻尘绘制这些图案的场景。他是不是也在害怕，害怕她会忘记过去，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提醒她？ 洛轻尘宠溺的笑道：“傻瓜，这就感动了？不过是几幅画而已。好好收着吧，等晚上回去慢慢看。” “嗯。”紫芸一笑，小心翼翼将图画放回盒子里，又将盖子盖上，这是她收到最棒的礼物，当然要好好保存起来。只可惜这个时代不能印成油纸，过上几十年，纸张就会毁掉了。 不过，她一定会努力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第五二三章 圣灵珠 洛轻尘送上礼物之后，便是长乐了。 长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着高台走去，身后的四名侍卫立刻跟上，手中还抬着一件巨大的物品，只可惜那件物品上盖着红绸，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顿时，众人的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这么大件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宝贝啊。 紫芸也一脸疑惑，不由看向长乐，长乐走到她面前三米处才停下，英姿勃发的容颜神采飞扬。 “上官琴音代表西陵上下恭贺皇后娘娘生辰快乐，在此特意送上薄礼一份，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长乐一笑，忽然转过身子，右手一扬，倏然揭开了红绸。 绸子下的物品立刻显露出真面目，众人一看，全都为之惊讶了。但要说最惊讶的，还是紫芸。 那是一件木雕，并且是沉香木制成的，还出自清莲山庄！ 麻姑献寿！ 早些日子，她刚接到清莲山庄传来的消息，说好几件木雕都被人买走了，而且价钱都是几十万两。想不到其中一件居然是西陵皇室买的，现在还当作贺礼送给她。 兜兜转转，她卖出的东西又回到自己手中，这可真是让人意外。不过能留下这样一件沉香木工艺品，她还是很开心的。这件礼物，可比那些金银珠宝珍贵多了，因为很有纪念意义。 “好漂亮的工艺品，本宫十分喜欢，西陵皇后有心了。” 紫芸不着痕迹的朝长乐眨眨眼，先前问长乐准备了什么礼物，对方居然还卖关了，原来竟是这样一件宝贝。 “娘娘喜欢就好。”长乐也朝她眨眨眼睛，重新坐了回去。四名侍卫则抬着麻姑献寿下去了。 长乐之后，便是青如风，青如风送的是只有青玉出产的一种宝石制成的珍贵饰品，这种宝石十分稀有，而且有个很特别的作用，可以改善体质，预防百病。 青如风送的饰品包括了三件：项链、戒指和手镯。任何一样拿出去拍卖，都价值连城。如果只论价格的话，无疑比长乐的更加贵重。 “青玉女王有心了，如此贵重的礼物，真是让本宫受宠若惊。” 听完青如风解释宝石的作用以及如何稀有，紫芸心里便啧啧赞叹，这礼物真是太贵重了。不说别的，单一条预防百病，就会让人抢破了头。对于她来说，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青如风朝她行了个礼，作为大秦附属国的女王，她的身份自然比紫芸低了些。 “能得皇后娘娘喜欢，是青玉上下莫大的荣幸。” 第三个献礼的，便轮到商玉衡了。 商玉衡是只身一人上前的，只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众人都忍不住猜测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宝贝。都说扶渊十分富庶，给皇后娘娘送礼就捧这么个小盒子，是否也太吝啬了点？ “参加陛下，皇后娘娘。娘娘，本太子代表扶渊恭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为此，特意奉上灵族圣灵珠一枚，还望娘娘凤体安康，长命百岁。” 话音刚落，他便打开了盒子，顿时，一层柔柔的光芒投射出来。那一刻，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神圣的力量，似乎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仙家宝物，竟让人忍不住想下跪膜拜。 紫芸和洛轻尘都吃了一惊，明明只是一枚散发着柔光的珠子，与寻常夜明珠相差无几，可是居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们认定这珠子必定不寻常。 “灵族？圣灵珠？太子殿下，不知能否具体解释一下？”紫芸很快回过神来，哪怕是当初听说什么神族，都没现在来得吃惊。 她没有见过神明，可是现在这颗珠子，却让她意识到，她对这个世界可能了解还是不够多。 似乎预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商玉衡微笑着说：“当然可以。想必在座大部分人听说过，几千年前，这片大陆其实是神、人、妖魔共同存在的。只不过后来只剩下了人类，因此大家都把这件事当成了神话传说。本太子原本也不信，直到不久之前偶然得到这枚圣灵珠，才开始怀疑神话的真实性。” 众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看来果真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些传说。紫芸当然也听说过，但认为这些与前世的神话一样，都是人为杜撰出来的。可现在被商玉衡这么一说，倒是不太确定了。 “这枚圣灵珠是我扶渊水军从海底找到的，而位置正巧与神话记载中的灵族聚集地很相似。大家都知道，灵族是神族的一个分支，虽然没有神族那么强大，但也绝非普通人可比。这枚圣灵珠，就是当年灵族的至宝，据说佩戴此珠，可以百毒不侵，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商玉衡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发现除了震惊就是疑惑，嗯，与设想中完全一致。 洛轻尘忽然道：“如此贵重的礼物，太子殿下拿来送人，只怕不妥吧？” 紫芸看了他一眼，见洛轻尘虽然神色淡淡的，但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紫芸咬了咬下唇，心思跟洛轻尘差不多，如果真的是什么圣灵珠，商玉衡真的会送给她吗？ 而且，扶渊既然得到了圣灵珠，是否还找到其余灵族物品？那些物品是不是拥有很强大的力量？ 灵族，那可是很接近神族的存在了，这真的不只是神话传说吗？ 她又看向商玉衡，后者微微一笑，恭敬地说：“正因为贵重，所以才送给皇后娘娘，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他居然双手将礼物捧在胸前，朝着紫芸施了一礼。 “太子殿下真是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本宫真是受之有愧啊。”紫芸用眼神示意凌雪，凌雪立刻上前几步，从商玉衡手中接过了礼盒。 “娘娘喜欢就好。”商玉衡笑得意味深长，“恭祝娘娘长命百岁，永葆青春。” “感谢太子殿下的祝福，扶渊是大秦永远的朋友。”紫芸也笑了笑，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她总是觉得，商玉衡不会这么好心。难道是她想太多了？ 第五二四章 美人十名 凌雪将盒子捧到紫芸面前，近距离观察，紫芸越发觉得这枚珠子透着神秘的气息。 珠子只有拇指大小，呈乳白色，圆溜溜的，毫无瑕疵。即便是在太阳光下，依然能看见散发出来的淡淡光晕。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靠珠子越近，越能感受到一股很舒服的感觉，像是有细微的东西一点点渗入身体，让她精神都好了起来。 沉浸在那种感觉中，就像被温暖的泉水包裹住，四肢百骸都舒服起来。 洛轻尘似乎也产生同样的感觉，不由眸光微闪，眼下尚不清楚这枚圣灵珠是否是真实的，他觉得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 商玉衡转身，似要回到座位上，然而刚走了一步就停下，懊恼回转过来，道：“奉上圣灵珠，居然差点忘了另一件事。在下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皇帝陛下。” 在众人的疑惑中，他拍了两下手掌，一群千娇百媚的女人立刻款款上前，在他身后排成了两排，齐齐跪了下去。 紫芸眉心一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就说这个商玉衡不会这么简单，果然，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自从洛轻尘登基，她又怀有身孕，大秦百官从未有人敢提充实后宫的事。想不到今日竟被商玉衡钻了空子，千里迢迢送美人来了。呵，这是想挑拨她和尘的关系吗？那他可真是想错了。 她忽然注意到，洛轻尘脸色也因此阴沉了点，但并没有发作的迹象，看来尘忍得很辛苦。 紫芸不由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洛轻尘看了她一眼，紫芸立刻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放心，她来应付就好。 商玉衡没有看见二人的小动作，朗声道：“早就听闻皇帝陛下后宫空悬，玉衡不才，特意为陛下挑选了几名美人送来，这可是我扶渊最美最擅长照顾人的美人儿们，还希望陛下不要嫌弃。” 紫芸和洛轻尘没有讲话，倒是百官低声议论起来，谁都知道商玉衡不安好心，皇帝陛下就算要充实后宫，也是从大秦挑选合适的姑娘，哪里用得着他扶渊来管，这个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而且送来的女人，谁知道有没有奸细？放在宫中也太不安全了。 青如风和长乐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那是在笑商玉衡的愚蠢。想挑拨芸儿和洛轻尘的关系，他恐怕会铩羽而归呢。两人相视一笑，竟开心的看起戏来。 下一刻，紫芸便开口了：“不愧是太子殿下亲自挑选的，果然个个都十分水灵。” “娘娘好眼光。”商玉衡有些意外，但立刻对十名美人道，“皇后娘娘夸赞你们，还不赶紧道谢？” “谢娘娘夸赞！”十人顿时同时开口，听声音都很柔美婉转，在场不少年轻公子都被勾去了注意力。 紫芸点了点头：“既然太子殿下如此体贴，本宫就替皇上收下这十名美人了。”瞬间，无数惊诧的目光就射了过来，就连青如风和长乐，都露出诧异与疑惑，芸儿怎么就收下了？ 商玉衡更是惊诧，不是说苏紫芸和洛轻尘感情怎么怎么好吗？她居然替洛轻尘收下了这十人？而且收的这么爽快，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过收下就好，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半。只有洛轻尘扬了扬眉，知道她肯定还有后招。 果然，紫芸下一句便是：“啧啧，果真是美人，看上去比后宫那些宫女强多了。太子殿下，他们侍奉人的本领应该也不错吧？” 商玉衡顿时脸色一沉，居然把这些美人与宫女相比，他的目的可不是让她们当宫女，而是嫔妃！ “皇后娘娘请放心，这十名美人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一定能将皇帝陛下侍奉的很好，为娘娘分忧。” “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刚巧有两位太妃跟本宫说，她们的贴身宫女都被放出宫嫁人去了。本宫还琢磨着为她们重新挑选几人呢，想不到太子殿下这就送了十名会侍奉人的姑娘来，这可是解了本宫燃眉之急啊。想必两位太妃一定会十分开心的。” 紫芸脸上吟吟笑着，她就是故意曲解商玉衡的意思，硬是将十名美人说成侍奉人的宫女。偏生商玉衡刚才还亲口承认，这十人都十分会侍奉人，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娘娘若是想挑选人侍奉太妃，玉衡还可以再送一批来，这十位姑娘原本是为陛下准备的……” “怎么，太子殿下是舍不得让她们去侍奉太妃吗？”紫芸的声音微微冷下来，笑容也浅了。 “玉衡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原本是为陛下准备的。”商玉衡心下一突，想不到苏紫芸居然会这么做。要是让这些女人去侍奉太妃，他干嘛还送过来？ 紫芸又露出笑容，温和的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想必陛下也同意我的说法，陛下，你认为呢？”她看向洛轻尘。 洛轻尘自然顺着她的话说道：“后宫之事都归皇后管理，既然太妃们需要会侍奉人的宫女，朕自然不会夺人所爱。” “臣妾先替两位太妃谢过皇上了。”紫芸唇边的笑容更大了些，“太子殿下，皇上并不介意让她们去侍奉太妃，所以殿下不必忧心了。” 商玉衡一张脸已经铁青，却偏偏没法反驳，苏紫芸和洛轻尘明明知道他送这些女人不是让她们成为宫女的，哼！好一个苏紫芸，居然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此事，还得到一个体贴太妃的贤明名声，果真不好对付。 “凌雪，还不快将人带下去？记得好好调教，教会了宫中礼仪，再送去太妃处。”紫芸朝凌雪使了个眼色，凌雪憋着笑，立刻将人带下去了。 青如风和长乐一同低下脑袋，免得笑得太明显会失态。 在座百官也各自露出不同的神情，原本有的大臣以为这是个契机，如果皇后娘娘收下了这批美人，他们就可以趁热打铁，将自己的女儿也送进宫。却万万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一个个只得打消那点念头。 第五二五章 接见故人 商玉衡返回座位之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宫女们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托着一个瓷盘，恭恭敬敬放在众人桌前。美味佳肴一道道呈上来，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立刻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已经很少有人去讨论十名美人的事情了。 唯独商玉衡味同嚼蜡，刚才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这些人心里一定都在暗暗嘲笑他吧，真是可恶！ 哼，就让大秦再得意几年吧，等他计划成功，将周边小国全部收入囊中，再慢慢蚕食掉大秦！今日所受的耻辱，他日必当还回来。 戏台子上的舞姬开始跳舞，众人一边用餐一边欣赏，倒也是乐在其中。 洛轻尘忽然凑近紫芸耳边，温言道：“你这一招真是绝了，让商玉衡有口难言不说，百官还抓不住你的错处。你要是直接拒绝这十名美人，只怕有人会说你善妒，容不下别的女人。” 善妒，这是很不利的一个字眼，这个时代的男人们认为，妻子就应该有容人之量，为丈夫多纳妾，开枝散叶。眼下大秦后宫只有紫芸一个皇后，没有半个嫔妃，她刚才要是直接拒绝，可不是给了有心人攻击借口吗？ 紫芸的笑容有点凉，她认真地看着洛轻尘，问：“如果真的有大臣上奏，说我善妒，让你纳妃，你会怎么办？” 不是不相信洛轻尘，而是有时候身不由己，她怕洛轻尘会因此妥协。 “芸儿你在担心什么？”洛轻尘也认真地看着她，“如果真的有那一日，我会将上奏之人打入天牢，告诉天下，我这辈子只要你。” 紫芸忽然戳了戳他的脸颊，闷笑出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世间，我若是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管他们身处何种位置，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洛轻尘握住她的手，道：“我也只相信你。” “嗯。对了，你不是说今日师父会来吗，怎么没有看见？”苏阅高一家子倒是看见了，这次就连苏紫茹都来了，但游弋之，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在哪里。 “师父不喜欢这种场合，我安排他在晨曦殿休息呢。还有你以前的两个丫鬟，也一并来了。”洛轻尘一边说一边给紫芸夹了个茄子，他知道紫芸很爱吃这个。 “你是说绿荷和语琴？”紫芸夹起的茄子忽然又掉进碗里，一脸惊愕。 这两个丫头是她穿越过来时就跟在身边的，可后来因为发展壮大清莲山庄，将两人分别留在了奉县和苏州。仔细想来，真的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到她们了。 紫芸其实也挺想她们，但因为清莲山庄的事，才没有将二人召到京城来。想不到为了给她庆生，洛轻尘居然把她们弄来了。 “是啊，不高兴？”洛轻尘眉眼里尽是笑意，就知道她会吃惊。 “高兴！太高兴了！尘，谢谢你。”紫芸想凑上去亲一口，又瞬间反应过来场合不对，于是只得冲他欢乐的微笑。 说起来，那两个丫头也快十九了，该找婆家了，这次来了京城，紫芸打算给她们好好找个婆家，二人为她的山庄付出那么多，也该歇歇了。 一场宴席进行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宴席一散，紫芸便迫不及待去了晨曦殿。游弋之、绿荷和语琴三人果然在这里！ “小姐……呃，参见皇后娘娘。”绿荷还有点改不过口，三人听见通传，就要朝紫芸下跪行礼。 紫芸哪里舍得，立刻将三人扶了起来。 “师父，快快请坐。”游弋之已经八十高龄，行动都不便利了，紫芸怎么可能让他跪下？ 虽然跟在游弋之身边学医术的时间不长，但这个师父却是一辈子的。若非游弋之，她也不会遇到洛轻尘，更不会相爱了。 “绿荷、语琴你们俩也不要客气，坐吧。”紫芸亲自扶着游弋之坐下，见绿荷和语琴呆呆地望着她，不由会心一笑。 “娘娘，奴婢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绿荷有些激动，想上前像往常一样抱着紫芸胳膊撒娇，又觉得身份不合适，心里十分纠结。 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了，不仅容貌出落的更加水灵，气质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举手投足之间从容不迫。只是一看见紫芸，就恢复到往日的本性，一双漆黑的眸子顿时染上一层水雾。 语琴倒是很镇定，只不过看向紫芸的目光也很想念，她越发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了。 紫芸伸出双手，一手拉着一个，最后将二人抱进了怀里。 “这几年辛苦你们了，要不是有你们，清莲山庄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规模。绿荷，语琴，谢谢你们。”她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合格的老板，成天就做个甩手掌柜，事情全让两个小丫头去做，实在是不合适。 绿荷和语琴的泪水倏然滑落，带着哭腔道：“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能为你做事，是奴婢的荣幸。只要娘娘不怪我们没做好。” “傻瓜，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们？这次来了京城就留下吧，我们也好久没团聚了。” 紫芸放开她们，让她们坐下来慢慢说。 “小……娘娘，你是说真的吗？”二人的目光立刻亮了起来，要是能伴在娘娘身边，那就太好了！ 虽然她们早就成为商业女强人，可老实说，那并不是她们最喜欢的东西，她们最想要的就是一只陪在紫芸身边。 紫芸一笑：“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两人居然兴奋地站了起来，她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现在终于等来了，怎么会不愿意？ “那就好。至于山庄的事情，你们各自举荐两人去打理吧，我信得过你们的眼光。”这二人已经是清莲山庄最重要的人员，现在离开，必然要提拔新人接手。 想必两人心中都有合适的人选，这一点紫芸并不担心。 “娘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安排好山庄的事务。真是太开心了，以后又能天天跟在娘娘身边了！”绿荷抚掌微笑，眼里的水雾早就消失不见，里面满是亮光。 第五二六章 所谓灵族 绿荷和语琴的到来，着实让紫芸十分开心。二人就直接留在了宫里，但紫芸并未让她们侍奉，而是让她们在宫中好好游玩一番。 两个丫头这几年也算见过世面了，但是入了皇宫，还是觉得很新奇。大概在普通人心中，都觉得皇宫是庄严神圣，高不可攀的地方吧。 回了凤羽宫，紫芸迫不及待拿出了洛轻尘送她的画卷，至于圣灵珠，则摆在了第二位。 她细细看着一张张画卷，洛轻尘一直从他们相遇，画到孩子出世，而且每一张都有编号和落款，当翻阅到最后一张时，发现居然超过了三百张！ 这么多幅画，显然不可能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看来尘为她准备庆贺这个寿辰，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她一边看一边回忆那些过往，时而微笑时而酸楚，时而开心时而忧愁。可是无论怎样的神色，眼底深处都有一丝抹不开的愁绪，她发现，在不知不觉间真的已经遗忘了很多事。 可是她不敢让洛轻尘知道，也不想，她怕他担心，更怕他难过。她知道洛轻尘早就命人去寻找解救办法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不知道世间是否真的有人能帮她解开咒术，但她一直都在盼望着。 她不想放弃希望，因为她是那样深爱着洛轻尘，不愿意忘记丝毫与他有关的过往！ “看到什么了，那么难过？”而且忽然传来洛轻尘的声音，紫芸顿时惊醒，才发现自己陷入沉思之中，居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扬了扬手里的画卷，洛轻尘一看，发现是她被墨寒抓走时，洛轻尘担忧的场景。 “我不该画令你不高兴的事情。”说着就要将她手里的纸张毁掉，却被紫芸阻止了。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现在完全属于我了，不准你破坏。不管你画了什么，都是我们一起走过的岁月。尘，我很珍惜。”紫芸扬着脸，十分认真的说着。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洛轻尘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目光忽然看到那个盛放圣灵珠的盒子，不由打开了盒盖。 顿时，圣灵珠淡淡的光辉释放出来，那股令人舒服的奇妙感觉又传来了，好像回到母体之中，浑身都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叹息。 紫芸放下了画卷，眉头却微微蹙起:“这真的是什么圣灵珠？这么贵重的东西，商玉衡为什么要送给我？” 洛轻尘摇了摇头，对这事也不怎么清楚。 “古籍上的确有灵族的记载，传说他们居住在遥远的东方，大海深处，只有有缘人才能到达。灵族是神族的一个分支，没有神族那么虚无缥缈，但是比普通人又要强大很多，只不过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到达过灵族的驻地，所以将灵族也看做是神话传说。” “遥远的东方，大海深处……”紫芸情不自禁就想到前世的传说，说海上有三座仙山，分别是蓬莱，方丈和瀛洲。当年秦始皇还派徐福去寻找过，带上了五百童男童女，只可惜没有找到。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灵族这些飘渺虚无的存在吗？ 紫芸忍不住拿起了那枚珠子，珠子除了给人的气息不同，其余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圣灵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难道扶渊真的找到了灵族，从灵族带回了这枚珠子？”紫芸还是不太相信，若真是圣灵珠，那应该很宝贝吧，为什么又要送给她？ “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或许那个人知道。”洛轻尘看了紫芸一眼，眼中有淡淡笑意，“芸儿，我请来了一个人，他或许可以解除你身上的咒术和蛊虫。” 紫芸手里的珠子顿时掉进了盒子里，惊叹道，“你找到了？” “嗯，暗卫已经传信回来，说找到了一个叫姬央的人，他是墨国上一任国师，于三十年前隐退，现在已经一百零九岁了。也因此行动不便，需要一番力气才能弄到京城来。不过芸儿你不必担心，我派了很多人保护，最晚三日后就能到达京城。” 洛轻尘当时收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欣喜异常，墨国的前任国师，一定是修为高深之辈，否则是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 只不过墨国国师向来低调，只听命于皇帝一人，基本都隐藏在暗处。也因此，暗卫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这个姬央。 “我不担心，哪怕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尘，我不想忘记你。” 今日带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紫芸自认不是软弱爱哭的人，可是此刻，她真的有流泪的冲动。因为喜悦，更因为感动。 管他圣灵珠也好，商玉衡也好，都没有找到姬央来的重要。也许这个姬央真的有办法为她解开咒术和蛊虫。 洛轻尘将她轻轻搂进怀里，温柔的安慰着。虽然紫芸从来不说，但是他早就敏锐的觉察到，万世轮回咒已经发生作用了。 他真的好担心继续这样下去，他的芸儿会完全忘记他。画那些图画，的确有提醒紫芸的意思，他想告诉她，哪怕她真的忘记了，可是他还记得。 还好，他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姬央，总算没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尘，谢谢你，今日的一切我都很喜欢。”紫芸在他怀里微笑着，过生日千万不能哭泣啊，否则会倒霉一整年的。 “只要你喜欢就好，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亲自为你过。芸儿，今日的生日可还没完哦，我还亲手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洛轻尘笑的很满足，他唤了一声高顺，门外立刻有人进来了，手中还捧着一个大盘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高顺将盘子放在桌上，便恭敬的退了出去，不仅如此，还将一众宫女太监全部叫下去了，只剩下紫芸和洛轻尘两人。 紫芸脸上满是狐疑之色，看了一眼盖着盖子的盘子，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啊？是你亲手为我做的食物吗？” 皇帝陛下亲自下厨，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又是一番波澜吧。 第五二七章 生日蛋糕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要太吃惊哦。”洛轻尘挑了挑眉，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紫芸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她看了看洛轻尘，又仔细盯着那个圆圆的白色瓷盘，然后缓缓揭开了盖子。 顿时，一股久违的奶油香气扑面而来，竟然是一个小蛋糕！ 紫芸微微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雪白的奶油层上还写着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祝娘子生日快乐！周围则是一圈紫色的花边，左上角还有一朵紫红色辛夷花，活灵活现，十分漂亮。 “蛋，蛋糕？”紫芸讲话都不利索了，震惊地盯着洛轻尘，“你怎么会做这么东西？” 这个时代可没有这样的糕点，紫芸也从未跟别人提起过，为什么洛轻尘会送她这个？而且是他亲手做的！ 难道他不知不觉被人穿越了，现在的已经不是她所爱的洛轻尘？不，尘还是那个尘，紫芸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这样就更加奇怪了，她一颗心像是被猫挠过一般，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 洛轻尘神秘的笑着，没有回答，而是将盘子旁边的细蜡烛一根根插在蛋糕上，又取出打火石点燃。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紫芸的好奇心已经爆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芸儿，快许愿吧。”他点完蜡烛，朝她温柔的笑着。 紫芸一脸纠结，见他暂时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蛋糕上来。她数了一下，发现蜡烛刚好十九根，啧啧，连这个都懂，他真的不是被谁附体了吗？ 望着十九团烛火，她缓缓闭上眼睛，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生生世世，都要和洛轻尘在一起，永不分开！ 烛火将她清丽的容颜映得更加无瑕，洛轻尘唇角轻轻扬起，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芸儿真让人心动，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真恨不得一口咬上去。洛轻尘摸了摸下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啊。 许完愿望，紫芸终于睁开眼睛：“来，一起吹蜡烛。”她愉快地邀请洛轻尘，洛轻尘自然不会拒绝，二人同时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就将十九根蜡烛全部吹灭了。 “好开心，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生日了。”这让紫芸想到了前世，以前每次过生日，身边都会有一大群亲人朋友，也都会吃蛋糕、唱生日歌庆祝。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便是另一番体验了。 “你开心就好，来吧，该切蛋糕了。”洛轻尘将刀递给紫芸，又取过一只盘子。 紫芸却没有接，笑看着洛轻尘道：“步骤不对，你还没唱生日歌呢。既然打算给我过这样的生日，就得过全套啊。” “生日歌？”洛轻尘一滞，忽然展颜一笑，“好吧，你教我，我就唱。” 他知道有这个步骤，可是不会唱，原本想蒙混过关的，却不知紫芸根本不给他机会。 “哪有自己给自己唱生日歌的啊？”紫芸哭笑不得，“好吧好吧，那我教一句，你就唱一句。你好好学啊。” “谨遵娘子指令。”洛轻尘朝她拱手微笑。 “一会儿唱的时候，你把我换成你啊。”紫芸教之前还不忘叮嘱，“听好了啊，祝我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洛轻尘果然学着唱了起来。 “祝我生日快乐。”紫芸便唱边打拍子，她教一句，洛轻尘就学一句，二人配合相当默契。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芸儿，生日快乐！”洛轻尘忽然凑上去，在紫芸唇边吻了一下，紫芸惊了一跳，居然又回吻回去。吻着吻着，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紫芸一双黑眸水光潋滟，浑身似乎都软了，双臂软软挂在洛轻尘脖子上，喘着粗气。 “该，该吃蛋糕了。”呜呜，她就不该点燃这把火！失策啊失策！ 洛轻尘轻笑一声，放开了她，然后把刀塞到紫芸手上，就那样握着她的手，切起蛋糕来。 “这块是你的。”紫芸用盘子接住，放在洛轻尘面前，“这一块是我的。”然后又切了一块，放在自己面前。 紫芸用勺子舀了一勺奶油放进嘴里，洛轻尘则定定看着她，略带期盼地的问：“味道怎么样？” 紫芸细细品尝着，脸上没有一点变化，洛轻尘顿时忐忑起来，难道很难吃？应该不会吧，他可是尝试了好多遍才做出来的，形状和味道应该都不错才对。 “嗯……”紫芸转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见洛轻尘露出失望之色，忽然笑道，“真是太好吃了！尘，想不到你做食物的手艺这么高明！以后咱们不做皇帝皇后，去开个客栈卖食物也不错。” “真的好吃？”洛轻尘心情立刻由阴转晴，芸儿喜欢就好。 紫芸又舀了一勺子，喂到他嘴边，洛轻尘顿时张口吃了，凤眼微微眯起，好甜，不过味道与想象中一样。 “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知道做蛋糕的方法的呢？”紫芸一口口吃着蛋糕，还不忘这个问题。 洛轻尘见她吃得香，心里不由十分满足，看见她唇角沾了奶油，便立刻凑上去舔走，弄得紫芸哭笑不得。 “你的手机里有啊，我偶然看见的。” 紫芸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还以为你睡觉穿越到我那个时代，然后偷偷学会的呢。”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希望能去你以前的世界看看。”洛轻尘单手撑着下巴，他不太喜欢吃甜食，特别是奶油这么甜腻的东西。但是看着紫芸吃，他就很满足。 为了做出这个蛋糕，他不知尝了多少失败品，都快吃吐了。但看到眼前这一幕，芸儿这么喜欢，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去我那个世界……手机倒是有穿越时空的功能，但最多只能承载一个人，而且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就像那位宗成鑫，他当时就是身体受损太厉害，才短短几年就过世的。”紫芸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回那个世界，但现在已经没那么迫切了，因为她在这里有了爱人，还有了孩子，这一切都令她很满足。 第五二八章 国师姬央 洛轻尘右手手指忽然沾了点奶油，趁着刮紫芸鼻子的机会蹭在她脸上，继而低头凑过去，吻住了她的脸。他的舌头轻轻舔掉那块奶油，又送进紫芸嘴里，嘴里猛然被吻住，不禁脸一红，与他分食了那点甜品。 “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好。”洛轻尘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如果没有芸儿，他去她的世界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夜，凤羽宫中气氛火热，紫芸的卧室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哼，两人直到下半夜才沉沉睡去。 生日之后，就又长大一岁了，沉睡过去的紫芸，做了个很美丽的梦，她和洛轻尘这一世白头到老，真的再没有分开。 三日后，一名老者被暗卫偷偷带入皇宫，正是墨国上一任国师姬央！ 墨国国师身份神秘，他们掌管着墨国最黑暗的一面：巫术和蛊虫。每一代国师，都是当世最强大的巫蛊师，要是连他们都无法解开的巫术，那就真的无人可解了。 洛轻尘带着紫芸进入密室时，紫芸就有些紧张起来，万一姬央没办法解除万世轮回咒，那她该怎么办？墨国这一任国师已经过世，现在世上最厉害的巫蛊师，当这位姬央莫属。 “芸儿，别怕，姬央一定有办法的，否则也不会随暗卫来这里。”洛轻尘看出她的紧张，不由出声安慰。 他其实比谁都害怕，害怕万世轮回咒无解，害怕被芸儿彻底忘记，害怕他们的缘分被斩断，看着芸儿投入墨寒的怀抱。他一只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紫芸，似乎担心她下一刻就消失掉。 紫芸微微一笑：“你让我别害怕，自己却在害怕，尘，就算解不开也没关系，我相信，就算我忘记你一万次，也会一万零一次爱上你。”因为这样的人，无法让她不爱。 洛轻尘心头蓦地狠狠一震，忽然将紫芸搂进怀里：“可是我不想让你忘记过去的记忆，那些我们在一起的美好记忆，芸儿，不要忘记。” 紫芸仰着脸，这样泪水就不会溢出来了，她双臂环抱住洛轻尘的腰，点头道：“不会，我不会忘记你，死都不会。” 见到姬央那一刻，不仅是紫芸，连洛轻尘都大吃一惊。暗卫说姬央已经一百零九岁了，而且行动不便，因此二人都以为对方老态龙钟，形容枯瘦。 然而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却只有六十上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行动不便也并非因为苍老，而是因为只剩下一条腿。 “姬央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姬央要跪下给二人行礼，却被高顺扶了起来，在紫芸二人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对方。 早就听说大秦新任国君惊才绝艳、容颜倾城；皇后不拘一格、十分奇特。今日一见，果然与寻常人不同，二人身上显露出来的气度从容，却没有盛气凌人之态，这让他心下舒爽了点。 “免礼，平身。”洛轻尘牵着紫芸坐下，又看向姬央，“先生请坐。” “谢皇上。”姬央腿脚不便，一直被弟子扶着，此时一瘸一拐坐了下来，弟子才松开手。 看着一点不显老态的姬央，紫芸甚是疑惑，快一百一十岁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呢？看他的样子，就是再活三十年也不成问题啊。 “想不到姬先生看上去居然这般年轻，真是让人意外。”洛轻尘显然也很在意这个问题，随口便说了出来。 姬央捋着银白的胡须，慈祥的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洛轻尘见他不愿说，也不再纠结：“听闻姬先生是墨国前任国师，实力十分强大，故而朕才情姬先生来此走一趟，还望先生莫怪。” “陛下真是太客气了，能为陛下和娘娘服务，是姬央的荣幸。”姬央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半点诚惶诚恐的意思，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紫芸左腕上，正巧露出个那个红点，被他一眼捕捉到了。 “敢问娘娘，可是中的子母蛊？” 紫芸有些意外，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身为墨国前任国师，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姬先生说的没错，的确是子母蛊，本宫身上的是子蛊，拥有母蛊的人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姬央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一般来说，只有下蛊之人才能解除蛊虫。而且，若是老夫没看错，那只母蛊是蛊王，如此想要解除，更是难上加难。” 紫芸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光是解除蛊虫就如此困难，再加上她中的禁咒，岂不是真的无解？不过，万世轮回咒是禁咒和蛊虫同时存在才生效，若是解除了蛊虫，是不是就破坏掉这个咒术了呢？ “不瞒先生，实际上本宫中的不只是子母蛊，下蛊之人还下了禁咒，称之为万世轮回咒。” 姬央顿时眼皮一跳，声音都变了：“万世轮回咒？究竟是何人所下？这可是绝对的禁咒啊！” “先生，这咒可有解？”紫芸不想再提起墨寒的名字，她只想知道，姬央能不能为她解除咒术。 “万世轮回咒是巫蛊术中第一禁咒，施咒之人和中咒之人都会受很大影响，咒语一旦起效，施咒之人便会被咒术和蛊虫里喷出的火焰烧死，而中咒之人会逐渐遗忘掉最亲最爱的人，与施咒之人生生世世纠缠下去。” 姬央眼中闪过一道光，敢对皇后娘娘下此咒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到底是谁，如此深爱着她，不惜自焚而死？ 紫芸点了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墨寒临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她也看到他的死状，以及自己逐渐遗忘掉有关洛轻尘的回忆，万世轮回咒，早就被启动了。 洛轻尘叹息道：“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姬央摇了摇头：“若是施咒之人还活着，老夫还有办法，可是施咒之人想必早就被火烧死了，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难不成解除咒术需要施咒之人的什么东西？”洛轻尘听他话里有话，不禁问出声。 姬央微微眯起眼睛，道：“没错，需要施咒之人的血，或者是灵魂。” 第五二九章 解救的代价 “血或者灵魂？”紫芸吃了一惊，血还好理解，不少下咒之人都需要用血作为媒介，可是灵魂，就算有，难道能剥离身体？ 她以前的确是无神论者，可是自己都能从那个世界穿越到这里，说人没有灵魂，她自然是不信了。只是灵魂一事还过虚无缥缈，没有形态，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难不成这位姬央国师，可以看见人的灵魂？ “我这里没有那个人的血。”紫芸摇摇头，“他已经过世很久了，想必灵魂也早已不存在。这么说，我身上的蛊和咒术是真的没办法解开了？” 大概当初墨寒死时说的那句“无解”，就是这个意思吧。墨寒既然会下咒，想必也知道不少关于蛊虫和咒术的东西。他知道自己会被火烧死，也知道死后紫芸不可能得到灵魂。 姬央遗憾的点了点头：“没有这两者之一，老夫的确是无从下手。” 气氛顿时降到冰点，紫芸想让自己努力放轻松些，可是好难，这是给了希望又让她失去希望，比没有找到姬央之前更加难受。连姬央都说没办法，那大概是真的没办法了。 难道她就要这样放弃吗？她苏紫芸从来不认命，这次也一样！ “不过，可以尝试着招魂，如果施咒之人还没有轮回，那么就能从地府招回来；若是已经轮回，老夫也能找到他的转世之人，到时候陛下和娘娘可以决定是否要剥离此人的魂魄。” 就在紫芸和洛轻尘沉默之际，姬央又开口了，而且说出的内容让二人都十分诧异。 他竟然可以招魂，还能推算出转世之人，这位大巫师真的这么厉害？ “国师可是说真的？”洛轻尘双眼又燃起希望，墨寒的魂魄没轮回就好，即便轮回，他也会将那人灵魂剥离出来，那是墨寒欠他们的！ “老夫从不妄言，只是施展招魂之术有颇多限制，还希望陛下能提供方便。”姬央露出丝笑意，看得出来，皇帝陛下是真的很爱皇后娘娘，虽然施展招魂之术对他自己有很大损伤，但为了后人着想，已是势在必行。 “爷爷，那样会让人减寿十年的。”姬央旁边的年轻人忽然开口，紫芸之前一直以为那人是姬央的随从，却不想竟是孙子。 减寿十年？姬央本来就一百零九岁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再活几年，很可能施展招魂之术后就过世。 “姬先生，减寿十年可是真的？”