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别跑,山里有个小甜妻》 第一章 魂穿异世险丢命 第一章 魂穿异世险丢命 痛! 头痛手痛脚痛,五脏六腑都痛的绞在一起,就连呼吸都是痛。 嘶!明雪晗龇着嘴,艰难的睁开眼睛,便见一条吐着腥红信子的青蛇扑面而来。 “啊!” 明雪晗条件反射的闪躲,身子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这才发现自己竟与几根竹子绑在一起,这一躲扯动绳索痛上加痛。 眼见青蛇就要咬中她的脸,忽然“嗖”地一声破空声起,一道快如闪电的绿影飞过。竟是一枚竹叶,如利刃一样准确的刺入竹叶青的七寸之处。 那昂首进攻的长蛇,顿时萎靡,像条绿麻绳一样摔在她的身上。 “啊,啊,啊!”明雪晗害怕的惊恐大叫。 “不用怕,它死了!”头顶上方忽地传来清冷的声音。 明雪晗闻声转头,蓦地呆住了。 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一颀长男子,衣裳残破凌乱,面容脏污不堪,头发只用一根竹枝固定在头顶。明明该是落拓狼狈的乞丐样,却莫名有种遗世独立的风华气度。 就像边城浪子里的傅红雪。 傅红雪? 明雪晗脑子嗡地一声,回过神来。 她不是在广场上卖灯笼吗?哪来的傅红雪?这又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被绑到这里? 她环顾一圈,只见周遭竹林如海,云雾缭绕,透过层层密密的竹叶,隐约可见青天白云,比卧虎藏龙电影里的竹海还要美上几分…… 难道是在拍戏?可是也没有看到什么机器和工人人员啊! 明雪晗百思不得其解,她看向男人,正要开口询问,只见那男子突然身子剧烈摇晃了两下,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喂……” 明雪晗喊破了嗓子,而那男人却是一动不动,身下还有鲜血渗出,转眼便将身下的枯枝败叶染成了深褐色。 死,死了? 明雪晗瞪着那个倒地不起的男子,心里全是惊惧。 刚刚不是还很威风的用竹叶杀蛇吗,怎么就死了? “喂,你不要死啊,你快醒醒,来人啊,救命啊……” 明雪晗声嘶力竭的喊着,就在她喊的嗓子冒烟的时候,才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明雪晗扭头一看,便见十几个粗裳布衣,同样古装打扮的男女跑了过来。 “我在这,快,帮我解开绳子……”明雪晗惊喜过望,以为终于找到组织,有救了! 不想那跑在前头的高壮妇女,奔到明雪晗面前,扬手就是一耳光,“呔,不要脸的贱蹄子,亲爹刚死就啵痒的找男人苟合!” 这一巴掌扇的明雪晗眼冒金星,脑袋剧痛。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如开闸之水,朝脑海里涌来。 她晃着脑袋,眯着眼看着眼前正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妇女。 大伯娘康水仙! 再看看后面跟来的人们,都是她嫡亲的伯伯、伯母们以及里长、保长…… 明雪晗诧异不已,还来不及消化脑中突如其来的记忆。 康水仙一把拽了她头发,“瞪,你还敢瞪老娘,你这个克亲灭族的扫把星,克死你娘不算,现在把爹也克死了,竟然还有心思跑到山上和野男人鬼混。是要连野男人一起克死……” 康水仙那对三角眼突然瞄到地上男人身下的血迹,眼中奸光一闪,“还真被克死了!” 好一个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他们将明雪晗绑到山上打算活活饿死,这会见她没死,又栽赃她一个和男人苟和的罪名。 明雪晗愤怒不已。“胡说八道,你们……” “明雪晗,你爹刚刚去世,你竟然就和男人鬼混,丢尽明家的脸,今天我就代表明家,清理门户,打死你贱骨头!” 嫡亲的大伯明大保竟然抡起锄头就朝明雪晗的头砸过来。 这若是被砸中,必死无疑。 “姐姐!” 人群中突地冲出个一个瘦弱少年,不顾一切的撞向明大保。明大保毫无防备,手里的锄头顿时脱手而出,险险的擦过明雪晗的耳朵。 鲜血如注,无处不痛,明雪晗倒在地上,以为自己又一次死于非命。 “姐姐!” 少年扑到她身上,撕心裂肺的喊着,一边忙乱的解她身上的绳子。 明雪晗后知后觉,这才想起刚刚明大保锄头打下来时,伤的是耳朵不是后脑勺。 她惊喜交加,睁眼一看,蓦地又瞳孔骤缩。 “牛牛!” 这喊着自己姐姐,面黄肌瘦的少年,竟然是在广场上被自己拦着推销灯笼的小男孩。 虽然那个男孩子比眼前的少年小很多,但是五官几乎一模一样。难道他也重生到这个世界来了吗? 明雪晗顿生他乡遇乡故知的亲切感,却还没来得及叙旧,康水仙尖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不要脸的姐姐害得弟弟也不分是非。保长,里长,二位作个见证,今天,我们明家就清理门户,处决了这不要脸的贱蹄子!” 康水仙说完,朝自己男人使个眼神,便要上前拖走瘦弱少年。 “什么不要脸的贱蹄子,我爹早就把大姐许给项大哥了!”少年怒斥一句。踉跄的扑到倒地的男人身边,拨开他的乱发,“你们看,这根本不是什么野男人,是我爹在世时给我姐招的上门郎。” “这,这不是叫花子吗?”明家叔伯们个个睁大眼睛。 这个叫花子三年前来到明家村这一带,空有一身大力气,却好吃懒做,是个好人家都不会把姑娘许给他。 “好你个贱蹄子,竟然连叫花子也勾搭,看我不打死你!”明大保自觉更有底气,挥锄就要再打明雪晗。 “人死为大,大伯是要违背我爹的遗愿,让他死不瞑目吗?”明清扬瘦弱的身躯往明雪晗面前一挡,就朝左边站着的青衫中年男人跪了下去。 “保长大人,还请您为我们姐弟做主,我姐姐真的被许给了项大哥,我有……”话未说完,他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了,就捂着胸口剧烈的咳起来。 “牛牛!”明雪晗下意识的扶住他。 只见明清扬两眼瞪的老大,似乎有话没有说完,却又因为忍着咳嗽,把脸憋的通红,嘴巴张的老大,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明大保眸光一狠,怒啐:“你有个屁,你不就是想给这不要脸的遮羞,告诉你,没门。” 说罢一把扯起明清扬便要再打杀明雪晗。 “我,我有婚书!”明清扬终于喊了出来,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则拿了红纸团,用力的往保长面前举着,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第二章 一纸婚书把命保 第二章 一纸婚书把命保 明雪晗亦是瞪大眼睛。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明父憔悴脸,他紧抓着叫花子的胳膊,痛苦的说:“我儿女病弱,待我身死之后恐连挖坑埋父的力气都没有,还望项兄弟帮忙收个尸,看顾一二。来世再报项兄弟的恩情……” 明父的确与叫花子交好,却是没有提过婚书! 她不解的看向明清扬。 后者冲她笑了笑,却是振振有词,“我父亲那次在山里被蛇咬之后,担心死后我与大姐弱小无力,便央了项大哥做上门郎,并立下婚书。保长大人,这就是婚书!” 明清扬又往保长面前递了递,保长终于接过红纸团,展开看了看,“确是婚书,上有明四保的血手印,当无差错。” “所以说,我大姐与项大哥是有父母之命的正经未婚夫妻,即使他们孤男寡妇于这深山之中有什么违礼之处,那也无伤大雅。还请保长做主,放了我姐姐姐夫!” 明清扬挣扎着起身,对着保长跪下去,再次磕头请求。 保长将婚书给明家人传阅一遍。 不过这明家村人大字不识几个,装模作样看了看,保长都刘真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 眼见着明雪晗就能逃过一劫,康水仙突又尖着嗓子嚷道。“就算有婚书证明她没有偷汉子,但是她扫把星转世,克死爹娘是事实。” 世人信鬼神,一听克死亲人神色又变了。 就连保长也退开一步,一副为难的样子。 明清扬见此情况,本就差一口气的身子差点没气绝身亡。 他捂着胸口,隐忍怒吼:“众位叔伯莫是忘了,我与姐姐是双生子,母亲若是被克死的,那也是我克死的,老天爷在罚我这辈子当个痨病鬼,不如,你们把我处决了吧!” 他一扬脖子,目眦欲裂的瞪着众人。 “保长,你看看这扫把星是真真厉害,不光克死了我那可怜的四弟和弟媳妇,还把这大侄儿也克得神智不清了,竟然要替扫把星去死,这样的祸害再不除,我们整个明家村都要遭大祸!”明大保竟然借机反咬明清扬一口。 明清扬气的胸腔里噗嗤噗嗤响,明雪晗再看不过去,让他靠着叫花子坐好。 “一派胡言!”明雪晗怒声反驳。 她初来乍到,虽然有了原主的记忆,但是混乱的挤在脑子里,直到这会才理清记忆。 她抖掉身上的绳,缓缓的站起身,冷冷的看着明大保,“我爹是被毒蛇咬,救治不及而亡,青夷山脉竹海千里,山中毒蛇无数,多少人死于毒蛇之口,是不是也要怪在我的头上?分明是你们见我父母双亡,又来打杀我这手脚齐全的姐姐,接下来就可让弟弟病重无医,等到我们全家死绝,你们就可瓜分我四房产业!” 这罪名可就大了。虽然明家叔伯难保没有此想法,但是红口白牙的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扫把星!”明大保怒指着地上的男人,说:“好,就算你爹娘死的有原因,那这连门都没过的上门郎呢?他来明家村三年多,一直好好的,怎么刚成了你的上门郎就死了!” 此话一出,明家人都看向地上躺着的男人,眼中却丝毫没有同情,隐隐还有几分狂热。 就好像在说,看吧,这就是证据,你就该死! 明清扬也愣住了,刚刚他急于证明明雪晗没有偷汉子,却疏忽了若是叫花子死了,那不就更加证明姐姐克亲吗? 明雪晗却是嗤笑一声,冷冷道:“大伯上山之后,碰都没碰一下叫花子,怎么就知道他死了?” 清冷的眸光仿似能洞悉一切,明大保一下愣住了,握着锄头的手也跟着僵了僵。 “还是说大伯是隔空断人生死的神医,还是未卜先知的神仙,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叫花子什么时候死?”明雪晗逼视着他。 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不是神医,不是神仙,那就只有谋财害命的凶手才知道人什么时候死。” 明大保面色僵硬,眼神慌乱,声色俱厉道:“明雪晗,还敢胡说八道,受死吧!” 他举起锄头就要打杀明雪晗。 “叫花子根本没有死,我没有克夫,大伯这么急着要杀我,是真的被我说中了,要谋我四房的财产!”明雪晗厉喊出声。 就在这时,靠着叫花子的明清扬抬起叫花子的胳膊,“他的身子还是暖的,胳膊腿也能移动,他没有死,只是昏过去!” 康水仙:“现在没有死,保不齐一会就死了!” “只要人没死,就不能说我克夫!”明雪晗恨恨的瞪着康水仙,“你们这么急着要我们全家死,是真的让我说中了,要谋我家的产业吗?” 说到此,她忽地一顿,又说:“反正这种事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扫把星,你胡说什么!”康水仙顿时有些慌了。 “保长大人,请您作主!”明雪晗转过身朝保长跪了下,“十六年前,我母亲难产身亡之后,叔伯们就以我六趾克亲之名,把我们四房逐出村子,霸占了我们在山下田产。我父迫不得已,才带了我们姐弟到半山腰以抓蛇为生。他才会被毒蛇咬死。若说真有人害死我爹,那一定是把爹赶出村子的亲兄弟。” “保长大人,您青天在世,一定明察秋毫,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明雪晗抬眸,定定的看着保长。 保长则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明雪晗你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霸占了你家田产。”几个叔伯都嚷嚷起来。 “那为什么紧揪着我们姐弟不放,你们可都是嫡亲的叔伯,就这么容不下侄女吗?”明雪晗反唇相讥。 明大保:“那,那是因为你天生六趾……” “身体发夫受之父母,即使我天生六趾的,那也是明家血脉所致。”明雪晗有理有据,直把众人怼的哑口无言。 “狡辩,狡辩,保长大人,你看看,这扫把星……”明大保想不到明雪晗这么伶牙俐齿,更加慌了,忙地向保长求救。 保长意味深长看一眼明大保,说:“大保,十六年了,再追究四保媳妇的死因怕是不太容易。不过眼下有现成的,只要叫花子不死,那么明雪晗就不是克夫。” “那人一辈子怎么可能不死。”明雪晗及时抓中重点。 保长:“那就以七天为限,如果叫花子七天之内死了,那就是你明雪晗的责任。” 明雪晗还想再争辩,明清扬忽地抢过话头,“好,七天就七天,如果项大哥活过七天,那你们就再不能说我姐姐克夫。” 七天? 叫花子流那么多血,怎么保证活过七天。 明雪晗不解的看向明清扬,后者却一脸笃定。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保长一锤定音。 第三章 可怜弱女救人难 第三章 可怜弱女救人难 明雪晗有些郁闷。 这好不容易怼的明大保他们无话可说,还有可能把被霸去的田产拿回来,怎么明清扬突然同意七天定生死呢。 明清扬等明家村那些人全都走了,忙说:“大姐,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说着自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塞到明雪晗手里。 “你,这是做什么?”明雪晗打开小布包,竟是一个米粒大的碎银子。 明清扬看一眼叫花子,神色悲痛,“项大哥伤的太重,大伯他们借着办丧事,将咱家里里外外搜刮了个遍,凡是值点钱的都给刮走了。就这一点还是我在祠堂里找到的。大伯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你走,走的远远的。” “你刚刚应下七天之限,是给我争取逃跑时间?”明雪晗震惊的看着他。 “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一个病夫,一个弱女子还真能从那些强盗手里夺回家产?不把我们生吞活剥了都算好的。大姐,离开这个狼窝,到外面去了,好好活着!”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明雪晗震惊不已,想不到他如此为自己着想,让前世从未感受过亲情的她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他又长的和前世最后见到的小男孩一样,明雪晗更加心绪纷涌,感动的无以复加。 明清扬却是笑了,“弟弟本就是个药罐子,要不是爹和姐姐省吃俭用攒下银子给我治病,早就一命呜呼,能多活这些年,弟弟知足了。再者,我是男丁,就算叔伯看不惯我,也绝不敢怠慢我。只是苦了姐姐,要远走他乡孤苦伶仃。” 明清扬说罢又含泪往外推了推明雪晗。 明雪晗要是走了,明清扬生病没人照顾,早晚也是死。他这是为了保全姐姐,把自己豁出去了。 原主与明清扬是双生子,本就有心灵感应,怎会不知道他的打算。 虽然这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他亲姐姐,但看到他这样舍命相护,就是铁打的心也软了。 明雪晗拼命的摇头,然而正如明清扬所说,若是叫花子活不了,她一样是个死。 进退两难,生死难料,明雪晗心如刀绞。 “快,走……”明清扬见她迟迟不动,再次奋力一推,却突地身子僵硬,直直的往地上栽去。 “清扬!”明雪晗急忙扶住他。 而明清扬已经双眼紧闭,面色如土,双唇却透出奇异的黑紫色。 就好像影视剧里的中毒妆一样! 难道明清扬中毒了? 她放下明清扬又去看叫花子,只见他的嘴唇也是相似的黑紫色,只是比明清扬要偏红润些。 明雪晗脑子飞速的转着,想起明大保说她克死叫花子时那肯定的神情,还有在听到自己说他谋财害命时,也有些慌神。 难道说叫花子和明清扬都被下了毒? 若是他们两个都死了,那自己这个克亲灭族的罪名就再也摘不掉了。 明雪晗顿觉后背发凉。 见死不救非人所为,可怜她一个弱女子,在山上被饿了几天几夜,身子早就疲惫不堪,如何救得了这两个男人。 明雪晗奋力的将明清扬和叫花子拖到干燥处,正不知下步该怎么做时,忽地看见先前被叫花子杀死的死蛇。 青蛇长足有五尺,通身翠绿,她在动物世界进里看到过,这种蛇叫竹叶青,有剧毒。 而毒蛇本身也是极等的药材,蛇胆能解百毒,蛇肉更是滋补的圣品。 所以无论是21世纪的大药房,还是这个时空的药铺,蛇都是昂贵的药材。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闭着眼睛一狠心抓起了死蛇,又找了根竹枝,顺着七寸剥皮取胆,一分为二喂进明清扬和叫花子的嘴里。 又从叫花子身上找出火折子引了堆火,蛇肉最好是煲汤,可是这山林野地没有锅碗,她便效仿叫花鸡的做法将泥糊在蛇身上,焐进火堆里。 不多时,便肉香四溢。 待到时间差不多了,她拨开火堆,取出蛇肉先自己吃了起来。 这救人得先救己,要不然就靠这瘦弱的身子,别三个人一块死了去。 她吃了小半条蛇,感觉身体缓过劲来了,又将蛇肉一分为二,喂进两男人口中。 明清扬倒还好,虽然昏迷了却还有些意识,喂进之后知道吞咽。叫花子却是人事不醒,先前蛇胆汗能滴进去的,蛇肉却咽不下去。 此地又没有水源,即使想从竹节里取些水冲下去也没有工具。 明雪晗想了半天,只好将蛇肉嚼烂嘴对嘴的喂给男人,又用舌尖将蛇肉顶到他咽喉处,咽喉受到刺激终于吞下了蛇肉。 “就将你们死马当活马医,若是活不了,也只能怪命不好,到时就别怪我一走了之了!” 她想着反正还有七天时间,等到第六天再逃跑也不迟。 明雪晗见这样喂的进去,又如法炮制,最后连蛇皮也给喂了,未去鳞的蛇皮又腥又扎嘴,非常难咬。 她皱着眉头,费了好大劲,终于咬烂了些,对准他的嘴,伸了舌尖正要往里顶时。 蓦地眼前一闪,男人竟瞪大了双眸,骇亮的瞪着她。 明雪晗心猛地一沉,似停跳了般。暗道一声,好亮的眼睛! 腰间突地一紧,下一秒便被掀翻在地,直疼她的屁股开花。 “啊,我好心救你,你推我干嘛?!” 明雪晗爬起来,定睛一看发现男人已经坐起身,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怒气腾腾的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抄了他老家一样。 明雪晗想到男人先前那手杀蛇的功夫,也是个不好惹得主。虽说他救过自己,可这表情实在吓人。 明雪晗只好收回视线,嘟嚷着,“这么有力气,看来是死不了了。”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不再理会他,转而去看明清扬。 虽是晴天,但初春时节,竹林里寒气逼人,一直躺在地上定会病上加病。 明雪晗费力的扛起明清扬,虽说明清扬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可这明雪晗的身子骨也没好到哪去,羸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 而昏迷后的人又特别沉,她费了吃奶的劲也只把明清扬扛出几步远,便脱力的坐在地上。 前世她野草一样长大,倒是个体格健壮的女汉子,而今却连个病号都挪不动,着实气恼的很。 可恨这竹林里连个称手的工具也没有,若不然也能扎个担架把人拉回去。 她环顾四周正琢磨着,突地肩头一痛,竟被叫花子提了起来。 “喂喂喂,我是见你嘴唇发紫像中毒了,才嘴对嘴的喂你蛇肉,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啊, 喂,你……” 古人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清,明雪晗以为男人拿自己出气,急忙尖声大喊,嚷到一半却发现男人竟是一手挟着自己,一另一手则抓起明清扬,大步流星的往山下走。 他,这是要两个大不人徒手扛下山吗? 第四章 报仇雪恨要趁早 第四章 报仇雪恨要趁早 明雪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 男人却是目不斜余,一路往山下飞奔,好像林子里那滩血不是他流的一样。 这恢复能力,玄幻小说也不敢这样写啊! 不等她想不出所以然,三人已经来到半山腰一座竹屋前。 男人松开明雪晗,扛着明清扬继续往院里走,一脚踢开间房门,等到了床边却又动作轻缓的将明清扬放下。 倒是个粗中有细的汉子。 明雪晗晃了晃被巅的发胀的脑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强悍的男人,不光有傅红雪的颜,还有他的义薄云天,武功盖世。 难怪明四保要把一双儿女托给他,就这一身力气也能把那些豺狼样的叔伯给打趴下。也难怪明大保要给他下毒,要不然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打杀姐弟俩。 明雪晗想到这里,蓦地眼光大亮,这就是现成的保护神啊,有了他在,还怕什么恶毒叔伯? 她眉开眼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里。 学着影视剧中的弱女子的模样,感激涕零的说:“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您送我们姐弟回家,走了一路必是累了,小女子这就去给您煮茶做饭。” 明雪晗盈盈拂了一礼,便要往屋外走,不想手腕又是一紧,一股大力将她拉回。 她一时没有防备,差点撞进男人的怀里。 虽然两人嘴对嘴过了,可那是为了救命,现下再贴到一起那放在现代去说也是轻浮之举。 她忙地往后退一步,微笑的问:“大侠,您还有什么吩咐?” 男人眸光转一转眸,看向屋角。 明雪晗狐疑转头,当看到个屋角破旧柜子时,脑中猛地灵光一闪,想起那是给明清扬装药的柜子,原来男人拉自己回来是要她煎药给明清扬喝。 也真是的,明明会说话,偏要闷不吭声的动手。 明雪晗尴尬的笑笑,便去拿了药包煎药。 趁着煎药的功夫,她又把竹屋里外打量了下。 果如明清扬说的那样,这个家果真被刮的干干净净,除了这几包药再没一点可下肚的东西,别说煮茶做饭了,连个齐整的锅碗都没有。 好在三人吃了些蛇肉,今晚算是对付过去。 只是明天要怎过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饭的慌。眼下就是有叫花子这大力士保护,若是没吃的也得饿死。 明清扬先前吃了半个蛇胆,现在又喝了药,等到日落时分,终于醒了。 他发现明雪晗还在身边,不由焦急出声:“大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明雪晗欣喜的回道:“清扬,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告诉你,你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刚刚你昏过去时,我发现你的嘴唇紫黑,是中毒的症状。” 明清扬想了想,却是怀疑的说:“嘴唇紫黑,郎中说这是先天气血不足,怎么会是中毒。” “气血不足的症状该是面无血色,嘴唇发紫一般是中毒。”明雪晗不是学医的,但是前世影视剧里都这么演,虽然有戏说成分,但是艺术源自生活,肯定是几分真。 想了想又说:“反正我给你和大侠都吃了蛇胆,他现在也好转。具体我们回头去城里找郎中再瞧瞧,不管是中毒还是气血不足,都得治好了。” “大侠?”明清扬狐疑的看着她。 明雪晗微微一笑,“哦,就是你说的项大哥,他已经没事了。” “那太好了,项大哥没事了,那大姐就不是克夫了。不过大姐,你还是得走。”明清扬却为着姐姐性命着想,还要她离开。 “为什么?”明雪晗不解的看着他。 “叔伯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大侠武功高强,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 明清扬往屋外看了看,突地压低嗓音,“大姐,你以为真有婚书?” “啊!”明雪晗更加不解。 明清扬小声的继续说:“我早间在祠堂给父亲请头七,突然瞥见大伯娘鬼鬼祟祟的去找大伯,我偷偷跟上听到他们说会在山上要把你和项大哥两个都解决了。这孤男寡女解决之法无外通奸苟且之罪,我这才急匆匆写了婚书上山。叔伯保长他们识不得几个字,一时看不出来,可项大哥即醒了,有没有这回事不就明摆着吗?” “那,就算婚书是假的,也可以让大侠留下保护我们啊。他,不是流浪汉吗?就算不做夫妻,当兄妹一样处着不是更好?”明雪晗着实不明白明清扬的担心。 后者却又是沉重的摇头。 “三年前父亲将项大哥救下,满身刀剑之伤,身上还有枚上等羊脂玉佩,绝不是寻常人应有之物。现下他虽只知道自己名字,其他事概不记得,但若一天想起来,或是那些伤他的人找到他……总之,不可与项大哥太过亲近。一是为免引火上身,二也是为了不让人知晓他的身份。” “哦,我明白了,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怕仇家寻上门又找不到帮手所以就装成流浪汉,好躲过仇家的眼线。”明雪晗恍然大悟道。 “大姐既已明白,那就快快走吧,趁着叔伯们没有寻上门赶紧走。”明清扬说罢又推了推明雪晗。 明雪晗摇头,“清扬,你以为走就有活路吗?这世道没有官碟路引,就是个黑户,到了外地要么东躲西边藏,要么为奴为婢。就是项大哥这样的强壮男人也要隐姓埋名,何况我一个弱女子,日子未必比现在好过。” “可是叔伯他们……”明清扬焦急的说。 “清扬,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既已死里逃生就定要活出个人样,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吃进去的吐出来。” “大姐,你要做什么?父亲说……” “父亲忍耐一世,最终惨死,我们定不能步他的后尘。”明雪晗说着眸中迸出坚定清冷的目光。 前世,她就是太过隐忍,不仅错过被好人家收养的机会,连亲生父母的线索也断了,一辈子孤苦伶仃,年纪轻轻就悲惨死去。 这辈子,老天给了她重活的机会,又给了她一个好弟弟,定要搏出一条活路来。 “清扬,你且先歇着,以后姐姐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她将明清扬扶回床上躺下。 转身出了屋子。 要想在这世道活下去,必先将那几个豺狼叔伯给修理了。 若不然等到姓项的男人离开,他们姐弟没了保护神一样会被欺负。 所以报仇要趁早! 第五章 鹅鹅曲项向天歌 第五章 鹅鹅曲项向天歌 走出房门,便看到男人正坐在院中,若有所思的看着漆黑山峰。 这男人可真是命硬,流那么多血,还中过毒,想不到半个蛇胆和一点蛇肉竟然就将他救回来了,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 “大侠,小女子有一事相求!”明雪晗碎步上前,恭声说道。 “项天歌!”男人面无表情的回应。 向天歌,还鹅鹅鹅呢…… 明雪晗愣了下,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名字,真是个古怪的名字。不过看他这表情是不喜欢别人叫他大侠。 明雪晗急忙笑笑改口道:“项大哥。” “山上的事就当没发生过。”项天歌说完转身就走。 明雪晗小脸一红,这男人是以为自己要求他嘴对嘴救人的事不与外人说吗? 她才没有那么顽古不化,人工呼吸在前世可是件救人的好事。 “项大哥,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是另外有事相求。”明雪晗急忙叫住他。 项天歌回转身,寒星一般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在你昏迷之时,清扬为了救我拿出一张假婚书,说我父亲已招了您当上门郎。当然,这都是假的,我绝不会因此赖上您。” 明雪晗急忙解释了一句,接着又说:“但是明大保他们却以此反咬我一口,说我克夫,当时他一副料定你已死的表情。当时我便想,这毒多半是明大保下的。后来还是清扬据理力争,争取了七日期限,说只要您七日不死,那么便不再追究我克亲的罪名。” 项天歌微蹙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明雪晗微微一笑又说:“如今您已经安然无恙,但是以那般人的狠毒心性,绝不会善罢甘休,故而我想不如将计就计绝了后患,往后即使您不在明家村,他们亦不敢欺上门来。” 项天歌听到这里终于回转身,正视着她。 明雪晗胸有成竹的笑笑,“他们尚不知我已用蛇胆解了您与清扬的毒,不如您委屈几日,装出日渐病重的模样,届时他们定会有所行动,我们亦可借机反击。” 项天歌微一点头,算是应下了。 “您跟我来!” 明雪晗将项天歌请回屋里。 竹屋一共有三间,两间卧房,一间灶房。正好明清扬与项天歌一间,明雪晗一间。 是夜,明雪晗照料两个“病号”躺下之后,终于也可以睡下。 这一睡下,才觉得腰酸背痛似散架了般。 只是一想到只徒四壁的家,第二日又不得不再强撑着爬起来。 碧螺山绵延千里,除了竹子就是各种蛇鼠。明雪晗没有明父抓蛇的手艺,只得在山中寻野果。 只是初春时节,连花都没有几朵又哪来的野果。 明雪晗费了老大的劲也没找到一点能吃的,正是气馁突然看到枯叶丛中有一点翠绿尖叶,上前一看,竟是根笋。 前世她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后山便有片竹林,每年冬末春初竹林里就有好多笋,只是品种不太一样。 前世那些春笋长得很高,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的却只露出个尖尖,若不细看还以为是枯叶,但是挖开土之后,却发现肥胖的很,一根就有两斤多。 看着又鲜又嫩的笋,明雪晗喜出望外,忙地又挖了几根够好几天吃的这才跑回家。 鲜笋营养丰富,虽然没有佐料却也能顶饿。 如此过了三天,一日深夜,明雪晗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她睁眼一看便见屋外有火光照过。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透过门缝悄悄的往外看去,只见康水仙蹑手蹑脚的走进院子,将一大包药粉倒进水桶里。 山水多泥沙,所以喝的水都会放在桶里沉演了再喝。 看来之前明清扬和项天歌也是这样中的毒。 第二日一大清早,明雪晗又像没事人一样,舀水煮笋汤,一一喂给明清扬和项天歌。 不多时,便发出凄厉的叫声,“清扬,项大哥,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要死啊……” 一直守在附近的康水仙凑到门缝边往里一看,果见项天歌和明清扬口鼻流血,浑身抽搐。 不一会竹屋顶上就挂起白幡。 康水仙大喜过望,转头就往村子里跑,边跑边喊:“不得了,老四家屋顶起白幡了!” 起白幡,在农村只有死人了才会起白幡,并且女人死只能在院角起,只有撑门立户的男人才能在屋顶起。 村民们一听这话,纷纷探头往半山望去,果见一白点在翠色中。 “我就说老四家那丫头是扫把星,这没有把上门郎克死,这下好了,直接把亲兄弟克死了。这个扫把星不能再留了!” 明大保一吆喝,明家村人全体出动。 康水仙和几个妯娌则扯开了嗓门,哭起可怜的侄儿来。 一路哭到半山竹屋,却见明雪晗死守在篱笆院前,不让大伙进屋,而屋顶的白幡也撤了。 “大伯,你,你带这些人来是做,做什么?”明雪晗支支吾吾,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明大保往院里看了看,只见里头房门紧闭,而屋角竹枝底下露出个包袱角。 想来是明雪晗见弟弟死了,收拾了包袱正要逃跑,却被自己带来的人给阻在了院里。 “这几日,大伯仔细的想了想,清扬侄儿说的没错。这老四媳妇的死确实不能怪你,毕竟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前转圈圈,双胎更加是。老四又是毒蛇害的……所以,这些年,冤枉你了。这不,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给你赔不是呢。” 明大保满脸堆笑,说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明雪晗表情却是更是害怕,“大伯,你言重了,清扬还在睡呢,他身子骨弱,就不要打搅他了,晚些再来吧。” 康水仙只当是她是急着逃跑,一个大力将她推开,往屋里跑去,“这生病的人更要多晒晒日头才好得快。清扬侄儿了,大伯娘看你来了,啊……” 一推开房门,康水仙就扑到床上鬼哭狼嚎起来,“我可怜的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呀!” 其他人听到这哭声也涌了进来,只见两张床都用竹席盖了起来,床沿上还有些血迹。 “大家快看啊,扫把星又把亲弟弟克死了呀!”明大保怒喊一声,冲上去就要抓明雪晗。 第六章 心狠手辣取人命 第六章 心狠手辣取人命 明雪晗一个闪身挡在门口,“不许碰我的东西。” 她身体单薄,即使打开了手脚,也只像那篱笆墙一样将将的的挡住点门,里面的光景却一丝不落的被众人看进眼里。 除了靠里侧的床被竹席遮严实了,外边的床上露出明清扬额头,青白的就像长了绿斑的馒头,一看就是中毒身亡的模样。尤其是盖身的竹席没有一点起伏,显然经死僵了。 明大保一看这情景,当即朝康水仙使个眼色,对明雪晗恶狠狠的说:“还你的东西,敢情你这扫把星要把人拆吃了不成,来人,把她捆了!” 康水仙和几个强壮大的妇女立妈上前,捆住明雪晗,押到院子里绑到院门口篱笆桩上。 其他族人则围成一个圈,对着明雪晗骂骂咧咧,什么扫把星,瘟神,祸害,贱蹄了,小娼妇,什么难听骂什么。 明雪晗被绑在斯文桩上动弹不得,两眼愤恨的瞪着这些所谓的族人,将他们的嘴脸一个个记在脑海里。 “扫把星,还敢瞪我,再瞪抠了你的眼珠子,让你死了都找不到投胎的路。”康水仙张开五指作出抠眼的动作。 明雪晗怒啐一口,“呸,明大保,我爹就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假惺惺的说要帮我爹请郎中,我爹又怎么会死,我一定要把你的嘴脸记下,到了地下告到阎王爷那里去,抓你下地狱!” 明父抓蛇十几年,熟知被蛇咬之后的救治方法,故而被咬之后他便挤出毒血,又用自采的草药敷住伤处,清了大半的毒素,只要等郎中再开几幅清余毒的药就可以痊愈。 但是当时明清扬却病重起来,高热不退。 对于缺医少药的时代,高热之人退烧最便捷的方法便是不停用湿毛巾擦拭身体。她忙不过来,明大保便假惺惺的说帮他请医生。 却没有想到将父子三人锁在屋里,逍遥快活去了。 等明雪晗发现时根本出不去,只好爬上房梁在屋顶上捅了个窟窿才逃出去,只是等郎中请来时,明父的蛇毒已入心肺,药石无医。 明父咽气当日,明大保和几个叔伯也是像今天一样,以照顾姐弟俩为由,强迫明父把姐俩过继给他们,实际上就是为了以过继之名瓜分他们的财产。 好在,项天歌及时赶到,明父亲口嘱托了他收尸,而项天歌力大无穷,这些人不是对手,他们才有所收敛,却没有想更毒的阴谋等在后头。 他们竟借着办丧事的由头,给项天歌和明清扬下毒。 明雪晗想到这些,目眦欲裂,痛斥明大保和叔伯们的绝情。 明大保恶向胆边生,奔到她面前,凶狠的说:“好你的扫把星,还敢泼脏水给族人,你克死父母弟弟,就连未过门的上门郎都不放过,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灭了你!” 明大保眼光一转,面向众了,底气十足的说:“各位叔伯兄弟们,大家都看到了,明清扬和叫花子都被这扫把星克死了,保长大人也允诺过,若是叫花子熬不住七天,就以我们明家的家规打杀了这祸害。今天,就把这扫把星祭了天,让她魂飞烟灭,再不能祸害人间。” 他边说话,那边康水仙已经把院子里的竹枝木片往明雪晗的脚边堆来。 祭天,这是要活活的烧死自己啊! 明雪晗蓦地有些慌了,她举目往山道上看去,黑压压的却是只有明家村的人头,而屋里明清扬躺的那张床的竹席动了动,想来明清扬是听他们要烧死自己呆不住了。 他们本来是想借着明清扬和项天歌中毒之事,引明大保他们上钩,然后趁着他们在家里胡作非为之时,项天歌就带着保长刚好赶到,直接拆穿明大保他们的真面目。 却没有想到明大保这么毒辣,竟然要当场烧死自己。 这赶路全靠自己两条腿的时代,项天歌就是武艺再高强,也长不出风火轮来赶场救人,只怕等他到时自己经被烧焦了。 明大保果然心狠手辣,康水仙不过摆了几把竹枝,他就迫不及待的点起火折子,目露凶光的说:“扫把星,去死吧!” 说完便将燃烧的火折子扔在竹把上。 晾晒的干燥用于引火的竹把一遇火折子就“噌”地就蹿起老高的火苗,直往明雪晗身上烧。 “住手!”明清扬拨开众人,冲到明雪晗脚边便要拿走燃烧的竹枝。 明大保大手一伸便抓住了明清扬,用力往后一扯,只听嘎嚓一声,明清扬的胳膊就不自然的扭着,整个人也被扯的摔倒在地上。 好在被扯走进,他用脚踢开烧着的竹把,要不然明雪晗铁定要被烧着了。 “明大保,我没有死,项大哥也没有死,你想干嘛。”明清扬怒道。 “明清扬诈尸了,快捂住他的鼻子不要让他闻到人味,不然会吃人的。”康水仙突地叫喊一声。 古人对鬼怪僵尸之类的十分恐惧,刚刚也确实看到明清扬一副死了的样子,这会听到康水仙的叫唤,登时害怕的退避三舍。 康水仙则抢步上前紧紧的捂住明清扬的口鼻。 另一边明大保则悲怆望天,“老天爷,你这是要收了我们明家啊,出了个扫把星现在又来个诈尸。叔伯兄弟们,把这对祸害一起祭天。” 明清扬折了一条胳膊,又被康水仙捂住口鼻,因为窒息而手脚无力。 康水仙又长得高壮轻而易举便将他绑了丢在明雪晗的脚边,明大保则再次点了火,眼看就要燃着竹把。 明雪晗目眦欲裂,明清扬也拼了命的挣扎。 “对不起,清扬,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出的馊主意。明大保,你心如蛇蝎,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明雪晗泪如雨下,自责心痛愤怒齐涌心头。 “那就等你做了鬼再说吧!”明大保阴狠的说着,烧着的火折子放到了竹把上。 头顶上方忽地刮过一阵劲风,火苗忽地熄灭。 一个颀长身影从天而降,长腿横扫直踢他的面颊,明大保被踢的惨叫出声,鲜血混和着牙齿喷涌而出。 “项大哥!”明雪晗和明清扬惊喜过望,怔怔的看着项天歌,就像看着从天而降的神。 项天歌身形刚要落地,足尖但轻轻一点,又跃身来到明雪晗身边,解开她身上绳子,又扶起明清扬,握住他歪握的手臂咔的一声便复了原位。 明雪晗则迫不及待的问:“项大哥,你回来了,太好了,请到保长了吗?” 项天歌接骨的动作一顿,歉意的说:“保长出远门了。” “啊?”明雪晗失望的出声。 如果保长不在,那么今天设下的局,还有所受的委屈岂不全白受了。 明大保这时也明白过来了,项天歌和明清扬根本没有死,是故意引自己上勾,好让保长知道自己的目的。 不过既然保长不在,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了结了这三条贱命。 明大保突抓起一把锄头身狠狠的打向项天歌的后脑勺,而项天歌正在帮明清扬接骨根本没有察觉身后的偷袭。 第七章 天无绝人之路 第七章 天无绝人之路 眼看着就要被砸中,项天歌突地回头,反手一抓握住锄头把再用力一推,明大保便像个麻袋飞了出去,摔在竹枝堆上,“哇哇”惨叫着爬不起来。 康水仙见明大保几次出手不成,现在又被打的口喷鲜血的滚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乱叫:“天杀的,扫把星克父克母,又唆了叫花子打亲大伯啊,天要修明家啊。” 明雪晗怒不可遏,怒声说:“康水仙,明明是你们冲进我家喊打喊杀,项大哥今儿个就是把明大保打出好歹了,那也是正当防卫!” “明雪晗!不说你扫把星克死父母那些事,就说现在,你竟然唆使叫花子打人,狠毒不孝,明家容不得你这样的人,从今天开始,你们姐弟不再是明家的人,还请你们离开明家村。” 一直没有说话的明家村里长,也是明家族长明生财终于出声,倒是一身正气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一样恶毒。 古人讲究安居乐业,以家族聚居,非常的排外。若不是再是族人那么姐弟俩就要离开明家村地界,明父留下的产业也都要归家族所有。 好毒的算计! 明雪晗被气笑了,“好一个族长,好一群嫡亲的叔伯,敢情我明雪晗还不得不忍受欺上门的虐打了?” “明雪晗,你区区一个女子,不服管教、放纵弟弟、私通外男、打杀长辈,哪一条都是不孝不义,逐你出族已经是轻的。若不然,祭天消罪!”明生财看向篱笆桩冷哼道。 “这样说来,是非要我献出所有家产才是孝义两全吗?” 明雪晗目眦欲裂,先前还是暗夺这回看到项天歌能打,竟然要明抢了。 明生财再次冷冷的说:“大保伤势惨重,这事就是告到官府,一样是你没理。按大盛王法,欺辱长辈行黥面流放之刑,是告官还是按族规你自己选吧!” 黥面流放确实比逐出家族要可怕的多。 项天歌闻言,抓起一根竹杆站到明雪晗姐弟身前,一副要与明家众人鱼死网破的架式。 明雪晗心下万千感慨,这些个血脉相连的族人,竟是不如外人亲厚。但越是这样,越是不能再连累他。 项天歌就算要盖世武功,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若是真闹出人命惊动官府,那么项天歌也会成为通缉犯。 仇家追杀,官府通缉,哪一方都能将英雄逼到穷途末路。倒不如远走高飞,兴许也能碰上明四保那样的好人, 她拉住项天歌的袖子,摇了摇头,“项大哥,此事本与你无关,不要为了我们再担是非。” 说着她又拉起明清扬,对众人说:“明枪不能躲暗箭更难防,清扬,此处已无我们姐弟容身之所,久留亦无益处。不如远走高飞,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留得一口气在,必要出人头地。” 明清扬再懂事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面对亲人的冷血无情,他泪如雨下,紧紧的抓住姐姐的手,“好,清扬听姐姐的,姐姐去哪弟弟就去哪,吃糠咽菜流落四方,弟弟不离不弃。” 明雪晗含泪笑了笑,又对项天歌说:“项大哥,救命之恩来世再报,就此拜别。” 她深深的看一眼项天歌,这个前世今生第一次给过自己帮助的,心中五味杂阵终化作一个甜甜的笑。 “滚出明家村,滚出明家村!”明家村人个个叫嚣着。 明大保也不哀嚎了,扯开带血的嘴唇,露出得意的笑。 世道艰难,人心不古,离开这豺狼虎豹之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明雪晗扶着明清扬,便要离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地传出一个正义凛然的声音:“青天白日杀人放火,竟然还能迫得苦主背井离乡,还有没有王法!” 明雪晗诧异不已,这明家村竟然还有人替自己说话。 她转眼看去,便见一身穿灰布长衫,头戴同色绾巾的青年走了出来,一身凛然正气,就像长傍包青天身边的公孙策,一副饱读诗书的儒生样。 “哪来的酸书生,我明家村的事轮不到外来人插嘴!”明生财怒斥。 书生斜眼睥睨明生财,自袖袋中掏出一卷明黄布卷,用力一抖展示在众人眼前,“本官乃朝庭钦封的青夷县县令,你不是有告官嘛,本官就是官!” 明雪晗讶异的瞪大眼睛,想不到这个公孙策模样的年轻人真是个“公孙策”。 项天歌也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书生。 县令轻轻一笑,“壮士,若不是救治本官耽搁了时辰,壮士亦不会来不及请救兵。现下本官就还替壮士亡羊补牢,断一断这明家村的家务事。来人,开堂审案!” 话一落,周遭忽地涌出六个大汉,虽然身穿常服,但是腰间皆佩戴着“捕”字令牌。 六个大汉分头行动,转眼便搬来了一椅一桌置于院中,大汉分列两边,布置成一个临时衙门。 明生财傻眼了,若是他们主动告官,自然可以全村人统一口径,将罪名扣死在明雪晗姐弟头上,可是这官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自己就是满身是嘴也没法颠倒是非。 “青天大老爷明鉴!”明生财扑嗵一声跪了下去,“草民,草民也是受明大保夫妻蛊惑,草民糊涂!” 他全身抖的像筛糠一样,已无先前凌人气势。 而明家村其他人也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民不与官斗,也理屈斗不过。 县令惊堂木一拍,道:“明雪晗,明清扬,你们是苦主,有什么冤情速速说来。” 明雪晗连忙学了影视剧中百姓伸冤的模样,拉了明清扬连忙跪在地上。将明父自被蛇咬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来,末了还特意强调明父丧事之后,家中连一粒米也没有,只好竹笋果腹的事。 两名捕快去屋里搜查一番,果然除了作为锅的破瓦罐内有几片煮熟的笋外,再没有一点像样的东西。 “嗯,那你把丢失的东西一一说来。” “是!”明父捕蛇能赚钱,但是考虑到明清扬的病要用钱,所以除了必备的生活物品就几乎不另置办东西,按着原主的记忆明雪晗三言两句就说清楚了,但是她却多了个心眼,特意增加山下田契还有现银也多说了一些。 康水仙立即急了,张嘴就骂:“你个小娼妇,胡说八道什么,明家村的地都是开荒来的,由族里统一记账,哪来的一亩八分的田契。” “是民女记岔了,大伯娘说的没错,不是田契,是分家文书。”明雪晗蓦地朝康水仙递了个笑脸,面向县令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康水仙心猛地下沉,陡生天塌地陷的恐惧。 第八章 日行一善遇贵人 第八章 日行一善遇贵人 大盛王朝对田地的管理非常严苛,族里官府里都会备案,确保朝庭税收。 若是遇上兄弟分家,也定会找德高望众的秀才主持分产,并立下文书以免日后再争议,也是官府征税的凭证。 所以侵占兄弟财产的事,只要捅到官府面前,就一定有据可依。 但是对于目不识丁的野蛮村夫,若没有人提起,根本想不起这更茬,更何况明四保的田产他们已经占用十几年,早就当作自家田了,哪料明雪晗突然提出来。 县令点点头,立即吩咐了捕头前往族长家里取来了十几年的分产文书,果然有明父的一亩八分地。 又按照明雪晗所说的生活用品,自明大保和几个族人家中挨个取了过来,堆在院中竟然小有规模。 “明大保带头闯入明四保家中,借办丧事为由巧取豪夺,又蛊惑众人辱骂殴打明雪晗明清扬姐弟,事实清楚,黥面流放;其他人各打五十大板,归还财物,并按盗取钱财十倍罚银;明生财身为族长知情不报,包庇纵容明大保等人罪行,罪加一等,黥面流放。” 明大保和明生财吓的瘫倒在地。 而其他人见只需要挨板子和罚钱忙不迭地跪地谢恩。 黥面一辈子都要戴罪示人,而流放多少人走不到流放之地就已成了孤魂野鬼。这项刑罚看起来皮肉之苦不多,实际上不亚于死刑。 “谢青天大老爷!”明雪晗明清扬激动的跪头谢恩。 明家村这些豺狼亲戚竟然就这样解决了,还拿回了被霸占多年的田产,明雪晗有种不真实的兴奋感。 县令到访明家村的事,不多时便传遍乡里,就近几个村镇的保长里长等地方官纷纷赶来,县令正好将行刑之事交给了这般人。 待到一群人都走了,县令这才指了随行捕快,说:“你们几个帮忙把东西都归置起来。” 明雪晗与明清扬姐弟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话。 县令却是摆摆手,了转头对项天歌说:“项兄弟,本官这亡羊补牢可还满意?” “啊,大人到访竟与我项大哥有关?”明雪晗疑惑不已。 县令点点头,“实在不相瞒,三个月前,本官初到青夷县任上,途经碧螺山时却遇山匪袭击,可怜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多亏项兄弟拔刀相助。” 明雪晗更加讶异,“那,那,大人您是项大哥请来的吗?” 县令点了点头,又面带愧色的说:“可惜我那几个随从武艺低微,实在赶不上项兄弟的步伐,而我一介书生又怕单枪匹马贸然出手,敌不住刁民闹事,这才一等再等,让姑娘受了好些委屈啊!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堂堂县令竟要她一个民女原谅,明雪晗心下十分震憾,愈加觉得他像少年包青天里的公孙策了,心底也生出亲切之意,神情也更轻松了。 她笑了笑说:“大人言重了,这叫拔刀相助遇贵人,若是没有您,民女与弟弟也不可能取回家财,您就是民女的恩人。” 说运,便有行了个大礼。 县令朗声大笑,“你这小女子端的能说会道,又通情达理,是个贤女子,项兄弟有福啊。” 项天歌向来是个面冷内热的,除了必要时候,其他时候都像尊雕塑一样,不苟言笑,即使在县令面前也不改本色,倒真是个奇人。 只是县令这话,明显误会了自己与项天歌的关系,不由的小脸微红,便要解释原由。 明清扬却突地开口,说:“大人,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县令转头看着明清扬,只见他形销立骨,衣衫褴褛却颇有清风明月之姿。 眼中不由流露出赞许之意,含笑点头道:“哦,这位小兄弟刚刚舍身救很是勇敢,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本官能应允绝不推辞。” 明雪晗则悄悄的扯了扯明清扬的衣服,虽说这县太爷年轻又和气,可是那毕竟是普通百姓高攀不起的官老爷,多生事端总是不妥的。 明清扬却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上前一步,对着县令跪地请求道:“草民斗胆,恳请大人替姐姐与项大哥主婚。” 主婚?! 明雪晗震惊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明清扬。又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打量项天歌,那日下山之后,姐弟俩一直没有再提起婚书之事,只怕项天歌此时还不知所云。 只是他向来是个只做不说的闷性子,即使心中不满也不轻易表露。 “婚书不是……”明雪晗刚想解释婚书的事,明清扬却再次打断她。 他朗声说:“项大哥,父亲与您算是生死之交,他老人家故去之前也再三恳求您保护我们姐弟,愚弟以为,再没有什么方式能比成为一家人能更好的保护姐姐。” 项天歌瞪了瞪眼睛,却又很快恢复平静,似乎是应下了明清扬的请求。 然而明雪晗的心里,却五味杂阵。 虽然对项天歌不知来路,但从他的品行来说,无疑是个好人,又长得高大英俊。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深知婚姻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之上的,自己穿越过来才几天,与项天歌根本不可能存在爱情,又怎么能做夫妻呢。 明雪晗着急起来,拉过明清扬,“清扬,大人,项大哥,我……” “姐姐这是害羞了,大人莫怪,待草民与她私说几句。”明清扬又截了她的话头。 县令含笑点了点头,明清扬便将明雪晗拉到灶间,苦口婆心的说:“大姐,清扬知道婚姻非儿戏,然而此番明大保与明生财双双获刑,其他族人也都挨了板子,罚了银钱,必定心生怨恨。然而他们不敢与官府作对,那这仇也就全记在你、我及项大哥身上。” 明雪晗一听登时急了,其他族人虽然没有明大保那么明目张胆,但从这些天的行为来看也不是良善之辈。如果他们都怨恨上,那接下来明枪暗箭怕也是少不了。 明清扬见她面色有所缓和,又说:“你我倒罢了,但项大哥不一样,他本就有仇家,这若是流落他处,又遇仇家算计该如何是好。不如入赘我们家,有县令主婚,就算族人们有异议,那面上也得客客气气,还有其他乡邻也会看在县令的面上对他刮目相看,那也就在明家村站稳脚跟了,我们一家也就能过上安生日子。” 明雪晗听了这话为难起来。 一边是救命之恩,一边是终身大事,哪一边都不能轻易对待。 第九章 鸳鸯成双人成对 第九章 鸳鸯成双人成对 这番话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之口,着实让明雪晗震惊,可见这么多年见了多少人心险恶,也才能说出这番一针见血的话。 明雪晗感慨之余,也不得不认同他的话。 自古以来平头老百姓见到官老爷都有敬畏之心,若是县令主婚在平头百姓的眼里,那无异于朝庭赐婚,一般人都得敬上三分。 明雪晗想了想,终于松口:“好吧,不过这也只能是权宜之计,毕竟项大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若是来日记起家中早有妻儿,或是另有心上人,这婚约还是得解除的。” “行,明日事明日论。”明清扬终于露出属于少年该有的阳光笑颜,“那姐,你先归置物什,我去与县令大人还有项大哥商量婚礼事宜。” 说罢,明清扬便出去了。 明雪晗心里突然又有些怪怪的,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而另一边,周边百姓听说县令要给明雪晗和项天歌主婚,就像那听到水响的蚂蝗,以为遇上讨好县令的机会,一个个或送红绸或送嫁衣,或送吃食生活用品,一个个争先恐后,不肖半日便将小院再次摆满了物什。 还有那知名的媒婆和梳头妈妈找上门来,毛隧自荐帮忙装扮新娘子。 人多好办事,又说择日不如撞日,第二日明雪晗便喜服加身与项天歌拜了天地。 明雪晗全程像做梦一样,昏昏乱,忙急急,直到坐在铺着鸳鸯喜被的婚床上。 她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觉到钻心一般的疼,方猛然醒神。 明雪晗,你才认识人家几天,怎么就跟人家拜了天地? 明雪晗隔着红盖头,看着房内满满当当的家具物舒什,再次感叹古人拍起当官的马屁来,也着实不含糊,瞧瞧着这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屋子,还是自己那三间破竹屋吗? 正琢磨着,门外忽地响地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明雪晗身子一怔猛地扯下红盖头。 项天歌推门进入时,便看到一双比鸳鸯喜烛还要晶亮的双眼,以及陌生的白净脸庞,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门,微微一愣便要收回迈出的脚。 对面的女子却是杏眼含笑,樱唇轻启,说:“项大哥,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此难忘。小女子心知,你我婚姻不过是权宜之计,假若来日项大哥遇上心仪之人,小女子定与您和离,不耽误您与心上人双宿双飞。” 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眸子里却有股坦荡坚强的力量,让人由不得相信她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项天歌却莫名的有些烦躁,微微的蹙了蹙眉却是没有出声。 明雪晗以为他还是有些顾忌,又指着窗边的竹榻说:“那个,从今以后,我睡竹榻您睡床。” 说着她就三作并作两步走向竹榻。 项天歌却以更快的速度,坐到了竹榻上。 明雪晗速度太快,一时不察便直直的扑进他怀里。 温香软玉登时抱个满怀,项天歌身体蓦然僵直,明雪晗亦是瞪大双眼,手忙脚乱的便要爬起来,无奈喜服裙长及地,这般弯着身子,整个团在脚底,明雪晗起了几次都被裙摆扯住, 一来二去重心不稳整个趴在了项天歌怀里。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个衣服这样长,被脚踩住了,您多担待,我马上就好。” 明雪晗不得不撑着他的肩膀,低头整理裙摆,低头的瞬间,长发滑落,秀气的脖子正正好映入项天歌的眼底。 她虽是山野女子,但久居山中,肌肤较一般农女白净许多,而终年被头发遮挡的后颈,在墨发红裳的映衬下,更是洁白的耀眼。 一股馨香幽幽的钻进项天歌的鼻子里,他莫名的有些恍忽,心底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来。 “好了,那您坐会,我去换身轻便的衣服……”明雪晗拎起裙摆便要起身,一抬头便撞进男人幽深的眼眸里。 那眼眸似有无穷的吸引力,令人一见便深深的着迷。 明雪晗呆住了。 视线相交,似隔了千山万水终于相逢一处,牢牢的纠缠着再难以分割。 烛光闪烁了,一滴烛泪蓦地淌下,烛火轻轻一跳,满室更生明亮。男人的幽深的眼眸也瞬间亮了亮。 明雪晗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的眼眸,凑上红唇亲吻他的眼眸,下巴处却蓦地有些发痒,原是他胡髭扫在下巴上。 明雪晗被这一痒猛然醒神,明白过来自己正干什么时,双颊腾地通红,也不管按在男人身上什么位置,爬起来转身就往床后面跑。 她背靠着墙,心脏突突地跳的厉害。 明雪晗,你这脸打的也太快了吧,刚刚还说不会赖着人家,这会竟然就犯起花痴,差点还亲了人家。 真真是脸面丢到大西洋去了。 也不知道人家会自己想自己,可别觉得自己是个轻浮人才好。 明雪晗忐忑不安,许久之后方敢探头往外看。 呃,却见男人已经在竹榻上躺下,打起了鼾声。 明雪晗小心翼翼的走近,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身上还有淡淡酒味。 看来自己是多心了。 今天是新婚夜,又有县令主婚,方圆几十里的乡亲都来吃酒,他这个新郎倌定也喝了不少,兴许一觉醒来,压根想不起来自己的无礼。 只是没有想到,他即使醉酒也极有风度的,主动的睡在竹榻上。 想来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相处起来也不会太坏。 明雪晗心里暖暖的,甜甜的笑了起来。 她将床上的松软的被子给他盖着,自己则去取了以前的破旧棉被睡下。 红烛摇曳,昏黄的烛光照的整个屋子散发出浓浓的暖意。 困境解除,明雪晗整个身心放松下来,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竹榻上酣睡的男人蓦地睁开双眼,大手抓了抓身上的鸳鸯喜被,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情愫。 他侧转头,瞧着床上的小女子,烛光照在她洁白的脸上,焕发出柔和的光辉。脑海里蓦地响起小女子温温柔柔的声音。 “假若来日项大哥遇上心仪之人,小女子定与您和离,不耽误您与心上人双宿双飞。” 和离? 和离过的女子又有哪家男子敢娶,岂不要孤独终老。 真是个天真的小女子。 项天歌唇角自不自觉的勾起,露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 鸡鸣破晓,幽暗的天幕扯开一抹鱼肚白,给宁静的山村笼上一层朦胧的曙光。 “笃笃!”贴着大红喜字的竹门忽地被敲响。 明雪晗猛地一个激凌坐起身,便听门外传来全福妈妈的声音:“明家娘子,该递香火帕了。” 香火帕? 明雪晗脑子懵了下,那是什么玩意,案台上供着香灰吗? 她睁着惺松睡眼,蓦地瞳孔骤缩,只见项天歌奔到面前,张嘴就将手指咬的鲜血淋漓。 第一十章 伯仁因我而死 第一十章 伯仁因我而死 明雪晗脑子一下全醒了,她一把握住项天歌的手指,“项大哥,你这是什么?” 说罢赶紧按住她的伤口,又转头焦急的寻找干净的布。 项天歌先一步从她的枕下摸出一块白布,却不是扎扎,而是狠狠的捏了下受伤的手指,还用力的往外挤了挤血,直到帕子鲜血浸透这才作罢。 明雪晗蓦地明白过来,所谓香火帕原来是女子的落红帕。 她两颊登时如火烧一般,“项大哥,你,不用咬……” 项天歌忽地捂住她的嘴巴,轻轻的摇了摇头。 明雪晗明白他是怕被全福妈妈听到,心中更加愧疚。 项天歌见她不再作声,这才松手拿着帕子走向房门,开启一小条缝将帕子递出去。 紧接着便传来全福妈妈欢天喜地的声音,“好好好,老身这就把香火帕交到祠堂,让祖宗保佑二位早生贵子,子孙满堂,光耀门楣。” 项天歌轻嗯一声便关上房门。 明雪晗心下五味杂阵,这人做事向来不含糊,这一口也咬的也极深,即使用帕子沾过一遍血,仍汩汩的往外渗着血珠子。 明雪晗连忙找来块干净的布,紧紧的包住伤口,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说:“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让你又受伤了,你,疼吗?” 她抬眸,眼眶含泪的望着他。 人非草木,岂能无心。 当一个人总是总默默的为你打算、无私的付出,即使是个木头人也会动容。 项天歌却只是摇了摇头,便抽回自己的手回到竹榻重新躺下。 天刚放亮,按照前世的时间也就五六点钟,他昨夜应酬宾客又好晚才回来,兴许是还没有睡足。 明雪晗不敢再打搅他,自己又没有了睡意,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院子里还堆着昨天乡邻们送来的东西,她挽起袖子清点起来。 归整好之后发现真正能吃能用的并不多,大多是撑面子的摆设,在这苦寒乡野之地根本派不上用场。而吃食却在婚宴中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够个把月口粮。 她看了看天色尚早,又将族人们退回来的东西清点了下。 除具锅碗瓢盆铺盖这些生活必须品,真正值钱的也就一包碎银子,估摸着也就十几两,刚好够明清扬一年的药钱。 看来这明家村是真穷,所以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派上杀人放火的胆气。 穷生恶胆,富长良心,当日子都过不下去时,谁还去想道德不道德的问题,弱肉强食本就是动物本性。 清点完所有的财物,明雪晗发现真正有价值的也就这十几两银子,还有一亩多地。 然而明清扬体弱多病下不了地的,而自己,原主因为之前田被霸占,又要照顾弟弟打理家务,故而没有下过地,而前世她在孤儿院长大,自然也就是没田可种的。 这样一来,这一亩多地反而成了和尚手里的梳子,最无用处。 思来想去,这个家也就只有项天歌能种地了,只是这样一来,又得麻烦他。 最主要的是,即使是在现代化的城市,一亩多地也产不了多粮食,除去赋税留给他们的估计也只能吃个半饱,还不如以前明父抓蛇来得松快。 这一刻,明雪晗深深觉得在古代生存不易。 若是在现代只要有手有脚,总能找着合适的工作,即使不能大富大贵,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总是能有的。 “姐,我们该去祠堂给列祖列宗敬香了。”明清扬捧了个竹筐走出屋子。 明雪晗猛然想起,家中没有长辈,又是招的上门郎,所以得准备祭品带着项天歌去祠堂里祭祖,她竟然只顾着琢磨生产的事,忘了这茬。 “清扬,你身体不好,该多休息,有事叫我一声就是,干嘛自己动手。” 明清扬却是摇头,歉意的说:“姐姐新婚,本不该做活,是清扬没用,还要劳姐姐亲手打点家事。而我只是连准备这点祭品也结结巴巴的,你瞧,米都夹生的。” 他举起竹筐,碗里的堆的尖尖的饭果是夹生的。 “无妨,反正祖宗嗅嗅香便算是吃了。”明雪晗安慰他道。 明清扬无奈的笑笑,“也只能这样了,对了姐,你快去叫姐夫起身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吉利了。” 明雪晗看了看天色,太阳已要跃出山头,估摸有八点多了,确实不能再耽搁。只好进屋叫项天歌,不想项天歌已经起来,正在换衣服。 明雪晗推门进入时,他正好光着膀子准备穿衣。 明雪晗忙地背过身,“清扬说我们该去祠堂祭祖了,我,在外头等你!” 