紫芸脸色肃然，如果是这样，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她康复，她的咒术就算被解除，也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姬央道：“任何事情都有代价，只要陛下和娘娘答应，以后善待我姬家后人，老夫这么做便值了。” “不，本宫无法答应这样的条件，以命换命，本宫做不到。”紫芸毫不犹豫拒绝了，她叹了口气，“而且若是那人的灵魂已经转世，现在想必是个不足一岁的婴儿，本宫怎么忍心让一个无辜婴儿身魂分离？这不是夺人性命吗？” “娘娘心地善良，老夫深感欣慰。”姬央朝紫芸恭敬的施了一礼，脸上是和善的笑容，这一刻，他是真心对紫芸心悦诚服了。 换做稍微自私点的人，恐怕就一口答应了，毕竟是皇后，而换命的人却是微不足道之辈。 可是紫芸没有，因为在她眼里没有等级观念，不觉得自己的命就比普通人更珍贵。就算墨寒真的转世，灵魂也早已经不是前世的墨寒了，已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婴孩了。 她不自觉就想起自己的孩子，让她夺取那样一个婴孩的性命，她真的做不到。 紫芸道：“先生，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判断那个人是否转世？” 姬央捋着胡须，双眼微微眯起，道：“娘娘想必知道，万世轮回咒的几个作用。” 紫芸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而且已经逐渐应验了。 “那么娘娘有没有注意，其中一条是你和施咒之人生生世世都会纠缠在一起？如果那人已经转世，那么很可能是娘娘亲近之人！”姬央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看上去有点高深莫测。 紫芸心脏忽然跳快了几分，没错，如果墨寒已经转世，这一世会与她有所纠缠牵连的话，很可能是亲近之人。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后，除了洛轻尘之外，不可能再与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了，特别是年岁相差近二十岁的人。 她不由自主看了洛轻尘一眼，对方也正好朝她看过来，脸色有些苍白。 不，不会是雨泽，那可是她儿子！ 可是除了雨泽，再没有比这更亲近的关系了，而且雨泽从一出生就与洛轻尘气场不和，一旦被洛轻尘触碰，就会大哭不止。反而是她，十分讨雨泽喜欢。 紫芸狠狠摇了摇头，不，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很可能墨寒的灵魂尚未转世，在等她百年之后一起轮回。 洛轻尘却问道：“如果有特定的目标，那么大师有没有办法判断那人是否是施咒之人转世？” “可以，但是需要施咒之人的随身物品，最好是施咒之人常年带在身边的，如果有施咒之人身上的一部分更好，比如血、头发、指甲等等。”姬央见二人神色都有少许变化，似乎猜到了什么。 “那么这种办法对先生有害吗？”紫芸比较关心这一点。 姬央微笑道：“每施展一次，需要用一年寿命作为交换，所以选定之人不能太多。” 紫芸点了点头，一年寿命作为交换，也是很大的代价了。但相比起十年，她多少能接受了些。 “既然如此，还容本宫再考虑一下。”紫芸还无法下定决心，无论雨泽是不是墨寒转世，她都不好受。 如果不是，相当于白白浪费了姬央一年生命；如果是，那她也不会剥离自己儿子的灵魂，来解救自己。 “娘娘仁慈善良，是陛下和大秦的福气。老夫等着娘娘的答案。”姬央也知道她难以抉择，但更加佩服她的心性。墨国被大秦收复，或许也不是坏事。 第五三零章 十年寿命 走出密室，紫芸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今办法摆在眼前，她却难以抉择，难道她这辈子真的就这样了吗？ “芸儿，这时候不要心软，我知道你不愿意用姬央的命换取自己的解脱，可若是不这样做，等你完全忘记我时，有没有想过我会多么痛心？”洛轻尘将紫芸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悲伤。 他也是人，会累，会痛，会伤心。让紫芸忘记他，对他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为了解救芸儿，别说牺牲外人十年寿命，就是牺牲他自己，他也愿意。 “对不起……”紫芸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她如何不知道他会痛？可是看着无辜之人牺牲，她还是做不到：“尘，你让我再想想吧。” 洛轻尘眼里升起一抹失望之色，在芸儿心里，外人的生命比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要重要吗？ 他想去理解她，可是关乎这件事，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 被她遗忘，缘分被一点点斩断，来世她将不再属于自己，而是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一想到这些，他就嫉妒的发疯！ 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是第一次，他决定瞒着紫芸去做一件事。 回到凤羽宫，紫芸刚好看见乳娘抱着雨泽在玩，小家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见她时，立刻伸出两条短短胖胖的胳膊，要她抱抱。 紫芸的心事立刻被抛之脑后，从乳娘手里接过了孩子，逗弄起来。 “咯咯咯咯……”小家伙笑得更开心了，将紫芸的手指含在嘴里，还不停吮吸着。他还没有长牙，因此也不会咬疼紫芸的手指，紫芸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雨泽，你绝不是会他，对不对？你是我最乖的宝宝啊，怎么会是那个人转世的？” 紫芸将他放进摇篮里，轻轻摇动着，这是她的孩子，就算死，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他分毫。 她已经做出决定，不会采用姬央的办法，她要重新寻找新的办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日能找到姬央，明日就未必不能找到别的隐士高人，事在人为。 可是她没想到，洛轻尘已经折返密室，并且带去了墨寒的一小撮骨灰。 当晚子时，夜深人静之际，姬央在皇宫最深处最偏僻的角落里进行了一场招魂仪式，只不过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次日早上醒来，紫芸就觉得心神不宁，一摸旁边，洛轻尘已经上朝去了。她简单用了早膳，打算等洛轻尘下朝回来，跟他说自己的决定。 “娘娘，陛下已经回来了。”不到一刻钟，就传来凌雪的汇报，紫芸点了点头，心情居然有点紧张起来。她知道洛轻尘一定会很失望她的决定，但是她并不打算改变。 “芸儿，跟我去密室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洛轻尘一进来却先开口了，他神色依然温和，可紫芸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有股直觉，似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她认真看着洛轻尘的容颜，最后不愿意去胡乱猜测，跟他一道去了密室。 不宽的甬道并不黑暗，两旁都有长明灯照耀，可是紫芸走过，心底却微微发寒。洛轻尘的手一直牵着她的，她几次想说出自己的决定，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话到了嘴里又被咽了下去。 罢了，等见到姬央再说吧。 最后一道石门被打开，他们又来到了昨日那件密室，同样的气氛和陈设，可惜已经物是人非。 当紫芸看见姬央那张明显老了十岁的容颜时，顿时猜到发生了什么。 “姬先生，你不是说等本宫的答案吗？为何欺骗本宫！”紫芸一怒，不知道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别的，没有洛轻尘的授意，姬央怎么可能这样做？而且没有媒介的话，就算想做，也不会成功。 “咳咳……是老夫欺瞒了娘娘，还请娘娘责罚。”姬央的面容上已经多了几条皱纹，眼眶也凹陷进去，神采明显不如昨日。 紫芸脸上变幻莫测，双拳握起又放开，最后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直以为，洛轻尘会尊重她的想法，因为他们是那样相爱，那样心有灵犀。可是此刻，她心里好乱，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忽然失去了。 她知道洛轻尘这么做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感情上，真的很难接受。 所以她不会去问为什么，也不会责怪洛轻尘，她只是觉得好累。 “芸儿，对不起。”洛轻尘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双眼中满是痛楚，他知道这样做会让她伤心，可还是做了。“为了你，我顾不得那么多，就当我自私一回吧。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只要以后不会忘记我，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 他抬起她的手背，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也许从此以后，他再也得不到她的笑脸相迎了。 紫芸睁开双眼，里面一片雾气朦胧，长长的睫毛已然被打湿，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面对这样的洛轻尘，她怎么可能忍心去责怪，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就算难以接受，也不会苛责。 “尘，不要说对不起，我的确很生气，可我有什么权利去责怪你？是我们对不起姬先生啊，十年寿命，是什么都换不回来的。” “娘娘请不要这么说，虽然老夫也爱惜生命，可是为了我的后人，这点牺牲是值得的。所以请娘娘不要难过，皇上从不曾逼迫过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姬央微微动容，世间能有陛下和娘娘这样真挚的感情，真是叫人羡慕啊。 紫芸听他这么说，的确心安了些，可还是很难过。总觉得是用别的寿命来换取自己的解脱，这让她充满了负罪感。 还好姬央没死，否则她会更难过。姬央说为了后人，牺牲十年不算什么，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解救她成功的基础上。要是不成功，那又怎么办？ 她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境，问道：“不知姬先生的结果如何？” 第五三一章 灵术与巫术 姬央看了紫芸一眼，又望向洛轻尘，洛轻尘微微颔首，这个动作没有瞒过紫芸的眼睛。她猜测，姬央一定成功推算出来了。 “回娘娘，在下已经使用过招魂术，推测出施咒之人灵魂的下落了。那人已经转世投生，如今已是个小婴孩，而且娘娘认识。”姬央也有些无奈，测出这个结果，他就知道娘娘不可能让他下手，去解救她的咒术了。 紫芸蓦地后退一步，望了望天，良久之后才蹙眉问道：“你不会说是犬子雨泽吧？” “正是大皇子殿下。”姬央却击碎了她的希望，“娘娘，在下从不打妄言。” “你闭嘴！不可能是雨泽！雨泽是我儿子，怎么会是那个人的转世！”想不到紫芸忽然暴怒起来，她赤红着双眼，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鸡，恶狠狠瞪着姬央。 “你这老头，别以为本宫尊敬你，你就可以胡说八道，挑拨离间，破坏雨泽与我们夫妻的感情！” “娘娘请息怒，这一切都是招魂之术测算出来的，不会出错。”姬央神情依旧很平淡，他完全能理解紫芸的愤怒，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可能说谎。 “芸儿，你冷静一点。不管怎么样，雨泽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都会疼他爱他不是吗？”洛轻尘将她拉进怀里，轻声安慰着，他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甚至比紫芸还要愤怒。 可愤怒过后，却不得不接受。雨泽是墨寒转世的又如何？难道因为他憎恨墨寒，就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紫芸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不这样眼泪就又要落下来。即便早就对此有所怀疑，可是亲耳听到姬央证实，她的心还是瞬间被掏空，根本无法接受。 墨寒怎么可能转世成她的雨泽？那是她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孩子啊，灵魂怎么会是墨寒？ 她倚靠在洛轻尘肩上，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伤心，身子却因为极度难过微微颤抖起来。 “尘，你说得对，无论如何，雨泽都是我们的孩子。”她这么说，其实已经相信了姬央的话，“他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那么疼他爱他，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啊。” 万世轮回咒真的那么强大吗？这么快就应验了，墨寒说来生会与她纠缠，现在转世成她的孩子，不就是要纠缠一生吗？ 就算不是男女之爱，可也有亲情，这是无论如何都磨灭不了的。 “我不会剥离他的灵魂，他是我们的孩子。”紫芸抬起头来，怔怔看着洛轻尘，生怕他说出反对的话。 洛轻尘点了点头：“这一次，我不会再违背你的意思。” 杀子救母，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虽然雨泽是墨寒的转世，从出生就不亲近他，可毕竟是他儿子。而且他若是伤害到雨泽，芸儿一定会恨他一辈子，说不定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紫芸抹去眼泪，心里松了一口气，有了昨晚洛轻尘背着她擅作主张的事，她真的害怕他再做什么。还好，他没有让她再次失望。 “姬先生，辛苦你了，皇上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做到。这件事，不必再继续追究下去了。”她这次是彻底不再指望姬央，他白白浪费了十年寿命，换取子孙后代的前程和荣华，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姬央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因此现在听紫芸说出来，一点都不意外。 “谢陛下、谢娘娘。”他恭敬的施了一礼，琢磨半响，又开口道，“在下听说前几日娘娘寿辰，有人献上一枚圣灵珠，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看？” 紫芸有些意外：“先生也知道圣灵珠？这个世上真的有灵族吗？” 姬央一笑：“有我们巫族，为什么没有灵族？娘娘可能不知道，实际上巫术就是由灵术演化而来，只不过灵术属于光明的一面，而巫术属于黑暗一面。” 这话让紫芸和洛轻尘都微微惊讶，想不到巫术居然是由灵术演化而来。那是不是说，当今世上还有灵族存在？那扶渊国是真的找到灵族了？ 似乎看出二人所想，姬央继续说：“与我们巫族入世不同，灵族向来是避世，从不参与人世间的纷争。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以为灵族只是个传说。” “那先生可知道，灵族居住在何处？”紫芸对这一点相当感兴趣，而且也隐隐忧心，扶渊国的人找到了灵族，从此多了个强有力的帮手。扶渊野心勃勃，若得此助力，恐怕不会让天下太平太久的。 姬央摇摇头道：“并不清楚具体的位置，当年我的祖先的确是从灵族叛逃出来的，后来将灵术演化为巫术，而我们姬家基本上每一代都会有人成为墨国国师，直到这一代墨国灭亡为止。” 说到这里，姬央忽然微笑出来，“如果娘娘手中那枚圣灵珠是真的，在下说不定还知道一个解救娘娘的办法。” “还有办法？”紫芸双眼顿时亮了起来，这可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 “在下刚才不是说过吗？巫术是由灵术演化而来，即便是强大的禁咒之术万世轮回咒，其实也是可以用灵术化解的，而且不必削减寿命。只不过使用灵术之人，修为一定要比施咒之人强大。” 姬央的话彻底燃起紫芸和洛轻尘的希望，用灵术化解巫术？ 但二人只是高兴了一秒，就重新暗淡下去，就算知道灵术能化解巫术，可他们上哪里去寻找灵族之人？连姬央都不知道灵族在哪里，难道要他们去求扶渊国？ 且不说扶渊国是不是真的找到灵族驻地，单扶渊对大秦虎视眈眈的态度，就不会帮他们。不仅不会帮，说不定还会趁机设计他们，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凌雪，去将那枚圣灵珠取来吧。” 紫芸让凌雪去将圣灵珠取来，不管怎么说，先让姬央判断一下这枚珠子是真是假，才好思考后面的路。如果珠子是真的，那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寻找灵族的事情。 第五三二章 灵族驻地 “或许这就是缘分啊，娘娘命不该绝，总是绝处逢生。”姬央打开凌雪取来的小盒子，只一眼，就微笑起来，“娘娘，这的确是圣灵珠，里面拥有十分浓郁的灵气，在下断然不会判断错！” 这大概是紫芸今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这么说来，扶渊国的确找到了灵族驻地。而这枚珠子，也是真的。 姬央两根手指捏着圣灵珠，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圣灵珠散发出的淡淡光晕居然给人神圣的感觉，就连姬央也变得神秘朦胧起来。 好半响，姬央才将珠子放回盒子里，看向紫芸说道：“娘娘可能还不知道，万世轮回咒的效果其实十分霸道，会在一年之内让娘娘彻底失去记忆。若是在下没看错，娘娘中咒已经半年有余了吧？” “一年之内？”紫芸和洛轻尘悚然动容，这件事墨寒并未告诉他们，紫芸一直以为，至少也要很多年，甚至这辈子才会变成那样。 一年，居然只有短短的一年！而现在已经过去近七个月，她还能拥有记忆居然只剩下五个月时间了！ 姬央微微颔首：“不过有了这枚圣灵珠，在下就能凭借里面的灵气，暂时封住禁咒和蛊虫的威力。但是时效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娘娘就会重新回到现在的情况。所以陛下，娘娘，加上这三个月时间，也只有八个月，最好能在八个月之内找到灵族之人，为娘娘彻底消除祸患。一旦娘娘完全失忆，想解除万世轮回咒，花费的精力会更多更难。” 八个月时间，要他们找到隐藏了几千年的灵族，不得不说是异想天开。 可这已经是唯一的退路了，紫芸再没有第二种方法，就是要她死，也不会让姬央去剥离雨泽的灵魂。 洛轻尘紧握住紫芸的手，温言道：“芸儿，我们一定能找到灵族，为你解除禁咒的。” “我相信你。”紫芸心情已经不那么阴郁了，有一条路可走，总比无路可走要好，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 姬央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颤颤巍巍展开，摆在了桌上。 他的孙子姬越顿时急了，小声道：“爷爷，这可是我们姬家最重要的东西啊，您怎么就拿出来了？难道您想……” “没错，而且越儿，爷爷要你带路。这是为了我们姬家，知道吗？”姬央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神色肃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姬越。 姬越心头一跳，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好垂首道：“是，孙儿都听爷爷的。” “这才是我姬家人该有的态度。”姬央满意的收回目光，双手捧着羊皮纸递到洛轻尘面前，“请陛下过目。” 洛轻尘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来，紫芸好奇地凑近一看，发现纸上绘着一些粗细不一的线条，将纸张分割成了诸多部分，而且每一部分都有小字标示。 顿时，她就明白过来，这是一张地图。 不是普通地图，而是描绘了整片大陆的地图！包括从未有人到达过的东海深处，都标示着一些岛屿。 “这是当年祖先从灵族离开时携带的东西，这么多年传下来，经过后人增添删改，终于形成一幅比较完整的地图。地图最东边有三个岛屿，那三个岛屿其中之一，就是传说中的灵族驻地了。” 姬央一番解释，立刻让紫芸二人看向地图最东边的三个岛屿，那三个岛屿距离扶渊国十分遥远，而且岛与岛之间也间隔数千里，真难以想象，姬央的祖先当年是如何从那么远的地方到达这片大陆的。 “姬先生不是说不知道灵族驻地吗？”紫芸忽然想起他说过这句话，可他现在又拿出这张地图，岂不是自打嘴巴？ “在下的确不清楚具体位置，因为我们从未去寻找过。而且过了这么几千年，谁也不知道灵族是否还居住在那里。在下将这张图送给陛下和娘娘，其实也是希望借助二位的能力，探寻清楚罢了。” 姬央目光清澈而平静，不像是在说谎，而且这种事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洛轻尘从地图上移开视线，问道：“也就是说，我们就算去了这三座岛，也不一定能找到灵族？” “没错。在下不敢有任何隐瞒，所以选择权还在陛下和娘娘手中。不过陛下不用担心在下的诚意，如果陛下愿意派人去寻找，在下届时会让犬子和孙儿一同前往。” 他的儿子和孙子是姬家继承人，他这是将姬家的前程也押上去了。如果他是在欺瞒洛轻尘，那么儿子和孙子也会一同遭殃。 听他这么说，洛轻尘稍微打消了疑虑，姬家的情况他早就调查清楚了，一直伴在姬央身边的姬越，是整个姬家天赋最出众的子孙，将来姬家一定会交到他手上。 既然姬央敢让姬越陪他们去寻找灵族，已经足以表明诚意。 洛轻尘点点头，又道：“那不知姬先生要如何才能封住芸儿身上的禁咒和蛊虫？会不会有什么痛苦？” 姬央捋着胡须，哈哈一笑：“没有痛苦，圣灵珠里的灵气是现成的，在下只需要将其提出来，再以特殊的手法打入娘娘体内，使其禁锢住咒术和蛊虫就可以。娘娘，不知您意下如何？” 紫芸知道洛轻尘已经信了姬央的话，打算去寻找灵族了。因此也不再拒绝，直接说：“待先生身体修养好之后，就请先生为本宫封住咒术吧。” 姬央刚失去十年寿命，想必身体受到不小的冲击，紫芸虽然迫切想将万世轮回咒禁锢住，但也不会强求他马上施术。 姬央朝紫芸施了一礼，神色微微动容：“在下谨遵娘娘旨意，三日之后，就能为娘娘施术了。” “那好，我们三日之后再来，姬先生还请好好休养身体。”紫芸松了一口气，三日之后，她就能暂时摆脱万世轮回咒的控制了，记忆也能全部回来。 一想到这里，她就莫名激动，这是没有失忆过的人无法体会的心情。 第五三三章 封禁咒术 这三日，紫芸和洛轻尘好好研究了那张羊皮纸地图一番，地图上囊括了大秦、扶渊、青玉、西陵等所有国家，包括周边高丽等小国都在里面。不仅如此，紫芸还找到了曾经隐月族人的驻地。 而且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来，这几个国家的比例与实际情况是一致的，描绘的比紫芸见过的所有地图都更精细。 “如果没错的话，按照这个比例来看，这三座岛屿距离扶渊至少有万里之遥。尘，你真的相信姬央的话吗？”紫芸微微蹙眉，万里之遥，若是在陆地上还好说，可是在海上，稍微发生什么事，都会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 洛轻尘道：“姬央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而且他承诺让他的子孙跟我们一起去，若是他想使诈，也就等于放弃他子孙的性命了。”他忽然神秘的笑了笑，“况且他根本不知道我们派谁去，他想陷害我和你，根本没有机会。” 紫芸点了点头，虽然是找灵族之人，但他们从未说过要亲自去。而且在外人看来，洛轻尘是皇帝，她是皇后，这样贵重的身份，是没有理由亲自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历险的。 可紫芸已经决定，自己一定要亲自前往！她不愿意再在宫里傻傻的等着，即便洛轻尘能够派出足够多的手下，她依然想亲自去寻找。 三日后，紫芸和洛轻尘再一次去了密室，姬央的神色恢复了些，但容貌再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紫芸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对此心里十分愧疚，她好几次想问姬央，灵族之人是否能让他找回那十年寿命。 “娘娘请坐在这里。”姬央手里握着那枚圣灵珠，慈祥的微笑着。 紫芸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洛轻尘则侍立在一旁，看上去有些紧张。这是唯一一枚圣灵珠，要是不成功，不说芸儿无法恢复三个月记忆，他们寻找灵族的时间也会缩短至五个月。 他一瞬不瞬盯着姬央和紫芸，只可惜对巫术一点都不了解，看不出来姬央究竟在做什么。 姬央双手在胸前不停掐着手诀，随着他动作加快，一缕缕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光晕忽然一点点从圣灵珠里钻了出来。光晕居然没有中断的迹象，像是一条漂亮的丝绸，缓缓悬浮在半空中。 紫芸闭上双眼，不知不觉，她脑子里就模糊起来，自己似乎陷入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然而下一刻，心脏处忽然传来舒服的温热感，那股暖流一点点流窜进来，然后沿着奇经八脉开始游走，最后又在丹田处汇聚，一点点包裹住丹田处的黑色印记。 她顿时明白过来，那块印记应该就是万世轮回咒的痕迹！ 姬央已经在施术，开始禁锢万世轮回咒了。 谁知她还没高兴多久，那块黑色印记居然疯狂乱撞起来，本就稀薄的白色灵气顿时被撞得四分五裂，竟有消散的迹象。 紫芸心里焦急，想不到万世轮回咒被灵气缠住，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万一圣灵珠里面的灵气不够，没办法禁锢住黑色印记怎么办？她跟着游弋之学习医术时学过经骨脉络，跟着洛轻尘学习武艺时又学过打坐运气，因此她想也不想，主动指挥身体里的灵气，开始与黑色印记对抗起来。 心脏处还在源源不断涌入灵气，因此她一时半会儿还不用担心无灵气可用的局面，随着她主动运转起灵气，黑色印记果然显出疲软之象。紫芸心中一喜，更加卖力的运转着灵气。 “咦。”姬央忽然发出一声惊叹，刚刚他明明感觉到万世轮回咒在与灵气做抗争，怎么一转眼就温顺起来了？ 洛轻尘看见紫芸的动作，便猜到了些：“是芸儿在运转灵气。” “原来娘娘还会运气，这下就好办多了，有娘娘自己运气，禁锢万世轮回咒的成功率又高了一层。”姬央啧啧赞叹，手上却毫不停歇，不停将灵气导入紫芸体内。 约莫一刻钟，紫芸发现黑色印记已经完全被乳白色的灵气包裹住了，但是姬央没有停止，她也就不敢停下来。又过了半刻钟，覆盖住印记的灵气已经结成了一张茧，她才感应到心脏处灵气导入速度慢了下来。 黑色印记一消失，紫芸顿时感觉脑海里像是被劈开了一道口子，能看见光明了。那些与洛轻尘在一起的记忆如潮水般从口子里涌进来，差点将她淹没。 原来这几个月时间，她居然忘记了这么多事情，而且全都是与洛轻尘相关的。那些美好的记忆，她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忘记啊。 记忆失而复得，紫芸几乎感动到流下泪来，但她知道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因为体内的灵气已经改变了汇聚地点，朝着她左腕上的红点去了。 配合着灵气导入，紫芸故技重施，又一点点缠缚住那只蛊虫。蛊虫是活物，挣扎的比咒术更加厉害，紫芸面容上逐渐沁出汗水，但丝毫没有因此分心。 洛轻尘看得很心疼，却不敢上前打扰，成败就此一举，他不能破坏。 “娘娘真是有毅力。陛下不必担心，再有一刻钟就能完成了。”姬央余光看见洛轻尘的神色，不由开口安慰。 “朕希望能代替她承受这份痛苦。”洛轻尘双拳握紧又松开，紫芸承受了这么多，却只能解脱三个月，实在是叫他不忍心。 “看着娘娘痛苦，陛下想必更痛苦，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找到灵族之人，彻底解开咒术的。”姬央也开始佩服紫芸的忍耐力，换做寻常女子，承受这样的痛苦，恐怕早就忍不住放弃了。 紫芸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辞辛劳的将灵气一点点缠住蛊虫。随着时间推移，蛊虫似乎开始疲惫了，逐渐被灵气压制了下去。 最后，蛊虫也变成了黑色印记那样，完全被灵气束缚住，开始沉睡起来。 涌入身体里的灵气也逐渐稀薄，完全消失那一刻，紫芸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五三四章 前往灵族 “芸儿，怎么样？”洛轻尘一个箭步来到紫芸面前，担忧地询问着。 紫芸伸出左手，又稍微拉高袖子，那上面一片光洁白皙，没有任何瑕疵。红色的蛊虫，竟是全然不见了。 “尘，我们成功了。”紫芸一笑，若非还有外人在，她真恨不得立刻扑到洛轻尘怀里，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洛轻尘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定真的再没有一点痕迹，才放下心来。 “成功了就好，芸儿，你以往的记忆是否都想起来了？” “嗯，全都想起来了，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竟是忘记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紫芸站起身来，定定望着洛轻尘的容颜，这张绝代风华的脸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明明早就印在心间，可是在禁咒的作用下，居然一点点退去色彩，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姬央也为他们开心，他将圣灵珠放回了盒子里，由于失去灵气，珠子这下彻底变成了普通凡物，再没有任何功用了。 “姬先生，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先生的大恩大德，本宫和皇上没齿难忘！答应先生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紫芸居然朝姬央施了一礼，惊得姬央面色苍白，连连后退。 姬央帮助她，是希望姬家得到保障，这是洛轻尘亲口答应过的，紫芸二人自不会返回。 “娘娘万万不可，这可折煞草民了。” 紫芸笑了笑：“这是本宫为了感谢你的救治之恩，以及赠送地图的恩情，先生受得起。” “这这这……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姬央既感动又激动，堂堂一国皇后居然给他行礼，叫他如何担当得起？ “先生不必自谦，既然本宫身上的禁咒已经压制住，寻找灵族的事情也得尽快进行了。到时候还需要请先生帮忙。”紫芸看了一眼姬央身后的姬越，微笑着说道。 姬央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应允说：“姬越就在这里，犬子姬浩也在京城呆着，随时听候娘娘传唤。” “那就好。今日想必姬先生也乏了，本宫和皇上就不打扰了，请先生好好休息。”紫芸与洛轻尘对视一眼，转身离开了密室。 重新恢复记忆的紫芸像是新生一般，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动力，她开心地挽着洛轻尘的胳膊，洛轻尘也忍不住逗她，欢笑声一片。 回到凤羽宫后，紫芸又把洛轻尘送她的那些画卷拿出来看，每看一幅都会发现，都很多细节之前都被忽略了。此时细细品味，竟又有另一番滋味。 “尘，我要亲自去寻找灵族。”终于，她将画卷放下，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再失去一丁点记忆了，特别是不知不觉间就失去，她自己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个小偷，偷偷将她最宝贵的东西一点点偷走般，叫她无法容忍。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我会与你同去的。”洛轻尘居然没反对，还说自己也会去。 紫芸一怔，蹙眉道：“可是你离开了，朝堂怎么办？”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洛轻尘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站得越高，肩上的担子就越重，虽然很不想说，但这种随随便便就离开的皇帝，的确不是个好皇帝啊。 洛轻尘挑眉，神秘一笑：“谁说我走了，朝堂就无人打理？自有人会替代我的，我早就吩咐下去了。” 紫芸张了张嘴巴，自有人替代他，谁？难道要让邹正这个丞相暂代皇位？恐怕不妥吧。 “不是外公。”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洛轻尘笑着解释道，“是暗阁的人，相当于我的影子。他们从小就被这样培养着，一共有三个人，处理朝政绝对没有问题。” 紫芸差点惊掉下巴，影子什么的，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想不到洛轻尘也有。不对，以前上官景阳其实就用过这一招，逼宫时就是假太子，而他自己则逃了出去。 “既然你对他们这么有信心，我也就放心吧。”紫芸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早就决定自己要亲自前往，但一想到要与洛轻尘分开那么久，就忍不住难过。 现在好了，洛轻尘与她一起去，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则一旦传出去，势必会掀起一场风波。 她忽然苦笑道：“你有影子代替，可是我没有啊。” 几个月时间，她不可能一直藏在宫里，谁也不见吧？ “你啊，我也想好了，就说皇后娘娘凤体不适，需要在宫中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如果到了非见人不可的地步，就让凌雪易容成你的样子好了。那丫头在你身体跟了那么久，你的习惯和脾性应该都了解。” 洛轻尘朝她眨眨眼，很快就解决了紫芸的忧虑。紫芸这下是真的放下心来，有凌雪代替，又有语琴和绿荷掩护，应该不会出问题。 不过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不能草草行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包括火药等攻击性武器，以免遇上海盗没有还手之力。这一准备，就准备了整整七日，刚好这七日时间，各国使臣都离开了大秦。 紫芸并未告诉长乐和青如风他们要去寻找灵族的事情，商玉衡就更不知道了。毕竟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七日之后，紫芸和洛轻尘化装成普通人，乘着马车离开了京城。 这次他们只带了三十名暗卫，除此之外就是五十名精挑细选的将士。紫芸身边的丫鬟只带了柳叶，洛轻尘身边的小厮则带了洛棋。洛棋这些年一直跟在游弋之身边，洛轻尘这次之所以带上他，而不是宫中的太监，就是怕露馅。 另外就是几个厨子以及做杂物的人员，毕竟要在船上待那么久。 而留在京中的人，只有邹正和廖英才知道这件事，包括苏阅高、苏紫茹等人，都不知道他们离开了。 第五三五章 偶遇扶渊舰船 这次去寻找灵族驻地，紫芸和洛轻尘经过了严密的计划，最后决定从扶渊周边绕道。 从大秦到三座岛屿，最短的路径一定会经过扶渊，扶渊就像是一道横亘在二者之间的障碍，不容忽视。 但二人知道，他们不能惊动商玉衡等人，否则这趟出行就危险了。为今之计，只有从更远的地方绕过去，让扶渊人发现不了他们的计划才行。 为此，出行队伍并没有从京城的码头登船，而是秘密来到苏州，从江南这片出发的。 为了确保安全性，二人决定将福船伪装成商船，他们一行人则伪装成去扶渊的商人。船上不仅配置了无数火药，还携带了一条稍小的逃生船，和几条小型渔船。毕竟在茫茫大海上，没有船只就是寸步难行。 紫芸和洛轻尘或许还能依靠手机的飞行功能逃生，其余人却没有任何机会。 起航那日，紫芸站在甲板上矗立良久，直到看不见陆地的影子，才收回目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找到灵族驻地，也不知道是否会遭遇危险，但她从未后悔过。 “上一次出海，还是送乔薇去扶渊，一转眼都两年多了，日子过得真快。”洛轻尘站在她旁边，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与她一起眺望远处的海鸟。 碧海蓝天，阳光灿烂，如果只是出游旅行，倒真是不错的日子。 腥咸的海风拂来，吹起了二人柔软漆黑的秀发，发丝纠缠在一起，就像是他们的命运。 紫芸微笑道：“是挺快的，也不知道乔薇在扶渊过得怎么样。我曾经说会去扶渊看她，可是食言了，她一定会怪我吧。” 她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身不由己啊，就像这一次，不是不想去扶渊，而是不能。她和洛轻尘的身份太敏感了，扶渊又对大秦虎视眈眈，知道他们出海，一定会想办法截杀他们的。 洛轻尘拍拍她的肩膀，道：“她会理解你的，就像她成为太子妃，不能随意走动。你现在皇后娘娘，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逍遥了。” “不过幸亏我遇到的人是你，现在还是挺逍遥啊，咱们远离了皇宫与朝堂。呵呵，感觉像是私奔。”紫芸挑眉，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 “私奔？”洛轻尘看了她一眼，强忍住笑意，挑起她的下巴道，“原来芸儿是这么想的，嗯，听上去倒是挺不错。” “是吧？带着你这个皇帝私奔，怎么想怎么有成就感。”紫芸笑得跌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辛夷花香，只觉得无比安心。 从江南到扶渊，比从京城远了近一倍距离，但能很好掩人耳目。也不知道是不是惮惧于大秦的火药，商船航行了三日，都没有遇到半个海盗。第三日后，商船便开始慢慢偏移航线，直直朝着东面驶去。 从扶渊到三座岛屿，并非全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中间偶尔也会遇上零落的小岛。而且这些小岛在地图上都有标注，因此船长能很好的判断出他们是否偏移航线。 “绕过扶渊已经一日半，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一到两个时辰，应该会遇上途中第一个岛屿。”姬越将地图放在桌上，与紫芸和洛轻尘一起研究着。 这一路上意外的顺利，反而让他们觉得心里不安稳。 “再过两个时辰就天黑了，我们到时候正好可以在岛屿附近停船休息。”洛轻尘提出建议。 夜晚航行是很危险的，这个时代不像紫芸前世那般，可以随时定位，查看船的位置。要是偏离的航线，那就要走远路了。 夜幕逐渐降临，一行人果然看见了远处的岛屿，顿时兴高采烈，这说明他们没有走错路，更证明地图的真实性。然而越靠近岛屿，洛轻尘等人却发现一丝不对劲，岛屿一处平坦开阔的位置处，居然停靠着一艘大船。 “莫非是海盗？”紫芸立刻紧张起来，就算他们携带了足够的火药，可这里很可能是海盗的老巢，晚上与海盗对战，并不是明智之举。 洛轻尘极目远眺，凤眼微微眯起，摇了摇头道：“不像是海盗船。” “陛下，娘娘，那是扶渊海军特有的舰船。”随行的一名将领忽然开口。 ”哦？你如何得知？”那船上并未表明隶属于扶渊，但能看出并不是商船和海盗船，洛轻尘却是没想到，居然是扶渊的海军舰船。 那将领恭恭敬敬回答道：“属下从小喜欢研究海战，久而久之，就对各种船只有所涉猎。上一次送蔷薇公主去扶渊，属下有幸参观过扶渊各种船只，所以记得。” “原来如此。”洛轻尘看着越来越近的舰船，忽然下令，“绕过海岛，咱们去岛屿另一侧停靠。” 他不想与扶渊海军起争执，更不想让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和目的，能避让的话，就避让好了。 “是，陛下！”那将领立刻要去传令，又听洛轻尘道，“慢着，让所有人准备，以防对方偷袭。” 那艘舰船上有不少守卫，已经在盯他们的船了，说不定会随时出击。 “陛下，娘娘，还请移步舱内。”一名侍卫过来劝诫，扶渊也是有火药的，万一忽然开炮，他们站在甲板上就太危险了。 洛轻尘点了点头，牵着紫芸的手进了船舱，从窗户旁继续盯着扶渊船只的动静。 他们的船从一公里外缓缓绕过去，幸运的是，对方并没有任何举动。船舶终于绕到海岛另一面，船长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船停下，众人松了一口气，开始用晚膳。 入夜，五十名将士和三十名暗卫轮流守在大船各处，虽然刚才扶渊人没有动静，但不代表对方一直不会有动静。 就像他们好奇对方的身份一样，对方肯定也好奇他们的身份和目的。这座小岛虽然不属于扶渊，但扶渊向来是海上霸主，将附近的一切都看做是自己的东西。他们这样闯过来，扶渊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扶渊舰船来这里，说不定也是有什么重要任务，现在被他们撞见，的确是件麻烦事。 第五三六章 暗夜偷袭 大秦船只上灯火逐渐熄灭，最后只在船头船尾各剩了两盏，暗卫和将士平分为两拨守夜，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紫芸等人出航的第五个晚上，咸湿的海风送来阵阵清凉，天边无星也无月，似乎寓意着这个夜晚的不平静。 船舱里，紫芸和洛轻尘躺在一张床上，却没有睡着。距离三座岛屿，他们才走了一少半的路程，接下来还有更长的路在等着他们，绝不可以在这里出现意外。 洛轻尘握住紫芸的手，将人拉进怀里抱住，下巴搁在她头顶，一低头，就能吻到她柔软的发丝。 “看来这片海域没有海盗出没，也是因为扶渊海军舰船，不知道这些扶渊人来这座海岛意欲为何，不会跟我们目的一样，是前往灵族的吧？” 紫芸声音有些沉闷，在这里遇上扶渊人，绝不是好事。如果扶渊人认出他们，那就更不妙了。 “有可能，他们要是也前往灵族，那说明我们没有找错方向。”洛轻尘也思索到这一点，毕竟这座海岛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而且舰船只有一艘，总不可能专门为了消灭海盗。 洛轻尘忽然皱了皱眉：“为了确保安全，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灭掉那艘舰船，就算他们现在没有认出我们的来历，等返回扶渊，也一定会向上面汇报此事。” “那我们现在趁其不备，去消灭他们？”紫芸说着就要爬起来，此地距离扶渊虽说有两天路程，但与三岛屿的距离比起来，依然太近。 洛轻尘微微勾起唇角，将她按了回去，“不急，若是我猜得没错，对方也打着这个主意，今夜一定会来探明情况的。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先杀掉他们的探子，再集中人手攻打过去，务必要灭掉所有人！” “那万一他们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了呢？”紫芸有些担忧。 “不会的，他们还没摸清楚我们的情况，像他们这样常年漂泊在海上的海军，若是但凡发现点异常就向上面的人汇报，那恐怕就太乱了。而且此地距离扶渊有两日的路程，一个来回就是四日时间，这么长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洛轻尘对此很笃定，四天时间，如果他们真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早就杀光扶渊舰船上的人，逃之夭夭了。扶渊人就算前来救援，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要小心的是，附近可能还有别的扶渊舰船，若真是这样，咱们就危险了。” 话音刚落，船舱外忽然响起一声闷哼，二人顿时悚然一惊，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是敌袭！看来扶渊人果然坐不住了，想弄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两人穿上外衣，便直接上了甲板，紫芸的防御罩一打开，顿时刀枪不入。 甲板上一片黑暗，船头的两盏灯已经被灭掉了，四处伸手不见五指，却能隐约感觉到人影晃动。 “噗噗……”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不知道死伤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紫芸靠在船舱口没动，洛轻尘却入黑夜之鹰，转瞬间便失去了踪迹。就在此时，一名刺客忽然潜伏到船舱附近，挥着匕首就朝角落里的紫芸刺了过去。防御罩顿时启动，刺客的匕首撞上防御罩，居然直接反弹回来，刀柄往后一缩，刀刃顷刻间将刺客右手割出一条血口。 “啊..”刺客被突如其来的钝痛疼得惊呼出声，紫芸趁机给了他一发点击，刺客当即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然而紫芸却没就此放过他，又连着给了他三四下，确保已经死掉才罢手。 “芸儿，你怎么样？”洛轻尘听见惊呼声，便立刻调转回来。 紫芸道：“我没事，那人被电死了。有手机在，你不必担心我。外面情况如何？” 洛轻尘松了一口气，道：“已经全部解决了，船长马上会开船，火药也已经准备好，争取直接将对方的船炸沉。” “扶渊人只怕是也带有火药，要小心啊。”紫芸摸了摸怀里的手机，蹙眉道，“只可惜防御罩能护住的面积太小，否则将咱们整艘船都护住，就不怕对方的攻击了。” 洛轻尘顿时眼前一亮，轻笑出声：“你倒是提醒了我，防御罩的面积已经足够了，一会儿我带着手机，来将对方的攻击全都挡回去！” 就算不用飞行功能，凭借他的轻功，也足够做到这一点了，洛轻尘对自己的武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怎么就没想到，手机拿去，先适应适应。”紫芸恍然大悟，立刻将手机递了过去。如此一来，就算他们不用火药攻击对方，只将对方的火药挡回去，就能消灭扶渊的舰船了。 而且火药在舰船上一爆炸，势必会引起舰船上剩余的火药一同爆炸，同样，他们自己的船只也面临这样的情形。所以决不能让任何一枚火药落到船上。 刺客的尸体全被扔进了海里，大秦船只已经徐徐启动，朝着小岛另一旁而去。由于一直在警戒对方的偷袭，因此船上暗卫和将士竟是一人未死，只伤了七个将士，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来偷袭的扶渊人也只是普通海军而已，遇上大秦将士可能还算势均力敌，可是遇上经过特别训练的暗卫就不够看了。 船上一丝灯光也无，船只在海面上徐徐前行，所有人都严正以待。 半刻钟后，已经能看到扶渊的舰船了，舰船上居然也只有几盏零星的灯火，但灯火朦胧处，还能看见来回巡逻的守卫，看来对方也不是全无准备。 “所有人准备好，一会儿听朕命令，一起将火药射出去。”洛轻尘站在甲板上，望着舰船那些朦胧的灯火，下达了命令。 “是，皇上。”五十名将士个个手持弓箭，箭头上都系着火药，哪怕只有一人成功，也足够对方喝一壶了。 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三百米时，扶渊人忽然发现了他们靠近。大秦福船猛然加速，洛轻尘脚尖轻点，飞上船帆，飘逸的身姿犹如鸿鹄，令人忍不住惊叹。 “放箭！”距离二百米时，洛轻尘陡然下令，船只也急速停下。 那一刻，五十支箭矢齐齐朝扶渊舰船飞射而去，像是一头嗜血的猛兽，毫不留情张开血盆大口，即将吞噬那些手忙脚乱的扶渊人。 “轰！” “轰轰轰！” 箭矢触及到舰船那一刹那，火药顿时爆炸掉，传来一声声闷响。舰船船头立刻燃起一股股浓烟，直冲天际。 “不好，对方也在放箭。”一名将士眼尖，发现了舰船上也有人朝他们放箭，而且箭头与他们的一样，明显也系着火药。 “不要慌，继续射箭！”洛轻尘沉声嘱咐，就在对方的箭矢要到达船只的一刻，他忽然挡住了去路，那支箭顿时以同样的速度折返回去，惊呆了所有人。 然而，下一支箭又过来了，洛轻尘宛若化作一道道流星，在船只上空不停来回拦截，被挡住的箭矢全部折返，最后落在了扶渊的舰船上。 “轰轰轰！” 轰鸣声不绝于耳，舰船船头早已经炸烂了，底部源源不断涌入海水，整艘船变得头重脚轻，眼看就支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舰船忽然爆发出更大的巨响，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竟是将舰船炸的四分五裂，在海面上散落开来。 洛轻尘猜得没错，他们射过去的火药果然带动对方剩余的火药一起爆炸了，扶渊海军只怕一个都逃不掉，就算不被炸死，只是掉入海中也会被淹死。 “点灯！”洛轻尘高声吩咐，自己却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朝着海面上搜寻了一圈。 不知看到什么，他微微勾起唇角，朝那处飞了过去。 船上的将士们已经惊呆了，陛下手中那束光好神奇，就像是太阳光一样。还好刚才让敌人的箭矢返回去，那种速度和能力，简直让人惊叹！跟着这样的陛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陛下手里抓的好像是个人。”有眼尖的看见洛轻尘从海里提起了一个人形重物，那人还在不断挣扎着，却根本逃不掉。 洛轻尘在水面轻点两下，就朝船只飞了回来。待他将手中的重物扔在穿上，众人立刻围了上来，果然是个命大的扶渊人。 “再将船往前去一点，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把没死的都抓上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洛轻尘关掉了手电，放任这些没死的人在海上，他依然不放心，此地距离小岛太近了，一旦让他们爬上岛屿，就能用很多办法将附近的舰船吸引过来。 大秦船只在舰船的位置停下，一部分人在海上搜寻幸存者，另一部分则潜入小岛，搜寻可能隐藏其中的人。 半个时辰后，果然又从海中搜寻到三人，岛上则隐藏着两人。 洛轻尘挑了挑眉，盯着六名幸存者道：“封住他们的嘴巴，将他们挂在旗杆上。” “是。”众将士虽然不知道缘由，却半点不敢违抗命令。 紫芸倒是猜出来了，他是想引出可能还活着的扶渊人。 第五三七章 魔鬼地狱 一夜过去，并没有人前来营救人质，六名幸存者死了两个，尸体直接被扔进了海里喂鱼。剩下的四人也都冻得昏迷不醒，被移进了船舱里。 船只重新起航，朝着三座岛屿的位置驶去。 对于没有引出扶渊人的事，紫芸有两种猜测，一是真的没有幸存者了，二是幸存者打定主意不来营救。若是前者自然好，若是后者，他们灭了扶渊舰船的事，一定会被当着大事传回去。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就算对方引来同伴，也未必还能找到他们。 金色的阳光毫不吝啬的照耀在甲板上，新的一天开始，也意味着他们距离目的地更近了些。 “陛下，四名人质已经苏醒，是否带出来？”一名将领前来禀报，对于昨晚炸沉扶渊舰船，并且活捉几名人质一事，他对洛轻尘可谓又多了一分敬佩。 “带上来吧。”洛轻尘坐在藤椅上，懒洋洋的开口。 紫芸也被太阳晒得十分舒服，眯着眼睛靠在洛轻尘肩上。 四名人质很快被带了上来，苏醒过后，一人被施舍了一个馒头，因此这会儿已经不像先前那样萎靡不振了。 四人识相的依次跪好，目光紧紧盯着甲板，丝毫不敢抬头。 洛轻尘如玉的容颜上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开口：“可知我是谁？” 一人颤颤巍巍道：“不，不知……” 另一人小心翼翼拍着马屁：“大人一定是新的海盗王，昨夜没有认出大人，还请大人海涵。” “新的海盗王？呵呵，你真有想象力，好吧，我就暂且成为新的海盗王好了。”洛轻尘被逗乐了，让对方认为他们是海盗，总比知晓真实身份要好，“现在告诉我，你们昨夜在那座海岛上，是想做什么？” 第二个答话的人胆子大了些，目光微微上移，看见了洛轻尘一尘不染的白色锦袍。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海盗王还真是讲究，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嘴上却说：“回大人的话，小的们去那座海岛，是为了挖一种黑色粘液，那种粘液可以燃烧。是半个月前另一支队伍发现的，后来太子殿下认出了那种东西，就派我们先带少量回去，供他研究。” “可以燃烧的黑色粘液？”紫芸蹙了蹙眉，随即惊呼道，“是石油！这可是好东西啊！” 洛轻尘恍然大悟道：“我似乎以前听你说过，既然这么好，等我们返程时，也去岛上采一点带回去。”既然芸儿都说是好东西，那一定假不了。 “好啊！不过被我们昨晚一闹，扶渊肯定会加大防御，我们再想靠近那座岛屿怕是不容易了。”紫芸叹气，早知道有这种好东西，他们昨晚就应该动手采一些的。 “办法是人想的，现在再回去已经不安全了，等返程的时候再说吧。”洛轻尘又看向四名扶渊人质，缓缓道，“你们扶渊水军最远到过什么地方？” 这次四人争先恐后答道：“一直往东，起码近万里的位置，那里有三座岛屿！” 紫芸和洛轻尘对视一眼，果然是那里！ 不过近万里的路程，按照他们所乘的船舶，要将近一个月时间才能到来。 “不过大人千万不要去那里啊，那里是魔鬼地狱，十分恐怖！”四人说到此处，瞳孔微微收缩，面色也苍白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魔鬼地狱，有那么恐怖？”紫芸升起一股不好的直觉，四人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而且事先也不知道他们会问这个问题。 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地方，才让四个死里逃生的大男人怕成这样？ “这位夫人，千万别去啊，那里船只根本无法通行，无论你朝哪座岛屿前进，都永远到不了目的地。而且附近有很多暗流和漩涡，稍不注意就将船只卷下去了。还时常有暴风雨，一个浪头就能将这样的大船掀翻。” “没错没错，特定的时间里还有可怕的瘴气，人一吸入就会头昏脑涨，变成傻子！” “还不止啊，周围还有好多可怕的鱼，有的比船还要大，张开血盆大口就能将穿咬掉一般。” 四人同时打了个寒颤，紫芸也被他们说的吞了口口水，这么说来，那里的确是很恐怖的地方。但也更能说明，灵族驻地很可能就在那里，那些恐怖的手段，八成是灵族之人为了防止外人靠近而设下的禁制。 “既然这么可怕，那你们又是怎么回来的？”洛轻尘似笑非笑看着四人，既然三座岛屿连靠近都没办法，扶渊国又是如何得到圣灵珠的？ “回大人的话，我们当时一共出动了二十七条船，每条船上都有一百名水军，可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不到五百人。我们都是幸存者了，可是那一幕幕可怕的景象，早就令我们恐惧到心里，连睡觉都不得安生。大人，夫人，你们该不会是想去那里吧？” “你猜对了，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洛轻尘挑眉，二千七百人，只有不到五百人活下来，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多么惨烈。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去看一看。灵族驻地，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大人千万不要去啊，会死的，真的……”四人立刻露出恐惧之色，他们上次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再去了！ “死？你们要是不去，现在就会死。”洛轻尘轻描淡写的说着，“告诉我，你们最后有没有登上那三座岛屿，那枚圣灵珠又是从何而来？” 四人顿时静了，既然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同时暗暗猜想，这位新的海盗王大概是在打宝贝的主意。 其中一人答道：“回大人，我等四人并没有登上海岛，但是我们幸存的四百多人中，有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确是上去了其中一座岛屿。但他们并不清楚是哪一座，也不知道是如何上去的，只说海岛上繁花似景，美如仙境，那枚圣灵珠，就是海岛上的人送给他们的，此外还有一坛美酒，和几样别的礼物。只不过全都被太子殿下收走了。” 第五三八章 三座岛屿 “只不过全都被太子殿下收走了。就连那两个人，都被调到太子殿下身边升了官，我们已经很久没和那二人接触了。所以他们在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太子殿下和陛下他们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此人的语气已经转为浓浓的羡慕，能登上传说中的灵族岛屿，还得到那么多宝贝，又升了官，成为殿下亲信。这等荣誉，实在是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另一人忽然开口补充说：“大人、夫人，听说那坛酒是灵酒，喝一口就要醉上三天三夜，但醒来之后会神清气爽，还可以改善身体，延年益寿！” “你们怎么知道的？”紫芸笑着问，酒是灵酒她并不惊讶，但一口就醉上三天三夜，是不是太夸张了？ 那人道：“殿下找人试过啊，那人只喝了一口就醉倒了，三天之后才醒来。一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有精神多了，而且脸上的皱纹也变浅了。” “果真这么神奇？”紫芸撑着下巴思忖片刻，又说，“看来灵族之人并非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否则不会让那两个人上岛屿，只是不清楚对方是如何挑选对象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要是有人知道，否则早就朝着那方面努力了。 洛轻尘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有缘人吧。” 紫芸盯着他，叹了口气说：“那你看我们俩像是有缘人吗？” “当然！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有缘人了，芸儿，我们一定能成功登岛的。”洛轻尘温柔一笑，他们一定要登上岛屿，请求灵族的人解除紫芸身上的咒术。 “来人，将这四人带下去好好看押，若是有任何不诡的举动，直接扔海里。”想套的话差不多都知道了，洛轻尘没心情再看见这些扶渊水军。 几个将士立刻上前将四人拖了下去，五花大绑之后扔到了最底层。 待只剩下紫芸和洛轻尘二人时，紫芸又将地图展开，细细查看起来。 “也不知道这三座岛屿中，哪一座才是真正的灵族驻地。” 三座岛屿呈品字形，当初扶渊水军大概是进入到品字形中间，所以才说无论朝着哪座岛前进，都没办法靠近。 若只是在外围，根本不可能三座岛都看得见。这三座岛每每之间都有上千里之远，就算海上足够空旷明朗，也是不可能的。 当初扶渊水军出动二十七艘船，结果灭亡了一大半，现在他们只有一艘船，那些灾难任意出现一个，他们就逃不掉了。思及此，紫芸心里生出浓浓的担忧，她会是有缘人吗？ 手指忽然被握住，洛轻尘微笑道：“不要担心，成不成功，只有试过之后才知道。” “嗯。”紫芸也笑起来，有洛轻尘陪着她，她还忧虑什么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走到这里了，没有半途而废的说法。 沿着地图一路往前，紫芸等人又遇上两次海盗，都被他们用火药轻松消灭掉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每日面对的都是一样的景致，茫茫海水，似乎永远没个尽头，时间一长，不免叫人生出烦躁与疲惫。因此紫芸无事时，就去种菜打发时间。 这些绿色蔬菜是从大秦带过来的，全都是种植在花盆里，白天就搬出来晒晒太阳，晚上就搬回去，免得被海风刮走。 有这些绿色蔬菜，再加上携带的肉类，一行人即便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也吃得有滋有味。 这天清晨，忽然有将领欣喜的高声喊道：“大家快看啊，我们到了！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岛屿！” 众人闻言，立刻奔到了甲板上，争先恐后眺望起来。刚用完早膳的紫芸和洛轻尘也被吸引出来了，按照时间推算，他们要中午才能到达海岛，但是现在，的确是可以看到岛屿了。 二人一出现，众将士立刻让开一条道，个个都兴奋无比。出航这么久，每天看见的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有的人甚至觉得不可能到达了。现在目的地就在眼前，大家自然重新升起希望，原来传说中的灵族驻地真的存在！ 紫芸极目远眺，发现实际上两座海岛都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至少还有几百里才能到达。而第三座岛屿，连影子都看不见在哪里。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她欣喜了，这么多日的等待没有白费。 “传朕旨意，全速前进！”洛轻尘的兴致也高了起来，或许就在近日，他们便能登上海岛，见识真正的灵族了。 随着船只速度提升，那两团模模糊糊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起来，晌午时分，已经能看清两座岛的大致情况了。两座海岛均被植被覆盖住，郁郁葱葱，岛上都有一座高大的山脉，山顶却笼罩着云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远远眺望，倒真有神仙府邸的感觉。 四名扶渊人质又被带了上来，看见那两座岛屿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你们当时是在何处见识到那些恐怖场景的？”洛轻尘问道。 其中一人吞了口口水，指着两座岛屿中间的位置，说：“我们二十七艘船当时本来兵分两路，各去一座海岛的，但不知怎么回事，每次距离几十里时就无法靠近了。最后不得已，我们只好从中间穿过去了，然后就看见正前方还有第三座岛屿。于是我们又朝第三座岛屿前进，情形还是一样，在距离岛屿还剩大概五十里时，就陷入了那些可怕的灾难中。” “五十里才出现那些灾难。”紫芸点了点头，知道大概的距离，对他们太有用了。 “看来灵族的防御范围很广，三座岛屿周边至少五十里应该都在其范围内，否则不会出现无法靠近的情况。”洛轻尘摸了摸下巴，五十里可不是个小数字。 “奇怪的是，这么远的距离，那两个水军又是怎么忽然到达岛上的？难不成真有瞬移之术？”紫芸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不过连手机都可以实现穿越功能，这些灵族使用瞬移之术似乎也不那么无法接受。 洛轻尘笑道：“再怎么说，灵族也是神族的分支，虽然没有神族那么强大，但拥有这些手段也不奇怪。” “那我们靠近哪一座岛屿？”紫芸将两座岛屿各自扫了一眼，从外观上看，似乎没有区别。 “去第三座岛屿吧，既然当初那两个扶渊人是在那里被领到岛上的，说不定那里就是真正的灵族驻地。”洛轻尘微微蹙眉，忽然又说，“但我有个感觉，这三座岛似乎是一体的。” “海市蜃楼。”紫芸轻轻念了一句，“或许前面两座岛只是第三座的投影，否则为何扶渊舰船在前两座岛只是无法靠近？而在第三座岛才遭遇攻击？” 如果三座岛屿中只有一座是真的，另外两座就一定是麻痹人的。如果这两座岛不是长得一样，紫芸恐怕也想不到这一点。 洛轻尘赞许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前往第三座岛屿吧。” 入夜十分，船只成功穿过两座岛屿的中坚间，进入三座海岛的范围内。三座海岛构成个等边三角形，自然等人正从底边朝着顶点进发。 次日早上，已经可以看见第三座岛屿的位置了，但距离那座岛屿至少还有五百里，就算不眠不休前进，也得一天多时间。 第三天早上，终于可以清晰地看见这座岛屿了，船只的航行速度也减缓下来，所有人都时刻注意着周围动静，以防遭遇突然袭击。 紫芸的防御罩早就打开了，她与洛轻尘始终站在其中，不管遭遇什么危机，他们都可以安然避过。 “陛下，距离海岛只有五十里了，是否继续前行？”一名将领前来汇报，双目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透着几分期待和炙热。 洛轻尘道：“保持这个速度继续前行，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预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 不前进，就永远隔着五十里的距离。 “是！”将领领命退下，戒备却从不松懈。 紫芸看着越来越近的岛屿，心里的不安感也越发强烈起来，她忽然抓住洛轻尘的手，就在下一刻，前方忽然掀起一股飓风，朝着众人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风暴来了！大家小心啊！”传话的将领顿时高声大喊，那一刻，所有人都找地方闪避着。然而飓风来得毫无缘由，又快又猛，顷刻间就刮上桅杆，粗大的桅杆应声而断，收起来的帆也掉了下来。 索性飓风只有那么一瞬间，挺过去之后，海面上居然又风平浪静。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这只是传说中众多灾难的其中一种，谁也不知道下一种会是什么。 “不好，左边有浪潮卷过来了！”又有人出声提醒，紫芸目光扫过，果然看见左边掀起一道巨浪，浪头起码有十几米，像是一堵可怕的水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船只打了过来。 这要是完全落在船只上，船恐怕就沉了。 新文《天才狂妃：逆天言灵师》求支持！ 第五三九章 危险重重 “开船！快开船啊！” “要过来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躲进了船舱，面对如此巨大的浪潮，武艺再高也起不了丝毫作用。 船只速度提升到极致，然而还是比不过浪潮，二者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眼看水强就要彻底覆盖上来了！ “这种时候，只能姑且一试了。”紫芸摸着手机表面，忽然一步踏出，周身顿时亮起一道橙色光罩。巨大的海浪在她面前宛如铜墙铁壁，她则像是只试图撼动大树的蚍蜉。 可是，没有人取笑她不自量力！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挡住海浪，也就只有她了。不，应该是她手中的神器！ “破！”她站在甲板上，双眼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浪潮，右手手指忽然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继而娇喝一声。 那一刹那，众人似乎以为置身于梦中，见到了难以想象的一幕场景：只见一道湛蓝色的光束蓦地从神器中横扫而出，化作一道凌厉的光剑，将浪潮整个拦腰截断！ 十多米高的海浪居然被一分为二，下半部分仅剩下不到五米，上半部分因为失去了依托，再无前进的动力，直直掉进了海中。 下一刻，浪潮居然传来一声咆哮，像是负伤的野兽，直接消退掉了。 海上重新风平浪静，船只上除了多了一层薄薄的水渍，竟是毫发无伤。 将士们顿时发出一声欢呼，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娘娘好厉害！” “是啊，娘娘一人击退海浪，简直是神仙在世！”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眼中满是崇拜和感激，原来娘娘并不只是个弱质女流，她的强大丝毫不逊于陛下。 洛轻尘勾起唇角，与紫芸并肩而立，刚才紫芸提出这个计划时，他本是不同意的，因为太冒险了。可是紫芸坚决要这么做，而且分析了利弊，无奈之下，他只好应允。可内心却十分懊恼，要是自己能多掌握些神器的用法，就不必让芸儿去冒险了。 紫芸收起光罩，朝着洛轻尘一笑：“这个功能我还是第一次使用，想不到这么厉害。” “这就是能摧毁大山的办法吧？的确很厉害！”洛轻尘不由心服口服，在这样强大的威力下，不说区区海浪，就是一座山也能夷为平地。 “嗯，不知道下一次会遇到什么危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吧。”紫芸扫视了一眼周围人，发现大家重新燃起斗志，觉得很欣慰。 如果自己都开始惧怕，那必定上不了岛屿。 船只继续前进，奇怪的是，行进了差不多十里，都没再遇到危险。海面上一拍风平浪静，但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越是平静，不祥的氛围越是明显。 “快看，海里有好大一个影子。”站在船边的一人忽然发出呼喊，在这种地方，任何异常都必须严肃对待。 几个将士立刻围了上去，果然在海水里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一人震惊道：“天哪，该不会是那几个扶渊人说得会吃人的大鱼吧？” 其余几人立刻打了个寒颤，这影子几乎比他们的船还要大，要真是那种鱼，一口下去，别说他们，就是船都只剩半截了。 紫芸和洛轻尘也来到船边，发现那个巨大的黑影距离海面至少有上百米，看不清究竟有多大。但只要对方发出一点动静，势必会搅得海水波涛汹涌。 “吩咐船长提高速度，务必甩开这条鱼！”洛轻尘立刻下令，这东西万一浮上来，只需尾巴一甩，就能将船掀翻了。 紫芸蹙了蹙眉，这条鱼在水里那么深的位置，就算她再用刚才那一招，也未必就能杀死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鱼浮上来。但鱼一旦浮上来，船又很危险，除非她与船分开，单独去对付这条鱼。 老实说，她并无十足的把握。一想到这条鱼的血盆大口，她两只手都沁出汗水来。 “这次就由我去吧，你告诉我使用方法。”洛轻尘令人安心的声音忽然传过来，两只手也被他握住，他不能再让她去冒险了。 “可是……”紫芸很犹豫，即便洛轻尘武艺高强，可对手机的掌握毕竟不如她熟悉。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洛轻尘一笑：“你有多担心我，我就有多担心你。刚才是你出面，这一次理应轮到我了，我们一人一次，多公平。” 紫芸又看了一眼海里的黑影，发现船只已经渐渐摆脱对方的身影，不由深吸一口气。机会就快来了，他们不能错失！ “好。”她开始跟洛轻尘阐明使用方法，实际上这款攻击软件与别的软件使用方法相差无几，紫芸只说了一遍，洛轻尘就全部记住了。洛轻尘接过手机，率先打开了防御功能，这样至少可以确保不被伤到。 “芸儿，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会护送你平安到达海岛的。”洛轻尘神色坚定地看着她，继而走向甲板另一边，确定船只已经全部离开大鱼的身影，才飞身而起。 谁知就在这时，大鱼忽然朝着海面浮了上来，带起的波浪汹涌澎湃，船只被波浪搅得差点失去控制。船只的速度已经提升到极致，只是短短片刻，就驶出数十米远，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身在半空的洛轻尘，他周身被一圈橙色光晕包裹住，宛如下凡的神祇，身姿飘逸，超凡脱俗。 紫芸双拳紧紧握起，忽听“哗啦啦”一阵巨响，巨大的吃人鱼竟是张开血盆大口，跃出了海面，一口咬向洛轻尘！ “陛下危险，小心啊！” “天哪，这真的是鱼吗！” “陛下！” 众人齐声惊呼，这一幕比刚才的巨浪还要可怕，那条吃人鱼模样凶狠恐怖，周身闪着紫黑色的磷光，身上的甲片每一块都有盘子大小，坚硬无比。张开的嘴巴里露出数颗尖利的獠牙，獠牙上还带着血色，一看就是以捕食鱼类为生。小小的人类，似乎根本不够它塞牙缝的。 “尘……”紫芸张了张嘴，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音节，就在这一刻，场上情势陡然发生变化！ 第五四零章 登上灵岛 只见洛轻尘身形陡然拔高，与怪鱼瞬间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快速操纵着手机，继而由上至下狠狠一划！一道湛蓝色光芒顿时拉成一条直线，朝着怪鱼脑袋劈了过去。 怪鱼发出一声怪叫，似乎在嘲讽对手的愚蠢，谁知怪叫声还没落下，就变成了惨叫。强大的光束能量直接劈上怪鱼脑袋，鲜红的血箭立刻喷涌而出，射出了数米高。 怪鱼竟然被光束劈成了两半！ 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随着巨大的鱼身一起掉进海里，海水瞬间被掀起一道道浪潮，荡漾开来。鲜血将周围海域都染成了红色，久久不能消散，血腥气朝着四周弥漫出来，呛得紫芸等人纷纷捂住鼻子。 “陛下太强大了！”不知是谁赞叹了一句。 船上众人均回过神来，抱在一起开始欢呼。 四名扶渊人质早就看呆了，明明是很可怕的灾难，却被这群人一次又一次化解掉，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洛轻尘矗立片刻，见怪鱼尸体不再动弹，才松了一口气。身形一动，便朝着船只飞了过来。 “陛下威武！” “陛下好厉害！” “陛下万岁！” 众将士恨不得将洛轻尘举起来一起欢乐，刚才那一劈，真是惊心动魄，甚至有人联想到盘古开天辟地那一壮举。 洛轻尘笑道：“继续前进！咱们距离海岛只有不到四十里了。” “是！”众人立刻散开，洛轻尘一招劈死怪鱼的举动，给了众人强大的自信，他们一定可以成功到达海岛的。 紫芸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走到洛轻尘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道：“累不累？” 洛轻尘摇摇头：“一切都是手机的功劳，我并没有出多少力。芸儿，我们一定能到达海岛的。” “希望如此。按照那四名人质所说，咱们还可能会遇到瘴气，这个可不好避让，瘴气无孔不入，我有些担心……”她和洛轻尘倒是能躲进防御罩里，可是其余人呢？ 洛轻尘叹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已经给大家分发了抵御瘴气的药丸，但现在尚不清楚是否能抵御这里的瘴气，希望有用。” 要是没用，这些人就听天由命了，但哪怕最后只剩下他和芸儿，也不会放弃。 距离海岛已经越来越近了，岛上的植被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看上去十分喜人；高耸入云的山脉巍峨壮丽，神秘莫测。也不知道云遮雾绕的山脉里，是否正有仙女穿梭其间。山脉倒映在海水里，更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咦，船怎么变慢了？”紫芸一直盯着海水，敏锐的觉察到船速在一点点下降，前方似乎有一股阻力，在阻止他们靠近。 洛轻尘蹙眉道：“这是遇上那几个扶渊人说的情况了。” 别的灾难来临，他们至少还有一搏之力，可是无法前进，却让人束手无策。 这片空间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不让他们继续靠近灵岛。 片刻之后，船只居然停了下来，无法如何启动，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你们连破我三道禁制，已是大不敬！休得再往前半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在半空中响起，蕴含的威压几乎让众人喘不过气来，唯独紫芸和洛轻尘身在防御罩中，还能行动自如。 甲板上一片惊慌失措，然而天上地下都不见对方影子，这种敌暗我明的阴冷感觉，更是让人生出一股恐惧感。 洛轻尘凑近紫芸耳边道：“不愧是灵族，相隔几十里远，就能将声音如此清晰的传递过来。此人现在说不定正通过特殊的手法盯着我们一举一动呢。” 紫芸不甘心的说道：“那我们就这样无功而返吗？” “当然不！”洛轻尘回答得毫不犹豫，他盯着空无一人的海岛高声喊道，“请阁下切勿动怒！在下洛轻尘，携爱妻苏紫芸前来拜访灵族诸位，我等并无不轨之心，只是想请灵族前辈出手相助，解救爱妻身上的巫蛊之术。” 四名扶渊人顿时瞪直眼睛，想不到他们口中的大人居然是大秦皇帝！而那位夫人竟是大秦皇后！这个消息要是传回扶渊，他们一定会加官进爵的。 “我灵族与外界素无来往，诸位还是请回吧。”那女声立刻不近人情的拒绝了。 “阁下难道是害怕解不开这种咒术？听闻巫蛊之术是由灵术改造而来，想必威力已经超越灵术，阁下这般爽快的拒绝，莫非也是知道这一点？”洛轻尘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退缩？ 这女人要是不同意，他们就硬闯，总能想到办法。 “激将法？哼，对我没用！区区巫蛊之术算什么，不入流的末等术法而已！”那女人的声音已经带上怒气 洛轻尘和紫芸对视一眼，对方虽然说激将法没用，可从她的语气还是能看出，她被激怒了。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能出手相助，证明你所言非虚呢？况且前些日子也有两人被带上过灵岛，这与阁下所言，与外界素无来往似乎相背离。” “我喜欢让谁上来就让谁上来，干你们何事？休得再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女人的语气越发暴戾了，紫芸都能想象出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还以为灵族众人都是从小修身养性，性情淡然呢，如今看来，这位姑娘至少就不是这样。 紫芸一笑，忽然开口道：“姑娘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姑娘是在害怕？莫非灵族早就今非昔比，只剩下姑娘一个人了？” 洛轻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恍然大悟，刚才那女人说“我想让谁上来就让谁上来”，这明显有问题。就算她是看守岛屿的守护者，也没这个权利。 除非，岛上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才能全权做主这一切。 对方忽然不说话了，周围顿时静了下来，紫芸轻声道：“我觉得她要是真的可以瞬间杀掉我们，就不会出声警告了。她八成是看守护灵岛的障碍一点点被破除，心里害怕了。” “没错，我们联系破了三道障碍，接下来说不定就只剩瘴气，要是连瘴气都闯过，她就真的没办法了。而且她一定看到我们使用手机的威力，不敢与我们硬来，特别是现在灵岛上很可能只剩下她一人。” 洛轻尘也想明白这一点，只是关于灵岛上只剩下对方一人的事情，有些伤感。 闭门造车果然是不行的，强大如灵族，也不可避免的没落了，还不如姬家呢。 良久，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想上来不是不可以，但只能有两个人，呵呵，要是不怕死就尽管来吧。” 话音刚落，大船前方忽然现出一个黑色的漩涡，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洛轻尘和紫芸眼里满是意外，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妥协了，难道真被他们猜对了，灵岛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不过这个漩涡也可能是陷阱，说不定一进去就被绞碎了，又或者传送到海底深处。 紫芸看了眼旋转不休的漩涡，松开了洛轻尘的手，微笑道：“不必两个人，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尘，你在这里等我。” “芸儿，你想将我甩开吗？”洛轻尘脸色一沉，牢牢将人箍进了怀里，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就算那个漩涡是通往地狱的，他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是大秦江山，我也不在乎。” “可是……”紫芸还想说什么，却被洛轻尘捂住了嘴巴。 “没有可是，无论什么地方，都让我陪你去。”洛轻尘漆黑的眸子似乎要望进她灵魂里面，叫紫芸一阵阵心悸。 紫芸终于败下阵来，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陛下！娘娘！还请三思啊！”一众将士居然全部跪了下来，作为最衷心的护卫，他们是绝不会看着主子独自去冒险的。 洛轻尘道：“三思过了，你们不必多说，好好保护自己即可。” “陛下……”众人悚然一惊，却眼睁睁看着洛轻尘搂着紫芸直接进了黑色漩涡，转眼间消失于无形。 身处漩涡中的二人即便有防御罩保护，依然被颠得死去活来，紫芸脑子眩晕不已，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这就是灵族的传送阵？简直让人不敢恭维！又或者对方只是想捉弄他们，专门设计成这样。 洛轻尘始终将紫芸搂在怀里，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耳旁是呼呼风声作响，宛如怪兽嚎叫；这条漆黑的漩涡通道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一点点吞噬着他们的希望。 “碰！”二人忽然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眼前顿时脱离黑暗，一片光明，他们到达目的地了！ “芸儿，你没事吧？”洛轻尘来不及查看周围情形，赶紧将紫芸扶了起来。 紫芸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捂着嘴巴，脸色十分难看。 “我们这是到达灵岛了？”她四处望了一眼，强忍着难受，问了一句。 第五四一章 灵女 这是在一片很陌生的草地上，碧绿的草丛中开满了漂亮的小蓝花，随着清风微微摇曳着身姿。偶尔有蝴蝶驻足其间，更为其增添一份景致。两人身侧是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树林，林中满是参天巨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最小的都要两人合抱。 树林对面则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河水汩汩流淌着，自有自在，一路欢唱流向远方。 两人往前走了片刻，忽然听见草丛深处传来一声狮吼，顿时停住了脚步。 “这里应该就是灵岛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对付我们。”洛轻尘将紫芸护在身后，就算灵岛上只剩下那个女人一人，这里可是对方的地盘，稍不注意他们就会吃亏。 紫芸道：“尘你说她要是不愿意帮我怎么办？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洛轻尘望向远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无论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她，只要她为你解除禁咒。”他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有人来了。” 紫芸一怔，很快便听到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传来，然而脚步声有些奇怪，不像人类的声响。 “吼……”又是一声狮吼传来，这次已经到了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二人陡然意识到什么，洛轻尘瞬间做出防御之姿。 下一刻，一抹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青青草原上，一头半人高的巨大狮子缓缓朝着二人走来，狮子背上侧坐着一名红色少女，容颜清冷。少女约莫十七八岁，一张鹅蛋脸出尘脱俗，白皙的容颜冷漠高傲，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此人八成就是先前与他们对话，将他们弄到这里来的女人了。 红色的大师子威风凛凛，不屑地看了二人一眼，目光中居然闪现出一丝厌恶之色。很明显，这头狮子并非凡俗之物，说不定沾染了灵气，早就有了人类的思维。 在距离二人十米远处，狮子停下了脚步。 “你们就是连破我三道防御的凡人？见到阿黄半天不畏惧，果然有几分胆识。”少女目光扫过二人，冷冷开口。 “在下洛轻尘，携爱妻特意前来拜访阁下，不得已才破了几道防御，还望阁下大人大量，原谅在下。”洛轻尘嘴上虽是这么说，态度却不卑不亢，所谓先礼后兵，这女人要是不识抬举，他们也不必再扮弱小。 “拜访？我看你们是威胁吧，哼！”少女冷哼一声，目光忽然落在紫芸身上，“就是你中了巫术？是姬家人让你们来这里的？” “姑娘冰雪聪明，一猜就中。”紫芸微微颔首，她其实对这个红衣少女并无恶感，换做是她，被一帮外人这样叨扰，也会生气。 “呵呵，连姬家人都解不开的巫术，我倒是有几分兴趣。让我为你解除巫术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三个要求。”少女神色严肃起来，她微微扬着头，小脸上似乎被笼罩住一层圣洁的光，整个人顿时变得高贵不可攀。 就好像在说，她是高高在上的灵族，紫芸和洛轻尘只是低如尘泥的凡俗夫子。 洛轻尘半点不意外她会这样说，对方要是没有要求，反而更奇怪。 “阁下请讲。” 少女唇角闪过一丝快意：“第一个要求，我要你们杀尽姬家所有人！姬家是我灵族的叛徒，为灵族蒙羞这么多年，绝不能让他们苟活在世上！” 紫芸沉下脸来，姬央帮助她那么多，还特意献出地图，又让姬越陪他们来灵岛，就是为了让姬家过得好一点。现在这个女人一张口，就说要杀尽姬家所有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姬家的确是从灵岛叛逃的没错，可叛逃之人早就死掉几百年了，他的后人从未做过伤害灵岛的事情，不应该被卷入这些恩怨之中。 第一个要求，她就无法达到。 “可以。”洛轻尘却毫不犹豫回答了。 紫芸顿时看向洛轻尘，不可置信地说：“姬家的人不该死，我们不能这样做！” “芸儿，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难道你想几个月之后彻底忘记我，让我们变成陌生人吗？就连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永远无法在一起，这样你也愿意吗？” 洛轻尘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愿意。” “可是姬央帮了我们那么多，姬家后人是无辜的，怎么能因为我身上的禁咒，就枉送掉那么多条人命？尘，我是不会答应的！” 紫芸有些生气了，虽然知道洛轻尘一切都是为了她，但她没办法接受。 当初姬央为了推算墨寒的转世，就费掉了十年寿命，她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了。 “要是因为我的事，让姬家灭亡，我就算解除了万世轮回咒，下半辈子也不会安心。” 