不等话说完,便匆匆的跑开。 项天歌瞧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三人来到山下明家村,已经日上三竿了,明家村却静的可怕,远处的田地也空无一人。 只有几只水鸭在路边的小溪里找着吃食。 “奇怪,都这个时辰了,村民们都不起来做活吗?”明雪晗诧异的说道。 她虽然没有种过地,但是21世纪讯息发达,她也了解到些农业知识。当下正值春耕,该早起下地才是。 明清扬却是不屑的翻了个怪眼,“十几年都是这样的,总说我们是扫把星,一定是早知道他们去祠堂,所以早早的闭门落锁,生怕我们会吃了他们一样。” “怎么还说扫把星,连县令都替我们作主了,明大保他们也受到处罚了。”明雪晗更加不解。 明清扬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昨夜在酒席上就听说过了,说我们明家原本都好好的,自从姐姐出生,就接二连三有人横死,现下明大保他们虽然获罪,但是这起因还是姐姐,所以,扫把星这顶帽子,在明家村人的眼里,是摘不掉了。” 这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明雪晗虽然觉得很可笑,却也无可奈何。 “罢了,左右这些年我们与他们都没有来往。”明雪晗加快脚步,想着速战速决好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来到祠堂,推开大门,却是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子,祠堂里却阴暗无比。 抬眼望天,这才发现天井上方挂满了一排排,用竹竿穿起来的剥了皮的小动物,有些还在往下滴着血水。 “啊!”明雪晗惊叫一声,连往后退,却是退的太急,左脚绊右脚直直的往后倒去。 腰间忽地一紧,有力的臂膀揽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拉,便将她被抱进项天歌宽厚的怀里。 明雪晗惊魂未定,吓的紧紧抱住项天歌的腰。 第一十一章 一个扛俩去赶集 第一十一章 一个扛俩去赶集 项天歌拍了拍她的后背, 明清扬哈哈大笑起来,边笑笑说:“姐姐这是有了姐夫,变得娇气了,竟然害怕起神仙肉来。” 明雪晗两颊倏地通红,忙地退出项天歌的怀抱。 不过经地明清扬这样一打趣,倒是想起天井上挂的是什么了。 碧螺山一带田少山多,地里的粮食不够吃,山里又只有春冬两季出笋。所以便把主意打到山兽上,可是这山上别的不多,只有毒蛇和竹鼠多,毒蛇一般人不敢碰,那就保能吃竹鼠了。 剥皮去掉内脏再晾干,想吃的时候再取下来泡开煮烂即可。 竹鼠本身个头也不大,风干之后根本没什么肉,但是对于山里人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故而被当地人称之为神仙肉。 这做法,有些像后世的腊肉,但是又缺盐少味,完全没有腊肉的好吃。 腊肉? 明雪晗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兴奋的嚷道:“既然种地没活路,不如做些小生意。” “姐,你说什么?”明清扬奇怪的问道。 项天歌也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奇闻一样,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明雪晗想到正事,也顾不上害羞了,兴致勃勃的说:“早上我一直在想,我和清扬都不会种地,指望着项大哥一人种这一亩多地,累死累活也只能混个半饱。所以,种地是过不上好日子的,如果我们做些山货再拉到城里卖,就像爹那样,铁定能赚不少钱。” “不行,绝不能让项大哥冒险抓蛇。”明清扬一听像明父那样,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们不是抓毒蛇,是抓竹鼠、野兔、野猪或者别的,反正无毒无伤害。” 说着,她眸光一转,笑盈盈的看着项天歌,又说:“项大哥武艺这般高强,十几个人壮汉都不是他的对手,抓个野猪的铁定不是问题。对吧,项大哥?” 难得她这般热情直白的夸自己,项天歌心情愉悦的点了点头。 明清扬却又皱起眉毛,“可是,这些东西山里虽然能打到,可是冷天还好,能放上三五日,若是夏天只怕不等我们运到城里就生蛆了,如何卖得。” “这你就放心吧,姐姐我自有妙招。走,我们先去祭祖,回头我们再上集市。”明雪晗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明清扬又疑惑了,“进城做什么?” 明雪晗心里一高兴,斜一眼项天歌,再戳一戳明清扬的脑门,打趣道:“当然是给你姐夫扯几块布做几身新衣再买上几件像样的首饰啦,这新人进门,咱总不能连个新东西都不给人家嘛,显得咱家太抠索。” 项天歌没有想到她突然拿自己开玩笑,神色有些古怪的转开头。 明清扬又是哈哈大笑起来,“行,那姐姐可得带好银子,好好的给姐夫挑,弟弟在家看好门户。” 明雪晗却是摇头,“不,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你忘了上回中毒的事了,好不容易上街,得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明清扬觉得也有道理,便答应了。 三人祭完祖便往集市上赶。 大山深处方圆几十里也不过一处集市,从明家村去翻过一座山头,再搭竹排就能到了。 然而这看起来不长的路,真正走起来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尤其是还带着一个病弱的明清扬,还没有走到山岗呢,他就累得面色苍白。 项天歌二话不说背起他就走。 明清扬一个少年郎自是不愿意被人背着走的,但是想想若是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怕是明年也走不到,只好作罢。 好不容易好明清扬安置了,走到一半明雪晗又不行了。 这些日子,直到昨天才吃上有盐的饭菜,这身体没盐就没力气,所以刚爬到山顶,就体力透支了。 项天歌只好又扛起她。 不过这次没有像上次那么粗暴的一个夹在腋下一个扛在肩上。 而是找个根藤像绑婴儿那样,后面背一个前面抱一个,那画面能把姐弟俩羞死。 尤其是被抱在前面的明雪晗,被藤条绑的像个树袋熊一样的挂在他的身前,随着他的每一次迈腿,屁股就要被他的长腿顶一下。 “项大哥,我还是下来走吧。”明雪晗羞赧的说道。 项天歌却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样,继续脚下生风的往前走。 明雪晗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同时也在心底下定决心,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最起码得买上三匹马,或者买辆马车,这样出门就不用累得两腿发软了。 终于赶在晌午,到了集市。 为免再成为项天歌的负担,一到集市明雪晗便拉着两人找了家面馆坐下,叫了三碗面,想想又给项天歌多叫了一碗。 “姐,你给姐夫吃这么多,是想着一会回去他好有力气背我们吗?”明清扬这会倒是有精力说起玩笑话了。 明雪晗白他一眼,“还背,赶紧吃多点,这人是铁饭是钢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尤其是,得吃有盐的食物,要不然就会四肢乏力头晕恶心,甚至猝死。” 明清扬听完这话也严肃起来,说:“爹去世之后,我们确实好久没有吃过有盐味的饭菜了,只是我们浑身无力,为什么项大哥还这么有劲呢?” 明清扬又疑惑的看着项天歌。 明雪晗也有些不解,按说这段时间三人吃的是一样的,自己和明清扬缺盐导致无力,那项天歌为什么还这么有力气? 姐弟俩齐齐看向项天歌,后者面不改色,终于开了尊口,道:“吃的多!” 刚好小二端上面来,项天歌像是要用事实来证实自己的话一样,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明雪晗看着他,仔细想了想,确实吃的不算少。 “那你多吃点!今天的面,管够!”明雪晗笑盈盈的转头对小二说:“再上一碗面。” 项天歌举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却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埋头吃面。就这样,他足足了吃了三碗面。 明雪晗又愧疚起来,他的饭量可真不小,可是这段时间只有煮笋,没有调料也就算了,因为本身笋的个头大大,所以每次只煮一根。姐弟俩吃掉一小半,剩下的也跟今天的面比起来,也只有一半的量。 看来真是把他亏待狠了。 看来真得抓紧时间多赚钱了,要不然这一亩多地种出来的粮都不够项天歌一个人吃。 吃完面,明雪晗直奔药铺,除了给明清扬看病之外,又抓了不少药材。 明清扬疑惑不已,“姐,你不舒服吗?怎么要这么多药材。” 他这样一说,项天歌也看向了她,眼中尽是担心。 第一十二章 忍痛负重惹妻怜 第一十二章 忍痛负重惹妻怜 她晃了晃手里的药包,笑道:“这肉要好吃啊,得先去膻味,这些啊就是了去膻味的最好材料。” 明清扬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明雪晗脱口而出,“以前也没有想过要卖腊肉啊。” 这倒是个靠谱的理由,明清扬便不再多问。乖乖的坐在郎中面前,由着郎中望闻问切。 郎中诊完之后却惊讶的说:“小兄弟这身子骨能活到现是个奇迹啊。” 明雪晗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叫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敢情他该死不成? “郎中,您这什么意思?”她沉下脸来问道。 郎中连忙陪笑道:“姑娘不要误会,老朽这话没别的意思。从这位小兄弟的脉相,还有放出的血来看,必是先天不足,身有顽疾,且又长期食用有毒之物。” 明雪晗:“长期食用有毒之物,你是说,我弟弟慢性中毒。” 郎中表情凝重的点头,“嗯,至少十年以上,毒已入肺腑。” “十年?”明雪晗忧心的看着明清扬,后者握住她的手,“姐姐莫要担心,郎中不是说了有奇迹吗?那郎中,您说的奇迹又是什么意思?” 郎中正色道:“哦,就是按你这身子骨来看,该是活不了的,只是我听你心跳却强劲有力,可见这毒虽然侵入肺腑却不没有伤及心脏,这心脏是清毒换血的必要器官,只要这心脏还能活血,那这身体里的毒就还有机会清除。” “那,我在几天前吃过半个蛇胆,会不会是这蛇胆起了效用?”明清扬想到自从那日从山上下来之后,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精神头却比以前好很多。 他原本以为是姐姐脱离险境,宽心所致,如今看来真像姐姐说的那样,是中毒。 “蛇胆?是什么蛇?”郎中好奇的问道。 明雪晗:“长有五尺,通身翠绿。” 郎中恍然大悟, 点头道:“那是碧螺山最毒的毒蛇,竹叶青,这蛇胆确实有解毒功效,这样,我给你开副方子,你回去再想办法弄些蛇胆作药引,再服一个月,当能清除体内余毒。” “那太好了,谢谢郎中!”姐弟欢喜不已。 末了,明雪晗突地拉了项天歌到郎中跟前,“那你再看看他是否有中毒。” 项天歌一直像个背景板一样站着,未料明雪晗突然来拉自己,神色微微有些异样,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而是乖乖的坐到郎中面前。 郎中仔细的瞧了瞧,摇头笑道:“这位壮士身强体健,血气方刚,无病无灾。” “太好了,项大哥,你没事!”明雪晗一高兴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项天歌看着她那欢喜的样子,也跟着扯起嘴角笑了笑。 三人还没有高兴完,郎中突然又皱着眉头说:“年轻人身体底子好,但外伤也马虎不得。” “外伤?”明雪晗担心的看了看项天歌。 项天歌却是拿过药童递来的药包,转身便要走人的架式,完全没有听郎中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明雪晗突然想到,初见时他突然倒地身下还流了许多血,想来外伤就是那会留下的,只是这段时间自己只顾着家事,完全忽略了这事。 她回忆了下流血的部位,一把拉住项天歌掀起他的外衣,只见精瘦的腰部缠着一圈泛黄的白布,后背接近臀部的位置还有鲜血渗出。 “这是来时在路上又挣开伤口了吗?你这人怎么整天像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呢?竟然还背着我们两人赶了半天的山路,你,你……” 明雪晗眼圈一红,就哽咽的说不下去。 她又急又恼,急得是他不爱惜自己,恼的是自己明知道他受阻过伤,却彻底的忘记了,这般不上心,简直是狼心狗肺。 项天歌见她急的快哭了,绷紧的嘴角终于松开。 “治治就好了。”他突然冲明雪晗弧度极小的笑了笑道。 明雪晗更加难过,急忙转头对郎中请求道:“郎中,那烦劳您赶紧治治。” 布被层层揭开,他的腰部竟有一条半尺长的刀伤,那伤从后腰一直延伸到臀部,要是再砍的再深一点,就得削掉半边臀。 时隔数日,浅些的地方已经结痂,深的地方却还在往外渗血。 “谁伤的你,怎么伤成这样?是不是……”明雪晗突然想起他的仇家了,忙闭牢嘴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好丑。”项天歌指了指她的脸,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大了,丝毫没有清理伤口时的疼痛的样子。 明雪晗被这一说,又尴尬起来,斜他一眼说:“你这混人,也不知道什么铜皮铁骨。” “行了,姐姐,知道你心疼姐夫,不过这里还有好多外人呢,怜夫的话回再说可好。”明清扬眨眨眼睛,调皮的逗她。 明雪晗斜他一眼,“项大哥是为了我们才受伤的,你这小没良心的,还埋汰我。” 明清扬更加俏皮的回:“是是是,弟弟错了,弟弟以后一定好生回报姐夫,往后家里的活弟弟全包了可成?” 就连郎中也跟着打趣起来,“这个伤啊,回去每天清理换药,不出七天定能长好。放心吧,姑娘,你家相公好着呢。” 经这一打岔,明雪晗终于破啼为笑。 因着处理外伤废了些时间,三人从药馆出来,金乌便已西斜,集市的商贩很多是大山里来的,故而很多人开始收摊。 明雪晗琢磨着要置办的东西还很多,索性找了间小客栈住下,准备明日一大早等所有商贩都出摊时再好好的看看。 只是客栈着实贵,她掂掂身上的银子,还得置办做腊肉原材料,白日又在药馆花去许多,接下来得精打细算的花。 “老板,给我们一间下房就好。”她客客气气的说道。 开门做生意的人阅人无数,听明雪晗这口气便知是个没钱的主。倒也爽利的说:“这穷乡僻壤,哪来什么上房下房。要住便宜的,柴房吧。五文钱一晚。” “柴房,那,有铺盖吗?”虽然碧螺山这一带属于南方,但是还没有出正月,到了夜里还是很冷的。 明雪晗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 店家却不乐意了,瞪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当我是黑店啊,开客栈不给铺盖?” 这话说的虽然不是坏话,可这语气着实欺人的很。 项天歌作势便要上前用拳头理论。 明雪晗急忙拉住他的手,对店家笑道:“店家莫生气,我这是不常出门不懂规矩,以为跟乡下一样柴房就只是放柴的。只要铺盖就成,五文钱是吧,呶,我们就要柴房。” 明雪晗连忙交了房钱。 便有小二领了三人去后院。 柴房门一推开,三人霎时傻眼了。 第一十三章 能屈能伸为上策 第一十三章 能屈能伸为上策 这柴房虽然有铺盖,可是这铺盖却是直接摊了个竹席在地上,再加一床破被子。 明雪晗前世是个孤儿,又常被孤儿院当童工使,吃了不少苦,倒是能在地铺上将就,只是想想明清扬的病弱,还有项天歌的外伤。 “小二,这,还是给我们来间客房吧。”她对小二说道。 “得,五十文!”小二二话不说伸手要钱。 明清扬一听就不干了,瞪大眼睛说:“五十文,太贵了吧,比这里贵了十倍。” “嫌贵,那就住这。”小二一副不屑的样子。 明清扬这少年气性,便要再理论。 明雪晗看一眼明清扬,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对小二说:“行,五十文就五十文,带我们先看看房间。” “跟我来吧。”小二一甩白布巾,扭头往旁边一栋两层的土楼走去。 上到二楼推开一间房,“呶,看吧。” 明雪晗往里一看,南北通透采光良好,还有全套的竹制桌椅床具,床上的铺盖也厚实整洁,屋中间还有炭炉和炊个,与柴房简直是天差地别。 “行,就这间吧。不过,能给我们加两床铺盖吗?”明雪晗当机立断。 “又要铺盖,你们三个人只收一份房钱够客气了,你还要我多给铺盖。”小二拉长音调,一脸的不耐烦。 现代社会就是一屋住多人酒店都可以免费提供铺盖,这家的收费按物价不比后世的星级酒店便宜了,怎就不能要铺盖? 心里对小二的话虽然也有些不满,但是面上还是好声好气的说:“小二,你看我们三个人,总不能睡一张床,就算打地铺也得要铺盖啊。要不然这倒春寒的天气,得冻着了。” “不想冻着就要三间房啊,我们是开客栈的,不是开善堂的,爱住住,不住滚!”小二竟然蹬鼻子上脸,愈发恶劣起来。 明雪晗刚要说话,项天歌蓦地出手,一把将小二抵在柱子上,掐着脖子举了起来,小二刚开始还挺横,说:“怎么地,还打人……” 项天歌再一次使劲,小二立马痛的眼珠子都往外鼓,“有话好说。” “项大哥,你松手,会掐死他的。”明雪晗急忙劝道。 “两床铺盖。”项天歌却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好,好,好,两床,小,小的这就去拿。”小二艰难的回道。 项天歌一甩手,小二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不一会便抱来了两床厚实的铺盖。 越是势利眼的人,越是吃软怕硬,就项天歌这一手,店家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接下来客气多了,不光给了被子,还送了几样小菜和一大盆米饭。 就连一惯明理的明清扬都忍不住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早应下不就结了嘛。这么贵的房钱,连三床被子都叽叽歪歪。” 明雪晗面色却有几分凝重的看着项天歌说:“项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是能动口的尽量不要动手,往后我们还要在集市上做买卖,多个朋友总是比多个敌人好的。” “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先前那店家和小二的嘴脸,若我有项大哥的功夫,我都想揍人。”明清扬不服的嚷道。 明雪晗看他一眼,却是语重心长的说:“日子这般长,谁能肯定今时的落魄的人来日就不会发达,谁又能笃定如今的勇者来日就不用求人呢。人有旦夕祸福,再者店家也没有大恶就不要再计较了。” “姐,你不是说不再像爹那样忍气吞声嘛,怎么这会又这样说呢?” “此一时彼一时,随机应变嘛。好了,你先吃饭,我去找店家说些事。” 明清扬到底是个少年郎,他哪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直接反击的,活在这世道上,该装孙子的还得服个软。能屈能伸方能长久。 她想了想,从包袱里捡出几根肥嫩的笋,来到前厅,店家正在对小二说些什么,看面色估摸是在为刚刚的事找小二晦气。 她定一定神,笑容满面的扬声说:“店家,多谢店家的关照,山野之家没什么可回报店家的关照,这里有几根鲜笋,是屋后竹林里新挖的,就当是给店家的谢礼了,还望不要嫌弃。” 店家见明雪晗和和气气的来送笋有些意外,不过开门做生意都讲究个和气生财,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先前不过是看三人衣裳褴褛,出手又抠索这才狗眼看人低。 这会知道项天歌不是好惹的,再不敢怠慢。 “姑娘有心了,不过是份内之事,只要姑娘不嫌弃蔽店寒酸就好。”店家堆满笑,迎上来,免不了客套一番。 明雪晗再三说道,店家才将笋接了去。 “那就不打扰店家了,我先回房了。”明雪晗辞别店家,店家热情的送她。途经后院的时候,看到一堆篾青随意的堆在角落里,边上还靠着把笤箒,想来是准备当垃圾处置了的。 明雪晗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问道:“店家,这篾青是不要的吗?” 店家点点头,神色却是有些郁郁的说:“是。小地方生意不好做,所以平时就让帮工们编个篓子,簸箕什么的拿到集市上卖。这些都是编篓子剩下来的短料,做什么都不行了,索性归拢了拿去灶堂当引火柴。” 明雪晗上前捡起一根篾青看了看,都只有寸长,确实不能编大件。 “烧了多可惜啊,不如我再拿几斤笋跟你换。”明雪晗笑眯眯的说道。 出门时他们带了十几斤笋,来时也没有打算好换什么,若是能换得这些篾青,倒是有大用途了。 店家却连忙摆手,“都是不要的东西,哪值当换姑娘的笋啊,姑娘不嫌弃就送你了。” 两人聊了一会,也算是熟人了,楼上又有个愣头青,店家哪敢再要东西,忙不迭地把这堆篾青送给了明雪晗。 明雪晗便也没有再坚持,拿借了个箩筐将篾青装好带回房间。 明清扬和项天歌见她背一筐短篾青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姐,你背一堆垃圾上来干什么?”明清扬奇怪的问道。 明雪晗神秘的笑了笑,“这些都是削好的篾青,色泽青翠通透,弹性十足,编些小玩意最好不过了。” “什么小玩意?”明清扬突然来了兴致,好奇的在筐里翻捡了下,怎么也想不出这些寸长篾青能做什么。 “趁着天色尚早,项大哥,你来帮我把这些篾青再分细些,像生麻那样细便可。清扬,你坐着,跟姐姐学。” 明雪晗将一把柴刀递给项天歌,又拉了明清扬在自己身旁坐好。 然后便拿起两片篾青编起来,边编边与明清扬解释,不一会便编出个古怪的架子来,项天歌速度也很快,刚好削好了一小把篾丝。 明雪晗拿过,穿插在框架上,不过一刻钟,一个栩栩如生篾青编织的小兔子便做好了。 第一十四章 男女大防要牢记 第一十四章 男女大防要牢记 明清扬和项天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好看了,姐,你咋还有这手艺。” 碧螺山盛产竹子,所以当地人都会些竹编的手艺,但是也仅限于编些箩筐筛子什么的,还没有人编这么精巧的小玩意。 “姐姐会的东西多着呢,学着点,你刚好需要静养,以后就在家多编些拿到集市上换钱。”明雪晗自信满满的说。 明清扬讶异的瞪大眼睛,“换钱?可是这东西好看是好看,人们换去有什么用啊?” 明雪晗斜他一眼,笑道:“怎么地没用,当筷子桶啊,针线篓子,或者给小孩子玩,用途大着呢,看你想编成什么样罢了?” “也对,反正 编个方的、圆的是装东西,咱编个兔子小狗不光能装东西还能逗趣,确实有用处。”明清扬转念一想,便兴致勃勃的学了起来。 明雪晗前世就是因为这一手精巧的竹编手艺和高超的泡菜技术,给孤儿院带来了丰厚利润,所以孤儿院不肯她离开。 项天歌削篾丝也削的好,根根圆润,编起来非常顺滑,明清扬也是在山里长大的,虽然粗活做的少,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些基础。 两三个时辰之后,便编了几十个。明雪晗又找来根藤条将它们串起来,用棍子吊着,满满一大挂,像丰收的葡果萄串。 “赶紧睡吧,明儿个我们就先卖卡通竹篓。”明雪晗一得意,就把21世纪的词给脱口而出了。 明清扬这个好奇宝宝又问了起来,“卡通?是什么词啊。” 明雪晗眨眨眼睛,“就是可爱的动物。” “啊,这个词啊,卡通竹篓,好,我们明天就卖卡通竹篓。”明清扬信心满满的倒头就睡。 明清扬身子弱,忙活这一晚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所谓今日事今日毕,明雪晗想想店家是开客栈的,前厅定还有人,便提了竹筐想下楼还给店家。 项天歌突地拉住她的手。 明雪晗愣了下,疑惑的看着他。 说来这男人也真是奇怪,能动手的绝不吵吵,一整日下来说的话都凑不起一个指头。 不过想上了这么久,即使他不说话,明雪晗也能把他的意图猜个差不离。隧笑笑说:“你可别下去,小二被你吓的不轻,我把筐子拿下去就上来。要是怕没事做,那就把地铺铺好吧。” 项天歌这才松了她的手,转身去打地铺了。 这屋子看着挺宽敞的,两个地铺一铺下去,就是把桌子挪开了,也只铺得下一个地铺。要不然就是踩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项天歌想着新婚夜明雪晗说的话,犹豫再三,只好将另一个地铺折成一半铺在桌子底下。 明雪晗回房后,便看到项天歌那超大个子,就像个香肠包蜷缩在桌底下,看着好不憋屈。 “项大哥,你睡这边,我睡桌底下吧。”明雪晗毫不犹豫的说道。 项天歌却只是看她一眼,躺的纹丝不然,显然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那,要不我和清扬睡床上,你睡这边的铺……” 项天歌猛地一瞪眼,明显的不高兴了。 明雪晗前世长在孤儿院,人满为患的时候,所有孩子都挤在通铺上,哪还管什么男女,能有个铺就不错了。 再者她和明清扬是双生子,又都营养不良,说是十六岁,但这身板完全没有发育,说十三都嫌多了。故而压根不觉得和明清扬将就一宿有什么不对。 不过一见项天歌不乐意,连忙改口,“那要不你和清扬睡。” 她眨了眨床,约摸四尺宽,明清扬瘦小,只需小半位置,剩下的总是比桌底下宽敞的。 项天歌听她执意不让自己睡桌底下,这才爬出来躺到床上去。 可这一躺下明雪晗傻眼了,就项天歌这个头躺在小床上,那真是顾得着头顾不着脚,顾着了左胳膊,右胳膊又垂下了。若是翻个身,可别把明清扬给压扁了。 想想种种可能性,明雪晗无奈的说:“你,还是睡我的铺吧,我睡桌子底下。” 说完,不待项天歌回话,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桌底下钻。 不成想脚下是被子,这一走的急就给绊住了,直直的往桌角撞去。她啊呀一声,吓的闭紧双眼。 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她讶异的睁开眼,便见项天歌仰靠在桌面上,而自己一头撞上的正好是他的肚子。 肚子,那岂不是后腰撞在桌角上了。 她连忙爬起,“你这混人,不知道自己后腰有伤吗?可别把伤口又扯开我了,我看看。” 明雪晗扳过他的身子,二话不说掀起外衣。 项天歌脸色瞬间暗了暗。 先前在药铺里掀自己的衣服,还以为自己是她名正言的顺夫君,看了也就看了。刚刚却又说要和明清扬同床,可见在她的眼里,男女大防这种念头是不存在的。 “非礼勿视。”项天歌一急,脱口说了个文绉绉的词。 “非什么礼,你都受伤了,不看仔细等着变严重吗?” 明雪晗斜他一眼,扯了裤头竟然还要往下看。 项天歌握了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扳起,“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是不可以随便看别人的身体的。” “没有随便啊,这不你受伤了,又没长后眼睛,我才帮你看的呀。” 项天歌面色又难看了些。 “哎呀,你快些让我看看,若没大碍就早些睡。”明雪晗见他不配合,索性一手抱牢他的腰,伸长了脖子往后看。 娇软馨香顿时满怀,项天歌整个人都僵硬了。 明雪晗仔细的看了看,白布上没有血渗出来的迹象,这才松一口气,“好了,伤口没有再裂开,下回可不能这么冒失了,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一点都不顾忌。睡觉吧。” 明雪晗说着还不忘把他的衣摆扯平,又指着旁边的地铺说:“你这大个子还是睡那吧。” 说完便矮了身子钻进桌底下的被窝里。 男人血气方刚,他躺过被窝暖哄哄的,明雪晗满意的弯起嘴角,仰头对着项天歌甜甜一笑,“睡吧,明儿个还得早起卖卡通竹篓呢。” 说完便闭上眼睛,又往上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项天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下,面色一变再变。 小丫头发到底知不知道刚刚那样抱着男人的腰,自己需要多大的定力才能稳住。 项天歌无奈的摇摇头,吹熄了油灯躺下。 听到项天歌躺下了,明雪晗突然睁开了眼睛。 又丢脸了,怎么这么蠢,又抱人家了,还还还……想着先前小腹处贴着的东西,小脸如火烧一般烫了起来。 明雪晗你还能再蠢一点嘛,检查伤口就检查伤口嘛,怎么能这样贴着人家,没上过生物课吗?不知道男人小腹下有什么嘛,贴哪个位置不好,偏贴这里。 你个女流氓! 唉!他会不会更加觉得自己轻浮了。 第一十五章 出手阔绰惊呆妻 第一十五章 出手阔绰惊呆妻 明雪晗想着这些,更加纠结忐忑,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不敢直视项天歌。 而项天歌却像没事人一样,收拾好后,挑起那串卡通篓子先行出了屋子。 跟平时沉默寡言,闷头做事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也许他压根就没有觉得昨天晚上那样有什么不对,或者撞到伤口之后,他正痛着呢,压根没想到别的,就像自己当场也没有多想。 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自己事后纠结了一夜啊。 她百般纠结,跟着出了屋子。 “姐,药包。”明清扬叫住她,明雪晗后知后觉,这才发现东西忘了拿了。 明清扬眼神奇怪的瞧了瞧她,“姐,你不舒服吗?” 他指了指她的眼圈,前头的项天歌也停住脚步,转头朝她看来。 明雪晗心虚的别转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干笑道:“没事,可能是没有睡枕头。” “没有睡枕头会有黑眼圈吗?”明清扬仍是好奇宝宝的模样。 “当然了,这个没有枕头血就淤在头部,就发青了嘛,快走吧,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明雪晗半真半假的胡说几句,拉了明清扬快步出了客栈。 庄户人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故而天刚蒙蒙亮,集市上的摊贩就来齐了,趁着朦胧天光大声的吆喝着自家产品。 明雪晗昨天就看准了一个位置,这个位置约摸有两尺来宽,处在卖山味和农具的摊位间。 她想着接下来要做的腊肉也属于山味的一种,在这个摊子边,可以了解当地山味的品种以及哪种最受欢迎,这样才能做出更加符合大众口感的腊肉。 却没有想到,她还来不及观察别人,就被赶集的人给围住了。 一个个看着他们挑着的动物篓子发出夸张的惊叹声。 “这是什么,小兔子,小狗,这个是蛇吗?天,这个多少钱?做什么的?” 明雪晗震惊不已,没有想到就几个卡通造型的小竹篓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赶集的人全都凑到她身边,就连摆摊的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项天歌生怕别人挤到她,张开双臂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明雪晗这才得以跟众人解释。 “这些都是竹篓子,可以拿回家当针线盒,也可以归置些筷子调羹,或者给孩子们玩,逗个趣也成,两文钱一个,四文钱三个。” “我要一个!” “我要两个,我要那个兔子的!” …… 不到半个时辰一大串的卡通篓子就销完了。 明清扬数了数堆成小山的铜钱,夸张的说:“哇,姐,你可真厉害,就这样把昨夜的房钱给赚回来了。” 明雪晗也没有想到第一笔生意竟然做的这么顺利。 她一直觉得当下人民温饱都成问题,定是不愿意花钱买这么个可有可无的卡通篓子的。 其实她忽略了,正因为人们生活困难,平时没什么东西给孩子们玩,故而一见这么精巧可爱的玩意既有实用功能,又能给孩子们当玩具,价格又不贵,自然就愿意买个新鲜了。 “姐,我们房前屋后那么多竹子,可以编多少小动物啊,不如我们就干这个营生吧,比做腊肉还省事呢。”明清扬将铜钱装进荷包里,乐吱吱的说道。 就连项天歌也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明雪晗却摇了摇头,“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们,哪有闲钱天天买这个,买个一次两次图个新鲜,难有回头客的。若是没有回头客那这生意就没有长期的必要。” “啊,那岂不是可惜了。”明清扬苦起脸。 明雪晗笑一笑,“倒也不会,如果我们腊肉做的好,届时可当作彩头,比如说买块肉送个卡通篓子,或者直接拿这个篓子做包装,既有吃的又有玩的,那就一家喜乐了。” “是哦,姐,你可真是聪明。”明清扬骄傲的竖起大拇指。 “别拍马屁了,既然卡通篓子卖完了,那我们就去采购做腊肉的食材吧,对了,得先买头驴。” “买驴?”明清扬瞪大眼睛,“姐,我们拢共才十几两银子,昨日看诊买药又花去好几两银子,要是再驴那就得掏空家底了。” 这驴就相当于现代社会人们的经济型小汽车,属于极奢侈的商品了。 “做生意就得下得去本,要不然我们用什么东西把东西运到集市上来,又拿什么来把你我这两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给载回去。难道每一次都要项大哥当苦力吗?我还指着他去山里猎野猪呢,这要是累坏了,谁来做这个苦力活?” 她一连串问,直把明清扬问的哑口无言。 项天歌则表情有些苦怪。 “其实我们最大的投资无非是食材和运输,这食材有项大哥去山中狩猎就好,再把运输问题解决了,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我们不光要把做腊肉,山里的所有吃食都可以加工成腊问卤味,拉到集市上卖,不光是山里集市还有县里的,省城的,这样才能把生意越做越大,也就过上好日子了。” 明雪晗知道这种倾家荡产的投资方法,对于古人来说是非常疯狂的,故而耐着性子解释。 明清扬仍是有些疑虑,皱着眉头却又想不到反驳的话。 没成想,项天歌突然出声,简洁有力的一个字,“好!” “谢谢你支持我。” “买马,再买两个轱辘,制个马车。”项天歌是个行动派,话落就往集市另一头走去,竟然挑了匹夫强健的小马驹。 虽说马驹比成年马便宜,可那也是驴的好几倍价钱。 他们买驴就倾家荡产了,要是买马,那就是把人给卖了也凑不起。 “姐夫,你知道马多少钱吗?”明清扬哭丧着脸说。 “三十两银子。”卖马的老板拍拍背,抬高了下巴一副告诉你,你也买不起的表情。 明雪晗也愣了愣,她昨天就观察过了,一头驴十两银子,买完之后她还能置办些油盐八角桂皮那些。 她急忙说:“不用了,老板,我们买驴就好!” “买马!”项天歌固执的牵着马缰。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啊, 项大哥,等以后赚了钱再买好不好?” 明雪晗拽了他要走。项天歌从怀里一伸,掏出一大把银子,足有四十辆。 “再配个好鞍和马车。”他干脆利索的说。 老板立即笑眯了眼,双手捧过银子,“好咧,多谢客官,这就给你配全了,再送你一副褡裢。 乡下人做生意就是实在,虽然势利,但是一看钱给的足,也不会短缺,当即挑了好鞍和带篷的车斗和褡裢给他们。 如此货物人全都能安安稳稳的上路了。 明雪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项天歌。 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吗?不是风餐露宿连饱饭都要好心人施舍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第一十六章 面冷心热好郎君 第一十六章 面冷心热好郎君 “姐,姐夫,你……”明清扬惊的都语无伦次。 项天歌好似不经意一般回道:“嫁妆!” 嫁妆? 明雪晗更加震惊了。 他还真把自己当上门郎了,嫁妆都说出来了。 那自己是不是也得真把他当作夫君,那他们的婚姻还是假的吗? 明雪晗脑子顿时乱成了麻,她抓住项天歌的手,“那个,我能和你谈谈吗?” “你以后可以还我。”项天歌看着她的眼睛,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可是明雪晗的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贴心,他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爱上啊。 可是以他的年纪,若是寻常人家早有妻儿,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妾通房都不定有几个。 到那时,自己这个山里丫头又算什么? 电视剧里早演过无数遍的桥段,不被家族认可的婚姻,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罢了罢了,说什么爱不爱的,不过就是被他暖心举动给感动了。 至于这些钱,以后赚到了还他就是。 “那就跟你客气了!”明雪晗拍拍他的胳膊,豪爽的说道。 买了马又有了车,接下来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购置食材,不用担心没法装回去了。 明雪晗紧着口袋里的银子,留一部分作家用,剩下全用来买食材,像经放的八角桂皮盐什么的,都可劲的买,末了又扯了几块布,还有棉絮和一些生活用品,装了满满一车。 “姐,好像我们又得走路了。”明清扬看着被堆的严严实实的车箱,又有些心疼的看一眼拉车的马。 “不好意思,我只想着既然还有钱那就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没有考虑到马车的承重能力,那……”她环顾一圈,发现也不好东西存放在人家那里。 想了想,便对项天歌说:“项大哥,要不你先骑马装着东西回去,我和清扬慢慢走,等你把东西卸下来了再来接我们。” 马车跑的快,若是估计的没错,他们差不多走到半路马车就能打个来回。 项天歌扫她一眼,走到马车前,将里面的东西挪了挪,对明清扬说:“你上车。” “好吧,那我一个人走路也是可以的。” 却是话没有说完,项天歌突地将她抱起放到马背上。 “我不会骑马啊!”明雪晗吓一大跳,以为他要自己走路回去。 不想项天歌却是纵身一跃,坐在了明雪晗的身后。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眨眼间,端的是雷厉风行。 明雪晗却不自在了,马鞍是弧形的,两人坐在一个鞍上,那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挤,两人身体也就严丝合缝的贴住了。 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起昨晚贴住的部位,小脸唰地通红,紧张的大气不敢喘。 后头的明清扬却高兴的叫起来,“还是姐夫想的周到,这样就都不用走路了,还可以一起回去,只是苦了马儿,回头得割几把新鲜草料犒劳它。” 项天歌“嗯”一声算是回应,也不管明清扬有没有听到,就挥鞭打马上前。 山路颠簸,马儿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还要拉辆载满的车,着实走不快。 这一路上明雪晗感觉自己的脸都像火烧一般,全程目视着前方,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只是路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她双手紧紧的揪着马鬃,极力的往前移,以此拉来与项天歌的距离,却不想将马揪痛了,马儿突地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明雪晗感觉整个身子忽地被抛起,又急速的往下坠,吓的哇哇大叫。 “松手,别紧张!”耳边突然地响起低沉温柔的声音,好似春风拂面将她惊恐的心瞬间安抚了。 手忽地被温暖的大手包围住,她下意识的松开手,马儿停止了嘶鸣,前蹄也安稳的放回地面。 明雪晗感觉到安全,这才睁开眼睛,发现项天歌的双手穿过自己的臂弯,正轻柔的抚着马脖子,马儿温驯的抬着蹄子刨了刨土,十分受用的样子。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体就完全被他包围住了,扑天盖地全是男人的气息笼罩住她。 明雪晗的脸更红了。 “你不要抓马鬃,要抓着缰绳,或者扶着马鞍也可以,若是实在抓不牢那就抱紧我,不用紧张,来……” 破天荒的,他竟然一次性说了这么长的句子,那温热的吐息便似轻柔的手抚过她的脖子,明雪晗木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项天歌见她不动,只好又抓了的手放在马鞍上,然后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则牢牢的箍在她的腰上。 明雪晗明白,他只是怕自己再出乱子,只是这样就更亲密了。 她的脸就火烧一样,但是担心再惊了马又不敢乱动,只好由他抱着。 而心跳却是比山路还要坎坷。 夜幕完全降临时,终于到达了竹屋。 明雪晗迫不及待的撑着马鞍便要下来,却不想双腿已经麻了,这一动整条腿立时如针扎一样的痛,而大腿内侧还有些火烧火辣的,想来是被磨破皮了。 项天歌见状,抱起她纵身下马,脚下生风的进了屋里,放在椅子上坐好。 “揉揉腿,一会就好。” 说罢,便又一阵风似的出去,卸下货物,拴好马,又从门前割了把草喂马。 行动如风,有条不紊。 明雪晗看着他忙里忙外,心中五味杂阵。 “姐,我先前一直以为你嫁给项大哥是委屈你了,如今看来是捡了个宝啊,你看姐夫,虽然话少,可是干起活来,全明家村的人加上也敌不过他一个。咱爹的眼光就是好!” 明清扬愉悦的笑了起来。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项大哥这般能干,真的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清扬,往后出息了,可别忘了孝顺项大哥。” “那是自然的,长姐如母,姐夫自然如父,弟弟怎能不孝顺。”明清扬说着面色却又哀伤起来,“只是我这身子,只怕是有心无力。” “大夫说了,你这虽然有先天不足,主还是中毒。只要清了毒,那就无碍了。再个,谁说必须得是项大哥这样身强体壮的人才能有出息了。” 明雪晗转了转眸,又说:“清扬,父亲在世时,一直教导我们读书识字,也常常夸你有天分,不如你专心读书,争取考个功名。我觉得着啊这做生意固然能赚钱,但是若是能有个一官半职才更牢靠。你看县令一来,十里八乡看我们都不一样了,姐姐要求也不高,中个秀才便可。” 其实按她自己的想法,都想自己去考功名,只可惜这个世道女人只有相夫教子的份,出入仕途那是没可能的。 明清扬却面色大变,压低了声音,道:“姐姐,你忘了,爹教我们识字,只说不做个睁眼瞎,考取功名那是万万不可的。” 第一十七章 大胃夫君要吃饭 第一十七章 大胃夫君要吃饭 明清扬面露哀色,说:“爹说是娘交代的,她说,人心险恶,官场尤甚。稍有不慎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抄家灭族,倒不如做个庄户人家,粗茶淡饭平平安安。” “还有这事?”明雪晗仔细的回忆了下,更是不解。 明父倒是时常提前明母,但说的都是明母如何知书达礼,宽厚仁善,要明雪晗也像她母亲一样,做个宽厚的人,故而原主虽然倍受欺辱,却都一忍再忍。 明清扬点了点头,“姐姐是女儿家,爹未与你也是不想让姐姐徒生烦恼。他说娘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就是在受了官场上的无妄之灾才挑到这里,被爹救下。爹原本和其他族人一样大字不识几个,是娘教他读书认字。爹聪慧好学,以他的学问完全可以考取功名,但是听了娘的嘱咐,甘愿守在这深山中之中。” 明清扬说的声泪俱下,明雪晗却有些不以为然,“爹还真是听娘的话,然而粗茶淡饭是有了,平平安安却是空谈。若是爹能考取功名,远离了族人,指不定当下正好好的活着,你我也不至于朝不保夕。” 明清扬一听这话,瞪大眼睛,难得带了气性说:“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爹娘都是为了我们好啊,爹说外祖被诛九族,若不是娘当时正好不在府中也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前车之鉴,岂敢不听。” 他说的太急,一下顺不过气,捂着胸口喘起大气来。 明雪晗连忙拍拍他的背,“清扬,此一时彼一时,爹娘的考虑固然在理,但是当下你也亲身经历了,生意人赚再多的钱也敌不住当官的一句话。姐姐也明白,官场险恶,故而也不求你拜官进爵,只求你考个秀才,或者举人。届时当个私塾先生,亦是体面的。你明白姐姐的意思吗?” 明清扬直直的看着她,好一会,“只是秀才,举人?” 明雪晗点点头,“是啊,我打听过了,秀才功名可免田税,开私塾,举人则可在衙门里领个师爷、长吏一类的文职,免除全家赋税。这些都是虾兵蟹将的小职,只要你自己不动歪心思,那上头的人还懒得拉你站队,自然也就不会搅进争斗中。” 末了又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说:“清扬,项大哥不可能护着我们一辈子的,而姐姐这个女儿身在这个世道除了做点小本买卖也不能有大作为,还得靠你撑门立户啊。” 明清扬如何不知商人是那下九流的行当,只是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仰仗这些下九流的行当。 “姐,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清扬愿意一试。”明清扬思虑再三,终是下定决心。 明雪晗放下心来,“好,那明儿个我就去老屋把爹留下的那些书拿来,你先读着,若是不懂的问我,我教你。” “姐姐教我?”明清扬讶异的瞪大眼睛。 明雪晗前世虽然是孤儿,但也正是因为孤儿,小学到初中都是免费的,她自己又争气,又一路全额奖学金考进大学,只可惜,才上到大三就死于非命。 不过教一教明清扬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原主是个普通的村姑,所以只学了千字文和三字经等开蒙书。 明雪晗眼珠一转,忙笑了笑道:“啊,是啊。你不知道吧,以前跟着爹上山,没事就背什么四书五经,又闲着无聊拿这些考校我,一来二去倒也学的差不多了。” “想不到姐姐有诸葛之才,光是听听便能学会。” “日积月累啊,清扬,你也不想想我从几岁就跟着爹上山了。”明雪晗这话倒是不假,因为明清扬生病,为了多赚钱,父女俩只要不下雨就往山上跑。 “那弟弟也要向姐姐学习,日积月累,争取早日考上功名。” “好,拉勾!”明雪晗笑盈盈的伸出手。 外间突然传来刺鼻的味道,明雪晗皱了下眉,忙地跑出屋子,便见灶间黑烟滚滚,隐隐还有明火在烧。 “走水了!”明雪晗连忙提了半桶水就往灶间跑,到了门口就往里泼。 哗! 好巧不巧,里头也正跑出个人来,这桶水便哗啦啦的泼在人身上。 明雪晗定睛一看,竟最项天歌,后者一抹脸上的水,拉了明雪晗就往院里跑。 “项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灶间怎么了,要救火吗。” “咳咳,没事,火,烧不起来。”项天歌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烧不起来。”明雪晗听没有烧着,心下松一口气,又疑惑的往灶间看了看,“那怎么这么大烟。” “我,我也不知道,火烧不起来,光冒烟。”项天歌说着,竟然还有几分委屈。 明雪晗瞠圆了眼睛,看着他黑一道白一道的脸,突然想到什么,疑惑的说:“该不会是你在烧火吗?” 项天歌点了点头。 “哈哈,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不会烧火啊。”明雪晗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发出哈哈的笑声。 项天歌见她笑的开怀,眼神怪异的看了看她,又转开去。 “得了,你烧火要做什么,我帮你烧吧。”明雪晗说着又提了桶水进了灶间。 “姐,项大哥定是要烧火给我们做饭呢。”闻讯赶出来的明清扬倒是挺机灵,一眼就看穿项天歌的动机。 明雪晗登时尴尬了。 刚刚只顾着跟明清扬说话竟然忘了做晚饭。 明清扬和明雪晗胃口小,回来时又在集市上各吃了个饼子,所以没觉得饿,而项天歌那么大饭量了,区区一个饼子怕是牙缝都不够塞。 “不好意思,项大哥,光顾着说事了,那清扬你来烧火,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保管你们从来没有吃过。” “哦,什么好吃的呀。”一提吃的明清扬也来劲,屁颠颠的跟着明雪晗进了灶间。 夜里山风大,竹屋又不密风,就这一会的功夫,烟已经散了大半。明雪晗多点了一盏油灯,发现买来的所有食材都整整齐齐的摆在架子上。 再一次感叹项天歌行事周到又迅速。 她舀了一碗黑面,用水打成稠糊状,再用勺子一个个舀进煮开的水里,又切了些鲜笋进去,放上油盐,不多时一锅热腾腾的状如饺子的面疙瘩便做好了。 项天歌在一旁看着,只觉她做饭的样子就像变戏法。 “饺子面出锅,开饭吧。” “饺子面,这就是北方人的吃的饺子?”明清扬在书中看到过,这会亲眼见到不由的十分惊喜。 “这只是面疙瘩,只是我在做的时候,用勺子舀出饺子的形状罢了。你要想吃饺子啊,下回等项大哥打到野猪了做给你吃。” “好,谢谢姐姐!”明清扬说罢,迫不及待的端了一小碗坐到饭桌前吃了起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身,这明雪晗明清扬姐弟俩的身子骨都极度营养不良,必须要好好调理方能健康强壮。只白面太贵,这才退而求其次买了黑面。 其实营养价值是一样的,只是黑面的外观和口感更差一些。 “项大哥,你吃这一碗。”明雪晗拿了个大汤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给项天歌。 项天歌一看面前的汤碗,眼角狠狠的抽了下。 这是把他当猪养了吗?猪也不可能顿顿都吃这么多呀。 他眼眸一转,两眼汪汪的看向明雪晗。 明雪晗一下愣住了,这是不 第一十八章 金山银山在招手 第一十八章 金山银山在招手 南方人是不喜欢天天吃面食的。 明雪晗突然想到这一点,忙说:“不好意思啊,您要是不喜欢,那先搁着,明天我和清扬当早饭,我这就煮米饭去。” 煮米饭,天知道她会不会也煮一盆,好歹这还是带着汤水的面疙瘩,要是换成一盆干饭铁定更撑肚子。 思及此,项天歌不等明雪晗起身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项大哥,你不喜欢不用免强的,真的,反正天冷放着也不会坏,我去给您煮米饭。”明雪晗想要再劝,项天歌已经风卷残云般吃下大半碗。 现在即使她做了米饭,他也肯定吃不下了,明雪晗只好作罢。 吃完饭,又趁着锅里还烧着热水,将之前挖的笋剥皮整个放进锅里煮。 “姐,怎么还要煮笋啊,我们都吃饱了。”明清扬疑惑的问道。 项天歌则一脸怪异表情。 明雪晗笑笑,“等过了清明,这山上的笋就长成竹子了,所以得赶在这前头多挖些笋,制成罐头笋,即使到了夏天也能吃上鲜笋。” 说着,她又扭头对项天歌说:“项大哥,麻烦你把白天买的陶罐都洗一下,再用开水烫一烫,一会就用得上了。” “罐头笋是什么?”明清扬好奇宝宝一样,项天歌也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明雪晗想了想,往后要做山味的生意,肯定得把各种食物的制作方法给普及了,如此三人才能通力合作,做出更加美味的山味。 便又朝项天歌招了招手,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项天歌还真乖乖的和明清扬排排坐下,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明雪晗清了清嗓子,一边不时搅动着锅里的笋,一边问:“听说过酿酒没有?” “听说过啊,明生财原先就是酿酒的。”明清扬回道。 项天歌也认真的点点头。 明雪晗满意的笑笑,“罐头笋的储存方法和酿酒有点相似,都是采用密封的方法,隔绝外间的污染,使得罐子里成为真空无菌环境,泡在里头的笋也就能保持住新鲜的味道了。” 明清扬瞪大眼睛,惊喜的说:“那岂不是可以跟酒一样越陈越香了。” 明雪晗摇摇头,“越陈越香没必要,只要储存到出冬笋的时候。” “哦,我懂了,等山里都没有笋了,我们却还有鲜笋卖,那就是物以稀为贵。太好了,姐,我能做什么吗?”明清扬兴奋的问道,旁边的项天歌也殷切的看着她。 明雪晗瞅着两人认真的模样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呀,烧火吧。项大哥,洗陶罐。” “好咧!” 明清扬别的活干不好,烧火可是一把好手。 从小到大,明清扬唯一能做的家务就是烧火,一来分担家务,二来也能暖和阴虚的身体。 三人分工合作,半个时辰之后,明雪晗便将煮熟的笋装进洗净的陶罐里,好了,“等放温了就可以用粘土把盖子封紧。如果有蜡更好,不过太贵了,反正我们保质期也只需要半年,粘土也凑和。” “项大哥,清扬,明儿个开始,项大哥上山打野猪,我挖笋,清扬,你就在家里编竹篓。我们争取在七天之内制出第一批腊肉,再多些罐头笋,嗯,还有笋干、水笋什么的也不能少。罐头笋虽是个商机,但是时候未到,不如笋干和水笋来钱更快。” “大姐,你考虑的真周到。”明清扬由衷的赞道。 “得了,刚刚放灶头上煨着的药也差不多了,你赶紧喝了去睡吧。”明雪晗体贴的说道,末了又转头看着项天歌,“项大哥,怕是还有件危险的要你做,我……” “竹叶青十条,一定给你捕来。”不等明雪晗说完,项天歌抢先回道。 明雪晗不由的再次感慨他的体贴。 心下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的回报他。 明清扬到底身子弱,等罐头笋做好之后便去睡了。明雪晗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却有些睡不着。 索性拿了竹片和炭头在灯下,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在竹片上写写画画。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碧螺山上主要的植物是竹子,衍伸而出的食材主要是笋和竹荪,动物的话,从集市上出售的情况看是兔子,蛇,竹鼠,像野猪这一类大型的野兽是比较少的。 家猪则很少人喂养,当地人连自己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喂猪,所以想吃肉类只能去山上猎竹鼠。 野猪难猎,若是能养猪就好了。 她一边想一边在竹片上涂涂画画。 真的是太穷了,连张像样的纸也没有,如何制定出详细的计划。 “纸,啊,山里这么多竹子,是不是可以制些草纸。”明雪晗想到这一点,激动的跳起来。 砰! 头顶忽地一痛,明雪晗转过身,就看到项天歌正捂着下巴,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项大哥,你怎么还没睡啊。”明雪晗奇怪的看着他。 这一次去集市上,与项天歌之间发生的许多事,着实让明雪晗尴尬。这也是为什么事情做完了,也还留在灶间,不肯回房的原因。 她有些怕,怕与他独处一室,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跑到自己身后,这,让她又胡思乱想起来。 “你快去睡吧,明儿还得上山猎野猪呢。”明雪晗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强作镇静的说道。 项天歌忽地伸手,将一沓东西递到明雪晗面前。 明雪晗定睛一看,竟是一叠草纸。 难道他是看到自己在竹片上乱涂乱画不方便,所以给自己送纸来的? 项天歌见她不接,倾身将纸往桌上一放,便转身去了房间。 这男人,这般体贴,让人的心里可真是…… 明雪晗五味杂阵的叹一口气,拿起草纸看了看。 纸是竹浆做的最粗糙的那种黑黄色的草纸,闻一闻还有浓烈的石灰水味道。 造纸术虽然在当世已经有了,但是就算草纸也是非常昂贵的稀罕物,寻常人家只有逢年过节祭祀才舍得用,平时便是如厕也都不舍得的。 就拿明家来说,也都是在茅房里接了山水,方便完之后直接用清水冲洗。 故而没有厕纸,对于来自现代的明雪晗来说也能忍,只是其他人家都是用烫洗过的竹片,着实麻烦又不卫生。 假若自己能造出便宜又好用的纸,那岂不是财源滚滚。 明雪晗左思右想,突然有种前途一片光明,大把金山银山向自己招手的错觉。 然,回到现实,家图四壁,还得得把眼下的日子过好,再作下一步打算吧。 她将炭头削的尖尖的,一笔一划的在草纸上写下山味计划。 等写完,已近子夜,她想着项天歌也该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的回了屋里。 门一推开,却瞧见项天歌捂着肚子,痛苦的蜷缩着。 “项大哥,你怎么了?”明雪晗当即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没有了,跑上去,一摸他的身子烫的跟火盆一样。 第一十九章 救命恩人顶梁柱 第一十九章 救命恩人顶梁柱 项天歌看到她进来了,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腹痛。”兴许是人不舒服,就连声音也比平时和软了些。 “腹痛,好好的怎么会腹痛,我看看!”明雪晗二话不说就把手伸向了他腹部。 男女授受不清啊。 项天歌下意识的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她不光把手放到他肚子上,还来来回回的按按摸摸着,一边按一边问:“是这里吗?还是这里痛?”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男人的肚子,不知道男人的肚子摸不得吗? 项天歌被烧红的脸更红了,两眼怪异的盯着明雪晗。 明雪晗按了几个地方,项天歌却没有回应,不由的急起来,“项大哥,你快说一样,哪里痛,你说了我才知道病灶在哪里?” 她忽地转过头来。 项天歌登时像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了的孩子,飞快的转开头,两颊更烫了。 明雪晗看到他本来还只一点红的脸,突然连耳朵都红了,忙地伸手又去摸他的脸,只觉掌下像摸着个烙铁。 “项大哥,你不要吓我,你不要有事啊。”她急的快哭起来。 不怪她这样紧张,这里到集市有三十几里山路,就算他们现在有了马连夜赶去药堂,但是高烧病人的救治是分秒必争的。 到时就怕捡回了性命,脑袋也给烧傻了。 “你等会,我先帮你降温。”既然他说不清自己痛在哪里,只能先降体温。 她当即又跑回灶间,幸好灶膛里的火还还没有完全熄,锅里的水也还是热的。她提了一桶热水,又拿了个小盆和帕子跑回房间。 项天歌刚想说自己并无大碍,明雪晗已经手脚麻利,一把拉开他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再将热帕子敷在他的胸口,另外拧了块贴在她脑门上。 项天歌以为这就算好了,不想她又拧了块帕子,撸起他的袖子就往他腋下擦去。 “啊,哈!”项天歌一被腋下,大喊一声往里侧缩去。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怕痒,那个,你绷点劲就不痒了,没事的,发高烧的人了,若是没有退烧药,那就只能用温水擦身来降温,若不然脑子会烧坏的。你别担心,等烧退下些了,我再送你药堂。” 明雪晗一边擦一边温柔的说道。 夜已色,一盏油灯散发柔柔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也好似蒙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一般,衬得那张原本就清丽的脸庞更多了分圣洁的光辉。 罢了罢了,自家的娘子早晚要给她看光光,现下给她碰碰又何妨。 项天歌乖顺下来,还很配合的抬手抬脚让她擦洗的更加便利些。 擦完了全身,她又找来干净的衣服,“原本是想给你做身新衣的,现下还是穿我爹留下的吧。退烧之时会出汗若是再穿着湿衣会加重病情的。” 她扶起项天歌帮着他换上干净的衣裳。 由始至终项天歌都一言不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话,就这样听着她絮叨,任她像个嬷嬷一样服侍着,心里涌动起莫名的暖意,让他不忍打断。 “好了,舒服点了吧。胸口和脑门上的得等烧全部退了才能拿掉。我们再来试试看,到底哪里痛,如果不舒服你就喊一声。”明雪晗极有耐心的,像哄小孩子一样让他平躺后,双手又放到他肚子上,轻轻的移动按压。 这一回因为项天歌放松下来了,他的肚皮也变得平整轻软。 她从肋下开始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依次按过。 项天歌则凝视着她认真的脸,此时此刻所有的病痛好像都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张认真的小脸。 突然腹下传来一阵绞痛,项天歌闷哼一声。 “原来是这里痛啊!”明雪晗似松了口气,竟然露出愉悦的笑容,“这里痛就好办了,这是积食引起的腹痛和发烧,只要消食就没事了。你等着,我一会就来。” 说罢起身就去了灶间,不一会端来碗皂角水,“快把这个喝下,吐出来就没事了。” 项天歌丝毫没有接碗的意思,只拿两眼愣愣的看着她,似有些委屈的出声:“还喝?” “这是崔吐的,您是积食,只要吐出来就没事了,来,快喝下。”明雪晗耐着性子哄道。 前世在孤儿院伙食不好,偶尔有顿好吃的,便会有孩子因为贪吃而半夜里积食腹痛,院里的护工便是用肥皂水给孩子们崔吐。 她扶起项天歌便要喂他喝下,项天歌却扭身,食指迅速的脖子上轻点几下,拿过床边的小木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明雪晗目瞪口呆,原来有武功的人崔吐这么简单。 “好了。”项天歌吐了这一下,果然腹痛好多了。 明雪晗恍然回神,忙地端了清水给他漱口,又喝下些许温水。 项天歌肚子不痛了,烧也很快退了。 明雪晗收拾妥当,这才有功夫走到他床边,满是歉意的说:“项大哥,对不起,都是我搞不清楚状况,就胡乱给你塞吃的。” 她想着定是项天歌不习惯吃太多的面食,所以才会消化不了,引起腹痛,早知道就不该 自作聪明做什么面疙瘩。 项天歌转眸看着她凄凄哀哀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不怪你,面疙瘩很好吃,是我贪多了。” 说罢他还笑了笑,以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多?”