洛轻尘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失望，叹息一声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忘记我了？” “不是！”紫芸瞪大眼睛，瞬间抓住他的双手，心里如刀绞般疼痛，“我怎么可能愿意忘记你？尘，我就是死，也不愿意忘记你啊。”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顿时滑落下来，她红着眼眶道：“我们还可以找别的方法，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能找到别的办法！” 洛轻尘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芸儿，你何必自欺欺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忽然大力将人搂紧怀里，他们满怀期盼，历尽重重艰难险阻才到达这里，也登上了灵岛，见到了拥有灵力的人。却不想，被一个选择难住了。 他又何尝愿意诛杀姬家人？不说姬央帮了他们那么多，单说姬家也是他的臣民，又没有做错任何事请，他就没有权利随意诛杀无辜。 可是为了芸儿，他愿意欺瞒自己的内心，去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啧啧，真是好深情啊，看得人家好感动。”少女忽然讽刺了一句，“既然你们无法完成我的要求，那么很抱歉，我也没办法帮助你们。两位，打哪儿来就赶紧回哪儿去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第五四二章 解决难题 “且慢！”洛轻尘立刻阻止对方离开，他上前两步道，“阁下不如换一个要求。” 少女呵呵一笑：“不换，就是这个要求！若是你们思考好了，愿意答应的话，就来前方院子里找我。若是不愿意，就赶紧离开吧。” 说罢拍了拍狮子脑袋，轻声吩咐道：“阿黄，我们回去吧。” 巨大的红色狮子不屑地瞥了紫芸二人一眼，慢慢转过身子，甩着尾巴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一人一狮的身影，紫芸才道：“尘，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说什么傻话，既然是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求。不过我们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芸儿，我们可以找她的弱点下手，用其抵消这个要求。”洛轻尘目光中闪过一丝算计，重新牵住紫芸的手，沿着少女立刻的方向跟了上去。 “弱点？可是我们并不了解她，如何知道她的弱点？”紫芸小声问道。 那少女冷傲归冷傲，但至今为止尚未作出伤害他们的事情，由此可以看出，并非凶残邪恶之辈。这样的人，很难知道她有什么弱点。 洛轻尘笑道：“还记得隐月族吗？” “记得啊。”紫芸随口答道，忽然脚下一顿，脑中豁然开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洛轻尘挑了挑眉，笑道：“没错，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岛上的确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要是也死掉，灵族怕是彻底灭亡了。你说她心里急不急呢？” 紫芸小声笑着说：“这也能被你想出来，行，咱们就去试试吧。” 二人一路往前，走了约莫半刻钟，终于看见少女说过的那所院子。院子不大，也没有想象中奢侈华丽，反而十分朴素，与大秦普通百姓的农家院差不多。 真难以相信，高贵的灵族居然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二人来到院子前，并未看见少女的身影，于是轻轻扣了扣柴扉。 “这么快就想好了？呵呵，我还以为你们真是良善之辈，不愿意杀掉那些叛徒呢。没想到你们与寻常人一样，为了自身利益不顾一切。”少女的声音忽然响起，院门也自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道。 洛轻尘牵着紫芸进入院中，刚走两步，眼前景色倏然一变，平凡破旧的小院陡然消失，坐落在二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华贵精致的楼宇！ 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红色的建筑宛如一头沉睡的猛虎，威严而高贵。红衣少女正站在大殿前的白色石阶上，一手轻抚着狮子的脑袋，嘲讽地盯着他们。 二人这才明白过来，这是阵法所致。 灵族果然不容小觑！ 洛轻尘与紫芸拾级而上，不到二十阶的阶梯很快走完，最后站在了少女面前。 “我们并非要杀掉姬家众人。”洛轻尘反驳着她的猜想。 少女顿时蹙起眉，厉声道：“那你们来做什么？胆敢捣乱的话，阿黄一爪子就能杀死你们。” 洛轻尘微笑道：“姑娘切勿动怒，我们并没有捣乱的意思。只是看姑娘一个人在岛上，想跟你多说说话罢了。”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说我是一个人在岛上？阿黄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它是我的朋友。”少女说完才意识到上当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岛上只有她一个人类吗？ 少女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凡人果然卑鄙无耻，阴险至极。 紫芸柔声道：“姑娘就从未想过离开这里吗？或许没来之前，我想象这里是仙境；可是现在，却觉得是一座囚笼，孤寂而了无人气。” “这是我的事，我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用不着你们操心。”少女恨恨瞪着二人，她才不相信这两人真的那么好心，只想陪她说说话呢。 “那你就愿意在此孤老一生？那样的话，灵族岂不是彻底消失了？可是巫族却还在，难道你想看到巫族取代灵族吗？”紫芸半点不为她的无礼生气，少女这个反应，更说明她内心在挣扎。 “巫族想取代灵族？哼，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少女嘴上倔强，心里却早就动摇了。 没错，岛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若是一辈子都呆这里，等她死后，灵族就真的消失了。可是，难道要她出去找个凡人通婚吗？ “姑娘心里一定在纠结与凡人通婚的事情，你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灵族，凡人都低贱如蝼蚁。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凡人的世界越来越昌盛，而你们灵族却越来越没落呢？” 紫芸一语道破对方的心思，少女顿时后退一步，震惊地盯着她。 这的确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灵族每个人都那么强大，生来都有灵力，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反而是那些蝼蚁般的凡人，居然生生不息，就像野草一样，整个族群的生命力旺盛到难以想象。 “为什么？”她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紫芸微笑道：“因为你们太孤高了，不愿意与外界接触，长此以后，你们就形成内部通婚，一代代传下来，所有人都成了近亲，生下来的后代自然会出问题。新生儿减少了，人口自然慢慢降低，到最后也就灭亡了。” 灵族的数量本就不多，还没有隐月族人多，有今日的下场半点不奇怪。 少女面色变得惨白，对方居然能知道他们这些年来的发展变化，没错，这几百年来，灵族新生儿大多有问题，人口数量急剧降低。他们原以为这一切是上天的惩罚，却不知是自己太自闭造成的。 “现在灵族就只剩你一个人，你要是再不走出去，灵族在你这里就要断掉烟火了。”紫芸握住了少女的手，道，“跟我们离开这里吧，凡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少女定定看着她，内心在不停挣扎，其实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开始幻想人间是什么样的。只可惜，她从来没有机会走出去。 现在，她真的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吗？ “我，我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你认为你的先祖们是愿意看到你将香火延续下去，还是灵族就此灭亡呢？”紫芸循循善诱，忽然觉得少女其实很单纯。只是因为素日里没有朋友和说话的对象，才形成孤高冷傲的性格。 “可是，我走了这里怎么办？”少女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这是灵族最重要的地方，灵族历代宝贝都在里面。 紫芸打量了一眼恢弘庄严的大殿，道：“放心吧，没人能接近这里，虽然我和尘破了你三道障碍，但剩下的已经足够将觊觎者拦在外面。你要是不放心，还可以将那些障碍重新布置上。” 少女点了点头：“是要重新布置上。对了，我叫凤雪，你叫什么名字？” 她已经逐渐接纳紫芸和洛轻尘了，没有这两个人，她恐怕真的会在这里孤独终老，然后断绝灵族的香火。 “我叫苏紫芸，看你的样子也就十七八岁，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姐姐。”紫芸小小占了凤雪的便宜，有个灵族妹妹，是多么拉风的事情。 谁知凤雪笑道：“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们灵族寿命比你们凡人长得多，至少也能活两百岁，我这个年龄在灵族才刚刚成年呢。所以苏紫芸，你该叫我姐姐。” 紫芸愕然，想占便宜没占到，反而被对方占了便宜。她顿时欲哭无泪，算了，有个灵族姐姐也不错么。 “紫芸，我叫你紫芸好吧？你们凡人都像你们这样好看吗？要是这样，嫁个凡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凤雪目光在紫芸和洛轻尘脸上来回游移，发现这二人容貌都很亮眼，就是比起他们灵族也毫不逊色。 “凡人自然是美丑都有，但像凤雪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一定能找个才貌双全的男人。”紫芸与洛轻尘对视一眼，看来凤雪已经想通了，不再排斥与凡人通婚了。 凤雪轻轻点头，忽然爽朗的说：“既然你们帮我解决了灵族的未来问题，我也就不拿姬家的事难为你们了。虽然姬家祖先是叛逃出去的，但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与他的后人无关。” 紫芸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凤雪的大度更加佩服了一分。 “那你还有两个条件是什么？”洛轻尘却没那么乐观，不听到剩下两个问题始终不放心。 凤雪看了紫芸一眼，呐呐道：“第二个要求本来是想要你们手中那个奇怪的东西，就是用它对付了海浪、又杀死巨笼鱼的那个。但现在我既然成了紫芸的姐姐，自然不好意思再要这个了。” 紫芸暗暗嘀咕，还好与凤雪和解了，否则没有手机，他们转眼就能被凤雪杀死。 “凤雪你真是深明大义，那个东西其实是滴血认主的，就算给了你，你也用不了。”紫芸开始胡扯，“那你就换一个要求吧，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实现。” 凤雪忽然脸一红，声音也低了不少：“嗯，第二个要求我想好了，就是一定要给我找个合心意的夫君，我们灵族一定不能断了香火。” 第五四三章 灵族宝贝 紫芸一乐，拍拍凤雪的肩膀，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道：“原来就这事啊，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的，放心好了，一定找个让你满意的！” 凤雪笑着点了点头。 “那还有第三个要求呢，是什么？”紫芸好奇地问。 “第三个要求……”凤雪抚摸着狮子头顶柔顺的长毛，轻轻蹲下身与狮子贴着脸颊，狮子顿时亲昵的眯起眼睛，在她脸上蹭着。 “阿黄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带它跟我一起离开。” 紫芸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凤雪却抬头看着她，似乎在期待她的答案。 “就，就这样？”紫芸半响才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让阿黄跟凤雪一起离开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算得上什么要求？ 凤雪笑道，“自然不只是这样，第三个要求其实是希望你们帮我找回灵族的几样宝贝。” “灵族的宝贝遗失了？”洛轻尘一怔，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到过这里吗？难道是当年姬家祖先带出去的？ 紫芸也一脸愕然，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想到了圣灵珠。可圣灵珠应该是凤雪主动送给那两个扶渊人的。 凤雪站起身来，绝色的容颜上闪过一丝狠厉，阿黄似乎与她心有灵犀，居然仰天嘶吼了一声，震得紫芸差点站立不稳。 “知道为什么你们在海上时惹我不快，我还让你们过来岛上吗？不是想杀你们，而是听见你们说我前不久将圣灵珠送给了两个扶渊人。” 紫芸不明所以，蹙眉道：“这有什么问题？” 洛轻尘却意识到了什么，微微震惊道：“难不成不是你赠送的？” “当然不是！”凤雪坚决的否定了，“圣灵珠虽然算不上灵族至宝，但也是很难得的东西了，再说我们灵族从不与外界来往，为何要把灵族的宝贝送给不相干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说是那两个人偷走的吧？”紫芸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可那两人不就是普通水军吗？怎么有胆子窃取灵族的宝贝？而且，没有凤雪帮忙，那二人又是如何到达灵岛的呢？ 紫芸快被自己绕晕了，洛轻尘也一脸疑惑，但可以肯定的是，凤雪没必要说谎。 凤雪冷哼一声，双眼微微眯起，竟有一丝冷酷。 “那****正在密室闭关，阿黄在密室外守护，因此并不知道有人靠近灵岛。那两名窃贼不知从何处洞悉了那条传送阵的入口，居然被传送到了岛上，就在这间大殿里，盗走了我灵族几样没有设禁制的宝贝。其余房门他们进不去，所以才免遭遇难。等阿黄发现陌生气息追出去时，那二人居然用一种十分厉害的武器对付阿黄，害得阿黄差点受伤。” 说到这里，凤雪眼眶都红了，阿黄则蹭了蹭她的手心，一脸委屈的模样。 “居然是这样！看来扶渊人将我们大家都骗了。”紫芸紧紧攥着拳头，商玉衡可真是卑鄙，居然欺骗天下人说是灵族送给他们的。她忽然道，“很厉害的武器，可是会爆炸的东西？” “没错，也不知道你们过来时是否注意到，有处地方草地不如别处茂密翠绿，就是被那种武器伤害过的。”凤雪抓住紫芸的手，“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火药。”紫芸彻底相信凤雪的话了，那两名扶渊人若不是特意来岛上盗窃宝物，身上为何会携带那么多火药？ 她又跟凤雪讲了外面有关圣灵珠和灵族的说法，气得凤雪浑身发抖。卑鄙无耻的盗贼，居然好意思说是她送给他们的，简直可恨！ “其实，那枚圣灵珠在我那里，而且已经毁掉了。”紫芸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姬先生为了禁锢我体内的万世轮回咒，夺取了圣灵珠里所有灵气。凤雪，对不起。” 如果知道圣灵珠是被盗窃出来的，她一定不会同意那么做。 凤雪摇摇头，道：“不是你的错，你又不知道实情，可恶的是那两个窃贼，和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听你的说法，是扶渊国的太子做的？” “嗯，他叫商玉衡，从小有天才之名，是个难缠的人物。”紫芸以前还觉得商玉衡为人不错，至少当年他与乔薇成亲时，表现出来的还令人信服。 可自从上次他带来十名美人，在她寿辰时故意恶心她，紫芸就对此人的印象变坏了。现在又知道商玉衡故意让人窃取灵族宝贝，还对外宣称是灵族赠送的，就更加不齿。 凤雪傲然道：“什么天才，本姑娘势要打得他变狗熊！紫芸，洛轻尘，你们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洛轻尘拱手道：“义不容辞。” 紫芸也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凤雪神色终于又放松下来，她拉着紫芸的手一道进了大殿，殿里宽敞明亮，这里曾是灵族圣堂，也是唯一一座至今保存完整的地方。 “我就要跟你们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里的东西你们一人可以选取一件，算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也算是谢礼。” 紫芸毫不犹豫拒绝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本来就是我有求于你，怎么还能拿你们灵族的东西？” 凤雪随手在一个架子上一点，空气中顿时荡漾开一圈淡蓝色的光晕，光晕消失之后，她才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支玉簪。 “不用那么客气，现在灵族的一切都归我所有了，摆在这里也是浪费。看看这个适不适合你？”说着就要插在紫芸头发上。 紫芸微笑道：“好吧，凤雪，谢谢你。” 凤雪给她插好发簪，左右看了看，才满意地说：“挺好看的。这是如意簪，除了作为头饰，危急时还能化为一柄玉剑当做武器，对付不能见光的黑暗东西最有效。当然，像是你们凡人之间的攻击，也能依靠玉簪里的阵法，为你阻挡三次。” “这么宝贝的东西，我一定要珍藏好了。”紫芸摸了摸发上的簪子。果然灵族随意拿出一件东西，对凡人来说都是宝贝。 第五四四章 返航（新书求支持） 凤雪自己也取了一枚发簪插上，在紫芸面前转了一圈，问：“好看吗？” “当然好看！”紫芸这可不是恭维，凤雪本就长得漂亮，再戴上漂亮的发饰，就更出彩了。 凤雪一笑，见洛轻尘在一把匕首前驻足，于是为他解开了禁制。 “这是我爷爷最喜欢的一把匕首，削铁如泥，只可惜你们不能使用灵力，匕首的真正作用发挥不出来。” 洛轻尘拿起匕首细细观摩着，匕首刀刃透着一股子寒意，但隐隐有灵气散发出来，让人感觉很舒服。他在头上截断半根头发，轻轻从空中扔下，发丝在触上匕首时瞬间被斩断，让人大开眼界。 “果然是神兵！凤姑娘，谢谢你的美意。”洛轻尘十分满意，他虽然不太喜欢用匕首杀戮，但作为收藏品，却很不错。 凤雪笑道：“你喜欢就好。要跟你们离开，我也得带几样必备品，两位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是打算离开跟紫芸和洛轻尘离开了。 三人离开大殿，大门应声而合上，凤雪去了隔壁一间房，紫芸和洛轻尘则坐在台阶上，把玩着新得到的礼物。 “想不到凤雪姑娘这么好，还送我们礼物。”紫芸拿过那把匕首，割着头发尖玩，匕首实在是太锋利了，一触碰到头发，就直接斩断了。 “芸儿小心一点，千万不要伤到自己。”洛轻尘提心吊胆地看着她把玩，一刻也不敢放松。 紫芸玩够了才将匕首递给他，双手撑着下巴道：“想不到商玉衡这么卑鄙无耻，那两名潜入灵岛的人肯定不是普通水军，而是特意来岛上窃取宝贝的。只是不知道商玉衡是如何得知那个传送阵。” 洛轻尘耸了耸肩，道：“或许只是意外找到而已，不过扶渊霸占海域这么多年，海上的东西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也有可能是从某个海盗那里知晓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等凤雪离开，就会彻底关闭传送阵，谁也上不来。” “嗯。凤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商玉衡这次玩大发了。”紫芸有些幸灾乐祸，哼，敢给洛轻尘送女人，这个仇她可不会忘记。 等凤雪收拾好包裹，已经是两刻钟后了，凤雪带的东西很少，只有小小一个包袱，往狮子背上一放，就两手空空了。 “收拾好了，等去了凡人界，我就可跟着你们了，你们不许甩开我哦。”凤雪对于凡人的一切既陌生又好奇，小脸上兴致勃勃，巴不得立刻瞬移到大秦。 紫芸笑道：“放心，我们怎么会甩开你呢？我还等着你给我接触禁咒呢。不过被我们破解掉的三道障碍怎么办，你还打算设置吗？” 凤雪道：“其实前两道是循环使用的，相当于只损失了一头巨笼鱼，不碍事的。但传送阵得关闭，这样就没人上得来了。走吧，咱们先传送出去再说。” 三人一狮出了院子，沿着紫芸二人来时的路返回去，很快就来到传送阵前。 只见凤雪朝阵里输送了一股股灵气，传送阵立刻洞开一个黑黝黝的口子，却没有旋转的迹象。 “赶紧进去吧，只能维持半刻钟。”凤雪收起灵气，率先进入了传送阵，狮子立刻跟上，紫芸和洛轻尘也赶紧钻了进去，本以为又要在黑洞洞的通道里天旋地转一番，谁知阵内不仅宽敞明亮，而且一路上十分平静。 感受到四道询问的目光，凤雪咳了一声道：“这才是真正的传送阵，先前只不过想故意整整你们，给你们个下马威。呵呵，紫芸千万别介意啊。” “就知道是这样。”紫芸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来岛上时，差点把我转晕过去。” “抱歉抱歉。”凤雪双手合十，尴尬的笑着。 “凤姑娘，你这个传送阵的洞口是直接通到我们的船上吗？”洛轻尘若有所思地问道。要是随意开个口子，他们岂不是要掉进海里？ 凤雪点了点头：“没错，因为你们过来时起始点是船上，我这次没有更改目的地，所以还是那里。你们的人该没有离开吧？” 紫芸和洛轻尘面面相觑，按理说是没有离开，但是在茫茫海上，谁也不敢确定一定没有离开。不过就算差一两里也没关系，他们可以用飞行软件飞过去。倒是凤雪，不知道会不会飞行。 谁知凤雪道：“离开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带你们飞过去。” 紫芸顿时一乐，笑道：“那就多谢你了。” 不多时，就看见出口在眼前，凤雪第一个钻了出去，片刻后才将脑袋伸进来道：“快出来吧，刚好在船上，再不出来我就要被你们的人围攻了！” 紫芸二人出去时，刚好看见众将士在姬越的领导下拉开了弓箭，而且箭头上都系着火药，全部对准了凤雪。 “住手！”洛轻尘见此立刻大喝一声，牵着紫芸走了出来，阿黄最后一个才跳出来。凤雪趁机躲到他们身后，使用灵力关闭了传送阵，黑洞洞的入口顿时一点点消失了。 “陛下！娘娘！你们终于回来了！”众人一喜，连忙放下弓箭，纷纷围了上来。在看见阿黄时，却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洛轻尘朝众人招招手，道：“大家都不用担心，我们没事。对了，这位姑娘叫凤雪，是灵族后人，她愿意随我们去大秦帮助我们。” “真是太好了！原来是凤雪姑娘，姑娘请海涵，刚才是我等鲁莽，差点伤了姑娘！”姬越抱拳，认错态度良好。对于灵族后人，他始终抱着敬畏和好奇，毕竟他们巫族就是由灵族演变而来。 凤雪摆摆手道：“不知者不怪罪，那我们这就出发吧。紫芸，从这里到大秦得多长时间？” 紫芸暗笑不已：“需要近一个月，有你受的了。” 凤雪果然垮下脸来，居然需要一个月，这也太久了吧？为什么没有传送阵直接通到大秦啊！罢了，反正有紫芸陪着，路上应该不会太无聊，而且还得去一趟扶渊，将灵族的宝贝全部收回来。 事情顺利解决，船上众人都十分开心，这次一路行来，虽然遭遇不少困难，但总算有惊无险。更重要的是，陛下和娘娘得偿所愿，不仅见到了灵族之人，还将人请出来了。 灵族素来高傲，从不与外界接触，凡人在他们眼里就如蝼蚁一般，真是难以想象，这位灵族姑娘居然愿意离开灵岛。果然还是陛下和娘娘厉害啊！ 有凤雪同行，离开海域的过程自然十分顺利，紫芸和洛轻尘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三人一狮一路来到船舱茶水间，洛轻尘又让人带上了四名扶渊人质，那四人看怪物一般看着洛轻尘和紫芸，真不知道这两人运气怎么就这么好。阿黄忽然发出一声嘶吼，四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瑟瑟发抖。 “凤姑娘，这四人就是扶渊水军，曾经参加过靠近灵岛事件。我们也是从他们嘴里得知，曾经有两人登上过灵岛的。”洛轻尘知道凤雪要对扶渊发难，因此作了个顺水人情，让她早些了解一下扶渊。 凤雪点了点头，盯着四人的目光甚是阴冷，四人渐渐开始头皮发麻，却半点不敢动弹。那次事件，一定让这位灵族姑娘很生气吧？ “求仙女饶命啊，我们也是奉了太子之命才敢接近灵岛，而且我们只是在外围转了转，根本没有机会靠近灵岛啊。”四人识相地求饶，他们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先是被大秦皇帝抓住，现在又凭空冒出来个灵族后人，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饶命？这要看你们的表现了。”凤雪对扶渊人一丝好感也没有，何况眼前四人还是盗取她灵族宝贝的帮凶，“要是表现不好，就只能成为阿黄的点心了。” 阿黄在旁边摇晃着毛茸茸的大脑袋，一双眼睛里满是凶光，吓得四人差点晕过去。 “我们说我们说！仙女有什么要问的，我们一定如实相告！” 凤雪挑了挑眉，厉声道：“说，商玉衡让你们接近灵岛究竟想做什么？” 四人异口同声道：“找宝贝！” “果然如此，哼！那两个登上灵岛的人，是如何得知那个传送阵的？”凤雪目光冷厉，这些凡人真是太胆大了，居然连灵族宝贝都觊觎上，简直可恨。 其中一人最先说：“这个我们着实不清楚啊，仙女姐姐，我们就是水军里最普通的小兵，上面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乖乖做什么。这些事情，只有太子殿下才知情啊。” “没错没错，我们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少，不敢欺瞒仙女姐姐。”另外三人齐声附和。 凤雪看了紫芸一眼，紫芸微微颔首，这四人的确是最普通的士兵，不可能知道有关传送阵的事情。否则登上灵岛的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千人了。 凤雪深吸一口气，又问了那两名士兵的事情，结果四人的回答与当初告诉紫芸二人的一样，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真相。 “呵，这么说，我得找到商玉衡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了。”凤雪眼里闪过一抹凶光，敢盗窃她灵族的宝贝，她会让他知道下场的。 第五四五章 被围攻 四个人质被带了下去，凤雪怒火冲冲道：“听说去大秦要经过扶渊国？紫芸，你们可是答应过我，要帮我夺回宝贝的。” 紫芸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我们就这样冲进扶渊国，怕是不妥吧？毕竟船上有战斗力的就几十人，扶渊的兵力可不弱啊。” 凤雪凤眼微眯，冷笑道：“不用怕，擒贼先擒王，咱们直接捉住商玉衡，再多的兵力也不怕。对了，商玉衡功夫比之你怎么样？”她看向洛轻尘。 “不是我的对手，但想捉他并不容易，他是扶渊太子，身边高手如云，又居住在东宫，外围还有无数御林军。除非我们偷偷潜入，否则一旦引起大的动静，就很难再捉住他了。” 洛轻尘蹙了蹙眉，继续说：“况且以我和芸儿的身份，要是进入扶渊，一定寸步难行。扶渊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我们呢。” 一个是大秦皇帝，一个是大秦皇后，要是杀了他们，大秦不就群龙无首了吗？大秦一乱，扶渊势必有机可趁。所以这次行动，一个不慎就会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 凤雪也逐渐冷静下来，没错，这样冒失是不行的，就算她会灵术，可也架不住人多啊。 “既然如此，我们就偷偷潜入扶渊。如果真的行踪败露，你们手中不是有个很厉害的法宝吗？就像劈死我的巨笼鱼一样，往皇宫那么一劈，咱们就能逃脱了。” 紫芸忍俊不禁，微笑道：“想逃走并不难，难的是活捉商玉衡，并让他交出你们灵族的宝贝。凤雪，你能感应到宝贝藏在何处吗？” “如果距离不超过十里，我用灵术就可以感知。”凤雪肯定的回答，那些宝贝上都沾染了灵气，她一发动灵术，就会产生共鸣。 “那好，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们去引开商玉衡的视线，你就去取宝贝。”这样无论哪边得手，成功都算成功了。 紫芸的提议得到二人一致通过，三人便又开始商议具体计划，直到每一步都确保没问题才罢休。 由于解除禁咒需要在十分平稳安定的环境中，所以凤雪暂时并没有施术，三人决定回到大秦再说。这次出行总得来说还算顺利，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应该能赶在三个月之内回到大秦。 回去的路上，多了凤雪这个灵女，众人都觉得十分新鲜。凤雪虽然性子高傲，但为人并不坏，偶尔还会在船上展示一下灵术，让人大开眼界。 时间一晃就过去半个多月，紫芸等人回程的路上终于遭遇第一支海盗，这次他们没有动用火药，单是凤雪一人出马，就吓得海盗落荒而逃。凤雪打得一点都不过瘾，声明以后遇到危险都交给她来对付。 洛轻尘当然不会拒绝，有这么强大一个打手，他们可以节省多少火药啊，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又航行了近十天，船只终于到达曾经遇见扶渊舰船的那个小岛了，洛轻尘还记得岛上有石油，他们说好要取一点回去研究的。 “陛下，不对劲啊，岛周围好像有扶渊舰船。”一名将领忽然前来汇报，洛轻尘、紫芸和凤雪闻言，纷纷来到甲板上，果然看见小岛周围有好几条扶渊的舰船。 “看来我们是取不到石油了，希望扶渊人别发现我们当初弄沉了他们一艘船才好。”紫芸语气颇为遗憾，扶渊采到了石油，以后恐怕更加厉害了。 凤雪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低声道：“几艘船而已，我们何不将其一网打尽？反正扶渊人没几个好东西。” 洛轻尘摇了摇头，指着小岛方向说：“这些扶渊舰船不是采石油的，是在此等候我们的，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弄沉那艘船的事情了。而且你们看，并不仅仅刚开始那几艘船而已，舰船已经越来越多了。” “陛下，那怎么办？”众将士大吃一惊，说话间，小岛周围已经出现了至少十条扶渊舰船，从岛屿两侧朝着他们围了过来，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很显然，对方就是在此守株待兔。 凤雪冷哼道：“来得正好！管他来多少，我今日都要叫他们有来无回！商玉衡盗窃我灵族宝贝，我就拿他的水军开刀！” 洛轻尘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计算双方的情势优劣，凤雪固然厉害，可对方出现的船只已经超过二十条了。他们与扶渊人硬拼，是很不明智的。只可惜，如今已经逃不掉了，他们是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 他忽然笑道：“既然如此，朕今日就舍命陪君子。凤姑娘，今日就让我们战个痛快吧！” 紫芸无奈地看了二人一眼，也知道情势迫人，罢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扶渊派出这么多舰船，明显就是要将他们扼杀在这里。说不定，已经知道船上是大秦皇帝和皇后。 凤雪满意地点头道：“洛轻尘，这才像个男人，你们放心吧，我不是无的放矢，是真的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洛轻尘道：“我会让所有人掩护你，这次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面对这么多扶渊舰船，而且对方船上一定都有配置火药，即便是他和紫芸使用手机的强大功能，也不是扶渊人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相信凤雪一次了。 洛轻尘立刻吩咐下去，所有人箭头上都系上火药，围成一圈朝最近的船只攻击。三十名暗卫则负责拦下对方的攻击，能拦多少是多少。 船上众人也知道这是殊死一搏，因此个个都英勇无比，气势高涨。 “芸儿，你站在凤雪旁边保护她，一定要确保她万无一失。”洛轻尘最后看向紫芸，他知道凤雪是要动用大型灵术，施术时一定不能被打断，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而能确保凤雪不受伤害和打扰的只有紫芸，她的防御罩可以笼罩住两个人，即便船被炸沉了，他们也能升上半空。 “那你呢？”紫芸担忧地说，洛轻尘虽然武艺高绝，可敌人实在太多了。 第五四六章 强悍的灵术 此时大秦的船只已经被扶渊舰船团团围住，扶渊舰船一共出动了三十艘，按照每艘船五百人的配置，一共就是一万五千人。 商玉衡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居然出动这么多人，看来是真的不给他们留丝毫出路。 三十艘舰船各自相距不到五十米，距离大秦船只也只有三百米左右，刚好可以进行攻击。大秦的船只早就停下来了，洛轻尘一马当先站在甲板上，镇定地望着正前方那艘舰船，负手而立。 腥咸的海风拂起他柔顺的黑发，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姿修长，宛如谪仙。 紫芸和凤雪在稍靠后的位置，紫芸早就启动了防御阵，凤雪则心无旁骛地念着咒语，双手还在不停打着指诀，似乎要施展什么强大的灵术。 “船头之人可是大秦皇帝？在下扶渊水军统领赵宽，已经在此恭候陛下多时！” 大秦船头正对面的扶渊舰船上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洛轻尘凤眼微眯，见讲话之人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汉子，一身黑铁色戎装，身后还披着一条红色的披风，看上去威严十足。 洛轻尘容颜上闪过一丝冷意，对方居然知道他的身份，看来的确是来者不善了。 大秦皇室莫非出了叛徒，否则谁会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 “赵统领率领这么多人来迎接朕，真是让朕受宠若惊，扶渊人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客。”他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这时候已经没必要否认自己的身份了。 赵宽哈哈大笑起来：“大秦皇上真是风趣，只可惜在下并非来迎接你，而是送你去一个地方的。大秦皇帝，你一定会很喜欢那个地方的，记得来世切莫在这样轻装出门。” “哦？朕倒是认为，去那个地方的会是阁下，比较阁下比朕更适合。”洛轻尘半点不为所动，想杀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哼！少磨嘴皮子了，大秦皇帝，如今我扶渊水军近两万人围攻你，我就不信你还能逃得出去！所有人听令，尽一切手段杀死洛轻尘！谁要是能杀死他，回去官升三级！”赵宽已经厌倦打嘴仗了，此次被太子殿下任命灭杀洛轻尘，可是他立功的好机会，决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是！”三十艘舰船上近两万人齐声应和，霎时间，呼声震天响，周围鱼群都纷纷逃逸开去。 “放箭！”赵宽忽然一挥手中旗帜，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满天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箭矢，以及箭矢上系着的火药包！ 赵宽露出一丝冷笑，只要有一支箭落到大秦的船上，洛轻尘就无处可逃了。 只要杀掉洛轻尘，大秦就会群龙无首，一片混乱。而扶渊则能趁机攻打大秦，到时候就能一统天下了。 就在赵宽喊出放箭时，大秦的箭矢也射了出去，顿时，双方的箭雨在半空中相遇，火药包顿时顷刻间被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个火药包爆炸，就带动周围一片爆炸，最后接近大秦船只的箭矢居然少了一多半！ 赵宽被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大秦人还真是奸诈。不过无所谓了，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紫芸看得心惊不已，却不敢惊动凤雪，凤雪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对方的箭矢要落到船上的前一秒，忽然双手往前一推，一道淡蓝色的光晕瞬间挡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罩住整艘船只！ “嘭嘭嘭！”所有箭雨全部撞上了那道淡蓝色的光罩，竟是无法在前进一步，在半空中纷纷爆炸掉了。 “这是……升级版的防御罩？”紫芸目不转睛盯着那道巨大的光罩，分明与自己手机上释放出来的光罩效果一样。 凤雪缓缓吁了口气，神色已经有些疲惫，“没错，这是防御罩，能坚持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内，对方任何攻击都免疫。紫芸，下面我要释放另一个灵术了。” “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你看上去已经很累了。”紫芸蹙眉，凤雪下一个灵术一定也是大型灵术，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支撑住。 “不用担心，这次出来我有带上灵石，一会儿可以直接调用灵石里的灵气来施术。”凤雪从怀中摸出一块散发着青色光晕的石头，石头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却蕴含着极为丰富的灵气，甚至比紫芸之前那枚圣灵珠还要充裕。 “一会儿我会使用灵雪术，一旦施放成功，除了被防护罩保护的我们，方圆一里所有东西都会冰冻住。” “这么厉害？”紫芸震惊，如此一来，扶渊人就再也不能行动了，可是有一个问题，紫芸问道，“海面要是被冰冻住，我们的船怎么航行？” 凤雪笑道：“海的面积太大，所以形成的冰会很薄，没问题的。那些扶渊人和船则会全部冻住，要整整一天一夜才会解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命了。” 二人说话间，扶渊人还在不停射箭，淡蓝色的防御罩噼里啪啦想个不停，就是没有一支箭能进来。 赵宽已经要抓狂了，恶狠狠瞪着那道淡淡的光晕，却束手无策。 “好了，我要开始了，你也不用再守在我身边，可以让大家一起休息了。”凤雪见对方根本攻不破，索性盘膝坐下，开始施放起下一个灵术。 紫芸与洛轻尘对视一眼，却没有离开凤雪身边，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船上其余众人也都严阵以待，目光灼灼看着一支又一支箭矢飞来，然后撞在光罩上爆炸，发出一声声巨响。 “洛轻尘，你用了什么妖术！”赵宽气急败坏的怒吼，亲自从士兵手中夺过弓箭，朝大秦船只射了过来。 然而那支箭矢的下场与别的并无二致，撞上防御罩爆炸了。 洛轻尘轻蔑的笑道：“赵统领，你这批水军似乎臂力不足啊，怎么射了半天箭，一支都没有落到我的船上呢？这要是传出去，赵统领的一世英名恐怕就毁了。” “洛轻尘！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我赵宽就是困，也要把你困死在这里！”赵宽忽然一扬手中的旗帜，众人顿时停止射箭，他已经看出这招对对方无效了。 洛轻尘抱着胳膊，耸了耸肩膀：“随你喜欢。” 语罢竟是在甲板上坐下来，悠哉游哉地欣赏起风景。 赵宽气得吐血，却摸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目光忽然扫到洛轻尘身后的紫芸，顿时恍然一惊，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据说苏紫芸手中有一件神器，可以飞天遁地，日行万里，莫非还能防御他们的攻击？ 可是太子殿下明明说过，神器只能保护使用者一人，与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啊。 赵宽百思不得其解，却只能对着大秦船只干瞪眼，近不得，也退不得。 他身边一员小将忽然道：“统领，天上好像开始飘雪了。” “胡说八道！这才刚到九月，飘什么雪！”赵宽本就一肚子火气，此时听见如此荒唐的言论，顿时忍不住爆发了。 “可，可是……” 刚好一片雪花落到赵宽鼻尖上，被他灼热的皮肤一烫，立刻融化了。 赵宽愕然，抬头望向半空，入目满是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正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这怎么可能？这才九月啊，为什么会下雪？” “统领，是不是大秦的人在施什么妖术啊？”小将小心翼翼问道。 赵宽蓦地看向大秦官船，忽然瞥见苏紫芸身边的一名绝色女子，只可惜看不清那女子究竟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一切异常，都跟那女子有关！ “快撤！此女必定会妖术，是想冻死我们！”赵宽倒也不笨，眼看雪越下越大，便立刻猜到对方的想法。 他发现大秦的船只上，没有一片雪花，全都被那个淡蓝色的光罩挡在了外面。 传令官大吃一惊，立刻急速挥舞起黄色旗帜，其余二十九条船的将士一看，无不惊骇莫名。他们一万多人围攻大秦几十人，对方没有丝毫损伤不说，他们居然要主动撤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统领下令，他们不得不从，各船船长立刻开船，朝着小岛方向退走了。 “想逃？哼，没那么容易！”凤雪忽然站起身来，浑身雪光飞扬。 霎时间，半空中的雪花已经覆盖住整个苍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方圆一里的地界降落。 “统领，海面结冰了！” “统领，救命啊，我的脚被粘在船上动不了了……” “好冷……啊……”一名士兵忽然被一波大雪压在了船上，居然直接砸死了。 赵宽也冻得够呛，浑身上下都被白雪裹住了，挪动一步都困难。他惊恐地扫视着周围，发现己方三十条船没一条幸免，几乎被大雪压进海里。 大秦众人也被眼前一幕惊到了，这等本领可以称作呼风唤雨了，灵族果然厉害！ 不到半刻钟，三十艘船就彻底被冻住，船上一万多士兵，除了躲在舱里的，全都结成了冰棍人雕。 第五四七章 潜入扶渊 消耗灵力过多的凤雪神色十分疲惫，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所幸紫芸一直在身边守护，才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凤雪，你成功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吧。”紫芸扶着她站起身来，凤雪半边身子都靠在她身上，缓缓点了点头。 洛轻尘目送二人的背影离开，又扫了一眼全被冰封住的扶渊舰船，心里既震惊又庆幸。 灵族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这要是用在战场上，恐怕没有哪个国家能抵挡住。还好这些年灵族一直住在灵岛，不与外界接触，否则哪国有这样一位高手，怕是早就一统天下了。 与灵族相比，巫族就差点不是一星半点，那位姬央已经是姬家最厉害的了，可是与凤雪一比，高下立见。 大概是因为大陆上灵气稀薄，不适合灵族和巫族生存，所以巫族才渐渐没落下去。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真的很庆幸这次请动凤雪出山，否则他们今日真的在劫难逃了。 不再看扶渊舰船，他即刻下令道：“起航！” 冰封效果有一昼夜，足够他们甩开扶渊水军了。而且这批水军经此一役，能存活几人还是未知数。 继续起程，大秦船只没有再走原来的路绕开扶渊，而是朝着扶渊岛屿驶了过去。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扶渊，这一次，势必要帮凤雪拿回那些灵族宝贝。而且被扶渊水军围攻的事，也得讨个说法。 “凤雪已经睡下了，今日真是多亏她了。”紫芸不知何时走到洛轻尘身后，轻轻揽住了他的腰。 洛轻尘将人搂到身前，吻了吻紫芸的额头，温言道：“是啊，这也是我们命不该绝。知晓你我二人出海的只有我外公、廖英才和姬央，商玉衡是如何得知的？” “你在怀疑谁？”紫芸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就算他们当初弄沉了扶渊那艘舰船，可对方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件事的确太可疑了。 “我不想怀疑谁，姬央根本出不去，也不会透漏我们的行踪，除非他不要自己的儿孙了。外公和廖英才更加不可能，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我认为，有可能是凌雪或者扮成我的两个影子被人瞧出了破绽。再加上我们弄沉扶渊舰船的事，才被商玉衡推断出来。” 洛轻尘一一排除着可能性，宫里的探子可不少，而且还有十个商玉衡特意送去的美人，谁也不清楚那批美人里是否隐藏着高手。 紫芸点点头，道：“嗯，我也认为是有人瞧出了破绽，当然也不排除姬家出了内鬼。姬越和他父亲姬长安无辜消失这么久，谁也会起疑，姬家人可是各有手段啊，指不定就用什么手段知道这件事。”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等回到大秦就清楚了。”哼，不管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他都会揪出来！ 两日之后，大秦船只成功到达扶渊港口。 凤雪已经恢复过来了，与洛轻尘等人一道扮成客商，混入了扶渊京城。 两年多没来这里，紫芸发现扶渊京城更加繁华了，路过自己的清莲别庄时，她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就是人间的城市吗？真是热闹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凤雪一路上都忍不住惊叹，看见什么都好奇，都想去触碰一下，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她在灵岛上生活了二十多年，小时候还有父母陪着她，自从父母过世，她就只剩下阿黄了。 现在来到人间，就像被开启了一扇新大门，她觉得一切都很有趣。 “紫芸，跟你们出来的决定真没错，想不到人家居然这么热闹这么好玩。”她双眼亮晶晶的，左手拿着一个刚出笼的包子，右手捏着一个小孩子玩的虎头布偶，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紫芸暗笑不已，还帮她拿了一个糖人，“以后你就能每天这样玩了，咱们大秦的都城，一点都不比这里差哦。” “嗯，那我们就尽快动手，然后赶紧回到你们大秦吧。”凤雪被她说的心动不已。 “不急，在此之前我想带你见一个人。”紫芸眨眨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什么人啊，他能帮我们夺回宝贝？”凤雪不疑有他，赶紧跟上了紫芸二人的脚步。 三人最后在一家叫竹之轩的店铺前停了下来，紫芸在老板面前拿出一块玉璜，那店铺老板顿时惊异莫名，小心翼翼将三人请上了二层雅座。 “不知夫人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原来这处产业是当初司马笑陪给紫芸的店铺之一，早就由清莲山庄培养出来的人才接手了。 紫芸也不啰嗦，吩咐道：“此事万万不可告知他人，你去将司马笑请来吧。” “是，请夫人稍候片刻！”店铺老板张罗人给他们上了瓜果茶水，又躬身行了一礼，才退下去。 凤雪双手撑着下巴，诧异地说：“这里居然是你的地盘？紫芸，你很厉害嘛。” “机缘巧合得到的罢了。”紫芸笑了笑，幸好她在扶渊有这些产业，否则此次混进来，两个落脚之处都难找。商玉衡一定加强了戒备，各方面打探他们的消息。 “那你说要见的人就是那个司马笑？他是这里的大老板吗？”凤雪倒也不笨，见司马笑，必定是对方才能说得上话了。 “算是吧。不过还有个原因，想让你和他接触接触，看看他是否符合你的胃口。这个司马笑可不能小觑，他是扶渊第一富商哦。”紫芸打趣地看着她，她的确早就存了这个心思。 虽然司马笑曾经做过无法原谅的事情，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再加上他把她留在扶渊的产业打理的很好，紫芸已经没那么恨他了。 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凤雪看得上的人都名花有主了，唯独司马笑还是单身一人。 当然，她只是牵个线而已，成与不成还要看二人缘分。 “好啊你，既然你如此帮我，我就先看看吧。嗯，能管理好这么多店铺，成为扶渊第一富商，想必有几分不同寻常之处。”凤雪大方的接受了紫芸的好意，对司马笑也产生了几分期待。 第五四八章 盗宝行动 约莫一刻钟时间，司马笑就到了。看见紫芸和洛轻尘的一刹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两人怎么偷偷跑到扶渊来了？如今二人贵为大秦皇帝皇后，若是被人知道在这里，一定会出大乱子的！ 司马笑赶紧将房门关上，又确定没有人偷听，才小声道：“芸儿，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紫芸指了指桌边，示意他过来坐下。司马笑有几分欢喜，紫芸终于肯搭理他了，还记得上次最后见面的时候，紫芸还相当仇恨他，恨不得扒他的皮呢。 司马笑愉快地走了过去，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凤雪，“这位姑娘是？” “你就是司马笑？想不到这么年轻，长得也很俊俏。”凤雪兴致勃勃地盯着司马笑猛瞧，见来人身着一袭宝蓝色长袍，眉目修长，俊眉飞扬，整个人丰神如玉，气质出尘，不由就生出几分好感。 她主动说道：“我叫凤雪，是紫芸新交的好朋友。” “原来是凤雪姑娘，失敬失敬。”司马笑注意到凤雪的打量，心下有几分疑惑，看这女人讲话也不像脑子有问题，怎么盯着他看个不停？ 不过既然是芸儿的朋友，那也就是他的朋友了，他并不打算责怪对方的无礼。 紫芸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微笑道：“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吧。凤雪，这位就是扶渊第一富商司马笑；司马笑，这位姑娘名叫凤雪，是灵族后人。” 司马笑吃了一惊，灵族后人？灵族不是向来不与外界接触吗，怎么跑出来个后人？ 于是紫芸将他们去灵岛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虽然仍然没有原谅司马笑，但对此人还是信得过的，否则也不会找他来了。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商玉衡如此卑鄙，明明是盗窃了灵族的宝贝，却对外宣传是灵族之人赠送的。芸儿，那你们这次来扶渊，是打算取回那几样东西？”司马笑一听就明白三人的来意了。 “没错，所以想请你帮忙，毕竟你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紫芸也不拐弯抹角，能早点取回宝贝，他们也能早点回大秦去。 司马笑点了点头，对紫芸能来找他帮忙很高兴，这说明紫芸是相信他的。 “没问题，你们有任何需要尽管提就是，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 这次答话的是洛轻尘，毕竟计划是他制定的，最为熟悉。 “我们需要知道商玉衡今日的行程，此事不能拖，否则到了明日，被我们冰封住的扶渊水军就该回来了。” 水军一回来，一定会将前两日的事情据实以报，那商玉衡就知道洛轻尘他们没死，而且带回了个灵族后人。到时候他们再想接近商玉衡以及取回宝物，就十分困难了。 “这个简单，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立刻让人去查明他的动静。”司马笑一口答应下来，商玉衡毕竟是太子，行踪再隐秘也隐秘不到哪里去。 “对了，最好给我们一张详细的扶渊京城地图。”洛轻尘又加了一句，这样才方便他们逃离东宫。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三人的计划是夜里行事，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睡觉，守卫也都困倦不堪，是最容易突破的时间。 但得先知道商玉衡的动静，如果他在东宫，最好能将他挟持住，让他承认自己的罪行；若是不在东宫，就先找到宝贝为上。 司马笑这一去，花了整整半个时辰，他回来之后，与紫芸三人一边用晚膳，一边汇报商玉衡的动向。其结论是，商玉衡已经回到东宫，而且晚膳不会再离开。 “那么我们就按原计划分头行事，我和芸儿去对付商玉衡，凤雪你去取宝贝。”洛轻尘迅速定下计划，获得二人一致通过。 紫芸忽然叹息道：“我有点担心，无论如何，乔薇都会受到伤害。” 乔薇是太子妃，无论是商玉衡的事情诏告天下，还是被他们所伤，她一定都会很难过。如果乔薇选择与他们对立，紫芸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凤雪不认识乔薇，对她自然也没什么感情，于是挑眉道：“商玉衡那是罪有应得，他犯下错误，就要勇于承担。芸儿，你们若是抓住商玉衡，先不要杀他，我要留着慢慢对付。” “嗯。”紫芸也不想和洛轻尘去杀商玉衡，否则对乔薇就真的没法交代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也全部黑了下来，街道两旁各处都点亮灯笼，照得四周灯火通明。到了亥时，灯火又慢慢暗了下去，直到街上再无行人走动，三人才换上夜行衣，朝东宫而去。 紫芸和洛轻尘可以利用手机的隐身功能隐身，凤雪则可以利用灵术隐身，三人十分顺利就骗过了守卫，跳进了东宫。 对于东宫的路，紫芸和洛轻尘还算熟悉，毕竟当初给乔薇送嫁来过。两年多过去，此处并无多少变化，一样的红墙绿瓦，一样的气派恢弘，一样的繁花似锦。 只不过，现在是晚上，少了一份喧哗，多了一分静谧。 三人来到东宫一处隐秘的地方，凤雪开始施放灵术探测宝贝的位置，只要不超过十里，都会有所感应。 片刻之后，凤雪收起灵术，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道：“探测到了，几样东西都在东宫，不过是在地下，估计是位于密室里。” “密室里一定有机关暗器，周围守卫也必不可少，凤雪，你要小心。”紫芸关切地看着她，虽然凤雪很强大，但高手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并不少见，她不希望凤雪也是其中之一。 凤雪拍拍她的手背，微笑道：“放心吧。倒是你们两个，想要活捉商玉衡只怕不容易，如果捉不住也就算了，咱们再找机会便是。” 洛轻尘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做到，这可是你的第三个要求呢。” 凤雪莞尔，三人兵分两路，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去了。 从司马笑口中得知，如今东宫除了乔薇这个太子妃，还有两位侧妃，三名侍妾，这些人全都是扶渊官宦人家的女儿，入宫最短的都已经半年了。 紫芸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太子有这么多嫔妃很正常，但她还是为乔薇不值。不管什么原因让商玉衡纳这么多女人，乔薇都不是他的唯一了。 只可惜，她现在并不知道乔薇的想法，若是乔薇一心爱着商玉衡，恐怕要痛苦一辈子了；要是乔薇不想过这样的生活，紫芸会想尽办法带她离开。 这一晚，根据传来的消息，商玉衡就是宿在一位侧妃的住处，宫殿名字是荣禧殿。因此二人根据地图记载的方位，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 荣禧殿门口还亮着灯，有两名侍卫在此值夜，只是双双都打起瞌睡来。洛轻尘毫不费力点了二人的穴道，让他们睡个痛快，然后与紫芸悄声摸进了荣禧殿。 “啊……啊……殿下，妾身真的不行了……你就饶了妾身吧……” 就在二人打算破卧室门而入时，忽然听见一阵阵羞人的声音，紫芸双颊顿时一片酡红。这都什么时间了，商玉衡居然还在做床上运动，不怕x尽人亡么？ 洛轻尘倒是很镇定，拉着紫芸在外间坐下，等待里面结束。 其实，若是洛轻尘一个人来，选择商玉衡办事时闯入，是最好的时机。可是现在有紫芸在，他可不想自家娘子被那些污秽情形脏了眼睛。 离得远了，紫芸便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了，她的双颊终于慢慢恢复正常，心里则翻了几个白眼。这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唉，也不知道凤雪那边进展如何了。 只可惜这殿内还有不少人，他们也不敢讲话，只相互依偎着坐在那里。 “结束了。”洛轻尘的声音忽然从脑海中传来，紫芸知道他这是传音入密，因此迫不及待站起身来，想赶紧绑了商玉衡走人。 洛轻尘轻轻用匕首撬开房门的锁，没发出一丝响动，倒是房间里传来二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劳累过度睡着了。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一条缝，洛轻尘让紫芸等在外面，自己则出了防护罩的范围，只身窜了进去。 看见床上二人都盖着被子，洛轻尘吁了一口气，他可不想看见两人完事后的身体。他故技重施，迅速点了二人的穴道，然后从地上捡起一件商玉衡的衣服，将人一裹，便带出了房间。 二人进展的相当顺利，谁知刚走出荣禧殿，就听见东边传来一阵喧哗声，继而一只只火把被点了起来，映得东边方向亮如白昼。 紫芸和洛轻尘立刻意识到不好，刚才凤雪就是朝那个方向去的，难道她惊动了守卫？ “有刺客！抓刺客啊！”呐喊声越来越大，不多时，就有一队侍卫到了荣禧殿，大概是打算禀报商玉衡。 紫芸二人已经可以肯定，是凤雪行踪暴露了，二人顿时朝着东边火把方向行去，若是凤雪不慎失手被擒，他们还能拿商玉衡作为人质来要挟！ 第五四九章 大闹东宫 “来人哪！刺客盗取宝贝了，快去禀报太子殿下！” “大人，太子殿下不在房中啊！” “那还不快去找，宝贝要是失窃，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密室外部，不断传来士兵们的交谈声，紫芸和洛轻尘隐藏在暗处，却没有看到凤雪的踪迹。但是看情形，她并没有被抓住。 “你们……是谁？想……想做什么？”洛轻尘肩头忽然传来商玉衡艰难发出的声音，他被洛轻尘点了穴道，想不到竟还能讲话。 紫芸二人均是一身夜行衣，又蒙着脸，是以并未被商玉衡认出来。 “闭嘴！否则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紫芸故意粗着嗓子，恶狠狠威胁了一句。 洛轻尘蹙眉，又点了一次商玉衡的哑穴，后者立刻噤声了，只双眼里射出两道愤怒的光。 忽听一人高呼道：“出来了！刺客在这里！” 下一刻，就见一袭黑衣的凤雪从密室中飞了出来，只可惜密室门口早就被侍卫们围的水泄不通，她这一出现，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哼！想拦住本姑娘，痴心妄想！”凤雪一声冷哼，两手将包裹背在了身后，继而数道指诀打出，双掌间顿时发射出一道道幽蓝色的光芒。 光芒所过之处，侍卫们尽数被击倒，发出一阵阵惨叫。 “我去帮她。”洛轻尘轻声道，在紫芸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居然将商玉衡往半空中一抛，周身真气迅速提起，一掌劈向了众人身后。 “啊……”中掌的侍卫顿时口吐鲜血，一个接一个晕了过去，多米诺骨牌般摔了一地。 “大家小心，刺客还有同伙！” “就在后方，大家跟我来！” 两个侍卫头子领着一批人立刻奔向了洛轻尘和紫芸所在的方向，洛轻尘劈出那一掌后，立刻接住刚好落下的商玉衡，与紫芸隐去了身形。 二人带着商玉衡迅速绕开追来的侍卫，恰好凤雪那边也打开一条缺口，身形一闪就逃出了包围圈。 洛轻尘立刻对凤雪传音入密，让其撤离，凤雪眸光微闪，最终还是没有恋战，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东宫。 一刻钟后，三人成功在司马笑给他们准备的宅子里汇合，商玉衡因为被蒙住眼睛，因此并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何处。 凤雪一身风尘仆仆归来，将背上的包裹往桌子上一甩，气喘吁吁道：“这四件宝贝都拿回来了，只可惜还有一坛灵酒，似乎并不在东宫。那坛灵酒可是我爷爷亲手酿的，我父亲和我都没舍得喝，却不想被贼人偷了去。” “灵酒？我好像听说过这东西。”紫芸思忖片刻，忽然道，“我记起来了，是那四名扶渊人质告诉我的，说那坛灵酒普通人喝一口就会醉上三日，还有改善精气神的作用。” 凤雪一喜，抓住她的手道：“那他们可说灵酒被藏在何处？” 紫芸摇摇头，见她露出失望之色，不由微笑道：“我们这不是把正主带来了吗？你问他就知道了。” 她一巴掌拍在商玉衡脸上，顺手扯掉了他眼睛上的黑布。商玉衡看清她和洛轻尘的模样时，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都变得惨白起来。 洛轻尘好心地解开了他的穴道，嘲笑了一声：“是不是很惊讶？也对，你派去近两万水军拦截我们，以为万无一失，我们必死无疑了？呵呵，真是让你失望，我们活下来了。” 商玉衡面色已经由苍白变成了惨白，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你们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一万多水军手里逃走。洛轻尘，那些水军被你们怎么样了？” 虽然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洛轻尘和苏紫芸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的人失败了，那些人的后果，只怕不会太好。 那可是接近两万水军啊！就算扶渊士兵擅长水战，可训练有素的水军也不过十五万人。现在一下就损失了接近两万，叫他如何不心疼？ 紫芸冷笑道：“有时间操心水军的事，还不如多操心你自己。商玉衡，你已经在劫难逃了。” 商玉衡忽然大笑起来，只是笑声有些苦涩，谁知凤雪上前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商玉衡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笑什么笑？商玉衡，本姑娘告诉你，老实说出那坛灵酒的下落，否则一定要你好看！”凤雪柳眉倒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此人就是盗取她灵族宝贝的罪魁祸首，此时不仅不认错，居然还猖狂的大笑，着实可恨！ “灵酒？你是何人？”商玉衡的目光终于落到凤雪脸上，原本以为凤雪只是洛轻尘和苏紫芸找来的帮手，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她叫凤雪，是灵族后人。商玉衡，你命人盗窃了灵族的宝贝，居然还说是灵族送给你的，真够不要脸！”紫芸鄙视地盯着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做出这种事，简直是丢人。 商玉衡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就算刚才被紫芸威胁，得知自己逃不掉，他都没露出这样的表情。 灵族后人，居然为了这几样东西出岛了，难道这几样宝贝真的那么重要？ 若只是落在洛轻尘和苏紫芸手里，他还有办法谈条件，可现在加上一个灵族后人，他这次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灵族向来神秘无双，拥有的手段也远非常人能及，而且这个凤雪对他印象极坏，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凤姑娘请息怒，在下的确让人去了灵岛，可并不知道灵族还有后人存在，是以带走了几样宝贝。现在姑娘已经将宝贝都找到了，姑娘要我如何赔礼道歉，商玉衡必定遵从。” 凤雪差点被他气笑了，望了望天才说：“赔礼道歉？不知道灵族有后人存在，所以就带走了几样宝贝？商玉衡，你到现在还在欺骗本姑娘，不可饶恕！哼，我不仅要将你的丑行公布天下，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千刀万剐！让天下人就记住，我灵族即便没有以往的风光，也不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招惹的！” 第五五零章 凤雪发威 商玉衡眸光逐渐黯淡下去，当初是一名陌生人给他带来灵岛的地图，吸引他去灵族一探究竟的。 他也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没逃过欲望的支配，派了一支队伍前往。有地图的引导，这队人马并没有花费多少精力，就找到了那三座岛屿所在的位置。 而且经过一番挣扎，死了四分之三的人后，终于有两人无意中闯入传送阵，被传送到了灵岛上。 更让那二人意外的是，灵岛上居然荒无人烟，连动物都绝无仅有，他们既惊讶又兴奋，最后就找到了那座院子。 再之后，就取了几件没有设禁制的灵族宝贝，正想再去其他房间看看，谁知忽然窜出了一头巨大的狮子。 那二人还是凭着火药才逃走，带着几样宝贝返回了扶渊。 从始至终，那二人在灵岛上都没见到半个人影，现在想来，岛上并非无人，而是没有及时出现。 商玉衡叹了一口气，如果早知道这几样东西会将从不出岛的灵族后人引来，他绝不会冒这样的险，派人手去取什么灵族宝贝。 他抬眼看向凤雪，惨笑一声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过我了吗？” 凤雪挑眉道：“你认为自己还有被放过的资格！你犯下的错误不可饶恕，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们也是？”商玉衡不置可否，反而看着洛轻尘和紫芸。 洛轻尘微笑道：“你派了那么多人来围杀我们，我们自然要回敬你，不是吗？” “呵呵，果然如此。罢了，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这件事是我一人做的，与父皇和母后无关，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商玉衡知道大势已去，落到这三人手里，他是不可能有活路了。 凤雪有些意外的说：“这句话还像个男人，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 商玉衡露出个轻松的表情，既然已经逃不掉，那么将伤害降到最低，他就满足了。 当晚，东宫失窃，太子殿下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扶渊皇帝皇后耳朵里，扶渊皇帝当即下令封闭皇城，挨家挨户搜寻太子殿下的下落！ 紫芸等人所在的地方是司马笑的一处别院，而且位于密室里，十分隐蔽。因此士兵们来搜索了一次，并没有找到商玉衡。 次日早上，凤雪独自抓着商玉衡去了皇宫，从商玉衡嘴里，她已经知道灵酒所在的位置，果然在皇帝那里。 凤雪起了个防护罩，运起灵力，直接从皇宫上空飞了进去。 紫芸和洛轻尘则没有正面出现，一来身份太过敏感，二来可以藏在暗处，以防不时之需。 “有刺客！”凤雪出现在金銮殿的一刹那，皇宫侍卫和暗卫就发现了他们，当看清她手中抓的是太子殿下，均是一脸震惊！ “大胆刺客！还不快放下殿下！”为首的侍卫头子怒目而视，这个胆大的女人居然敢抓住太子殿下，真是活腻了！ 凤雪长发飞扬，一身鲜艳的红色长裙明媚而夺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微微勾起唇角，本就倾城的容颜更加耀眼，宛若翩翩下凡的仙女。 她抓着商玉衡的后领，挑眉笑道：“哦？放开你们的太子殿下，你们说真的？” 言罢手一松，商玉衡顿时直直朝地面跌去。金銮殿顶端距离地面有十几米，这要是跌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快快，快抓住太子殿下！”众侍卫立刻急疯了，就连暗卫都束手无策，对面那个女人身上虽然感受不到半分内力，可直觉告诉他们，此女绝不是他们对付得了的。 就在商玉衡快要跌下屋顶时，下降的趋势忽然止住了，接着整个人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牵住，居然又回到了凤雪手中。 “废话少说，叫你们的狗皇帝出来！”凤雪敛住笑意，浑身冷气全开，众侍卫居然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是何人在此喧哗！”金銮殿中很快涌出一众群臣，走在最前方的赫然是扶渊皇帝商睿。 商睿已经年过五旬，双目却闪着精光，看上去不怒自威。 就算看见商玉衡如此惨状，也只是微微一愣神，便恢复过来。 “扶渊皇帝，你总算出来了，如果想救你儿子，就赶紧将我灵族的那坛灵酒交出来！”凤雪凤眼微眯，有商玉衡在手，她并不担心对方不听从。 商睿试探着问道：“阁下是灵族后人？” “没错！怎么，你不相信？”凤雪有些不耐烦了，难不成这世间还有人敢冒充灵族后人？ 商睿顿时答道：“不是朕不信，是因为这么几千年时间，灵族后人从没有出过灵岛，来到凡间，故而朕才有此一问。既然姑娘是灵族后人，那就是我扶渊的贵客，姑娘还请下来坐着喝杯茶，以聊表朕一番心意。” “不必了，皇帝老儿，我今日前来是为了讨回我灵族一样宝贝，识相的就速速交出来！”凤雪已经蹙起眉头了，她能感觉到往这里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她的处境越发危险了。 这皇帝老儿，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 谁知商睿露出迷茫之色，不解的说：“姑娘此话从何说起？那些灵族的宝贝，不是灵族之人送给我扶渊的吗？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难不成灵族之人竟是出尔反尔之辈？” 凤雪几乎被他气笑了，她都不知道这老皇帝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左手在商玉衡脖子上一拂，后者的哑穴立刻解开了，凤雪拍了商玉衡后背一巴掌，道：“商玉衡，你自己跟大家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她已经懒得多费口舌跟众人去解释了。 商玉衡目光一片灰暗，这件事若是公布出来，他这一世英名就毁了。他不怕死，如果就这样死掉，整个扶渊都会记得他的英明果断。可是这件事，却会让他身败名裂。 “快说！”凤雪不耐烦的催促。 商玉衡面色纠结，良久才开口道：“父皇，这件事是儿臣欺瞒了你们。那些灵族宝贝……” “玉衡，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皇帝眉头深锁，难不成那些宝贝的来历有问题？ “呵呵，你的宝贝儿子不好意思说，我就帮他说！那些宝贝根本不是我灵族之人送给他的，而是他派人从我灵族偷的！” 凤雪见商玉衡拖拖拉拉，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帮他说了。 “这不可能！”商睿一惊，众大臣更是纷纷对凤雪侧目，他们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商睿高声道：“玉衡，你赶紧告诉大家，她说的不是真的。” 他已经将商玉衡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然而商玉衡却让他失望了。 “父皇，是儿臣欺瞒了你们，她说的是真的。昨夜来东宫的人就是她，她已经带走了那几样宝贝，只剩下放在父皇养心殿的灵酒没找到。今日带儿臣来此，便是想取回那坛灵酒。不过请父皇放心，凤雪姑娘已经答应儿臣，此事由儿臣一人担当，与父皇和我扶渊均无关系。” 商玉衡见事情败露，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索性和盘托出。反正凤雪也不会放过他，能为扶渊再多做点事，他也值了。 “玉衡……这，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妖女想要你的命？”商睿这下是真的急了，别的什么都好商量，可是商玉衡，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很小年纪就做了太子，也是扶渊未来的希望。 要是他出了事，扶渊未来也就完了！ “狗皇帝，你骂谁是妖女？”想不到先搭话的是凤雪，凤雪一脸怒容瞪着商睿，她是灵女，可不是妖女。 “父皇，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她还有同伴……”商玉衡差点说出洛轻尘和紫芸的事情，被凤雪狠狠一瞪，立刻转移话题，“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前些时间派出去的一万多水军？他们至今都未回来，已经全部被消灭了。” “啊……那可是一万多水军啊，说没就没了？难道就是这个女人下的手？”商睿又惊又怒，灵族之人居然厉害到如此地步，能以一己之力灭掉他一万多扶渊水军，简直是骇人听闻。 凤雪得意洋洋道：“小意思，本姑娘只是将他们冰封了一天一夜而已，至于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了。狗皇帝，还不赶紧将我的灵酒交出来？” “快！快去把那坛灵酒搬出来！”商睿终于不再是那般镇定从容的模样，此女就是个煞星，要是把他们也冰封住，整个皇宫的人岂不是都死了？那他扶渊不就从此灭亡了？ “算你识相。”凤雪看着太监搬来的灵酒，又确认了一遍真伪，才满意的点点头。 “姑娘，现在酒也还给你了，是不是可以将玉衡放了？”商睿忧心忡忡的问。 “放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凤雪满的蹙眉，“我可是打算将他千刀万剐，震我灵族雄风的。” 商睿顿时急得大喊：“姑娘万万不可！你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会答应，千万不要伤害玉衡啊！” 第五五一章 扶渊诚服 凤雪眼珠一转，挑眉问：“当真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说的话就一定算数！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商睿这是豁出去了，要是扶渊没了商玉衡，那就后继无人了。 除开商玉衡意外的其余皇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江山交给那些人，迟早会灭亡。就算不被大秦吞并掉，恐怕也会千疮百孔，民怨四起，被别人推翻。 商睿的想法很简单，这个女人就算有什么要求，也不会比杀死商玉衡更让人无法接受的了。 “商玉衡，你也同意你父皇的话？”凤雪拍拍商玉衡的脸颊，商玉衡脸色一沉，他今日被这个女人羞辱够了，但如果有一丝活下来的可能，他就不愿意就此死掉。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活着，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凤雪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吧，我扶渊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他当然同意父皇的话，活着，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凤雪满意的点了点头，狂傲的笑道：“既然如此，皇帝老儿，你就把自己的皇位让出来给本姑娘坐坐吧，本姑娘这辈子还没当过皇帝呢。” “大胆！” “放肆！” “妖女休得胡言乱语！” 她的话顿时激起了民愤，扶渊百官一半骇得脸色苍白，另一半则气得又黑又红，皆对凤雪怒目而视。 “怎么，这就不同意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凤雪目光里尽显鄙夷之色，看小丑般看着众人。百官又气又怒，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商睿倒是出乎意料的淡然，微笑道：“姑娘若真是想要这个皇位，也无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啊！” “是啊陛下，怎么能答应这个妖女呢？她要是成了皇帝，我扶渊必定会陷入穷途末路啊。” “陛下要是将皇位传给这个妖女，微臣定当立即辞官！” “微臣也一样！” 商睿摆了摆手，众人立刻噤声，他看向凤雪道：“姑娘也看到了，就算姑娘坐上这个皇位，似乎也无法得人心。” 凤雪呵呵笑道：“得不得人心与我何干？所有人就辞官也不管本姑娘的事。反正遭殃的是你们扶渊百姓！你们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商玉衡。” 商睿一噎，完全被凤雪的无赖震住了。没错，百官如果都辞官，倒霉的还不是扶渊百姓，跟这个妖女一点关系都没有。拿辞官来威胁这个妖女，根本半点作用都没有。 躲在暗处的紫芸几乎笑道肚子疼，虽然知道凤雪只是开玩笑，但看见扶渊人的反应，还是觉得很解气。就连洛轻尘都不禁莞尔，笑着摇了摇头。 “妖女，休要欺人太甚！” 百官出离愤怒了，对他们来说，辞官是最后一招，谁知放在这个女人面前，却是无关痛痒。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凤雪欣赏够了众人的愤怒，假惺惺地叹息一声说：“其实我对皇位也没多大兴趣，既然你们也不愿意我来领导扶渊，那我就换一个要求吧。” “好好好，你赶紧换一个要求！”百官连连赞同，这就像漆黑的夜里忽然照进来一束光，没有人不想抓住。 凤雪瞥向商睿道：“皇帝老儿，你也同意我换一个要求，而且不许再反悔？” 商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提心吊胆，万一这个妖女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可如何是好？ 不过，既然他刚才都说什么要求都会同意，此时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否则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也太有损皇威了。 “姑娘尽管提，朕这次绝不反悔。”他沉声道。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这次你要是再反悔，咱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会立刻一掌拍死商玉衡，知道了吗？”凤雪面带微笑的威胁着，“以后我会常住在大秦，皇帝老儿，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从今往后，扶渊就成为大秦的附属国吧。你也别称皇称帝了，做个扶渊王就好。”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 凤雪愉快的笑道：“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就这样决定了。” “什么没意见？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就是，让扶渊成为大秦的附属国，想都别想！” 群臣终于回过神来，纷纷开始出声反驳，一个个涨的脸红脖子粗，似乎快要气晕过去。 凤雪忽然敛起笑容，面色显出一抹冷意，“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你们真当自己有资格讨价还价？既然你们不珍惜机会，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商玉衡，这可是你的父皇和臣子们要你死，黄泉路上报仇记得找他们。” 她左手顿时扬起，手心顷刻间出现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迅速劈向了商玉衡脑袋。 “住手！”商睿双目圆睁，厉声喝止。 凤雪的手距离商玉衡脑袋只差几寸时，堪堪停住了。 她一扬眉，嬉笑道：“你这是同意了？” “朕同意。”商睿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这三个字，双目一片赤红。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愤怒，有多屈辱！ 可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为了扶渊的未来，他都只能这么做！只有商玉衡继承了扶渊，扶渊将来才有重振雄风的可能，为了那一日，一切都值得。 “你早点说嘛，看看，你儿子都被吓晕过去了。啧啧，真是没用。”凤雪掌心光晕陡然消失，心情颇好地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写一份降表，我也好拿去给大秦皇帝看。要是大秦皇帝不满意，我还会再来的。” 她抓住商玉衡瞬间消失在屋顶上，半空中还传来嚣张的声音：“皇帝老儿，你什么时候写好降表，我什么时候就还你儿子！” 金銮殿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看着商玉衡被凤雪带走，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连大内高手，都束手无策，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商睿一时间似乎苍老了十岁，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已是一片灰暗。 第五五二章 重返大秦 此次事件仅由凤雪一人出面就全部解决，让紫芸和洛轻尘甚是欣慰。如果他二人也在场，商睿恐怕还没那么快就同意让扶渊成为大秦的附属国。 其实当凤雪说出这个要求时，紫芸和洛轻尘也十分意外，因为之前凤雪并未对他们提及过这件事。凤雪肯这么做，是真正将他们当成好朋友好伙伴，这个情，他们得领下。 对此，凤雪却表现得很坦然，无所谓地说：“我对凡间这么陌生，以后吃穿住行都要靠你们，当然得巴结好你们两位金财神了。” 紫芸莞尔，又有些无奈，送给他们一个附属国，这份礼可真够大的。 大概的确很担心商玉衡的安全，次日一大早，商睿就写好了降表，而且于城墙上张贴了出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知道凤雪究竟在哪里，只好用张贴告示的方法让凤雪现身。 果然，告示张贴出来不到半刻钟，就被凤雪揭走了一张，凤雪将告示带回去给洛轻尘过目，洛轻尘将条例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罢休。 “扶渊皇帝降为扶渊王；每年岁末给大秦纳贡献礼；但是大秦皇帝不得干涉扶渊内政，也没有任免扶渊王的权利。” “呵呵，没有任免扶渊王的权利，那算是什么附属国？”凤雪不满地哼了一声，“这条不通过。” 紫芸点了点头，“不干涉扶渊内政无可厚非，对青玉也是这样，但得有任免扶渊王的权利。” “还有这一条，大秦不得随意调用扶渊军队。这老头子的意思是不是说，依然只有扶渊才能调用他们的军队？”凤雪又看到一条不满意的。 洛轻尘微笑道：“那咱们给他加个限定吧，不得随意调用扶渊军队超过三分之一。” “嗯，这样还不错。”紫芸和凤雪一致同意。 三人逐条分析着不妥当之处，等分析完毕已经是午时，最后依然由凤雪出面，带着商玉衡和条款去了皇宫。商睿被逼无奈，只得同意被修改过的条款，最后重新誊抄两份，均盖上了玉玺。 凤雪满意的点点头，带着条款离开了。至于大秦的玉玺印章，则需要洛轻尘回国之后才能盖，到时候还得麻烦凤雪走一趟，送一份回扶渊。 “这次出行真是太圆满了，凤雪，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多好？” 此时，紫芸等人已经乘上了回大秦的船只，三人悠哉游哉的坐在藤椅上，上方还撑着大伞，悠闲的聊着天。 凤雪侧过脑袋笑嘻嘻看着紫芸说：“现在认识也不晚啊，紫芸，能和你做朋友，我也很高兴。从小除了阿黄，我就没有朋友，更没有同龄人聊天玩耍。我都觉得，这二十多年似乎白活了，想想以前的日子，唉，真是枯燥又乏味啊。” 紫芸笑道：“才来到凡间这么几天，你就生出这样的感慨，果真是由俭入奢易，入奢入俭难。现在再让你回灵岛过以前的日子，你一定过不下去了吧？” 凤雪狠狠点头，“一个人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紫芸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也就是凤雪从小习惯了那种生活，要是换做她，恐怕三天就憋疯了。 忽然想到一件事，紫芸乐道：“说说，你对司马笑的感觉如何？” 在扶渊的几日，司马笑大多数时间都跟他们在一起，因此与凤雪也很熟悉了。 “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他长得不错，人也不错，还很能干。紫芸你说这是喜欢吗？”凤雪有些迷茫，她从未喜欢过异性，虽然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找个好夫婿，可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却没有具体定义。 紫芸微笑道：“这算是有好感吧，但还没发展到喜欢，更不用说爱了。但有好感就表示有希望，以后你们可以再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就培养出感情了。” 凤雪双手撑着下巴，苦恼地说：“可是我以后住在大秦，他住在扶渊啊，相距这么远，见个面都很困难，怎么多接触？” 异地恋果然不好发展，更不用说在这个没有即时通讯的时代。 “只要你们有这个心思，到时候可以让他来大秦住啊。现在扶渊成了大秦的附属国，他完全可以将商业往大秦发展。”紫芸朝她眨眨眼，“我看好你们哦。” “嗯。”凤雪居然不好意思起来，这么一谈论司马笑，倒是让她生出了点特别的心思，这种又开心又期望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这次回大秦，紫芸等人没有再从苏州绕道，而是直接到了京城，因此旅程缩短了很多。三日时间，就顺利回到自己的地盘。 呼吸着熟悉的空气，感受着熟悉的氛围，紫芸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千好万好，还是不如自己的家好。 “芸儿，欢迎回家。”洛轻尘与她携手入了皇宫，温言笑道。 “尘，也欢迎你回家。”紫芸真诚地说，这次出去不仅时间长，而且经历了重重困难，好几次，他们都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我说你们别这么肉麻行不行？”凤雪笑着打趣，还故意抖了抖身子，“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哼，你这是羡慕。羡慕的话赶紧去找司马笑啊，说不定你们以后比我们还肉麻。”紫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真是的，把气氛都破坏光了。 凤雪俏脸一红，呐呐转移话题道：“这都回宫了，怎么也没人迎接你们啊。” 洛轻尘三人并未走正门，而是在接应人那里换上宫女和太监的衣服，乘坐马车入宫的。 “要是有人迎接，那才出乱子了呢。”紫芸无语的说，现在宫里边假皇帝皇后都在，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出这一趟远门。“走吧，我们先去凤羽宫，尘，你是直接回养心殿吗？” 得先把身份还回来才行，这么久没回来，也不知道皇宫是否有新的变化。 洛轻尘道：“我先送你们去凤羽宫，再回养心殿吧。” 紫芸甜蜜一笑，点了点头，看得凤雪啧啧感叹了两声。 为了不惊动旁人，三人是使用隐身之法进入凤羽宫的，紫芸独自找上凌雪，与她换回了身份。 看见紫芸出现那一刻，凌雪几乎激动的掉下泪来，她等了这么久，终于把娘娘等回来了。 “娘娘，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知不知道奴婢有多担心你和陛下？对了，陛下呢？”凌雪并不是容易动情的人，可此时此刻，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 紫芸心里浮现出一抹感动，拍拍她的肩膀道：“陛下在外面候着呢，放心吧，我们都没事，而且已经找到灵族后人，我身上的禁咒很快就能解除了。” “太好了！娘娘，恭喜你！”凌雪收住眼泪，差点兴奋地跳起来。 “嘘，小声点，想弄得人尽皆知啊。”紫芸嘴上这么说，心下也很开心。 为了解除自己的禁咒，他们可谓费劲千辛万苦，幸好，这些付出都值得。以后便不用再为了失忆忘记洛轻尘的事情而伤心了。 紫芸换上凤袍，与凌雪一道出了卧房，洛轻尘见此才回去养心殿，他也得先换回自己的呃身份。 凌雪看见盛装打扮的紫芸不由吃了一惊，围着她绕了一圈道：“真漂亮！这就是皇后的威仪吗？” “什么皇后的威仪？不还是我吗？真的有那么大变化？”紫芸一向不太在意这个，无论是凤袍还是普通衣服，穿着舒服最重要。 “娘娘，这位姑娘是？”凌雪直觉感受到凤雪身份不俗，而且能与娘娘这样讲话的，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 紫芸笑着说道：“忘了跟你们介绍，凌雪，这位便是灵族唯一的后人——凤雪姑娘。解除我身上的禁咒，还要靠她了。凤雪，这位是我的贴身侍女凌雪，她可是武艺、易容皆精通的人才，很难培养的。我不在时，就是她伪装成我的。” 凤雪一双眼睛立刻看向凌雪，笑道：“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个雪字，真是有缘。你好，我初到此地，以后还希望多照顾。” 凌雪受宠若惊，赶紧躬身行礼道：“凤姑娘太客气了，你是娘娘的恩人，也就是凌雪的恩人。以后凤姑娘有什么需要，凌雪一定竭尽全力。” “呵呵，其实你不知道，你家娘娘才是我的恩人呢。要是没有紫芸来到灵岛，我恐怕就一辈子在那里孤独终老了。”凤雪笑着牵住凌雪的手，说，“我们灵族从来没有那么多规矩，我也不喜欢你们反人间的种种约束，所以以后见了我不必行礼，也不要称呼凤姑娘那么见外，叫我凤雪就好了。” “可是……”凌雪想拒绝，却听紫芸点头道，“听凤雪的话就是，她是我的好朋友，咱们私底下见了面，都不用太拘束。” “是，娘娘。”凌雪心里十分感动，她看得出来，娘娘虽然说她是贴身侍女，但从未将她当成下人看待，而是像姐妹一样。能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是她最大的幸运。 第五五三章 解除禁咒 接下来，凌雪将这近三个月宫中发生的事情捡重要的给紫芸说了一遍。 一是有大臣提出为皇帝陛下选妃，自然被假的洛轻尘毫不犹豫拒绝了，并称皇后已经诞下皇子，以后还会生育更多子嗣，完全没有纳妃的必要。 而且严加强调，此事以后不得再提。 另外一件事是艺术学院，下期已经开学了，学员们态度还不错。而且不少第一学年处于观望状态的人，都开始打听第二学年招收学生情况，可见艺术学院已经逐渐被大家接受了。 “娘娘，这第三件事可是大喜事！”凌雪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洋溢着笑容。 “什么大喜事，居然让你这么开心？”紫芸一乐，能让凌雪都开心的，必定不是小事。 凌雪微笑道：“是风世子和西陵公主的喜事！风世子前几日已经去西陵提亲了。娘娘你说这是不是喜事？” “上官无风和西陵彤？”紫芸大吃一惊，这二人一直不是不瘟不火的状态吗？上官无风怎么就忽然想通，跑去提亲了？ 不过这还真是件大喜事，大秦与西陵本就有联姻，现在又多了一对，以后联系必定会更加紧密。 凌雪见紫芸吃惊的模样，更加开心了，娘娘和风世子是那么好的朋友，能看到风世子成家立业，自然很高兴。 “看来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呵呵，能赶上他两的喜酒，这次一定要好好敲诈无风一次，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 紫芸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慢慢消化着这件喜事，现在上官无风也找到了另一半，这么多朋友似乎就只剩下青如风了，也不知道她何时能觅得良人。 听凌雪说完宫里的事情，紫芸也将外出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凌雪听到扶渊成为大秦附属国时，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那岂不是除了西陵，咱们大秦对其余几国都形成了统一？陛下这是真正的君临天下啊！” 凌雪兴奋的脖子都红了，一统天下，多少人想这么做，却都失败了。可是陛下做到了，而且大部分都不是依靠武力诚服，这样的陛下，无法让人不敬畏！ “嗯，以后能称皇帝的就只有大秦和西陵了，咱们大秦和西陵又是友好之邦，天下至此也算进入太平时代了。”对于这个结果，紫芸十分开心，这是洛轻尘的希望，也是奋斗的目标。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上午，凤雪就提出为紫芸解除禁咒，这件事耽搁了这么久，现在他们回到大秦，一切都安定下来，也该提上日程了。 “为你封住禁咒的人修为倒是不错，就是姬家人吧？” 凤羽宫最隐秘的房间里，只有凤雪，紫芸和洛轻尘三人。 紫芸被下了禁咒的事少有人知晓，再加上解除禁咒时要处于安全安静的环境，所以才选在这里。 凤雪先用灵气探入紫芸体内，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才得出结论。 紫芸点头道：“没错，正是姬家老爷子姬央先生。还是得益于你那枚圣灵珠，才成功将禁咒和蛊虫封住。” “这也算是缘分了，想不到扶渊人偷了我的宝贝，倒是帮了你一把。”凤雪忍不住笑起来，“封印还有三天时间才到期，咱们现在解除禁咒刚刚好，要是等封印过期，就算是我出手，也会花费多一倍的力气。” “姬先生也这样说过。凤雪，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紫芸既紧张又欣慰，困扰她和洛轻尘许久的禁咒，终于要解除了。 从此以后，她不用再担心会忘记洛轻尘，也不用担心与洛轻尘的缘分会被斩断。他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在一起。 凤雪道：“你们答应了我三个要求，我自然也会说话算话啊，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帮朋友的忙，理所当然。” 她忽然看了一眼洛轻尘，道：“皇帝陛下，下面要请你先出去了。” 洛轻尘点了点头，握住紫芸的手道：“别害怕，一定会成功的，我就在外面等你。” “嗯，我相信凤雪。”紫芸微笑着说。 “好了好了，别肉麻了。”凤雪无奈的将洛轻尘赶了出去，又插好门闩，才来到紫芸面前。 “芸儿，你一会儿一定要放松，不能有任何抵抗，知道吗？万世轮回咒已经深入你的骨血，蛊虫更是与你相生相伴，你要是有所抵抗，他们就无法被清除。一旦这次失败，下次清除时就更困难了。” “明白。放心吧，我巴不得它们快些出去，不会抵抗的。”紫芸朝她眨眨眼，笑着说。 凤雪莞尔：“那就好，那我要开始了。” 紫芸点点头，闭上了双眼。 凤雪深吸一口气，双手间逐渐出现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继而一点点从紫芸眉心渗入，沿着她的奇经八脉开始游走起来。 紫芸只觉得浑身经脉都暖洋洋的，舒服的让人想直接睡过去。凤雪送入她体内的灵气，比从圣灵珠里导入的更多更精纯，而且蕴含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气息，灵气在经脉中游走时，相当于将经脉中的杂质也扫荡了一遍。 最后灵气缓缓归于丹田中，一点点缠上被包裹住的禁咒，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了进去。 “啊……”紫芸蓦地传出一声痛呼，丹田里被层层包裹住的禁咒居然开始反弹起来，刺得她疼痛不已。 她本能就要拒绝灵气继续渗入，谁知凤雪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紫芸，坚持住！一定不要反抗！” 紫芸一惊，痛楚居然让她忘记凤雪的叮嘱，还好对方适时提醒，否则她就搞砸了。 她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暗自祈祷这一切快点过去，可是痛楚不住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凤雪的灵力并不只是包裹禁咒，而是彻底将其净化掉，所以禁咒反弹的才会这么厉害。 “紫芸，坚持住，很快就好了。”凤雪见她痛得冷汗直冒，不由出声安慰。 紫芸紧紧握住双拳，再痛，她也得忍下去！ 第五五四章 大结局（新文求支持） 一刻钟又一刻钟，紫芸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她想放声痛呼，却不想显得自己很没用，更不愿意让凤雪分心，让洛轻尘担忧。 所以她只能紧咬牙关，让自己坚持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恍然发现痛楚在一点点消退，经脉里的暖流却更明显了，丹田内那个被包裹住的禁咒竟然已经消失于无形！ 这个发现让紫芸大为振奋，心里的狂喜直接就表露在脸上，她扬起了个灿烂的笑容。 同时耳边传来凤雪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悦，“紫芸，恭喜你，禁咒已经被全部清除掉了，剩下就是蛊虫，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嗯！我会的！”紫芸狠狠点头，已经成功了一半，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半途而废？ 禁咒被解除，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信心，剩下的蛊虫，也一定能被清理出去！ 二人在房中继续完成艰难的任务，等在房间外的洛轻尘却心急如焚，凤雪和紫芸已经在里面近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万一失败，那可怎么办？不，一定不会失败的，凤雪那么有信心，雪芸儿也是坚强的人，她一定会成功的！ “陛下，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问题的，您要不先坐着休息一下。”凌雪实在看不下去洛轻尘走来走去了，不由出声提醒。 洛轻尘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越发焦急起来。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敲门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洛轻尘又惊又喜，顿时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入目就见他的芸儿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芸儿，怎么样了？”洛轻尘情不自禁将人搂进怀里，心疼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满脸担忧。 紫芸回抱住他，开心的说：“我们成功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你，尘，我们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洛轻尘担忧之色尽数退去，狠狠将人抱住，低头就想吻过去。 “咳咳……我说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我还在这里呢，就当着人家的面亲热秀恩爱，也不害臊！”凤雪扬着眉，一脸打趣的表情，顿时让紫芸双颊通红。 刚才一时忘情，她和洛轻尘竟是都忘记还有凤雪在场了。 紫芸立刻推开洛轻尘，走到凤雪面前道：“大恩人，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我会尽快说服司马笑，让他将商铺发展到这里来。” 凤雪听前一句话还得意洋洋，听到后面才领会出紫芸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算了，看你刚摆脱禁咒的困扰，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了。紫芸，好好休息一下吧，再用补品调养调养，你的身体就能恢复如初了。” 紫芸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凤雪，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为了帮我，耗费了你不少灵力……” 凡间灵气稀薄，不用灵石的话，也不知道凤雪要多久才能恢复。 “朋友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紫芸。”凤雪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翩然离开了。 紫芸的禁咒被解除，心里的定时炸弹终于拆除，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一圈。 洛轻尘也心情极好，上朝时连大臣们都发现了这一点，甚至有大臣猜测，是不是皇后娘娘又有喜了。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三日后，姬央禀报了一件事情。 对于前段时间，紫芸和洛轻尘离开皇宫去寻找灵族的事情，果然是从姬家泄露出去的。 是因为姬央的儿子一直在京城待命，后来忽然与姬越一起消失，引起了姬央弟弟的注意。 姬央的弟弟叫姬林，天赋远远不如姬央，今年已经快一百岁了，生命也差不多到了尽头。因此他想方设法想要找到灵族，希望能延续自己的生命。 所以在一年前，他盗取了姬央那幅地图，并且复制了一份，与商玉衡达成合作。 商玉衡的人从灵族偷回来的灵酒，有三分之一都给了姬林，姬林饮用过后，果然发现对身体有效，于是又起了贪心。 就是这时候，他发现了姬央、姬越等人行踪有问题，后来才推测出紫芸和洛轻尘去了灵族。 于是他再次前往扶渊，想让商玉衡去截住紫芸等人，或者说截住他们从灵族带回来的宝贝。 但商玉衡显然不只是这样的心思，他想杀掉洛轻尘和紫芸，只可惜并没有成功。 而姬林之所以会暴露，也是那些灵酒造成的，普通人喝一口灵酒，就会睡上三日，姬林断断续续喝了那么多，沉睡的时间自然不少，而且身体、精气神也有别于往日，不可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陛下，娘娘，是在下对不住你们，姬家出了这样的败类，实在是家门不幸！如今姬林就在这里，要杀要剐，任凭二位处置！” 姬央老泪纵横，一想到陛下和娘娘差点就回不来了，他就万分愧疚。而且同去的还有姬越，姬越要是死了，他们姬家也就撑不起来了。 洛轻尘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姬林道：“这等人死有余辜，姬先生，朕是不会放过他的。” 若非姬林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商玉衡，他们在海上也不会被围攻，那时候要是没有凤雪相助，他们恐怕就真的回不来了。 姬央道：“陛下，还望陛下能饶了我姬家……” “先生哪里话？此事是姬林一人所为，朕也只杀他一人，与你们何干？”洛轻尘还不会昏聩至此，滥杀无辜。 “谢陛下！陛下大恩大德，我姬家永世不忘！” 姬央说完就要跪下行礼，只可惜行动不便，差点摔下去。 蒙害陛下和皇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如今洛轻尘只杀姬林一个，他自然感恩戴德。 洛轻尘阻止道：“先生不必多礼，说起来朕还要感谢先生，如果不是先生封住了芸儿的禁咒，芸儿必定还会受很多苦。” 不说别的，就是他是紫芸忘掉三个月，就绝对无法忍受。 解决了姬林的事情，此事总算告一段落，紫芸和洛轻尘都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就是辛苦凤雪了，还得往扶渊跑一趟。”紫芸缩在洛轻尘怀里，享受着他细细密密的吻，说起来，他们真的很久没有亲热了。 洛轻尘趁着间隙说了一句，“她有什么辛苦的？我看她高兴的很。” 紫芸想到凤雪临走时眉开眼笑的容颜，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凤雪当然高兴，因为又可以见到司马笑了。而且还带去了她的亲笔信，说不定司马笑这次就跟着凤雪来大秦了。 “唔……”紫芸被他吻住，身子立刻酸软起来，半响才说，“上官无风下聘礼快回来了，尘，你说等他和西陵彤成亲时，咱们与长乐、西陵逸、青如风他们是不是就能重聚了？” 洛轻尘在她身上默默耕耘着，欣赏着她的媚态，心情极好的轻笑出声：“一定可以重聚的。” “嗯。”紫芸满足的闭上眼睛，随着洛轻尘的动作沉沦下去。 一个月后，上官无风下聘归来，同时前来的还有西陵的送嫁队伍！ 大秦和西陵西陵很久没有这样盛大的喜事了，因此送嫁队伍一到达大秦京城，就受到了百姓关注。 街道两旁，被兴奋的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还有人朝着马车扔花枝，一派喜气洋洋！ 上官无风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与队伍整整绕城一周，才回到洛轻尘新赐予他的世子府。 世子府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座。英王、英王妃、上官兰馨等人全都到了，皆笑容满面的迎接着客人。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西陵皇上驾到！西陵皇后娘娘驾到！青玉女王到！”随着小太监报出一连串名字，宾客彻底震惊了，现在气氛顿时被推向高潮！ 恐怕也只有风世子与西陵公主成亲，才会同时汇聚这么多重量级人物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宾客同时跪地行礼，齐声高呼。 “平身！今日是风世子与西陵公主大婚，大家不必客气，都起来吧。” 洛轻尘身着一袭尊贵的紫色龙袍，与紫芸的浅紫色凤袍刚好凑成一对，二人亲密的挽着胳膊，与西陵逸和长乐一起入了大堂。 接着便是踢轿门，拜天地，送入洞房！ 看着上官无风一脸满足的模样，紫芸打从心底为他高兴，这个爱了她许久的男人，终于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能不记录下来呢？”紫芸掏出手机，对着人群咔擦咔擦拍了无数张。 “芸儿，难得今日人这么齐全，不如我们一起来一张？”洛轻尘也来了兴致，长乐和凤雪闻言，也都相当感兴趣。 “好啊，那赶快把人都叫来，一个都不能少。”紫芸微笑道，继而招手叫来凌雪，让她一会儿负责拍照。 最后，紫芸、洛轻尘、长乐、西陵逸、凤雪、司马笑、青如风、何诗诗和廖英才都聚到了一起，在凌雪的手势下同时微笑起来，被收录进了同一张照片里。 （全文完，明天开始更新番外，都是大家的甜蜜生活哦。） 新文《天才狂妃：逆天言灵师》已开，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爱你们！ 第五五五章 番外一：小包子争宠记 洛轻尘登基的第六个年头，上官祺终于满六岁了。就在这一年，洛轻尘打算册立他为太子！ 上官祺从懂事起，就表现出超越同龄人的聪慧和成熟，自小就有天才、神童之称，文武百官更是对他赞不绝口。 这样的儿子，洛轻尘本该一百个满意，将来把皇位传给他，也是绝对放心的。但是有一点，却让洛轻尘十分不爽，这小子太恋母了！ 一两岁时，天天粘着紫芸亲亲抱抱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样感觉既亲切又可爱。可是他随着年岁增长，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发变本加厉。 亲亲抱抱必不可少不说，还时常在紫芸和洛轻尘独处时跑出来当电灯泡。好几次洛轻尘吻紫芸吻到一半，硬生生被这小子挤开了。 这日，上官祺被送去学堂读书，洛轻尘终于有时间与紫芸享受会儿二人时光了。 洛轻尘忍不住感慨道：“芸儿，你说说这小子都破坏我们多少次了？简直不像话，这都什么破孩子。” 紫芸忍俊不禁，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安慰道：“雨泽从小就黏我，他就是调皮了些，你这个当爹的就多担待一点嘛。” 这么些年过去，紫芸已经习惯宫中的生活了，而且有了孩子后，她的心境与以前也不太相同，更宁愿待在宫里与孩子相伴。 不过每年与长乐、青如风等人的聚会还是不可少，毕竟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呢。 “不，不是调皮，芸儿，我觉得你得正视这个问题。”洛轻尘却不赞同紫芸的话，他认真的看着紫芸道，“虽然万世轮回咒早就解除了，可雨泽毕竟是那个人转世的。” 紫芸一怔，这几年他们就避免提到那个人，墨寒就像是一根刺，始终扎在她心间。她已经解除了他下的咒术，可那番伤害，却并非可以轻易消除的。 她沉默半响，忽然抬头看向洛轻尘，“所以你的意思的，墨寒还在影响着雨泽？尘，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怀疑雨泽再这样恋母下去，早晚会出事。等他再大些，说不定会将我当成敌人对待，你也不想看到这样吧？”洛轻尘表示很无辜，现在上官祺被他触碰倒是不哭了，但绝对不会是高兴的表情，这让他这个父亲很受伤。 紫芸点点头，道：“这倒是，培养他独立自主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可以考虑给他多找几个玩伴，同龄人才有共同语言嘛。说不定他跟小姑娘小男孩玩一玩，就会慢慢消除恋母的心理了。” 洛轻尘立刻赞同，一脸开心的抚掌说：“那就这样决定了，我明日就给他找几个伴读，这小子天生早熟，伴读需得大他几岁，否则没有话题。” “嗯，再找几个小姑娘。”紫芸眨眨眼，小男孩小女孩一起玩耍，多么和谐养眼啊。 于是上官祺第二日去学堂时，就发现周围多了几张陌生面孔。 上官祺冷着一张小脸盯着几人，如玉的容颜白皙细腻，就像神话里的仙童。只不过浑身气势冷漠凌厉，差点吓坏三个胆小的小姑娘。 “太子殿下，这几位都是陛下特意挑选出来，与太子殿下一同上学的伴读。”太傅大人温言解释了一句。 太傅对上官祺的印象极好，这孩子聪明伶俐，凡事都能举一反三，还能过目不忘，简直叫人惊叹！ 上官祺点点头，目光从六人身上一一扫过，开口道：“自己报上姓名来。” 六个孩子刚好三男三女，按年龄大小从左到右依次排开，因此最左边的男孩最先答道：“回殿下，我叫薛光远，今年八岁，是……” “本宫知道，是户部尚书薛大人的孙子。”上官祺轻轻扬起眉头，替对方说了出来。 “殿下真聪明！”薛光远顿时眼前一亮，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知道自己。 上官祺不置可否，小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又看向下一人。然而第二个男孩报出姓名后，他又说对了对方的来历，这下就连太傅都惊讶了。如此一连六人，他都说对了，六人脸上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谁知上官祺最后说了句：“这就是父皇为本宫挑选的伴读？没一个可用的！” 六人顿时面面相觑，本就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在家里又是被宠坏的主儿。虽然来之前被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与太子殿下好好相处，可此时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怎么，本宫说的不对？那好啊，你们谁要是能一字不差的背出《论语》，本宫就收回刚才的话。” 上官祺斜着眼睛瞅着几人，清澈的双眼露出一丝挑衅，这些小屁孩也想当他的伴读，太不自量力了。 六个孩子立刻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特别是三个小姑娘，什么论语，她们听都没听过，哪里背得出来？最大的薛光远倒是接触过《论语》，但最多会背一两则，完整的则是学都没学过。 见六人不言语，上官祺得意的勾了勾唇角，“既然如此，你们还是回去吧，以你们的资质，根本不配成为本宫的伴读。” “可是殿下，他们都是皇上亲自挑选出来，陪伴殿下读书的。”太傅很为难，也很为几个小朋友叫屈，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太子殿下那么聪明。 几岁的孩子，让他们背《论语》，也太为难人了。 上官祺看向太傅，礼貌的说：“老师不用担心，父皇那里本宫自会去交待。本宫也明白父皇的意思，他挑选伴读，其实并非是为了让我更用心读书，而是多与同龄人相交。可本宫并不需要，在本宫看来，他们都太幼稚了，我可没时间陪他们玩无聊的把戏。” 太傅顿时语塞，太子殿下啊，似乎你才是所有人中最小的一个，居然还嫌弃别的孩子幼稚…… 不过，他居然觉得莫名的欣慰是怎么回事？有这样懂事好学又上进的太子，大秦将来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这日下学之后，上官祺立刻去了凤羽宫，一路都阴沉着的小脸，在见到紫芸时立刻绽放出最可爱的笑容。 活像直接从恶魔变成小天使！ “母后，儿臣回来了。”上官祺一下扑进紫芸怀里，亲热的在她双颊上各自吻了一下，抱着紫芸胳膊就不撒手了。 紫芸很享受儿子的亲昵，不过又想起洛轻尘的担忧，于是说道：“雨泽，今日在学堂感觉怎么样？听说你父皇为你选了几个伴读。你自小不怎么与同龄人交流，今日有没有跟大家好好相处？” 上官祺甜甜一笑，说：“当然有啊，不过他们都好笨，我让他们背《论语》，居然没一个人会。母后，跟这些蠢笨的人相处久了，你不怕儿臣也变得蠢笨吗？” “呃……”紫芸哭笑不得，一脸无语，他居然让别人背《论语》，要是有小朋友背得出来，那才奇怪呢。 “这个，其实他们不会背《论语》，并非因为蠢笨，而是没有学过。” 上官祺扬着小脸，眉头却蹙成了一团，说道：“可是儿臣还给他们机会了，让他们看了三遍《论语》，但还是没有人能背出来。儿臣可是看一遍就会背了，母后，你说他们不是蠢笨是什么？” 紫芸默默流泪，儿子智商太高也郁闷啊，别说三遍，就是她苏紫芸看上十遍，也不一定能一字不差背下来，在儿子的定义里，她大概也是蠢笨之人，咳咳。 “母后，你不高兴？”似乎见紫芸神色怪异，上官祺不由抚平她的眉头，问了一句。 “怎么会？雨泽这么聪明，母后当然高兴了。只不过雨泽长到这么大，都没有一个朋友，你不会觉得孤单吗？” 被自己儿子安慰，她这个母亲也有够失败了。 上官祺摇摇头，肯定的说：“儿臣从来不会觉得孤单，因为有母后陪着儿臣。” “那万一有朝一日，母后不在你身边了呢？”紫芸笑着问，谁知上官祺忽然脸色一沉，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母后你要离开儿臣吗？是不是儿臣哪里做的不好？” 紫芸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暗道终究还是小孩子，对她很依赖啊。 紫芸将人抱进怀里，微笑着说：“母后没有说要离开，只是一个假设而已。你想啊，等你长大了，母后就老了，终有一日会过世的对不对？那个时候，你不就需要朋友吗？” 上官祺咬着下唇，半响才说，“那我就不要长大，这样母后就不会老，更不会过世了。” 紫芸被他的话逗笑了，这才是孩子的思维，有这么可爱的儿子，她还奢求什么呢？ 于是，伴读之事就此作罢。 三个月后，紫芸时隔六年，终于诞下了第二个孩子！ 这次是个女儿，取名为上官明月。意喻像明月一样皎洁耀眼，光耀世人。 上官明月终于不像上官祺那样了，无论是谁哄她，她都会咯咯笑个不停，这让洛轻尘十分欣慰。自然，对上官明月的宠爱也就日益增多，很快超过上官祺了。 上官祺偶尔看见父皇母后一起逗弄上官明月，都会生出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是个外人的错觉。小小的上官祺，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原来母后的爱，并不仅仅放在他一人身上。 连续几日，上官祺都闷闷不乐，就连上学都会走神，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太傅不敢有所隐瞒，当即将此事汇报给了洛轻尘，洛轻尘却想不出来，自家儿子不快乐的原因。 又是一日，上官祺从学堂回来，就看见紫芸在摇着婴儿篮，开心的逗着上官明月。上官祺觉得既委屈又生气，自从妹妹出生，他和母后的相处时间就大大缩短了。 “母后，你是不是不爱儿臣了？”上官祺瘪着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看上去尤其让人心疼。 紫芸一愣，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立刻心疼起来。她将人拉到身边，温言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雨泽生气了？” 上官祺双眼雾气朦胧，本来还能强忍着，可是被紫芸一关心，反而掉下了眼泪。 “呜呜……母后有了明月，就不爱儿臣了。母后都已经很久没有亲过儿臣了，整天都是明月明月，呜呜……母后不爱我了……” 眼泪的阀门一打开，上官祺便收不住了，多日来被忽视的委屈尽数爆发出来，惊了紫芸一跳。 紫芸见他哭得伤心，也意识到这段时间可能太过在意明月，让上官祺受到了冷落，以为自己不爱他了。 她既心酸又自责，赶紧哄道：“雨泽，母后怎么会不爱你呢？你可是母后的孩子，母后不爱你还能爱谁？” “可是母后天天都围着明月转了，根本不理会我。”上官祺吸了吸鼻子，小脸上满是泪痕，可怜巴巴的看着紫芸。 紫芸轻轻为他拭去泪水，微笑道：“那是因为明月刚出生，什么都不懂啊。你刚出生的时候，母后也整日陪着你呢。雨泽，你是哥哥，要爱护妹妹才对啊。” “可是……她分走了母后对我的爱。”上官祺咬了咬下唇，不乐意的说。 紫芸搞明白了，这孩子居然是在跟妹妹吃醋。以前紫芸都围着他转，现在多了个明月，他就觉得母后被抢走了，自然不乐意。 她抚摸着上官祺的脑袋，轻声安慰道：“明月分走了母后的爱，可是相应的，她也会爱你啊，这样一来，你得到的爱并没有减少，不是吗？” 上官祺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可是父皇……他好像更喜欢明月，不喜欢我。” “那你喜欢父皇吗？”紫芸反问了一句，这也是她与上官祺第一次当面谈到这件事。 虽然洛轻尘嘴上不说，但紫芸知道，他心里一直都很在意。与自己的儿子不亲，作为父亲一定很难过。 “我，我喜欢父皇，可是也很怕他……”上官祺攥紧了小手，低垂着脑袋，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你怕父皇？怕他什么啊，父皇不是一向都夸赞你吗？也从未对你急言令色过。”上官祺的答案让紫芸十分意外，难道上官祺在洛轻尘面前冷着脸，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害怕？ 上官祺嗫嚅道：“母后，那我告诉你，你可别跟父皇说哦。” 紫芸一笑，点头道：“嗯，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不说才怪，要是能趁机解开父子两的心结，岂不是美事一桩？ “那好吧。儿臣其实就是怕父皇对儿臣失望，父皇那么厉害，让邻国都来臣服。儿臣又是太子，将来要继承这大秦江山，所以很担心自己做不好，让父皇失望。” 上官祺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紫芸窝心又感动。这个孩子真是太早熟了，这么小就懂得为大人为江山考虑，真是难为他了。 紫芸握紧他的小手，柔声道：“雨泽，你是父皇和母后的骄傲，我们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对你失望。这番话你要是能亲口告诉你父皇，他一定很开心。” 一直以来，洛轻尘都以为上官祺不亲近他是因为墨寒的灵魂原因，父子之间总是隔着那么一层，始终无法交心。如果洛轻尘知道真正的原因，想必会立刻解开心结吧？ “父皇真的会开心吗？”上官祺扬着小脸问。 “会，父皇真的很开心。”二人身后忽然传来洛轻尘的声音，仔细听去，他声音里居然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他等这一日等了太久，原以为一辈子都等不到了，却不想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父皇。”上官祺吓了一跳，怔怔看向洛轻尘。 洛轻尘朝他伸出双臂，微笑道：“来，到父皇这里来。” 上官祺小脸上满是惊讶，随即笑着朝洛轻尘扑了过去，瞬间将洛轻尘抱了个满怀！ “父皇……”上官祺又要哭了，脑袋埋在洛轻尘胸口，抽抽搭搭。 洛轻尘拍拍他的后背，心满意足的说：“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不过藏在父皇怀里哭，没人会笑话你。” 这是六年来第一次，他可以放心大胆抱着自己的儿子，上官祺对他也不再是拒绝和冷漠，而是期待与撒娇。 洛轻尘忽然自嘲一笑，自己多么傻，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拥抱儿子的机会。 “父皇，我以后也能这样抱着你吗？”上官祺从他怀里探出脑袋，认真的询问着。 “当然可以！你想什么时候抱着父皇就什么时候。”洛轻尘心情极好，就好像今天才得知有这么个儿子一般。 他也终于想明白，自己之前与紫芸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上官祺总是当电灯泡，其实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让他也抱抱自己；上官祺总是黏着紫芸，是因为这样才有更多机会见到他。上官祺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父爱，自然只能多汲取母爱了。 这是他们的儿子，与墨寒没有任何瓜葛。 洛轻尘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补偿这些年对上官祺的亏欠，从今日起做一个好父皇！ 第五五六章 番外二：芸尘的现代之旅1 某日，作者君忽然良心发现，将亲闺女紫芸召唤到面前，于是有了以下对话。 某无良作者：“亲闺女，在大秦过得可还习惯？” 紫芸笑得温和无害，语气却有些阴森森的：“不习惯也得习惯，你说你自从把我弄到这里来，折腾了我多少次，真的是亲妈？” 某无良作者尴尬的摸摸鼻子：“咳咳，所以这不是打算补偿你来了吗？我知道你和尘尘这几年都很忙，所以特意为你们安排了一次旅行。” 紫芸斜着眼睛瞅着某无良作者：“别再折腾我们就感激不尽了，还弄什么旅行，不会是想把我们弄去外太空吧？” 某无良作者义正言辞道：“那哪儿能呢？你们家尘尘不是一直好奇你前世生活的地方吗？作者君这次就大发慈悲，带你们穿越一次！” 于是，紫芸和洛轻尘就这样被无良作者扔到了二十一世纪。 …… 经过一阵天旋地转，紫芸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与洛轻尘居然匍匐在一片耀眼的黄色琉璃瓦上！怎么回事，他们掉到了屋顶上？ 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紫芸眨眨眼睛，不是说穿越回现代吗？怎么四周还是红色宫墙，亭台楼阁？ “芸儿，我们这是到了哪里？这里真的是你前世生活过的地方？”洛轻尘站起身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这里与他的皇宫倒是有几分相似。 紫芸掸了掸宽大华丽的袖袍和下摆，刚要说什么，忽听一个兴奋的声音从下方院子里传了过来。 “两位，你们是在这里拍电视剧吗？快来看啊，这里有人拍电视剧！” “哪里哪里？”下面立刻响起一片询问声，紧接着，就从院门口窜进来一大堆男男女女，均仰头好奇的盯着紫芸和洛轻尘看。 这些人都穿着t恤牛仔裤或者裙子，头上戴着统一的xx旅行社帽子，一看就是跟团出游的游客。 紫芸：“……” 洛轻尘：“……” “两位的服装好漂亮！请问你们是在拍什么戏啊？这位小姐，你头上的发饰真的是金银打造的吗？会不会很重？” “哎，快看，那个帅哥真的好帅，难道是刚出道的新人？不然怎么从没见过呢？” “让一让，先让我拍几张照片再说！” 紫芸一脸黑线，她已经十分确定，自己和洛轻尘是回到二十一世纪了。这些人一看就是某个旅行团的，而且把他们当成在拍电视剧了。 洛轻尘蹙了蹙眉，看见那群男男女女胳膊大腿都露在外面，还拿着手机不停给他们拍照，心里的怒火蹭蹭就窜了上来。 他的芸儿，怎么能随意被别人拍照？而且看那些男女衣着如此不检点，他可不想芸儿也被影响坏了。 洛轻尘冷哼一声，胳膊一下环住紫芸的腰肢，就飞离了屋顶。 绚烂的紫色龙袍和绮丽的玫红色凤袍顿时在众人头顶划出一道优美的风景线，所有看见这一幕的游客全部惊呆了。 半响才有人喃喃自语：“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他们身上没有吊绳子啊，怎么就飞走了？” 另一人双眼呆滞的说：“也，也许只是我们没看见。” “这到底是什么剧组啊，两个演员都好漂亮！特别是那个男的，简直秒杀所有当红小生啊！” 片刻之后，游客们纷纷惊醒过来，几个年轻女孩子兴奋莫名，颤抖着双手把刚才一幕传到了微博上。 还起了个骇人听闻的标题：故宫惊现绝世美人！ 下面则是数张从各个角度拍摄的紫芸和洛轻尘，而且还有好几张洛轻尘的特写。 一袭紫色龙袍衬得他身姿修长，容颜如玉，绝代风华！ 而洛轻尘搂着紫芸的腰肢在半空中飞翔的照片，更是被放至最大！ 照片一传上去，立刻引起了网友热烈讨论，但大部分人都认为是ps的，否则男人怎么可能帅成这样？ 逃离人群围观的紫芸和洛轻尘还不知道，他们刚来到这里，就在网络上迅速蹿红了。 洛轻尘带着紫芸离开时，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谁知偌大的宫殿群里竟然到处都是人，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引起一阵惊叹，然后被各种围观。 紫芸无力地说：“尘，我知道这是哪里了，是故宫！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换下这身显眼的衣服才行。” “听你的，从哪边出去？”洛轻尘也有些无奈，在大秦，皇宫怎么可能让这些普通百姓随意参观？ 从刚才到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 紫芸靠着记忆给他指明方向，饶是如此，二人还是历经一番艰辛才成功离开。 站在金水桥上，紫芸望着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熟悉景象，差点喜极而泣。 她真的回来了，而且是和洛轻尘一起！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心情十分复杂，离开这个时空那么多年，想不到真的还能再回来。 “尘，这就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她轻声呢喃，谁知半响都没得到回应，紫芸顿时看向洛轻尘，见对方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马路，一脸思索之色。 “不可思议，芸儿，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梦想中的天堂，不就是这样的吗？” 良久，洛轻尘才收回视线，目光里的震惊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宽敞的马路上车辆络绎不绝，而且速度极快；街道两旁闪烁着无数漂亮的各色灯光，还有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音乐……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人眼花缭乱。 紫芸一笑，凑过去道：“往后你还能看到更多不可思议的呢，走，咱们先去换点钱，把衣服问题处理了再说。” 就在街边站了这么会儿，又引来很多路人围观拍照，紫芸一头冷汗，他两的造型和容貌都太显眼了！ 最后，紫芸成功找到一家当铺，接待他们的店员立刻热情的问道：“两位打算当点什么？” 紫芸直接从发上拔下一支珠钗，微笑道：“就当这个。唉，我们刚穿越过来，没有这边的钱，你看看这个值多少吧。” 店员一笑，明显不信紫芸的说辞，要真是穿越过来的，能这么熟悉门路？这二人八成是在玩cosplay，或者是拍戏。 “两位请稍等。”店员取过珠钗去鉴定，紫芸和洛轻尘则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喝茶。 紫芸小声说：“你看，我说实话居然没人相信。” 洛轻尘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有人信才怪，不过也能看出，这里的民风比大秦开放太多。” “那是自然。”紫芸得意一笑。 不多时，店员就捧着珠钗出来了，再看向紫芸的目光带了丝意味深长。 “这位小姐，经过鉴定，这支珠钗的确是纯金打造，上面的珍珠也很珍贵，而且不是现代的，只不过时代尚不能确定。” 紫芸点点头，大方的说：“你就直接说，能给多少钱吧。” 这样的珠钗，她头发上还有好几支呢。 店员立刻露出个爽朗的笑容：“那我就说实话了，这样一支珠钗最多给到二十万，还是因为品质上层，又有珍珠镶嵌。” 紫芸挑了挑眉，一支珠钗就二十万，她身上的饰物要是全卖掉，岂不是值几百万？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忧没钱花。 “二十万就二十万吧。” “那小姐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店员笑得更欢了，做成这么一笔生意，她又能得到不少提成。 紫芸张了张嘴，提着二十万现金上街，明显是不明智的事情。可是自己和洛轻尘现在是黑户，没有身份证，也没有银行卡啊。 