明雪晗愣了愣,难道他不是大胃王,那他在集市上不也吃了三碗面吗? “我,我其实吃不了那么多。” “那你能吃多少啊?”明雪晗忙地追问。 明雪晗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个来者不拒的闷葫芦,所以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给他多少都接着,这下一定得问清楚了,免得下次再犯错。 “其实,你不用在意我。”项天歌说完,一个转身就背对着她了。 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说一半啊。 明雪晗有些郁闷,又说:“怎么能不在意呢,您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和清扬的救命恩人,一定要把你养的健健康康的,要不这样,你详细的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讳,这样下回就不会搞乱了。” 说罢,明雪晗拿出先前没有用完的草纸,摆出做笔记的架式。 什么救命恩人,顶梁柱…… 项天歌懒得搭理她。 明雪晗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突然有些委屈,“项大哥,我知道天下无不散的晏席,您不愿意让我知道太多,也是有您的考量,可是眼下我们生活在一处,总要彼此多了解些,若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伤害了您。我想多了解您一些,也是为了以后的生活更好。你……项大哥!” 项天歌突然起身,扛了她就大步流星的走向床,又毫无预兆的放下。 明雪晗倒在床上,又惊又羞,瞪大双眼似受惊的小鹿。 第二十章 英雄救美芳心动 第二十章 英雄救美芳心动 什么眼神,怎么像在看登徒子。爷明明是名媒正娶的上门郎。 就许你对着爷上下其手,完了还能当没事人一样。 “睡觉。”项天歌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转身就回了自己竹榻,重新躺下。 这……是嫌自己太罗嗦,打搅到他睡觉了?还以为他是最贴心的暖男呢,原来发起脾气来一点也不含糊。 明雪晗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火气都是自己挑起来的。 只是经这一闹,她白日里对项天歌的那些小情绪全没影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发现竹榻已经空了,明清扬说项天歌天刚亮就上山去了。 明雪晗听说他早就上山,不免担心起来。 昨夜才腹痛又发烧,刚恢复好就上山,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那他吃过早饭没有?”明雪晗焦急的问道。 “吃过了,我看姐姐昨儿晚上做的那面疙瘩挺简单的,所以大清早的也做了一锅,虽然不及姐姐做的美味,却也能入口,呶,锅里还热着一碗呢,姐姐也赶紧去吃吧。” “什么,你又做了面疙瘩。”明雪晗一听面疙瘩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啊。”明清扬见明雪晗面色一下不好了,眨眨眼疑惑的问:“怎么了?” “昨夜项大哥吃面疙瘩闹肚子了,我赶紧上山看看去了,可别再闹肚子了。”明雪晗背了竹篓提了锄头就往山上跑。 “姐,你还没吃呢,吃饱了再走啊!” 明清扬一阵风似的跑进灶间把面疙瘩端出来了,明雪晗见他跑起来又担心的喊道:“你别跑,我吃就是。” 这一个个都是病号,可激动不得。 明雪晗只好转回来,接过明清扬手里的碗,幸好明清扬调的稀,这面疙瘩都没有成形,吃起来跟糊糊一样,三两下就下了肚。吃完连嘴都顾不得擦就往山上跑。 那家伙昨夜才因为面疙瘩积食,早间又吃,万一再疼起来,可不就是一吐能了事的。 得赶紧找到他。 碧螺山那么大,可往哪里去寻他。他站在分岔路口,仔细的辨别地上的脚印,可惜厚厚的竹叶上根本留不下足迹。 “要是有个狗鼻子就好了,就能循着味找人。” 越是确定不了他去往的地方,越是让人担心。 她急的直跺脚,突然远远的山中响起一声尖利的嚎叫声。 “是野猪的叫声,是项大哥猎到野猪了吗?”明雪晗小时候和明父上山,也猎到过野猪,所以对这个叫声非常熟悉。 她忙地往那叫声住跑去。 越往上越少人来也就越没有路,幸好山中竹林茂密,每走几步就可以抓到一个竹竿借力往上跑。 边跑边喊:“项大哥!” 那野猪的叫声明明听起来很近,走起来却像是到不了头一样。就在她跑得筋疲力尽之时,终于看到前方竹林深处若隐若现的身影。 “项大哥!”明雪晗欣喜的大喊,铆足了劲往他奔去。 一步步眼看着他就在近在眼前了,项天歌突然面色大变,惊恐的喊道:“小心!” 明雪晗只觉身后一阵阴风吹过了,恩头一看,便见头獠牙长嘴的大黑野猪扑面而来。 “啊!”明雪晗吓的尖声大叫,下意识的紧捂住头部蹲了下去。 脖间忽地一紧,后衣领忽地被什么抓住,身体也跟着凌空飞起。 “啊……”完了这下可入了野猪之口。 明雪晗吓的不敢睁开,大喊大叫,不停的挣扎。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温柔的声音忽地响在耳边。 明雪晗睁大眼睛,发觉自己像小孩一样被项天歌抱在怀里,他一边拍着自己的背,一边温柔的安抚着,那表情就好像自己是他珍之重之的宝贝。 明雪晗突地有些恍忽。 前世她像野草一样长大,从未感受亲情,这一世明父虽然疼爱她,但那些父女情深的记忆就好像在看一出感人的电视剧,总少了些真实意味。 而项天歌,一次又一次的保护却是让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被珍重的幸福与安稳。 明雪晗痴痴的看着他,这一刻,她感觉男人的形象瞬间光辉了起来,就好像从天而降的保护神。 “你怎么来了,看,把我的野猪都吓跑了。”项天歌突然有些调侃的语气说道。 呃,他竟也会说玩笑话! 明雪晗很是惊讶,转头看了看,刚刚攻击自己的野猪确实没了踪影。 项天歌将她放下来,又看了看,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说:“不过它受了伤,肯定跑不远,我一会沿着血迹去找,肯定能再找到。” “哦。”明雪晗小脸红红的,心跳的好像要蹦出来,脑子也懵懵的,根本没有注意听他又说了什么。 “等打到这头够你做一两百斤腊肉了。”项天歌又说。 “一两百斤?”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跳太快,还是脑供血不足,她感觉思维都有些木木的。 “两头野猪可不有两百斤。” “两头!”明雪晗这才脚步边横着头肥壮的野猪。 猪头上的血口子正对着视线,她猛然想起刚刚攻击自己的野猪,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项天歌揽住她的肩,拍了拍,“不怕,它已经死了!” “你,你这么快就猎到一头,又重伤了另一头,你……”也太厉害了吧! 明雪晗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 项天歌心下很是受用,爷本来就是个厉害的人。 面上却是一派镇定,“好了,你先下山。野猪怕人,一般不敢靠近村落,你顺着山路往下去是安全的。” “那你呢。”明雪晗终于回过神来,紧张的问:“你早上又吃了面疙瘩,你肚子还痛吗?” 项天歌愣了愣,忽而咧嘴笑了笑,“好吃。” 说罢将几根竹子穿插在一起,形成树杈状,然后将已死的野猪往那杈上一丢,便顺着血迹去找另一头野猪了。 明雪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般高大神勇,心再次情不自禁的加速跳起来。 “算了,竟然他不打紧,那我赶紧去挖笋吧。” 明雪晗掂了掂背篓,害怕再遇到什么蛇虫野兽,一气跑到了半山腰处才停下来。 再近半个多月就是清明了,这春笋也是争先恐后的冒出尖来,找起来也就不费功,原主本身又是熟悉这片山的,不知不觉就挖了好多笋,最好拢到一时发现足有上百斤。 呃,这可怎么搬下山? 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背篓,顶多也就能装个二三十斤,只是这小身板就是装满了也背不动。 她想着不如砍几根竹子搭成担架形状往山下拖,可山路崎岖,一不小心担架就散了。 看来,只能多跑几趟了。 她思前想后,最终采用这个最笨也有最有效的方法。 装满了一背篓,手掌撑地正要起身,突然瞥见山道上走来一个挑着箩筐的男人。 因为离的远,爬山的男人又勾着头,明雪晗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一看那身板就是个孔武有力的。 难道是明家村人? 这一片山是属于明家村的,他们上山来完全有可能,如果是他们,那这辛苦挖了一天的笋还能是自己的。 明雪晗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拨了旁边的竹叶想要把笋藏起来。 脚步声却已经停在身后,明雪晗背脊一僵,抓了一把竹叶猛地往后抛去。 第二十一章 逞强嘴硬又丢人 第二十一章 逞强嘴硬又丢人 来人猝不及防,被竹叶打个正着。 明雪晗爬起身,抡起锄头柄没头没脑的就往人身上砸去。 只是刚挥出去就被人抓住了。 “混蛋,你们这些恶狼休想抢走我的笋我!”明雪晗挥舞着手了,乱抓乱骂。 “是我!项天歌!”双手被来人紧紧的握住。 明雪晗猛地止住,睁眼一看真的是项天歌。 她丢了一锄头一把将他抱住,“项大哥,怎么是你啊,吓死我了,我以为是明家村的人,他们那么贪得无厌,若是看到我一个人在这里,一定会把笋都抢走的,呜呜,项大哥,你来了太好了!” 怀中突然多了个娇小软糯的人儿,项天歌心尖一颤,好似要飞出来。 明雪晗是真的吓坏了,惊吓之后又陡生狂喜,让她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在他怀里哇哇的哭起来。 这刚扑进来时,倒让人心疼的紧,可这哭的久了,项天歌便不知如何是好。 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干巴巴的哄着:“不哭了,不哭了……” 明雪晗哭一通了,过山车一样坏情绪发泄出去,五识归体,她突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的轻浮。 “不好意思,我……”明雪晗飞快的退开,尴尬的转开脸,胡乱的擦着眼泪。 明雪晗,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这么点惊吓竟然就不知廉耻的投怀送抱,十几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知道女孩子要矜持啊。 她懊恼的不知该怎么面对项天歌。 正是纠结,突地发现一旁堆成小山样的竹笋不见了,就连背篓也空了。 她讶然转头,便看到项天歌带来的箩筐已经装的快满出来。 没有想到,他速度这样快,便是这片刻之际就将笋全给装进了箩筐里。 这样一来倒显得她刚刚那般扭捏是为了偷懒一样。 明雪晗一下小脸羞的通红,忙说:“项大哥,你,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你猎野猪辛苦了,这些小事就我自己来好了。” “好!”项天歌竟然二话不说的将扁担交到明雪晗的手里。 明雪晗又傻眼了。 这个箩筐是她亲手编的,一担足有一百二三十斤,若是自己挑那步子都挪不开。 “走吧!”项天歌竟像不知道她力气了多大一样,提了空背篓转身就往山下走。 明雪晗张了张嘴,却实在厚不下脸皮叫他。 只她将扁担放到肩上,咬牙挑了起来,这身子还没有站直,就摇摇晃晃的要倒。 她生怕好不容易装好的笋又散了,只好放了下来。 看来还是得分几趟走,不过挑担子总是比背篓省力的,想来这一百多斤分三次就成了。 她估算了下,便要分出大半来。 这手刚伸进箩筐里,后衣领突地一紧,就被人提到了一旁。 “这会怎就不怕明家村的人把笋偷走了。”项天歌瞪她一眼,担起担子就走。 明雪晗再次臊的满脸通红,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走,是要把我背你吗?”项天歌见她愣在那里还不动,实在没忍住,略带嘲笑的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谢谢你啊,项大哥!”明雪晗忙地捡起地上的锄头,小跑着跟上。 项天歌力大无穷,相识这么久,就没见他提什么东西吃力过,这一担子笋放在他肩上,好似无物,明雪晗就是小跑着也难跟上他的龙行虎叔。 不过这样也好,大大的缩短了路上的时间,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到了家。 老远的就听到明清扬夸张的声音,“姐,你回来了,快来看啊,姐夫打了三头野猪!” “三头!?”明雪晗惊讶的看一眼项天歌,后者倒是没什么表情,好像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明雪晗却按捺不住了,飞奔进院子,果然看到院子里临时架起了个竹床,上面摆放着已经大卸八块的野猪,就连内脏也都清理干净。 看着就好像是菜市场某个猪肉铺子。 明雪晗看看天色,太阳还没有完下山,放在后世也不过是四五点钟,距离早上在山上遇到项天歌不过七八个小时,这是什么神仙速度! “厉害吧,姐夫说了,女孩子必是见不得血腥的,所以一进层子就把猪给料理了,然后吩咐了我打扫,就挑着箩筐上山接你去了。怎么样,还满意不?”明清扬献宝一样,拉着明雪晗围着猪肉摊子转圈的欣赏。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项大哥,你太厉害了。清扬,你也好棒收拾的院子里一点血腥气也没有,咱们做食品的就是要这样整洁才能安全卫生。” 明雪晗直言不讳的赞扬,倒是让明清扬有些羞赧了,项天歌则依旧是习经为常的模样。 好吧,对于把厉害当平常的确实没什么觉得了不起的。 “好,既然猪肉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接下来就看我的了,绝不辜负你们的辛苦,保管不到一个时辰便让你们吃到从未吃过的美味。”明雪晗扬了扬眉,谁还没有两招绝活啊。 “清扬,生火浇水,把这三个猪头全给放进去煮了。” “煮猪头,猪头是不能吃的。” “谁说不能吃,到了姐姐的手里,除了猪毛猪粪就没有不能吃的。” “咦,姐,你好恶心啊!” “反正听姐姐的就对了。”明雪晗搬起一个猪头就进了灶间。 幸好土灶是带了三个锅的,正正好,一个猪头一个锅,加水没过猪头,再有八角桂皮老酒还有各种香料草药,和筒骨什么一股脑的放进去。 “烧开水后,转小火慢炖一个时辰,我去把内脏清理了。”明雪晗安好置好猪头,交待明清扬一句便去了院子。 趁着天光还大亮,开始剁肉。她取了上好的五花肉让大力的项天歌剁碎。 项天歌力大无穷又神速,明雪晗这边刚碾好灌香肠要用的五香粉,那边就已经把肉剁好。 两人又一起合力塞进清理好的小肠里。 三头猪的小肠全部被灌满,晾了满满几杆子。 “可惜没有酱油,等以后做了酱油我们的香肠会更好吃。”她看着满满当当的香肠很是自豪。 幸好前世在孤儿院什么杂活累活都干,虽然辛苦,却也攒下了一身做吃食的本领。 明雪晗灌好了香肠,灶间里也飘起了浓郁的肉香。 加了各种香料的猪头肉已经没有兽类的腥气,满满的只有食物的芬芳。 山风一过,那食物的芬芳便跟着风传遍了整个山村。 “什么味,好香!” “是叫花鸡吗?” “还是烧竹鼠?” 村子里最经不住食物诱惑的孩童循着香气一路跑到竹屋前。 肉香扑鼻,他们禁不住对着屋子流起口水。 明雪晗见天黑了,刚好将所有的猪肉收回屋里,正要把竹床给收起来,突然看到围满篱笆墙的孩子,一个个像小馋猫一样盯着屋内。 第二十二章 飘香十里引豺狼 第二十二章 飘香十里引豺狼 山村贫困,孩子们缺吃少穿,一个个脏兮兮,瘦巴巴,就跟难民一样,比孤儿院的那些孩子还要瘦小。 “饿了吧,等一会啊。”明雪晗转进屋里,拿出几根放在猪头肉汤里煮的香香的笋块,一个分了几根。 孩子们盯着笋块看了一眼,便埋头咬了下去。 天哪,这是什么味,有咸有香,还有说不清是什么的香味。 让他们以为过去吃的笋简直不是笋,是生竹,是柴干,根本入不了嘴。 只有现在吃的才叫吃的。 太好吃了! 孩子们从未吃过这样的美味,眨眼间便将手里的笋吃完了,吃完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明雪晗。 “太好吃了,雪晗姐姐,还有吗?”有那脸皮厚的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好意思,今天只煮了这么多,没有了。” 明雪晗这话说的也不假。 猪头才煮了一个多时辰,刚刚出了点味,而笋本身也是难入味的食材,就是这几块笋也是采用了拍碎的切法,才更入味了些。 孩子们听了这话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人家说没有了,有点教养的人都知道不能再强求了,只好讪讪的离去。 明雪晗也没有多想,待孩子们走了便回了灶间,将此事说与明清扬和项天歌听。 两人觉得不过是给孩子们点吃的,也都没有多想了。 不成想,那群离去的孩子之中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到了半途又借口闹肚子折了回来。 他没有去前院,而是闻着肉香来到了后院,隔着竹墙缝悄悄的往灶间里看。 这一看,不得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三个猪头,还有屋角里堆成山的竹笋,竹笋边上的案板上又摆了好几幅猪腿,和猪身子。 屋檐下,还有一串串不知道是啥的长虫,莫不是山里最稀罕的蛇。 那玩意与鸡一起烧可是十里八乡最最馋人的龙凤汤,而这家竟然挂了满屋檐,随便数数也有十几二十条。 这么多吃的,竟然只给我们几块笋,吃独食的王八犊子! 男孩子恨恨的想着,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身,抓了个长竹竿便要去挑“长蛇”。 “什么人!”项天歌忽地一声厉喝,飞身跃出窗外,一把揪住那要搞破坏的小孩。 明雪晗跑到窗边,探头一看,竟是刚刚来要吃的小孩子之一。 “是刚才讨吃的孩子,估计是没有吃饱。”明雪晗一看男孩手里还提着个长竹竿,而挂在屋檐下的腊肠也被扯掉下来一堆。 好的不学,学偷东西! 项天歌一听是讨吃的小孩,那便是明家村里的孩子。手里的劲更加大了,直捏的那小孩子哇哇大叫,“我不敢了,不敢了,我就是看到这么多吃的,嘴馋,想偷一点回家吃,我不敢了,放了我吧!” 明雪晗瞧着他年岁不大,瘦的皮包骨样了,估计是真饿狠了,便好声说:“我都说了煮好的没有了,你要是真饿的慌,那我给你几根生笋,你自个拿回家煮吧。” 说罢,又拉了拉项天歌,“放了他吧。” 到底是个小孩,又没有犯什么大错,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倒不如少一事,警告一下便算了。 项天歌这才一甩手,那小孩子一得了自由连滚带爬的往山下去了。 明雪晗回到屋里,略坐一会面色突地又凝重起来。 “怎么了姐?”明清扬疑惑的问。 明雪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突然得了这么多吃食,村里人一定会心生嫉恨。” “他们嫉恨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桩。”明清扬这是见多了明家村人无赖的嘴脸,习以为常了。 明雪晗摇了摇头,“做生意的最讲究和气生财,若不然,今天他来闹一下,明天他来闹一下,那我们这生意也是没法做的。所以,最好不要与村里人起正面冲突。” “那怎么办,还要讨好他们不成。”明清扬眼珠子往山下一瞟,十分不屑的语气。 明雪晗陷入了沉思,良久,猛地起身,“清扬,你现在带了两幅猪腿,还有一对猪耳朵,送到里长和保长家里去。” “现在?”明清扬瞠圆了眼睛,就连项天歌也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明雪晗郑重的点头,“对,就现在,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里长和保长收服了,有了他们的撑腰,村民们也就不敢明着胡来,但是这事得趁早,等着明天村民们把我们有吃的这事传开了,再去给里长保长送礼,他们就觉得我们是被逼无奈。只有第一时间去说,才能体现我们对里长和保长的‘孝敬’。” 明清扬向来是个脑子灵光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好, 我这就去!” 明雪晗又转身对项天歌说:“项大歌,还得麻烦你送一下,天黑路不好走,清扬他不会骑马。” 明清扬一想这样就只剩明雪晗一个人在家,又有些不放心,说:“那不如让姐夫一个人去好了。” 明雪晗知他的心意,朝项天歌歉意的笑笑,说:“他是上门郎,在当地人的眼里总是矮人一头的,你才是他们眼中的明家四房的传人,所以这事得你去才最好。” “好吧!”明清扬只好找出两个竹篓,各装了一条猪腿、一块猪耳朵跟着项天歌出门了。 “记得跟里长和保长说清楚,得到他们的支持。”末了,明雪晗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不是说要给我们煮饺子吗,你就做好了饺子等我们回来吃吧。”明清扬信心十足的说。 项天歌想着快去快回,连马车也不套了,直接带着明清扬骑了马走。 明雪晗回到屋里,想着最后离开的那个孩子,又有些不放心,特特的跑到院子里将大门栓好,门窗关紧,又不时大声说笑几句,作出项天歌和明清扬还在家里的样子。 她估摸着只要项天歌在,那些村民就不敢轻举妄动。 果不其然,她透过门缝往外看,果真看了好几拨人到门前晃。 只是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又急匆匆的跑开,却有个圆敦敦的身影,徘徊许久也没有离去,瞧那蠢蠢欲动的架式还有越靠越近的意思。 明雪晗朝外仔细的瞅了瞅,越瞅越觉得那个圆敦敦的身影有些眼熟。 她粗着嗓子假装项天歌的语气高声说了几句,不想那圆敦身影却快步走到篱笆墙边。 用力的扯到了几根篱笆,本就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篱笆墙登时被扯开个大口子,圆敦身影一脚就跨进了院子,顺手还操起搁在院里的剁骨刀,便朝灶间奔了过来。 康水仙! 明雪晗终于看清来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飞快的拖了个装罐头笋的缸子顶住门。 康水仙自从挨了那几十板子之后,虽然身体底子好,捡回来一条命,却下落驼背的毛病,所以在光线昏暗的时候看着就是个矮胖子,实际上已经瘦成皮包骨。 但是一身力气还在,推了推灶间门发现推不开,抡起剁骨刀就劈了上去。 剁骨刀锋利无比,就是猪头骨也能一刀劈断,劈在竹门上,瞬间劈出个大口子。 “扫把星,我知道你男人不在家里。老娘亲眼看到他带着你那短命弟弟出村了,今天我就要把你剁成肉渣,给我男人报仇!” 康水仙又是一刀,竹门便被劈出个大洞。 一看里头还有大缸顶着,好话不说又是一刀,装满水与竹笋的大缸应声碎裂,水与竹笋流了一地。 再一刀了,门便彻底的砸烂了。 明雪晗娇小瘦弱,百来斤的担子都挑不动,若是与康水仙正面对上,怎么都不是她的对手,眼看着她两三刀就将竹门劈开,闯了进来。 明雪晗拿起烧火的铁叉往窗边跑,推开窗刚要往外跳,却见先前的放走的小孩子冲了上来,堵住唯一出口。 “吃独食的,有老子在,别想跑!”不大的年纪,还很稚嫩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人性。 而在这时,康水仙也一把推开了破竹门,踩过满地的水和笋跑了过来,手里的剁骨刀闪着寒光。 前有狼后有虎,明雪晗紧紧的抓着烧火叉,“你们不要乱来,你们要是敢动我,项大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哼,那个叫花子,老娘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等你死了,老娘再要他的命。”康水仙眯着眼睛,挥起剁骨刀朝明雪晗的天灵盖劈来。 明雪晗拔腿就跑,凶狠的小孩上前便要堵她。 她使了吃奶的力气,挥着火叉就往小孩身上刺,那小孩却灵活的猴一样,一个猫腰便躲过烧火叉,下一瞬已经到了明雪晗的背后,死死的抱住她。 “水仙娘,砍死她!”小孩大喊一声。 康水仙举了剁骨刀再次朝她劈来。 小孩体格与明雪晗差不多,但是力气却大的多,明雪晗拼命的挣扎也挣不开他的束缚,而剁骨刀已经劈到了眼前…… 血,四溅当场! 明雪晗瞪大眼睛,整个世界仿似静止了,只剩一片血红! 第二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治 第二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治 “啊!”身后传来惨烈的叫声。 关键时刻,男孩竟然踩在一根竹笋上,顿时身下失衡,带着明雪晗一起往前扑去,康水仙那一刀便劈他的肩胛骨上。 整条胳膊刀口齐整的被剁了下来,鲜血四射,血腥无比。 明雪晗趁此机会,往门口夺命狂奔,康水仙短暂的愣神之后,提刀再次追来。 明雪晗抓起灶台上的盐往康水仙的眼睛撒去,又抽了个烧着的竹片往康水仙身上打。 康水仙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的往朝明雪晗砍来。 明雪晗拼命的往门外跑,突然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上。 康水仙瞪大眼睛,扑上前一把摁住明雪晗,挥刀就砍。 这一次再没有躲过的可能,明雪晗惊恐的瞪大眼睛,绝望的呼喊:“项大歌救我!” 眼看剁骨刀的逼近,她又害怕的闭紧双眼。 “砰!”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身上忽地一轻。 康水仙突然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砸在被砍烂的竹门上,又重重跌在打烂的缸上。 “噗!”破缸尖锐残片刺进她的身体,康水仙当场口吐鲜血,起不得身。 明雪晗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被抱进宽厚的怀里,看到熟悉的脸庞,她哇地放声大哭,“项大哥!” 项天歌看到她惊恐的模样,惨烈的哭声,心也跟着紧紧的揪在一起。 他抱着明雪晗,上前一步,狠狠的踩住康水仙的身体,目眦欲裂,“该死!” 话活,便要再给康水仙最后一击。 明清扬急忙抱住他的腿,哭道:“姐,姐夫,保长大人在此,他定会为姐姐作主的,保长大人,您亲眼看到了,康水仙她,她要杀了我姐……啊,二柱,保,保长大人,这不是您的外甥二柱,康水仙砍了他的胳膊!” 明清扬突然瞧见地上的男孩,拔高几分音量惊骇的喊道。 紧随其后保长听到明清扬的喊声,几个箭步上前,果然到自己的亲外甥正躺在血泊里痛苦申吟,右边胳膊则掉在几步外。 “二柱!”保长急忙上前,想抱又不敢抱的看着二柱。 “舅,舅,康,康,水……”二柱失血过多,浑身发冷,齿关不停的打战。 保长心疼的说:“二柱,你放心,舅舅一定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项兄弟,你脚程快,麻烦你去请个郎中救救我外甥,我那个可怜的妹妹死的早,就只留下这么个儿子,请你一定要救救他,在下感激不尽。” 趁着保长与二柱说话的空档,明雪晗已经三言两语的说了经过,项天歌对二柱自然是没有好感的,死了最好,谁让他小小年纪心眼那么坏,竟然伙同康水仙想杀害自家娘子。 明雪晗却有些意外,没想不到二柱竟然是保长的外甥,那么若是二柱和保长说起,是他和康水仙合起伙来杀自己,那么保长还会帮着自己吗? 她悄悄的拉了拉项天歌对二柱说:“二柱,你只是失血过多,只要救治及时一定不会有事的,项大哥,不如你直接带了二柱去药堂,他伤的重,药堂里药品齐全,郎中救起人来也便利。” 项天歌不解的看着她,满眼的不乐意与忧心。 “你放心,有保长在,他一定会秉公执法,绝不会放过康水仙这个杀人犯的。” 明雪晗朝他眨眨眼,意思再明显不过。把二柱带走,就是为了防止他和康水仙再合伙来坑自己,而保长现在认定是康水仙砍了自己外甥胳膊,一定不会放过她。 项天歌也是极聪明的,当下了解她的用意。 “那你自己小心点。”项天歌看一眼保长,仍是有些不放心。 这些个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原本他们把东西送到保长家里就要离开,这贪婪的老货偏说要来参观一下,其实就是想再趁机捞点好处。害得他们又耽误好多功夫,若不然康水仙根本没有机会放肆。 明雪晗见他面色仍是不虞,安抚道:“没事,这里到集市,快马加鞭也就两刻钟,你将二柱送到便可,速去速回。” 项天歌才走到二柱跟前,伸手在他腋下快点几下,那不停流血的胳膊马上就不流血了,然后提起二柱就飞身上了马,风驰电掣般的消失在夜幕里。 保长见外甥被送走了,这才走到康水仙面前,一把将她提起,“通知明家村人,开祠堂,公审康水仙。” 保长提起康水仙的一只胳膊,也不管她后背还插着个陶片,就那样像拖死猪一样往山下拖去,皮肉磨擦过粗砺的地面,康水仙疼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明雪晗到底是个现代人,深受文明教育,怎能忍受如此惨无人道的行为。 她皱紧眉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劝一劝保长。 明清扬像是知道她的心意一样,拉住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姐,如果你真同情康水仙,就向天祷告她在路上就被拖死吧。”明清扬不忍的说出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明雪晗不解的问。 明清扬:“国法尚有余地,族规,却有一百种法子让康水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是说保长要利用族规对康水仙动用私刑?” 明雪晗瞠大眼睛,努力突然明白了。 天下战乱百年,民不聊生,死伤无数,三十年前大盛王朝开国皇帝平定天下,举国不过几万人口,为了繁衍子嗣,也是为了彰显帝王仁德,故而对女犯人十分宽容,最重的刑罚也不过是充为官奴。 所以上一次康水仙也是残害明雪晗姐弟的要犯,却只是挨了八十大板。 但是族规就不一样了,哪个延续百年以上的家族没有一套自己的族规,什么天祭水祭山祭,哪一种“祭”都是要人命的。 明清扬要自己不要多嘴,也是担心保长迁怒。 毕竟二柱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说好,如果他活过来后依旧记恨自己,那么保长完全有可能掉准枪头再来对付自己。 越是落后越是凶残,她算是真正的领教了。 为了生存,明雪晗只能眼瞎瞎的看着康水仙被拖下山。 山里人命还真是大,被拖行了一路,到了祠堂里竟然还留有一口气。 保长是十里八乡最大的地方官。 他一开祠堂,明家村所有人都起来了,哗啦啦了跪了一地,就连过年祭祖也没有这么齐全,端的是架式逼人。 “康水仙这个恶妇,眼红他人收成,提刀杀人,累及无辜,按照你们明家族规,该如何处置?!” 保长朝首座的明家新一任族长虚虚的作了个揖,貌似客气,却语含威胁的说道。 族长翻了翻族规,恭声说:“贪妒之恶该行水祭,以洗去一身罪恶,方能入轮回之道,免我族后嗣苦役。” “好,那就交给族长处理了。” “是,保长!”族长挥手叫来几个壮汉,再次绑了康水仙,割开她手腕脚踝处的血管,扔进祠堂外的水塘里。 康水仙拼命的挣扎着,只是她手脚被绑着又怎么挣的开,反倒使刀口处的血流的更猛,转眼清澈的水塘便浑浊了。 夜色下,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血染的还是池底的淤泥被搅起。而康水仙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一动不动。 明雪晗从未见过这样残忍的场面,胃里一阵恶心,蹲在旁边干呕起来。 这时候又听保长说:“族长,明雪晗夫妻及其弟,在自家里搞了一个卤肉行业,原本也是为了让整个明家村多一项营生,如今出了康水仙这档子事,在下不得不怀疑,你们明家村的会不会真心帮她,所以我决定,明雪晗的这档生意就不用你们管了,我自会派人来帮忙。” 明雪晗震惊不已,敢情保长大张旗鼓的处决康水仙,竟是为了在他们的生意里掺上一脚。 这个保长,比明家村这些明抢的豺狼还要可怕。 第二十四章 木秀于人风必摧 第二十四章 木秀于人风必摧 明雪晗直起身,刚想说点什么。 明清扬握了握她的手,对保长说:“多谢保长大人,今儿个姐夫猎到三头野猪,清扬还一直担心姐夫姐夫又要卤肉,又要上集市贩卖会忙不过来,现下有了保长大人的帮忙,那就轻松多了。清扬在这里替姐姐姐夫多谢保长大人。” 明雪晗拼命的扯他衣裳,明清扬却面不改色,依旧笑容可鞠的对保长说着违心的话。 保长听了明清扬的话,很是受用,心满意足的走了。 其他人也不愿意呆在这黑咕隆咚的祠堂里,转眼便跑个没影。 明雪晗这才有机会问明清扬:“清扬,你为什么要同意保长来帮忙,他根本不是想帮忙,他一定是吃了我们给的肉,觉得味道好,想白捡便宜。我,我真是后悔,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以为送他们点吃的就可以让他们帮我们了。早知道不如不送!” 说到此她无比痛悔,却也明白,这些事今天不发生,也早晚发生,只能怪这个世道人心太过黑暗。 明清扬看着姐姐,神情陡然伤感的:“姐,你现在知道了吧,为什么是爹明明有大本事,却不思进取,不是他不想,而是木秀于人风必摧之。他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弟,就连这明家村都出不去,又怎么出人头地。康水仙的死纵是她绺由自取,却又何尝人心险恶所致。村民,里长,族长,保长,哪一个不是豺狼虎豹。姐,你还要做生意吗?” 夜色中,少年的脸上布满泪痕,为这个世道,为逝去的亲人,也为了柔弱的自己。 他悲伤绝望。 明雪晗何尝不难过,“懦弱也好,拼博也罢,在这个世道总要闯一条生路的。清扬,有朝一日,姐姐一定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们!” 少女稚嫩的脸庞透出超出年龄的绝决。 她紧握住明清扬的手,“走,我们这就去老屋把书搬回家去。往后,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姐姐就把赚来的钱分多数给保长又如何,只要留得我们一口饭,留得我们有书读,早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不怪她这般仇心似火,实在那些人欺人太甚! 明雪晗 他紧握住明雪晗的手,声音透出无比的绝决,“姐,有朝一日,清扬一定让他们再不敢欺负姐姐。” 明雪晗原本恐惧的心灵,在听到这话时顿生暖意。 “嗯,清扬一定可以的。” 姐弟俩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走,竟然进了村子,那我们正好回老屋把书给搬回去。”明雪晗拉起明清扬就往老宅走。 “是,姐姐,清扬一定努力读书,早些考取功名!” 明清扬稚嫩的脸上突然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坚定与成熟,就连瘦弱的身板也仿佛在一瞬间变得稳岸。那是源自对姐姐爱与保护,让他小小年纪不得不作出超出能力的决定。 姐弟俩互视一眼,瞬间鼓足勇气。 四房老宅当初是被明生财霸去了,自从他被发配之后,屋子就空了出来。 这年头,不像现代社会有电视网络还有各种媒体,即使目不识丁的人,也能耳濡目染的学得几个字。但在这里,所有的文字都必须要教书先生,口口相传,方能明白那一个个方块字是什么意思。 故而这些书虽然一直在明生财的家里,但是都堆在角落里。有几本还被拿去垫桌子,弄得残破不堪。 爹留下来的书还真不少,二人找了个箩筐装了大半筐。 姐弟二人正要合力抬回家。 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人!”有了先前的遭遇,明清扬厉喝一声,张手将明雪晗护在身后。 “清扬哥哥,是我。”角落里走出个脏兮兮的女孩。 约摸有十一二岁,头发乱蓬蓬的像鸟窝,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 “莲丫!”明清扬举过油灯凑到小女孩脸前一看,惊呼道。“你不是去外祖家了吗?” 莲丫,那是五房明五保家原配牛氏女儿,两年前牛氏病死了,一开始明五保对莲丫还不错,但是娶了继妻生了小儿子之后,便对这个女儿不大管了。前段时间不知道听了谁的唆使,竟然把莲丫送去了外祖家。 莲丫抽了抽鼻子,要哭又不敢哭出声的说:“舅母说,说我是明家人,牛家不养野孩子。” “野孩子,你娘是牛家的女儿,你就是他们家的外孙女,怎么是野孩子。” “我,我……呜呜!”莲丫放声大哭,边哭边说:“清扬哥哥雪晗姐姐,你们不知道,我娘不是病死的,她原本在地里插秧,不知怎地,突然就死了。等人发现时,她衣裳不整,带的干粮钱财也没了去向,村里人都说,他是偷汉子被要了命双破了财。原本我爹也是不信的,自从后母生了弟弟之后,竟连我都不相信了,还说,还说我是我娘偷汉子生的野种。” 说着哭的更加伤心了,“你说说,从小到大,人家都说我和爹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爹生的,他却信了,还把我送去外祖家。现在连外祖都不要我了……呜呜……” 明雪晗听闻义愤填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爹和外祖,简直没有人性。 “我现在是无家可归了,所以,这几日才躲在你们老屋里。又不敢出门,我害怕我爹看到我回来了,又不知道要把我送去哪里……” 莲丫的身世当真可怜,只要还有人性,都免不了心生同情。 可是再想想自己的处理,姐弟二人一时也没有得当的法子。 好一会,明清扬才为难的说:“反正这老屋也还空着,要不你还住这吧,有机会找你爹再好好说说。你是女儿家,等过几年就可以出嫁了,你也能干活,总不会拖累家里的。” “谢谢清扬哥哥!”莲丫说着,却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姐弟二人。 “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莲丫说着声音低下去,又猛地抬起来,急切的看着二人,“我刚刚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听说,你们要做山味生意是吗?可不可以带我一起,我,很有力气的,也很会干活,清扬哥哥,你是知道的,对吧?” 说罢,怕两人不信,还用力的挥了挥手。 明雪晗想了想,做各种各样的吃食,还要摆摊什么的,确实是很需要人手。如果这个莲丫是个勤快老实的,倒不是不可以留下。 只是一想她那个连亲生女儿都舍得往外丢的爹,又担心别刚走了明大保,又来明五保。 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雪晗姐姐,求求你了,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一个女孩子,若是爹和外祖家都不要我,我就活不下去了,雪晗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不忍心看着我去死的。” 莲丫见明雪晗有些犹豫,当下就跪在地上,磕头请求着。 她言辞恳切,模样可怜,磕的脑门都出血了。 明雪晗和明清扬又都是善心人,一见这情景,心里一软便想要应下来。 “我不 第二十五章 敞开心扉诉恩情 第二十五章 敞开心扉诉恩情 项天歌大步走进来,抓起箩筐上的扁担往肩上一甩,便将装书的箩筐挑到了背后,空出的另一只手,拉了明雪晗就要往外走。 “项大哥!”明雪晗不解叫他。 “清扬,天色不早了,家里还一团糟要收拾,赶紧回吧。”项天歌理也不理明雪晗,扭头再对明清扬命令道。 明清扬看了看他的面色,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对莲丫说:“那你便在这屋子暂住着吧。” “清扬哥哥,雪晗姐姐,你们不要丢下我啊,我求求你们,我给你们当牛做马。”莲丫拖住明清扬的腿,大声的哭求。 明清扬看了看项天歌的脸色,说::“我们家都指着姐夫过活,他不同意,你求我们也没用。” 莲丫一听便要转头去求项天歌,后者已经不耐烦了,一把捞起明雪晗就大步出了屋子,将她往马车上一丢,回转身又提了明清扬的肩膀把安置到马车上,然后纵身上马,绝尘而去。 一连串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也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莲丫跟着马车又跑了一段,项天歌突地吁一声,叫停马车,莲丫以为有了希望,加快几步跑上前。 明雪晗也以为项天歌改了主意,正想下车去搀莲丫,不想项天歌冷冷的丢下一句,“这就是饿了一天一夜!” 说罢拍了拍马脖子,大马扬起四蹄撒欢的向前狂奔。 明雪晗和明清扬恍然大悟,莲丫竟是在撒谎。 “以后在滥用你们的同情心时,先擦亮眼睛。”项天歌难得提点他们一句。 明雪晗面上一热。 刚刚确实是同情心泛滥了,竟然没有怀疑莲丫的话。 项天歌快马加鞭不过片刻功夫就回了竹屋。 明雪晗进屋一看,灶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就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洗涮的干干净净。 猪头还在锅里炖着,灶膛里碳火发出暖橘色的光,除了那扇破掉的竹门,和门口少掉的大缸,一切都像是原来的样子。 “姐夫,你这是什么速度啊,这,不过一个多时辰吧,你就到集市打个来回,还把家里收拾的这般干净。” 明清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夸张的说道。 “我把二柱送到药堂就回来了。”项天歌难得认真的回他们的话。 明雪晗一听又急了,“那你没有跟二柱说好嘛,万一他告诉保长,康水仙原本要砍的是我,是他……” 这会项天歌还没有说话,明清扬抢先回道:“姐,你觉得二柱说不说还有意义吗?保长,哼,他真在意那什么外甥?” 是啊,这本来就是保长借机生事的由头,若真在意二柱,也不会让那孩子饿的要偷吃了。 明雪晗走到灶前,拿筷子戳了戳肉,说:“我看猪肉卤的差不多了。我先把猪头切好,明儿一大早我们就去集市上卖卖看吧。” 想到接下来的正事,三人便不再多说,分头干起活来。 明雪晗将猪头切好,因着没有酱油,又舀了些糖加佐料熬成酱色的汗浇在猪肉上,一盆低配版的卤猪头肉便做好了。 剩下的卤水放凉之后,又把剩下肉放进去腌制,只等第二天,再把腌好的肉挂到外面晒干便又是低配版的腊肉了。 忙完所有事,又是午夜。 原本累的筋疲力尽,该是一沾枕头就睡的。明雪晗却怎么也睡不着。 世道险恶,大大超出了明雪晗的预料。她原本以为只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努力生活,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衣食无忧,却没有想到,这也是奢念。 “我,是不是错了?”半夜里,她对着虚空突然喃喃的说道。 “何谓错,何谓对,问心无愧便好。”没成想,项天歌竟然也没有睡。 明雪晗侧个身,看着项天歌,突然问道:“项大哥,你是不是也对这个世界很失望,所以有着一身本事也甘当个流浪汉?” 项天歌转过头,今日月光正好,清冷的月辉照进室内,少女的脸庞笼上一层清冷月辉,那般的忧郁可怜。 他忍不住心下一动,起身走到床边,半蹲在床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睡吧。” 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明雪晗情绪拥堵的内心突然开了闸。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我一直以为为了自己的利益破坏别人的幸福已经很可怕,却没有想到,有些人为了利益还可以把别人的性命当筹码。我……” 明雪晗拥着被角,突然哽咽的说不下去。 前世,正是因为孤儿院院领导的自私,她才会失去亲人线索,才会一次次的错过被收养的机会,才孤苦伶仃的长大。 项天歌见她突然哭了,心头一酸,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肩。 轻缓却温暖的力量自肩头源源不绝的涌进心里,明雪晗却越伤心。 她突然想起在孤儿院的日子,每当她为院领导的不公平,为寻找亲人的线索断了而伤心难过的时候,老厨娘便这样拍着她。 原来在那个世界里,并不是没有人关心她。 只是她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忽略了老厨娘。 就像在这个世界,虽然世道黑暗,但是明清扬和项天歌一直是护着自己的。 “项大哥!谢谢你!”明雪晗突地伸手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要再向前世那样忽略关心自己的人,她要大声表达对他们的感激。 随着她的突然前扑,项天歌原本搭在她肩头的手随之滑到她背上,少女纤弱的身子便被抱个满怀。 她抱着他不停的哭着,语无伦次的说着感激的话,不像之前那么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依赖。 这种依赖,让他的心也跟着紧揪在一起。 明雪晗哭了许久,哭得累了睡着了仍不肯松开。 他只好拥着她一起躺下。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让她的神经崩到极点,哭了一通精神松懈下来,睡的也格外香甜。 阳光慢慢的爬上山头,照向大地,照进安静的小屋,照在少女雪白的脸上。 纤长的睫毛轻轻一动,睁开睛来。 “啊!”明雪晗张大嘴巴,发现自己竟然抱着项天歌睡了一夜。 她慌忙坐起身,便要退开,项天歌突然睁眼。 刚刚睡醒的人,眼中有些茫然。 “项大哥,对不起,我,我,非礼了……”她爬起来就要跑,手腕忽地被扯住。 “如何非礼?”晨起的嗓意有些慵懒。 如何非礼?难不成要自己再讲述一遍是怎么抱着人哭到睡着的。 这,也太丢人了。 明雪晗恨不得把头缩到胸腔里,脸红得跟火烧一样。 “你我夫妻,同榻而眠本就天经地义,若娘子以为这是非礼,那是要休了为夫吗?” 项天歌突然严肃的说。 第二十六章 肉香十里赢美名 第二十六章 肉香十里赢美名 “啊!?”明雪晗闻言,头摇的像拨浪鼓,“当然不是。” “那又谈何非礼?”项天歌再次严肃的问道。 明雪晗哑口无言,怔怔的望着他。 “走吧,再不出门,就只能去集市上扫地了。” 项天歌突然伸手在她的脑门上轻敲了下,长身玉立出了房门。 他刚刚是笑了吗? 明雪晗愣愣的,相处这么久,项天歌一直是沉默寡言,就连笑容也是极少的。这突然灿烂一笑,竟然让人惊艳。 保长说派人来帮忙,第二天还真派了老婆和小女儿来,这两人一进屋就跟菩萨一样端坐着,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来盯梢的,为的就是记好他们每天卖多少肉,然后好从中抽成。 这个周扒皮,就知道搜刮别人的劳动成果。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出了昨天的事,明雪晗还很担心村里人再来生事,现在有了这两尊菩萨坐阵,给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来。 只是这两人也就这点用处,两头大狼狗往院里一放,一样有这用处。 一路上明雪晗都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两尊菩萨给打发了。 给保长分点红利,不是不可以,可若是天天被盯着,那岂不要全落进保长口袋。那他们这么辛苦又有什么意思。 一路上她都闷声琢磨,项天歌差点以为马车上没人了,几次回头来看。 又一次回过头来,发现她正撑着脑袋对着虚空发呆。 “想什么?”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经过昨夜,明雪晗对项天歌也随意了些。叹一口气说:“我在想怎么才能躲过保长这个周扒皮的剥削,或者少被剥削。” “你有好主意?” “能有什么好主意。”明雪晗懊恼的撇撇嘴,“可是就这样让他剥削又不甘心!” “既然没有主意,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你倒想得开。” “我一直想得开。”项天歌挑一挑眉,又笑了笑。 明雪晗想了想,“这倒是事实。” 他若不想不开,就不会空有一身本事去当流浪汉了。 两人到了集市上,明雪晗先是行起了泥炉,将一小部分卤肉放进泥炉里煮,水刚热,卤肉的香味便飘的十里长街都是。 “什么味,好香。” 赶集的人闻着味纷纷停在他们摊子前。 明雪晗端起事先切成小块的肉碗,肉上面还扎着细小的竹签,看到人来,马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出锅的卤野猪肉,好吃又营养,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 “大哥,尝一块,不要钱!”她捏起一根小竹签就递到一个衣着齐整,外型微胖男人手里。 那男人疑惑的问:“真不要钱!” “这一碗都是试吃的,不要钱!”明雪晗笑容满满的说道。 男人接过竹签,一口把肉吃下去。顿时瞠圆了眼睛。 “好吃吧,两文钱一两,十八文一斤,来,大哥大姐都来尝一尝啊!”明雪晗又转到其他人面前,挨个的递上试吃的竹签子。 穷乡旮旯里,根本没有过这样的美味,吃了的人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大夸好吃。 明雪晗又从大的肉盆里切下一点点,“都是一样的肉,都是一样的好吃,买家,切一切直接吃,炒小菜都可以,拦上我们的鲜笋那更是天下一绝,数量不多,不要错过啊!” 明雪晗前世就做惯了小贩,这些吆喝对她来说张口就来,她的声音又婉转动听,就像小曲一样动听。 越来越多顾客围上来,有那出手大方的当即几两一斤的买了。 两大盆肉,足有五六十斤,转眼便销光。 “太好了,现在我们有钱去白糖了,白糖要多放些,没有味精白糖提鲜最好,嗯,还得再买黄豆,若是能做点酱油或者豆瓣酱什么的也是极好的。” 她欢欢喜喜的将赚来的钱放进布兜里。突然又想到什么,抱起那盆放在泥炉里热着的卤肉,“项大哥,你先把东西放进马车里,我去一下客栈。” “你去客栈做什么?”项天歌奇怪的问。 上次来明雪晗就发现了,整个集市有实力消费的起卤肉的只有客栈,其他都是小馆子,卖个干粮炊饼,没有住店吃饭的,所以也就不需要卤肉。 明雪晗也不瞒他,直接说:“这卤肉靠我们自己一点点卖是不够的,若是能让酒楼帮着卖那就最好了,还有,保长管不到集市上,我若是卖给酒楼,应该能瞒下些银子。” “好。”项天歌想想有理,将东西搬上马车,便陪着她一起来了客栈。 老板老远就闻到肉香靠近,起身来到门前,便见明雪晗抱着个泥炉走来。 “哟,这不是上回住店的小娘子吗?怎么,今儿个生意兴隆又要住店吗?” “店家,小女子这是来感谢您上回的那些篾青呢,呶,这是我们家新做的卤野猪肉,正热乎着呢。一点心意,还望店家不要嫌弃!”说罢,又对一旁早就馋的流口水的小二说:“小二,麻烦您拿个碗来,小女子这小泥炉还得留着下回做生意呢。” 小二一听这肉要送给他们,赶紧奔到后院拿了大汤碗来。 明雪晗也不含糊,当即将满炉子的肉全都倒进碗里,连汤带肉,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少说也有三斤。 “你,这么多全送给我。”店家有些不敢相信。 这肉香十里的壮观景象,店家早就看到了,也知道这肉卖十八文一斤,算算这一碗可值不少钱。 “是啊,全送你了,不过店家若是觉得好吃,下回要的话,可就得算钱了,不过,看在店家于小女子有恩的情面上,给您友情价。” “呵呵,那是一定的。不过这友情价,是多少啊?”店家是个精明的商人,当即嗅到商机。 虽说碧螺山里的人都穷,没几个人吃得起肉,但是往返各地的异乡客却常有在本地落脚打尖的,这些人为了赶路,保存体力,吃食上也就不心疼钱。 但是碧螺山以往的荤食主要竹鼠,再好的大厨也难做的好吃,故而客栈里饭食的生意一直不太好做。 但若是有了这些肉,那可就不同了,指不定能让这小店扬名方圆百里呢。 店家这一琢磨,面上更热情了。 明雪晗也是有备而来,见店家感兴趣,也就直说了:“不瞒您说,小女子家做了好些品种,有卤肉,腊肉,腊肠,以后还会出罐头笋等等,这些东西做起来得费些功夫,若是天气晴好,还要十来天便能做好。” “这么多种,那小娘子不如一并带了来给在下售卖。”店家精明的眨眨眼睛。 “嗯,那是一定的,店家照顾我家的生意,自然要与店家资源共享。哦,言归正转,小女子还有个难得题想请店家帮帮忙。” “哦?不妨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野猪肉虽好,可是这肉质难免硬了些,也膻了些,若是娇贵些的客人怕是吃不惯,若是有家养的白猪的话,那不光是肉源不断,还能满足贵客的需求。” “小娘子是想买小猪苗自己养猪。” “嗯。”明雪晗郑重的点头。 “这猪食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寻常人自己的肚皮都填不饱,哪有余粮去喂猪啊。” “店家放心,既然小女子敢养猪,那就一定能喂的白白胖胖的。” “好,既然小娘子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告诉你,往东走五十里有个黄皮镇,那个镇富有,定有猪苗卖。” “得咧,谢店家,那这盆卤野猪肉您先吃着了,明儿个小女子再给你送一盆来,怕野猪肉就算十二文一斤,如何?” “十二文?”这一下少了三成的价,店家就是随便卖也不亏本。“行,有小娘子这句话,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成交!” “不过,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明雪晗又有些为难起来。 “小娘子还有何顾虑?”店家神色一凛,也紧张起来。 第二十七章 山路颠簸抱成团 第二十七章 山路颠簸抱成团 明雪晗正襟危坐,含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主要是我这卤野猪肉对外是卖十八文的,若是让个知道你是十二文进的货,利润达三成之多,别个怕是会对店家有所非议。” “呵呵,原来小娘子说的是这事啊,你放心,我路一通从爷爷辈便在这里开客栈,别的不说,生意场上的规矩绝对是懂的,咱这价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呵呵,还有这位壮士知,其他人概无可能知晓。” “店家既是个行家,那小女子也就不多嘴了。得,趁着天色还早,还得再赶去趟黄皮镇看看猪苗,店家,小女子此去要是顺利,以后你这店里的潲水可得给我留着啊,小女子保管养出白胖的肥猪来!” “你们真要去黄皮镇啊?”店家却又突然语气古怪起来,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怎了?不可去吗?”明雪晗疑惑不已。 “小娘子有所不知。”店家面色更加神秘起来,凑近明雪晗压低了声音说:“黄皮镇原属东陵国界,即使归顺大盛已有二十余年,但是一直有余孽作祟,时常听说有人枉死。所以,山这边的极少去那边活动。” “啊,还有这事?”明雪晗回想了十六年的记忆,完全没有听说东陵作孽的事。 店家肯定的点点头,“我这也是听来往的商客说的,虽有道听途说夸张之嫌,但是黄皮镇不太平确是事实,若不然,怎会舍近求过来这山窝子里赶庥。” “那这样说来,这黄皮镇还真是个不祥之地了。”明雪晗皱紧眉头。 宁吃太平糠,不发战乱财,这是安生立命之本,若不能钱有了命丢了,那钱赚来有又何意义呢? “那,如果黄皮镇去不了,还有何处会有猪苗?”明雪晗想了想,严肃问道。 店家打眼往门外看了看,若有所思,“八百里碧螺山,山高路陡竹林密,哪来什么富庶地,若是往西边走,两百里外倒有个东昌府,那是青夷县的府衙,繁华的很,但是这么远,只怕你买到了猪苗再运回来,就是把猪养得千八百斤也收不回本。” 山里的路不好走,马车倒是能过,但是绝对不可能有运猪苗的“货车”,那么所有的猪苗就得徒步赶回来了,这猪再笨也是动物,一入山林万一乱蹿极易走丢,要是遇上山匪什么的,那就血本无归了。 明雪晗懂店家的意思,却又有些不甘心,“那按店家的意思,这猪苗还只能去黄皮镇买。” 店家摇头叹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富贵险中求,就看小娘子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店家赐教,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明雪晗揖了揖礼,便出了客栈。 因着店家的这番话,明雪晗倒不敢冒冒失失的去黄皮镇了,但是要想过好日子,光靠野猪肉肯定是不行的。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去黄皮镇的事。 在行到山岗处时,她突地叫停马车。 项天歌回身看她一眼,却是没有停,而是用力一鞭抽在马背上,马扬开四蹄往更高处去。 “项大哥,这是去哪?”明雪晗发现并不是回明家村的路,疑惑的叫起来。 项天歌再看她一眼,眸中还含了一丝笑意,将马赶的更快了。 山路崎岖无比,马车内不像去时满载货物,这会只有个瘦弱的明雪晗在,镇不住车,颠的车身蹦得老高。 明雪晗不得不抓紧了车棱以稳定身形,再顾不上说话。 约摸一盏茶功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明雪晗晃了晃颠的七荤八素的脑袋,探头看向车外。 这一望,不由瞪大眼睛。 周遭已不是茂密竹林,放眼望去全是灰白色沉积压,经过千百年的风化,形削立骨,形成巨大的狮头形状往,狮头的另一面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往远处眺望,云雾之中依稀可见一排排黄墙青瓦组成街道,星罗棋布,一望便知是富庶之地。 “那,那就是黄皮镇?”明雪晗难以置信的出声。 碧螺山脉土质为红土,夯成土墙之后彻底干燥之后是黄橘色,而黄皮镇的房子皆是由红土建造故而称作黄皮镇。当然在世人看来,黄也是富贵的象征。 项天歌揽住明雪晗的腰纵身一跃便来到了狮头上,明雪晗不经意间往下一片,顿时吓的三魂丢了七魄。 “啊!”她惊叫一声,便闭紧双眼转头扑进项天歌的怀中。 天哪,这断崖底下突然有多高,绝情谷底也不过如此吧。 明雪晗吓的全身发软,再不敢动弹。 项天歌面色一阵古怪,拍了拍她的背,“你不是要去买猪苗吗?从这里去是最近的路。” “可是……这么高莫不是要摔死过去。”明雪晗抖着声音说道。 “谁让你从这里跳下去了,那边不是有正经山路吗?” “山路?”明雪晗疑惑的抬起头,循着项天歌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条三尺来宽的小道通往山下,路面上还铺着碎石子,可见是条常走的道。 “这里竟然有山路,那怎么从不见有从这里下来呢?”明雪晗从小就跟父亲在这一带抓蛇,若是有人从狮子峰下去,一定看得到的。 “那店家不是说了吗?此地不太平,再说这山路铺的这般好,可见不是山民们徒脚走出来小道,而是兵用之道。” “兵用之道?东,东陵余孽……?”明雪晗吓的更加不轻,双臂紧缠了项天歌不自禁的发起抖来,“项大歌,我们还是快回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罢,拉了他便要往岩石下滑去。 项天歌却是揽着她又飞身到了马车上,郑重的说:“店家所言虽然不假,但是山下早有大盛驻军坐镇,谅他东陵余孽有一百个胆也不敢白日生事。我们只要赶在天黑之前回来,就不会有危险。” “真的吗?”明雪晗心头仍有不安。 “有我在。”项天歌突然笑了笑,挥鞭再次崔马上前。 明雪晗却是心有余悸,毕竟在这个世道上,人命如草芥,她可不想那么快就小命玩完。 一路上她紧贴着车门坐,双手紧紧的拉住项天歌的衣服。 只是山的这面异常陡峭,马车因为惯性不停的前冲,而人也跟着往下栽。 明雪晗不得已,整个人几乎贴到项天歌的背上。 这下山的路明明走的飞快,明雪晗因为提心吊胆,总觉得这路没有尽头一般,巴望着马车跑得再快些,可是马车一快,她又怕把自己颠下去。 “一会就到了。你若是累了,便靠着我歇会。”项天歌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回转身,索性大手一伸将她圈进怀里。 刚刚因为害怕不觉得两人的距离有多近,他这一说话,明雪晗登时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这瘦小身板都成他怀中的小婴儿了,整个蜷缩着坐倒在他怀里。 她双颊一红,抓了车棱便要退开些。 “砰!”马车突地滚过一块突起的石头,颠的老高,这下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整个趴进他怀里。 明雪晗脸更红了,挣扎着要起来。 “再动就掉下去了。”项天歌严肃的说道。 第二十八章 有情有义真汉子 第二十八章 有情有义真汉子 明雪晗转头一看,果然一条腿已经悬空,而底下则是飞速往后退去的石子路面,因为马车跑得太快,石子路面成为虚影,晃的她两眼昏花。 这若是掉下去,非得车轱辘碾成两半,即使不死,也要伤筋动骨。 她心里一怕,又只好紧抓住项天歌。 项天歌便一手紧抱着她,另一手继续挥鞭赶车。 不肖两刻钟便下了山,来到了黄皮镇城门口。 只见一座足有三丈高的红泥与石块垒成的城墙将城内城外隔绝开来,那城墙头上还站着两个手执红婴枪的大头兵。 若不是城墙头上还立着“黄皮镇”三个字,倒让人以为进了县府衙门。 “不过是个东南小镇,城墙有必要建这么高吗?”明雪晗不解的嘟嚷一句。 项天歌放慢了马速,看一眼城墙说:“黄皮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是背靠碧螺山狮子峰断崖这一天险要塞,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故而将城墙建的坚固些。” 明雪晗更加不解,“那这样的军事要地,想来管治极严格,又为什么吓的山那边的人不敢近前呢?” 项天歌不以为然的笑笑,“也许是杯弓蛇影。” 这倒有可能,据闻大盛统一东陵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之前一直战火不断,人们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前来倒也情有可原。 “想来你早知实情,才带我来的吧。谢谢啊!”明雪晗想到先前在山上还挺不乐意,不免有些赧颜。 项天歌却是没有再应她的话,打马进了城。 黄皮镇内的屋舍虽然都是红土夯的房子,但是规划的十分齐整,街道也十分整洁,过往的行人面色和善,丝毫没有偏远小镇的脏乱差,倒有种严明治理过后的文明。 与明家村那边贫瘠刁钻的民风形成鲜明对比。 明雪晗一路看着一路感慨,最终车子停在一幢颇为别致的垣门前。 “这里就是本地最大的豢养牲畜的庄子。”项天歌将马车拴在路边,淡声说道。 明雪晗再次难以置信的看了看他,“项大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以前常来吗?”突然他又想到什么,“难道你买马车的那些银子就是在黄皮镇赚的?” 从下山开始,明雪晗就发现他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再结合当地的民风,给他个谋生行当也不奇怪。 “只是你即有好的去处又为何三年来都留在明家村,还为我们姐弟……”明雪晗越想越奇怪。 项天歌却已经往垣门走去,半点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这个人,该不是惦念着明父的救命之恩,所以一直留在明家村。明雪晗想到这点,再看他时,不觉那背影陡然伟岸起来。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明雪晗不自觉唇角弯起,眼中满是了赞赏的笑意。 两人进得庄子,在门房的带领下了,果见得庄子里养了好些牲畜,除了常见的鸡鸭鹅猪牛,竟然还有一群山羊。 “年前有好些猪苗,这会子都卖的差不多了,只有这十几头了,你看看吧。”门房将两人领到猪圈前。 被挑剩下了的猪苗骨相都不太好,大部分都身体细长尖嘴瘦腮,就是养大了也不肥的品种,但是因为被庄子养了些时候了,所以又比一般的小猪苗个大头大些。 明雪晗不太热情的语气问道:“这些猪苗骨相似乎都不太好啊,价格多少?” 那门房一听这语气,便知是想压价,忙不迭地堆起笑脸,道:“二十文一头,不瞒您说,年前我们都是卖二十五文一头的。再说这些猪苗骨相不太好,但是多养了个把月,比年前那些还壮实些,亏不了您。” 扬长避短的回话,倒也不失真诚,这个商是个会做生意的。 明雪晗点了点头,“行,既然店家这么坦白,那我们也就不拐弯子了,二十文一头,我全要,但是你得给我送货上门,我要以实际到货数量为准。” “送货上门,咱庄子做生意这么多年,可没有先例啊。”门房有些犹豫。 明雪晗清一清嗓子,沉声说:“咱也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外间一直传狮子峰这段路不太平,我们外地人也不知真假,但是店家您既然是本地的,想来就算不太平您也有门路摆平。故而我也不跟你挑三拣四,把您这些猪苗包圆了,只要您送上门。” 店家转眸看了看猪圈里大小肥瘦不一的猪苗,又仰头看了看远处高耸如云的山峰。 “这个,要不您再添些路钱。” “得。那这样,我再添您三十文,您边的下蛋鸡给我四只。” “嘿,嘿嘿,你这小娘子也恁会讲价了,说是给我添路钱,怎地又要我四只下蛋鸡。”店家干笑几声,有些不乐意的模样。 明雪晗:“店家,您就当是薄利多销了,我这猪要是养得好,来年可不得还向您买。再说了我这不光是要养猪,牛羊也是要些的,只是这刚刚开始,一时顾不来那么多,先把猪给养好了。” 店家转了转眸,说:“要不这样,十二头猪苗,四只下蛋鸡,一起三百文。给您送货上门,若是路上有损伤,猪按二十文一头,鸡按十文一只赔给您。” “这样一算,还是算了二十文的路钱。”明雪晗不太乐意。 “那我再给你两只小公鸡,这样总成了吧。”店家咬一咬牙,似下了很大的血本一样。 明雪晗转目四望,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狗舍里,正有一只黑眼圆溜溜的小狗仔,面上一喜,说:“不,我要您那只小狗仔,黑的那只。” “小狗仔?”店家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成,小狗仔就狗仔。” 狗养个几年也没有几斤肉,主要用做看家护院,故而狗仔是最不值钱的,明雪晗要这小黑狗,店家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明雪晗交了定钱,便抱着小黑狗离开庄子。 看着天色尚早,而此处离明家村又不远,便又在街上多留了会。 黄皮镇的东西比集市齐全多了,品相也好,又更便宜。她估摸了一下付完猪苗的钱,还能有些钱,便又采买了些。 “早知黄皮镇这么富有,店家又好说话,我们就直接把卤肉拉这里来卖了。”明雪晗看着车里新买的酱油,很是开心。 原本还想自己做酱油,想不到黄皮镇竟有现成的酱油。 这心里一高兴,就连回家的路也觉得美妙了。 来时她一直想着路一通的话,总担心路上出个什么意外,这会子发现啥事没有,还把该办的事全办了,这心情怎能不美妙。 马车行到高岗上,正好金乌落下山头,便见霞光万丈,渲染的整个山林也成了醉色。 明雪晗拨开门帘,瞧见这醉人景色,由衷赞道:“好美啊!” 只是话声未落,突然听到“嗖”地破空声,一支利箭唰地射到眼前,直取明雪晗的面门。 第二十九章 危急时刻舍身护 第二十九章 危急时刻舍身护 躲闪已来不及,明雪晗吓的惊恐大叫。 “小心!”前头赶车的项天歌突地飞身而起,长臂一捞便将明雪晗抱起。 而更多的利箭朝马车飞来,转便将马车扎成马蜂窝。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猝不及防,明雪晗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双手紧紧的抱着项天歌。 正是惊魂未定之际,前方突然传来粗嘎尖锐好似利器划过石板的声音,“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交下买路财!” 明雪晗抬眼望去,便见去路已经站黑压压一排头戴蓝巾的孔武大汉,个个露着结实的胸肌,太阳穴鼓的高高涨起,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不是说山下有重兵把手,所谓不太平只是很多年前的事吗?怎地跑出这样多的山匪来。 明雪晗暗想项天歌双拳难敌四手,便要掏钱袋子破财消灾。 却觉腰间一紧,身子陡地凌空飞起,明雪晗惊恐的睁大眼睛,发现项天歌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握着丈八竹竿朝大汉们攻去。 “好个不怕死的,兄弟们上,钱我们要了,女人也给带回去,这个男的生死不论!”那粗嘎的声音再次下令。 孔武大汉们抡起大刀就朝项天歌围功上来。 他们的刀法浑无章法,胜在人多及一身蛮力,项天歌虽然武艺高强一时半会却也难以脱身。 “项大哥,你放开我,你带着我拳脚不好施展的。”明雪晗不懂武功,却也知道他带着自己终究是个负累,倒不如撇了自己,即使胜出不了,逃跑起来也便利些。 项天歌却是眼风都不给她一个,将她揽在身前,单手挥着竹竿继续迎战。 “有两下子,不过也只是迟些去阎王殿里报道。”那难听的声音再次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三尺见方的绑满削尖竹刺的篱笆,以雷霆之速朝项天歌的后心砸来,而他正忙着应对前方箭雨,无暇的他顾。 明雪晗见状,心头一紧,双手搂紧项天歌的脖子,一个借力便转到他的身后,竟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这致命一击。 “娘子!”项天歌眼观八方,猛然发现飞来的刺篱笆,正要挥竿抵挡,却看到明雪晗已经抢先一步。 他怒吼一声穷尽力气将手里的爆竹往后一挥…… 篱笆虽然被项天歌打开,边角却刮住明雪晗的衣裳带起肩胛一大块皮肉。 顿时剧痛带袭,血溅当场。 明雪晗突觉背后一阵剧痛,几乎要让她背过气去。 “娘子!”项天歌厉吼一声,连忙伸手封住她四周穴位。 项天歌神色蓦然大变,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那股强大的气息好似飓风,以身体为中心迅速的向四周曼延,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竹叶翻飞,衣袂被吹的列列作响。 孔武大汉们趁机围扑上来,便要斩杀项天歌,夺下明雪晗,突然又停下脚步,似见了什么可怕物什一样,转身就跑。 项天歌作势要追,身后突然传来明雪晗痛苦的声音。 “啊!”虽然项天歌封住了她的穴位,但是那皮肉分离的痛苦在经过短暂的麻木之后更痛了。 她一个没忍住,呼痛出声。 项天歌虽然不想就这样放过那些人,但是顾及着明雪晗的伤势,只得作罢。 他抱起明雪晗回到马车上了,打马飞奔上山。 好在接下来的路段山匪们都没有再出现,顺利的到达家中。 “姐夫,我姐怎么了。”明清扬一见明雪晗满身是血的被项天歌抱着下车,担心的问道。 “热水。”项天歌扔下两个字,便一脚踢开房门,抱着明雪晗走了进去。 明雪晗疼痛难忍,却还顾忌着明清扬的心疾,好声与项天歌说:“你莫要吓着清扬,我没事。” 半点用也没有,还想着为别人打算。 项天歌无比愤怒,面色一沉,喝道:“闭嘴!” 语气虽然粗暴,动作却是轻柔的将她放在竹榻上。 因为锅里一直煮着东西,故而热水也一直有。明清扬很快打了热水进来,项天歌一把接过水盆,又吩咐他将上回郎中给开的外伤药拿了来碾烂备用。 明雪晗疼的直抽凉气,却强撑着坐起身了,“多谢项大哥,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虽然在现代人眼里,伤者面前无男女之防,可是项天歌毕竟是专业的医生 ,这里也不是现代,明雪晗怎么好意思让他给自己洗背呢。 “好!”项天歌看她一眼,竟然痛快的答应了,将帕子递给了她,还很配合的背转身去。 明雪晗强忍了痛,挪到水盆边,半蹲着,一手撑着竹榻,一手捏着帕子,极力的扭头,只是那伤口在肩胛下方,怎么也看不到。 又伸长了手,捏着帕子想要擦试,一个不慎碰到翻起的皮肉,痛的低叫出声。 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水盆放到背后的地上,将帕子直接往水里一浸便往背上淋,心想这样总能洗到伤口了吧,却不想那伤口就在肩胛骨下方,这胳膊一弯,肩胛骨突起刚好形成个屋檐,整个背都淋到水,单单伤口处一滴也淋不着。 正伤口没有把她痛的死去活来,倒是让清理工作给头疼死了。 正焦头烂额之际,肩头突地一沉,项天歌竟然按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夺过帕子就清理伤口。 “项大哥,我自己来就好。” 项天歌冷冷的扫了她一记眼刀,“你已经试过了。” 明雪晗顿时无言以对。 她确实是试过了,自己来根本不行,可是他来…… “我是你丈夫!”项天歌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突然说道。 那只是名义上的呀! 明雪晗再次羞的满脸通红。 好在这时,明清扬的外伤药碾好了,知道项天歌在帮她清洗伤口也没有贸然进来,而是敲了敲门,便将药放在门口走了。 明雪晗尴尬到极处的心情稍稍缓解,刚要松一口气,突然觉得身子一凉,项天歌竟拉下她的全部上衣,将伤药往她伤口处一敷,拿了白布贴住伤处,便往她胸前绕。 他的速度过快,待她察觉时,那健壮的手臂已经绕到身前,擦过胸前最突起的地方。 “啊!”明雪晗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双手抱胸。 呃—— 项天歌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胳膊底下这软软的…… 第三十章 手把手来教书写 第三十章 手把手来教书写 明雪晗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直到身前的胳膊动了动,她猛然醒神,连忙松开手,说:“对不起,这个我自己可以。” 明雪晗,你是猪吗? 人家的动作虽然夸张了点,却也是为了给你包扎伤口啊,你却箍紧了人家的胳膊,是想做什么,邀请人家一亲芳泽?! 丢死人了! 她暗骂自己,连忙抓住布头,好在项天歌没有什么异样,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亲密接触不存在一样,继续冷静帮他包扎好伤口。 “我再去换盆水来,你把身上也洗洗吧。”项天歌重新提了桶热水放下就出了房间,非常的体贴。 只是他越是这样体贴,明雪晗就越是觉得自己混蛋。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总是在有意和无意的情况下,对他搂搂抱抱,真真是个女流氓。 明雪晗懊恼的恨不得掐死自己。 房门突地一动,明雪晗以为项天歌又回来了,赶紧往被窝里钻。 “姐,你睡了吗?”原来是明清扬。 他急促的走进来,边走边说:“姐,你还好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看来项天歌也是怕明清扬担心所以没有提山匪的事,不由的再次为他的妥贴折服。 明雪晗坐起身,笑笑说:“我没事,只是赶路的时候被断笑擦破了点皮,是项大哥他太紧张了,我没事的。” 为免明清扬担心,只字未提遇到山匪的事。 好在她此时面色红扑扑的,明清扬看着不太严重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姐,这是盐糖水,项大哥让我给你喝的,他说你流了好多血,喝了这个会好一些。”他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竹筒递给明雪晗说道。 “盐糖水?”明雪晗接过来抿了一口,果然咸咸甜甜的,还有一股竹香味。 盐糖水是土制生理盐水,失血过多的病人喝了确实有迅速的补充体力的效果。只是没有想到项天歌竟然懂得这个。 明雪晗又想起他在山道上一人对战十几个山匪最后还能带着自己全身而退,可见功夫了得,只是这般高强武艺,必定是经历过无数的受伤流血才能练就。 也正是因为无数次的受伤,他才如此精通治理外伤吧。 明雪晗想到这些,又有些心疼起他来。 “项大哥人呢,他还好吧,刚刚只顾着自个,都忘了问他有没有事?”明雪晗内疚的往门外看了看。 明清扬却是打趣的笑起来了,“别看了,他不在呢。” “不在?他去哪了?”可别是受了伤又不想姐弟俩担心,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治伤去了。 上回他就是一直忍着不说。 明雪晗顿时坐不住了,便要下床找人。 明清扬连忙按住她,“姐,你着什么急啊。还真像别人说的那样,这人一不舒服就特别的粘人,才一会功夫不见姐夫就急成这样。” “清扬,你胡说什么呢。”明雪晗一听知他是误会了,却也没有多解释。 明清扬笑的更加灿烂了,指了指后山说:“姐夫说你买了十几头猪苗,明儿个牲畜庄的人就会送来,可这猪舍还没有呢。忙不迭上山砍竹子去。” 明雪晗愣住了,难以置信的说:“你说什么,他砍竹子去了,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脸色怎么样……” “说了呀,还要我找些骨头剁碎了给那小狗仔吃。姐,你们今天出去可真是大丰收啊。” 说话间,小黑狗蹿了起来。 明清扬急忙将它抱住,“这小东西可真皮,听说有吃的立马凑上来了。好了,把这些喝完再歇会,我先去把这狗仔安顿好来,我还做了些你说的饺子,一会放在肉汤里煮,姐夫回来刚好吃。” 明清扬说罢抱了小狗仔便要出去。 明雪晗突然想到什么,说:“等下,你先给找几张草纸和黑炭头来,我把猪舍的图纸画下来,等项大哥回来了,让他照着图盖就好。” “图纸?猪舍不就四面围栏,上头搭个草棚吗?还要什么图纸?”明清扬仔细的想了想见过的猪舍,疑惑的问道。 明雪晗:“一两头猪当然不要图纸,可是猪多了就得把猪舍好好规划一下,免得这些猪挤在一起,踩踏啃咬争抢,那不等出栏就要死伤过半了。” 明清扬点点头,“也是,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不过我今天去老屋找到副笔墨,你用笔画吧更清楚些。” “毛笔?”明雪晗一下皱起眉头来,似有为难的说:“好吧。” 肉猪的养殖方法在21世纪已经非常的成熟,明雪晗每年都要帮着孤儿院里养几十头,理论知识与实践经验都不缺,至于猪舍的图纸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把生态养殖的那套画出来就好。 只是道理心里门清,可画起来了,这手怎么都不听指挥。 明明是细细的笔尖可一到纸上就粗得跟麻绳一样。 眼看着明清扬给的纸都用完了,连条直线都划不好,又怎么能够在一尺见方的纸上画出建筑图呢? 可若是不画出来,项天歌又怎么知道盖。 明雪晗只得继续努力,只是这手里的笔怎么也不听话。 她气馁的便要掷笔,手背忽地一热,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 “项大哥,你回来了?”明雪晗转头一看,竟然是项天歌,便要退到一边。 项天歌微一用力,继续将她圈禁在怀时在,握着她的手说:“拇指与食指中指握笔,另两指向掌心弯曲,掌心中空,笔尖直于纸面,缓缓勾勒方能勾出细线……” 温柔的声音伴随着炙热的吐息扫过耳畔,男人的气息兜头而下,将她整个笼罩其中。 “我……”明雪晗尴尬的无以复加,便要抽回手。 “好了。”项天歌再次出声,明雪晗低头一看纸上果然出现了一条又细又直的黑线。 明雪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愕的瞪着项天歌。 这男人可真是个宝藏,不光武艺高强,书写竟然也是个好手。 “再试试!”项天歌收回手,淡声说道。 明雪晗学着他刚刚教的,虽然画的不像他手把手时画的那样细直,却也不再是根麻绳。 “项大哥,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啊!”明雪晗激动的喊道。 少女笑眼亮晶晶的看着项天歌,娇笑可爱的模样比天边的星子还要惹眼。 项天歌心下一动,眸光突地有些痴痴的看着她。 第三十一章 梦里方知深深恋 第三十一章 梦里方知深深恋 明雪晗被这眸光一看,莫名的想到先前他给自己清理伤口的情景,面颊一热,避开他的视线。 清了清嗓子,强作镇静说:“我的字实在写不好,这图纸上还缺尺寸没有标好,要不我一边讲你一边写吧。” 项天歌以实际行动回复她,拿过她手里的笔,摆出写字的姿势。 回到正事,明雪晗也就敛起心思。 指着图纸,一边报尺寸一边讲解图上的结构,“这个是顶,盖在四面三角斜边,有很好的挡风御寒作用,猪栏里面格成一个个小间,地面上的所有竹子不要铺的太密保留一点空隙,这样排泄物就会掉到底下,只要每天定时冲洗下层地面,就可以保持住猪舍的干净,猪舍干净了,猪才能少生病,就会长得白白胖胖。不过这样一来,需要的时间就多多了,我们可以先把框架和顶搭好,免得明天猪苗送到了没地方住。黄泥墙这些以后慢慢加固也成……” 项天歌认真的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两人分工合作不一会便将猪舍的图纸确定下来。 吃过晚饭,项天歌点了截松树桩在院子里,松树经烧又明亮,整个院子都亮堂起来。 明雪晗这才发现院子里堆了小山一样高的竹堆。。 竹屋就建在半山腰,房前屋后全是竹子,一气砍下一百多根竹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每一根竹子都是比碗口粗的老竹,可见不是附近砍的,而是进山里砍的。 这么短时间砍好又拉回家,纵是个大力神仙也得费番功夫,而白日他又与山匪打了一场。 明雪晗不由的眼眶发热,心疼的拉住他,说:“估摸着那店家也得晌午后才能把猪苗送来,不如明日早起再盖吧。” 明清扬也有些心疼,附和道:“姐夫,姐这是怕把我累坏了,你就听他的吧。今儿你和我姐又是上集市,又赶到黄皮镇买猪苗,回来还砍这么多竹子,就是铁人也得累坏了,歇一晚再做活吧。” 项天歌转眸,微蹙了眉头,似不太相信的看着明雪晗,好似在说“真的吗?” 明雪晗想不到明清扬会这么直接点破自己的心意,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这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你累一天了,确实要休息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承认了在心疼他呢。 果然,项天歌瞧着她的眸光又炙热几分。 “那个我,我先把旺火灭了吧。”明雪晗为掩饰面上的尴尬,忙地走到烧着的松树桩前,便要拿笤帚把火扑了。 “不用!”项天歌抢先一步去拿笤帚,好巧不巧,两人的手又握在一起。 明雪晗脸腾地红了。 不知道是眼前的松树桩烧得太旺,还是他的目光太过灼人,此时明雪晗感觉他的两道目光好如实质,看的让她无所适从。 “天不早了,早些睡吧。”明雪晗硬着头皮说道。 项天歌看了看她,突地将她拦腰抱起,大步的往屋里走去。而一旁还有明清扬看着,明雪晗羞的无地自容. “项大哥,你放我下来了,我自己走。”明雪晗挣扎着,因着背后有伤,又不敢太用力。 项天歌像是看准了这一点,脚下生风的进了屋子,反脚一勾便关上了房门。 明雪晗脑子嗡地一声,突地想到什么,急切的说:“项大哥,我,说的不是这个睡,我……” 她一出口恨不得咬舌自尽,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项天歌微微一怔,扫了她一眼。 明雪晗更加紧张,挣扎着便要下地。 “老实呆着。”项天歌将她放到床上,居高临下的命令着。 明雪晗瞪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心下哀嚎道:大哥,能不能不要这样吃人般的眼神看人,人家真的是只是觉得你辛苦了,需要早些休息,没有别的意思啊。 她想要大声的喊出来,粗暴的推开他,或者冲出屋子,躲他远远的…… 却不知为何,喉咙口像是堵着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身子也绷的紧紧的,动也不敢动一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少女圆溜溜的大眼在烛光中,闪烁着星子般的光辉,微张的唇似桃花般诱人。 项天歌眸光一暗,不自觉的伏低身子。 明雪晗感觉到男人的欺近,猛地闭紧双眼,抿紧红唇。 心下虽有芥蒂,却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想过抗拒。 甚至在想,若就这样做了他的妻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明雪晗整个都懵了。 明雪晗,你在想什么,你……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吗? 她倏地睁开双眼,眸光迷茫的望着他。 眼前倏地一亮,似将整个星空展于眼前,项天歌心头一惊,猛地直起身,转头就走。 “项大哥?”上方忽地空旷,明雪晗竟有些失落感,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袖。 项天歌回首看她一眼,“你身上有伤,好生歇着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来他把自己抱进屋子,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好休息。 明雪晗,你天马行空的都脑补了些什么。 你呀呀的,花痴是不是? 明雪晗懊恼的躺回床上,想想觉得更加羞愧,拉了被子将整个脑袋给罩了起来。 奔波劳碌了一整天,又受了伤,明雪晗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突然觉得床铺是被泼了水一般,冻得身子骨冰冷,她睁开眼睛想要起来换床被子,却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 睁了眼又想起来,又觉得像是回到孤儿院,老厨娘把自己的被子给了她,热得她全身冒汗。她又想起来拿走一床,忽地一只干燥的手抓住她的,说:“你发烧了,要焐焐汗。” 发烧? 明雪晗迷迷糊糊的,似乎看到老厨娘慈爱的脸庞。 “我,我是在做梦吗?”她伸手还摸了摸老厨娘的脸,她的脸似乎瘦了些,但是触感温热弹性十足。 “原来不是做梦,太好了,呜呜,我终于回来了。”明雪晗一把搂过老厨娘呜呜的哭起来,突然又想到,自己回了现代,那就永远也见不着明清扬和项天歌。 尤其是项天歌。 他虽然话极少,但是一举一动都将自己摆在最紧要的位置。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比项天歌对自己更好的人,就连老厨娘也比了。 明雪晗一想到再也得不到他的关心,心狠狠的抽痛起来,忍不住哭喊起来:“项大哥,我不要离开你……” 她哭着,似乎又回到了竹屋内,眼前的老厨娘变成项天歌,正紧蹙眉头的看着自己。 明雪晗哭的更凶,一把将他紧紧搂住,“我是不是在做梦,项大哥,真的是你吗?” 她紧紧的将他抱住。 突然又觉得身子冷的很,发现自己又不是在竹屋里,而是到了最初重生的林子里。 她被五花大绑的扔在竹林里,又冷又饿…… 第三十二章 一夜之间好惊喜 第三十二章 一夜之间好惊喜 我是不是要死了,不,我已经死了,这就是死之前的真实情景。 我不要死!这一定是恶梦,我一定是被魇住了,我要醒来! 明雪晗突然想到这些,拼命的挣扎着,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然而眼前始终是昏昏暗暗的山林,还有无边无际的阴冷。 冷,好冷……绝望如没顶之水,快要将她吞噬。 她努力的蜷起身子,突然感觉前方有热力传来,她不自觉的往那热处贴去,好像抱着了个超大热水袋,又好像暖阳升起将整个世界都温暖了。 明雪晗躺在温暖的世界里,终于觉得不再冷,也不再感觉害怕。 项天歌看着终于安静下来,像锁拷一样缠在身上的女人,嘴角一弯露出舒心的笑容。 女人哭喊的声音又响在耳边,她说:项大哥,不要离开我? 这丫头平时太倔强,也只有烧得糊哩糊涂才能听到你说心里话。也算是因祸得福吗? 只是这样的福为夫又怎生消受得起,还是快些好起来? 项天歌低头看了看酣睡的人,不觉心中一暖将她搂得更紧些。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丫头,我是你夫君,平时说出来又能怎样? 明雪晗这一觉睡得无比绵长,简直是有生以来最舒服的觉。 她悠悠的睁眼,伸手便要抻个长长的懒腰,手一伸,却是打到了什么。 一抬眼便看到张满面胡髭的男人脸。 再掀被一看,双腿像个锁拷一样紧缠着人家的腿,大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人家身上。 “啊!”明雪晗尖叫一声,便要爬起来,却不想扯动伤处,又痛得跌回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明雪晗尴尬的快哭出来,手忙脚乱的便要往旁边挪。 腰间忽地一紧,他大手一伸将她圈回怀里,眸光灼灼的看着她。 “项……”明雪晗刚想说什么,项天歌却截过她的话头,“你我夫妻,无需抱歉。” 她转了转眸,看到身上压了两床被子,还有床头有一只用过的碗,里面还有些残存的药汁。 脑中一阵电光火石,记起昨夜千回百转的恶梦来,定是睡糊涂了将他当作取暖器了。 “我,我昨天发烧了?”明雪晗尴尬的问。 “嗯。”男人倒不含糊。 “那,是我……”明雪晗看看两人极亲密的动作。 “嗯。”男人明白她的心意,直接承认了。 明雪晗窘极了,怎么又把人家抱着睡了一夜呢,明雪晗,你是花痴吗? 她心下纠纠万分,恨不得原地消失,省得再丢人现眼。 下巴忽地被他捏住,微一用力便被动抬起对上他的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照进来的阳光太耀眼,还是他的眸子太灿烂,明雪晗竟有些恍神,茫茫然的望着他。 项天歌突地在她唇上用力的亲了一下,明雪晗顿时懵了,瞪大了双眼。 项天歌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便要再亲上来。 “项大哥!”明雪晗终于回过魂来,伸手挡住他的唇。 项天歌皱了皱眉,好似有些不解。 明雪晗纠结万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是不讨厌他的,甚至有些期待真的和他做一世夫妻。 项天歌看了她一会,垂下眼眸,抽回自己的胳膊便要起身。 明雪晗又有些后悔起来,忙地抓住他,声音低若蚊鸣,“项,大哥,我,还没有准备好!” 项天歌微微一顿,利索的起身离去。 他的及时离开,让她感觉更加不安,有些不确定他是被自己的拒绝给伤害了,还是真的不愿勉强自己。 明雪晗的心里跟油煎一样难熬。 正煎熬着,门外突地传来明清扬尖利的喊声,“姐,你快来看啊!” “清扬,怎么了?”明雪晗猛地醒神,赶紧起身出了房门。 门一开,明雪晗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只见一幢簇新的竹屋座落在灶间旁边的空地上,四面三角形的屋顶,底下是一格格竹制的围栏……竟是昨夜才画的猪舍,竟然这么快就完整的展现在眼前。 “天哪,姐夫,你,你是通宵盖好的吗?对不起,姐夫,我竟睡死过去了,都没有给您帮忙。”明清扬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明雪晗也是热泪盈眶。 他一晚上的功夫,又要盖猪舍,又要照顾发烧的自己,定是累坏了。而刚刚自己还咋咋呼呼的,让他连个了囫囵觉都没得睡。 明雪晗内疚又心疼,“项大哥……” 一出声,眼泪就涌了出来。 项天歌一见她流眼泪,顿时有些慌了,忙地走过来。 明雪晗心下一动,张开双臂用力的抱住他,“谢谢你!” 项天歌想不到,不过是盖了个猪舍,竟然让她主动的拥抱,顿时觉得圆满了。 “你看看你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能一直熬着,快去睡吧。”明雪晗拉了他便要进屋。 项天歌竟是不动,只拿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吃了早饭再睡,昨天包的饺子还有些,我去煮。”明清扬急忙进灶间。 院子里一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明雪晗又觉得尴尬起来。 唉,这抱的次数多了,竟然忘了男女有别,一激动又把人给抱了。 明雪晗便要退开,项天歌收紧双臂将揽在怀里。 “项大哥……”明雪晗羞的满脸通红,下意识的往灶间看了一眼,生怕被明清扬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 项天歌捧起她的脸,又是用力一吻。 这家伙……? 明雪晗心下又尴又尬,又无比甜蜜。 “娘子。他笑眼盈盈的望着了她。 娘子?他以前也这样唤自己,可过去从未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特别,就好像自己唤他项大哥一样,只是此时,不觉有些别样味道。 ”娘子?“明雪晗不觉又有些花痴了,喃喃重复道。 “呵呵,好了,回屋歇着吧。”项天歌顾忌着她身上有伤,又将她送回屋里躺好。 明雪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又觉得像挂了七八个水桶,左右难当了。 正纠结又甜蜜着,突然听到明清扬大喊:”姐,快来拦着姐夫,他要去集市卖卤肉。“ ”什么?“明雪晗一下躺不住了,赶紧跑出屋子拦在马车前。 “项大哥,你昨儿个累了一天,又一夜未眠不能再操劳了,快回屋歇着。” 项天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明清扬,将肉盆往车里一放,来到她面前。 明雪晗倔强的抬眼看他,“莫说这天还冷,多放一天也坏不了,即使现在了是三伏天,肉放臭了,也不能让你去。” 话还没有说完,项天歌一弯身便将她扛起来往屋里一放,然后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又反锁上门。 第三十三章 委屈求全为生存 第三十三章 委屈求全为生存 明雪晗大力的拉门,“你以为你是我吗?你这虬须大汉往那一站,客人们都吓跑了,哪里卖得出去,要么你带我去要么就放着。” “好生歇着,等我回来!”项天歌说完便转身上了马。 等明雪晗跃窗追出,他已经绝尘而去。 “你,你这人怎不爱惜自己,你……”明雪晗气恼的喊道。 “姐,姐夫也是为我们好,他这样能干定是能很快将肉卖出去的,你就放心吧。”明清扬虽然也心疼项天歌,但是他人已经走了,只能好声宽慰明雪晗。 明雪晗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拦着点。” “你都拦不住,我又怎拦得住?”明清扬两手一摊,笑笑又扶了她的胳膊说:“好了,姐,与其在这心疼,不如早点养好伤,这样才能为姐夫分担啊,去屋里歇着吧。” 明清扬拍拍她的肩便要走人。 明雪晗眼一瞪,厉声喝道:“回来!分担是吗?那现在你就去打两担猪草,省得一会猪苗送到了没吃食。” “遵命,大姐!不过你自己得回屋里歇着。”明清扬呵呵一笑,提了竹篓便去了屋后。 阳光明媚,万物生长,这碧螺山上别的没有,喂猪的野草遍地都是,不肖走远,只在房前屋后便能打好几篓子,还能当作除草了。 明雪晗见明清扬去打猪草,自己也不想闲着,便进了灶间,准备将前几日盐腌着的野猪肉的出来晒。 一揭腌肉的大缸但愣住了。 原本满满一缸肉,竟然少了三分之一。 最最可惜的那副留作火腿的猪后腿,屋前屋后找了几大圈也没见着。这一找可不得了,就连屋檐下的腊肠也少了好多。 明雪晗不淡定,当即扬了嗓子喊:“清扬,腌肉缸里的猪肉呢,怎么少了那么多?” 明清扬一听瞬间苦起了脸,走上前来了,蔫头耷脑的说:“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肉去哪了?”明雪晗沉下脸来,“我把家里所有的余钱都拿去买猪苗了,接下来就指望这些腌肉维持家里的开销,一下少了这么多,清扬,你……” 她心里一急就口无遮拦。 明清扬也哭丧着脸,说:“保长媳妇她拿走了,我根本拦不住。昨儿你受了伤,姐夫又忙着建猪舍,我没敢告诉你们了,怕你们再分心。” “保长媳妇拿走了!”明雪晗惊叫起来,难怪昨夜回来就不见两尊菩萨,原来是占了大便宜不敢露面了。 这第一天就抢走了三分之一的肉,再多呆两天岂不是要把整个家给搬空了,那她这样辛苦拼命图的是什么? 这什么保长,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明雪晗气的脸色铁青。 “姐,我知道姐夫打野猪有多不容易也知道一家子都指着这些过活,对不起,都是我没用。姐,你骂我吧。”明清扬内疚的哭起来,一哭便又喘不上气。 明雪晗看着弟弟这副样子,又心疼了。她揽过明清扬的肩,用力的按住,“清扬,姐不是怪你,姐是恨这些吃人了不骨头的豺狼。” “啊,家里进豺狼了,可是丢什么了,对不住啊,对不住,我来迟了,快说说我们能帮上什么不?” 姐弟俩正说着,保长媳妇突然出现在院门口,甩着花手绢,一边往里走一边关心的说着,那模样倒真像个热情的好邻居。 黄鼠狼给鸡拜年! 明雪晗死死忍着心底的怒气,她告诉自己,还不够强大还不能得罪这些豺狼。 “保长夫人来了。” “不好意啊,雪晗啊,都是婶子来迟了,刚刚不是说屋里进狼了,丢什么了呀?”保长老婆一副关心的样子,两个眼睛却滴溜溜的往灶间里瞟。 明雪晗干笑一声,“咳,青天白日的能丢什么,又有保长夫人您坐阵,就是有什么花花心思的也不敢进来,来您坐会。我这正忙活着,就不招呼您了。” 说着,便拿了把竹椅让她在院里坐下,便自顾做自己的事去了。 保长老婆见她只字未提被拿走肉的事,满意的勾了勾唇。 老神在在的在椅子上坐下,像个地主婆一样端起保长夫人架子,两眼到处看着。 最后好似不经意的看着猪舍,夸张的说:“哟,这一夜功夫就起了这么大个屋子,做什么用的呀?” “猪舍。”明雪晗不想理她,只得敷衍的丢出两个字。 “猪舍?雪晗,你们这是要养猪吗?”保长夫人两眼又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看来这日子过得不错啊,都有能耐养起猪来了,难怪不提昨日拿走的那些肉,想来是日子富得流油,压根没把那点肉放在眼里。 这一个平头百姓日子过得比保长家还好…… 保长老婆一琢磨,心理就万般不得劲了。 这边还没琢磨明白,突然山道上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明雪晗以为是项天歌回来了,忙不迭地迎到了院门口,探头一看竟是黄皮镇牲畜庄的门房,合着几个长工赶着两架大马车到了。 那车是敞篷的,一眼就看到车里白花花一片小猪崽。 “店家,这么快就把猪苗送到了,您可真是有高效!”明雪晗忙将院门打开,将人请了进来。 那门房转眼看到旁边簇新的猪舍,也笑了起来,“哟,小娘子你家这物什备的很齐啊,不过瞧着你这猪舍与我们庄上的不太一样啊。有个什么讲究吗?” 门房与牲畜打了多年交道,一看这不同寻常的猪舍就问了起来。 “哪有什么门道,不过是屋前屋后竹子多。山里也不像你们城里地价贵,所以就把猪舍给盖大了些,盖大了又觉得赶猪太累人,索性啊隔成小间,这样以后有些的猪苗加进来,也能分开养。”明雪晗不想把自己说的太超前,故而打着哈哈说道。 门房弯下腰,又看着猪舍底部说:“那你这底下还空着几寸作啥。” “山里头潮,怕猪冻着,再者这样猪粪掉下去,水一冲就干净了,懒人的法子。让店家笑话了?”明雪晗继续谦虚的说。 “你这懒人的法子不错,受教了,回头也让我们庄子照着你这猪舍改改了。” “那您可就太看得起咱了,多谢多谢!”明雪晗热情的笑道。 “小娘子客气了,我看了小娘子这猪舍,便晓得这猪苗卖到你手里算是个好去处了,得,你们几个赶紧给人把猪苗送进栏里吧。” 门房吆喝一声,后头赶车的长工便提起小猪往猪舍里放。 虽然一个个五大三粗看着是个糙人,行事却谨慎老道的很。 明雪晗数了数,十二头猪苗一头不少,每头都活蹦乱跳。 再想想昨夜回来时惊心动魄,更加感激门房。 隧更加热情的将几个请到椅子前坐下,“太感谢您了,店家,这一路辛苦了。清扬,赶紧上茶,几位稍坐会,我这就取银钱去。” “小娘子莫急,这车上还有几袋粗糠和几捆干草。这猪崽子,跟人差不多,也认生的很,所以特特的带了原来猪栏里的干草过来,小猪崽们闻着味也就不怕生了。” “啊?”明雪晗完全没有想到,店家竟然会这么周到,不由的愣住了。 第三十四章 世上还是有好人 第三十四章 世上还是有好人 如此周到,就是在讲究‘顾客就是上帝’的年代也难有这么贴心的服务。 “做生意的就得合作共赢。不瞒你说,我们庄子也做生猪生意,小娘子猪养的膘肥体胖,我们庄子也多个生猪货源,嘻嘻,也是有私心的呢。” 门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明雪晗心里却明白,人家这是诚心的做生意,再想想明家村这些人,两相一对比,更加感动了。 “店家说笑了,我就这巴掌大的点,能有多少生猪供给您,是您为我们周全着呢。” “生猪?您是说你们庄子也收长成猪,那得多少钱一头?”保长老婆突然插嘴道。 “这位是?”门房疑惑的看向明雪晗。 明雪晗微微的蹙了下眉,说:“这位是我们这地的保长夫人,咱家人丁单薄,统共就我与相公和弟弟三人,保长体恤便派了夫人过来帮忙。” “哦?”门房转眼看向保长夫人点了点以示招呼。 保长夫人先前已经听说是黄皮镇牲畜庄的人,那是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立即堆满了笑脸,“是,清扬自幼体弱多病,雪晗又还是个小丫头,就一个上门郎能顶得上事,只是这上门郎到底是个外姓人,又新婚不久,家里那个不怕放心,便派我来看看。” “哦,原来是看看的啊。”门房满面笑容,可不知是保夫老婆心虚还是怎地,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如果是看看,那您可得小心了。这小猪崽啊刚刚断奶,皮实的很,别看个头不大,一不小心就会跳出栏。您这往这里一坐,富态逼人,可别让小猪崽给当在亲娘拱了。” 这说的什么话,说她是母猪吗? 保长老婆脸一下绿了,但是碍于对方大户人家的身份又不好发作。 突然又想到什么,笑呵呵道:“那倒是好了,要是往我怀里拱,索性抱回家里养得了,正好,俺家也还有几头小猪苗,到时养肥了一起卖给您。” 这保长老婆又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家什么时候养猪了。 明雪晗一下紧张起来,可别是想等人走了,就把他们的猪苗给要走吧,那还不如这些猪苗都不要了。 “你家也养了猪,哪买的猪苗啊?不是我们庄上的吧。”门房突然严肃的问道。 保长老婆这下被问住了,山窝窝里人都吃不饱,哪来猪吃的。 但是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能说是瞎扯的,又说:“那个,东昌府买的。” 门房面色突地大变,喊道:“东昌府,呀,前阵子听说那边闹猪瘟呢,你这猪苗是刚买的,那我可不敢要你的生猪,赶紧火烧了,要不然整个村子瘟起来,那就要命了。” “猪瘟?”明雪晗明清扬和保长老婆,面色都变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对啊,他们前阵子还上我们庄要猪苗呢,我人都没让他们进,就怕身上带了瘟病,把咱庄上的牲畜也给祸害了。这位夫人,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把那几头猪苗给烧了,省得把人也过病了。” “是,是,您说的是,那我这就是回去处置了。”保长老婆被赶架子上了,不得不顺着架子下,小跑着走了。 人一走,后头一个面黑的长工哈哈大笑起来。 明雪晗很是奇怪的看着他。 门房掩嘴笑了笑,“小娘子莫怪,他们是笑那婆子扯谎呢。” “扯谎,难道东昌府没猪瘟。”明雪晗更加奇怪。 门房点了点头,“当然没有,我在山道上老远就看到那婆子跟个太上老君一样在院里坐着,近前问了又说是帮忙的,可那样子哪像个帮忙的,稍微一试便知原是个打秋风的。” 明雪晗脑子一转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门房是故意哐保长老婆的。 这样一来她就是养好了生猪,牲畜庄也不收,而她也不可能卖到东昌府去,那就没有必要再抢明雪晗家的猪苗了。 明雪晗想明白这一点,对着门房深深一鞠躬,诚恳的说:“太感谢您了,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小娘子言重了,不过是随口之事,得咧,就不耽误你干活了,这路上怕猪苗拉多了,早食还没喂呢,您去喂了吧,我们走!” 门房再一吆喝,长工们跳上马车便要走。 明雪晗再三挽留,他们却是片刻也没有多留,转眼便消失在山道上。 “世上还是有好人啊。”明雪晗感慨道。 明清扬:“是啊,我也没有相到,这萍水相逢的店家能如此有情有义,还帮我们赶走了保长老婆。” “好了,那我们去把猪草给煮了吧,再放些糠在里头。”明雪晗背上有伤胳膊使不上劲,只好叫明清扬将猪草剁烂了,自己则烧水煮猪食。 猪食刚刚煮好,正准备舀到猪槽里给猪吃。 突然一群人扛着锄头,提着柴刀冲进来,口里喊着,“发猪瘟了,灭猪种!” 说着,那群人冲到猪栏边,点了火把就要往猪舍里扔了。 明雪晗忙地拦住,“你们干什么,这些猪苗活蹦乱跳的,哪有猪瘟。” “东昌府发猪瘟了,保长家的猪苗都处置了,就怕祸害整个乡里,明雪晗,你这里的猪苗也不能留。” 明雪晗据理力争,“我这猪苗是黄皮镇买的,健康的很,没有猪瘟。” 为首的一瘦高村民,啐一口唾沫骂道:“黄皮镇,骗谁呢,谁不知道黄皮镇到处都是山匪,别说猪苗了,就是个一根鸟毛飘过都劫了。” “就是,一定是东昌府买的瘟猪苗,烧了它们!”其他人又喊了起来。 无论明雪晗怎么说,这些人就认定猪苗是东昌府买的,或者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猪苗是哪里买的,只要能烧光了,毁了他们家的营生就才是目的。 就在这时侯,有人再次点着了把干竹枝,挥手就往猪舍里丢。 猪舍里刚刚铺下干草,或是遇火定是整个烧起来,到时有可能不光猪舍保不住,就连另外三间竹屋都可能受到波及。 这些人是真的不给他们活路啊。 明雪晗不顾一切的往那火把扑去。 熊熊燃烧的火把被她整个抱进怀里,烧着她的衣服,灼痛她的皮肤。 明雪晗却顾不得那许多,就地一滚,扑灭了火。却又有其他人点了火把往猪舍里丢,明雪晗却已经来不及接住。她目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那火把往干草上落。 第三十五章 山有熊猫惩恶人 第三十五章 山有熊猫惩恶人 说时那时快,突地一桶清水从眼前飞过,嗵地一声准确无误的落在烧着的干草上,浇灭了刚刚燃起的火。 明雪晗转眸一看,便见项天歌自马背上跃身而起,如天神般降落在眼前,眸光担忧的注视着自己。 “伤哪了?”他大手一伸将她捞进怀中,焦急的问道。 明雪晗后怕不已,此时又惊又喜,连连摇头,眼泪却是不争气的纷飞落下。 项天歌以为她伤的重了,连忙揭开她的衣服,看清只是外衣被烧破了,里面因为有包扎伤处的布条挡着,只是有轻微的烫伤,这才松一口气。 “在这待着。”项天歌将她往没有关猪苗的小格栏里一放,转身面向众人。 他一回来,那些闹事的人有些微的退缩,却又有些不甘心。 “叫花子,不是我们容不下你们家这些猪苗,而是为了全村的人着想,东昌府闹了猪瘟,所有的猪都留不得了。” 明雪晗愤怒的质问:“谁告诉你们东昌府闹猪瘟,又是谁告诉你们我们的猪苗是东昌府买的?” 一个年岁大些,瞧这和蔼些的老者说:“雪晗啊,你就别舍不得,保长家的猪苗和你们是一起买的,他们家的都烧了,你们家的还能比保长家的精贵。” “就是,烧了。”村民们又吆喝起来。 “我们家的猪苗都是黄皮镇买的,和东昌府的没有关系。”明雪晗据理力争。 又有人反驳道:“怎么可能是是黄皮镇,昨天我们在狮子峰那带砍竹子,还听到山那边有山匪打斗声,一地都是血,死了好几个人,莫不是你们连不要命了,去走那鬼门关!” “你们去了狮子峰?”明雪晗眸光一凛,厉声问那说话的男人,“既然去了,就应该看到我们家的马车打那回来?” 男人不屑的说:“马车没看着,死马倒是有几匹。” 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出来,说:“少跟他们废话,他们就是欺负我们不敢去黄皮镇求证,故意胡咧咧说是黄皮镇买的。反正管它是哪里买的,烧了一了百了,大家伙也能放心。” “你是在置疑项某的能耐吗?”项天歌眼睛一眯,抓起说话的壮汉一个甩手就丢出了院墙。 “尔等加在一起比山匪如何?”项天歌放开明雪晗,像拔萝卜一样将闹事的村民挨个的拎起、丢出,一气呵成,须臾间,满院的人全都丢到了山道上。 “你这莽夫,欺负我们这些不会武功的村民算什么,有本事真去一趟黄皮镇啊。猪瘟是要人命的事,我们也是为了大家伙好啊!” 村民们被摔得七荤八素,却仍不放弃烧杀猪苗。 项天歌怒不可遏,便要上前再打,明雪晗却是拉住了他。 摇一摇头,慎重的说:“项大哥,他们明知不是你的对手,仍不放弃,可见在他们看来,是认定了这些猪苗是有问题的。现在紧要的不是用武力制服他们,而是让他们相信猪苗是黄皮镇买来的。牲畜庄的人离开还不到半个时辰,这里到狮子峰全是上山的路,想是跑不快的,不如你骑马翻山抄近路追上他们,好给我们作个见证。” 项天歌还没有回答,明清扬抢先说:“不行,姐夫在这里他们都喊打喊杀的,姐夫若是不在,还不把我们吃了。” 项天歌听了这话再不肯答应了。 村民们却也聚在院门口不肯走,双方陷入僵局。 便在这时,山道上突然传来仓惶惊恐的喊声:“救命,雪晗妹子救命啊!” 竟是保长老婆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保长老婆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也七零八碎,一条腿还血淋淋的瘸着,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来。 “保长夫人,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后山埋烧掉的猪苗了吗?”先前被丢出院子的大汉,上前扶了保长老婆问道。 保长老婆惊魂未定,甩开他却是朝明雪晗奔来了,“雪晗妹子,救救我,救救我啊!” “保长夫人,我,怎么救你?”明雪晗诧异不已。 听刚刚众人的语气,应该是保长老婆和村民们说了什么,村民们才会打上门来。 她这会怎么又一身狼狈的求上门来,莫不是见村民们打不过项天歌,又要使什么阴招? 明雪晗想到这一点,立即往后退了退,“保长夫人,我这家里还一屋子的官司理不清了,救不了你。” “你可以的,壮士,你武功高强,求求你,帮我把熊瞎子的毒给逼出来吧,我不想变成熊瞎子啊?”保长老婆竟是朝项天歌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你这腿是给熊瞎子咬的?” 村民们包括项天歌和明清扬都面色大变。 她说不想变成熊瞎子,应该是不想得狂犬病。 人类被兽类咬了之后,就会如兽类一样癫狂,六亲不认扑咬他人。 而古人不懂医理,就以为是中了兽毒,变成兽类,故而山里人一所猛兽,更怕被兽类咬过的人。 果然,村民们纷纷往后退开,生怕保长老婆像熊瞎子一样咬人。 明雪晗转了转眸,计上心上。 “保长夫人,你怎么遇上熊瞎子的?”她语气温和的问道。 保长老婆却是不顾她的问题,顾自对项天歌说:“壮士,我知道不该诓大家说你家的猪苗是东昌府买的,是我不对,你对付得了山匪,一定也逼得出来熊瞎子毒的,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保证,以后都不拿你家的肉了,也不再冤枉你们了。” “真的是你跟大家说,我们家的猪苗是东昌府买的?”明雪晗恼怒不已。 保长老婆也不隐瞒了,竹筒倒豆子似的说:“是,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吃了牲畜庄人的瘪,心里气不过,就想着我没有的别人也别想要,所以我才骗他们的。现在猪苗不还好好的嘛,我现在跟大家说清楚不还来得及。雪晗妹子,壮士,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吧!” 保长老婆见说了半天,项天歌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自己,便又要磕头跪求。 明清扬急忙托住她,“保长夫人,你求我姐夫是没有用的,他虽然武功高强,但又不是郎中,这解毒救人的事还得找郎中。要不先送你回家吧。” “不,我不要回家。雪晗妹子,项壮士,你一定要救我。”保长老婆一听要回家了,竟然吓的比先前还要狼狈。 明雪晗很奇怪,这时候有村民说:“被兽咬了会变成怪物,六亲不认,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都会把被兽咬了人的拴起来。” “拴起来?”把人当牛马狗羊一样拴起来? 明雪晗心惊不已。 第三十六章 专注男人有魅力 第三十六章 专注男人有魅力 明雪晗不敢相信会这样残忍的对待亲人。 然而仔细一想,即使是在现代社会,也时有听说,有些人为了防止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伤害别人,便用铁链拴着,或是关在笼子里。 后世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个世道。 明雪晗虽然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却也无可奈何,都是为了生存的无奈之举。 难怪保长老婆被熊猫咬后,不惜抖漏自己的丑事,也要跑来向项天歌求救。 只是治疗狂犬病最有效的是注射疫苗,可这世道哪来的疫苗,能让伤口愈合不破伤风就不错了。 明雪晗思来想去,本想找几句委婉的说辞劝一劝保长老婆。 明清扬突然直起身,对保长老婆郑重的行了行礼说:“保长夫人,项大哥是不懂驱毒的,你还是回家吧。保长大人重情重义,与您夫妻情深,定会善待您的,即使往生您不得和以前一般四处走动,但若是福大亦可安渡余生。” “安渡余生,说的轻巧。得了熊瞎子的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熊瞎子,只要我呆在家里,这家门怕是没有人敢再进了。我这把老骨也就算了,我那几个儿女怎么办。他们还没有成亲呢?” 保长老婆说起以后的日子,越说越害怕,又呜呜的哭起来。 明清扬却是方向一转,又对院门外的村民们,行了一礼,说:“各位叔伯,猪苗的事已经清楚,是保长夫人搞错了。现在她也受了伤,那我们家也就不追究了。我身子不好,我姐也受了伤,姐夫要照顾我们两个,脱不开身,还请各位行个方便,送保长夫人回家吧。” 说罢,便牵过马车,“保长夫人,请上车吧。” 保长老婆看了看明清扬,又看了看一直绷着脸的项天歌,再看看面有同情之色的明雪晗。 突地暴起,拖过明清扬的胳膊便要咬。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村民们惊恐大叫,“保长夫人变熊瞎子了!” 明雪晗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便要冲上去推开保长老婆。 项天歌更快就在她张嘴之际,一脚踢在她的下颌处,保长老婆被踢的滚到一扑,下巴已经脱臼,奇怪的挂着。 却还是不甘心,挣扎着爬起来又要来咬明雪晗。 “我不好过,你们都别想好过!”她下巴被踢脱了,口齿不清的喊,边喊便往明雪晗身上扑。 项天歌扯过马鞭,用力一甩,卷起保长老婆,再打一个死结捆牢扔上马车。 而村民们在这功夫吓的拔腿就跑,项天歌动作利索,抓了跑的最慢的一个放到马背上,“已经捆结实了,咬不了你,送去保长家。” 那人是个最胆小没用的,经不住吓,听项天歌这命令的语气也不敢拒绝,只好驾了马车把保长老婆送走了。 原本闹哄哄的院子一下空下来。 明雪晗心下复杂到极点,一边是对保长老婆品行的唾弃,一边是对她即将面临的命运的同情。 “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她先起坏心去村里挑事,又怎么会被熊瞎子咬。还想传染给我们,这种人就该死!”明清扬知道明雪晗心地善良,理智的开解她道。 狂犬病本来一旦发作本来就是无药可医的,即使是医学发达的现代也是靠预防为主,在这个时缺医少药的时代若是不发作倒还好,也就是一辈子失去自由,若是发作起来了伤了无辜的人就难收拾了。 只是她刚刚这一闹,定是会被当成发作了,以保长那狠心毒辣的为人,只怕活不长了。 明雪晗心有不忍,长叹一声说:“但愿保长如你所说,能顾及夫妻情分,好好的待她吧。” “咱碧螺山怎么会有熊瞎子。”明清扬思忖一会,突然奇怪的说道。 明雪晗也是眉头紧皱,一脸狐疑。 按照保长老婆的描述,熊瞎子应该说的是熊猫,可是熊猫应该生活在西南山区,而碧螺山位处东南,临近东海,气侯环境接近现代的武夷山脉,并不是熊猫常居区域。 难道这世上也有人把熊猫当宠物饲养的爱好? 但是熊是大型猛兽,攻击性极强,若是被咬中,非死即伤。再从村民们对被兽咬的惧怕程度,应该没人有那个胆去豢养熊猫。 明雪晗百思不得其解,便想问一问项天歌。 后者走上前来,突地将她抱起,扭头就往房间走。 “项大哥,你,放我下来?”明雪晗羞涩的看一眼明清扬。 后者却是微微一笑,“姐,你后背的伤口裂开了,前胸也有烫伤,就请姐夫仔细的处理下,免得落下病根。” 什么叫后背有伤,前胸也有伤,那岂不是要把整个上衣扒下来才能治伤。 明雪晗思及此,顿时把什么保长老婆熊猫通通丢到脑后边去了,满脑子只剩下怎么治伤。 趁着刚刚她与明清扬说话的功夫,项天歌已经打好了热水,拿好了伤药。 明雪晗一进房间,便下到地上,端起水盆就往床后面走。 “我没什么要紧的,自己来就好了。” 虽说他恍如天神般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可这会平静下来,又觉得尴尬的紧,尤其是这被烫伤的部位还是胸口,这衣襟一揭开,可就坦诚相见了。 项天歌却是一把抓住水盆,再一用力便将水盆夺了过去稳稳的放在架子上。 “项大哥……”明雪晗还想再拿回来。 项天歌看着她,冷静的说:“上次你已经试过了,无需再浪费时间!” 明雪晗无言以对只好背过身去,小心翼翼的将衣襟滑下,露出整个后背。 “还好,里面缠了几层布,外边的衣服虽然烧烂了,身上却只是有些红肿,算是万幸。后背的伤就麻烦了些,原本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若是处置不当定会留下疤痕。你且忍奈些,只需将伤口清理平整再重新包好即可。” 项天歌的声音听起来了冷静自持,就像普通的医者遇到病患。 也许人家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的伤者,根本没有考虑男女之别。 明雪晗这样一想,虽然仍有些尴尬,但想想这前胸后背的伤总是要处理的。 就忍忍,由他处置吧。 明雪晗咬一咬牙,也学了他那副镇定口吻说:“那就有劳项大哥了。” 项天歌微微一怔,看了看,又迅速的收回目光,专注到伤口上。 此时她整个上衣都都脱下来了,半挂在胳膊上,露出完整的后背。 室内突地安静下来了,只有拧帕子时搅动清水的声音。 而他的呼吸随着每一次清洗伤口时的靠近,就毫无遮挡的喷薄在背上,带来了一阵阵暖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雪晗偷偷的转过头,只见男人眼睑微垂,眼神专注,动作轻柔。 她突然明白曾听说过的一句话,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 此时的项天歌便最好的诠释了这句话,明雪晗不自禁的看得痴了。 第三十七章 心思各异趣横生 第三十七章 心思各异趣横生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甚至他一脸略显凶相的胡髭都像是笼上柔晖,变得唯美可爱。 原来他竟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 明雪晗这般想着,心不自禁的跟着愉悦起来。 项天歌一抬眼便看到少女娇俏明媚的笑颜,弯弯的眉眼里似有清泉流过,那眉梢眼角透着山花烂漫的喜庆。 这小丫头,伤成这样还笑的出来!可见是没记下教训。 项天歌这般想着,手下不自觉的用了些力。 “啊!”伤口处忽地传来一阵刺痛,明雪晗低呼出声。 “现在知道痛了,下回看你还敢不敢那么没有分寸,竟然敢直接朝烧着的竹把扑过去,这回算你命大。 若是把人烧着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项天歌想起先前的那一幕,只要自己再慢一步,也许就见不着完整的她了。不由的的喉咙口一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酸堵的难受。 男人的眼眶蓦地有些发红,这可让明雪晗好生讶异。 原来他是这样看重自己的,心里便暖融融的,隧甜甜笑说:“我这不是扑了火把就直接滚到地上了嘛,放心,我有分寸的。你看,只是有一点点红肿,抹点薄荷膏就没事了。” 明雪晗蓦地转过身来,像是为了证明会似的,还将胸前刚束好的布条往下拉了拉。 少女粉白透亮的肌肤便明晃晃的露在眼底。 项天歌忙地转开头去,长满胡髭的两颊看不出变化,耳朵尖却倏地通红了。 明雪晗恍然明白自己这番动作意味着什么,又飞快的转回身,“我说了没什么大碍吧,你,快些上药吧。”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她说的轻描淡写,项天歌却莫名的气恼起来。 他用力的将布条打上结,痛的明雪晗皱紧眉头。 她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下回别逞强。 转眸郑重的说:“项大哥,我有分寸的,其实我当时也不是为了保住那些猪苗。而是整个碧螺山竹林密布如织,若是猪舍着火,再借南风势必烧着后山,连日天气晴好,竹叶干燥,整个碧螺山都有可能烧着。待那时,便不只是咱家这一点财物的事了,就是整个碧螺山都会遭殃。” 前世的孤儿院地处偏郊,当地人会将死者进行土葬,常有人在祭奠烧纸时引着山林。屡禁不止,后政府颁发禁令,还在山中树起“引火烧山牢底坐穿”的大牌,这才好些。 经历过那些人与事,明雪晗怎能不更加小心。 项天歌很是意外,想不到她一个山里女子竟然在瞬息间知晓那般大理,着实让人刮目相看,眼中的责备之间便消了去。 明雪晗知是说服他,又笑了笑,“项大哥,谢谢你,每一次你都像及时雨,救我于水中之中,你放心,往后我会小心的。” 项天歌看向她蓦地牵起唇角,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眸忽地就像那诗文中写的一样,火树银花,华光万丈。明雪晗蓦地呆住了,怔怔的回望着了他。 四目相对,眼中倒映出对方清晰的脸庞,周遭突地又安静下来了,静的好像就只剩下眼中的彼此。 明雪晗从未被人这样专注的看过,就好像自己是对方眼中的唯一,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抚住他浓密的胡髭,温暖毛燥的触感好似田野晒干的稻草,不那么美丽,却给了农家人最温暖的依靠。 他可不就是她的依靠吗?从来到这个贫穷落后的世界开始,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安稳现世的保护神,她可期未来的希望。 明雪晗心里涌起阵阵暖流,带着酸酸甜甜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味道吗? 明雪晗这样一想,心中便小鹿乱撞起来,却是一小不心扯动他的胡髭。 项天歌猝不及防,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大叔!”明雪晗以为是扯痛他了,一下紧张起来。 大叔? 这是嫌自己太老,项天歌皱了皱眉,不过也确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又长着一把大胡子,与花季年华的对比起来,可不就是大叔与小女孩? 可是,明明是夫妻啊! 项天歌脑中电光火石,懊恼的瞪大双眼。 那本就炯炯有神的双眼这样一瞪,更是精0光四射,亮的骇人。 明雪晗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是真的惹恼他了。 细想想,这人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喜欢被人说老,看来自己是犯了大忌。 忙解释道:“那个,我是说你给我的保护就像长辈一样了,像父亲,但是,我总不能叫你父亲吧,所以……” 明雪晗越是解释,项天歌这心里就越是古怪。 敢情在她眼里自己是和她父亲一样的辈份,看来她还是没有已为人妇的自觉。 项天歌搭在她肩上了的手微一用力,明雪晗本就不太稳当的坐姿一下倾斜,项天歌大掌一伸稳稳的掌在她背后,稳住倾斜的身子。 但在明雪晗看来了,等于自己躺在了他的怀里,再加上衣裳还没有完全穿起,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明雪晗羞的双颊红成了朝霞,刚想要撑坐起身,项天歌突地说:“别动!” 