她咬了咬下唇，道：“现金吧。” “好的，两位请稍等。”店员心里有些疑惑，暗道这两人难不成真的是穿越过来的，否则为什么选择带现金？打进银行卡不是更方便快捷吗？ 从当铺出来，紫芸和洛轻尘一人提了个黑色小包，每人包里都装满了现金。配上华贵的龙袍凤袍，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过总算钱到手了，紫芸很快又兴奋起来，牵着洛轻尘往服装店走去。 最后，紫芸选了条漂亮的嫩绿色连衣裙，洛轻尘则换上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二人往镜子前一站，真是比模特还要模特！ 一个卖衣服的小妹忽然凑到二人面前，激动万分的说：“两位就是故宫的绝世美人？天哪，我还以为微博上说的是假的，想不到居然遇见真人了！” 说完还咔擦咔擦拍了几张照片，兴奋的鼻尖都要冒汗了，这两人近看真是比照片还要漂亮啊啊啊！ 特别是这个帅哥，完全是纯天然无污染，比什么当红小生还要好看！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衬衣，穿在他身上怎么就那么有魅力呢！ “什么绝世美人？小姐，你认错人了。”紫芸敏锐的意识到不好，一定是他们在故宫动静太大，被人拍照传到网上去了。 他们现在可是黑户，一旦被扒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让让，请让让！”紫芸拽着洛轻尘的手，就赶紧挤出了商场。 二人手上还提着换下来的龙袍凤袍，以及她头上的发饰。洛轻尘的发髻也被放了下来，在脑后用一条丝带松松束起，看上去少了一份淡漠，多了一丝慵懒。两人如此装扮，已经俨然变成现代人，总算不那么惹眼了。 “芸儿，她们刚才说的微博是何物？似乎对我们有害？”洛轻尘还有些不习惯这身装扮，但他更在意紫芸的反应，紫芸刚才那样，明显是遇上麻烦了。 紫芸摆摆手道：“没事，只要以后我们低调点，就不会有问题。微博是一种社交软件，我以后慢慢教你。” “嗯，那我们现在去何处？”在大秦，洛轻尘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可是在这里，他发现自己变成了文盲，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紫芸笑道，“先去吃饭吧，带你尝尝这里的美味佳肴，看看与大秦的相比如何。” 二人过惯了宫廷生活，因此不打算去街边小店，紫芸二人沿着马路往前走，最后选了一家比较有名的川菜馆。 多年没吃到熟悉的食物，饭菜入口时，紫芸居然有流泪的冲动。 鱼香茄子，麻婆豆腐，回锅肉，乡村土豆…… 紫芸细细品尝着一道道菜肴，吃得幸福又满足，这才是家乡的味道啊。 “感觉如何？”她见洛轻尘久久不讲话，忍不住出声询问。 洛轻尘似乎在回味菜肴的味道，脸上露出一抹沉醉之色，“与我大秦的食物果然很不同，色香味俱全不说，还有很多种不曾尝过的味道。” 紫芸笑道：“那是自然，即便是大秦的宫廷御膳，调料也不如这里齐全。等咱们回去时，多带点调料的种子。” “嗯。”洛轻尘欣然同意。 午饭过后，二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今晚住哪里！ 没有身份证，就没法住旅馆，难道要去睡大街？ “真是想不到，我两也有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一日。”洛轻尘苦中作乐，紧紧握住紫芸的手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唯一熟悉的就是眼前人。 此时，他深刻体会到当初紫芸初到大秦时的心境了。那时候的紫芸比他还不如，因为一个熟识的人都没有，真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思及此，洛轻尘不由生起一抹心疼，他的芸儿真是吃了太多苦了。能回到这里，她一定很开心。 “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紫芸忽然缓缓开口。 虽然她在大秦已经呆了很多年，可是这里，才过了仅仅四个月而已。也就是说，她和洛轻尘现在穿越到了她过世后的第四个月。 那么，或许属于她的那幢房子还在，那是她前世用赚到的第一桶金买下的。虽然只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居所，可感觉很温馨，也很有纪念意义。 “走，我们过去看看。”紫芸笑了笑，伸手招来一辆出租，与洛轻尘坐了上去。 紫芸的居所是在一个环境清幽的普通小区里，寻着熟悉的记忆，紫芸很容易就来到自家房门口。 她的房子在三楼，对面还住着另一户人家，看着熟悉的房门，紫芸几乎又热泪盈眶。 “你们找谁啊？” 对面的住户忽然打开门，问了二人一句。 紫芸赶紧转过头来，微笑着问道：“阿姨你好，请问这是苏紫芸的家吗？” 自己问自己的家，这种感觉真奇怪。 对门的阿姨上上下下打量了紫芸和洛轻尘几眼，估计是看他们不像坏人，才说：“是啊，你们是她的朋友？你们来晚了，那丫头四个月前就去世了。” 紫芸表情纠结，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要是阿姨知道她就是苏紫芸，估计要被吓死。 “嗯，我们是她的朋友，只不过因为一直在国外。就是听说了她的噩耗才赶回来的，唉……”紫芸开始胡诌，她去了大秦，也算是国外嘛。 阿姨点点头，忽然又说：“苏紫芸你们是见不到了，不过她妈妈每个礼拜天下午都会来这里打扫，你们说不定可以见到她妈妈。” “每个礼拜天下午？”紫芸顿时一喜，今天不正好就是礼拜天吗？而且现在已经下午了！ 阿姨似乎也想到这里，笑着说：“你们运气不错，估计再等会儿她妈妈就来了。要不你们先来我家坐坐吧。” “阿姨你真是好人，不过我们还是不坐了，既然一会儿要见紫芸的妈妈，我们还是去买点礼物比较好。”紫芸婉言拒绝，又朝阿姨道了谢，才带着洛轻尘下楼。 然而刚走到楼下，紫芸就再也撑不住了，她缓缓蹲下身子，脑袋埋在双臂间哭了出来。 妈妈……她还能再见到妈妈…… 想不到妈妈每周末都会来这里打扫卫生，自己就那样死掉，妈妈一定很伤心难过吧？ 真不敢想象，妈妈和爸爸这四个月是怎么过来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事情。 对了，一会儿就要见到妈妈了，一定要告诉她，自己还活着，虽然是活在另一个时空…… “芸儿，有我在。” 洛轻尘轻轻将人搂进怀里安慰着，看着紫芸哭红的双眼，他顿时心如刀绞。 “一会儿就要见到母亲了，你也不想让她担心对不对？” “嗯。”紫芸在他怀里点头，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 “能再见到母亲，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别哭了，再哭就成大花猫了。” 洛轻尘动作轻柔的为她拭去泪水，“而且，别忘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要是再哭下去，一会儿岳母还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听他说岳母二字，紫芸顿时破涕为笑，没错，母亲可是洛轻尘的岳母呢。 女婿头一次见岳母，想必也是有点紧张的吧？ 紫芸止住泪水，道：“那你这个丑女婿打算怎么去见岳母，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洛轻尘见她不再伤心，不由松了一口气，凑近她耳边道：“所以这还得芸儿你拿主意啊，跟我说一说岳母都喜欢什么？” 第五五七章 番外二：芸尘的现代之旅2 等二人从超市回来时，发现三楼的房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紫芸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好几次抬起手想敲门，却又收了回来。 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近乡情更怯了。 明明想念了母亲那么多年，明明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明明母亲就在里面。可是她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出去。 见到母亲，她第一句该说什么？她借尸还魂这件事会不会吓到母亲？万一母亲不认她，她又该怎么办？ 种种疑虑让紫芸踯躇不前，购物袋都快被她捏成一条绳子了。 洛轻尘安慰道：“来吧，我们一起。”他牵起紫芸一只手，然后在门上轻轻敲了敲，紫芸的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盯着房门。 “谁啊？”当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时，紫芸蓦地握紧双拳，没错，那是母亲的声音！ 很快，一个年仅五旬的中年妇女就打开房门，出现在二人面前。妇女面色有些憔悴，但看得出来保养的还不错，脸上一道皱纹都没有。衣着也很讲究，干净而整洁，且都是低调的名牌。 妇女看见洛轻尘和紫芸，不由疑惑道：“不知两位找谁？” 紫芸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哭出来。她多想立刻扑上去抱住母亲，告诉她自己又重生了，而且过得很好很好。 可到头来，却只是紧咬着下唇，默默看着对方。 “伯母你好，我们是苏紫芸的好朋友，可以让我们进去吗？”洛轻尘握住紫芸的手指，无声安慰着。这种时候，自然是先进到屋里比较重要。 苏母见二人不像是坏人，手中又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而且这里除了以往的家具什么都没有，就算坏人进来也做不了什么。 “既然是芸儿的朋友，那就里边请吧。”她让开一条道，心里却有些疑惑，芸儿都过世四个月了，为什么这两个朋友现在才来？ 而且就算要探望她和苏父，也该去另一处住所，而不是这里啊。 洛轻尘牵着紫芸进了屋，对于这种现代化摆设，洛轻尘已经习惯了。倒是紫芸，目光细细扫过每一处地方，似乎是想将一切都映入脑海，再也不忘记。 这里的一切都没变！ 而且室内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可以看出，苏母花费了多少时间来打扫这里。 “两位请坐吧。”苏母带二人来到客厅，让他们坐在沙发上，“真是不好意思，这里太久没人居住，没什么可以款待的。” “伯母太客气了，其实我们来这里，主要是因为紫芸……她，她还活着。”洛轻尘看了紫芸一眼，索性说了出来。 芸儿不知道如何开口，就让他来说吧。 “碰！”苏母手中的杯子忽然滑落到地上，顿时摔得四分五裂，她神色蓦地一变，震惊道：“你说什么？芸儿还活着？可是我亲眼看见她化为灰烬，葬入墓地的。” 苏母忽然反应过来，这两个人该不会是骗子吧？借着自己女儿的名义，想骗去她的钱财！苏母看向二人的目光立刻变了，充满了防备。 洛轻尘摇摇头，道：“芸儿的确是过世了，但她的灵魂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如今，她就在您的眼前。” 紫芸双眼朦胧，不可能再装鸵鸟了，洛轻尘已经帮她踏出第一步，接下来的路，她要自己去走。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苏母面前，双膝一软，居然跪了下去，苏母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惊骇。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会说你就是我女儿吧？” “妈，的确是我，我是紫芸啊。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相信，但我的灵魂的确去到了一个异时空，在这具身体里重生了。妈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随意问我只有我们两知道的事情。” 紫芸祈求地看着母亲，她不怪母亲的反应，因为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如果她在大秦时，忽然有个人跑过来跟她说是她母亲重生的，她恐怕也不会相信。 现在只有用问问题的方式，才能证明她所言非虚。 苏母脸色变了几变，若是心脏稍微不好的人，恐怕早就激动地晕过去了。由此可以看出，苏母心理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她仔细盯着紫芸瞧了半响，点头道：“好，那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全部说对，我就相信你。要是你打错一个，我会马上报警！” “没问题，妈，你尽管问吧。”紫芸一喜，也是因为她了解母亲的性子，才会提出这个方法。换做别的人，可能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就把他们撵出去了。 苏母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芸儿脚底心有一颗红痣，你告诉我是在左脚还是右脚。” 紫芸一愣，道：“没有啊，我脚底心没有痣。” 苏母顿时狠狠一怔，对方回答的毫不犹豫，显然对芸儿的身体了若指掌。她这个问题其实是故意的，如果对方不了解情况，一定会随便猜一边。 而脚底心这种地方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看到的，芸儿也不会特意告诉对方。她心里已经有些相信眼前人的身份了。 但她还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是芸儿，应该知道她很在意的一件事，我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场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 紫芸脸色忽然苍白了些，苏母以为她是不知情，愤怒的同时又有些失望。如果她真的是自己女儿该多好？ 谁知紫芸苦笑道：“我当然知道，是在我六岁时，外婆过世的第三日。因为我心情不好，也不愿意去学校，妈妈就带着我去了游乐场。” 苏母蓦地倒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紫芸，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这件事就连苏父都不知道，是她们母女俩之间的秘密。因为是第一次去游乐场，所以她的芸儿记忆很深刻。 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和她分享这个秘密了。 “你，你真的是芸儿？”苏母声音有些颤抖，她伸出手想去摸摸紫芸的脸，却又有些瑟缩。 “嗯，我就是芸儿啊。妈，我还知道家里爸爸最喜欢的那个杯子被我碰了一条口子，是妈妈你帮我瞒下来，后来又买回来个一模一样的。我还知道妈妈最不喜欢吃土豆丝，最喜欢吃辣椒和雪梨。我还知道……” “不要说了！我信！妈妈相信你就是芸儿！”苏母早已经泪眼婆娑，搀着紫芸将人扶了起来。 母女俩紧紧拥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洛轻尘露出个如重释负的笑容，这一步总算跨过去了。当年他被老皇帝找回去，父子两第一次见面时，跟这个场景其实也很像。 “芸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妈妈好高兴，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我这不是又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妈，我真的还活着，而且回来了。”紫芸抹去眼角的泪水，此时已经不知道是喜悦的眼泪还是伤感的眼泪了。 苏母双手捧着紫芸的脸，一寸寸仔细端详着，这张脸与以前的芸儿一点都不像，眉清目秀的，倒是更漂亮了。 “我的芸儿……这真是……”苏母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余光忽然瞟到站在紫芸身后的洛轻尘，才惊觉自己竟是忘了还有一位客人，“芸儿，这位是？” 之前没有认真打量，此时再看洛轻尘，苏母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容貌真是太出色了，比那些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她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女儿的男朋友！ 苏母立刻兴奋的双眼发光，以前的女儿刚大学毕业就患疾病过世，根本没有谈过恋爱，想不到重生一回，竟找了个这么优秀的年轻人。 紫芸一笑，牵过洛轻尘的手道：“妈，这是我老公，叫洛轻尘。” “老，老公？”苏母一惊，目光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不是才四个月吗？你们就结婚了？” “伯母好。”洛轻尘微微一笑，更显绝代风华，便是苏母都有些吃不消。 “你这孩子，怎么还叫伯母？”苏母不满意的瞪了他一眼。 洛轻尘立刻改口：“妈。”这还是紫芸之前教他的，总算没忘记。 苏母这才满意了，拉着二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紫芸手背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紫芸只得从她重生之后讲起，有时候洛轻尘也会补充两句，听得苏母脸色不停变换。想不到女儿在那个时空经历了这么多事，而且居然已经过去十年了。 “这么说，你们已经有孩子了？”等紫芸说完，苏母才回过未来。 紫芸点了点头，幸福的笑道：“前不久刚生下第二个，是个女儿。只可惜这次走得急，他们俩都还在那边。” 她心里默默流泪，该死的作者，居然不让我带上包子们！ 苏母感慨道：“芸儿，你这些年真是不容易啊，不过现在总算好了，看你们生活幸福，妈就放心了。不过听你的说法，你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是吗？那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妈，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个月后。”紫芸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母。 苏母顿时把某无良作者骂了一遍又一遍，于是无良作者去墙角蹲着种蘑菇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既然见了面，咱们就该开心。对了，你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咱们一起回家！” “嗯。”紫芸也开心起来，刚好买了这么多东西，就带回去孝敬二老了。 去到二老居住的地方，紫芸又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苏父相信她的身份。一家三口顿时又哭作一团，把洛轻尘晾在了旁边。 当晚，苏母亲自下厨，苏府则拉着紫芸问个不停，于是紫芸只得又将那些事复述了一遍。 苏父的关注点与苏母全然不同，他意外地看向洛轻尘，道：“想不到女婿居然还是一国皇帝，女儿成了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哈哈哈哈……那我岂不是成国丈了？” 紫芸狗腿的给苏父捏着肩，点头道：“是啊是啊，爸，你和妈要是能跟我们过去，到时候给你们派几十个丫鬟使唤，让你们天天什么都不用操心。” 苏父又大笑起来，笑完才拍怕紫芸的肩膀道：“你这思想也被封建主义给毒害了，什么派几十个丫鬟，还整天什么都不用操心。久而久之，岂不是要变成老年痴呆？” 紫芸一笑：“我就是这么一说，当然是你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行了，爸爸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和你妈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这次知道你没死，还能再见一面，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紫芸啊，知道你过得好，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苏父语重深长的说着，与苏母的话倒是一个意思。大概这就是天底下父母的期望吧，都希望儿女过得幸福。 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无良作者召唤回去，所以紫芸和洛轻尘就尽可能多的陪在父母身边。一家四口整日里其乐融融，相处十分融洽。 苏父喜欢下棋，洛轻尘棋艺也不错，而且一向不骄不躁，深得苏父喜欢。苏父是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啊。当然，也是因为自家女儿优秀，才会找到这么好的女婿。 一日晚上，苏母看电视时忽然看到一档综艺栏目，背景图片上的人看上去十分眼熟，她赫然认出，竟然是女儿和女婿。 只不过两人都穿着古装，还是龙袍和凤袍，还在天上飞。着实把苏母惊得不轻。 “芸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两个真的是你和女婿？”她赶紧叫来二人询问，目光中满是不解。 紫芸扫了一眼节目，发现那张照片的确是在故宫拍摄的，那是她和洛轻尘刚来到这个时空，还不了解情况时被偷拍的。 其实后来买衣服时也听一个小店员提过一句，但后来遇见了父母，就全部忘记了。哪里知道这些人好奇心这么重，这几天有关他们身份的话题越炒越热，连综艺节目都在关注了。 紫芸跟苏母解释了一下，苏母立刻义愤填膺，说这些没吃饱了没事干。 “不用理会就好。”紫芸不在意的笑笑，反正他们只是这里的过客，估计很快就要离开了。 躺在床上，紫芸闲来无事便教洛轻尘玩微博，洛轻尘一学就会，很快就玩的不亦乐乎。紫芸则开始浏览网页，发现有关她和洛轻尘的新闻非常多，甚至有人拍到了他们去当铺、服装店的照片。 因此有人大胆猜测，这两人是穿越过来的！ 他们飞离故宫那一幕的照片，经专业人士鉴定，也认定没有吊绳子，是真的在飞翔。 紫芸有些头疼，看来以后想要出门，得伪装一下才行了。否则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和洛轻尘倒是很快就离开，但父母会一直住在这里，她并不希望他们的生活被人打扰。 “芸儿，你看这个……”洛轻尘忽然把手机递过来给紫芸看，唇角还带着得意的微笑。 紫芸一看屏幕，就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顿时哭笑不得。 微博上居然搞了个古装美人大赛，排名第一的赫然是洛轻尘，而且票数远远超过第二名！ 洛轻尘有些不解的用手指着下面几楼跟帖，问道：“这几个是什么意思？字都认识，但理解不了。” 紫芸满脸黑线，就见他指着的帖子写道：“美人儿！求约！求c！求生猴子！” 紫芸的笑容有些阴森，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掐死那个发帖的人。居然敢宵想她的男人，真是胆大包天！ 这要是在大秦，她绝对赐她一丈红，哼哼。 “求约，求c，求生猴子？对方能生出猴子来？”洛轻尘万分不解。 紫芸磨牙道：“这是在对你示爱呢。” “示爱？还真是特别，不过我眼里心里包括身体都只有你。芸儿，求生猴子？”洛轻尘活血活用，无耻地歪着脑袋瞅着紫芸。 “噗……”紫芸终于坚持不住，吐血而亡。 接下来的几日，紫芸又带洛轻尘逛了帝都不少景点。当然游乐场、电影院、咖啡厅这些约会必备的地方也不可少。 在这里，他们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用操心，就像是一对普通情侣，尽情享受着难得的欢乐时光。当然，两人都是经过乔庄改扮的，但去游乐场那一次，还是差点被人认了出来，紫芸拉着洛轻尘果断溜走，还没有暴露身份。 在二十一世纪呆了七日，紫芸和洛轻尘终于被无良作者弄回去了，这七日对二人来说都有很大意义。 紫芸终于见到了久别的双亲，虽然不清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但让对方知道自己还好好活着，想必是很大的安慰。 洛轻尘则得偿所愿，说过那么多次想去紫芸前世生活的地方看一看，如今终于看到了。 然而，即便见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与众不同的东西，他还是更喜欢大秦，因为这里才是他的家。 第五五八章 番外三：大秦盛世万国来朝1 洛轻尘登基的第九个年头，北边青玉国早就渡过了虚弱期，虽然青如风一直没有提出收回主权、重新为皇，但她下面的臣子，包括她夫君的几位弟弟，都开心野心勃勃，筹谋起这件事。 而扶渊国老皇帝已经驾崩四年，商玉衡登基之后，果然不负众望，展现出极其强劲的手腕。若非因为忌惮凤雪，恐怕早就不向大秦纳贡了。 至于西陵，在西陵逸和长乐的领导下，暂时还算平静，与大秦的关系也很不错。 最后是北边的几个小国家，都被高丽一点点蚕食了，高丽的国土已经直追青玉，成为这几年发展势头最猛的一国。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秦迎来了第三次朝会，周边诸国均需前来朝贺、以及上贡。 依照前两次的惯例，朝会一共要举行三天：第一天是国宴，由大秦举办宴席宴请各国宾客，以彰显礼仪之邦的谦和与礼仪；第二天是阅兵式，意在展现国力，震慑宵小，这一条是当初紫芸特别加进去的，后来证明效果很不错；第三天则是各国才艺展示，一为交流，二为展现各国实力和特长，当然，也有炫耀或者挑衅的意思。 如今已经是第三次朝会，由于几国情势都发生了些变化，因此众人预计会更加精彩，也一定会出现很多想象不到的事情。 “这次青玉的使臣是多伦，是青如风夫君的亲弟弟，听说此人十分赞同青玉独立，想必这次一定会为难我们的。”洛轻尘翻阅着各国使臣的资料，看见多伦时，不由停住了。 紫芸给他泡了一杯清莲茶，清新的茶香洋溢在房间里，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嗯，青玉擅长马术，说不定会在这上面下功夫。但我大秦的能人异士也不少，前两次不都轻松解决了吗？” 洛轻尘点了点头，微笑道：“那倒是。”他又翻看下一个人的资料，这次看见的是扶渊使臣，名叫汪林，据说是新一任丞相，由司马彦一手提拔起来的。 “扶渊说不定会趁机宣布要回主权，一定也会想尽办法挑衅我们，这个汪林据说城府很深，最擅长阴谋诡计，不好对付啊。” “他深，要么就找个比他更深的，要么就找个最天真的。”紫芸阴险一笑。 “有道理。”洛轻尘也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找个城府更深的，作用自不必说，找个天真的，则是因为性子直，这种人才不理会你玩什么阴谋手段，认准了死理就会跟你死磕到底。 然后是西陵使臣，这次来的是西陵逸的一个皇兄，被封为齐王的西陵渊。这人倒是没什么特长，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找不到地方下手。虽然西陵与大秦关系和睦，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最后是新崛起的高丽，大秦与高丽交流比较少，但对于一些能人还是知晓的。这次来的使臣叫韩利，是高丽国师最得意的弟子，而高丽国师，就是曾经祸害青玉的古蓝多。所以这个韩利，必定也不好对付。 在万民期待中，三年一次的朝会终于到来！ 朝会这一日，已经成为新任英王的上官无风，荣王上官杰，和九岁的天才太子上官祺亲自在金銮殿外迎接各国使臣。 最先到来的就是青玉使臣多伦！ 多伦如今二十四，是青玉呼声最高的继承人之一，同时也是青玉第一勇士，骑射无出其右。三年前因为正值大婚，所以没有赶上朝会，这一次他可是特意请求青如风让他前来的。 “青玉使臣多伦，见过两位王爷，太子殿下。”多伦生的人高马大，十分健壮，他故意走到上官无风三人面前，颇有点居高临下，鄙视三人身材的意思。 九岁的上官祺一身尊贵的明黄色太子袍显得气势十足，他身高只到多伦腰部，却一点不显畏惧。 他面色严肃的直视多伦道：“果然是野蛮国家出来的野蛮人，不知道见面行礼须得在三米以外吗？” “你说什么？”多伦顿时变了脸色，双眼瞪得如铜铃。 “多伦阁下，这可是我大秦的太子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行。”上官无风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脸上却挂着明显的嘲讽，更是让多伦暴跳如雷。 “哼！”多伦瞪了上官无风一眼，却并未后退，而是盯着上官杰道，“你便是大秦最厉害的将军吧？这次我来大秦，就是为了会会你。王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说完竟是直接从三人身边穿过，他身后抬着贡品的人马也随即跟上，进了金銮殿。 第二波人马是西陵使臣，西陵渊看上去是个比较和蔼的王爷，行为举止也很有气度和礼貌，大秦三人自然也以礼相待。 扶渊使臣汪林一脸笑意，活脱脱一个笑面虎，只可惜四十多岁的臃肿男人笑起来并不好看，但不管怎么说，面子上至少过得去。 最后是姗姗来迟的高丽使臣韩利。 “尊贵的太子殿下，十年前你的母后智慧让我师父折服，十年后的今天，希望太子殿下不要让在下失望才好。”这是明显的挑衅了，韩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欺负一个小孩子有何不妥。 上官祺容颜大度的微笑道：“希望你的本事比你的嘴巴厉害一点。” 韩利面色一抽，脸色阴沉的拂袖离开了。 四国使臣献完礼，便被引至设宴的隆庆宫。 宴席一贯由紫芸住持，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得了七公主、苏紫茹、邹明珠以及何诗诗等人的帮忙。否则一个人操持，还真是十分困难。 隆庆宫中，洛轻尘端坐于龙椅之上，身侧便是母仪天下的大秦皇后紫芸。大殿左侧按照到来的先后顺序坐着四国使臣，右侧则坐着王孙公子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 由于第一日只是国宴，所以各国使臣都很明智的没有发难，毕竟不急于一时，而且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一时间，宴席上还算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对面戏台子上，歌姬舞姬们在尽情展现才情，众人一边享受美味佳肴，一边欣赏歌舞，倒也乐得自在。 特别是多伦，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上去，脸上满是淫邪之色。青玉的女人都很泼辣奔放，远没有大秦女人的娇媚之态，看见这样一群柔情似水的女人，他哪里还把持得住？ 洛轻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暗道今晚可以送几个女人去多伦的房间。 其余三个使臣虽然也看歌舞，但多以欣赏为主，西陵渊虽然也双目放光，但不是因为看上了哪个姑娘，而是这些歌舞让他眼前一亮，都是从未见过的新样式。 汪林和韩利表现则十分平淡，仿佛在看一群木偶，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一支歌舞完毕，西陵渊抚掌笑道：“早就听闻大秦的姑娘善歌舞，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才的歌曲和舞蹈，都是本王不曾见过的新样式，真是精彩！” 紫芸微微颔首，道：“王爷谬赞了，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谁知汪林接口道：“皇后娘娘太过谦虚，我很早就听说不仅大秦的普通姑娘擅长歌舞，就连娘娘都十分擅长，还听说娘娘开办了多家艺术学院呢。” “没错，本王也知道这个艺术学院，实际上我西陵也成功开办了几所，效果的确很不错。”西陵渊赞同的点头， 高丽使臣韩利忽然道：“这是真的吗？皇后娘娘也擅长歌舞？不知道我等今日是否有幸欣赏到？” 现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所有人都看向洛轻尘和紫芸。如果紫芸拒绝，岂不是否定了艺术学院的价值？当初开办学院，可是当成一门高雅的艺术来教授学生。 可在所有人眼里，表演歌舞的还是低贱的舞姬歌姬，让紫芸表演，分明是故意叫她难堪。 此时，居然是答应不得，也拒绝不得。 更可恨的是，几国使臣就像是商议好的一般，一步步将情况推到了现在。 洛轻尘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却被紫芸拽了拽袖子。 只听紫芸道：“本宫是擅长歌舞不错，不过本宫的歌舞向来只表演给有缘人和皇上看。只可惜几位并非这二者之一。” 想让她当众表演？门都没有！ 西陵渊顿时开口打圆场：“韩利阁下，是你孟浪了，皇后娘娘身份贵重，如何能当众表演歌舞？只可叹我等不是娘娘所说的有缘人。” 韩利神色阴郁，撇了撇嘴道：“齐王说的是，还望娘娘恕罪，是韩利无礼了。” 紫芸大度的笑着说：“不知者不怪罪。” 多伦忽然粗声粗气问了一句：“那还真是可惜啊……皇后娘娘，不知要如何才能成为你的有缘人？” 大秦众人立刻瞪向多伦，暗道此人真是太不识趣了！另外三国使臣则但笑不语，想看苏紫芸又如何解围。 紫芸刚才说有缘人，明显就是推脱之词，哪里知道多伦这个愣头青不知真傻还是假傻，居然揪着这一点不放。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多伦，挑眉道：“既然多伦阁下想知道，那本宫说说也无妨。” 洛轻尘已经相当不悦了，但知道芸儿一定有办法解决，才隐忍不发。他其实也很想知道，究竟怎样才能成为芸儿的有缘人。 “所谓有缘人，首先要合本宫眼缘，譬如多伦阁下你，就不合本宫眼缘。你不要生气，本宫没有丝毫讽刺你或贬损你的意思，只是因为本宫看得出来，你对本宫的态度是绝不会是正面的。” 紫芸一笑，直接当面点破了多伦的心思，多伦顿时面颊泛红，他的确没有半点尊敬紫芸的意思，就连洛轻尘都没有！ 但此时他是不会承认的，“皇后娘娘怎么就知道我对你的态度不正面？”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种，心缘了。你心里想什么，会在脸上表现出来，虽然有的人很擅长掩饰情绪，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掩饰好，从一些微表情和特殊的肢体动作依然可以看出来。不仅是你，在座的诸位怎么看待本宫，本宫心里都有数。” 她这句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就连汪林和韩利的神色都微微一变，只不过稍纵即逝。 而二人意识到自己神色变过时，更是心情不好，想必刚才的反应又被对方看到了吧？ 紫芸却没有再纠结这一点，继续说道，“第三便是从语言上体现出来的缘分。有缘人对话时，就像是心有灵犀，而且有诸多共同话题。而在坐的几位贵客，至少从刚才来看，这三点便一点都不满足。所以很抱歉，你们不是本宫的有缘人。” 她看向多伦，微笑道，“不知这个解释能否让阁下满意？” 多伦双拳一抱，面色已经恢复正常，而且罕见的带了一丝严肃：“服！皇后娘娘，多伦这次是真心佩服你！” 紫芸道：“多伦阁下不必客气，今日是国宴，还希望多伦阁下尽兴才是。” 其余三国使臣都神色各异，再看向紫芸时，不免带了一份慎重，心思也不敢随意表露出来了。 第一日的国宴，就在这样古怪又热闹的气氛中结束了。 当晚，凌雪等人都兴奋无比，说紫芸今日真是太棒了，那个多伦被说的再也不敢嚣张了！ “母后，儿臣以后也定然要向你学习！”就连上官祺都亮着双眼，一脸崇拜的看着紫芸。 紫芸无奈的说：“我今日就是胡诌而已，居然骗过了那么多人，真有成就感。” “才不是胡诌，娘娘你说的明明很好。”绿荷在一旁帮腔，虽然嫁了人，但她还是时常入宫，陪在紫芸身边。 洛轻尘也笑着说：“没错，我都被你唬住了。明日就是阅兵式，希望能震慑住这些野心勃勃的使臣们。” “一定没问题的。”紫芸朝他眨眨眼，他们可是准备了特殊兵种呢。 次日的阅兵式，是在午门广场上举行，才寅时初，午门广场就被布置起来，等候三年一次的检阅。 辰时三刻，帝后以及四国使臣大秦文武百官的陪同下，一起来到午门广场，共同围观这场最盛大的仪式。 大秦是想通过仪式震慑诸国，展现国力，四国使臣则是想借此一探大秦实力究竟如何，从而决定今后三国的发展道路。 因此，所有人对这场阅兵式都很看重。 辰时四刻，洛轻尘开始发表讲话，当宣布阅兵式正式开始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现场乐队顿时响起演练过千百遍的乐曲，兵部左侍郎充当现场解说，激情澎湃地高声道：“下面朝我们走来的是步兵队伍代表！这支队伍由我大秦最出色的步兵组成，这三千人是从六十万步兵队伍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代表我大秦最高步兵水准！” 在他解说的同时，三千名步兵组成的队伍已经行至广场中央。三千人排成五十刚，每行六十人，所有人身着同样的蓝色制服，手持长枪与盾牌，动作整齐一致，就连高矮胖瘦都相同，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三千人行至中央后忽然停下，前后两人为一组，整齐利落的表演了一套擒拿。 最后，所有人又一起表演了一套武术，整个过程无一人出差错，虽只是中规中矩，但至少开了个好头。 步兵队伍之后，是骑兵队伍，骑兵队伍只有一千人，但气势上比步兵强多了。一千匹马整齐一致的奔跑起来时，有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而这支队伍不仅是奔跑，还在马背上做出各种危险刺激的动作，简直是折磨人的心脏承受力。 在那样高速的移动中，稍有不慎就会摔下马去，被后面的马匹踩得尸骨无存。 便是最擅长骑射的青玉人，此时都挑不出毛病。多伦更是感慨，想不到大秦的骑兵队伍也这样精锐了。 再接下来是重骑兵、装甲兵、水兵等等，人们发现，每一支队伍相交于三年前都有新的变化，特别是武器佩戴和着装，都更加适合于各自的兵种了。 大秦这些年虽然一直低调，但从未停止过前进的步伐，每三年，都能给人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下面还剩下我们的最后一支士兵队伍！”左侍郎始终热情洋溢，大秦有这样强大的兵力，他作为兵部侍郎，自然十分骄傲。 “还有一支队伍？我听说以前到这里就结束了啊？”齐王西陵渊好奇的看向洛轻尘和紫芸，这两人又搞出什么新奇的兵种了？ 汪林、多伦和韩利也蹙起眉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大秦有了新兵种，他们却半点不知情！会在这里表演的兵种，一定不可小觑，看来他们国家的那些计划，又得推迟了。 “请大家抬头，最后朝我们飞来的是飞行兵种！这是我大秦历经数年才研究训练成功的新兵种！” “飞行兵种，那是什么东西？”各国使臣惊骇莫名，飞行是无数人向往的事情，然而大秦不仅能让人飞，还弄出了飞行兵种，这也太可怕了！ 众人抬头时，果然看见一支由三百人组成的飞行队伍在上空缓缓飞来。 第五五九章 番外三：大秦盛世万国来朝2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架很奇怪的机器，背部像是长了两根翅膀，将人托着在空中直线前进。三百名士兵还整齐一致的做出各种惊险动作，看得不少人提心吊胆，真担心他们突然掉下来。 然而整支队伍进行的有条不紊，十分顺利的从上空通过，彻底震撼住四国使臣。 试想，要是两军对战时，大秦忽然出动这样一支军队，从高空投放炸药，敌方岂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可以直接抄了对方后路，实在是可怕。 “陛下，不知这支飞行兵种所使用的器具是什么？当然，在下没有打探秘密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名字罢了。”四国使臣中，这样汪林比较镇定。 倒不是因为城府很深，而是这种东西他曾经听商玉衡提起过，那些从隐月族抢来的典籍里有所记载。只是，他们尝试了很多遍都制造不出来，因为有些内容看不懂。 洛轻尘心情很好的答道：“此物名叫滑翔翼，制作起来十分复杂，不过效果很好。” “那是那是。”汪林佩服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叫滑翔翼，听这名字，莫非是要借助风势才能飞行？” 洛轻尘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汪丞相认为现在有风吗？” 汪林一滞，讪笑道：“并没有。如此看来，此物果真神奇。陛下有了此物，真是如虎添翼啊。” 要是能弄一架回去就好了，到时候让扶渊的能工巧匠们研究，一定可以研究明白的。只不过，要如何才能弄一架回去呢？汪林眉头轻轻蹙起，捋着胡须。 这个想法不仅是他有，另外三人同样有，大秦不声不响就弄出了这么个东西，对他们简直是一种打击。他们还以为自己有资格与大秦叫板了，谁知道大秦早就将他们四国远远甩到了身后。 大秦有滑翔翼，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厉害东西呢？这时候跟大秦抗衡，很不明智啊。 这一日的阅兵式，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便是早就知道内情的紫芸，都被一支支整齐规范的队伍震撼到了。大秦官员更是笑容满面，能为这样强大的国家效力，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只可惜没有人能制造出来电，否则咱们大秦会更加繁荣昌盛。芸儿，你那个时空的东西，真是叫人向往。” 夜里，洛轻尘忽然生出一番感慨。 四国使臣都在羡慕大秦的滑翔翼，却不知在另一个时空，还有无数更加先进的东西。那些东西如果拿到这里来，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紫芸微笑道：“总有一天可以的，我曾经所在的那个时空，也历经了两千多年封建王朝。大秦在将来的某一日，相信也会出现一个个天才，将国家带向工业时代。” “嗯。现在就看明日的才艺展示了，四国使臣带来的高手一定会各展所长，一洗今日的沉闷。”洛轻尘今日将四国使臣的神情都收入眼底，自然看出四人十分憋闷。 明明是抱着挑衅的目的前来，却被一支强大神秘的飞行兵种震撼住，让四国都有些偃旗息鼓了。 紫芸笑了笑，也开始期待起第三日的才艺展示。 才艺展示，并没有规定必须要展示什么，只要自己国家有特别出彩的人才，都可以上去表演。当然，表演之后一般都会要大秦也派一人对阵，否则大秦就输了。 总的来说，就是四国会想尽办法展现自己的厉害之处，贬损大秦的地位。 今年的才艺展示，各国都精心准备了题目，题目单一早就呈给了大秦，因此洛轻尘和紫芸早就选出了对战的人。 第一个上前挑衅的就是多伦。 多伦性子直，也最沉不住气，他这次来大秦，主要目的就是跟大秦最厉害的将军比试一场。 “多伦久闻荣王英勇无双，心里佩服不已，故今日想邀王爷一战，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 上官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面色沉静地朗声问道：“多伦阁下是青玉第一勇士，能与阁下一战，是本宫的荣幸才对。只是不知道阁下打算如何比试？” 自从三年前镇北王过世，上官杰就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大秦的战神将军。这一次也是因为朝会，才从西北特意赶回来。对于多伦的挑战，他根本不畏惧。 多伦爽朗的大笑几声，道：“荣王果然直爽，我们草原人就喜欢骑马射箭，不若我们就比试这个好了。只不过比试规则与寻常的不一样，在下不喜欢那些死板的箭靶子，最喜欢漂亮姑娘的头发。咱们就这样比试，看谁射断姑娘的头发多，就赢。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他这话一出，大秦众人立刻蹙起眉头，这不是拿人命比试吗？这青玉使臣也太草菅人命了。万一一箭射中姑娘的脑袋，岂不是将人活活射死了？ 上官杰思忖半响，道：“不能伤人，若是伤到人，就算输。” “那是自然。”多伦不在意的摆摆手，显然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 上官杰点点头，说：“那就请阁下详细说说规则吧。” “没问题。”多伦十分开心，上官杰敢应战，就说明对这个比试感兴趣，而且对自己的箭术很自信。他已经很久没碰上对手了，希望上官杰不会让他失望。 “咱们从同一条线往前，终点各自站着一位漂亮姑娘，我们每个人只能射出三箭，看谁射断的头发多，并且不能伤人就算赢。” 多伦的规则很简单，只是将普通靶子换成了人的头发而已。 只是这样一来，对射箭人的心理压力更大，因为对面的活生生的人。对箭术要求也越高，头发又细又软，想要射断并非易事。 “好，就这么做。”上官杰一口答应下来，忽然觉得这种比试方法也挺有意思的。“陛下，不知能否派出两位姑娘？” 洛轻尘微微蹙眉，看了紫芸一眼，紫芸道：“不能用别的代替吗？可以将头发割断固定在树枝上，这样也并不会影响什么。” 多伦摆了摆手，不乐意地说：“当然会影响，会影响我的心情！我就是喜欢射断漂亮姑娘的头发。还是说大秦连两个勇敢的漂亮姑娘都找不出来？在我们青玉，一说玩这个游戏，姑娘们可是踊跃参加当靶子。” “谁说找不出来？娘娘，奴婢愿意前往。”凌雪忽然出声，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多伦嚣张的样子了。 紫芸看了她一眼，不赞同的说道：“凌雪不要冲动，你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能去冒这种险？万一多伦伤到你怎么办？” 凌雪朝她施了一礼，微笑道：“能为我大秦牺牲，也是值得的，就算孩子们知道，也只会感到荣幸。娘娘，你就不要劝我了。” “还有我。”邹明珠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上官杰立刻变了脸色。“王爷你不必劝阻，试问天下有谁比我更合适当王爷的箭靶子？” 上官杰铁血男儿，也有化为绕指柔的时候，他眼睛微微一红，道：“你不怕吗？” “不怕。”邹明珠笑了笑，“从当年你说出要娶我时，我就不再害怕什么了。妾身这条命，本就是王爷给的。” “好！为夫断然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上官杰心下感动不已，双手紧紧握住邹明珠肩膀，这个女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从来不离不弃。 为此，他也从未有过再娶别人的想法，这辈子，他就只要她了。 邹明珠莞尔一笑，她看上的男人，又怎么会是那种没担当的人？ 很快，凌雪和邹明珠就站到终点线，上官杰和多伦则翻身上马，站在了起点处。 随着传令官一声令下，两匹马顿时飞奔起来，上官杰和多伦同时拉弓搭箭，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活靶子！ 凌雪和邹明珠神色肃然，二人均解开长发，任其随风飘荡。两人的黑发宛如两条黑色的上好绸带，轻轻飘扬在身侧。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用弓箭射断头发，简直是闻所未闻，这两人真的能够做到吗？ 紫芸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虽然相信上官杰和多伦的箭术，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管是凌雪还是邹明珠，她都不希望她们受到任何伤害。拿人做箭靶子，出发点就是错误的。 “嗖嗖！”两人手上的箭同时射了出去，目标直指二人飞扬的长发。 凌雪始终面无表情，邹明珠则微笑了起来，因为她相信上官杰，一定不会伤害她的。 两支箭矢几乎是擦着二人的脸颊而过，却没有伤害到一丁点皮肤。箭矢穿过长发，两缕发丝顿时被箭尖斩断，掉在了地上铺着的大片白色绸缎上。 “好！”现场不少武将齐声欢呼，满脸兴奋。 虽然对多伦的挑衅很不爽，但不得不说，这人的箭术的确很厉害。 “嗖嗖！”下一刻，两人又同时射出第二箭，依然没伤到二人分毫，又是两缕长发被斩断在地。 最后便是第三箭了，谁知就在第三箭射出的瞬间，风向忽然转了方向，凌雪和邹明珠的头发顿时朝另一边飘扬过去。 多伦的箭毫不意外射了个空，上官杰的箭却刚好射中风吹的一边，顿时又是一缕青丝滑落。 所有人都震惊了，多伦更是勒住缰绳，不可置信地盯着上官杰。难道他会预判风向不成？ 上官杰的马匹一直骑到邹明珠面前才停下，邹明珠始终微笑着，面上没有一丝害怕。上官杰朝她伸出手，邹明珠熟稔的将手搭了上去，利落的翻身上马，轻轻搂住了上官杰的腰。 守在两旁的小太监立刻从白色布匹上捡起二人掉落的发丝，双方均由三个人数数，最后汇报总数目。 “不用数了，是我输了。”多伦朝上官杰一抱拳，“荣王，多伦输得心服口服！这场比试是王爷赢了。” 上官杰回了一礼，道：“承让。” 心里对多伦的印象倒是好了几分，至少这人敢作敢当，输得起。 “只是多伦尚不明白，王爷是如何知道风向会变的？”多伦问出了无数人的疑惑，若是风向未变，赢得就是他了。 上官杰笑道：“风是由高处吹来，多伦阁下看后面的树林子就知道了。在风吹到明珠和凌雪姑娘之前，树叶已经变向了。” “原来如此，王爷真是观察入微，多伦佩服！”多伦看了一眼后面的树林，发现果真如此。看来他之前太过小看上官杰了，上官杰在细微事物的观察上比他认真多了。 上官杰赢了第一局，大秦上下都十分开心。洛轻尘一喜，立刻赏赐了上官杰、邹明珠和凌雪三人。凌雪回到紫芸身边，立刻被一众宫女包围起来，纷纷夸赞她太有胆色了。 “两位的表演真是精彩，看得本王热血沸腾啊。本王没什么才艺，只是奉了吾皇的命令，为大秦皇帝献上一尊金像而已。来人啊，将金像抬上来！” 西陵渊第二个站了出来，温文尔雅的男人轻摇着折扇，颇有一番风流之姿，瞬间吸引了不少单身姑娘的目光。 紫芸与洛轻尘对视一眼，西陵逸给他们送金像，这可真是意外啊。不过看样子西陵逸和长乐是不准备为难他们的，前两次朝会，西陵也从未挑衅过大秦什么。 不多时，就有两名侍卫抬着一尊半米高的金像走上前来。金像整体都由黄金打造，看上去金灿灿的，几乎闪瞎了人们的眼睛，十分漂亮。 “这尊金像雕刻的是大秦皇帝陛下，是由吾皇亲自命人督造，意在希望大秦皇帝陛下像金像一样永存不朽！” 西陵渊微笑着收起折扇，目光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洛轻尘道：“西陵皇上真是太客气了，如此厚礼，愧不敢当啊。” “贵国皇上当然当得起。只是此礼的确丰厚，而且花费了我西陵无数能工巧匠的心思，吾皇更是亲自督造，花的心血尤其多。因此本王以为，皇帝陛下是否也需要拿出一番诚意来，本王才好将此礼送给陛下？” 洛轻尘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不知王爷认为，朕要怎么做才算有诚意？” 他勾了勾唇角，就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只不过不清楚这一招是西陵逸的意思，还是西陵渊擅自做主。如果是前者，那西陵逸到底想做什么？ 紫芸也有些不忿，连西陵都开始为难他们，这朝会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西陵渊眸光微闪，微笑道：“陛下若是能不用称量，说出金像的重量，便足以见得诚意了。当然，可以用其他的手段，比如掂量，只要不用称称量。此外，本王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陛下说出的答案误差只要不超过一公斤，就算过关。” “齐王，你这分明是为难人？哪有人能不用称称量，就知道东西重量的？那我随意拿一物，你能知道重量吗？”大秦立刻有官员反驳起来，西陵这次根本就是故意要陛下难堪嘛。 西陵渊看了开口的大臣一眼，不紧不慢道：“怎么会是为难人呢？这尊金像可是我西陵花费无数人力财力才打造出来的，足够见得吾皇对大秦皇帝陛下的尊重和仰慕了。若是大秦陛下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又怎么配得到这尊金像？” 洛轻尘神色微沉，如果是经常用称的人，可能还能估计出金像的重量。让他去掂量或者去猜，都不可能说出准确数字的，西陵渊根本是想考验他，看他笑话。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紫芸忽然一笑，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洛轻尘微微惊讶，挑了挑眉，似乎在询问什么。 “放心吧，一定可以的。”紫芸朝他眨眨眼，安慰了一句。 如果是铁块铜块打造的像，她还没那么大的把握，因为不同种铁和铜密度相差太大；但是黄金打造的，却可以试上一试。 洛轻尘点点头，朗声道：“既然如此，朕便亲自来看看这尊金像的重量吧。”说罢竟是走下台，朝着金像行了过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西陵渊更是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难道洛轻尘真的能猜出这尊金像的重量？ “王爷，刚才你说过，只要不用称称量，可以用别的方法对吗？”洛轻尘看了眼金像，雕刻的果然是他的模样，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只要不用称。”西陵渊说过的话，自然不好更改。哼，他可不相信不用称就能准确知道这尊像的重量。 “陛下，这是您要的东西。”高顺忽然带着两个小太监走到洛轻尘面前，那两个小太监还抬着一只木桶，只是这木桶与寻常的不一样，一边缺了个口。 木桶里装满了清水，刚好装到缺口处，再多一点就溢出来了。 高顺手里则捧着个透明的玻璃杯，杯子上还标有一些奇怪的数字和痕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洛轻尘见此十分满意，吩咐两个小太监将木桶放在凳子上，玻璃杯则放在地上，正好对着木桶的缺口。这样木桶里的水一溢出来，就刚好流入玻璃杯里。 第五六零章 番外三：大秦盛世万国来朝3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弄一只缺了口的大木桶，又弄个透明的杯子，难道就能知道金像的重量了？” “你们就别胡乱猜了，既然陛下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 “没错，而且皇后娘娘不是最擅长一些奇思妙想吗？我看这法子八成就是刚才娘娘告诉陛下的。你们看那个西陵王爷，脸色就像开了染坊一样，哈哈，真是精彩。” 大秦官员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虽然不清楚洛轻尘究竟要怎么做，但显然都相信他能够知道金像的重量。 西陵渊已经不摇扇子了，而是探究地盯着洛轻尘一举一动。谁知洛轻尘让人放好木桶和玻璃杯后，就让人把金像放进木桶里。顿时，木桶里的水就被压了出来，缓缓流入下方的玻璃杯中。 待金像整个都沉没进去，木桶里的水不再溢出时，洛轻尘才让人端起那个装了不少水的杯子。 “原来是这么多。高顺，快去告诉娘娘。”洛轻尘读出杯中水的体积，让高顺去告诉紫芸。他已经做完紫芸吩咐的一切，接下来，就看紫芸如何计算了。 紫芸听到高顺汇报的数字，便用笔在早就准备好的纸张上演算起来，刚才测出水，也就是金像的体积是三千一百四十六立方厘米，而黄金的密度是十九点三二克每立方厘米。只要将二者相乘，就能得到这尊金像的重量了。 “陛下，请问得出金像的重量了吗？”西陵渊见对方忙来忙去，却始终没有一个结果，不由出声询问。 “自然得出来了。”紫芸也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凑近洛轻尘耳边说了一句，洛轻尘点点头道，“已经得出金像的重量，应该是六十公斤到六十一公斤。” 西陵渊神色微微一变，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没错，金像的重量正是在这个范围内！陛下，娘娘，不知二位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难道就凭刚才那些木桶和玻璃杯？这怎么可能？ 其余三国使臣也惊了，他们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想看洛轻尘出丑的。谁知对方居然真的测算出来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紫芸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若是齐王真的想知道，待朝会结束之后，大家可以慢慢探讨。” “好！”西陵渊精神一震，如果能学会这种测算法，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方便很多。“陛下和娘娘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小王佩服不已，这尊金像果然没有送错人。陛下，小王代表我西陵上下所有人，将这尊金像送与陛下，祝陛下永存不朽！” “王爷太客气了，朕也代表大秦上下，感谢西陵的厚礼。希望日后大秦与西陵两国友谊长存。”洛轻尘开心的笑了起来。 很快，金像就被搬了下去，木桶、玻璃杯等东西也被收拾干净，大殿内又恢复了整洁。 洛轻尘和紫芸相携坐了回去，二人都十分高兴，不仅得到了一尊金像，还成功让西陵渊折服。很显然，这一场交战又是大秦胜了。 “啪啪啪..”韩利忽然一声慢似一声的鼓起掌来，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精彩，真是太精彩了。大秦果真是能人辈出，智者无敌啊。” 他缓缓站起身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些幽暗，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看向上官祺。 “韩利早就听闻大秦太子殿下素来有神童之名，这次来大秦，在下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与殿下探讨一番，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这是当众挑衅来了，而且指名道姓要挑战上官祺，不得不说，韩利确实很胆大。 紫芸和洛轻尘早就知道韩利是古蓝多的得意弟子，对于古蓝多当初输在紫芸手里，一直耿耿于怀。这次高丽派来韩利，明显是想让韩利一雪前耻，为古蓝多报仇。 当时是古蓝多与紫芸的仇怨，现在由古蓝多的弟子挑战紫芸的儿子，似乎也合情合理。 只是现场看见韩利和上官祺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韩利如今已经二十有三，上官祺才刚满九岁而已，韩利这明显是想以大欺小。九岁的孩子再怎么天才，见识和心智都绝对比不上大人，更何况是韩利这样城府颇深的人。 “韩利，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卑鄙了吗？你要是再年轻十岁，或许大家还能勉强承认，可以你现在的年纪来为难一个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想不到最先开口的居然是西陵渊。 西陵渊唇角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很不齿韩利的行为。 韩利立刻反唇相讥道：“阁下刚才的做法似乎也没比在下光荣到哪里去。明明是贵国要送给大秦陛下礼物，到你手里却一再刁难大秦陛下，呵呵，难道这就是王爷的行事风格？” “哼！本王承认刚才是故意为之，可本王为难的对象好歹同样是大人，你这样刁难一个孩子算什么？”西陵渊瞪了他一眼，对韩利越发不爽了。 他西陵渊敢做就敢承认，的确是他故意为难大秦皇帝了，而非西陵逸授意。可是他挑战的对象，好歹是与他一样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两位请稍安勿躁，西陵王爷，感谢你仗义执言。”上官祺忽然站起身来，越众而出，小小的孩子脸上一片坚毅，没有任何畏惧和退缩之意。 他朝西陵渊行了个礼，才看向韩利，“这位高丽使者，虽然你的确想以大欺小，但本宫愿意接受你的挑战。” “哈哈..”周围顿时传来一阵讥笑声，韩利也脸色一红，继而又转黑了。 什么叫“他的确想以大欺小”？这个大秦太子，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 他一拂袖袍，很快又镇定下来，微笑着说：“太子殿下果然有胆色，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实际上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太子殿下，还请殿下不要推诿。” “请教谈不上，阁下但说无妨。”上官祺伸出左手，做出邀请之姿，完美的礼数浑然天成，玉童般的人儿在众人眼里越发可爱了。 韩利眼里闪过一抹算计得逞的光，于是欢快的笑了起来。 韩利：“不知太子殿下晚上是否看过满天星星？” 上官祺据实以告：“看过。” 韩利点了点头：“在下时常在想，夜空里的星星究竟有多少颗，只可惜每天晚上去数，都始终数不完。太子殿下从小就有神童之称，不知是否能告知在下，天上的星星究竟有多少？” 围观之人皆是义愤填膺，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别说才九岁的太子殿下，就是钦天监那些天天看星宿的人也不知道啊。韩利分明是胡搅蛮缠，故意为难太子殿下！ 上官祺唇角却挽起个笑容，本就漂亮的小脸更加动人了。 “自然可以。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地上就有多少条路。阁下觉得星星数不完，不如去数地上有多少条路，星星每晚都在变，路却是不变的。” “说得好！韩利阁下，你赶紧去数有多少条路吧，绝对比星星好数，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先数咱们大秦的路，再回去数你们高丽的路，等所有路都数完了，就知道有多少颗星星了。” 大秦百官哄然大笑，太子殿下真是太机智了，这个韩利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嘛。 韩利倒也颇沉得住气，只是脸色微变就镇定下来，朝上官祺一拱手，说道：“殿下果真睿智，在下佩服不已。在下这里还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困扰我良久，都没想到答案，想请殿下指教。” “听闻阁下的老师就是高丽最睿智的国师，阁下有疑问不问国师，偏要来问我大秦太子殿下，呵呵，是不是说明贵国国师也不知道答案呢？”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倏然响起，居然是从始至终都未开过口的上官无风。 上官无风实在是看不下去韩利的嘴脸了，一个成年人欺负个小孩子，不仅一点不觉得羞耻，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问，想让太子出丑，这等丑恶的嘴脸，实在是难看。 “就是就是，一定是国师也不知道，韩利才来请教我大秦太子殿下的。”他的话立刻引起众人附和。 韩利一笑，“学无止境，韩利也不能事事都去请教老师。刚好韩利这次来大秦，所以就趁机请教太子殿下了。” “阁下请讲吧，本宫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助人为乐的道理，如果能帮上阁下的忙，本宫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上官祺依然很淡定从容，小小年纪就气度沉稳，让在座众人都刮目相看。 “既然如此，在下就说了。是这样的，我在高丽时，偶然看见一则言论，它是这样说的：一粒谷子落地时没有响声；两粒谷子落地时也没有响声；三粒谷子落地时还是没有响声……那么，一整袋谷子落地时应该也不会有响声。可韩利亲自实验过，一整袋谷子落地时是有响声的。” 说到此处，韩利诡异一笑，“所以在下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诡辩！紫芸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两个字。想不到韩利竟然也知道这则诡辩，莫说是从未接触过诡辩的雨泽，便是她，也很难解释这种事情。 韩利刚说完，在场众人就皱起眉头，不少官员都暗自咋舌，这个韩利也真够无聊，竟然还去实验谷子落地时究竟有没有声音；而更多官员想的是，他们从没碰过谷子，哪里知道一粒谷子落地有没有声音啊！ 见上官祺久久不回答，韩利不由轻蔑的笑了起来：“怎么，难道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吗？韩利还真是失望呢。那么在座诸位官员呢，是否有人能解答此题？” 大秦官员顿时一个个露出羞愧之色，就连上官无风都蹙起眉头，一整袋谷子落地有声音是不争的事实，可一粒谷子落地也确实没声音。这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洛轻尘忽然开口道：“来人，搬一袋谷子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有紫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洛轻尘这是要当众实验吗？ 很快，高顺就命人将谷子搬了上来，洛轻尘捻起几粒谷子，让它们从指缝间落下，确实，没有声音。 韩利笑道：“陛下亲自试验了一遍，认为如何？” 洛轻尘笑而不答，紫芸却开口道：“不如何，不过本宫知道，一粒谷子落地并非没有声音，只是声音太过细微，寻常人听不见而已。” 韩利继续问道：“既然寻常人听不见，那我说没有声音何错之有？” 紫芸挑眉道：“听不见便说没有，那是否我闭上眼睛看不见你，你就不存在呢？” 这是公孙家有名的一则辩术——白马非马，紫芸还记得当初看一部动画时，张良就让天明破了公孙玲珑此局。 韩利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紫芸会这样回答，但他很快就道：“这不一样。娘娘闭上眼睛看不见我，可总有人能看见我，谷子却不一样，是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听不见声响。” 紫芸微微一笑道：“如果你非要这样说，那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好了，如此一来，大家都看不见你，你是否就不存在了呢？” 韩利狡黠的笑道：“自然！如果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我自然不存在了，因为没有什么能证明我还存在，不是吗？” 这下轮到紫芸瞠目结舌了，旁人更是早就被绕了进去，不明所以。仔细一想，好像韩利说的并没错，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还存在着，那从理论上来看，他确实是不存在了啊。 “怎么？当真没人能为韩利解答疑惑吗？”韩利更是得意，他终于让苏紫芸也吃了一回瘪，总算给师父报仇了。 “阁下的说法好有意思。”沉默许久的上官祺忽然开口了，小孩子独有的清亮嗓音响起，软软柔柔的，特别好听。 “依照阁下的说法，本宫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因为大家闭上眼睛，都看不见阁下，所以等于阁下不存在；那么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头猪，大家都闭上眼睛看不见这头猪，所以等于这头猪也不存在。看不见等于不存在，所以是不是说，阁下等于这头猪？” “哈哈哈哈……” 百官哄然大笑，太子殿下真是太机智了，看不见等于不存在，那么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头猪，不就一样吗？ “哼！太子殿下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骂我！”韩利脸色一黑，谁被骂成是猪，也不会开心的。 上官祺无辜的眨眨眼，“本宫何时在骂你？本宫这不是根据你的说法推断出来的吗？再说了，是你自己提出听不见等于没有，看不见等于不存在，就算骂，也是你自己骂你自己啊。” 韩利气得七窍生烟，他什么时候自己骂自己了？他要问的是谷子有没有声音的问题，怎么说到最后变成他等于猪了？ 上官祺见他半响说不出话来，于是抿唇一笑，“还是阁下要否定自己的说法了？” 韩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最后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太子殿下果然让人佩服，这次是我输了。” 上官祺甜甜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确定的东西就不要轻易下结论，其实阁下明明知道，即便是一粒谷子落地也是有声音的，只不过太细微，我们听不见而已。” 他将话题又转移到最初的问题上来，这次韩利没有再否定，没错，听不见不代表没有，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既定的事实，是没办法否定的。 韩利点点头道：“殿下着实睿智，想必再过几年，会更让人震惊！韩利感谢殿下的答案。” 上官祺回了他一礼，坐了回去。 四国使臣已经败了三个，而且三人都输得心服口服，这不仅大大长了大秦的威风，也让四国使臣深刻体会到，自己与大秦的差距。 最后是扶渊丞相汪林站了出来。 汪林一脸笑容，像是个和气的弥勒佛，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笑的越开心，代表心机越深沉。 “看了三位使臣的挑战，和大秦诸位的应对，在下真是佩服万分啊。我扶渊一向崇尚和谐，所以并没有一争长短的意思。但在下此次来这里，的确是有一事要请教大秦的能人异士。” 他笑着看向洛轻尘和紫芸，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近日，在下偶然从古籍中发现了一些很奇特的字符，只可惜翻遍典籍，问遍我扶渊大学士，各种文学博士，都不知道这些字符的来历和含义。所以在下才想借这次机会，来大秦碰一碰运气。” 他话说完，紫芸就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倒不是认为汪林故意刁难，而是此人来者不善。她怀疑那些字符是英文字母！ 扶渊之所以早就得到隐月族典籍，却没有发展起来，就是因为很多典籍里都有英文以及阿拉伯数字。 如果她告诉汪林这些字符的含义，没准扶渊就从此飞速发展了。 汪林的确不是想为难谁，而是在图谋更大的利益！ 第五六一章 番外三：大秦盛世万国来朝4 不过若是不告诉汪林，汪林肯定会借机生事，说大秦也不过尔尔。以汪林对大秦的态度，紫芸才不相信他只是想请教字符的含义呢。 洛轻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开口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字符？我大秦若是有人能解答，一定会帮助丞相的。” 汪林一笑，将小册子展开，然后呈给了高顺。高顺又捧着册子放到了洛轻尘面前，洛轻尘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所猜无误：册子上书写的正是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 洛轻尘装模作样看了一遍，又交给紫芸看，紫芸看完便让高顺给在场的文学博士们看。如此传了一圈，竟是无人开口说认识或者不认识。 最后，已经升任为翰林院大学士的顾天杰道：“陛下，微臣猜测这些字符代表另一个文明，如果能解读，想必会有非常惊人的发现。” 洛轻尘赞许的点点头，顾天杰年轻时虽然人品不太好，但这些年的确长进了很多，胸中也是有真材实料的。 “廖爱卿，你怎么看？”洛轻尘又看向廖英才，廖英才如今已经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且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这些大臣里，也只有廖英才认识这些字符了，因为曾经在清莲山庄时，他跟着紫芸学习过。 廖英才一时间摸不透洛轻尘的意思，不过看皇上和皇后都没直接说明认识这些字符，他当然也明白，是想先看看情况。 于是拱手道：“回陛下，微臣也认为这是一种语言，只是不知道使者大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些字符的。如果能配合语境，说不定能猜测一二。” 汪林道：“这些字符就是单独出现在古籍中的，并没有什么语境，所以我扶渊上下研究了那么久，都没有摸到任何线索。唉，如此看来，偌大的大秦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字符的含义了，真是可惜啊。” 紫芸撇嘴，暗道这厮果然说出这样的话了。 “丞相这么说，未免言之过早。不知丞相是否听说过，在遥远的海洋对面，生存着一群与我们很不同的人？无论是语言、衣着、容貌还是生活习性，都天差地别。这些字符，实际上就是那些人创造出来的语言。” 汪林一怔，素来沉稳的他面上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娘娘说的可是真的？海洋对面真的还有人居住？” 扶渊称霸海洋这么多年，都从未听说过这件事，苏紫芸是如何知道的？ 紫芸其实并不知道，只是随口胡诌而已，她只是觉得，这片土地或许与地球一样，并不仅仅存在他们这些人。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人环游过世界，谁敢说就真的不存在别的国家呢？ 扶渊想环游世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就算最后没有找到别的国家，紫芸也可以说是经过这么多年，那些国家已经不存在了。 “本宫骗你做什么？这些字符就是最好的证明。语琴，你来告诉丞相大人，这些字符都是什么意思？” 紫芸早就吩咐过语琴，照实说出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让汪林知道阿拉伯数字没什么，反正这种数字很容易推广，到时候所有国家都能知道。但是英文字母，仅仅知道这些字母的读法是没有多少意义的，英文单词千变万化，掌握不了也是白费功夫。 “是，娘娘。”语琴朝着紫芸盈盈一拜，缓缓走到汪林身边，微笑道，“民妇才疏学浅，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丞相大人见谅。” 汪林只觉得无比尴尬，大秦随便派出个侍女都知道这些字符的意思，这简直是在打扶渊人的脸。 很快，就有小太监搬来书桌和笔墨纸砚，语琴走到桌边，提起笔便依次写下了十个阿拉伯数字和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汪林见她熟练的动作，立刻知道对方所言非虚，是真的认识这些东西。 因为语琴并没有看过他的小册子！ 语琴写好字符，两个小太监便将纸张竖了起来，展示给所有人看。 “上面两排字符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这是一种新的数字而已，第一排从左往右依次是零到四，第二排则是五到九。只不过这种写法比我们惯常用的更加简便。而且这些数字还能随意组合，可以组成任何一个我们知道的数字，比如二十一，写成21就可以；比如三百八十九，写成389就好了。” 她便说还边用笔在纸张上面写着，众人都觉得十分有趣，这样记数，的确是很方便简洁啊。 四国使臣也都听得津津有味，暗道回去一定要教会自己的子民。 “然后是下面五排字符，它们单独表示的含义其实并不用过多追究，它们相当于咱们文字里部首，一般是几个字符组合在一起，才能形成一个文字。不过这种文字失传已久，民妇也不知晓，还望丞相大人莫要见怪。” 语琴放下毛笔，又朝汪林施了一礼，才走回紫芸身边。 紫芸微笑道：“不知这样的解释能否让丞相大人满意？” 汪林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让一个侍女来教她字符，苏紫芸明显就是故意打他脸的。然而更可气的是，这个侍女还讲得一板一眼，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满意，太满意了！在下要收回刚才的妄言，大秦真是人才济济啊，连一个侍女都懂得这么多，着实让在下羞愧。陛下，娘娘，还有这位解惑的侍女，在下感激不尽。” 如今不服输是不行了，罢了，他也不是全然无收获，至少知道了那些数字的含义。至于另外二十六个字符，这辈子大概是永远没办法知道了。 一场朝会，令四国使臣大开眼界，见到了一个强大繁盛的大秦。众人也都收起那点小心思，再不敢有任何小觑。 大秦已经远远走到他们的前面，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他们学习。与大秦交好，学习大秦的长处，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此后的许多年，众人都还记得这场朝会，以至于，这片大陆和平安稳了很久。 第五六二章 番外四：有权，就是任性 洛轻尘登基第十六个年头，太子上官祺刚好满十六岁，成年了。 于是，一场筹划多年的计谋于某一日终于被实现！ 当上官祺早朝，左等右等都没等来自己的父皇，而是等来高顺手中的一封信时，他向来冷静的表情都立刻皲裂了。 那封信是这么写的：“亲爱的雨泽，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父皇和母后应该已经离开皇宫了。母后知道你一定会很吃惊，会很想念我们，但请尽快调整好心情，准备登基。对了，你父皇的退位诏书就放在御书房，记得一定要去取啊。” “雨泽，母后很高兴你已经成为大人，但成为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担当，而登基就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母后知道你从小就聪明能干，朝政问题一定难不住你的，母后看好你哦。” 后面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上官祺脸上阴云密布，却直想吐血，但他还是忍住撕掉信件的冲动，继续看了下去。 “雨泽，不要找父皇和母后，也不要打听我们去了哪里。我们只是想出宫散散心，会自己注意安全的。对了，记得照顾好弟弟和妹妹，做一个称职的好哥哥和好皇帝哦。爱你的母后和父皇！” “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父母！”上官祺几乎想仰天长啸，居然还敢说让他做个称职的好哥哥，也不想想自己，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丢下江山和儿女跑了！ 然而不管上官祺愿不愿意，事已至此，他只好命人宣布洛轻尘退位，他择日登基的事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上官祺看到那封信时，洛轻尘早就带着紫芸远走高飞，逍遥四海去了。 他们为什么能不声不响离开？除了筹谋已久，还因为洛轻尘武功高绝，紫芸拥有能隐身的手机。 以至于，他们离开了好几个时辰，才被上官祺发现。 此时，紫芸和洛轻尘正坐在一辆舒适的马车里，悠哉悠哉闲聊着。 紫芸躺在洛轻尘腿上，笑嘻嘻道：“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尘，我们又能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是啊，终于可以清闲了，唉，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咳咳，比谁都晚。” 洛轻尘一兴奋，差点就说出睡得比狗晚了，他堂堂一国皇帝，怎么能与狗相提并论呢？ 紫芸忍俊不禁，狠狠点头赞同：“偶尔还要聚餐各种筵席，方方面面都得操心，还要戴上沉重的凤冠，压的我脖子都有问题了。穿得那些衣服又重又鲜艳，唉，像是只金孔雀。” 洛轻尘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看着一身素色襦裙的紫芸，别有一番清丽之美。他的芸儿，不管怎么样都好看。 “还好雨泽这孩子争气啊，把江山交给他，大家都放心。” 紫芸欣慰的感慨着，忽然狡黠的笑道，“你说雨泽会不会很开心呢？毕竟能做皇帝了。” 洛轻尘摸了摸下巴，想到上官祺可能出现的反应，不由乐出声来。 马车咕噜噜很快出了京城，朝着蜀州方向而去。 紫芸二人的目的地就是老家奉县，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发生了很多故事，渐渐相爱的地方。在那里，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可这十六年来，他们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二人换下了龙袍凤袍，穿上了漂亮的普通锦缎，又稍微易了容，扮成一对回乡的普通夫妻。因此一路上住店，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当马车行到临州时，二人还在这里多呆了一日，去曾经到过的湖泊游玩了一番。当初就是在这里的船上，洛轻尘第一次吻了紫芸，虽然是以人工呼吸的名义。 后来，二人又看见了那处阴森诡异的客栈，客栈已经荒废多年，早就无人居住了。紫芸还记得当时在这里，他们被吓得够呛。 二人到达奉县时，已经是十天之后。进入这座小城，紫芸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与十六年前相比，真的发生了太大变化！ 以前的县城古旧残破，就算是县城里最好最繁华的地段，建筑都显得暮气沉沉。 可是现在的县城，不仅规模扩大了一倍，房屋更是鳞次栉比，红墙绿瓦，分外耀眼。 宽敞干净的街道两旁，房屋都是经过一番规划，高矮大小几乎一致。店铺也开得整整齐齐，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衣着也不再是以往的粗布麻衣，不少人都穿上了质量更好的绸缎。 这个时代并不限制普通人穿绸缎，只要经济允许，任何人都能购买绸缎衣物。而且经过政策的潜移默化，人们都商人已经不轻视了，从商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大秦的经济几乎每年都更上一层楼，这也导致百姓生活富足安康，越来越有钱。 最后，马车带着二人一路驶向清莲山庄。 远远的，紫芸二人就发现山庄变了样。原本近万亩的山庄，现在面积更加了。山庄周围都围着栅栏，里面一派郁郁葱葱，种满了庄稼和茶树。 田间地里，还能看见百姓辛勤劳作的身影。茶园里，有采茶女一边采茶，一边放声歌唱。 整个山庄一派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山庄院子也变了样，经过两次翻修和扩建，如今已经成为一座五进五出的大宅院了。 只不过这座宅院并没有人居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留作纪念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的。 然而，宅院每天都会有人打扫，晚上还会点燃灯笼，照亮每一个角落。就好像，一直在期待它的主人光临。 如今，山庄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当紫芸和洛轻尘的马车在宅院门口停下，并唤来管家王大中时，王大中顿时变了脸色，就要当即跪拜。 洛轻尘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王大中立刻会意，欢喜热情的打开院门，将马车迎了进去。 十六年过去，吴二娘和王桥都已经过世了，作为紫芸最初带出来的人，王大中自然肩负起守卫宅院的责任。他就娶妻生子，如今女儿都嫁人了，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盼不到紫芸到来，却不想，他终归还是等到了。 “草民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等到了大厅，王大中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俯身跪拜下去。 紫芸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微笑道：“不要那么客气，现在尘已经退位了，算是太上皇，你也就别再称呼我们皇上皇后。叫我们老爷、夫人吧。” 王大中点了点头，几乎是热泪盈眶，小姐果然是念旧的人啊。 “老爷、夫人，不知道你们大驾光临，因此宅院里什么都没准备，还请恕罪。” 紫芸打量了一眼周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就按一般人家的待遇来就好。王大哥，以后我们就常住这里了，你和嫂子他们也搬进来吧，再挑选几个伶俐的丫头小厮就成了。” 住皇宫那么多年，虽然享受惯了，但是一回到这里，紫芸就没有铺张浪费的想法了。总觉得，简简单单，平平安安才是福。 “是，夫人。”王大中心中一喜，能跟在紫芸和洛轻尘身边，是多大的福气啊，一定会羡煞旁人。 虽然洛轻尘已经退位，可他毕竟做过那么多年皇帝，而且现在是太上皇，谁也不敢不把他当回事！ 紫芸也一样，现在算是太后娘娘了，就算这里天高皇帝远，可威信还在那里。若是当地人知道他们到来，一定会踏破山庄的门槛。 重新回到清莲山庄，紫芸和洛轻尘心情都放松下来，他们这是打算彻底隐居，不问政事了。 二人来到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果然不出所料，当天就有无数人敢来山庄拜访。只不过二人一个都没见，全都被王大中挡了回去。 众人也不生气，毕竟是太上皇和太后，哪里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只要能来到这里，他们就觉得无比荣幸了。 闲下来的二人，开始各自找事做打发时间。 洛轻尘在山庄里开了个小诊所，居然当起大夫，给你免费治病了。也算是学以致用，没有丢掉老本行。 紫芸则一边教孩子读书，一边研究外人眼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顺便种点花样点草，过得惬意无比。 谁知不出一个月，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居然是凤雪和司马笑！而且这两人一来就不走了，厚脸皮的住进了清莲山庄，跟他们做起邻居来。 凤雪开始寻找有灵根的小孩子，司马笑则去了清莲学堂，讲述生意经，二人也是自得其乐。 又过了三年，西陵逸和长乐居然也跑来了。西陵逸学洛轻尘，把皇位传给了自己儿子，自己做起逍遥太上皇来。 两国皇帝都这么任性，让两国人民无奈的同时又很欣慰。以前历朝历代，为了争夺皇位什么流血事件都发生过。现在的皇帝倒好，居然自己退位不想当了。 洛轻尘和西陵逸，在史书上一定会成为最奇葩的存在。 此后许多年，紫芸等人都愉快的居住在清莲山庄。 起也这里，终也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