莫名的她就听话的没有动。 项天歌抬起另一只手,朝她的身侧伸去。 明雪晗紧张的心快要跳出来,莫名的有种期待,不想他却是拾起手腕边的衣襟,轻轻拉起盖住肩头,又扶正她的身体将她另一边衣襟拉了起来。 两襟交叠在身前,再在腋下打个结,衣裳便整整齐齐了。 明雪晗目瞪口呆,双颊却是更红了。 花痴,你在期待什么,人家明明是好心帮你遮羞,怎地就浮想连篇了。 她懊恼不已,正不知所措之际。 项天歌已起身退到一旁,“我去看看猪苗归置好了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明雪晗这才想起,独留了明清扬一个人在外头整理,可别累坏了他一个病弱少年。 思及此,明雪晗下床便要出门,项天歌却是一记严厉的眼神送来。 “那个,我就看看,不动手,你们也不知道猪苗怎么安排不是吗?”明雪晗满脸陪笑,娇声请求道。 撒娇? 项天歌心里很是受用,收回目光转身往门外走去。 明雪晗正要抬脚跟上,项天歌又突地转回来,明雪晗以为他又不许自己去,正要说什么,不想却是被他拦腰抱起。 这个人又要干什么,虽然对他有些心动,可也没必要动不动就抱吧。 第三十八章 薄利多销保平安 第三十八章 薄利多销保平安 她抗拒的挣扎,项天歌却是头也不回的往门走。 原来他只是想抱自己出去,不过人家伤的又不是腿。 “那个,我只是是伤了后背和前胸,腿没事的……”明雪晗弱弱的解释,项天歌却是狠瞪她一眼,明雪晗只好纳纳的禁了声。 好吧,在这男人面前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看来这男人不光年纪大,行事也跟个老家长一样固执。 项天歌出得房门,抬脚勾起一张竹椅,那竹椅便凌空飞起稳稳的落在猪舍边,然后让明雪晗坐下。 明清扬见状,傻傻的看着他们。 明雪晗更是尴尬,嗔怒的斜一眼项天歌,后者却是没事人一样。 也许在他看来,只是对病人的正常照顾。 明雪晗心下无奈的叹气。 明清扬不懂怎么规置猪苗,所以也没有擅自乱动,只是将院子里被村民们弄乱的家什整理了。 明雪晗坐着的位置比猪舍高一些,待看清猪舍里的情况,这才吩咐道:“按长六尺半,宽三尺格成小栏,每个小栏里放入一大一小两个食槽,大槽放食,小槽放水。再在栏尾三分之一处放上干草。每小栏养一头小猪,如此便可。” 项天歌闻言便行动起来,明清扬也要帮忙,明雪晗却说,“清扬,你去煮猪食吧,将先前打来的野草洗净,切碎,放入锅中煮烂,再放入少许盐,煮成浓稠状即可。” “好咧,这个没问题。”明清扬答应一身,便搬了个大盆出来,将野菜洗净切碎。 明雪晗想了想,“碧螺山上野草是取之不净,但光是吃草猪肉不肥,若是有糙米或者粗糠就好了。” 明清扬一边切野草一边说:“糙米人都不够吃,哪里够猪吃,不过粗糠倒是有,就是……” 明雪晗:“就是什么?” “就是每个村只有一碾米站,而这碾米站由保长管理,碾下来的粗糠自也有由他分配,我们刚把保长夫人给惩治了,保长铁定是不愿意给我们。” 明清扬说到这里不由的苦起脸。 虽说惩治保长夫人很解气,可是把保长家得罪了,那以后的日子也就不好说了。 “这倒是个愁人的问题。”明雪晗想了想,“不过这也要看保长与保长夫人之间的情谊怎么样,若是不过尔尔,倒是可以利换之,若是夫妻情深,那就……” 明雪晗摇了摇头,很是苦恼。 明清扬不屑的啐一口,“什么夫妻情深,我看这明家村,除了父亲母亲就没一个夫妻和睦的,天天为着蝇头小利争吵不休,打的头破血流亦有之。只是保长贪婪无度,只怕填不满他的欲壑。” 明清扬说的也是事实。 “我再想想吧。” 项天歌速度快,天黑之时便将猪栏格好了,明清扬也将猪食煮好,分进食槽里。 不一会农家院中便响起欢快的“啪唧”声。 因着今天这一出,项天歌担心有人再闹事,故而接下来的日子都不肯离开。 明雪晗怕卤好的肉坏了,只好嘱咐两个男人全部拿出去晒。 也不知是有项天歌坐阵家中,还是因为保长老婆那天惨状给人众人警示,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即是无人敢靠近竹院。 明雪晗一家也得已清静的处理各种食材。 什么笋干腊肠腊肉晒满院子,项天歌也不时在就近处逮着竹鼠兔子之类的,一并卤了晒干,最后连屋顶篱笆墙上都晒满了。 只是半个月过去,这食物是晒了好多,可是一直不出去贩卖,那这家里的进项便没有了,之前囤的口粮还有制作食物的佐料也所剩无几。 明雪晗又想到之前与客栈老板约定的泔水,没有泔水这猪也是很难养肥的。 她想着自己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便与项天歌商量去集市。 却又担心明清扬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人上门闹事便不安全。 明清扬却是不以为意,指了指院中的小黑狗说:“姐,你就放心去吧,小黑子个头不大,脾气却大的很,昨日它他叼了几只竹鼠回来呢,要是有人敢来找麻烦,就让他们尝尝小黑子的厉害。” 明雪晗看了看小黑狗,那日看上它,就是发现这狗嘴突腿长,不像普通家犬,倒有些像猎犬,所以比一般狗要凶悍,也更亲近主人,所以才向店家要了来。 果不其然,这没几日便与明清扬亲近了,还上山下水的,逮了好多竹鼠野兔。 明雪晗这才微松一口气说:“好吧,那我们明日天不亮就出门,不让村里人知道我们出门了,再速速归来。” 三人一商定,便早早睡下。 第二日,鸡刚叫过两次,明雪晗便与项天歌去了集市,到了集市刚好天亮。 她担心明清扬,故而先去了客栈,直接把这些肉给客栈寄卖,虽然赚的少些,却可以早些归家。 要知道这半个月以前,不知道多少人打听卖卤味的何时来,可见是食髓知味,馋坏了。 这会听说她要全部部给自己,客栈老板高兴坏了,当即应承下来。 明雪晗趁机又提出要求说:“店家,不如这样,往后我这肉都放你店里卖,只是要你自己派人来取,顺便将店里的泔水给我送到,我还可以给你每斤少一文钱。总销量达到一百斤,我再给你返利一吊钱,如何?” 一斤少一文钱,那一百斤再少一吊钱,那就等于一斤少了两文钱,按一天卖五十斤,这一天就一吊钱了,而派人个长工往返一趟也不过半天时间,半天工钱两文钱都不要,多么划算的买卖。 “如此,店家还可以经常瞧瞧家里的制作过程,岂不是对食物更加放心。”明雪晗再次说到。 客栈老板一听,眼睛都笑眯了,“好,小娘子如此有诚意,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我这就派人与二位回去,认认路。” “妥咧!”明雪晗心里也长舒一口气,欢喜的答应下来。 两人当即放下食物,而店家也派了牛车拉了泔水同行。 日上三竿之时,便回到了家。 却是还没有进院子,明清扬就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因为跑的太急,差点被院门给绊倒,口里则焦急的喊着:“姐,姐夫,清扬没用!” 明雪晗心头一紧,暗道不妙。明清扬惯来是个稳当性子,突然如此慌张匆忙,定是出了大事了,急忙探身往院内看去,这一看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第三十九章 心灵手巧制熏肉 第三十九章 心灵手巧制熏肉 院中原本架起一排排晒腊肉和笋干的架子,此时东倒西歪,还有多处断裂,挂在上面的腊肉掉了满地,混杂着泥沙干草,还有些掉进了院边的水沟里,泡的发白,就算捡起来再晒,也会失了腊肉风味。 猪舍的断了一根支撑的柱子,一角屋顶塌了下来,挂在那上边的腊肉有些掉进猪舍。 而屋子里更像是遭了贼一般,筷子碗瓢盆砸了一地,幸好这些东西都是竹子做的,摔在地上也没有碎,只是里头装着油盐酱醋就没那么好运,洒的满地都是。 明雪晗气的全身发抖,怒喊道:“谁干的,谁干的!” 明清扬亦是愤慨,“是保长家的姑娘小子,还有村里几个二流子,他们一进院就乱砍乱砸。” “那小黑子呢,你不知道放狗咬他们吗?”明雪晗气恨的说道。 “小黑子太凶,我怕把他们咬出好歹来,又会像保长老婆那样被拴着。”明清扬说到这里又是一阵难受。 明雪晗看着他,这明清扬也恁地善良,人家都欺到家门来了,竟然还想着人家的安危。 可恶的是,那些人并不领情,还恩将仇报。 明雪晗恼恨不已,“保长家的姑娘小子,我找他们去。” 明雪晗说着就要冲出屋子,刚到院里又看到客栈伙计,又生生的停了脚步。 这才与客栈谈好合作,就给人看到这般惨样,接下来的合作怕是要黄,只得歇了理论心思,琢磨起对策。 果不期然,客栈伙计上前来说:“小娘子,你看这肉都成这样了,我……是不是得先回客栈跟老板交待一下。” 话说的客气,可是言外之意就是要黄了合作。 明雪晗前期把所有的家当都买了食材,做成腊肉,若是这些肉不能用了,那又得回到家图四壁的穷困中。 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这一栏的猪要怎么养活。 万般思虑在脑中不过白驹过隙,她利敝权衡,终是让自己平静下来,掩了气性,镇静的说:“小哥莫要多虑,这些腊肉虽然污损了,却也不是不能用的,且给我三日时间,定能再送上美味的食物。” “三日?”伙计转目看了看周遭,不怀好意的笑道:“小娘子莫不是要把这些肉卖给我们,这,若是把人吃出好歹可就……” “小哥放心,届时我明雪晗亲口吃进肚让你们瞧。”明雪晗信誓旦旦的说,同时从布包里掏出十文钱塞到伙计手中。 又说:“还请小哥莫与老板美言几句,小女子感激不尽。” 伙计得了银钱,面上也友好了些,说:“好吧,既然小娘子这样说,那我就信你这次。” 伙计放下泔水离开了。 伙计一走,明雪晗便不再多话,转头对项天歌说:“项大哥,你去碾米站要些粗糠来,他们要是不给就给他们点颜色,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是病猫。” 项天歌听了也不问为什么,掉头就去碾米站。 明雪晗又对明清扬说:“你去把所有腊肉都收起来洗干净。” “洗,洗了之后不是更不能吃了吗?”明清扬有些不解。 “洗就是,我自有办法。”明雪晗不再多言,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明雪晗吩咐明清扬,将所有的肉收拾起来,并重新进行分类,有那没泡过水的,用小刷子仔细的刷去尘土,重新挂到屋檐下风干,而泡过水的则摆到簸箕里。 笋干也按同样的方法进行分类。 自己则去屋外搬了几块石头进来,在院中摆成方阵,再将竹竿架在石头上,再将之前盖猪舍时余下的竹屑铺在石槛并点燃。 竹屑潮湿细碎,难以烧出明火,只有青烟伴着竹香袅袅升起。 做完这些明清扬也将腊肉洗好了,明雪晗将簸箕里的肉摆到竹竿上进行熏制。 “姐,这是做什么?会不会把腊肉烧坏了?”明清扬不解的问。 明雪晗一边干活一边回道:“这些腊肉和笋干已经泡过水,已经失了腊味,做成熏肉却是不错的。” “熏肉?”明清扬很是好奇,这又是他听也没有听过的新品种。 “对。明天你就知道熏肉是什么了?” 明雪晗自信的笑笑。 而在这时项天歌也回来了,竟带了满满一马车的糠。 要知道明家村穷,人口虽多,米粮却有限,这一车糠估计是碾米站一个月的存货了,竟让他全部拉了来。 看来这恶人还得恶人治。 明雪晗找来筛子将糠筛了一遍,细糠留起来喂猪,粗糠则放进石槛里烧。 明清扬又不明白了,“姐,你怎么把糠也烧了,这可是粮食。” 穷人家吃不起米,可就得吃糠。 明雪晗笑笑,自信的说:“这样熏出来的肉即有肉香,又有竹香,还有米香,定能香倒十里八乡的食客,你就等着吧。” 经过整夜的熏炙,果不其然,腊肉散发出奇异的香味,即有腊肉的咸香,又有种奇异的香味,切片吃着比腊肉还要美味。 项天歌和明清扬吃了都赞不绝口。 经过三天的熏炙,所有弄脏的肉都熏好了。 明雪晗却担心明清扬一个人在家又会有人来闹事,只好让项天歌去往集市请客栈老板亲自过来验货。 客栈老板大概是听伙计说了那天的事,也是不放心,同时也好奇明雪晗怎么在三天内把泡水的腊肉补救回来,便没有推辞。 项天歌惦记着家中安全,得了客栈老板的准信便没有再耽搁,先行回了家中。 只是回家之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晌竿,都不见客栈老板上门。 明雪晗不由的担心起来,“项大哥,你确定店老板和你一起出的门吗?” 项天歌点头,并说:“我们是快狮子峰时才分开走的。” “那就奇怪了,按理即使坐牛车半个时辰也到了,这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明雪晗焦急的往山道上看去。 山道上空无一人,就连牛车的走动声都没有。 “不行,项大歌,我们去看看。清扬,你把小黑子拴在门口,有人来的话就放狗咬,他买不仁我们也不义。” 明清扬得了上次的教训,也明白那些人就不是有良心的,隧点头,“是,我一定让他们知道小黑子的厉害。” 明雪晗也不坐马车了,直接与项天歌共乘一骑往集市赶去。 刚到明家村与山道的三岔路口,就见岔道上站满了人,被围在人群中的正是客栈老板。 村民们大喊着:“明雪晗家的是瘟猪肉,吃了会死人的,你们别买。” 第四十章 无耻族人再生事 第四十章 无耻族人再生事 客栈老板面色骇然,惊恐的说:“瘟猪肉?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都是!”村民们肯定的答道。“不相信你去保长家看看,保长夫人就是因为吃了瘟猪肉,现在已经痴傻了。” 明雪晗听了愤怒不已,这些村民真是黑心肝,竟如此编排自家的腊肉。 她气呼呼的便上前理论,却听一清脆的女声说道: “老板,你别听他们胡说,保长夫人是被熊瞎子咬的。” 明雪晗闻声望去,竟然是莲丫。 因为刚刚的话,周边人都怒视着她,本就瘦弱的身板在人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弱小,却高抬了下巴,两眼炯炯的回视着众人。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们不就是嫉妒雪晗姐姐家日子过得好了,就胡乱的编排。老板,不相信你就去保长家看看,这是被熊瞎子咬了还是染了猪瘟一看便知。” 说着,她便钻到牛车前,拉了牛鼻子要往保长家走。 客栈老板转了转眼,也有几分动摇。 明雪晗很意外,想不到这莲丫竟然会如此帮着自己说话。 最最意外的是她怎么会有自家的腊肉?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能为了自己当众与村民们为敌,这都是一件相当需要勇气的事。 更有可能成为另一个从前的明雪晗,成为村民们的眼中盯肉中刺,一不留神就遭了毒手。 果不其然,一个身材高大的村民上前提起莲丫,恶狠狠的说:“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丫头片子,大人说话轮不到你个贱蹄子多嘴,是想和那扫把星合起伙来害大家是不是。” “就是,猪瘟是会传染死人的,你个见钱眼开的东西,是想害了老板嘛。”其他村民们拿猪瘟传染的事说起来。 这一说,客栈老板又犹豫了。 瘟疫这种东西,一旦染上那就是九死一生的,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真的没有瘟疫,真的没有,不相信我吃给你们看!”说罢,莲丫一个矮身挣开抓着自己的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块腊肉大口的啃了起来,边啃边说:“如果是猪瘟,我吃了怎么没事……” 莲丫这一现身说法,倒是把村民们怼的无法反驳了,现场有了短暂的平静。 明雪晗与项天歌交换一个眼神,扬声说:“店家原来在这被绊着脚了啊,可让小女子好等,还以为店家走岔了道,正想沿路去寻您呢。” 明雪晗和项天歌骑着高头大马来的,背对着他们闹事的村民们没有看到,客栈老板可是早就发现他们了,却是没有作声,也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 这会听到她说话,才客套的回道:“明小娘子的族人似乎对您的营生有些误会,明小娘子可有话说。” 明雪晗指了指莲丫,神情轻松的说:“我这位堂妹不已经说过了吗?店家还需哪些解释。” 店家一听这话兴许是有些尴尬了,呵呵干笑几声,说:“既然他们说保长夫人是吃你家腊肉才身体抱恙,不如就去亲眼看看。” “当然可以,店家请!”明雪晗作了个请的动作。 村民们还想阻拦,项天歌打马上前,回首一个瞪眼,村民们只觉被蜂蛰了般难受,霎时愣在了原地。 莲丫则趁这个机会抓了牛鼻子,牵着牛车就往保长家走去。 保长家离村口不到半里地,转眼的功夫就到了。 大概是保长家的人昨天被项天歌修理了一顿,这会见到人来也不拦,直接开了大门让大家进去。 明雪晗也是在今日看到保长老婆被熊瞎子咬后的情景。 这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只见院门左边一个草棚里,窝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蓬头垢面,衣裳破烂的,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这就是保长夫人,您看她腿上,就是熊瞎子咬的。”莲丫头倒是胆大,上前揭了保长老婆的裤管说道。 店家掩了掩鼻子,“看伤处确是野兽撕哑的。” “我就说不是猪瘟,要真是猪瘟,她哪里还能活到今天,早一把火烧死了。”莲丫连珠炮一样语速极快的说道。 “嗯!”店家点了点头,转身对明雪晗说:“既然不是猪瘟,那明小娘子,就请带路吧。” 明雪晗看一眼保长老婆,想了想转头对一旁缩头缩脑的保长家人说:“你们即为母亲的遭遇鸣不平,来我家生事,倒不如去药堂抓些药替她治治伤。虽说被兽咬了,易得疯病,可若是好生调养亦有可能无事的。” 那几个姑娘小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看旁边的项天歌又不敢多说什么。 明雪晗也知道以己之力改变不了落后时代人们的思想,只得压下心思,转身往门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突然从屋里冲出个娇小身影,一把抓住明雪晗扑嗵一声跪了一来。 “雪晗姐姐,你救救我娘吧。”呼声悲怆,倒真是可怜。 明雪晗转过头来,原是保长家的小女儿灵秀,这小女儿就是先前和保长老婆一起到家里来监工的,只是出事那天,她被叫去地里干活了所以没去。 “灵秀,你这是做什么?”明雪晗便要拉她起来。 灵秀却是哭的更惨,“雪晗姐姐,我知你与旁人是不同的,还有项姐夫,他也是个有本事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她脾气不好,又仿便宜刮了你家不少财物,但她也没有大恶,不该受这样的罪啊,求求你们救救好啊。” 说着,她趴到地上咚咚的磕起头来。 明雪晗讶异不已,想不到她竟能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 明雪晗:“只是我不是医者,怎么救人。” 灵秀:“您是好人,我不求您别的,就求您把我娘带走,哪怕在您屋边搭个草棚,给口饭吃。总好过被拴在这里。” 明雪晗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灵秀,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都是血亲的家人,尚且保不了平安,怎在我家旁搭个草棚就能安生了呢?您是怪罪保长大人不顾夫妻情份吗?” “灵秀,你胡咧咧什么,我家的婆娘怎地就需要旁人照看了。”一直作壁上观的保长定不住了,走出来便要提起灵秀。 灵秀懵了下,连连摇头,“不,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见雪晗姐在山上饿了几天几夜还全须全尾的,现在就连清扬哥也都活泛了。想来她家福泽深厚,定了是个风水宝地,这才想让娘去那里沾沾福气。” 明雪晗:“灵秀,你这话就说错了,我与清扬的身子能好转,全赖了项大哥的细心照顾,还有集市药堂里郎中的高明医术,与风水有什么相干。” 灵秀被堵的哑口无言,这时门外的村民们喊道:“明雪晗,你要是敢把她接了家去,不怕她一身脏病,我们也就信了不是猪瘟,若不然你自己尚避之不及,又怎敢保证不是猪瘟呢。” “这被野兽咬了也是可以得猪瘟的。”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这时保长也改了口风,苦着脸说:“雪晗,你婶子也病了些日子,其实也是有请郎中看的,我们是二十几年的夫妻,也非我心狠要把她拴在这里,实在是家里老老小小的,害怕传染啊。 你们家人口简单,山上地方也大,就远远的搭个草棚子,碍不了事的。” 明雪晗转脸瞅着保长,终于明白了。 原来大家伙堵着客栈老板的路,拉着保长老婆的事大作文章,他们还能毫无障碍的进了保长家的院子,原来不是等着这一出。 第四十一章 忍痛割财绝后患 第四十一章 忍痛割财绝后患 灵秀还跪在地上,保长家另外几个子女也凑上前来恳求。 村民们则以猪瘟说事,务必要她同意带走保长老婆的架式。 明雪晗却也明白,这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人活着倒也罢了,若是死了,那就更加有理说不清。 说白了,无论她拒绝还是同意,都是死局。 项天歌见她为难,面色阴沉,便要发难。 明雪晗拉住他的手,突地笑了起来,“看来,保长夫人的事小女子是非管不可了。也罢!” 她这样一说,项天歌着急起来。 明雪晗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笑容满面走到保长面前。 说:“其实被野兽咬了也不是绝症,上回我和项大歌去黄皮镇的牲畜庄听说,这庄上牲畜无数,难免有性情暴躁撕咬人的。所以这牲畜庄也就琢磨出治疗的良方来。 此去黄皮镇二十几里山路,虽然不远,但是山高路陡,又带着病人不太好走,我愿出借马车供保长大人送妻治病。相信保长爱妻心切,定是不肯错过治愈良机的。” 你们会道德绑架,难道我就不会吗?明雪晗暗暗的想。 保长却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嗫嚅着唇说:“不是我不送,而是黄皮镇那边有山匪,别是郎中没遇着,倒遇着山匪,那就得不偿失了。” 明雪晗却是豪气的说:“山匪不是劫财就是劫色,保长你扮作穷苦人家,又拖个病入膏肓的妇人,山匪劫你作甚,了不得,把我家马车给劫了去。再说了,这遇不遇得上还两说呢。” 保长还有些犹豫,客栈老板适时说:“保长,这明小娘子马车都舍得下,你还舍不得走这一趟的力气啊。” 这话说的,好像保长不答应,就是不想救自家老婆,就是绝情绝义似的。 灵秀是个机灵丫头,一听客栈老板这样说了,连忙说:“那就多谢雪晗姐姐了,爹,既然黄皮镇有治愈娘的方子,那快些动身吧。” 明雪晗也借坡下驴,叫项天歌回去套马车。 保长得了马车,又有客栈老板盯着,只得吩咐几个女儿给老婆梳洗,再带了几个健壮村民去往黄皮镇。 这事便算是解决了,现在只盼望保长运气能好些,别遇上山匪了,要不然这马车可就有去无回了。 明雪晗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为绝后患也只能忍痛割财。 眼见保长一行人走了,明雪晗终于可以回到正事上。 “明小娘子行事大气,路某佩服。”客栈老板拱一拱手由衷的赞道。 明雪晗却是苦笑着摇摇头,“店家看得起小女子,就请多多支持小女子的生意。” “那是一定的,请!”客栈老板指了指自己的牛车。 明雪晗家的马车借给了保长,便没有推辞上了牛车。 客栈老板来到家里,明雪晗切了一大盘熏肉烹制好了,又还有山里野味,烹制了几样精致小菜招待老板。 客栈老板吃过之后,赞不绝口,当即将家中已经制好的熏肉熏笋干全部要走了,还是现银结账。 无怪客栈老板如此爽气,实是不知何故,最近客栈迎来送往,住客增加许多,而腊肉熏肉这些可作干粮,客人们吃了都爱买点上路。 就前几日那几十斤腊肉,不肖三天就卖的光了。现下当然要多多备货。 明雪晗目送着满载货物的牛车消失在山道上,又掂了掂袋里的银钱,却是喜忧掺半。 这喜的自然是熏肉销售一空,财源广进。忧的却是,这赚得的财物又经得起保长那群人几回造。 就拿这马车来说,八成是有去无回了,就算不会被山匪劫去,也要被保长以各种理由“借用”,难道又要出动项天歌的武力。 只是这开门做生意,若是天天打来打去,还怎么做生意。 明雪晗想到这些愁得眉头打结。 她一屁股路边的大石上坐下,“唉,这一天天,累死累活的,赚再多的钱也经不住那些人造啊,可如何是好?” “这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就是欺负姐姐心善。”明清扬愤愤不平的骂道。 明雪晗摇了摇头,“有什么办法呢,若不然真让保长把他老婆送到咱家隔壁啊。” “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好不容易,您说服了客栈老板上门取货,可这第一回来那些人就闹出这样的事,天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您和姐夫打猎,做腊肉这么辛苦,结果,全进保长的腰包,说白了,还是欺负我们家没人!要是我们家有人的话,您与姐夫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赶集。也怪我没用,不能给姐姐、姐夫分担。” 明清扬又是气愤又是自责。 家里没人? 也对,看前世那些古装电视剧里的商户,都是家丁护院保镖好多的,若不然这货在道上走,难保不被匪徒盯上。 只是自己这小本买卖,糊弄一家的伙食都够呛,哪来的余钱请护院。 明雪晗思来想去,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看啊,是姐夫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非得把他们打趴下,打的再不敢上门才算。”明清扬也是气狠了,放起狠话来。 项天歌听了这话,还真看向明雪晗,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好像只要明雪晗一句话,就会冲进村子,让那些人知道他的厉害。 明雪晗转身,一手拉过一个,摇头笑笑,“杀人偿命的,这保长虽然只是个村官,好歹也吃着朝庭奉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希望项大哥为了这种人吃官司。你呀,还是好好读书,早些做个比保长更大的官。” 明清扬听了这话,面露愧意,“是清扬想岔了,对不起啊,姐夫。” 项天歌听了姐弟俩的话,心中似吃了蜜一般甜。 这小女子有些良心,知道为自己的安危着想,虽然他从不在意那些,但是能被她这样关心着,着实件不赖的事。 满是胡髭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再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痴迷起来。 明雪晗突然感觉到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投在脸上,一转头就看到项天歌的痴0汉模样。不觉面上一热,顿觉那握着的男人手也烫起来。 她忙地松开,不想项天歌一个反手,将她的小手牢牢握住。 明雪晗羞涩不已,急忙转眼去看明清扬,幸好后者还沉浸在愤慨中,未察觉到明雪晗与项天歌之间的异样。 而项天歌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还有意的往明清扬与明雪晗中间站了站,意要将姐弟俩分开。 明雪晗愠怒的斜他一眼,项天歌却是咧嘴笑开。 这货倒是不把烦心事放在心上。 也是,他是个有本事的,本就未把明家村人放在眼里。 有本事?对哦,他武功高强,会不会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还懂得阵法机关之类的。 明雪晗思及此,突然两眼放光的看着项天歌,“项大哥,你可知阵法机关?” 第四十二章 中年大叔变后生 第四十二章 中年大叔变后生 项天歌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明白。 “就像山里捕兽的陷阱,只要有动物靠近,陷阱就会启动,将动物捕捉。而阵法机关就类似陷阱,只要那些人来闹事,就会被陷阱打跑。” 明雪晗是想了想,寻了个相对易懂的说法继续说辞。 明清扬听了眼睛一亮,热切的望着项天歌,“这是个好方法,姐夫,你不是很擅长做捕兽的陷阱吗?” 项天歌皱紧眉头,想了一会方点头,“可以一试。” 他说可以一试,那便是肯定能行。 明雪晗顿松一口气,欢呼道:“太好了,你一定可以的。” 她一激动便抓了项天歌的胳膊还很孩子气的摇了摇,小脸更是笑的像花儿一样灿烂。 项天歌见状,心下受到极大鼓舞,隧肯定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项大哥威武!”明雪晗拉着他激动的跳了起来。 明清扬在旁也高兴的说:“好,那我现在就去认真读书,姐夫,姐,期待你们早点布好陷阱。” 说着,明清扬便一阵风似的转进了屋里。 明雪晗心下高兴,拉了项天歌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那项大哥,我们也开始吧,需要准备点什么,嗯,竹箭,绳子,锄头,还是石头,啊,是不是也可以来点麻醉剂,直接把他们麻翻了,就干不了坏事了。” 她边说边拉了项天歌就往院子里走,两眼骨碌的转着,四处搜寻着可用之物。 项天歌看着那一直握在胳膊上的小手,唇角不和觉的弯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啊,我听说山上有一种草药是可以起到麻醉作用的,我们去采了来捣碎挤出汁,一定有用。” 明雪晗突地想到什么,转身就往门外跑,却是跑的太急,一下绊在了熏肉的竹架上,身子瞬间失衡,直直的往火灰里栽。 “小心!”项天歌大手在她腰间一捞,便将她捞在抱进怀里。 明雪晗后怕不已,顺势攀住他的脖子,贴在了他怀里。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明雪晗懵懵然的瞪大双眼,看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她个子娇小,而他高大挺拔,悬殊的身高差并不常直视他的眼眸,而今因为被他抱了起来,不可期的正面相照。 平行的视角下,他的眼是这样的深邃迷人,就连额头和鼻子有着完美的线条。 也不知是他的眼有着异常的魔力,还是明雪晗又犯起了花痴,她竟看得痴了。 项天歌亦回视着她,少女小巧的脸庞上泛着醉人的红晕,眼中水波盈盈,唇似花瓣般弯成好看的弧度。 这小女子不是天姿国色,却如此合心意,就最美味可口的食物,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品尝。脑子这般想着,脑袋则更先一步缓缓的靠向她。 “啊嚏!”明雪晗忽地觉得鼻尖一阵骚痒,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项天歌亲近的动作猛然停住,脸也红到了脖子根。 明雪晗恍然惊觉自己正盘腿跨在人家腰上,这动作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礼了!”她手忙脚乱忙地下到地上,退出他的怀抱。 项天歌垂眸看着自己蓬乱的胡髭,突然觉得碍眼的紧。 明雪晗羞怯难当,完全顾不得项天歌作何心,转身跑进灶间,用不停的劳作来缓解心中的尴尬。 幸好项天歌没有跟进来,她忙了一会,便将刚刚的事给放下了。 想着天也不早了,便脱了围裙开始做晚饭。 将饭菜摆上桌,出了灶房,正要去叫明清扬和项天歌吃饭,突然看到看到一个白面后生从自己卧室出来。 她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叫道:“你是什么人,进我房间干什么,项大哥,项大哥……” 明雪晗吼了几嗓子,却是不见项天歌出现,再往洞开的房门里看了看也不见他的身影。 突地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进脑中。 她突然想起明清扬说的话,说明父把项天歌救下时,身受中伤是为仇家所伤。 而白面后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自家屋子,定是个武艺高强的人,极有可能在项天歌之上,而项天歌又不见了,难道是被这白面后生…… “你,把项大哥怎么了,你要是伤了他……”明雪晗焦急不已,便要放狠话。 白面后生却凉薄出声:“伤了他又如何?” 好啊,果然他就是项天歌的仇家,明雪晗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声嚷道:“你要是伤了项大哥,我就跟你拼了!” 说罢,她抓起门边的柴刀就往白面后生杀去。 白面后生不闪不躲,一抬手便抢过她挥来的柴刀。被夺了武器,明雪晗又怕又怒,抬了空着的手脚就乱踢。 而这些在白面后生眼里不过是以卵击石,他轻而易举的就抓牢了她的手脚。 明雪晗只得作无谓挣扎,嘴上却仍是不肯放过的大骂,“放开我,有本事你放开我,我定不饶你!” 只是她骂的嗓子冒烟,也终究不是白面后生的对手,急怒之下便哭了起来。 正是焦灼无措之际,明清扬突地靠了门边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哈哈哈,姐,姐,你笑死我了。” 明雪晗讶异不已,“清扬,你……” “姐夫不过是刮了个胡髭,你就认不得他了,还说他要害姐夫,哈哈,你这眼也太拙了,姐夫,看来你得让我姐姐更加清楚的认识你哦。”明清扬笑弯了脸。 “什么,你说他,他是项大哥?”明雪晗不敢相信的看着白面后生。 眉清目朗,棱唇白面分明是个弱冠后生,怎么可能是那个胡髭拉茬年过不惑的大叔。 而后生听了明清扬的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明清扬的说话。 明雪晗一下就恼了,转头狠瞪一眼明清扬,“那先前我,你为什么不说?” 她想到刚刚还对着人又砍又打,简直是蠢爆了。 明清扬却笑的更欢了,“这怪得我吗?你自己的夫君的都不认得。” 明雪晗被怼的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跟明清扬说,他们压根是假夫妻吧。 再看了看项天歌,也怪他明明知道自己认错了,却绷着脸不解释。 “好啊你,你,你们竟然合起伙来骗我!”明雪晗恼羞成怒,气呼呼的扭身就走。 明清扬见状笑弯了腰,边笑边朝项天歌呶呶嘴,“姐夫,我姐真生气了。” 项天歌蹙了蹙眉,忙地追上明雪晗,后者却是跑的飞快,一脚跨进灶间,“你们两个骗我,别想吃晚饭。” 说罢,砰地一声便关上了灶房的门。 第四十三章 眼里没有心里有 第四十三章 眼里没有心里有 项天歌吃了个闭门羹,面色讪讪,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完了,姐夫,你还是赶紧去把胡髭接上吧,要不然咱俩就得饿肚子。”明清扬嘴上说的可怜,面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虽说项天歌惯来话少,但是明明知道被明雪晗误会了仍不解释,显是故意逗她的。明清扬这才一直没有说话,却不想真把姐姐给惹恼了。 正所谓逗妻一时爽,哄妻火葬场,他倒要看看这沉默寡言的姐夫要怎么哄妻。 明清扬正幸灾乐祸,不想项天歌突地一记眼刀看过来,抬手在他劲后一抓,便将明清扬提了起来。 明清扬始料未及,吓的“啊呀”大叫出声。 明雪晗听到外在的叫声忙地跑到门边,打开一道缝刚想往门外看,便觉一股大力扑面而来,房门豁然洞开。 明清扬一个矮身钻进门去,跑到饭桌边坐下,得意的说:“啊哈,你看姐夫多了解你,就知道你心疼我,只要我惨叫一声,你铁定开门。” 明雪晗气个仰倒,上前敲了明清扬一记脑瓜崩,“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眼里有没有不打紧,心里有就成了。”明清扬调皮的说着还冲项天歌眨眨眼说:“你说是吧,姐夫。” 后者虽未回答,但那不置可否的表情分明是在附和。 明雪晗一扭身又出了灶房,坐到院子里生起气来。 这刚走到院子里,突然听到远远的传来凄惨的叫声:“雪晗姐姐,救我!” 紧接着又是恶狠狠的叫骂声,“你个死贱皮子,活腻了,老子抽死你!” 明雪晗急忙跑到院门外,引颈闻声望去,便见明五保抡着根竹竿追着莲丫打,莲丫哭喊着往自家连滚带爬的跑,边跑边喊:“雪晗姐姐救我!” 而明五保的竹竿也是不留情面,一竿子一竿子的往莲丫身上抽。莲丫被抽的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继续往这边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般场面即使是个陌生人也要出来制止。 明雪晗当即拔脚往那边飞奔,“住手,你会打死她的!” 明五保的竹竿太长,明雪晗不敢靠太近只好大声的喝止。 明五保见到她,总算停了下,说:“今天我就要抽死她,这死丫头竟然听人唆使,差点害了你们。” “这话怎么说的,莲丫先前还当着全村人的面替我说话,怎就害了我们了?”明雪晗很是解。 其实在保长家她就有些怀疑,莲丫在村口说的那番话虽然是维护了自己,但也不能排除莲丫不是受了保长的指使,故意引大家去保长家。 但也有可能是巧合,故而事后明雪晗也没有再追究。 却没有想到这父女俩竟喊打喊杀的跑到门前来。 “若不是这丫头多嘴多舌,大家伙怎么会地保长家,幸得保长救妻心切,借了您家的马车去了黄皮镇,若是保长一心要甩脱那病秧子,愣是要把人送到您这来呢。这不就是害了你们嘛,我今天非得教训这死丫头,看她下回还敢不敢再乱嚼舌头!” 说话间,明五保举起竹竿又狠狠的往莲丫身上抽,而莲丫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条坡路,坡路下底下便是一人多高的地埂。莲丫被抽中之后,一下失去平衡就往地埂底下摔去。 那埂底的竹子前几日才被项天歌砍了盖猪舍,这会遍布尖锐的竹桩,莲丫若是摔下去定被扎出好几个窟窿。 明雪晗急的后背直冒冷汗,抢步上前便要拉住她。 却有个身影速度更快,明雪晗只觉一阵劲风刮过,便见项天歌已经来到莲丫身前,一提一拽便将莲丫拽回了路面。 莲丫惊魂未定,两眼怔怔的看着项天歌。 正是傍晚时分,晚霞如橘色的纱越过山峦铺在山道上,也铺在男人的脸上,那俊朗的面容像带了柔光一般,散发出迷人的光晕。 莲丫不禁看的痴了。 项天歌却是没有多想,待她双脚一落地便退到明雪晗身边,冷情冷面,像是压根没救过人似的。 “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莲丫盈盈福了福礼,两眼依旧直勾勾的望着项天歌。 明雪晗皱了皱眉,这项天歌的脸没了胡子也太扎眼了,瞧把莲丫看的,眼珠子都不知道转了。 “不必多礼,莲丫,你挨这顿打多少也有我们的原因。五叔,你竟然说是为了我们,那我们不怪莲丫了,你也别再打她。项大哥,我们回吧。” 不知是那莲丫的眼神太过刺眼,还是因为别的,鬼使神差的,明雪晗竟然挽了项天歌的胳膊,似宣示主权一般的挽了他就走。 “项大哥?你,你是雪晗姐姐的上门郎?”莲丫惊愕的说道。 就连明五保也吓了一跳,瞪大双眼愣愣的看着项天歌,“你怎么可能是他们家的上门郎,他们家的上门郎不是个叫花子嘛,虽然一身蛮力,但是……” 明五保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两眼滴溜溜快速的在项天歌身上转了转。 这两人什么眼神,好像她明雪晗不该有这么年轻俊朗的夫君似的。 明雪晗有些不悦,这时候明清扬走了过来。 他笑呵呵的说:“意外吧,刚刚我姐也吓了一跳,想不到姐夫剃去胡髭竟年轻十岁不止,还是咱爹有眼光啊,选的女婿不光人品好,功夫好,长得还得一表人材。” “不过姐啊,姐夫如此招人,你可得看紧了,别教外面的野花野草给勾了去。” 明清扬也是个聪明人,一看莲丫那直勾勾的眼神便知是眼馋自家姐夫的姿色了,故而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啊,真没有想到项兄弟容貌这般出挑,确是咱家的福气。”明五保到底活了几十岁,回过味来,打着哈哈说道。 “好了,五叔,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早些归家吧,都是亲生的姑娘别动不动打呀杀的,刚刚若不是我姐夫身手了得,这好好的姑娘不得扎成肉筛子了。”明清扬往埂下看了看说。 莲丫也是后怕不已,免不了对项天歌又是番感恩戴德。 明五保也连连点头,却又苦着脸说:“刚刚我是冲动了些,可是莲丫犯下这么大的错处,也是不能轻饶的。莲丫,你既害得你姐姐失了马车,那就好好的给你姐干活赎罪。” 莲丫:“是,爹,我一定好好干活,雪晗姐姐,就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不管多脏多累的话您只管吩咐,还不清您买马车的钱,莲丫绝不敢偷懒。” 这父女俩还真会自说自画。 明雪晗虽说挺同情莲丫的,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尤其是这可恨之处还在明面上的,她要是同意了,那不就是引狼入室。 她正琢磨着应对之策,项天歌却突然冷冷开口,“不必!” 说罢,他一手揽着明雪晗一手拉着明清的,转身就走,态度强硬的根本不给人挽留机会。 明雪晗乐得少一事,自然没有反对,紧跟着项天歌往家中走去。 不想身后却又传来明五保暴虐的打骂声,“就你这死丫头多事,看吧,你雪晗姐姐是不会原谅你了。” “爹,我不敢了,爹,你不要打了,雪晗姐姐,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啪啪的暴打声伴随着莲丫的哭喊声传进耳里。 这是要逼自己答应啊,明雪晗听了苦恼的皱起眉头。 第四十四章 心仪之人你 第四十四章 心仪之人你 明雪晗终究不是狠心无情的人,只得停下来。 “那好吧,正好清明快到了,田间地头新出了好些棉菜艾草还有茵陈,你就每日摘一篮子来,我给你算十文钱一篮抵债吧。” 让她去野地里摘菜,即可以满足他们所说的“赎罪”也不用看着人在跟前晃,倒是个好方法。 明五保和莲丫却是不甘愿,“这野菜一篮子哪值十文钱啊,给一文都嫌多了,雪晗,你还是让莲丫在院里干活吧。” 非得登门入室是个什么原由? 明雪晗瞧着他们暗自琢磨起来。 “是啊,我今儿瞧着客栈老板一下拉走那么多腊肉,想来是很费功夫的,又还有十几头猪要养,清扬哥身子又弱,全靠你和项大哥哪里吃得消。你别看我小,我很干的。不说别的,就这养猪的活绝对能包圆了!” 莲丫说着怕他们不信,还撩起袖子,抻了抻胳膊,以示秘人小力量大。 “真的不用,家里的活我们自己做就够了,你要是怕野菜不值钱,那就再上山采些鲜菇,或是蝈虫,这些都是当药材的,也值不少钱。” 明五保突然抢过话头,问:“雪晗,你这一门心的不让莲丫插手屋里的事,可是怕我们偷师?” 这一问场面就尴尬起来。 话说明雪晗压根没有往偷师方面想过,明五保这样一说,她倒是回过味来。 看来,偷师制腊肉才是这父女俩的真正目的啊。 不过他这样直接的说出来,倒又让人不好拒绝。 明雪晗正想着怎么委婉拒绝,明清扬突然说:“对,腊肉腌笋都是我娘传下的独门手艺,也是咱家现在发家致富的根本,当然不能让别人学了去。” 明五保面色讪讪,莲丫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大概他们也没有想到, 明清扬会这么直白的拒绝。 “那我们就先回屋,莲丫,你有心补过,就从明日开始摘野菜吧。”明雪晗也不委婉了,再不理会父女二人,疾步的往家走去。 一进院子,明清扬就气呼呼的把院门给关上了,“恁不要脸,爹在世时就想着来家搜刮,现在看我们日子好过了,又想蹭上来。” 明雪晗想起来了,明父在世时,确实别的兄弟走动不多,唯有这明五保算是亲近的,但是每次上门总要带走些东西。看来是顺手牵着惯了,现在看自家日子好过,又想来揩油。 不过,自己才不像明父那么心慈,对于这种不怀好意的人,一定要严防死守,绝不给他们机会。 明雪晗举头望了望四下了,说:“项大哥,看来这机关得快些布下了。还有,这篱笆墙得重修,得砌成石头墙,砌个一人多高再在墙顶上插上削尖的竹刺。省得再有人偷偷溜进家来,觊觎咱家的腊肉腌笋。” “对,这样只要把门关紧了,再有机关,那就保险了。”明清扬也连连点头。 项天歌惯来是个多做少话的性子,听了姐弟二人的话,直接在院中来回踱起步来,边走边思索起机关布阵。 明清扬则进灶房将饭菜端出来,好让大家边吃边想。 明雪晗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打量着项天歌,不得不说,刮去胡髭的男人真是太好看了,身材挺拔,五官俊美,比前世那些电影明星还要标致。 这样招眼的容貌定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吧。 她心下感慨,突然想到什么,说:“不行,项大歌,你得把胡髭留起来了!” 明清扬和项天歌正琢磨布机关的事,突然听到她说胡髭不由奇怪的看着她。 “为什么?”明清扬好奇的问,项天歌也是一脸疑惑。 明雪晗放下碗筷,摇头说:“太扎眼了,这要是到了集市上,一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集市上多少人啊,万一遇上仇家呢,那可就麻烦了,不行不行,这几天你得在家里好好呆着才行,直到把胡髭长出来为止。” 明清扬想起救回项天歌时的情景,也连连点头同意,“对对对,这个样子太招人了。” 项天歌却有些不愿,好不容易注意点形象把胡髭刮了,回归到属于自己的正常年纪,竟然又要留起来,那要是再要亲近明雪晗岂不要又要跟先前一样。 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必须留起来,项大哥,这也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明雪晗坚持道。 “姐,你是怕招个二房吧?”明清扬突然打趣道。 “什么二房,不要胡说。”明雪晗下意识的想到莲丫那直勾勾的眼神,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在这个时代却已是可以嫁人的年纪。 先前还只是不舒服,这会听了明清扬的话,更加觉得不能让她靠近。 若不然就算项天歌不喜欢她,她要是一心倒贴那也是难打发的。 不怪她把人往坏处想,实在是前世那些宫斗剧这样的情节看了太多了,不得不防。 “姐,我一直以为姐夫娶你是他赚了,现在看来,亏得是项大哥啊,就这容貌整个青夷县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说着又瘪瘪嘴,颇为忧心的说:“不过还是得把胡子留上,要不然,我姐可不放心你出门。就这模样,可别把大姑娘小媳的魂给勾没了,就我姐这老实样,可架住不那些情敌。” 项天歌闻言狐疑的看了看明雪晗,就好像她要他留胡髭是真怕勾来情敌一样。 明清扬眸子一瞪,肯定的说:“当然啦!要不然她怎么严防死守的不肯莲丫上门。” “明清扬!”明雪晗是真的恼了,“去把灶房给打扫了。” 说罢放下筷子扭身就进了卧室。 一进门,她又恼了。 好好的,跑什么跑,有什么好跑的,你这样一跑,不就是证实了明清扬的话,就是怕项天歌那招人的样子招来二房吗? 红颜祸水,看来不管男女都一样。 明雪晗一拍脑门,气鼓鼓的坐到床沿上。 突然一块卤腿肉伸到眼前。 明雪晗以为是明清扬,哼一声,“讨好我也没有用。” “你晚饭没吃多少会饿坏的。”竟是项天歌的声音。 明雪晗更恼了,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我不招二房。”他扳过她的肩,无比认真的说道。 明雪晗愣了愣,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不会像其他古人那样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吗? 他握住她的肩,凝望她的眼睛,突然说:“心仪之人,你。” 明雪晗脑子嗡地一声就懵了。 第四十五章 恐是个四体不全 第四十五章 恐是个四体不全 “成婚之日,你不是说如果我有心仪之人,就和我和离吗?那,如果我的心仪之人就是你呢,你,还会要我吗?” 明雪晗脑子里一阵电光火石,只觉天打雷劈一样的震惊。 既欢喜又觉得不真。 支吾半天,才吞吐着说:“你,你不用因为我父亲的临终嘱托就赔上终生,婚姻不是买卖,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违背原则,其实我知道,若你是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所以,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一看到他这么优秀,联想到他的原生家庭便更加的没有安全感,心酸的快要哭出来。 “你心仪我吗?”他却惘顾她语无伦次的话,握住她的肩头再次认真的说。 明雪晗满腔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她怔怔的看着他。 曾经,他是个满脸胡髭的大叔便芳心暗许,如今,他白面俊秀,风采更甚从前,又岂能不更心仪。 可是这样优秀的他,真的是山里女子高攀的起的吗? 前世,看过太多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故事,无一不是悲剧收场,即使来个大团圆也是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 她不确定,即使与他真心相爱,又能敌得过那些磨难吗?待那时,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坚定的说:我心仪你。 即使他会,他的家人会同意吗?如果不同意,他是不是要与全家族为敌?她又怎么舍得他与好不容易相聚的亲人反目。 明雪晗愁肠百结,终是退缩了。 她垂下头,闷闷的说:“那个,我觉得,你现在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说这些还太早了,万一你记起之后发现你早就有别的心仪之人,再说,我们这认识才多久啊,我……” 如果还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宁可隐藏真心。 项天歌灼灼的眸光有瞬间的暗淡。 “好。”他打断她,掷地有声的吐出一个字。 好什么?明雪晗有些懵。 项天歌拿起她的手,将卤腿肉放进她手心,大步的往屋外走去。 明雪晗莫名觉得,他高大的背影似乎有佝偻,显得有些伤感。 我错了吗? 明雪晗抿了抿唇,突然有种时光倒流重新回答一遍的冲动。 可惜,时光没有倒流。 项天歌在院子里忙了一夜,明雪晗便在屋中坐了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总感觉两人之间有股怪怪的情愫在游动,不敢斩断,又不敢靠近,就这样不近不远的牵绊着。 项天歌是个能人,竟在一夜之间就布置好了机关。 只要扳动房门柱子上的按扭,就会有削肖的竹刺飞向门口,杀伤力十足。 “姐夫,你太厉害了,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竟然就做好了,你简直是天才!”明清扬瞪大双眼毫不夸张的赞道。 项天歌不骄不躁,眸光流转望向明雪晗。 明雪晗看着巧妙又极具杀伤力的机关,既欢喜又忧伤。 “是,是挺好的。”她强作欢笑的说道。 项天歌察觉到她的异常,转眸疑惑的看她。 他不太明白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好了机关,怎么她反而不高兴了。 “姐,你怎么了?”明清扬也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 “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我再去睡会。”明雪晗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转身回了房间。 一夜未得好眠,此时确实困到极致,只是拥被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前世那些影视剧里上演过的,落难公子与贫家女的悲情故事不断的在脑海里回放,不知不觉那些男女主便代入成了自己与项天歌。 她也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臆想,都不是真实的,却又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想。 眼泪不自觉的涌出眼眶,湿了枕头。 项天歌推门进来,便看到少女瘦削的肩头轻轻的颤着,还有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他皱了皱眉,走到床边。伸手按住她的肩头。 明雪晗通身一震僵住了,因为太过突然,一下岔住了气,禁不住打起哭嗝来。 那些伤春悲秋的哀婉情绪登时被尴尬取代,她羞红了的脸直往被窝里埋。 “你……”项天歌刚想说点什么。 “我没事,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不用管我!”明雪晗将脸埋的更深,却是因为勾着脖子,呼吸不畅,打嗝更严重。 项天歌蓦地有些恼火,握了她的肩头用力一扳,迫使她抬起头来以保持呼吸顺畅,明雪晗却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就是不肯抬头。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也许只是赌气,她就是不想让他看到此时的样子。 项天歌眉头紧紧的皱着,索性半跪在床沿,抱牢她的双肩,一把将她扶坐起来。 “不用你管!”明雪晗极力的扭转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双方僵持着,项天歌蓦地停住,两眼怔怔的盯着她后脑勺,盯着盯着眼眶突然泛红,他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这样讨厌我,冒犯了!” 说罢,他突地松开手转身就走。 “不是!”明雪晗一听他说自己讨厌他,又着急起来,急忙拉住他。 却是因他步子迈得太大太急,只拉住片他的腰带,而他又没有及时收住去势,这一拉一去,衣带便被拉扯开。 古人衣裳不像现代成衣那般合体,若是没有腰带固定,便像块布一样没形没状的罩在身上,一被扯开就自由落体的往地上掉,男人精壮的上半身便一揽无余的展露在眼底。 “啊!”明雪晗傻眼。 大眼睛不知道该睁着还是该闭着,手里却还提着他的腰带,着实滑稽。 “你,可是担心我四体不全?”项天歌疑惑的出声。 “啊?”明雪晗懵懵的。 “我说,原来娘子不是讨厌为夫,而是从未仔细瞧过为夫的身子,恐是个四体不全,误了终身。” 项天歌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似乎为了印证他所说的话,还很配合的摊了摊手,抻了抻脚,将整个身子展示在她面前。 “你,流氓!”明雪晗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羞的满脸通红。 “谁流氓?”项天歌突然双手撑在床沿上,倾身靠近她。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明雪晗吓的忙往后退。 刚想说什么,突地手心一痛,原是手里抓着他的腰带被他扯了回去。 这,还真是自己流氓啊。明雪晗更加尴尬。 “对不起。”她闷闷的说着。 项天歌眸光灼灼的看着她,他的眸光却如实质一般,仿佛能看进她的心里。明雪晗不堪重负,转头避开他的视线。 “唉。”他突然悠悠一声叹息。 明雪晗心乱如麻,别转头,说:“你,快些把衣服穿好吧。” “你就这样不稀罕看到我吗?”他突地有些委屈的说道。 第四十六章 春暖花开爱意浓 第四十六章 春暖花开爱意浓 “不是。”明雪晗听他这样说,又有些心疼起来。 “那是为何?”他抬手捧过她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 明雪晗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转开眼眸:“你快些把衣服穿好。” “既是你脱的,便开你来穿。”他竟然一本正经的提出无理的要求。 明雪晗恼怒的斜他。 “不穿便不穿吧,反正春暖花开,也冻不着。”他一屁股在床沿坐下,竟耍起赖皮来。 这样一坐下,背后的伤疤便映入明雪晗的眼底,心头顿是一紧,紧揪着疼起来。 不觉又有些恼火,命令道:“什么春暖花开,明明还是春寒料峭,快些把衣服穿上!” 项天歌却是不为所动,依旧老神在在的坐着。 明雪晗焦急起来,“你怎不听话,前些日子受得重伤如今才好全,怎如此不爱惜自己,要是再受风寒可如何是好?” “索性你不稀罕,受了风寒又如何?”他偏过头来,撇着嘴说道。 明雪晗被怼的哑口无言,突地起身抓起被子往他被上一披,“爱穿不穿。” 说罢跳下床便要一走了之。 却是手腕一紧,被他拽了回去。明雪晗猝不及防,连退数步,项天歌顺势收紧双臂,将她固定在怀中坐下。 明明是那般老实稳重的人,怎么突地轻浮起来,明雪晗太过震惊,一时间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拿一双眸子困惑的瞪着他。 “你……”他欲言又止,眸子里似含了千言万语,牢牢的看着她。 “项,项大哥,你,放开!”她挣了挣,却被他抱得更紧。 项天歌下巴搁在她肩头,困倦的说:“别动,我一夜未睡,有些乏了。” 明雪晗猛然想起,他为了布置机关忙活了一整夜,而自己却还扭扭捏捏的使着各种小性子,实在太没良心。 “那,你睡吧,我……”明雪晗便要推了他到床上,却听耳边已经响起均匀的酣声。 一转头发现他已经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困成这样也不知道去睡,还扯着自己说那些有的没的,真是费劲。”明雪晗嘟哝一句,极力的回转身将他推倒在床上,未料他胳膊还紧箍在腰间,他这一躺下将她也带倒了。 明雪晗撑了胳膊想要起来,他却抱了她一个转身,明雪晗便被抱着转进床里侧。 明雪晗低喊要他放开,项天歌却是睡的深沉,非但没有放,还伸长了胳膊腿,将她像人形枕一样紧抱在怀中。 明雪晗叫苦不迭,试了几回却是推不开他,还累得自己筋疲力尽。 “这家伙,真能睡这么沉吗?可别是装的?”明雪晗这般想着,只是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又不忍太蛮横的叫他。 罢了,仅次一次,下不为例。 她放弃了挣扎,乖乖的躺好。 到底是一夜未得好眠,刚刚又使了大力,这会精力交瘁,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殊不知,她一睡着,男人便睁开了眼睛。 望着怀中小巧的脸庞,项天歌的心里五味杂阵,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使了这下三滥的法子将她禁在身边,这让他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只是看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许,她并不那么讨厌自己,只是她还太小,并不懂得何谓夫妻情谊。 项天歌伸手轻轻的将颊边碎发拂至耳后。 明雪晗似乎不太习惯睡梦中被人触碰,偏头在枕上蹭了蹭,却又很快平静下来,乖顺的模样似猫儿般可爱。 项天歌不自觉弯起了嘴,“看来,你也不那么讨厌为夫。” 他伸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忽地想起先前在院中的事,隧伸过头,轻轻的她额上吻了吻。 没有了大胡子的干扰,明雪晗果然没有异样,他便胆子大了些,又亲了亲她的眉心,还是没有异动,他便一路向下亲吻了她的脸颊,最后落在粉红的唇上。 明雪晗倏地睁开眼睛,看到放大在眼前的男人面孔。 他微闭着双眼,认真的亲吻自己,明雪晗本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只是唇贴着唇,小心翼翼的样子,显得那样卑微。 他这小心翼翼的,若是知道自己醒了,定会难堪吧。 她不想他难堪。 明雪晗闭上双眼,继续装作睡着的样子。 只是这样一来,他更大胆了,竟试探性的吮吻着她的唇瓣。 明雪晗后悔了,只是这时候再戳穿他,会不会让他以为自己其实是享受他的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心软了,直接一醒来就推开他。 明雪晗摇摆不定,纠结万分,便在这须臾间,他竟然撬开她的齿关,长舌直入…… 明雪晗石化了一般,瞪大双眼,死死的看着他。 却不知是某人吻得太投入,还是因为距离太近,察觉不到她的眼眸已经睁开。 他继续亲吻着她,大手还掌住她的后脑勺,好让自己吻得更深一些。 明雪晗快要哭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为什么就母爱泛滥,包容了则个,害得现在骑虎难下。 “闭上眼睛。”就在她以为他还不知道自己醒了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轻柔的话语。 明雪晗猛然惊觉,原是自欺欺人,他早就知道自己醒了。 天哪,这下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只是又要说清什么呢,说自己根本就不喜欢他,那为何知道他在吻自己又不拒绝。还是说喜欢他,那先前又为何扭扭捏捏? 明雪晗,你造的什么孽呀! 她心下哀嚎着。 项天歌发现她仍睁着双眼,惩罚似的吻上她的眼睑,迫使她闭上。 “项大哥,我……”明雪晗终于得了空隙,便要说些什么。 “嗯?”男人声音低沉,似古朴的琴音,暗带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明雪晗更加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项天歌捧起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眸。 被吻过的唇,鲜艳润泽,就像山野里新出的红树莓,令人垂涎欲滴。 项天歌再次吻过去,无比轻柔,就像一片羽绒轻柔的扫过她的唇瓣,扫过她的心尖。 带来无与伦比,陌生却又温暖的触感。 明雪晗不由自主的被他引领,慢慢的跟上他的节奏回吻着他。 就在她情不自禁的沦限之时,他突然又退开,两眼晶灿的凝视着她。 “项,大哥?”少女眨了眨小鹿般的双眼,有些困惑又有些茫然的样子,又似乎在渴望着他的亲近。 项天歌不自觉收紧放在她背后的手臂,一双眸子更加的幽暗,似乎有无穷的吸引力在眼底涌动,好似强大的漩涡,能将她整个吞噬。 他可是好看啊,比前世见到的任何男明星都还要好看。 明雪晗望着他的面容,突然仰起头,鬼使神差的吻了吻他的唇。 项天歌突然受到莫大鼓舞,蓦地收紧手臂,将她牢牢的束在身前,用力的亲吻。 相爱的男女,只要揭开中间的那层纱,便再无顾忌的痴缠在一起。 两人吻的如痴如缠,难舍难分。 “雪晗,项壮士,在家吗?”便在这时,屋外忽地传来保长的声音。 第四十七章 借机生事治保长 第四十七章 借机生事治保长 屋外突然传来的说话声,明雪晗瞬间似醍醐灌顶,醒过神来。 竟差点就沦陷在他的温柔攻势中了。 明雪晗羞怯难当,极力的往后仰头拉开与项天歌的距离。 “保长来了。”说罢,便作势要起身离开。 这个保长真是早不来晚上来,偏生这个时候来,着实过分。 项天歌皱了皱眉,却是收紧了箍在明雪晗腰间的手。 明雪晗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前世资讯发达,也听说过男人最是反感亲密时被打扰。 故而对他的举动倒也宽容,只是这样一想,双颊羞的更红。 “保长这会来定是有什么事,我们的马车可还在他那里呢,也许是来还马车的。”明雪晗好声好语的宽慰他道。 项天歌的面色却更加不悦了,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不肯收手。 男人不肯松手,而屋外的喊声似乎已经到了门前。 这保长向来是个托大的,万一不管不顾的推门进来,见到他们这副样子可如何是好? 明雪晗焦急起来,“项大哥,你快些放开。” 情意尚未退去的眼波中,泪光点点,含羞带怯,这般楚楚可怜的请求更加让人不舍放手。 只是门外的人已经喊过几遍,项天歌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 明雪晗急忙穿好衣服,刚要离开,项天歌又拉住她。 “怎么了?”明雪晗疑惑的看他。 项天歌走上前,抓住她的衣襟,明雪晗下意识的便要抱胸防备,不想项天歌却只是将她的衣襟往中间紧了紧。 衣服穿的挺整齐的,为何要再往中间拉一些。 明雪晗讶异的低头看了看,便见胸前红痕点点。 这…… 她急忙跑到镜前,一看,耳下亦有两处。 “这……”难怪他要将自己的衣服往上拉些,原来…… 这让自己怎么出去见人? 明雪晗懊恼不已,一转头却见始作俑者,挑唇浅笑,很是是愉悦的模样。 敢情是将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当作炫耀的勋章了? 明雪晗火气蹭地就蹿到头顶,她走上前抱住项天歌的脖子,低头狠狠的嘬住他脖子。 项天歌却是摊开双手,一副任她予取予求的模样。 明雪晗蓦地想到什么,抬头看到他脖子上鲜红的痕迹,“你,你是故意的。” 项天歌笑笑,拍拍身侧的床铺示意她回到原来的位置。 明雪晗脸瞬地通红,“你,你,太无理了!” 她懊恼的扭身,拢了背后的长发移到一侧,挡住被吻过的痕迹。 “那你就自个呆着吧。”明雪晗将长发拢在胸前,出了房门。 项天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耸了耸眉头,神情更加愉悦了。 这丫头,还真是睚眦必报,不过如果她知道自己脖子上只是沾了一点污痕,会不会更凶的回报自己。 项天歌伸手摸着脖间被嘬过的地方,心里顿时跟猫抓一般,万分期待起来。 另一边,明雪晗一出房门,便见保长三步并用两步的走到面前。 “雪晗,你总算起来了,对不住啊,都是叔不好,占了你的马车害你大白天的不能去赶集,只能在家里歇觉。” 呀,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保长竟然如此为他人着想。 明雪晗笑一笑,客气的回道:“保长言重了。” “雪晗啊,叔知道你们家有现在的生活不容易,我也不想因为自家的事耽误了你们的生意。所以……” 保长话还没有说完,明清扬就接过话头:“所以叔是来还马车,好让姐姐姐夫尽早去赶集吗?” 保长面色一下尴尬起来,陪着满面笑容,说:“你婶的身体你们也知道,这马车肯定一时半会是还不了的,所以……” 说着他转身指了指门外的独轮竹板车,说:“我特意将家里的板车拉了来,虽然没有马车那么宽敞,但是载个百十斤货也是可以的。项壮士武艺高强,推着去集市肯定一日能够来回,这样就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了。” 说罢,他又跑到门口,跟献宝一样的将独轮车推了进来。 嗬,独轮车换马车,还一副我很为你们着想的模样。 脸皮能再厚点吗? 明雪晗和明清扬姐弟互视一眼,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雪晗,清扬,那我把车放院里了啊,那个,你们忙,我就先走了。”保长边说边热心的理了理院子里的物什。 若是只看表象,还真以为他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明雪晗很是不爽,正琢磨着尽最大努力挽回些损失时。 房门忽地吱扭一声响,项天歌走了出来,“保长大人,真是商业奇才,若是从商定能富甲一方。” 虽然语气平和,但是话语里的讽刺却是赤果果的。 不就是在说保长会算计嘛。 果不其然,保长一听就沉下脸。 明雪晗急忙走项天歌面前,想要阻止他,后者却是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毫不在意的模样。 保长果是怒了,他放下板车回身便摆了保长架子,只是在看到项天歌时又怔住了。 眯了眯眼,见只是个清俊后生,又端起架子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明雪晗怔了怔,暗自琢磨着,若是项天歌当面埋汰保长,以保长那不要脸的脾性一定不依不饶,可若是个不相干的人,回头就是惹恼了他,了不得再出点血本安抚。 如此一想,她便闭牢嘴巴做壁上观。 项天歌两手往身后一背,中气十足道:“在下不才,乃青夷县令旧交,受县令之托,途经本地代为探望老友,却不曾想,竟有人如此欺压算计,想来这青夷县令当的着实不行!” 青夷县令?保长脑中一阵电光火石,想起来明生财和明大保要当众烧死明雪晗姐弟之时,可不就是项天歌带了青夷县令来,还将明生财和明大保给发配流放了。 那这人虽不是县令本人,只他一身气度也不是山野匹夫,若是真告到县令爷面前去,那自己这条小命,还有保长之职…… 保长通身一个激凌,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满脸陪笑道:“好汉言重了,小的哪敢欺压县令大人的旧交,小的实有难言之隐。” 说着,又拼命的向明雪晗使眼色,示意她帮自己说话。 明雪晗适时说:“公子有所不知,保长家夫人前些日子被熊瞎子咬伤,需得前往黄皮镇治伤,这山高路陡,便借小女子家的马车使用,并没有巧取豪夺之意。” 保长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压县令大人的旧交。” 项天歌却是抓住话柄,眉心一竖,道:“那就是说如果不是县令大人的旧交就欺压得了。” 第四十八章 前有恶狼后有虎 第四十八章 前有恶狼后有虎 保长忙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敢不敢,保长身为一村小官,自是要一方百姓谋福祉的,岂能做出欺压百姓之事。” 这保长倒是挺会往脸上贴金的。 项天歌冷笑一声,“既是如此还不快快将马车还来。” “是,小的这就去把马车拉回来。”说罢,保长忙不迭地跑出院子去拉马车。 兴许是青夷县令这座靠山太大,不肖一刻钟的功夫,他便将马车拉了回来。 到了院门口,还很细心的解了马,拴好,并从马车里抱出新鲜的草料喂上。 “早起没事,刚好看到地头上有新鲜的草便割了回来晾好,正好吃。”保长干笑着讨好着对项天歌说道。 明雪晗看了看马车里还有几大捆草料,看来保长还真决定把马车昧下了,割了这么多草料。 却也没有拆穿他,笑笑将草料接过放在猪舍边的架子上。“保长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辛苦了你家的马儿,这点草料就当是给马儿的酬劳了。那个,我就先走了啊。”保长又朝项天歌笑笑,便要转身走人。 “等等!”项天歌叫住他,抬腿勾起板车的把手往门外一踢,“板车还你。黄皮镇不过二十里地,用手推着走也不过半天来回,正好合用!” “是,好汉说的有理。”保长连忙又转回来了,拉起板车走。 就在这时,莲丫突然出现门口,一见院门边的项天歌,就两眼放光,笑盈盈的便施礼唤:“项……” 她怎么来了! 明雪晗接过话头,“莲丫,你来了啊,可是了摘了新鲜的鼠曲,正好,我们可以制些绿宝团子招待东昌府来的贵客。” 说话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跟前,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便要往屋里走。 莲丫疑惑的往院里看了看,“东昌府的贵客,哪位啊?” 明雪晗朝莲丫挤挤眼睛,指着项天歌说:“呶,就是这位,他就是县令大人的好友,途经咱们明家村,受县令所托来探望项大哥的,这不项大哥为了招待贵客,上山打野味去了。” 莲丫作恍然大悟状,“原是县令大人的好友,小女子莲丫见过公子。” 明雪晗报以感激的微笑。 保长在门口站一会,听到两人这样也搭话道:“做绿宝团子啊,那正好我家还有些腊肉,也是上回雪晗给的没有吃完,一起拿来和笋子炒了做馅料。” 如此一来,保长又找着在跟前献殷勤的机会,可是明雪晗却生怕夜长梦多,毕竟这贵人是项天歌假扮的,实在不宜与保长一呆。 刚想说拒了的话,便见明五保走了过来。 明雪晗这一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明五保也是见过项天歌真容的。 没成想明五保却是送到明雪晗面产,状似亲近的说:“雪晗,家中来了贵人呀,那可是赶巧了,莲丫最会做绿宝团子,正正好在贵人跟前献献丑。保长,您家里家外还许多人要照顾呢,就不用麻烦了,有我和莲丫在,保管把贵客招待好。” 说罢,又对后面的明清扬说:“清扬,你也真是的,怎一直让贵客在外头站着,快,公子,里边请!” 明五保倒是殷勤的紧。 明雪晗估摸着明五保是在外头看了一会,所以才说这番话。 罢了,应付掉保长是个要紧事,便没有多言。将明五保和莲丫父女俩给请进了屋里。 明五保装模作样的拉了项天歌在正屋里坐着,保长在原地站了会自觉没趣便离开了。 保长一走,明五保就收起谄媚的模样,摆出长辈样,说:“雪晗啊,自古说来一个好汉三个帮,众人划浆开大船,你看你这么多事情,就两个劳动力怎么吃得消啊。还是让五叔给你搭把手吧。” 说话的同时,他还意有所指的往保长离去的方向看了看。 这真是前有恶狼后有虎,难怪这么配合,原来是想趁机威胁自家,好掺上一脚。 项天歌面色一沉,便要发怒,明雪晗却按住他,笑盈盈的说:“好啊。” “姐!”明清扬和项天歌都不解的看着她。 明雪晗继续笑容满面的说:“正好,家里的腊肉都给集市的客栈老板拉走了,家里存货已经不多。刚刚也给保长说了,项大哥上山打猎去了,这若是回头家里没有新打的猎物也说不过去,既然五叔主动帮忙,侄女就不跟你客气了。” 明五保听说要打猎,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明雪晗又说:“平时项大哥上山一次都打三头野猪,兔子竹鼠就不太确定,多则十几只,少亦有五六只。五叔是没有项大歌的力气的,那就打一头野猪,兔子竹鼠统共十来只吧。” “这,这……”明五保想说拒绝的话。 明雪晗却是乘胜追击,“以保长那脾性,想来是不肯放过讨好县令好友的机会的,定会再来,五叔,你可要快些上山,要不然就穿帮了。” “那个,我想起来了,已经春耕了,家里那几亩薄地还没犁呢。我先回了!”说罢,不等明雪晗再说法,起身便要走。 哼,帮忙,那就让你帮忙呗,看你那好吃懒做贪小便宜的样,也帮不了。 明雪晗得意的弯了弯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明清扬和项天歌也投来赞许的目光,好像在说,还是你高明。 明雪晗扬起下巴,骄傲的像只小孔雀。 “爹,你等一下!”三人正是得意,莲丫突然从灶间里跑出来叫住明五保。 明雪晗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雪晗姐、项大哥,清扬。” 莲丫低眉顺眼的挨个叫一遍,又转头对明五保说:“爹,雪晗姐和清扬哥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好日子,咱们作为嫡嫡亲的人,一定要爱护支持他们,切莫将项大哥的事说出去。” 没有想到,莲丫竟是为这事叫住了明五保。 明雪晗挑了挑眉,倒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雪晗姐,我知道以前我爹做的不太对,但是你放心,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以后一定不会了。” 莲丫肯定的点点头,又往灶间看了看说:“鼠曲草我已经煮水氽好了,一会捣出汁再和米浆煮干水就成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上前拉了明五保的衣袖便要离开。 明五保却是眼珠子一转,说:“咦,莲丫你可走不得,不是说保长会回来嘛,到时看到这家里冷锅冷灶,半点没招待贵客的样子,不也是穿帮吗?” 第四十九章 开诚布公博怜悯 第四十九章 开诚布公博怜悯 这个明五保,脑瓜子转得还真是快,这么快就用自己打发的他的理由打发回来了。 明雪晗心下很是不悦。 莲丫连忙挡了亲爹在身后,“雪晗姐,你不用担心我爹说的。爹,我们走吧!” “你懂个屁,雪晗,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到时侯保长追究起来,可别怪做叔叔的没有提醒你啊。”明五保这会回过味来,非要明雪晗留下莲丫。 明雪晗面色沉静,看了看明五保,又看看莲丫,终是点头道:“那就辛苦莲丫妹妹了。” 莲丫愣了下。 根据上次在老屋时的情况,莲丫知道明雪晗是不喜欢自己的,也很防着村里人,这会却答应的这样爽快,她倒有些不敢相信了。 她突然想到,面露惊恐状,“雪晗姐,我,不会打猎的。” 这丫头还真是机灵,竟然以为自己要她像明五保一样去打野猪。 也罢,瞧她有些心计,却也不是不知深浅的,只要她不和她爹一样贪婪无度,留下也不一定是坏事。 明雪晗微微一笑,佯怒斜她一眼,“打什么猎,不是说很会做绿宝团子吗?还不赶紧去,再不做,一会保长真来了,可就没时间了。” 莲丫喜上眉梢,脆声应下:“哎,多谢雪晗姐姐的信任,我一定会做出美味绿宝团子的。” “爹,你也不要耽搁了,赶紧归家吧,记得嘴巴把严点,就是……”莲丫说到此很似为难的模样,停了停才又说:“就是娘也不要说。这事,就烂在我们父女俩的肚子里。” “行了行了,你个丫头片子,老子还没你脑子吗?好好干,别偷懒知道了吧。”明五保不耐烦的摆摆手,又狠狠的瞪了莲丫一眼这才离开。 明五保一走,莲丫突然又说:“雪晗姐,那我也走了。” “不是答应你爹让你留下帮忙了吗?”明雪晗奇怪的看着她。 莲丫抿了抿唇,说:“雪晗姐,其实你是知道我爹这个人的。他可劲的要我留下,必是想让我偷学你们做腊肉的手艺,但是这样是不对的,你们放心,回头我就说是我太笨学不会。”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她是装模作样,可这般直白,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莲丫说罢便要离开,明雪晗却叫住她,“莲丫,竟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瞒你,以前族人们一心要打杀了我和清扬的,所以我不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我不怕你偷师,就怕你和一样……” 莲丫连忙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害你的。我……我,上回在老屋,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我过得太苦了。新娘不待见我,爹也不疼我,我也是没有法子,才骗你,对不起。” 说着,她眼圈一红抹起泪来。 “就是那日挡客栈老板的道,也是爹和保长串通起来逼我的,只是没有想到保长那般贪心,竟把你做生意的马车给昧了去。” 莲丫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是真的后悔了,保长和我家日子过得再好,都不会给我半点好处。我想明白了,与其被他们摆布,不如一拍两散。雪晗姐,我是真想好了,不会连累你的。” 说罢,她抬了衣袖一抹鼻涕眼泪就要走人。 “莲丫!”明雪晗拉住她,“你能对我坦白,我很高兴。不过既然我让你留下,便说明我不计较以前的事了。我也相信你和你爹不是一路人,只要你不害我,我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你的。” 明雪晗番话说的朴实,但是对于自小失母,从未得到过亲人关爱的孤女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雪晗姐!”莲丫抱住明雪晗,感协的号陶大哭。 明雪晗深知一个好汉三个帮,孤胆难成英雄,尤其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更加需要人帮忙。她也不求莲丫像亲姐妹那样对自己一心一意,只要像个普通同事,互惠互利就好。 “别哭了,干活吧。”明雪晗替她擦了擦眼泪。 莲丫这起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明雪晗瞧着她哭的乱七八糟的脸,还有一身看不出颜色与形状的破衣服,又去屋里找了身齐整衣裳让她梳洗。 莲丫推辞不肯,明雪晗便说从工钱里扣,“只要按我的要求做,不出错,每卖出一斤肉便算你一文钱工钱,一百斤就一百文,一千斤就一两银子,可好?” 莲丫是亲眼看到客栈老板一口气就买走一百斤肉的,这说明只要一卖一次就得一百文,一百文啊,对于莲丫来说,简直是巨款。 “雪晗姐,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她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是梦。”明雪晗一本正经的道,莲丫兴奋的眼中有些微的失望。 明雪晗噗嗤一声笑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说:“等卖出了肉,拿到了工钱那就是梦想照进现实,好好干吧!” 莲丫知她是打趣自己,小脸红红的,“是,我一定好好干活!” 莲丫着实是个能干的,水烫鼠曲捣烂,再与磨好的米浆搅匀放入锅中大火煮开,再转小火一边煮一边搅,防止粘锅。 两刻钟之后,米浆水就成了面团状,起锅放到温,再揉成团,捏出一个个婴拳大的剂子,再用手搓成碗状,包上新炒的笋丝腊肉,再捏成元宝状上。 上蒸笼蒸熟,一个个绿油油似绿元宝般,喷香扑鼻的绿宝团子便做好了。 用力的咬上一口,鼠曲草青香,腊肉与鲜笋的浓香溢满口腔。 明雪晗吃了一口,禁不住大竖拇指,“莲丫有这手艺,即使不跟我干活,就是去东昌府卖绿宝团子也能独开一个铺面。” 这话说的着实不假。 绿宝团子做法看起来并不复杂,难得是控制火侯,稍有不慎,烧糊了,或者鼠曲与米浆的比例不对,做出来的要么没有绿油油的好卖相,要么就口感欠佳。 总之这是当地一项颇具特色也考验技艺。 便是在前世,明雪晗也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绿宝团子。 莲丫红了红脸,“雪晗姐过奖了,我就算有这手艺,也没那本钱,有那本钱,也没那个撑门立户的胆子。哪像您,有项大哥这样的好郎君顶着。” 她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眸子在灶膛火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瞅着项天歌时,当真是秋波盈盈情意绵绵。 明雪晗瞧见这光景,心头咯噔一下便生起不快之意。 第五十章 山有奇兽与奇人 第五十章 山有奇兽与奇人 先前就觉得这莲丫瞧项天歌的眼神不大对,这会瞧了更加不爽。 明雪晗突然有些后悔了,把这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留下来真没有问题? 她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话倒是说对了,咱家得亏有姐夫。要不然我和姐姐还真是没法子。来,姐夫,吃一个,您辛苦了。”明清扬大大咧咧的,捏了个热乎乎的绿宝团子就往项天歌面前递。 莲丫也一脸殷切的看着他,“项大哥,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项天歌却是冷情冷面,道一句:“不用了。” 说完便出了灶间。 这家伙看来还是不待见莲丫的,罢了,只要他不待见,那莲丫剃头担子一头热也没用。也许被冷待多几次就歇了心思了。 明雪晗这般想着,便不再多想。 莲丫见项天歌不假辞色,很是惊恐,抓了明雪晗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说:“项大哥,他,是不欢迎我吗?我,还是走吧。” 到底是个小丫头,一点冷脸就让她怕了。 明雪晗沉着脸,严肃的说:“他不喜欢你,那你就少在他面前出现。别忘了你来我家的目的,是干活赚钱,不是为了讨谁的喜欢。只有赚到钱,你爹还有后娘才不敢轻视你。” 莲丫怯怯的转了转眸,而后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雪晗姐,我一定努力干活,多赚钱,让他们再不敢欺负我。” “嗯。”明雪晗这才缓脸色,又吩咐明清扬说:“一会你和莲丫把绿宝团子装两碗分别送到保长家和莲丫家里。再跟保长说县令大人的好友要赶路已经走了,让他别再惦记。” “好,那我现在去。”明清扬也明白,毕竟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县令大人的好友,还是要早些打发好。便没有耽搁,当妈让莲丫装了一大碗绿宝团子去了保长家。 明五保是知道情况的,所以只要给他些好处,堵了他的嘴就成。 明雪晗便又切了截腊肠让莲丫带上。 两人一走,屋子便静了下来,明雪晗又里里外外收拾一番,见天色也还算早,便想着再打些猪草,今天做了绿宝团子,洗锅水里全是米浆,正好煮猪食。 走到猪舍却发现竹筐里已经装满了猪草,还在角落里堆了些。 这家伙做事也太快了些,不过半个来时辰,竟然就打了这么多猪草回来。 也真是个劳碌命,一会都闲不住。 明雪晗心里念叨着,却又美滋滋的。 转眼在院里看了看,却是不见项天歌,难道又去干活了。 该不会上山打野猪了吧。 她一看屋檐下果然没了锄头和柴刀,真的上山打猎了。 呀,坏了,这明家村人靠山吃山,若是遇到他们又咋整?还有保长带他老婆去黄皮镇,也是要从后山过的,若是被他遇上,那这假扮县令好友的可就瞒不住了。 明雪晗一想到这些,整个人都不好了。 暗想他才打了猪草回来,应该没走远,忙地关了院门往山上跑去。 明雪晗追了一小段路,便气喘吁吁的走不动了。 昨夜就没怎么睡,今儿又让保长和莲丫他们闹了大半天,这会子又跑了一路,又累又困。 但是想到项天歌有可能遇着那些人,又不敢停下来。 她沿着他以往常走的路,竭尽全力的赶。 终于在山岗上看到个瘦高身影。 明家村就属项天歌最高大,想来是他了。 “项大哥,项大哥……”明雪晗挥手呼喊着了,便要往他奔去,蓦地脚下一空,往下跌去。 “啊,项大哥救我!” 明雪晗吓的哇哇大叫,身体却还急速的往下掉。 嗵地一声她结结实实的跌在洞底,却没有预想的疼痛。 她撑手便要坐起来,却摸到个软软绵绵,毛绒绒热乎乎的东西…… “啊!”明雪晗惊恐大叫,一转头却见个肥嘟嘟胖乎乎,长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 “熊猫!”明雪晗尖叫出声。 想不到碧螺山上真的有熊猫。 前世就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熊猫,黑白分明的皮毛,憨态可鞠的模样,是人人都爱的国宝。 明雪晗受前世影响,看到熊猫完全没有了惧意。 “刚刚我跌下来时,就是你救的我吧,谢谢你啊。” 明雪晗微笑的说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它圆滚的肚子。 “小心!”头顶上方忽地传来一声厉喝。 随后一男子跃入洞中,隔在了明雪晗与熊猫之间,抬手便往熊猫脑门上打去。 “啊,不要,你干什么!”明雪晗急忙抓住男人的手,这一掌便打空了,而熊猫察觉到男人的杀意,也挥高了熊掌往男人身上打来。 男人搂了明雪晗纵和一跃,然后踩在熊猫的头顶上,一个借力便蹿上了地面。 明雪晗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刚刚在林中的根本不是项天歌,而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熊瞎子力大无穷,姑娘贸然亲近不要命了?”男人语气虽然温和,但是眼神凌厉。明雪晗一触上他的视线,就感觉头皮发麻。 “对不起啊,我看它憨态可鞠的,以为像大狗一样通人性。” 明雪晗这会回过神来,也明白熊猫虽然可爱,却也是猛兽,在驯养之前是不可亲近的。 “不过,你刚刚掉下去它怎么没有攻击你。”男人突然想到什么,疑惑的看着明雪晗。 “啊?大概是时间太仓促,它还没有反应过来吧。” “不对,攻防是动物的本能,上回一个女人掉进洞里就差点被咬断腿。而你,刚刚是跌在它身上吧?”男人狐疑的看向明雪晗,又往洞里看了看。 明雪晗后知后觉,愣愣的点了下头。 男人突然面色大变,跃到一个土坡下,明雪晗也急忙跟上。 原来在土坡之下就是洞底,那里有个隐蔽的门,一打开,熊猫就跑了出来了,亲密的往男人身上靠。 明雪晗看傻了眼。 “难道说这,根本不是捕兽的陷阱,是你驯养熊瞎子的洞穴?”明雪晗惊讶的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拍了拍熊猫的背,熊猫圆滚的身子一转,便来到了明雪晗跟前,前前后后的绕着圈,最后乖顺的靠坐在她的脚边。 明雪晗目瞪口呆。 男人亦是惊奇,“看来这老东西跟你有缘啊。” “老东西?”明雪晗奇怪的看向熊猫,熊猫似乎知道他们在谈论它,脑袋一转不悦的转向别处。 “对啊,这老东西跟了十几年了,反正跟着我时它就这么大了,我也不知道多大。反正就叫它老东西喽。”男人一屁股在旁边坐下,不甚在意的样子。 明雪晗仔细的想了想,熊猫的寿命也就三十来岁,这男人说养了十几年了,那在熊猫里确实属于高龄。 “只是老东西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明雪晗皱皱鼻子说道。 “我一个粗人可不会取名字,不如你给它取一个。”男人从腰间摸出一袋旱烟边抽边说。 明雪晗心下更加讶异。 碧螺山一带并不产烟叶,这男人却随身带了旱烟,且手指泛黄,抽烟的动作娴熟,可见是个老烟枪。 还有这熊猫,原本也不是碧螺山的产物,那这一人一熊是如何到的碧螺山? 男人见明雪晗不答话,斜眼看她一下,然后冲熊猫招了招手,熊猫却只是瞟它一眼,继续呆在明雪晗身边。 “嗬,你这老东西,还真嫌弃我啊,这么快背信弃义啊。”男人抡起烟杆作势便要打。 别看熊猫圆胖,却灵活的很,轻轻一转就避开了。 一人一熊便围着明雪晗追赶起来。 明雪晗本就疲累,被他们这样一转顿感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往地上跌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突然看到男人的脸,露出诡谲的笑。 第五十一章 萍水相逢赠爱宠 第五十一章 萍水相逢赠爱宠 明雪晗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跑,却是全身发软,眼前阵阵发黑,不受控制的往地上栽去。 “喂,姑娘,姑娘……”她感觉到正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也焦急的喊着自己。 什么与熊有缘,怕只是这男人拐卖人口的手段。 怕只是装模作样,假意救人,实际上是要把自己绑走,然后当货物一样卖掉。 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有关被拐卖的新闻,明雪晗只觉不寒而栗。 她悔恨不已,拼命的挣扎,然,除了凶涌不止的思绪,身体却是连眼皮都抬不动一下,更别说挣脱了。 忧心忡忡间,她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脸边还有毛绒绒的东西扫过了,而后脑袋一阵剧痛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雪晗悠悠的睁开眼睛,入目是层峦叠翠的绵延山峰,身边却是乱石林立。 狮子峰? 明雪晗惊坐起身,山巅之上,劲风呼啸而过,即使快到清明也冷的人直打哆嗦。 她搓了搓胳膊,刚想站起来了,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和,慌忙转身还是那一人一熊。 明雪晗弹跳起身,便要跑路。 男人见她走,急忙上前压制住她,明雪晗心惊胆战,用力挣扎,男人不得已紧抱了她固定在大石上坐下。 “别乱动,你身上的瘴气毒才刚刚清除,不宜走动,要不然会再晕倒的。”男人焦急的说道。 明雪晗动弹不得,狠瞪一眼,斥道:“胡说,什么瘴气毒,分明是你给我下了药,意图拐卖。” “拐卖?”男人双眼一瞪,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长相,到了花楼也只能是使唤丫头,还有这豆芽菜样的身板,给人当使唤丫头都怕把胳膊腿折了。能卖几个钱?” 男人丝毫不掩饰对她外形的嫌弃。 明雪晗怔了怔。 话说,来到这世界还真没好好看过自己的长相。 原主生活贫苦的山里人家,长期营养不良,身板自然瘦削的像个竹竿,身上的皮肤虽然算白,但是这张脸风吹日晒又从未保养过,想来粗糙无比。什么高原红,萝卜丝,雀斑都有可能出现。 只可惜屋子里那破铜镜只照得出个轮廓,根本看不清具体长相。 现在听他这样说,想来自己姿色平凡平,被卖了也不值钱。 女孩都是爱美的,被当面埋汰长相,明雪晗有些挂不住。 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问:“真的吗?” “当然,我萧正祺从不说谎。”男人两手一摊又指着熊猫说:“不信你问它,十几年的老伙计了,肯定最了解本人。” 原来男人叫萧正祺,这名字听着倒挺有文化,不像庄稼汉的名字。 明雪晗暗自认真的打量起男人。 这男人虽然粗衣布衫,有些破旧,但是看针脚做工却是讲究,尤其袖口处还绣有回字连纹,再看他面容,清瘦却健康红润,尤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输项天歌。 仔细看来,倒真不像坏人。 “它要是能回答我就奇了,妖精啊。”明雪晗放下心防,揉了揉胳膊道。 萧正祺冲熊猫招了招手,熊猫便听话的偎到明雪晗身边。厚厚的皮毛往她身上一靠,明雪晗顿觉暖气四溢,再不觉得寒冷了。 “刚刚山里真的有瘴气吗?我怎么就会晕倒了。”明雪晗想了想刚刚晕倒的事还是觉奇怪。 萧正祺正色道:“山里蛇鼠虫蚁,飞禽走兽不计其数。毒物自然也就不在少数,经过日晒蒸腾容于气息之中,你一个弱女子自是受不住。我这也不是郎中,也不带药材,只好把你扛到这山顶上吹吹冷风,驱驱瘴气了。” 明雪晗听他这样一讲,又觉得挺有道理。 现代生物课上也学过,山林虽有天然氧吧之称,但最到了黎明时分植物也要吸取氧气,故而空气中会二氧化炭过量,导致人不适。 这植物都会制造出对人不适的气体,飞禽走兽就更有可能了。 看来真是冤枉他了。 明雪晗不觉有些愧疚,“那,谢谢你啊,刚刚误会你了。” “得,不必谢我,把你扛上来的是老东西,要谢便谢它吧。”男人指了指熊猫说道。 “它?”明雪晗转眸看向熊猫,确实在昏迷之前感觉脸边有毛绒绒的东西,原来是熊猫啊。 熊猫听懂了男人的话,邀功似的抬起前腿朝明雪晗拱了拱,似乎在说:“不用客气。” “你可真是通人性,谢谢你啊。”明雪晗摸了摸熊猫的头,熊猫趁势靠在了她的肩上,还很乖驯的蹭了蹭。 厚厚的皮毛便擦过明雪晗的脖子,痒的她呵呵直笑。 “你可真好!”明雪晗与熊猫玩了起来。 男人两手抱胸,微笑的看着他们,不觉间眼中闪过慈爱之色。 “老东西既与你有缘,那便送给你吧。”萧正祺突然说道。 “啊?”明雪晗讶异不已。 熊猫似乎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停止了玩闹。 萧正祺突然怒指着熊猫,愤慨的:“说句实在话,我早就厌烦这老东西了,就因为它,我大好的青春年华都浪费在了山林里,无法享受这万千世界的繁华。” 他痛心疾首的说完,又突地靠近明雪晗,热切道:“姑娘,既然它这么亲近你,这就是天赐良缘,你就收了它吧。你看我这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出去就得孤独终老在山林里了。” 说罢,他苦着脸就差跪地恳求了。 熊猫摇晃着圆脑袋,似乎有些不愿。 明雪晗想了想,这捂块石头十几年都舍不得丢,何况是活物,还这么通人性。 “这不太好吧。”她想了想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说喜不喜欢它?”萧正祺指着熊猫,颇有几分现代社会疯狂推销员的架式。 明雪晗有些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喜欢那就带走它,哎呀呀,终于摆脱这个老东西了。”萧正祺说着,拉起熊猫的前腿就往明雪晗怀里推。 熊猫似乎很不情愿,两眼水汪汪的瞅着萧正祺。 明雪晗想着这熊猫是真的不舍得与萧正祺离开,于是劝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看它多不舍得你啊,还是你自己带着吧,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出来也很久了,我得回去了。” 说着,她推开熊猫,起身便要往山下走。 “老东西,你呀呀的,不是喜欢这姑娘嘛,你干嘛还粘着我,你不要姑娘了吗?快,跟上啊!”萧正祺见明雪晗要走,急的一脚踢在熊猫屁股上。 熊猫委屈的瞅他一眼,抬起笨蛋的身体滚瓜一样追上明雪晗。 明雪晗其实心里有些没底,这毕竟是萍水相逢的人,突然说要把自己相伴十几年的爱宠给自己。 古语有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男人说的有理有据,但是咱不做那贪便宜的人,还是趁早摆脱的好。 故而明雪晗步子迈得飞快。 熊猫被萧正祺踢了一脚,加上身体笨重,在这陡峭的山巅上自是收不住去势。 远远看去,便像是凶狠的往明雪晗身上扑咬。 项天歌一出林子,便瞧见这架式,吓的三魂丢了七魄,一个飞身来到明雪晗身边,抡了柴刀就往熊猫脑袋上砍。 第五十二章 憨态可鞠大熊猫 第五十二章 憨态可鞠大熊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明雪晗只觉眼前一花,身后的熊猫便发出“汪汪”的叫声,声音急促极为凶狠。 明雪晗忙地转身,定睛一看,发现萧正祺已经赶了上来,与项天歌缠斗一起。 且这两人武艺似乎不相上下,打得难舍难分。 只是萧正祺有熊猫相助,不时往项天歌身上扑去。 好在项天歌身手敏捷,几次都躲开。 “住手,住手!不要打了!” 明雪晗大声的喊着,萧正祺这才停手,却也没有放松下来,依旧摆着随时攻防的架式。 项天歌则退到明雪晗身边,将她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望着坡上的一人一熊。 明雪晗急忙解释:“项大哥,你误会了,他们不是坏人,刚刚我在竹林里中了瘴气毒晕倒了,是这位大叔和熊猫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熊猫?”项天歌疑惑的看了看明雪晗又看了看那一人一熊。 “哦,你不觉得熊瞎子这名太难听了吗?我是觉得它黑白分明的皮毛,又长得圆润憨厚,像只大猫一样,所以就信口给取了个名叫熊猫。” “熊猫,这名倒是不错。”萧正祺两手抱胸笑道。 “萧大叔,我家人已经找到我了,那就不麻烦你了,就此别过。”明雪晗不想再耽搁下去,福了福礼便要与项天歌离开。 萧正祺却是飞身拦住去路,项天歌唰地又抽出柴刀,作出攻击动作。 “哎,我跟这位小姑娘正事还没有说完呢,关你什么事,让开让开。”萧正祺不悦的隔开柴刀。 项天歌扭头看向明雪晗,后者尴尬的笑笑,语速极快的解释说:“是这样,他说他过了十几年山林生活,很想去看看外面的繁华世界,但是带着熊猫不方便,刚好熊猫也挺亲近我,所以就想托付给我。 但是熊猫又舍不得他,而我也无功不能受禄,所以刚刚就想快点离开,哪知道他竟要熊猫跟着我,所以就让你误会了。” 萧正祺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他说完,熊猫又委委屈屈的走到他身边,依依不舍的蹭了蹭。 “萧大叔,还是算了吧,你看他真的不舍得你。”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反正这一次我是不会带你走的。老东西,你可听好了,你要是不怕孤独终老,就别跟着这姑娘。姑娘,这老东西,你爱要不要。我走了!” 说罢,他拱一拱手,一个旋身就跃入竹林中,消失不见。 “喂,你别走啊,喂!”明雪晗急忙跑进竹林里,茫茫竹海,哪里还有萧正祺的身影。 熊猫直起身,茫然的四下张望,发出呜呜的声音。 明雪晗无奈的叹口气,摸着熊猫的脑袋,安慰道:“唉,我追不上他,你只能跟着我了,不过,好在这碧螺山竹不千里,也不怕养不起,走吧。” 熊猫感受到她的安慰,呜呜几声便将脑袋贴靠在她的手掌上。 项天歌惊奇不已,“它竟如此温驯。” “熊猫本来就是温驯的动物,只要人们不伤害它,它是不会伤人的。” 明雪晗想了想前世在电视里见过的熊猫,无不憨厚可爱,想来本性是温和的。 “那就好。它虽不伤人,但看着吓人,往后在院里一放,定没人敢再来闹事。” 项天歌说着,便要学了明雪晗的动作去亲近熊猫。 不想,熊猫猛地直起上半身,抡了熊掌作出攻击的动作。 项天歌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明雪晗哈哈笑起来,“谁让你一见面就打它,它是记恨上你了。” “别怕,项大歌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明雪晗温柔的摸着熊猫的脑袋,熊猫这才恢复温驯的样子。 两人一熊回到家中,天已擦黑。 明清扬正做好了晚饭在院中等他们,突然看到一头大熊跑进院来,惊的面无血色。 “妈呀,熊瞎子!”明清扬惊慌失措,关键时刻倒没了忘了姐姐,一把拉了明雪晗要往屋里跑。 明雪晗咯咯直笑,抓了他的手说:“清扬,别怕,这不是熊瞎子,是熊猫,你不惹它是不会咬人的。” 明清扬一脸戒备,边往后缩边不相信的说:“真的吗?姐,你没有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开玩笑。来,熊猫,到姐姐这里来。”明雪晗招一招手,熊猫便乖顺的在她手掌心里蹭了蹭。 明清扬惊奇不已,“还真的跟姐姐亲啊,它真的不咬人吗?那为什么先前保长夫人给咬了。” “自作孽不可活,定是保长夫人惹恼了它呗,你看我才与它认识,它非但不咬我,还与我很亲近呢,就是项大哥,也只是作作凶样子,未有真的伤人。”明雪晗得意的摸着熊猫的脑袋。 明清扬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项天歌,得了后者的首肯这才放下心来。 见明雪晗与熊猫亲近,也耐不住好奇的伸出了手。 “这是我弟弟,清扬,以后也是你的朋友,握个手吧。”明雪晗说着,熊猫看了看明清扬,也很友好的往明清扬身边蹭了蹭。 明清扬兴奋不已,哈哈大笑起来,“哇,真的呀,真的一点也不怕人,太好了。比小黑子还要可爱。” “那可不能这么说,各有各的可爱,你这样说小黑子会吃醋的。” 明清扬点点头,“那我去找些饭食来给它吃。” 说罢明清扬便要去灶间拿食物,明雪晗却是拉住他说:“不用了,只需每日给些新鲜竹笋或者嫩竹即可,当然若是不担心惊着旁人,也可让它自己去山上找食。” “竹枝即可?”明清扬瞪大双眼。 明雪晗点了点头,“对,它最爱吃竹子。” “那可以,家里还有鲜笋,我去拿了给它。”明清扬乐颠颠的跑进灶间,拿了几根竹笋出来,熊猫果真非常喜欢,往地上一坐,认真的吃了起来。 “哈,它还真的只喜欢竹子。”明清扬兴奋的说道。 “好了,我们吃饭吧。你也乖乖吃,不许去欺负小狗小猪,知道吗?” 明雪晗见熊猫在院里呆得安生,便关好院门,由着它在院中走动。 是夜,明雪晗料理完一切,便想着早些回房休息,刚想关上房门,熊猫就跟了过来了,一直匍匐在脚边不肯走。 “你怎么了?”明雪晗奇怪的问道。 熊猫呜咽的叫了两声,似是心情低落的样子。 “你是在想萧大叔吗?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再者,你们相处十几年了,他也一定舍不得你,在外间玩够了定会回来看你的。” 明雪晗安慰摸着它的脑袋安慰道。 不想熊猫呜咽的更可怜了。 想来是失去旧主,十分的没有安全感,故而对自己分外依恋。 明雪晗轻叹一口气,“罢了,那你晚上便跟着我睡吧,不过不许乱动哦。” 她找了一床破棉絮铺房间的地上,“睡这吧。” 熊猫听了她的话,听话的趴下,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明雪晗看着它胖嘟嘟的模样,只觉暖心可爱,又摸了摸它敞露的大肚子,这钻进被窝里。 她也着实困了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正是睡得酣畅,突闻汪汪叫声,明雪晗瞬间惊醒便见个高大身影拖子大熊猫往门外走。 第五十三章 早已认定她为妻 第五十三章 早已认定她为妻 “项大哥,你干嘛,不要伤害熊猫啊。” 明雪晗想起白日两人的对峙,以为项天歌又与熊猫起了冲突,瞬间睡意全无,趿了鞋就追出门去。 却见猪舍旁新起了个小屋了,里面还铺着干草,还堆了小山样高的春笋在角落里。 “这,这是你连夜帮熊猫盖的小屋了吗?还准备好了食物和窝,项大哥,你想得太周到了。” 明雪晗喜不自胜,项天歌虽然面上没有会表情,但是那眼神分明带了笑意。 只是熊猫却是不情愿,一挣开项天歌的束缚就跑到明雪晗身边,跟个粘人宝宝一样紧靠着她。 明雪晗只好安慰熊猫说:“项大哥带你出来不是要伤害你,他是要让你住自己的新家呢,看,是不是比萧大叔给你的洞穴要舒适啊。” “你看,这里还有你最爱吃的竹笋呢,宽敞又舒适,比在我屋里打地铺可强多了,快进去吧。” 明雪晗费尽口舌,极力劝说,熊猫就是紧靠着她不挪身。 项天歌不耐烦了,提了熊猫的前腿就往小竹屋里推。 熊猫一下急了,挥掌就往项天歌脸上抓。 项天歌也火了,他武艺超群,可不怕什么熊瞎子,掌心凝了力道便要反击。 明雪晗见状头皮阵阵发紧,急忙大喊:“住手!” 一人一熊立即停了下来,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你虽然是好心,但是就这么迫不及待嘛,熊猫本来睡的好好的,你干嘛要大半夜把人提起来,不知道打搅人好眠是很缺德的嘛!” 明雪晗急的火冒三丈,指着项天歌就训。 熊猫似得了靠山,立即往明雪晗身边蹭。 明雪晗一把将它推开,亦是怒气腾腾的说:“还有你,之前没地方才让你进我房间,现在专门给你盖了小屋,干嘛不知好歹,竟然要对项大哥动手。快爬进你的屋里,再让你独个去山上睡。” 一人一熊从未见过明雪晗这般河东狮吼的样子,纷纷勾起脑袋,很不自在。 “要打你们打吧,我去睡觉了,真是过得什么日子,连个安生觉都没得睡。”明雪晗气呼呼的,扭身就走,再不管这一人一熊。 项天歌回狠狠的瞪了眼熊猫,便紧步往屋里走。 熊猫自知理亏,却也没有进竹屋,而是跟到了房门口蜷缩着躺在地上。 项天歌倒有良心,捡了地上的破棉絮,扔在房门口的地上,看着熊猫爬到了棉絮上,这才关上房门。 明雪晗现在回过味来了,项天歌连夜盖竹屋就是为了把熊猫拎出房去。 而熊猫也太通人性了,竟然记了他的仇,执意不听他的话。 这一人一熊真是一个熊样。 明雪晗连日操劳,这下好眠又被打扰,着实窝火。 项天歌看着她背对着外面,被子不停的起伏,知道她还在生气。 便闷不吭声的走到床边,推了推她。 明雪晗仍在生气,自是不理他。 不想身下的床突地一沉,项天歌竟兀自躺了下来,躺下还不算,长胳膊还穿过她的颈窝,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放开我。” 明雪晗用力的扭了扭。 “别动。”耳边传来暗哑的声音,伴随着炙热的呼吸一起钻进耳朵里,带来麻痒的触感。 明雪晗更恼了,转了身便要将他推开。 忽地伸手覆住她的大半张脸,一双眸子灼灼的看着她。 明雪晗心跳如擂鼓,挣了再挣,项天歌忽地揽紧她的腰,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 双唇相触的霎那,明雪晗整个都僵硬了。 她瞪大眼睛,牢牢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男人纤长手指轻移到眼前,便将她圆睁的大眼盖住。 他的吻越来越密集,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否的霸道,明雪晗被吻气息紊乱,混乱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被保长打断的事情。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即便遇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真要发生那等亲密之事,仍旧羞怯难当,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她心下顿时小鹿乱撞,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双眼一直大大的瞠着,就连项天歌退开了也恍然未觉。 “嗬。”项天歌轻笑了下,眼中满是促狭之意。 明雪晗猛然回神,斜他一眼了,便要扭身转开。项天歌却是抱牢了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语气很是疲惫,“让我靠会。” 明雪晗莫名的心头一紧,这两日自己虽然缺觉,却也断断续续的眯了两眼,而他却是忙里忙外,未曾合眼,便是铁打的人也消耗不起。 思及此,她又心疼起来,终于没有再抗拒。 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有心爱女子在怀,还是名正言顺的妻,项天歌只要是个正常男儿便不可能无他心思。 他趴在她颈窝里呆了会,妆着少女悠悠的香气,不觉心念一动,轻吻在她的脖间。慢慢的上移衔住她圆润的耳垂。 耳畔忽地传来滚热麻痒的触感,明雪晗也下意识的往一边躲,却是因为位置的关系,就像是往项天歌怀里钻。 项天歌似受到了鼓舞,将她揽的更紧,紧的恨不得要将她纳入自己的身体里。 明雪晗纵是未经人事,但是前世资讯发达,对男女之事也知道些,明白此时的男人正是情迷意乱。 她心乱如麻,既想推开他,又不忍心,隐隐的又有种期待。 到底是心仪之人,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早晚都有这一遭的吧。 明雪晗思虑万千,正暗自纠结, 忽地臀后一热,原是男人已将大掌置于衣内,阳刚之气便再无遮挡的传入体内。 “娘子。”项天歌轻唤着她。 娘子? 温柔的语声是三月小雨润物无声,一直落进了她的心里。 似一股暖流涌进心里。 明雪晗怔了怔。 他惯来少语,也不常唤她,少有几次皆是唤娘子。想来,在他的心里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妻。 可是自己,却一直防备着,未有真正将他当作夫君。 明雪晗莫名的鼻间一酸,涌上泪意。 “怎么了?”项天歌见她眼中忽地有了泪光,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太过冒进,吓到了她,赶紧将手抽了回来,“你别哭,我不碰你便是。” 明雪晗见他这般小心,又着急起来,连忙摇头说:“不是。不是。” 项天歌紧蹙着眉头,“我知道你心仪的人不是我。” 说罢,便往后挪了挪,拉开与明雪晗的距离。 这话说的,分明是吃醋啊。 第五十四章 坦诚相见表真心 第五十四章 坦诚相见表真心 只是他好端端的为何说自己心仪之人不是他。 那不是他还能有谁? 瞧他神色,以为自己不心仪他,伤心的紧。 这可不能误会了。 明雪晗急忙拉住他,“我没有别的心仪之人,你知道……” “我知道没有。”项天歌却是退得更远了。 什么叫知道没有,这是在怪自己有没有心仪之人都不喜欢他吗? 天知道她的抗拒并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太喜欢又害怕失去所以才扭扭捏捏。若是因此生了嫌隙那就不好了。 明雪晗紧忙抱了他的胳膊,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是不心仪你,我就是……我……” 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顿了顿,索性一闭眼吻上他的唇。 幸福来得太突然,项天歌些反应不过来。 愣愣的看着突然放大在眼前的脸庞。 “人家从来没有与男子这样亲密过,我,有些怕。”明雪晗声若蚊吟的说道。 说完,便要移开唇。 项天歌咧唇笑道,“原是如此,是为夫大意,疏忽了娘子年岁尚小。” “嗯。”明雪晗羞红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手臂慢慢的移到他腰部,轻轻的环抱住他。 项天歌更加温柔的吻她,生怕再莽撞又吓到她。 二人交颈而卧,温柔拥吻。 明雪晗放下心结,亦是柔情似水的迎合。 就在两人坦诚相见之时,明雪晗蓦地觉得身下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身体。 她面色倏地大变,僵硬在原处。 项天歌察觉她的异常,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我,来月事了。”明雪晗吞吐的说道。 …… 周遭瞬间凝滞,却也只静默了片刻。 项天歌忽地掀被起身,披了衣服就大步的出了卧室。 他,又生气了吗? 前世,便听闻,男人于兴致昂然时被阻止,那心情就跟百爪挠心一样的难受,更有些言论说,若不发泄出来会憋坏了身子。 只是,他就这样出去了,好似在嫌弃自己的月事。 可这也不是自己故意的呀? 明雪晗心中万般纠结,看着突然空掉一半的床,又难过起来。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不过是欲求未满就撇下自己离去,也不关心一下来了月事是否会身体不适。更不在意她不着寸缕,是否会着凉。 明雪晗满腹委屈,顿觉之前的万般体贴都是做戏,都是为了得到她的身子。 她心下酸楚,眼中含泪,强撑着披衣起床,处理脏污的身子。 一落地才发现,这竟是原主的初次月事,而明父是个男人,也不可能教她女儿家的事。 那来了月事要如何处理? 这落后时代,可没有随处可买的卫生棉? 明雪晗头疼了,她翻箱倒柜,想找件破衣烂裳将就一下,只是穷人衣裳皆为粗麻织造,僵硬不说也不吸水,再者,裤筒宽大,勉强垫了布也无法在身下固定。 而身下了,血量却是越来越大。 这原主是初次,若不处置妥当可是会落下妇科顽疾的,那便一生受苦了。 明雪晗抓了件破衣垫也不是,不垫也不是,愁的眉头打结。 “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躲在屋里呆到月事结束吧,这一次两次能坚持,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明雪晗越想越头疼,只觉初初穿越来,性命受到威胁也不曾这般愁苦过。 正举棋不定,房门突地被推开,项天歌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明雪晗骇了一跳,急忙躲到床架后面,厉声道:“你出去。” 项天歌面色有些尴尬,“那个,给你!” 他伸手往前递了递。 明雪晗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东西,一个是冒着热气的水盆,一个是鼓鼓的布条。 说完,他放下东西就出了房门。 明雪晗听房门关上了,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拿起上的布条一看,竟是个月事带,里面还装满了灶灰。 这…… 明雪晗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原来他刚刚突然出去是烧热水和拿月事带了,竟是误以为他薄情寡义,明雪晗不觉有些愧疚。 可再一想,他个大男人如何晓得这些,也只有成天女人堆里打转的才晓得吧。 明雪晗心下更是五味杂陈。 收拾妥当,项天歌也似算准时间一般,进来便要收走用过的水盆。 明雪晗急忙抢在他前头,“我自己来。”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去躺着吧。”项天歌执意要动手。 明雪晗急了,吼道:“你一个男人,怎能竟做些女儿家的事,不晦气吗?” 吼完,她恍然惊觉,终于知道心下纠结的什么了。 他越是做这些驾轻就熟,就越是说明他有过很多女人,早就习以为常。 而项天歌却不知她心下想法,亦不知自己哪方不妥,只纳纳道:“你是我娘子。” “项大哥,我知道你阅历丰富,不在意些世俗忌讳,但我只是平凡女子,无福消受,谢谢。” 说罢,她抢过水盆,快步出了房间。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冷淡,项天歌很是不解。 他愣愣的站在原处,紧锁着了眉头,想了好一会也不明白怎么就令她不快了。 明雪晗再进得屋里,便见项天歌仍旧愣愣的站在原处。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心里明白,是该感激他的,只是一想到他有过那么多女人,也许那些女人们还等着他回家,她就百般不是滋味。 明雪晗错身经过他身边,兀自回床上躺下,就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项天歌不明所以,只在这时侯她不想说,也多问。 隧吹灯躺下,便又要将她揽进怀里。 明雪晗却是冷冷的拒绝了。 项天歌感觉得到这一次与先前含羞带怯的拒绝不同,是真的冷漠疏离。 只不过已确定了她对自己的心意,倒也不含糊,强硬的将她抱了过来,明雪晗再挣扎。 “要是乱动,月事流到了床上,可就得拆洗床铺了。”项天歌大手控在她腰后,强行将她稳住。 “流到床上,你,懂得可真多啊,是见多了吧。”明雪晗终是没能控制住,带着哭腔吼了出来。 项天歌再是一愣,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你气的是这个。” “你管我?”明雪晗愤愤道。 项天歌扣紧她的腰,严肃的说:“没有好多女人。这些都是听村中女人洗衣时说的,她们口无遮拦的,嗓门又大,我这几年东一耳朵西一嘴的听听就会了。” 听村里女人们说的? 这倒也有可能。 山野村妇蛮不讲理,闲来无事最喜欢拿人隐私当有趣话题,经常东家汉西家妇的胡扯。虽说月事带商铺里没得卖,但村妇们洗衣的时候却是不避讳的。 明雪晗幼时便听村妇们讲过,有一次,有个妇人竟然还拿了这玩意,唆使她个女娃子将月事带绑在外裤上。 好在明雪晗被他们欺怕了,心是十分防备,故而没有上当,要不然可就丢大脸了。 “可你一个男人怎去听这些。”明雪晗仍旧有些不确定。 第五十五章 村民借机再生事 第五十五章 村民借机再生事 “我耳力好,离了一里多地也能传进耳里。”项天歌说罢,将她的手放到他耳朵上,那耳朵竟似个小兔般动了动,钻在明雪晗的手心里,痒痒的。 “噗嗤。”明雪晗怕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项天歌见她笑了,紧绷的心绪也放松下来,将她抱得紧紧的,“现下信了吧。” “嗯。”明雪晗答应一声,紧紧的偎进他怀里。 男人的身子似暖炉一般,将她的身子也烘的暖融融的,十分惬意。 接下来,除了一些轻巧事交给明清扬,其他事务项天歌一并包揽下来。 明雪晗心下又是感激,又是难为情,尤其是这洗衣的活。明清扬是弟弟自是不好帮她洗衣的,项天歌便主动的接了过去。 瞧着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蹲在溪边,细心的搓洗衣物,明雪晗不觉眼眶泛热。 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修得这辈子来如此体贴入微的好夫君。 项天歌提起装了洗好衣物的篮子,一转头便见明雪晗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心下一紧,急忙放下篮子走到她面前。 “可是不舒服?让你在家歇着偏是不听,虽是到了春分,却也还冷得的很,快些进屋。” 听着他关心的话语,明雪晗心下感动,再是控制不住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了他,号陶大哭起来。 “怎么了?哪不舒服?”项天歌听她哭的凄惨,更是担心。 便要推了她起来查看,明雪晗却是紧抱了不撒手,一边哭一边摇头,道:“不,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太高兴了。得夫如此,此生无憾,项大哥,谢谢你!” 项天歌算是听明白了,原是因为自己做了些活,便教她感激涕零。 不觉又有些好笑,“真是傻话,好吧,不过我也很高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项天歌握了她的肩,弯身平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明雪晗破啼为笑。 “好了,不哭了,一会清扬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回吧。”项天歌替她擦去眼泪,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揽了明雪晗往家走去。 却还没到家门口,便听乱哄哄的吵闹声,仔细一看,原是保长家的几个儿女,还有村中几个颇有威望的叔伯长辈。 明雪晗忙地拉了项天歌往一边竹林里走,“项大哥,你先躲躲。” 项天歌疑惑不已,“躲什么?” “你胡髭还没长出来,这会要是露面,那你冒充县令好友要回马车的事就得穿帮。保长家的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就躲在这里,等他们人走了再回来。” 说罢,明雪晗接过衣篮子,便急匆匆的往家赶。 一进门就听到保长家大儿子明富贵抡着锄头,指着熊猫凶狠的说:“明清扬,你给我滚开,今儿了我就锄死这熊瞎子,替我娘报仇。” “你娘不过是被咬了腿,就要熊猫赔命,你们太过分了!”明清扬据理力争,但是他身子单薄,哪里是身强力壮大的明富贵的对手。 明富贵用力一推,明清扬便滚瓜一样的往地上倒。 “清扬。”好在明雪晗来得及时,扶住了他。 明富贵一见明雪晗,眉毛一竖,怒道:“好你个明雪晗,给脸不要脸,我娘好心来帮你们做事,竟然唆使熊瞎子咬她。” 说罢,他又转身对众长辈说:“几位叔伯,你们都亲眼看到了吧,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她竟然在家里豢养熊瞎子,她是要害死我们全村人啊。” “明雪晗,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保长家另外几个子女也破口大骂起来。 从人吵闹得更加厉害,熊猫鲜少见到这样的场面,开始躁动起来,它不停的撞击着小竹屋,嘴里发出汪汪的叫声。 成年大熊猫站起来一人多记,膘肥体装,竹屋三两下便被撞出个大口子。 它冲出来便朝要攻击那些吵闹的村民。 明雪晗顾不上与村民们争吵,急忙挡在熊猫身前,安抚道:“不怕不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会与他们说清楚的,你乖乖的啊,回到小屋里去。” 熊猫见她挡着,果然安份许多,放下前腿,趴回地上。 “大家看啊,熊猫果然听她的,以后谁要是得罪她,她就放熊瞎子咬谁。”明富贵又大喊大叫起来。 其他人听了,纷纷害怕的往院外撤去,却又不甘心留着熊猫这个隐患。 个个伸长了脖子,只在院门口张望。 而明富贵伙同几个兄弟,“今天我们就宰了这畜牲,为民除害!” 几人互使一个眼色,抡起锄头柴刀就朝熊猫砍。 明雪晗既担心他们伤到熊猫,又怕熊猫发狂伤着人。 她忧心如焚,大喊着:“住手!” 那些人却像是听不到一样,更加凶狠的朝熊猫打去。 熊猫被惹怒了,猛地站起来,抡起大掌就将冲在最前面的给拍飞出去。 这样一来,村民们又是害怕,又是愤怒。 他们不敢靠近,便捡了石头砸它,还有拿了拿长竹竿捅。 明雪晗和明清扬夹在中间,呼声微弱,根本拦不住。 熊猫彻底被激怒了,它皮糙肉厚,力气极大,又生的雄壮,那细细的竹竿伸到面前,啪嚓一声便捏成了碎片,而石头砸在它身上像是砸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村民们更加害怕,也空前的团结起来,有人从外面关上院门,直接点了火把往熊猫身上丢,意图烧死它。 明雪晗怒不可遏,然而在愤怒的村民面前,她的力量太微弱了,根本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 熊猫再是强大,那优势也是在肉博上,又怎么敌得过人类的算计。 明雪晗感觉已经无力再阻挡势态的发展,她感到无比的无助,也感觉到人类对动物的残忍。她极力的挡开那些飞来的火把,却还是让熊猫的皮毛沾到火星,被烧秃了好几块。 眼看着更多的火把扔进院里。 明雪晗惊恐无助。 这时候项天歌突然飞身跃墙入户,一个旋风腿将飞来的火把踢飞,又将明富贵抓来踩在脚下,恶狠狠的说:“谁敢杀了熊猫,就让明富贵陪葬。” 让明富贵给熊猫陪葬,那保长能放过他们。 打闹不休的村民们终于停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仇恨入骨为哪般 第五十六章 仇恨入骨为哪般 明富贵哇哇叫着:“叫花子,放开我,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我爹饶不了你。你们快上啊,不要在碧螺山混了……啊——” 他又转向了村民们,恶狠狠的威胁。 项天歌嫌他聒噪,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痛的他惨声大叫。 明雪晗则趁着众人不察之际,连忙拉了明清扬一起,安抚熊猫。 她想着院子里乱哄哄的,熊猫到底是猛兽,即使通人性也经不起人类的一再挑衅,便想着将它先带到屋里,避开这些人。 却在这时,门口突地传来“砰嗵”巨响。 一柄大板斧头砸破院门,保长破门而入,“谁要杀我儿?” 他举着大板斧,一抬眼看到项天歌,“叫花子,是你,你竟然冒充县令大人的好友。骗吃骗喝,今儿还要杀我儿,我要报官,抓你坐监。” 保长一声令下,便在那狗腿的应声扭头往衙门跑。 “你,你们,先是唆是熊瞎子伤我妻,现又打杀我儿,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同宗的乡亲们,你们看啊,明雪晗她就是个杀人害命的扫把星。” 保长吼的歇厮底里,义愤填膺。 本就害怕熊猫,又忌惮项天歌武艺的村民们,这会似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起保长。 势有不把明雪晗一家处死不罢休的架式。 明雪晗怒不可遏,“又是扫把星,请问我把你们怎么着了。明明是你贪得无厌,派了自家婆娘来我家中搜刮,又想独吞我家财产,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才误闯熊洞被咬伤。而今,也是你们闯入我家中,激怒熊猫。倒来说我的不是,你们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是如何的贪婪凶残!?” 明雪晗气的狠了,也不管不顾的质问起来。 “明雪晗,你可真会倒打一耙,我就问你熊瞎子是不是养的?我夫人又是不是熊瞎子咬的?” “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山里有熊,就你出世之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一定是你扫把星转世,给大家带来了灾难。” 村民们像疯了一样,群声质问着。 似乎在一瞬间,所有人对明雪晗的愤怒与不满都激起来了。 好像明雪晗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看他们的样子也确实觉得不像是伪装。 明雪晗神色凝重,走到众人面前,“我到底给大家带来了什么灾难,怎么就克亲灭族了?明生财,明大保,还是保长夫人?难道不都是他们绺由自取吗?而其他的,没有出格行为的,又有哪个被克了?” “人总是有生老病死,你们非要将这些情理之中的事情栽到我头上,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既然我养了熊猫,它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我就是拼了命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它。” “而你们,若还念着一丝骨血亲情,念着我和你们一样姓明,就早点离开,否则的话,我也不能保证熊猫会不会发狂,到时你们是缺条胳膊少条腿还是被整个撕了,就别怪我提醒你们!” 明雪晗是真的气狠了,说出来的话也显得不近人情。 村民虽然厌恶明雪晗这个所谓的扫把星,但是他们更担心自己的小命,刚刚也见识了熊猫和项天歌的实力,知道硬碰硬是没有好下场的。 保长见村民们有所退缩,眸子一眯,大板斧怒指向明雪晗,恶狠狠道:“呸,我就说你是个祸害,现形了吧。竟然明目张胆的威胁大家来了。” 他又转身对众人道:“叔伯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明雪晗她就是个祸害,她可以狠毒的能让熊猫咬我婆娘,来日就会咬你们。今儿个,我们大家伙都在,她且明目张胆,来日落了单,必挨个的报复,那时你们就真的是熊瞎子嘴里的美餐了。” 村民们一听,也是个理,又举了工具作攻击状。 “老子就不相信了,我们一群人,还打不过一头笨熊。”保长一声吆喝,便有几个壮劳力走了出来,一齐举了柴刀往熊猫逼近。 “那你是不想要自己的亲生儿子了?”项天歌提起明富贵往前一送,尖锐的竹刺便抵在他的脖子上。 “爹,救我啊,救我啊,爹!”明富贵吓的屁滚尿流,哭喊道: 保长却是咬牙切齿道:“我儿今天要是死了,那也是为民除害英雄就义,死得值。而你姓项的也别想活!” 他这是真的豁出去了。 明雪晗怒不可遏,“虎毒不食子,你们就为了我家这点产业,竟然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你不是人!” 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这些人不死不休,一个二个都要自己的命。 而保长和村民们也下了狠心,举刀上前。 “那你们就试试!”项天歌眸光一凛,将竹刺往明富贵的脖子里又递了递。 明富贵吼的嗓子都嘶哑了,而保长和村民们却也下了狠心,举刀上前。 “儿啊,你就当为了全家人的命……”保长牙一咬,闭着眼睛冲上来。 明雪晗心神俱颤,先前若还只是以为保长想霸占自家的产业所以机关算尽,可这会竟然连长子的命都不顾。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我?”明雪晗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熊猫也终于发狂,冲向人群。 现场一片混乱,项天歌到底不能真的杀了明富贵,他抓了他的腰带,用力一扯转了几个圈便将明富贵捆成粽子,扔到房顶上。 再闪身来到明雪晗身前,与村民们缠斗一起。 项天歌身手矫健,村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保长却又叫起来:“大家上啊,你们忘了,当年自家人都是怎么死的,杀了明雪晗和熊瞎子……” 项天歌长手一伸,便掐过保长的脖子,喉咙被卡了,却仍旧恶狠狠的说:“姓项的,你,早晚,也会,死在这,女人手里。”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明雪晗痛心疾首,不解的质问。 保长艰难出声:“因为你娘,还有你,都是扫把星。” “生老病……” 明雪晗还要反驳,却是不等她说完完,族长明生财突然走了出来,冷冷道:“你以为就只是你六根脚趾头我们才要你死?十七年了,我们每天都想让你死。” 十七年,这是有多大的仇?明雪晗更是愤慨。 明生财却突然皱紧眉头,很是痛苦的模样,“十七年前,就是你娘来到咱们村的那天,我们村,我们村……一百多条人命,全没了。我那刚刚出嫁的小妹一家,绝户啊!” “什么?”明雪晗震惊不已。 第五十七章 惊天命案牵旧事 第五十七章 惊天命案牵旧事 项天歌也愣住了,手下的力量不自觉的松了松。 保长趁机挣脱,“没错,一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就没了气息,到现在都查不出死因,过路的半仙说,是扫把星为了续命,所以吸他们的阳气。” 明雪晗难以置信,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为什么以前都没有说过。” “还不是因为你爹,他执意要救那个女人,哼,用这种缺德的手段活命,阎王爷早晚把她收了,果然,一年不到就死了,活该!” 保长怒啐一口,又狠狠道:“却没想到,留了你这个孽障。” 明雪晗感觉像听天书一般,难怪村里人这么恨自己,也难怪明父几乎带着他们姐弟几乎不与村里人来往。 原来竟然有这样一桩惊天命案。 也难怪,明家村在山下祖屋成片,却人口稀少。 她以前以为是太穷了,缺吃少药,人命短,没有想到,竟是一夜间少了一百多口人,那,相当于整个明家村一半的人口。 明雪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愣愣的站在原地。 “原本山里是没有熊瞎子的,就是那次之后,山里才有,这些年来,也咬伤了十几个人。你说,我们是不是豁了命,也要把你们这两祸害给除了。” 保长再次义愤填膺的怒指着明雪晗。 “我和姐一母胞,那也是我娘啊,你们要杀为什么不杀我?”明清扬突然上前,悲声哭道。 保长不屑冷嗤,“你个药罐子,阎王早就让你赎罪了。” “那一百多人都葬在哪里?我不相信扫把星吸阳气续命,一定是被人谋害的。”明雪晗突地冷冷出声。 明雪晗也不知道这件事跟自己的母亲有没有关系,但是只要证明他们是被谋害的,那么就不存在什么扫把星,也许就能与村民们和解。 “烧了,一把火全烧了。”明生财,“横死之人不得入祖坟。” 明雪晗:“那骨灰呢?” “丢了。”有知情的村民应道 明雪晗:“丢在哪里?” “狮子峰。” “狮子峰?”明雪晗沉眉思索下。 “近月来,数次路过狮子峰,未见异常,想来是十几年的风吹雨淋,那峰岭上又无遮挡,骨灰已经随风雨消散了。” “呸,都是造孽太深,把那片山头给克秃了。”保长恨恨道。 “克秃?”明雪晗突地想到什么,惊道:“你是说以前的狮子峰是有草木的?” 保长:“当然。虽然山顶上也是有些大石块,却也不是寸草不生。” “那就奇怪了,骨灰丢在那处,那处便寸草不生,这说明……”明雪晗稍一想便说:“骨灰里有毒。” “胡说八道,当我们是傻的吗,要是有毒,那尸身上就看得出来了。”明生财想也不想的反驳,“这中毒的人哪个不是唇齿发乌,死后尸骨发青。” “那他们呢?”明雪晗追问。 明生财想起已故亲人,不由的红了眼圈,带着哭腔道:“都跟睡着了一般,面色红润,身体也不像一般死尸僵硬,就是气息脉博全无。” “气息脉博全无,外貌无常,这……”明雪晗在脑中搜索着在现代社会听说过的各种死因。 这让死人面色依旧红润倒是正常,只是尸身不僵就奇怪了。 “会不会他们没有死,只是气息微弱。”明雪晗想了想说。 “我们一开始也以为他们是昏了,一直等了七天,等到身子发臭了,没得法子才把他们聚在一处烧了。” 七天发臭,那就是真的死了。可是什么样的死因才会赞成死而不僵,面色红润? 明雪晗冥思苦想,突地眼光大亮,“传闻有一密刑,以湿纸蒙面,层层叠加直至气绝,死状便是面色红润如沉睡一般。可是一百多号人,又要多少人行刑,还得在不知鬼不觉。” “虽不是湿纸蒙面,想来这原故还是一样的,皆是利用湿重物令人窒息?族长,你还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况吗?”明雪晗转头询问着族长。 后者却是一脸不忿,“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就是想推卸责任。” 明雪晗耐下性子,诚恳道:“族长,我知道当年大家突然失去亲人都很伤心,但是你们就不想知道他们的死亡真相吗?你们真的觉得我娘有那么能耐,可以吸取别人的阳气来给自己续命,如果她有这么大能耐,那为什么生下我们姐弟就死了。你不觉得很矛盾。” “那还不是因为女子生产时,太过虚弱,吸不动。”明生财依旧不依不饶。 这也怪不得他,山里人没有文化,本就相信鬼神之说。 对于一些蹊跷又无法解释的自然就也就往鬼神上推。 明雪晗深吸一口气,“说白了,这些都只是大家的猜测,是因为我娘刚好与人命官司一起出现,实际上,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我娘做的,所以,这么多年,你们也只能在心里暗恨,却不能真正的把我们家怎么着。” 说到此,她嘲讽的笑笑,“与其如此,倒不如掰扯个明白。如果我娘和我真的是扫把星,那我愿意为这一百多条人命赎罪。” 明生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能怎么赎罪?” “是杀是剐悉听尊便!”明雪晗面色一沉,铿锵有力的应道。 此话一出,倒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姐!”明清扬惊骇出声。 项天歌也是一脸的不赞成了。 明雪晗朝两人看一眼,点一点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如果我能证明,十七年前的人命是人为谋害,而非精怪所至,那便说明你们一直以为的扫把星是不存在的。那也就与我们无关了,届时也请大家放下怨恨。从此我们和平相处。” “好,只要你能证明,我们就饶了你。” “不对,无错何须饶恕。”明雪晗自信的笑笑,“族长,保长,还请前面带路,我们一起去狮子峰看看那些骸骨。” “好吧。” “清扬,你带好熊猫,别让它靠近村民,以免误伤,项大哥,我们走吧。”明雪晗伸手挽住项天歌的臂弯。 项天歌深深的的她一眼,然后贴紧胳膊,让两人靠的更近。 其实他并不知道明雪晗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能否找出当年的命案真相,但是只要她决定的,他就会默默支持,哪怕到时失败了,大不不再与村民们拼个你死我活。 结果也不过跟刚才一样。 项天歌这般想着,步伐迈得更坚定。 第五十八章 埋骨土质有异变 第五十八章 埋骨土质有异变 就在一行人往山上走时,集市值守的衙役也刚好赶到,正好与大家伙一起上山。 保长则在路上给衙役讲了事情的经过,那衙役听闻明雪晗找不出真相就任村民们剐杀,着实骇了一跳,不由的也对明雪晗刮目相看起来。 两刻钟后,一行人来到了狮子峰。 千里竹海四季长期,在这春暖花开时节,更是焕发着蓬勃生机。 除了狮子峰,只有凌乱尖锐的灰色岩石,没有一点生机。 保长将明雪晗领到一块巨大的平整岩石旁边,道:“当年骸骨太多了,这个山头土层又浅,所以就顺着大石缝挖了坑,把所有的骸骨埋进去了,你自己看吧。” 明雪晗蹲下来,借了村民一根铁锹挖了挖土,“大家看,整个碧螺山的皆是红土,可是这一块有何不同?” “有些发白,又有些黑黄。”衙役主动上前看了看说道。 “没错,大家再闻一闻。”她再抓起一撮土递到衙役面前,那衙役凑近一嗅,又急忙转头作干呕状。 “好臭啊。”他皱紧眉头嫌弃的说道。 其他村民们见状也抓了土来闻,个个皱紧眉头,连忙丢了手里的土。 “土的颜色,气味皆与原本的不同,这说明这一片土质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土质起了变化呢?” 明雪晗一边问,一边打量众人。 众人有短暂的静默,一时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在这时,明富贵忽地忿忿出声,“扫把星,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这跟死人有什么关系!” 项天歌一记眼刀飞过去,明富贵吓的忙躲到衙役身后,“官爷在此,叫花子,你还想打我不成??” 明雪晗拉了拉项天歌的袖子,脑子飞速的转着,突地眸光一转,落在衙役手中的薄子,道:“大家知道草纸是怎么造的吗?” 按理碧螺山上尽是修竹,且当代造纸术已经普及了,明家村也该是个造纸之乡才是,然术明家村人皆大字不识几个,故而无人懂得。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族长突然有些沉重的说:“这个我是知道,过去黄皮镇那边好多造纸的。我少时还去当过学徒。” “哦?那族长是否还记得被造纸料水浸染过的土地是什么气味与颜色,是否像这里的土一样臭不可闻?” 明雪晗抓了一把土在手里,仔细的碾揉,又递到族长面前与他细看。 族长皱紧眉头,隔了一会,忽地面色大变,瞪大双眼道:“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像!黄皮镇当初之所以叫黄皮镇,不光是他们的房子皆由红土夯造,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当地家家户户造纸,草纸晾晒之时,满城尽是黄皮。” 明雪晗点了点头,“那你还记得每次放料水时,周边的水域情况?” “鱼虾尽死,草木枯败……啊,你是说,他们,他们都是被料水毒死的?!”族长惊骇不已,紧而又用力的摇头,“不对,如果是料水毒死,当时就该知道。” “不,他们当然不是被料水毒死的。”明雪晗摇摇头肯定的说道。 “那是?”众人奇怪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虽然对她说的话懵懂不解,却又莫名的被她的思路牵引, 明雪晗略作思索,道:“传闻,某朝有个妃子嫉恨宠妃得子,便将生石灰靠近婴儿,婴儿吸入口鼻,又恰逢连日阴雨空气潮湿,石灰与水汽及人唾液粘连结块,从而堵住口鼻,导致窒息暴毙。” 说到此,她话锋一转,又道:“一百多具骸骨体内的石灰经过风吹雨淋与周边土壤融一体,而造纸料水的主要成份是石灰水,所以这里的土质才会出现与浸过料水后的土地一样的特质——臭不可闻,草木不生!” “这,怎么可能,那他们怎么会吸入石灰?”众人难以置信的。 明雪晗想了想又问:“那段时间是不是起大风?” “没错。那段时间是妖风阵阵的。”这个不等村民们回答,衙役抢先说道,“我们家的狗窝都被大风刮走了。” 见众人不信,衙役又说:“我祖上也是明家村的,也是那次大变故之后才迁到集市的。” 这时族长也点了点头,“没错,那几日恰起南风,突然似夏季,又突然飞沙走石气温骤降,还下冰爆子非常可怕,当时大家都说是扫把星降世,天降大祸了。” “哪有什么扫把性,那只是正常的气象变化,连日高温突遇冷空气,这一冷一热,就像烧开的水突然浇到冰冻过的大石上,大石受不住刺激必有裂缝,虽然道理不尽相同,却也差不离。” 明雪晗尽量捡了个当地人听得懂的例子解释给众人听。 众人似懂非懂,懵懵然的点头又摇头。 “虽然我举的这个例子,与天气骤变的道理不尽相同,但你们说,这烧开的水浇冷石头致裂缝是不是事实。” “以石器煮食之时常有骤裂,你说的确是事实。” 明雪晗点了点头,又说:“所以,那日并不是什么扫把星降世,只是有人精通天象,利用天气变化,将石灰随风散于空中,让人们吸入,而后又气温骤降,所以会导致整个片区的人死亡。而起风时,飞沙走石,谁能在意这空中漂浮的是沙石还是石灰,故而也就让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族长也想到什么,点头道:“好像是,当时死的都是村口人家,那一带风势更大。这样说来,他们真的是被害的。可那个人又是谁呢,为什么要害他们,还有这石灰哪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众人。 那衙役这时候又发话了,他抿嘴笑了笑,颇为自信道:“这个问题不难,十七年前,正好是前朝灭亡之年,相传前朝末代皇后乃是东陵公主,国破之时,携前先朝余孽逃往东陵,而碧螺山正好是东陵国界,八成是两军交战之时,借风四散石灰灭敌,而明家村遭了池鱼之殃。” 衙役无论职衔大小,也算是官府之人,自然也就比寻常百姓知晓政事。在百姓心中自然也是有些了威信的,他这样一说,村民们自然也就信了。 “啊,那,那我小妹他们死的……”族长痛苦的说不下去。 衙役摇了摇头,叹息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明家村没有被屠村已是万幸,难道你们忘了黄皮镇了,那可是整个镇的人都死了。” “啊,黄皮镇当年是死镇,那现在……”明雪晗想起黄皮镇的繁华,怎么也不敢相信十七年前是个死镇。 衙役笑笑,“现在有小部分是幸存下来的,大部则是东陵那边过来讨生活的。也有人说是山匪,反正这么多年,黄皮镇确实诡异的很。” 明雪晗去过黄皮镇,路上也了遇到过山匪,对此深以为然,道:“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再转向众人,坦然问道:“那现在你们还觉得是我娘吸了他们的阳气吗?” 第五十九章 胡诌的像模像样 第五十九章 胡诌的像模像样 有了衙役在场,明雪晗说的也有理有据,就是族长也信了她,村民们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既然现在已经证明,我和我娘都是无辜的,那么也请大家放下仇恨。” 明雪晗说着,朝众人福了福礼,“这么多年,我们一家未与族人们走动,虽然事出有因,到底情理不合。一会下山,雪晗自备薄礼送至各位家中,就当是我们的和解礼,希望各位放下成见,从此和平相处。” “雪晗客气了。”族长率先表态,还亲切的唤了她闺名。 他一表态,其他人也只能点头附和。 眼看着就要与村民们和解,不想明富贵却是脖子一梗,怒道:“就算你和你那短命娘不是扫把星,那我娘被熊咬伤呢,大家可别被她骗了,指不定哪天就放熊瞎子吃了你们。” 他指着向远远趴着不动的熊猫了,恨恨说道。 众人一听,又神色凛然起来。 保长借机发难,“没错,虽说十几年的事怪不得她,但是我家婆娘确是她家养的熊瞎子所伤,这事不能轻了。” 明雪晗不悦的竖起眉毛,“熊猫虽然力大无穷,很是凶猛,但是它不吃肉,更不吃人!” “你胡说,熊瞎子不吃肉?”明富贵明显的不相信。 明雪晗轻轻一笑,“当然,你要不信,就喂它肉,看它吃不吃。” 衙役听了,率先从荷包里掏出随身带的干粮卤肉,扔到熊猫嘴边,熊猫只是嗅了嗅就转开了。 “那还不是听了你的话,故意不吃的。”明富贵仍是不服。 明雪晗不屑的转眸,“你不相信,我还有个法子,你去我院中,看看它拉的粑粑就知道了,要是吃了肉,粑粑必定腥臭。” “这倒是实在话。”衙役闻言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熊猫是吃嫩竹的。若不然,我又怎么敢养它。”明雪晗回眸一个眼神示意,项天歌便飞身到竹林中,摘了一把竹枝给熊猫,熊猫果然欢快的吃了起来。 “它还真的是吃竹子啊。”众人惊奇不已。 明富贵再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恨恨道:“它就算不吃肉,可是,它确实咬伤了我娘,我娘本来好好的,就是因为你,才被熊瞎子咬。总之,这事你别想躲过去。” 这个明富贵真是个臭虫! 明雪晗不耐的反问:“熊猫在深山之中,你娘一个妇道人家为何要去山里,难不成是我把你娘叫去山里的?” “肯定是你诓她去的,你就是想害她。”这个明富贵还真是铁了心要讹自己。 “真是笑话,我为何要害她。”明雪晗也生气了。 明富贵不依不饶:“因为你怕她抢了你家的腊肉生意。” 明雪晗嗤笑道:“腊肉是我亲手做的,我为何要怕她抢。难不成你娘的手艺比我还好?” “没有我娘给你坐阵,你家一刻也太平不了,你手艺再好也没法子卖。你就是恩将仇报。”明富贵寸理不让。 明雪晗厉声反驳,“我家怎么不太平了?” “大家伙是不会放过你的。” “大家伙为什么不放过我?” “我娘说了,你家的猪有瘟病。大家都要烧死你家的猪!”说完,明富贵急忙捂住嘴巴。 明雪晗抓住重点,逼视着他,“你娘说的?” “……”明富贵瞪大眼睛,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道村民们怎么来我家说猪瘟,原来都是保长夫人传的谣言。”明雪晗面色一沉,眸光一凛,转向保长,道: “保长,您是听了我的话才去黄皮镇牲畜庄给夫人看伤的,我家的猪苗是不是那买的,您当是明白的!” “况且这件事,当日也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还有集市的客栈老板也在。”明雪晗眸子微微一眯,眸光霎那变得冷然严肃。 保长面色尴尬起来,沉默一会,突地一跺脚恨恨道:“原是这婆娘多嘴多舌,我还当她是好心好意帮你,无意上山被熊咬,敢情是绺由自取。我这就回家收拾她。富贵,我们走!” 明富贵还想说啥,却是被保长抓了后衣领拖走了。 这个保长还真是撇得干净,见面子兜不下去了,就把责任全推到老婆身上。 难道没有他的指示,他老婆敢天天搜刮自家腊肉。 明雪晗心下不屑,但想着事情总算是解决了,还能与全村的人和平共处,总归还是好事,便没再追究。 而是带着大家下山,又将家里仅存的一些腊肉分给大家。又搬了一坛罐头笋给衙役,清明将至,山中竹笋快速成长,已无嫩笋。 明雪晗这一坛子罐头笋也就十分稀罕了。 众人得了好处,喜滋滋的走了。 明清扬看着空空的晒肉架子,嘟起嘴巴,“姐,您与姐夫辛辛苦苦的成果又打水漂了。” 明雪晗地是坦然的笑笑,“哎,哪有打水漂。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最要紧的便是和气生财,现下族人们知道以前是误会我们了,以后就不会再来打碴了,我们损失这点东西有什么打紧。” “啊,说说回来,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你见都没有见过他们,就看了看埋骨的土就知道了。”明清扬满脸的崇拜,还有一丝丝不解,就好像不认识明雪晗似的。 “呵呵……”明雪晗掩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哪里知道什么死因啊,不过是随口胡诌的。” “胡诌?”明清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 就连项天歌都怪异的看着她。 明雪晗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态度道:“当然啊,反正他们也不懂,我也不懂,胡诌就是呗,只要能把事给揭过去,不就好了。” 她确实是不知道那些人的真正死因,只不过是看到土质变化,随机想到的理由而已。 “不过,姐,你怎懂得这样多?什么造纸料水,土质变了,又草木不生的,你从哪里知道的?”明清扬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书里啊。”明雪晗想也不想的回道,说完又后悔了,万一他问哪个书,难道要告诉她是千年后的教科书。 果不其然明清扬问起是哪本书了。 “当然是母亲留下的书啊,不过我忘记是哪一本了。”明清扬还想再问,明雪晗斜他一眼,端起姐姐的架子,“你想知道是哪一本,就自己去看啊,爹娘留了那么多书,我哪里记得,赶紧去读书,今天你还没有看呢!” 提起读书,明清扬吐吐舌头,“对,那我去看书了,不过姐,你今天真的太威风了。” 明清扬竖了竖大拇指,转身跑进了自己房间。 明雪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欣慰笑容。 明清扬,这个病弱了十几年的弟弟,终于有了少年应有朝气。 真好! “胡诌?”身后忽地传来项天歌狐疑的声音。 明雪晗转过身看向他。 这一天闹腾腾的,还没有好好跟他说话。 不过现在他的真实样子大家都看到了,也就不用再藏藏掖掖,也挺好。 明雪晗微笑的点点头。 “也许那一百多人的死因是胡诌。那石灰遇水结块也是吗?”项天歌上前搂了她的腰,好整以暇的说道。 “不都说了是书里看的吗?” “嗬,那些书我都看过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内容?”项天歌目光炯炯,好似能看穿她的内心。 明雪晗一下怔住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琢磨着给个恰当的理由时,项天歌忽地低头附在她耳边说:“娘子真厉害,胡诌都胡诌的像模像样。” 这家伙刚刚那犀利的眼神竟然是了吓唬人的。 明雪晗懊恼不已,一把推开他,嗔道:“是啊,我就是厉害。” “哈哈!”项天歌再将她搂进怀里,发出愉悦的笑声。 明雪晗偎进他怀里,感受他温暖的怀抱,亦是满足。 两人亲密的拥在一起。 突然门外啪嗒一声响,明雪晗猛地抬头望去,便见一片暗青色的衣角掠过。 “什么人,该不会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了吧。”她蓦地心头一紧。 第六十章 有事没事抱一抱 第六十章 有事没事抱一抱 若是被人听到了谈话,要是再传到族人们耳里,岂不就知道她在狮子峰说的那些都是胡诌的,岂不就前功尽弃,甚至有可能迎来族人们更凶狠的对待。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日子也就彻底泡汤了。 明雪晗忧心不已。 项天歌则更快一步,已经飞身掠向门外,一把将那人抓了提进院来。 来人似鸡仔一样挥舞着手脚,惊恐大喊:“啊,是我!我是莲丫啊!” “莲丫?”明雪晗忙地示意项天歌放人。 项天歌手一松,莲丫便滚瓜一样的掉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莲丫,你鬼鬼祟祟的躲在我家院门口做什么?”明雪晗竖着眉毛,严肃的问道。 莲丫低眉顺眼,搓着衣带,怯怯道:“我,我见先前你们将肉都分给大家了,想必家里也没吃的,便将先前从你家拿走的肉拿了些回来。只是……” 她抬眼瞅一眼项天歌又飞速的低下头,“我刚想进门,就看到项大歌抱着你,我……我怕被你看到难为情就……躲起来了。” 原来是在他们拥抱时才来的。 明雪晗仔细的在脑中回想了下,当时他们只说了胡诌的像模像样,并未说具体是什么事,莲丫应该没听到来龙去脉,想来是不打紧的。 不过也不排除她有所隐瞒。 明雪晗压下心中隐忧,笑笑道:“原来是这样,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我与项大哥是夫妻,这夫妻前拥抱一下天经地义。” 说罢,她又很温柔的拍拍莲丫身上的尘土,“不过下回你可千万别再这样了,有事就大大方方的出来说。你知道项大哥是有武艺的,这手劲也大,万一没个轻重把你伤个缺胳膊断腿,你这年纪轻轻的大好年华可就毁了。” 明雪晗这番话连敲带打,也是在警醒莲丫即是听到什么也不能乱说,否则的话项天歌饶不了她。 莲丫连连点头,“是,我记下了,以后再不会了。” 她抬眼弱弱的笑了笑,“不过项大哥与雪晗姐夫妻情谊可真教人羡慕,不像村中其他夫妻,非打即骂。” 说罢,她不自觉的露出艳羡眼神。 “莲丫以后也可以找个这样的夫君。好了,天色不早了,这肉你带回去吧,以你爹的脾性,要是知道你背着他带肉出来,定饶不了你。” 明雪晗笑笑,又捡起地上的腊肉,拂去尘土交到莲丫手中。 莲丫忙地收回手,“不不不,这个是我爹同意的。” “哦?”这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莲丫尴尬的笑笑,“我爹虽然有些贪小便宜,却也是个明白人,他说雪晗姐和项大哥是能人,往后还望发达了不要忘了他这个叔父,以往若有得罪之处,就请多多原谅。” “哦?”想不到明五保还真是识时务。 他们这刚与族人和解,他就巴巴的先示好了。 “那我就接下了,回去告诉你爹,我会记得他的好意的。” “嗯,那我就先回了。”莲丫又朝项天歌福了福礼,这才转身迈着小碎步离开。 明雪晗掂了掂手里的肉,“还真是个明白人,呶,晚上就做腊肉炒饭吧,简单吃点,啊,我这胳膊腿爬一天的山路可要累断了。” 女人来月事本就不宜操劳,却偏偏遇到族人闹事,这会子闲下来才发现腰酸腿疼,乏得紧。 明雪晗腾出一只手敲了敲后背,边敲边要往灶房走,准备做晚饭。 不想项天歌忽地将她抱起。 这家伙还真是抱上瘾了,这些天,没事就爱将她抱着。 明雪晗起初还有些骇然,次数多了,连惊讶都省了。 她嘟了嘟嘴巴,“项大哥,我有腿的,你不用总是抱我。” 项天歌抿唇笑了笑,却是不搭理她,兀自将她抱到床上,“好生歇着,饭好了叫你。” 说罢,便接过她手里的腊肉转身出了房门,不一会又提来桶热水,还有小盆,“先洗把脸歇会,有什么事叫我。” 还很贴心的将打湿的帕子交到她手里。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行不用腿,这会就连洗浴的水都打好……这日子过得比不就是那影视剧中的宠妃娘娘嘛。 天底下怎会用这样贴心的丈夫。 明雪晗傻愣愣的看着项天歌,只觉做梦一般。 项天歌见她突地两眼发直的看着自己,不解的蹙了蹙眉,“怎地?又不舒服了吗?” 他担忧的问道。 “没,就是太幸福了。”明雪晗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感动,咧唇大笑起来。 “幸福?”项天歌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嗯,幸福,有你有清扬,我好幸福!”明雪晗两眼弯弯的笑望着他道。 夫妻恩爱,姐弟相亲,这是她上辈子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而在项天歌看来,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她却感到幸福满足。 她对幸福的要求如此简单,这说明做夫君的能给她的太少。 项天歌思不由的内疚起来,垂下眼睑,略有些不自在道:“我去做饭了。” 说罢转身就走。 她不嫌自己身无长物,不怕苦不怕累,又聪明能干,从不嫌弃自己的夫君。不像村中其他女人总嫌自己的夫君不能干,使得家中吵吵闹闹永无宁日。 这般贤惠能干的妻子,一定要倍加珍惜,才不枉她一片心意。 项天歌这般想着,干活更加勤快周到。 只是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不是勤快就够的,也不是你想干就干得了的。 明雪晗确实很累,梳洗一番之后便想躺床上歇会,突然就闻到了浓郁的焦糊味,举头往外一看,便见灶房浓烟滚滚。 她忙地跑出房门,便见项天歌抓着个锅铲奔出灶房,白俊的脸上也乌黑一片。像个大花猫一样,头发也乱蓬蓬的像鸟窝。 “哈,哈哈哈!”明雪晗一见这模样,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明清扬也闻声跑了出来,忍俊不止。 项天歌最狼狈的样子被姐弟俩看到,尴尬不已。 他抬了抬手,想说些什么尊,终是不知道说什么,羞恼的转开头。 “哈哈,我倒是忘了你是不会烧火的,得得得,清扬,还是你来烧火,我来做饭吧。” 明雪晗叫了明清扬便要要进灶房。 项天歌想要阻止,明雪晗却是微微笑道:“怎地,你还想试试烟熏帅哥?” 烟熏帅哥? 项天歌蓦地怔住,这话说的轻佻,却莫名的让人心头熨帖。 明雪晗到底是个现代人灵魂,一旦与人相熟起来,说话举止便也豪爽些。 见他神色木纳,更起戏弄之心。 经过他时,随手便勾了勾他的下巴,道:“好好瞧瞧姐是怎么做饭的,学好了哦?” 说罢又调皮的眨了眨眼,俏皮的跑进灶房。 不知是她俏皮的样子太可爱,还是自己的样子太狼狈。 他竟傻愣愣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心下更是有万千小鹿跑过一般,咚咚的乱跳着。 明雪晗见他傻在那里,回转身,嗔道:“还站着干什么,不想学啊。” 说罢,拉了他的手便是将他扯进门内,项天歌未有防备,脚边也正好是门槛,明雪晗这一拉,项天歌顿时被门槛绊住了脚,身子一歪直直的往明雪晗身上砸去。 明雪晗 亦是始料,被他砸的往地上倒。 明雪晗吓的哇哇大叫,项天歌亦是后背冷汗涔涔。 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 天可怜见,明雪晗不过是个发育未全的瘦削丫头,而项天歌却是人高马大的壮汉,这一砸非得压得内出血不可。 第六十一章 有哭有笑也有闹 第六十一章 有哭有笑也有闹 眼看着项天歌要像座大山一样压倒明雪晗,关键时刻他蓦地揽紧她的腰,用力一个翻转,两人便掉了个。 项天歌后脑勺着地,用身子接住了明雪晗。 明雪晗结结实实的摔在他身上,而项天歌的后脑勺也结结实实的砸到地上。发出嗵地一声闷响,听着就疼痛不已。 “姐夫,姐!”明清扬撕心裂肺的喊着。 急忙伸手去扶二人。 “别动我!”项天歌厉声叫道。 明清扬的手一下僵在空中,明雪晗却是慌了。 这人摔着别的位置都还好,独独不能摔了头,轻则脑震荡重则颅内出血一命呜呼! 瞧着项天歌的反应,竟是不让明清扬扶,显是摔得不轻。 这要是轻微脑震荡倒也还好,万一摔的颅内出血,痴傻偏瘫可如何是好? 明雪晗脑中闪过一百种可能,每一种都让她心惊胆战。 她悔恨不已,手忙脚乱的便要爬起来。 项天歌的双手却还紧紧箍在她腰间,不让她起身。 完了,这人连松手都不知道了,难不成真摔成高位截瘫。 明雪晗急的一下哭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他胸口上掉。 项天歌看到她哭,霎时紧张起来了,“伤到哪了,怎么了哭了,哪里不舒服?” 他以为是在摔倒时了,护她不及,伤了她,心下又是愧疚又担忧。抱着他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 上上下下的检查着她的胳膊腿。 明雪晗见他坐了起来,知他并无大碍,心下瞬地转忧为喜,哭的却是更凶了。 项天歌吓坏了,“到底伤哪了,你快说啊。” 明雪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又说不出完整的话。 项天歌更紧张了,也不管她说不说,抱了她站起来便往屋外跑,边跑边对明清扬说:“清扬,快去给你姐拿件换洗衣裳,我这就带她去集市看郎中。” 她半点事没有,哪里就需要看郎中,不过是被吓到了一下情绪失控止不住哭而已。 急忙抱牢他的脖子,用力的摇头,带着哭腔道:“不用,不用,我没事。” “你别怕,一会看了郎中就好了,不会有事的……”项天歌以为她只是在安慰自己,故而更加急切的往外走。 明清扬也急匆匆的跑进房间拿了身衣裳,便去套马车。 明雪晗见这两人如此紧张又神速,也顾不得哭了,打着哭嗝道:“我真的没事,我,我就是见你躺着不动以为你有事,我……没事!” …… 项天歌有短暂的愣怔。 “姐,敢情你哭哭啼啼这么久,只是担心姐夫啊,哈哈哈!” 明清扬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明雪晗刚刚止哭的太急,这会不停的打起来嗝来,想说些驳斥明清扬的话,却是一个嗝上来,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项天歌瞧着她这般模样,终是忍不住,亦跟着哈哈笑起来,边笑还边拿眸子斜睨着她。 好像在笑话她小题大作。 明雪晗恼羞成怒,白他一眼,好不容易顺了口气,怒道:“还不是因为你,好好的为何不让清扬扶你!” “你正压在我身上,清扬该去扶你才是,他却要扶我,当然叫他不要动。” 呃,明清扬傻了下,“敢情还是弟弟的不是,那弟弟在此给姐姐姐夫陪不是了。” 说罢又哈哈笑起来。 明雪晗羞愤的推起项天歌,噌地滑到地上,恨恨的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晚饭我不做了,你们爱吃啥吃啥。” 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竟然还笑话她小题大作。 她气鼓鼓的甩上房门,爬到床上呼呼大睡。 一直到项天歌再不叫她吃饭也不搭理。 其实这时候她已经不气了,就是不想搭理项天歌,就是爱看他着急,好像这样才能让他记下教训,下回才不敢笑话自己。 说来也是幼稚的很。 项天歌无奈的看着她板直的背影,眼眸转了转了,放下碗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突地大叫一声,“呀,熊猫去哪了!” 熊猫不见了? 明雪晗一个骨碌爬起来,趿了鞋就往外跑,却是一直起身便撞上堵肉墙。 恍然发觉是诓人的,她便要扭身躺回床上。 背后却突地响起个委屈巴巴的声音,“先前担心着为夫哭的那般惨,还以为你多在意我,想来还是不如一头熊。” 这话由一个大男人说出来,着实令人心酸的很。 明雪晗下意识的回道:“怎会?” “怎么不会,我叫你多次不理,一说熊猫不见了,你巴不迭的就爬了起来,想来在你心里,什么夫君是不重要的。” 项天歌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嘴角也往下耷拉着。 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可怜见的,他一个魁梧大汉,脸上还糊着烟灰,突然作这委屈小媳妇状。 明雪晗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项天歌借势将她搂进怀里,不依不饶道:“你且说说,到底是熊重要还是为夫重要。” “你重要,你重要,行了吧,真幼稚!”明雪晗无奈回道。 项天歌微一用力将她紧紧的纳入怀中。 明雪晗嘴角不自觉的弯起,露出甜甜的笑。 这就是爱情吧,有哭有笑也有闹,即使是强悍的超人,也会在爱的人面前变成孩子气的幼稚鬼。只为讨得对方的一个笑颜。 明雪晗顿觉这一世知足了,伸手环住他的腰,紧靠在他怀中。 若这就是爱情,那便一辈子吧。 因着陈年旧事的的重新解读,明家村人对明雪晗姐弟友善许多。尤其是族长,一改先前的凶神恶煞,竟变得十分关照明雪晗。 前世孤苦坎坷,明雪晗也算是精通察颜观色的,故而看得出来族长对自家的关心,并不是保长那样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而是真心实意的。 因着族长的态度改变,其他族人也变得友好。 明雪晗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不在时,会有人来闹事。 恰巧项天歌又上山猎了几头野猪,明雪晗制了几百斤的肉制品。 她便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去一趟东昌府,拓展门路。 毕竟集市也就那么大,来往的商客也有限,单靠客栈老板的那点销量是难以发家致富的。而黄皮镇那边,经过山匪之后,便不敢轻易踏入了。 她便想着还是去一趟东昌府,一来拓展销路,二来也是为了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古代生存环境恶劣,若是不了解时事,也许就会像那一百多条人命一样,莫名其妙就成了冤魂。 她可不想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就成了炮灰。 打定主意,她安排好家里的事,又仔细的嘱咐了熊猫,要它好好的保护明清扬,又再三交待明清扬轻易不要出院门。 虽然现在族人们大多态度改变,但是保长明富贵之流还是得防着的。 又过三日,明雪晗月事彻底干净之后,便与项天歌带了满满一大瓦缸的卤肉,还有少许腊肉熏肉和罐头笋上路了。 马车装的太满,明雪晗也只好和项天歌一起坐在车辕上。 此去东昌府只有五十里山路,虽然不远,但是马车装满了货物也跑不快。 两人日出时分出发,一直到了晌午还没有走出大山。 明雪晗抬眼看了看茂密的竹林,还有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的山路,便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说五十里地吗?这都走了大半天了,怎么还没有出集市地界一样。”她皱紧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 第六十二章 不要和你死一起 第六十二章 不要和你死一起 无怪明雪晗这般认为,实在竹林都长得一式一样,山路也差不多。 项天歌也察觉出了异样。 他举头望了望天,金乌微微倾余,透过密密的竹林,在地上投出班班点点的金光。 微风一动,按理那地上的金光该会闪动,却不知为何,竟一动不动,好似烙在地上一般。 明雪晗也发现异样,惊叫出声,“咦,这地上的日光好像不太寻常。” “我们中了阵法了。”项天歌蓦地冷下声来,一手紧护着明雪晗,两眼迅速的打量四下。 “阵法?行军打仗的阵法吗?像什么八卦阵,天门阵?”明雪晗焦急的问道。 项天歌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明雪晗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穆桂英大破天门阵,那可是九死一生的杀人阵法,而眼下的差不多,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也要面临生死关头了。 她忙地拉紧项天歌的衣服,“项大哥,我们不去东昌府了,我们回家吧。” “一入阵法,除非找到生门,否则进退无路。” “什么?”明雪晗惊叫一声,苦起脸,“对不起,都怪我贪心,愣是要去什么东昌府拓展生意,对不起。” “傻瓜,你我夫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若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倒也圆满了。”项天哥揽紧了她,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说情话。 明雪晗连忙“呸呸”几口,道:“才不要和你一起死,要死,也得过个几十年再说。” “好,那就过个几十年,再一起死。” 不知道是生死相约的情话听来太动听,还是他本性乐观,竟然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明雪晗内心的惊恐缓解不少,“那你懂不懂阵法?” 项天歌环顾一圈,沉默一会,“且试试!” 他向来沉稳自信,能让他无把握的,那定是难解之题。 但在这当口,明雪晗也不想增加的他的心理压力,隧回以甜甜的微笑。 项天歌跳下马车,大手紧牵着明雪晗了,上上下下仔细的看着。 然这阵法内部看着与普通山林无甚区别,实际上日晒方向乃至风向皆是错的,让人无从辩别生门方位。 项天歌看了一圈,最后站在马车的右前方,闭目冥想。 他搜肠刮肚,努力的调取记忆里那些有关阵法八卦的内容,只是那些信息七零八落,难以凑起完整的内容。 反而牵动旧伤,忽地脑中一阵剧痛,他死死忍住方没有呼痛出声。 明雪晗一直注视着他。 虽然他一言不发,但是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汁珠,眉头亦紧紧的皱着。 可想此时他正独自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项大哥。”明雪晗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将他从冥想中唤回。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明雪晗微微笑着,项天歌睁开眼睛,看着那甜甜的笑容,脑袋里紧揪着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些。 明雪晗打量四下,思索一会,道:“所有的阵法,都是根据八卦来布,利用天时地利制造幻觉,从而让人看不清真相,说白了,就是障眼法。” “光线和风向可以利用障眼法误导人,但是……磁场却是不能的,如果我们有指南针,再确定东昌府的方位,一直向前走,即使破解不了阵法。也能走出这片山林。” “指南针?”项天歌疑惑的出声。 “就是罗盘。”这年头已经有造纸术了,应该指南针也创造出来了吧。 明雪晗心下有些不确定,毕竟原主一主一个山里女子对外界的了解太少了。 “罗盘,你是指这个吗?”项天歌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个金属圆盘。 明雪晗接过一看,惊喜不已,“是,你怎么会有这个?” “买马车时店家送的。”项天歌挠尴尬的笑笑,“想不到这竟然就是你所说的罗盘,倒是孤陋寡闻了。” “你失忆了吗?不记得罗盘很正常。”明雪晗迫不及待的将罗盘放平,找到南方,嘴中念念有词,“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碧螺山在东南,往北西走五十里就是东昌府,也就是说明家村是在这个方位,那我们只要往这个方向走就对了。” 明雪晗前世好歹是个大学生,虽然地理课程只上到高中,但是看方位这种常识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她举着罗盘稍一比划便确定了方向。 项天歌看着她手指方向,却是山路的边缘,往下去,是陡峭的山坡,虽然长满竹子,人与马都可以徒走穿过,但是这装满货物的车却是过不去的。 “你确定是这里?”项天歌狐疑的问道。 “方向肯定是没有错的,只是山路十八弯,那行进的过程中道路总会有偏向的时候嘛。”明雪晗也明白要是按她先前说方法,这条路怕是行不通。 只是不按这个方法走,他们就会一直困在阵里。 项天歌转头看了看马车,犹豫再三,“要不将要紧的先放在马背上驼走,其他的回头再来取。” 明雪晗想了想,也只能破财消灾。 刚想点头答应,便听身后传来利刃破空声。 “小心!”项天歌大喊一声,扯过她的身子便往马腹下塞。 明雪晗只觉头顶一阵凉风呼啸而过,唰地一声,一个通身裹着灰衣,只余两个眼睛露在外面了的人,就来到了跟前。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大刀,直朝面门劈来。 明雪晗吓的尖声大叫,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项天歌见状,用力一扯,又将明雪晗拉到了身后。 明雪晗再一看,只见四周已经站满了灰衣人。个个手举大刀,训练有素,刀刀致命。 项天歌一手抱着明雪晗,一手挥着马鞭,阻挡着灰衣人的攻势。 马鞭转眼便被大刀斩作几截,最后只剩个手柄。 明雪晗吓的大气不敢出,生怕影响项天歌,只得拼命的拉紧他的手。 然,双拳难敌四手,项天歌武艺再高强,又要护着明雪晗,仍是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而灰衣人也瞅准他的软肋,招招都朝明雪晗劈来。 他疲于应付,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他抱紧明雪晗飞身而起,便要逃往竹林。 竹林中突然传来哗哗声响,强大气息自竹林中涌出,飞沙走石、竹叶翻飞,须臾间便形成遮天蔽日之势。 看来竹林中有比灰衣人更强劲的对手。 项天歌只得抱了明雪晗又往另一个方向退去。 灰衣人穷追不舍。 眼看着两股力量都朝项天歌这边攻来,明雪晗突地下狠劲挣开项天歌,拼命的往别处跑,边跑边喊:“你们要杀的人是我,我在这!” 第六十三章 误入阵法遭杀手 第六十三章 误入阵法遭杀手 刚刚这些人的大刀全是朝自己劈来的,明雪晗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才是他们的目标,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他们的目标。 但是她很清楚,只要与项天歌分开,就不会让他也成为目标,以他的武艺定能逃出生天。 “娘子!”项天歌始料未及,惊恐出声。 而明雪晗却是回道给以微笑,大喊道:“项大哥,我不要跟你一起死。” 她拼命的跑着,拼命的跑着。 “娘子!”项天歌额上青筋爆跳,素手拔起路边一根竹子,招式以不像先前那般以守为主,而是招招致命。 那圆润修长竹子到了他手中,似利箭一般挥舞的只剩青色的虚影,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而这时竹林中的人也加入了战斗,缠住项天歌。 “项大哥,快走!”明雪晗声嘶力竭的喊着,又对灰衣人喊道:“我在这里,冲我来啊!” 灰衣人自是不会放过她的,大刀果断的朝她的脖子砍去。 我死了,项大哥就没有挂碍了,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明雪晗这般想着,认命的闭上眼睛。 “娘子!”项天歌看了,拼命的往她这边冲。 然而灰衣人太多了,就像杀不尽一样。 他纵是勇猛无敌的大象,也经不住层出不穷的蚂蚁围堵,更何况灰衣人不是蚂蚁,是能咬死人的狼。 千钧一发之际,竹林中又传来嗖嗖响声,一柄长剑,划破长空,准确无误的打掉那即将砍上明雪晗的大刀。 同时数十个黑衣人跃出竹林,与灰衣人打在一起。 项天歌趁机挣开包围圈,飞身来到明雪晗身边,紧紧的将她抱进怀里。 明雪晗也吓坏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有想到还活着。 当再次感受到他宽厚的怀抱,她所有的勇气都没有了,哇地大哭出声。 后来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来路,但是身法诡异,人数比灰衣服人还多,两方一交手,转眼黑衣人便占了上风。 明雪晗害怕不已,“项大哥,我们快走吧。” 项天歌也不耽误。揽着她飞身上马,一夹马腹,也不管东昌府方向了,打马狂奔。 灰衣人见他们要走,挥刀又砍了上来。黑衣人也不甘示弱,紧追而上。 打斗声,喊杀声,呼痛声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直往人的五脏六腑里装。 明雪晗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不敢去想,不敢抬眼,紧紧的缩在项天歌怀里。 不知道过去多久,耳边已经听不到打斗声,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 “没事了,不怕了,娘子,他们都死了!”头顶上方传来项天歌温柔的声音。 明雪晗怯怯的抬眼,只见满地都是尸体,大部分是灰衣人的,横七竖八,血污狼藉的堆在一起,有些还被刺破了肚子,肚肠外流。 最可怕的是,还有些就在他们的脚边,更有一个黑衣人的手正抓在明雪晗的脚上。似乎死不瞑目,露在外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 “呕……”明雪晗胃里一阵翻涌吐了出来。 “没事了,别怕,他们都死了。”项天歌拍着她的背,“没事了,不怕,没事了。” “为什么,项大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他们是谁?”明雪晗崩溃大哭。 这些人虽然个个要她的命,可一个个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转眼之间就全成了尸体,他们的命就像地上的草芥说没有就没有了。 项天歌无言以对,他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人要杀她,是杀她,还是杀自己没有想起来的那个身份? 不管这些人有什么目的,都不能让她知道知道,会吓坏她的。 项天歌大掌用力的按在她肩头,柔声道:“他们不是要杀我们的?” “不是杀我们的?”明雪晗愣了愣,显是不太相信。 “若是猜的没错,阵法应该是灰衣人设下的,他们的目的是要伏杀黑衣人,只是我们凑巧经过,被当作目标了。” “怎么可能?一开始他们明明是要杀我来着。” 项天歌点了点头,肯定道:“黑衣人来了之后,他们就不管我们了,你看,这么多人就死在我们旁边,但是我们却毫发无损,便说明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我们,所以我们就在这里也当没有看到。” “真的吗?”明雪晗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项天歌拂了拂她额边的碎发,微笑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你不过是个山里姑娘,又生得瘦弱,哪里值得出动这么多高手。随便派个人就能了结了。” 明雪晗眨眨眼睛,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却又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惊恐道:“那不是杀我的,就一定是杀你的,清扬说爹把你救下时,就一身刀剑伤,定为仇家所致。过去,你留着胡髭,他们认不出你,现下你露了真容,定是让他们发现了……啊,怎么办,项大哥,你还是快些把胡髭留起来吧。” 说到这里了,明雪晗害怕的又哭起来。 她是真的太害怕了,这么多人穷凶极恶,说死就死。 项天歌怔了下,原本是想让她放心些,哪成想她脑子转得太快,竟然想到另一层怀疑上。 “别胡思乱想了,如果目标是我,那你说为什么一开始,他们都只杀你啊。我觉得啊,他们就是认错人了,反正也没关系,他们都死了,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明雪晗带着哭腔,下意识的瞟了眼地上的尸体,又飞速的转开头。 泪水夺眶而出,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没有办法将人命看的那般轻贱。 项天歌知她本性良善,温柔的将她搂在怀里 从刚刚两班人马的打斗情况来看,灰衣人肯定是杀手,而黑衣人却有些保护他们的意思。就像拉着明雪晗脚的那个黑衣人,其实他是以身作盾挡住灰衣人刺来的兵器,最终惨死。 能以命相护的绝非寻常关系。 然而在灰衣人被杀尽之后,黑衣人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便悉数退尽。原本项天歌想叫住一个询问情况。只是明雪晗一直紧抓着自己,他也不想这些事情让她担心。 这才歇了念头。 难道说真像的是自己露出真容被人认出来了? 项天歌安抚住明雪晗,这才跳下马,挨个翻过这些尸体,可惜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不管是兵器还是衣物都没有特殊标记,就连随身物品也都是碧螺山当地采买的。 根本不能从这些死尸上查到他们的来路。 项天歌看了会,又担心明雪晗害怕,便没有再停留。 “走吧,我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他轻搂了她在怀中,打马前行。 马车缓缓前行,驶过地上的尸体,车厢里的物什因为颠簸不时发出哐当声。 明雪晗泪如雨下,她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第六十四章 俊美后生扮农汉 第六十四章 俊美后生扮农汉 项天歌像是知道她的心事,温声道:“不用担心,值守山林的衙役会处置那些尸首的。” “项大哥。”明雪晗重重的叹息一声。“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能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未来,我们谁有个好歹,活着的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把离开的那份一起活着。 她回头认真的说道。 经历过前世的枉死,还有刚刚的残忍杀戮,她越加的明白,生存不易。 项天歌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但凭娘子作主。” 明雪晗含泪露出笑容,依赖的偎进他怀中。 项天歌抬眼目视前方,扬鞭打马。 下山之后,便是碧螺山赫赫有名的母亲河碧水。 项天歌将马赶紧河里,洗涮干净,又打来水将马车里里外外洗刷一遍,最后又拿了随身的衣服让明雪晗换上,染血的衣物则一把火烧了。 “娘子,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是该留起胡髭来。” 项天歌为了不让她担心,拿出煮卤肉的小泥炉,从炉底抹了碳灰均匀的涂在自己脸上,“这样是不是跟有胡髭一样了?” 说着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明雪晗被他这一逗,压抑的心情总算好转一些。 “傻瓜,这么明显,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抹上去的。” 明雪晗走上前,将他的头发全部扎到头顶,又裁了块衣角充作发冠,再抹了些炉灰均匀的涂在脸上,风度翩翩的俊美后生就成了朴素的庄稼汉。 只是穿着打扮可以改变,可这自然天成的气度却是不好掩饰。 明雪晗看着挺拔似松柏的男人,仍是不满意,皱紧眉头道:“你这庄稼汉未免太气宇轩昂了些。尤其是这眼睛,好似能看穿人心一样,太过扎眼。” 被她一番品头论足,项天歌哭笑不得,“敢情娘子嫌弃为夫太过俊美。” “美的你。我只是嫌弃你不得体。”明雪晗斜他一眼,上前将他的衣服扯乱些。 看了他一会,又说:“这样,你眯着点眼,呶,像我这样,即使抬头看人也垂着眼睑。显得小心翼翼,苦大愁深的,一副卑微的样子,这样,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 明雪晗边说边示范。 项天歌知她是为自己好,隧听话的跟着学。 虽然经过一番乔妆打扮,仍是难掩他通身气度,好歹存在感弱了些。 明雪晗终是满意了,“好吧,孤且这样吧。待胡髭长长了,便不用掩饰自己了。” 项天歌点点头,好笑道:“是,谨遵娘子教诲,为夫记下了,于外人前定藏头缩尾,小心谨慎,绝不招人眼。” 说罢,他还很配合的摆了个伏低作小的动作。 “嗯。”明雪晗看着终于像那么回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打点之后,重新上路,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到了东昌府。 刚到城门口,正要进城,突然一匹快马,火速擦身而过,若不是项天歌避得及时,险些被撞到。 那快马一路扬鞭,转眼便消失在视线里。 “这人怎不需要查验,便进城了?”明雪晗奇怪的问道。 “那是官府的马,八百里传递消息的。”项天歌解释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城,城门口的官兵突然喊道:“关城门!” 话声一落,城门上的铁锁就嘎嘎的响了起来,城门徐徐关上。 还未进城的百姓喊了起来。 官兵却是置若罔闻,强横的上门闩,堵死城门。 百姓喊了一阵,但是官兵不开城门,也只能不甘的离开。 明雪晗疑惑不已,“这人都没有进完呢,怎么就把城门给关了?” 项天歌又朝信马离开的方法看了看,道:“估摸着灰衣人的事已经传进城了,官府害怕山匪混进城里。” “啊,那外头的百姓怎么办?”明雪晗心下一沉,担心起来。 项天歌却是脸色一沉,作了个噤声的表情,“我们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说话间,他已经打马加速,再不多说话。 明雪晗瞧他神色,虽然仍有疑虑,但估摸着事态也严重,也就不再多言。 这档口,他们也顾不得勤俭持家,就近找了间干净客栈住下。 将马车拉到后院,又拴好马,明雪晗这才小声的问:“项大哥,我终于明白进城时,你为什么要清除痕迹了。” 项天歌看看左右,这才小声回答,“山中之事莫要再提,小心隔墙有耳,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一路上什么事也没有看到。官府那么快就发现了他们,应是知道他们刚死不久,只要我们说什么也没看到,他们也就以为我们是在灰衣人出现之前下的山。” 项天歌说完,便转了话题。 明雪晗也明白,这世道不比后世法治社会,若是官府知道他们见过灰衣人,还与他们打斗过,一定会怀疑他们。 古来不是有话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山匪非同小可,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小老百姓一定会被错杀的。 其实她还有另一层担忧,虽然项天歌说灰衣人的真正目标不是自己,但是现在已经撞上,难保他们的同党不会杀人灭口。 明雪晗晓得利害,当即绝口,不再谈论此事。 收拾妥当,两人叫店家随便炒了个青菜便睡下了。 明雪晗下山之后,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到了夜深人静之时,那些血腥的画面却又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窗外不时传来巡夜官兵走过的声音。 项天歌知道她的心事,捂着她的耳朵,将她搂进怀时在,柔声道:“睡吧。” 明雪晗也明白多想无益,缩在项天歌怀里,闭眼假寐。 迷迷糊糊的便要睡着了,似睡非睡间,突地听到刀剑碰撞声,惨烈的呼痛声,还有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人,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来…… “啊!”明雪晗蓦地惊喜,尖叫着睁开眼睛。 通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怎么了?”项天歌忧心的问。 明雪晗听着温柔的声音,恍然惊觉,刚刚是魇着了。 “没事,睡吧。”明雪晗松一口气,重新躺下。 她不说,项天歌也猜出来她定是梦到白日的事,惊着了。 隧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柔声细语似呓语一般道:“睡吧,我在这呢,我会一直守着你,不会再有危险的……”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似安魂曲一般,明雪晗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心绪安定下来,进入了梦乡。 夜色正浓,好梦正酣。 突地一声巨响。 明雪晗猛地惊醒,弹坐起身,便见窗户洞开,滚进个庞大黑影。 项天歌速度更快,已似一道闪电,跃向黑影。 第六十五章 夜半爬窗听热闹 第六十五章 夜半爬窗听热闹 他二话不说,抽了桌上扁担直击来人要害。 “小姑娘,是我。”来人一边躲闪一边冲明雪晗这边喊道。 萧正祺? 明雪晗忙地起身点了油灯,凑前一看,真的是萧正祺。 “萧大叔,怎么是你?”明雪晗惊讶不已。 再看他身上,一身深色劲装,倒是比在山上看着精神许多。 与此同时,门外又起了敲门声。 “客官,可是你房门传来动静。”是小二的声音。 明雪晗急忙去开门,项天歌则一把将萧正祺的按到桌子底下。 “是,我起夜时没有点灯,撞到窗上去了。店家放心,等天亮再检查仔细,若有损毁定会赔偿。”明雪晗与小二耐心的解释。 小二听说是她撞到窗上去了,态度便强硬起来,“小心着点,损了东西事小,扰了其他客人好觉可就事大了。” “晓得了,店家放心,请代我向其他客人赔个不是,对不住啊。” 明雪晗再三道歉,终于把小二打发走了。 房门一关,萧正祺忙不迭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项天歌的扁担依旧抵在他脖子上。 他嘿嘿一笑,隔开的扁担,很不识时务的说:“大兄弟,下回要杀人用扁担可不行,怎么地也得找个割肉能见血的。” 项天歌面色不虞,扁担又往前递了递,冷声道:“深更半夜,意欲何为?” 萧正祺却是一副懒得跟他说的神情,转头对明雪晗说:“东昌府东郊十几里处闹山匪了,死伤无数,场面甚为残酷,你们下午才赶到,可有看到什么热闹?” 不等明雪晗回答,项天歌抢先斥道:“与你何干?” “我下山就是为了看热闹的,只可惜,那么大的热闹却没有看到,又不识其他人,只好来找你们听个热闹呗。”萧正祺半点没有恼意,还身子一扭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又给自己斟了杯冷茶喝着。 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明雪晗拉了拉项天歌的衣服,示意他先不要动手。 然后也坐了下来,很是客套的说:“项大哥只是不想伤及无辜,这才用了扁担,萧大叔,你即使要听热闹,为何不走正门,反要深更半夜的爬窗。这也无怪项大哥把你当作坏人。” 萧正祺干笑一声,自嘲道:“若是正门能走,何必爬窗?” “此话何意?”明雪晗不解的问道。 萧正祺转眸看了一圈,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在山中居住多年,没有官牒,城中行走极不方便,像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地方着实不好进。” 这倒是实话,没有官牒也就是没有户籍,属黑户,莫说住店,就是找活也是不容易。 “那你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的?”明雪晗仔细的看了下他的衣服,倒也齐整的很。 “饿是饿不死的。”萧正祺神情从容,倒是没有苦相。可见话说的可怜,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那就好。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白天我就在城门口听热闹,瞧见你们了。”说到这里,萧正祺似不耐烦,急切的说:“先别说我了,快说说,山匪的事。” “我们哪知道什么山匪,我们来时一路太平,直到城门口才听说山匪。” “不会吧。”萧正祺很是失望的模样。 明雪晗眼一瞪,恼怒道:“当然是,莫不是你还指望着我们遇着山匪,就我这细胳膊细腿,要是遇着山匪还有命回吗?” 萧正祺看向项天歌,笑道:“这不有你的好夫君吗?他定能打跑山匪的。” 明雪晗摇头,“得得得,萧大叔,你来若只是听热闹的,那我也告诉你听不着了,快些回吧,我们还要赶早卖卤肉呢。” 说罢,便起身作逐客令。 萧正祺却是一歪躺到了地上,打着哈欠说:“啊,我也困了,今儿好不容易有个遮风挡寸的落脚地,可得好好睡一觉。你们明儿还有事,也赶紧睡吧,不用管我!” 说罢,两手往胸前一抱,就打起酣来。 项天歌气恼不已,抡了扁担就要打。 萧正祺虽是闭着眼睛,却好像会透视一般,赤溜一下,似泥鳅一样滑进了桌子底下,继续续打酣。 项天歌要再打,明雪晗拉住他,“算了,就让他睡这吧。” 项天歌面色僵硬,让他睡这,那他们夫妻还怎么睡? 明雪晗回到床边,将盖被铺到地上,准备让项天歌半盖半垫的将就一宿,哪成想萧正祺手一伸便将被子扯了过去,“多谢明姑娘,还是你最疼人。” 项天歌气的又想打人,明雪晗无奈的摇头,“罢了,项大哥,看在熊猫的份上了,让他吧。你还是和我挤挤。” 说罢,将垫被抽出来充作盖被。 项天歌原本是气恼的,但一听明雪晗允许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还和自己同睡一床,便又歇了火气。 扭身一倒便躺在了床的外侧。 只是有外人在,总是不能将她搂进怀里的。 项天歌又有些生气,转个身,恨恨的瞪着萧正祺。 明雪晗知他还在气恼,便靠着他,自身后将他抱住,算是安慰。 项天歌这股火气总算是压下来了。 经萧正祺这样一闹,明雪晗是彻底的放下心事了,一夜睡到天亮。 再起来,萧正祺已经失去踪影,被子也好好的盖在了明雪晗身上,就连昨夜撞坏的窗户也修好了。 “这个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明雪晗很是疑惑。 项天歌却是板起了脸。 这个姓萧的做了这么多事,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是他的轻功太高明,还是自己睡的太死,又或者是被下了药。 然而他运息之后发现身体并无异常。 难道真是他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所以才没有察觉到。若是这样,这个萧正祺若是友还好,若是敌人,那就太可怕了。 项天歌忧心如焚。 他突然有些憎恨失忆,若不然就能明白当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雪晗倒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萧正祺是个怪人,找了一圈没见着便回归到自己的正事。 两人收拾妥当,拉了满车的货,来到集市的偏角处停下。 东昌府的集市不同于山里的,十里长街,除了小摊小贩,还有林立的正规商铺,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明雪晗虽然没有来过,但是根据前世影视剧中所见,暗想这样的街市可能有地痞恶霸,故而并不未往中心处凑,而是在街角处,找了个还算宽敞的角落。 点上泥炉,烹煮着卤好的肉。 不过片刻,浓郁的肉香便四散开去,原本摩肩接踵的人们下意识的停下来,转头寻找着不同寻常的香气。 “肉香不怕地方偏,今天的肉一定能销售一空。”明雪晗自信的笑道。 不出所料,不一会摊子前便围满了人。 第六十六章 玩世不恭挑是非 第六十六章 玩世不恭挑是非 明雪晗像上次在山里集市一样,将卤肉切成小块,挨个的给人家试吃。 县城人生活条件更优渥,出手也更大方,一试觉得好吃,纷纷掏钱购买。 带来的一瓦缸肉不等日上三竿便卖的差不多,还顺带销了一些罐头笋,可谓开门大吉。 明雪晗暗自琢磨着,不如把后面这点留下,去酒楼里推销一下。也许能找到下一个“集市客栈。” 反正剩的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斤肉。 明雪晗这样一想,便对还想购买的客人说了:“不好意思,肉卖完了,五日之后再来买吧,五日之后,小女子还会来出摊的。” 那些试过觉得好吃的一听不卖了,也没有为难,陆续便要散开。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哟,我瞧这瓦缸里还有不少呢,小娘子这是打算奇货可居?回头再卖个高价?” 这话一出,原本要散去的客人立即停住脚步,个个疑惑且带了愠怒看向明雪晗。 东西好吃是一回事,卖不卖也不打紧,但若打着奇货可居的算盘,回头再涨价卖出,那换作任何顾客都十分不齿。 明雪晗恼怒不已,暗想是哪个搅屎棍好好的出来打岔。闻声望去,竟是萧正祺正坐在一旁的树杈上,见她看过来,还很得意的眨眼睛。 那模样好像在说,都没我看到了,休想抵赖。 这个萧正祺,来无影去无踪的, 好好的又捣什么乱。 明雪晗翻个白眼,没好气道:“这位大叔,你说的没错,我瓦缸里是还剩了些肉,可谁规定就一定要卖光为止,难道阁下没有听说过年年有余吗?” “年年有余,你以为是金银财宝啊,这吃的东西能余嘛,就不怕余馊了!”说到此,他突地夸张的张大嘴巴,又道:“哦,难不成你想把馊的卖给别人。” 这话说的,还要怎么做生意。 明雪晗怒了:“你当大家和你一样嘛,光看不买光胡说。大家伙都长了嘴巴,一试吃自然知道有没有馊。” 萧正祺眉毛一挑,老神在在的靠在树杆上,继续说:“香味如此浓厚,即使有馊也被香味盖住了,寻常人可不一定吃得出来哦。” 他这样一说,那些买过的人客人立即紧张起来。 明雪晗眼见客人们都要被他挑拨了,伸手抓起一块不大的肉,“我的肉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最先遭难的是我自己。” 说罢,抓起那块肉就大口嚼了起来。 项天歌想要阻止,这卤肉虽好,也不能吃太多。 明雪晗却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又不屑的瞟一眼萧正祺,继续大块朵颐,三两下便吃个完了。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项天歌急忙递来条帕子,明雪晗接过擦了擦手和嘴,转头对客人们义正言辞道: “朋友们,我明雪晗在此对天发誓,我做的卤肉全是碧螺山上新猎的野猪,佐料也全是药房里采买的优质桂皮、八角、胡椒、花椒还有白糖粗盐酱油等食材,熬够两个时辰方才出锅。并且我家卤味乃当独门一绝,在碧螺山里的集市上,那就是供不应求,根本等不到放馊就卖光。所以,绝对不可能是馊的。 做生意的,最主要是细水长流,财源广进。我犯不着,也没有必要去以次充好。把各位吃坏了,于我没有半点好处。今儿个我自己都吃了,我就在这县城里呆上一天,若是有问题,各位也能做个见证,若是没有问题,也请这位大叔,当众道歉!” 说罢,她扬起下巴,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树上的萧正祺。 店家如此斩钉截铁,客人们自然不好再怀疑。 “是啊,这人也真是的,买又不买,光胡说,怕是嫉妒人家生意好,故意抹黑店家的。” “真是的,一把年纪人不学无术,胡咧咧个啥。” “姑娘,你别气,只要这卤肉没有问题,味道好,我们一定会再光顾的。” 客人们纷纷劝起明雪晗来。 明雪晗感激不已,“多谢各位叔伯大姐的体谅,我们是山里人家,来到县府做生意不容易。能得各位的支持,雪晗感激不尽。” “我这里还余了些罐头笋,也是我家相公自个在山里挖的,虽然味道比不得新挖的,却也差不离,就送给大家吃了,聊表谢意。” 说罢,她装罐头笋的瓦罐打开,从中取出泡好的笋,切开,送给帮她说话的客人们。 众人惊讶不已,有那急性的,拿了笋就咬一口,果然又脆又嫩。 隧惊讶不已,“这山里的春笋已经长成竹子了,你怎么还有鲜笋?” 明雪晗笑道:“这些都是用我家传秘法保存的,虽然比鲜笋差点味道,却也十分美味。和位拿回家与卤肉一起炒了吃,也是难得的美味。” 客人:“不错,不错,在这时节还能吃到鲜笋,真是稀奇,姑娘,你这还有没有,我多买些回家。我家那小孙孙最喜欢吃笋了,只可惜这过了春分,新笋就吃不到了。” “出门急,没带那么多,就只有这一缸,都分完了。”明雪晗看了看缸里,歉意的笑道:“不过过几日我再进城时就多带些,罐头笋可以保存半年多,我家也存不少货,各位喜欢到时来买就是。” “行,姑娘是个爽利人,那这些笋我们就不客气了。” 客人们买了好吃的卤肉,又白得了罐头笋,满心欢喜的走了。 明雪晗原本还想把这些罐头笋送去酒楼推销,现在只能作罢。 她又狠狠的瞪一眼萧正祺,一边叫过项天歌开始收摊。 两人将将把东西收拾妥当,装上马车准备离去。 萧正祺又跃下树杈跨坐到马背上。 项天歌本就看他十分不爽了,刚刚要不是明雪晗拉着,早就拿柴刀砍,这会又不请自坐到马背上,更是不爽。 当即抢步上前,便要将他推下马。 萧正祺侧身避过,挑着眉头,笑嘻嘻道:“过河拆桥,这么快就恩将仇报?” “哪来的恩?哪来的桥?差一点名声都被你砸了,要不是看在熊猫的面上,早就让项大歌打的你满地找牙。”明雪晗也火了,凶巴巴的骂道。 “打的我满地找牙,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本事。”萧正祺继续不怕死的挑衅。 这话说的,还真当人是软柿子。 明雪晗面色一沉,冷声道:“项大哥,打他!” 第六十七章 泼皮无赖难打发 第六十七章 泼皮无赖难打发 她这样一说,项天歌投鼠忌瓶不敢下死手,萧正祺正好以马为盾,闪躲的更加欢实。 项天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将他擒下。 萧正祺十分得意,挂在马脖子上,呵呵笑道:“哟,不是说要打的我满地找牙吗?我看是大兄弟自个累得满地找牙了,哈哈……” 项天歌气个仰倒。 萧正祺身法灵活,武功确实不低,但是项天歌也不是吃素的,两人若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未必会输。 但是萧正祺瞅准了他们舍不得马儿,便一直将马当肉盾,这才处了下风。 明雪晗亦是气恼不已,叉着腰怒吼:“萧大叔,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将熊猫寄养在我处,我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 你倒好,一见面先是吓的我们半死,现在又差点搅黄我们的生意,您怎地就与我们过不去?要是我们夫妻有什么对不住您的,您只管说。 若真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给您赔礼道歉便是,何必处处给我们难堪!” 明雪晗想着还有正事要办,不宜与萧正祺周旋太久,故而按下脾气,好生劝着。 萧正祺赤溜一下从马肚子下钻出,凑到明雪晗面前,“怎就近日无仇了,刚刚你可过河拆桥了。” “大叔,我怎么就过河拆桥了。”明雪晗简直要被气笑了,眼波一转,耐着性子问。 萧正祺挑起眉峰,煞有介事道:“我好心给你当托,让你在客人面前大长威风,怎么不是恩?你倒好,出口便要你男人打我,这是不是恩将仇报?!” 明雪晗愣了愣。 按萧正祺这说法倒也不是没道理,可是那档口谁知道他存的是这心思。 不等明雪晗回话,项天歌抢先说:“一派胡言。若不是我娘子心思活络,就你一番言论,绝要砸了我家招牌不可。现在见我娘子应付过去了,倒来讨好卖乖。” 项天歌这话说的也没错。 确实,换作别的木讷些的,今儿这事还真就难收场了。 明雪晗又觉得项天歌说的有理。 萧正祺嘿嘿一笑,得意的朝明雪晗飞了一记媚眼,道:“可你家娘子就是个心思活络的,我今儿个做的还就是件好事。你只说这是不是事实?” 项天歌不服,正要反驳。 明雪晗只觉两人再吵下去,只怕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得得得,就当你说的对。您是好人,我给您赔不是了,那您好人做到底,我们现在还要去办正事,您挪挪步,让个路,可好?” 明雪晗满脸堆笑,一脸讨好的说道。 “正事,还有什么正事,可是比刚刚还热闹的正事。”哪成想,萧正祺蹬胡子上脸,一脸兴奋的追问。 明雪晗气个仰倒,“正事就是,这剩下的肉我们得推销给酒楼,好建立起长久友好的合作关系。您若是真有兴趣,不如您把这事给办成了。” “哦,这倒真是件正事,得,瞧我的!”萧正祺还真一口应下,随手拿个竹盆,装剩余的卤肉飞身就掠出了几丈外。 也不怕竹盆过于低矮将肉汤洒了出来。 明雪晗急的不得了,“喂,您可小心点,别把肉汤洒了。” 说罢,连忙拉了项天歌赶着马车跟上。 两人追着萧正祺跑了两条街,最后停在一座恢宏气派的酒楼前。 萧正祺端着那盆卤肉,跟个大爷似的往大堂里醒目的位置一坐,一脚翘到凳子上,啪地将卤肉盆子往桌上一放,吆喝道:“小二,来坛好酒。” 盆子经这大力一放,里头的卤肉似兔儿一样蹦了几蹦,又将肉汤洒了许多在桌上。 小二见眼底闪过不悦之色。 但是来者是客,却也没有明着指责,而是白布帕子一甩,摊在桌上,热情的擦了擦。 “爷,您要什么酒。本店有清冽可口的竹叶青,也有那醇厚女儿红,家酿老黄酒,吊烧谷酒,您要点哪样?” 说话间,小二已经将桌面的肉汤擦的一干二净。 萧正祺指了指竹盆里的卤肉,“甭管叫什么名头,配得上我这卤肉才是正经。” “卤肉?”小二一听这话,面上不悦之色明显了些,“客官,本店概不得外带食物,您若是要喝酒吃肉,本店自也有上等的猪羊牛鸡鸭等等美味肉食。这卤肉烦请您收起来了,带回家食用吧。” 小二客气的将肉盆往边沿推了推,意思再明显不过,您不点菜也甭要酒了。 萧正祺眼珠子一转,斜眼看着小二,满脸不乐意,“哟嗬,敢情在你店里只能吃你家的肉了,那我这人口味刁钻就吃不惯别家的肉怎么地,我就要吃自带的卤肉,敢情你要轰客?” “不敢,爷,小店自有小店的规矩,您若是吃不惯本店的肉食,自然也可买了酒带出店门,再与您的肉一起吃。” 小二也算是训练有素,话虽强硬,但是态度一直是十分友好的。 萧正祺却是恼了,一拍桌子,眉毛一竖,怒气冲冲道:“嗬,真是天大的笑话,爷出了钱买了酒,却是连个堂椅都坐不成,还得捧了酒与肉,躲到门外头吃,岂不成了叫花子。” 小二一下傻眼了,没想到遇着个刺头,尽捡话中漏洞针锋相对。 但是开门做生意的,都是和气生财。 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劝,“爷,您误会了,我是让您买了酒带了肉归家吃,如此既可享受心仪美食,又可与家人团聚一堂,可谓两全其美。” “嗬,你是瞧准了我老光棍一个,讽刺我是吧。”萧正祺拍着桌跳了起来。 小二脸都气红了,仍不失本分,好言道:“爷,爷,小的没那意思,小的与您萍水相逢怎知您是否婚配。小的……” “总之,你就是瞧不起我,不许我在店里好好的吃顿饭,是不是?”萧正祺咄咄逼人。 小二连连摆手,“小店有小店的规矩,我这若是允您外带食物,这别的客官有样学样,那我这小店还如何经营?爷,您行行好,就通融一二吧。” “哼,我还就不信这个理了,我就不信,咱花钱买酒不能坐店里吃。今儿个,您这酒不卖也得卖。”萧正祺袍摆一撩,大刺刺的坐下。 明雪晗在门外瞧着,真是对小二的涵养佩服到五体投地,也对萧正祺的无赖样十分唾弃。 她摇头叹了口气,转头对项天歌说:“项大哥,我看今天是没法子跟酒楼谈合作了,还是早些回吧,过几日准备妥当了再来拜访。” 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突然酒楼里面传来乒乓乱响声。 明雪晗还未来得及看个究竟,便觉身旁一阵劲风吹过,同时灰影一闪,酒楼小二便四仰八叉的摔在跟前。 “你个泼皮,我好声好气劝你,你,你竟动手打人……”小二摔得着实狠,挣扎着半天起不来。 第六十八章 池鱼之殃苦难言 第六十八章 池鱼之殃苦难言 这个萧正祺真是无法无天。 明雪晗气恼不已,扶了小二起身,转头就对萧正祺怒吼:“萧正祺,你还要不要脸!” “哟,明姑娘,您也在啊,正好,来评评理。我买了您家的肉,准备在这家酒楼好生饱餐一顿,这小二的倒好,死活不让我在店里喝酒吃肉。还骂我叫花子,老光棍,简直是欺人太甚。” 萧正祺恶人先告状,竟然拉了明雪晗来评理。 明雪晗决意不理他,架不住萧正祺脸皮厚,直接上手将她和小二一起扯回到店里。 小二捂着摔疼的屁股,“你胡说了,我哪有骂你。” “明明就有。”萧正祺脖子一梗怒道。 小二也不甘示弱,“没有!” “行了,都别再争了。” “我就没有卖过卤肉给你,把肉还我。”明雪晗奔到桌前,端了肉盆就走。 “哎,我的肉。”萧正祺急忙扑上来抢肉。 这一扑又把小二带倒,小二也是倒霉的,直直的往桌子上摔去,当即摔的鼻血如注。 “呀呀的老子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兄弟们,把这泼皮架出去。”小二捂着喷血的鼻子,大喊一声。 侯在门口的护院围了上来,萧正祺是什么人,活的连项天歌都头疼的恶棍。就这几个护院还不够他消遣。 明雪晗连忙让项天歌出手阻止,不想萧正祺是个刁钻的,竟抓了那些护院当肉盾,三两下,便将护院们堆成的叠罗汉。 而周边的顾客则吓的跑出门,满堂的桌椅也被摔打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萧正祺还很嚣张的坐在人堆上面,“轰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小二已经顾不得擦脸下的脸,跪地哭求起来,“爷,大爷,您行行好吧,我卖您酒,您坐下吃成吧。算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别再闹了。”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先的威风去哪了?告诉你,迟了,老子现在不开心,求是没有用的。”萧正祺得寸进尺,抬脚又踢坏了张椅子。 小二哭都哭不出来了,“爷,爷,我求求您了。客人们都被赶走了,店也被砸了,掌柜的不会饶了我的,您是要逼死我啊。” “要死不死,是你的选择,跟我可没关系。”萧正祺继续大言不惭。 明雪晗算是见识到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项大哥,我们走吧,这事,我们管不了了。”明雪晗放弃了。 萧正祺就是个无赖,除非他们不管不顾,一心置他于死地,否则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左右与他也是一面之缘,与这酒楼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不如甩手不管。 明雪晗这般想着,转身就走。 “姑娘,您不能走啊,您走了,小的就真没活路了。”小二忽地方向一转,抱牢了明雪晗的脚。 明雪晗讶异不已,“这,与我何干?” “您是见证人,您了亲眼看到是这泼皮把店砸了的,您若是走了,就无人给我做证了,这泼皮武功又高强,回头就是告到官府里,我也捞不着好啊。” 小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使得本就血污的脸更加狼狈。 “您要报官?”明雪晗更是惊讶了,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萧正祺。 后者倒是无所谓的态度,“报官就报官。” 明雪晗想了想,好声道:“小二,他是个流浪汉,无牵无挂更没银钱。就算您报官,顶多是把他关进牢房,正好省了他风餐露宿,还能赚遮风挡雨一日三餐的地方。却是没有钱赔您的,我看不如算了吧。” “算了?那,砸坏的东西谁来赔。”小二傻眼了,转着眼珠子扫过四下,忽地落在项天歌身上,“刚刚,你也砸了东西,你来赔。” ……项天歌眼睛一瞪,小二战战兢兢的往后缩了缩。 大概是酒楼的损失太过惨重,而区区小二也着实赔不起。 他后槽牙一咬,指着项天歌道:“就是你,我们大家都看着了,要不是你,这泼皮也不可能把店里搞得这么乱。你得赔!” 明雪晗一听这话恼了,沉下脸来,说:“小二,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他也砸了东西,明明是他想帮你们拦住,反倒怪上他了,做人不可以这样忘恩负义。” “就是你们,泼皮拿的就是你家的卤肉来我们店里闹事,你们就是罪魁祸首。”小二怒指着明雪晗和项天歌,又对其他人说:“你们快去报官,把他们都抓起来。泼皮没钱赔不起,你们倾家荡产也得赔。” 明雪晗看明白了,这小二是怕赔不起店里的,所以拉了自己替罪羊。 “胡扯,我们好心好心劝架,你却把责任怪到我们头上。我不与你们理论,项大哥,我们走!”明雪晗怒喊一声,项天歌揽了她便往门外走。 小二也不管那么多,扑身就抱牢明雪晗的脚,“别想跑!” 项天歌怒不可遏,抓了小二的后衣领便要扯开。小二却是死死的抱着明雪晗,狠了心不撒手。 项天歌化掌为刀,往他后脑上劈去。 小二两眼一翻晕倒在地,明雪晗急忙挣开往门外跑。 项天歌也紧步跟上,二人刚要出了酒楼的门,便见门口一阵哗然,大队官兵蜂拥而来,转眼便将酒楼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县府衙门前门事。”一个身穿锦袍头戴玉冠的白面胖子走了出来。 瞧那华贵的衣裳与说话的派头,绝非等闲之辈。 小二“琏爷,您终于来了。”小二哭喊着扑跪到白面胖子跟前。 转头指着明雪晗和项天歌说:“就是他们,他们带了盆卤肉来店里要酒喝,小的怕坏了店里规矩不允,他们就打了起来,不光打了兄弟们,还把店里的客人都赶走了,哇哇……” 小二边说边哇哇的哭起来。 他若只指萧正祺一个人倒也不假,却不该连明雪晗和项天歌一起算进去。 明雪晗刚想解释。 白面胖子手一背,威风凛凛道:“混账,闹事闹到我黄琏头上了。来人,把他们都给抓起来了,大刑伺候。” 话落,身后的官兵便涌进楼里,举刀就要将三人架起来。 这会萧正祺倒是不闹腾了,乖乖的躲到项天歌身后。 明雪晗恼怒不已,“一人做事一人当,有种的你就跟官兵说清楚。” 萧正祺吸吸鼻子,不屑道:“有什么可说的,卤肉本来就是你们的,我本来也是帮你们办事的。” 这话一说,他们还能向官兵解释清楚吗? “你……”明雪晗气个仰倒。 第六十九章 仗势欺人的狗官 第六十九章 仗势欺人的狗官 这可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偏生还无法反驳。 却也不能真被官兵抓走,这样还怎么回家,还怎么继续过安生的小日子。 明雪晗忧心如焚,更是把萧正祺狠狠的瞪了一眼。 项天歌抓紧她的手,“娘子莫怕,大不了我们杀出去。” “杀出去?说的轻巧!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纵使你是二郎神降世,也不能把全天下的官兵给打趴下吧。” 萧正祺却是白眼一翻,满是嘲讽的继续说:“再说了,就算你打得过,难道要明小娘子下半辈子都陪着你和官兵玩猫捉老鼠的把戏。” 萧正祺这人不靠谱,这番话却是很有道理。 明雪晗也担心起来,道:“是啊,项大哥,自古民不与官斗,眼下还是好生应付为好。” 项天歌恼怒的狠瞪一眼萧正祺。 萧正祺嘿嘿一笑,“瞪我也没用,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蜢蚱!” “闭嘴,都是你干的好事。”明雪晗愤怒的斥道。 萧正祺心虚的咂巴了下嘴,老实的缩回项天歌身后。 早知如此,何必惹事。 明雪晗着实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然在此时,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 便在这话说的话空档,官兵们已经打了上来。 项天歌尽力阻挡,只攻不守,到底被动,后头又有个光看戏不出力的萧正祺,束手束脚,不多时便被官兵逼至死角。 “官兵太多了,不让杀出去,难不成束手就擒?” 项天歌眉心紧蹙,忧心问道。 明雪晗绞尽脑汁,突然想到幼时跟随明父来到东昌府卖蛇的经历。 集市毕竟小地方,捕来的毒蛇卖不起高价。便打算卖到东昌府来,不想入了黄家药铺,当时正好这黄琏掌铺,愣是黑白颠倒,将剧毒药用蛇说成是寻常水蛇。 最后还强行霸了去。 明父为保平安只好忍下,只是至此再未踏足东昌府。 想起这件旧事,明雪晗突然有了主意,道:“这琏爷乃是东昌府首富之子,在县衙捐了个典使小官,掌管着税收地保之职,最是追名逐渐利,假公济私搜刮了不少民脂。却也爱护官名,明面上倒也没出过打杀之事。如此想来,若是许以重利,想必能应付过去。” “重利?人家都是首富之子了,又是官身,你一个山姑能有什么重利给他。”萧正祺颇为不屑的说道。 明雪晗眸光一转,笑道:“卤肉啊。” “卤肉?”项天歌与萧正祺齐齐的提出置疑。 “损坏他人财物,理当赔偿,官爷,无需动武,我们纵是倾家荡产也定会赔偿酒楼的损失。”明雪晗突然朝外头扬声说道。 小二不屑的啐一口,怒道:“赔偿,你个乡巴佬拿什么赔?” “钱当然是赚来的呀。”明雪晗说着,抬脚走出项天歌的保护圈,项天歌见状想要阻止。明雪晗朝他微微一笑,“项大哥莫急,我就与他们说几句。” 项天歌这才松手,眸光却牢牢锁着她,做好随时上前保护的架势。 官兵见她一个弱女子也没有过分为难,但是刀却一直举着。 “你们的目的只是要我们赔钱,何必刀剑相向,若是把我们杀死了,你们一样也得不到。”明雪晗面色微沉,冷声说道。 “让她上前说话,量她也整不出幺蛾子。!”白面胖子不屑道。 官兵这才放行,明雪晗走到门口,站在黄琏最能看得清楚的地方。 朗声道:“典使大人,我估摸算了下,酒楼里被损毁的桌椅板凳还有食客们仓促离开未结的饭前,大概在一百两左右,若是我帮你赚到这个钱,你就放了我们。” “嗬,就你个山姑赚二百两,莫不是想在本官店里赖下来,混吃混喝。告诉你,也不要你赚钱,也要你现在就赔钱!”黄琏眉头一沉,半点商量余地也没有的气势说道。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是穷人,莫说一百两,十两也砸锅卖铁拿不出来。”明雪晗尽量求情。 “拿不出来就见官!”黄琏却是半分情面也不给,一声令下官兵便朝三人拥来。 “典使大人,开门做生意的求的是财,见官最后还是赔偿不起,又有何意义?”明雪晗大声辩驳,力图说服黄琏。 黄琏走向前,凑近明雪晗嘿嘿笑了笑,“嘿嘿,你这小娘子有几分姿色,还有几分胆气,若是以身抵债,倒勉强行的通。” 明雪晗心头一跳,警铃大作,“你竟打的欺男霸女的主意?” 黄琏摇摇头,很是正经道:“唉,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谁让你家男人们赔不起钱,便留了你与本官府上抵债,也是天经地义!即使说到天王老子那,本官也不理亏。” 说罢他直起身,一扬嗓子,下令道:“把这姑娘带走!” 项天歌抢了就近官兵的刀便要上前,萧正祺却是拉住他,“大兄弟,想好了,这要是打起来,那可就是一辈子与官府斗上了,你和明小娘子这辈子也就完了。要是让明小娘子走,也只是夫妻分离而已。” 项天歌眸光一凛,胳膊肘往后死劲一顶正中萧正祺的心口。 萧正祺吃痛松手,项天歌已如离统之箭来到明雪晗身前,大刀一挽便架在了黄琏的脖子上。 “谁敢动我娘子,便削了他的人头。”项天歌恶狠狠的说道。 明雪晗又惊又喜又忧。 “项大哥,你不要这样,他既然点名要我抵债,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为何又要拼命,难不成真要下半辈子都要躲躲藏藏吗?” 明雪晗心焦不已。 她以为黄琏只是贪财,却没有想到人的劣性是可以无下限的。 只是打鼠忌瓶,自己一个人落到黄琏手上,了不得当个粗使丫鬟,哪怕成了他的通房妾室,那也还有命在。说不定哪天还能报仇雪恨,可若是正面杠上,那就连命都朝不何夕了。 她不愿意项天歌为了自己犯险。 人活着总是比死了更有希望的。 这不是她懦弱,只是经历过一次横死,更加明白活着的重要性。 “娘子,为夫绝不会让你落入这种人手中。”项天歌紧护在明雪晗身前。 黄琏冷笑着讥讽道:“哟嗬,公然与官府为敌,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刀剑无眼,生死不论!” 明雪晗急了,左右不讲道理的,也脾气上头,怒道:“狗官,你假公济私了草菅人命。” 黄琏两手背在身后,冷笑连连,“你们损坏酒楼财物,又不赔偿又不伏法,本官乃是秉公办案!” 他义正言辞的说完,又是话锋一转,对明雪晗道:“小娘子,你放心,你家夫君若是三长两短,赔偿一笔勾销,本官体恤你一介弱女,照样会给你容身之所。 说来说去,还是要欺男霸女。 明雪晗怒不可遏,“我就是死,也会与我家夫君死在一处。项大哥,既然无理可讲,那便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她拉紧项天歌的手。 项天歌回首深深的看她一眼,“放心,你绝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长刀一挥,狠准的杀向黄琏。 第七十章 县令大人来劝架 第七十章 县令大人来劝架 别看黄琏胖的滚瓜一样,身手竟也十分灵活。 一个腾挪便避开项天歌的杀招。 而其他官兵也涌上来帮忙。 擒贼先擒王,项天歌将明雪晗揽紧在怀里,单手提刀只攻黄琏。 他身法极为诡谲,起了杀意,大刀更是舞得虎虎生风,只剩道道虚影,直取黄琏要害。 黄琏纵是有两下子,十招之后也露了败象。 项天歌乘胜追击,忽地刀人合一,直直的朝黄琏的心窝捅去。 这若是捅上,黄琏非死不可。 项天歌眼也不眨,便要一刀刺穿。 蓦地远处传来呼喊声,“项兄弟刀下留人!” 明雪晗举头一望,却是个青衣后生。“是县令大人!” 她认出来人,欢喜喊道。 项天歌闻声,刀锋一转,以刀柄刺出。这一刺用尽全力,黄琏受之不住,摔飞两丈开外。 “项兄弟,项兄弟,刀下留人。”便在此刻,青夷县令已经打马来到跟前,跃下马背连声劝道。 “县令大人,非我夫君心狠杀人,而是黄典使咄咄逼人,使得我夫妻没有退路,这才以命相拼。”明雪晗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经过说道清楚。 县令贾槐安听完,满脸堆笑,两边讨好,劝道:“哎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黄典使,您误会了,这是我过命兄弟项天歌,这是他娘子,若是有得罪之处,贾某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黄琏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原是贾大人的好兄弟,我道哪来的胆子,竟敢与官府动刀动枪。” 这个黄琏,竟然在一县知府面前也不假辞色,可见黄家在当地势力强大。 贾槐安继续好言相劝,“我这兄弟久居山中,不懂人情世故,冒犯黄典使,还请给贾某一个薄面,原谅则个。” “贾大人,非黄某不讲情面,你身为一县知府,理应明白为官当清正廉明,万不可以公谋私,今儿个您兄弟敢与官府叫板,取我性命,来日其他百姓便会有样学样,大闹衙门。那这一百姓还如何安生度日。” 这个黄琏官腔还一套一套的,竟然有脸说要清正廉明。 明雪晗愤怒不已,便要出言喝斥。 贾槐安给她递了个眼色,继续对黄琏道:“黄典使,您说的有理,确实为官者当以身作则。这样,既然是贾某兄弟打坏了您家的财物,那贾某照价赔偿。如此,即维护了贾某的兄弟情,又不失官名。可谓两全其美。” 贾槐安给足面子,黄琏很是受用,终于松口,“既然贾大人肯出私囊,那本官自是会卖这个面子的。小二,你且将店内的损失算清楚,切莫损了贾大人的清名。” “是,小的这就列出清单,算与贾大人。”小二应声便去找账房统计损失。 黄琏则搬了个椅子老神在在的在门口坐下。 而贾槐安却站着。 这情景倒好像他黄琏才是县令,贾槐安不过区区跟班。 不损贾大人的清名,那就是要算多些钱了。 这个黄琏真的任何时侯都不忘了中饱私囊。 明雪晗目睹这一切,满心憋屈,项天歌则无所谓。在他看来,只要不触及明雪晗的安危,这世间的任何事便与自己再无关系。 小二与账房一通胡写,算出来竟有二百多两银子。 黄琏竟还一副我很给你情面的语气,说:“贾大人,你们同僚,便把零头抹了,就算二百两银吧。” 就那些普通木头的桌椅和饭菜,值二百两,忽悠鬼呢。 要知道十两银子就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而县令一年的奉禄也不过百两,这一下就要走了他两年的奉禄。 并且贾槐安是去年秋闱才考上的探花,又是寒窗苦读出来的,为官不过半载,哪来的二百两。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果然,贾槐安看到账单面色也有些僵硬。 明雪晗想了想,“贾大人,我这里是早上卖卤肉的钱,家里的还有十几头猪苗,回头卖了应该也有几百文。剩下的……” 明雪晗咬着嘴唇,愧疚的说不下去。 贾槐安短暂的惊愕之后,恢复常态,拱一拱手道:“那就多谢黄典使了,放心,明日一早贾某便将银子送去府上。” 黄琏也有些惊讶,原本就是的样为难他主意。 自从知道贾槐安要来青夷县当县令,黄琏便使了关系将贾槐安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也是算准了他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答应下来。 “黄典使,你我同僚也有月余,黄典使一直忙于公务,为百姓沤心沥血,才使得青夷县上下太平,贾某这个县令实在受益良多。一直也没有机会好好报答,择日不如撞日,恰这酒楼坏了桌椅,需得整修无法对外揽客,不如就此闭门谢客,你我同僚好生聚聚。” 才要了人家两百两银子赔偿,要是再开门营业,那便说明酒楼的损失没那么严重,贾槐安这话也是钻了他的漏洞。 一县知府对自己毕恭毕敬,黄琏心中十分受用,欣然应下。 便挥退了官兵,又使小二们将酒楼收拾一番,一行人这才重新回到店堂里坐下。 明雪晗憋闷不已,是半点不愿与黄琏同席的。 她刚想说自己家山高路远,想早些离开,不想萧正祺又凑上来。 厚颜无耻的搭着明雪晗的肩头,对黄琏道:“那真真是好事,那我们仨也不客气了,正好尝一尝东昌府第一酒楼的美味佳肴。” 明雪晗一抖肩头,嫌恶的甩开他,小声警告道:“萧正祺,你还嫌篓子捅得不够大吗吗?” 萧正祺嘿嘿笑着,“黄典使乃是咱千里碧螺山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与他同席吃酒,这说出去可是倍有荣光,那混混杂碎听说了,也再不敢欺上咱头上来。明小娘子,一会你可得好好敬一敬黄典使。” 真是至贱无敌,她明雪晗若是屈尊求荣之人,刚刚又何必与项天歌以命相拼。这个萧正祺自己想攀权附贵也就算了,还硬要拉上自己,着实可恨。 明雪晗心下怨恨,一跺脚狠狠的踩在萧正祺脚背上,“那你就多吃点,我与项大哥还有正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她拉了项天歌,又对贾槐安说:“县令大人,我们夫妻还要赶回家中,就此别过。” 贾槐安还没有发话呢,萧正祺又说:“啧啧,恁地没有良心,县令大人这才帮你们承担了债务,就要甩甩袖子逃之夭夭,着实不厚道。” 第七十一章 推杯换盏看美人 第七十一章 推杯换盏看美人 这个萧正祺太可恶! 明雪晗甩他一个白眼,“萧正祺!” 萧正祺突地凑近她,小声道:“祸是我闯的,但是贾大人确实是为你们担的责。黄家在此根深基厚,你就不怕县令大人独自面对,被生吞活剥的骨头都不剩。” 明雪晗神色一怔。 不管事件因何而起,县令大人确实是因为项天歌的救命之恩,才挺身相救。 虽然与县令不过数面之缘,却也看得出来,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官。 县令大人着实个通情达理的,摆了摆手回道:“无妨,明家村距此五十里,再不回就得摸黑了,近日山上也不太平,你们就早些走吧。” 只是听了萧正祺的话,明雪晗又怎么能安心离去,只得说:“算了,我们天刚亮就起来忙活,到这会还没吃饭呢,既然有好吃好喝的等着,便留下沾一沾光吧。” 贾槐安还想说什么,明雪晗已经拉了项天歌走向没有被打烂的位置坐下。 “这才对嘛,贾大人,小娘子都应下了,就一起入席吧。”黄琏看着明雪晗的玲珑背影,两眼放光的说道。 一行人落座,不一会酒菜上桌。 黄琏嘴上一派正经,但是一双三角眼却不时往明雪晗身上瞟。还一个劲的劝酒劝菜。 明雪晗是不喝酒的,故而未沾。 黄琏也没有再劝。 明雪晗眼角余光打量一圈,发现贾槐安也是神色如常,与黄琏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就好像先前的事压根不存在一样。 明雪晗却是食不知味,暗想绝不能让县令大人白白吃了这个亏。 “这光有酒菜,无曲乐却是乏味的很。早间经过堤前路,听得那红馆里丝竹曲乐甚是悦耳,不如请了他们来给大家伙唱上一曲。”她突然歪着脑袋,天真无邪的说道。 就好像不懂那红馆里的小曲意味着什么一样。 黄琏一听明雪晗个女人主动提起红馆小曲,不由的两眼放光,问道:“丝竹曲乐?小娘子想听曲吗?” 明雪晗用力的点头,一脸向往的道:“山里只得村妇们的叫骂声,还未曾听过曲子呢。” “得,那今儿个便满足了小娘子。这酒菜也吃的差不多,走,我们去红馆。”黄琏放下筷子,便使了手下去安排马车。 明雪晗装作不知红馆为何物,可其他人却都是知道的。 他们极不赞成的想要阻止明雪晗,明雪晗却是朝他们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另有主张。 项天歌反正是唯她是从的,萧正祺老不正经的自然不会反对,倒是贾槐安沉眉思索了会,这才点头。 黄琏的下属办事得力,两刻钟后,一行人已经在红馆坐定。 明雪晗前世倒是去过酒吧,深觉夜场的炫丽多姿,可是进了这古代的红馆,只觉后世那酒吧简直弱爆了。 现代酒吧虽然看起来流光溢彩,富丽堂皇,但是所用材质大多是华而不实的。 而这红馆之中,却是样样精细,雕栏画栋,轻纱曼舞,处处张灯结彩,就是墙上随处挂着的画像,也是名师所绘。 馆内的姑娘小伙那更是个个肤白貌美身段玲珑,比之现代的夜场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要美上无数倍,即使如港姐世姐这样的选美现场也不过如此。 明雪晗原本只是别有目的,这会见到盛况,惊艳的两眼无处安放。 “都说碧螺山穷乡僻壤,却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富丽堂皇之处,还有这等貌美无双之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精美的物什对她倒没什么吸引力,真正让她目不转睛的是人。 她仔仔细细的看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一个颀长挺拔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雪肤红唇,眉目如画,关键是他长着一双蓝眼睛,似星辰大海,令人望之生醉,颇有霍比特人电影中精灵王之风采。 明雪晗不由的看得痴了。 “姑娘好眼力,这乃是我们红馆第一美,银蓝先生。”老妈子见明雪晗痴望着男人,热情的介绍道,却是话锋一转,又说:“不过银蓝先生只作活招牌,不献艺也不献身,几位要是仰慕他的风采,可在其一丈内找个坐处,加银五十两。” “五十两?就为坐的近一些?”明雪晗诧异不已。 老妈子抬手一指,盈盈笑道:“当然,几位也可选在二楼的走廊上,那里便宜,一个坐处五两。不过有琏爷在,怎会差这几个钱,就是图个乐子,几位请便吧。” “小娘子既是想看银蓝,那就这吧,小娘子,这银蓝生的别致,可是放眼天下也是独一无二,可得好好珍惜哦。” 黄琏见明雪晗对小倌感兴趣,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觉得明雪晗先前的刚烈全是假的,水性扬花才是真的。 若不是有项天歌在旁,他的肥手就得搂上明雪晗了。 明雪晗也十分上道,“好啊,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让琏爷破费了。” “无妨无妨,只要小娘子高兴就好。”黄琏热情的将明雪晗迎到座位坐下,又朝老妈子使了个眼色。 那老妈子久经风月,最会察言观色,一看便知黄琏是为了讨明雪晗的欢心,这才大献殷勤。 话说这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尤其是美人追渣男,那真真是一点好脸色便够了。 黄琏瞧着明雪晗如此上道,言行举止也越发大胆。 项天歌再听明雪晗的,见到自家娘子与别的男人热络攀谈也无法淡定。 他将手里的大刀往桌上一拍,眸光一转灼灼的看向明雪晗。 “啊,倒是忘了,项大哥萧大叔还有县令大人,你们是男子,当是不爱看男子的,不如再找几个女子来相看。呶,那二位便是一等一的好颜色。” 明雪晗素手一指,指向不远处倚着栏杆摇着团扇的两个姑娘说道。 “娘子,你……”项天歌抓了刀拉了明雪晗便要走人。 萧正祺却是按住他,“大兄弟,明小娘子也是为你着想,可别负了她的好意。老妈子把那两姑娘叫过来。” 明雪晗也微微笑道:“是啊,项大哥,我也好想看那两位漂亮姐姐,想向他们请教一下是如何穿衣打扮的,怎收拾得这般好看。” 说话间,她抓在项天歌胳膊上的手暗暗使了使劲。 又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项天歌虽然不太明白具体为了什么,却也想到她另有目的,这才重新坐下。 说话间,老妈子已经将姑娘领了过来。除了那两个姑娘又另外带了个。 三个姑娘都是风月场里呆惯的,笑盈盈的就贴着男人们坐了下来。 项天歌似被刺猬扎着一般,弹跳着避开。 “噗嗤!”明雪晗见他这般老实样,掩嘴笑了起来,“得得得,不要姑娘那就喝酒吧,这家的酒闻着可香了。” 她抓起桌上的酒坛,先是给项天歌倒了一碗,又挨个给萧正祺和贾槐安倒了,最后才给黄琏倒。 倒酒的同时,好像还特别关照他一般,“琏爷,咱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既然您是县令大人的同僚,那也是我的朋友,来这杯我敬您,您可得给面子哦。” 说着就举起自己的杯子,与黄琏的杯子碰了碰。 黄琏瞧着明雪晗那喝过酒红扑扑的脸蛋,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要说这山里姑娘自是比不得红馆里姑娘鲜艳,却又多了几分独有的水灵,似山间未经使用的清泉,透着风月女子没有的淳朴香甜。 “琏爷,您再喝啊。”明雪晗又给黄琏倒满,豪爽的与他干杯。 项天歌在旁几次想要阻止,都忍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桌面上摆满了坛子,明雪晗也喝的摇摇晃晃,与黄琏也越聊越起劲,好似相见恨晚一般。 项天歌再忍不住,腾地站起来,“娘子,你喝醉了,我们走。” 说罢了,扛了明雪晗就要走人。 第七十二章 女追渣男隔层纱 第七十二章 女追渣男隔层纱 明雪晗却是又打又踢,死拽着黄琏不放,对项天歌怒道:“你放开我,我还没有和琏爷喝够呢。” 说完又对着项天歌的耳朵细语一句,“假装生气,再从后院潜入。” 说着,便挣开项天歌滑到地上,“我才不要跟你回家,我要在这里睡觉,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睡过这么漂亮的房子。琏爷,你该不会吝啬房钱吧。” 黄琏大着舌头,连连点头,“不会不会,小娘子说怎样就怎么样。” “好,那带我去最好的房间,我要,我要天字一号房。”明雪晗摇晃着站了起来。 项天歌很是气愤,恨恨的转身离去。 “你夫君走了。”黄琏很是暧昧的语气。 “走便走了,实不相瞒我与夫君……呜呜,也不像人前那样。别看他高大俊秀,却是,却是……呜呜……”明雪晗欲言又止,抹起泪来。 黄琏一听这话便猜出几分意思。 “小娘子,你是说你与你夫君……” “哼,呜呜……”明雪晗哭的更凶了。 纤腰一扭,脚步虚浮的往别处走去。 黄琏朝老妈子使了个眼色,老妈子当即上前搀了明雪晗往楼上领。 明雪晗似真的醉酒一般,一路哭哭啼啼,叽叽歪歪的数落着项天歌的不是。 楼下,贾正槐本想做些什么,突听萧正祺摇头晃脑道,“这个小娘子还真是个妙人。” “这位兄长,有何高见。” “贾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在这坐一晚上,该不是真的要将明小娘子推进黄琏的怀里吧。” 贾槐安不置可否,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萧正祺撑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得, 老妈子哄劝着,将她扶进了上房。 明雪晗一进房门,便扑到床上继续大哭,哭着哭着便呜咽着睡着了。 “小娘子,小娘子!”黄琏阖上房门,一脸贼笑的走到床边,凑到明雪晗脸前,“小娘子,夫君不疼你,爷疼……” 哗! 明雪晗蓦地转脸过来,手一扬便有什么东西晃过黄琏的脸前。 黄琏通身一震,而后像个木头一样倒在床上。 明雪晗拍拍手站了起来,“哼,想吃姑奶奶的豆腐,姑奶奶可是酒神。” 她又用力的踢了踢黄琏,黄琏像死猪一样没有反应。 明雪晗跑到后门,打开窗户,项天歌便跳了进来。 “娘子,你有没有事?”项天歌紧张上下打量着她。 明雪晗拍拍胸脯,“我有什么事,是他有事。” “那我们快走吧。”项天歌一看黄琏已经被放倒了,拉起明雪晗便要从窗户走。 “走什么走,这么好的房间这么好的床,肯定得睡够了才走。”明雪晗一脚将黄琏踹下床,便躺到松软的床上。 “你不走,一会他醒了……”项天歌担心的皱紧眉头。 明雪晗自信的扬了扬眉,“放心吧,他喝了那么多酒,又吸了迷心散,就是到明天下午也醒不来。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人,我就该多买些迷心散。” 她原本买迷心散是为了加固院中机关的,却没有想到在这派上用场。 “那我们不走……” “睡觉啊。”明雪晗拍了拍床的另一侧,“比咱家的竹床可软多了,试试吧。” 项天歌倒是不介意与明雪晗同床共枕,只是床边还躺了个黄琏就比较膈应人了。 明雪晗见他有些迟疑,便说:“你要怕他醒来,就把他绑了,再把嘴堵上。” 项天歌闻言觉得有理,当即从柜子里找了布匹将黄琏捆了起来,又团一小块布塞住他的嘴。 “这种贪官污吏活该被整治。”明雪晗两手枕在脑后,“对了,贾大人和萧正祺去哪了,可还在下头?” 项天歌点了点头。 “算了,他们也丢不了,我睡了。”明雪晗打个哈欠,翻了个身拥被睡了起来。 项天歌不敢大意,便一直坐在床边。 明雪晗正睡的迷糊,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琏爷小娘子,给您送热水来了。” “热水?”明雪晗一个激凌坐了起来。 哦,以前电视里演过,有钱人夫妻同房之后,便有丫鬟打来热水供夫妻擦洗。 估摸老妈子以为自己与黄琏那啥了,着人送热水了。 这可是要露馅的。 明雪晗连忙拿了个箱笼将黄琏罩上,又抓了项天歌躺到床上。 项天歌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她。 “丫鬟来送热水,要是看到床上躺着的不是黄琏,定会坏事,快,亲我,等丫鬟一进来就装作黄琏把她吼出去。” 明雪晗一边扒开项天歌的上衣,让他光绑子露在被子外,又担心他体格不够肥胖,埋身往他身下钻了钻,使得被子拱高一些,这样从外观上看显得胖些。 门外的丫鬟果然进来了,一看到床上的男女还紧紧抱着,竟然没有退开的意思,还往床边走了走,“琏爷,给您热水准备好了,可还有别的吩咐。” “要打赏呢,快把她吼走。”明雪晗极小声的提醒。 项天歌这才粗着嗓门,吼道:“滚,没看见爷在办正事吗?” 与此同时,还抓了个枕头朝丫鬟砸去。 丫鬟见状,忙地退了出去。 明雪晗担心丫鬟去而复返,依旧紧抓着项天歌,“看来今夜您得一直假扮他了。要不然这红馆里的丫头婆子再进来,可就要露馅。” 明雪晗说着,发现项天歌一直不回话。疑惑抬头看他,却不想,项天歌也正低头看自己,猝不及防,他的唇碰到她的鼻尖。 似一阵电池袭卷全身,明雪晗蓦地僵住了。 喝过酒的人儿全身滚汤,双颊绯红,眼眸也亮的惊人,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项天歌不自觉的喉结滚动,全身的血液一齐往某入聚去,双臂不自觉的收紧。 明雪晗为了让项天歌看起来像个胖子,本就躺在他身下。 两人紧密相贴,他身体的任何反应,都毫无保留的传达给她。 明雪晗察觉到肚子忽地被顶住,小脸唰地更红了,“项,项大哥!” 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山姑,而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成年女性,又怎么不知男人此时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项天歌眸光凝视着她,他感觉自己有些失控,却又舍不得松开,只想这样一直抱着她,抱着她…… 两人自成婚以来,同床共枕,或是相拥而眠都不在少数,却一直未突破底线。 明雪晗虽然晓得会是什么事,到底是女孩子,羞涩的不敢动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 四片薄唇突然就碰在了一起,辗转碾磨,汲取着彼此的精华。 “项大哥……”明雪晗情动间,深情的呼唤他。 项天歌用更热情的吻来回应。 第七十三章 胆大包天污石狮 第七十三章 胆大包天污石狮 两人吻的如痴如醉,却在关键时刻,项天歌猛地推开她。 明雪晗双眼迷濛,眉头轻锁的望着他,“项大哥……” “这里不行,这里……脏!”项天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郑重的说道。 明雪晗噗嗤一声笑开,环住他的腰偎进他的怀里。 “谢谢你,项大哥。”谢谢他如此妥贴,如此爱重自己。 换作寻常男人,早就急不可耐。 两人紧紧的拥抱着,深情却也克制。 “对了,你到底想怎么做,为何把他迷晕,捆起来又不作甚。”略过一会,项天歌平静下来,严肃问道。 明雪晗莞尔一笑,道:“当然是为了睡个好觉啊。” 项天歌刮了刮她的鼻子,调侃道:“小鬼,为夫才不信你。” “咦,什么时辰了?还有多久天亮。”明雪晗继续保持神秘。 项天歌看了看不远处的更漏,“快丑时了。” “也就是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那你快睡吧,天亮之前秘密自会揭晓。”明雪晗伸手拍了拍他。 本想像哄孩子一样拍他的背的,奈何他太壮实自己的胳膊太短,只得在肩膀处拍了拍,道:“睡吧。” 项天歌是个警醒的人,黎明前最黑之时,他叫醒了明雪晗。 明雪晗飞速的穿好衣裳,抓了梳妆台上的胭脂在自己的嘴上抹了抹,揭开盖着黄琏的筐子,上手扒了他的衣裳便要凑上抹的鲜红的嘴唇。 项天歌一见便急眼了,急忙拉住她,“你作甚?” “他不是自诩为政清明的好官嘛,那我便扒了他的遮羞布,然后给他满身印上胭脂印,丢到街上,让所有人看到他不光夜宿红馆,纵欲无度,还光光的睡到街市上。让所有人看看到他猥琐的真面目。” 明雪晗眯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 “对付这种无耻之徒,就得用更无耻的手段,看他还敢不敢假模假样的欺负百姓。” 说罢,她又要去扒黄琏的衣服。 “原来如此!”项天歌嗤笑一志,一把扯开她,食指飞速的在他身上点了同下,然后又像刮痧一样,在他的脖子,胸前,肚子等等地方揪出密密麻麻的红印子。 明雪晗目瞪口呆,“这,是在种红杏吗?” “转过身去。”项天歌头也不回的说道。 明雪晗听话的背转身,项天歌再他腰间一扯,黄琏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没有了。 又在他的大腿处揪了些红印,这才了扛了他跃下窗户,将人扔在了街市口。 然后抱了明雪晗跃上屋顶,静静的观察着。 天渐渐亮了,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街市。 因着天色仍有些暗,行人又来去匆忙,故而不太看路。 而项天歌又故意将黄琏扔在红馆门口的石狮边,人与石狮颜色相近,人们一时没有发现。 当天光大亮之时,整个街市热闹起来的时候,突地有人看到赤身骑坐在狮腿上的男人,尖声大叫:“败类!” 这一喊把街市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而黄琏因为是背对着众人骑坐在狮腿上的,故而众人并不知是谁,再闻得一声酒气,便以为是某个花痴的醉汉,醉倒在红馆门口将石狮当成了姑娘。 “伤风败俗啊,这什么人啊,竟然色胆包天的奸污石狮。” “就是,定是个无家的单身汉,若不然怎会连石狮与姑娘都分不清。” 众人议论纷纷间,红馆的老妈子和门客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看自家镇宅的石狮上骑坐着个光身男人,顿时火冒三丈。 古人迷信,十分敬重石狮,将之视为保护神,若有得罪那定是会遭神谴的。 而一个光身男人对石狮作出这种污秽举动,无疑是罪大恶极。 老妈子当即抓了墙角的笤帚跑了出来,对着黄琏的被就打了起来。 边打边喊,“挨千刀的短命鬼,竟然跑到老娘地盘上撒野了,看老娘不抽死你。” 这边打着又喊了门客一起来打。 黄琏吸了迷心散,又被点了睡穴,背上被袖的一条条红杠子也半天没有反应。 老妈子只当他是不敢见人气的抓狂,扯了他的发髻,恶狠狠道:“还敢装,老娘让你装,去,给老娘烧了滚水来泼醒。” 门客立即转去灶房提水。 明雪晗听到这里,担心起来,“哎呀,这打一顿也就算了,要是泼滚水会出人命的,项大哥,快想办法阻止。” 项天歌随手捡起瓦缝里的尘土,用力揉成团弹飞出去。 黄琏猛地惊醒,发现有人在打自己。 当即火冒三丈,转头怒吼:“哪个王八蛋打老子!” 这一转头,整个街市都安静了。 老妈子还抡着笤帚来不及收手,僵硬的举在空中。 “琏,琏爷!”老妈子面色惨白,而门客还不知这边发生了何事,提着桶滚水跑出来便要泼。 老妈子吓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连忙大喊:“不要泼!” 然覆水难收,一大桶滚水泼了出来,老妈子为求活命不顾一切的挡了过去。 “啊!”尖利的喊声,直穿云宵。 老妈子痛的满地打滚。 其他人都傻了,个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惊愕的看着这一切。 还是明雪晗最先反应过来了,她连忙叫了项天歌,“快,给她浸到冷水里,要不然会被被烫死的。” 项天歌飞身而起,提起老妈子丢进旁边的小河里。 明雪晗也急忙顺着房柱子下到地上,跑到河边。 大概是红馆里的姑娘不时就要用水,故而锅里一直温着热水,但是因为天刚大亮,灶房里的仆人还在准备早饭,并没有给水锅里添柴。 而门客急着提水泼人也就没有等水开,故而老妈子虽然叫声很惨,但是从露出来的皮肤来看,并没有起泡。 却也烫得不轻,红通通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一直浸,得浸皮肤不发红为止。要不起了水泡就很难好了。”明雪晗焦急的说着。 项天歌便将老妈子的脑袋往水里按,那老妈子平时养尊处优惯,又不通水性,一被按进水里就不停的扑腾。 项天歌琢磨着时间差不多时,又提起来让她换气,等换完气又往水里按。 也在此时,红馆里的人也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黄琏虽然厚颜无耻,但这时侯也是知道羞的,继续抱了石狮腿挡羞。 人们看到他肥白的光腚,虽然不敢再叫骂,却也按捺不住的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人憋得脸红脖子粗。 真到黄琏的手下到了,给他披上衣裳,这才气急败坏的跳起来。 “混蛋,哪个混帐东西害老子。” 黄琏眉头倒竖,对着人群叫嚣着,再不复平时的人模狗样。 第七十四章 揭了人模狗样皮 第七十四章 揭了人模狗样皮 明雪晗环顾四周,发现整条街都被人群堵死了。 而人们虽然怕黄琏,眼底却也充满了不屑。 时机到了。 “琏爷,琏爷,你在这啊!”明雪晗钻出人群,着急忙慌的奔一黄琏面前。 又喜又忧道:“昨儿您与县令大人喝酒,喝着喝着却是找不见人了,小女子暗想您还在怪我们损坏了您酒楼的桌椅呢。原是吃醉了睡到这来了呀?” 明雪晗这一番话便撇清了与自己的关系。 然黄琏又不是笨蛋,一见她出现在此,还说这番话,显然是她给自己下的套。 他眸光一凛,神色凶狠道:“是你,是……” 明雪晗即敢设下这局,就不怕被黄琏拆穿。 她得体笑笑,“是我啊,昨儿个把您酒楼的桌椅打坏了,还是县令大人出来作的和事佬,哦,他还说要替我们赔您二百两银的,估摸着一会就得送您府上。琏爷,既然您没事,不如快些归家吧,县令大人怕也快到您府上了。” 黄琏一听贾槐安的名号,想着昨夜他也在场,虽然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明雪晗的套。但是心下已经认定他与自己不对付。 当即火冒三丈,恶狠狠道:“他还敢登我黄府的门,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明雪晗就是要他这样气急败坏,当即作惊讶状,道:“琏爷,您怎么骂县令大人是狗呢。” 黄琏从来没有把贾槐安放在眼里,但是贾槐安再不济也是本县知府,堂堂七品朝庭命官,比自己这个没有品级的典使要官大好多。 暗地里给穿穿小鞋,使使绊子也就算了。 大庭广众的咒骂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明雪晗却是不怕死的继续火上添油,“琏爷,县令大人虽说平日有些躲懒,样样都要您琏爷操心费力,可您也得担待着啊。不过县令大人向来性子软和,估计不会往心里去,只当是您吃醉了说酒话。” 明雪晗字字句句虽是捧着黄琏,却也是字字句句控诉他越俎代庖。 她连珠炮似的,将昨天的事真真假假吆喝一遍。 声音即清又脆,根本不给黄琏插嘴的机会。 这样街上所有人都知道了,黄琏的酒楼就损坏了些桌椅,就要人赔二百两银,县令出面也不通融。 只是黄家的势力大家都忌惮着,即使心里这般想,也不敢说出来。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明雪晗的目的只是要揭了他这层虚伪的皮,让他再不敢自居好官。 黄琏气的跳脚,怒指着明雪晗,“你个臭娘们,明明是你……” “是我怎么了?”明雪晗再次打断他,“琏爷您不要激动,大家伙啊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都知道您是吃醉了才这样的,才不会笑话你呢。大家说是吧?” 明雪晗接过话头,又微笑转向众人问。 众人哪敢回话,一个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可是他们不说话不代表心里不笑话。 “你,你……”黄琏颜面扫地,气不打一处来,却是你了半天说不出来。 若是当众说出自己觊觎别人的妻子,还被扒光了扔到街上,黄家势大,当然还可以在东昌府衙里混,但是若想再往升。必会授人话柄,届时就乌纱帽难保了。 他是贪婪又好美女,却也看得清事实,这也是他以往假模假样的原因。 明雪晗就是认清这点,才火上浇油,不怕死的冷嘲热讽。 “您是想让我送您回家吗,不好意思啊,我夫君还在帮忙救红馆的妈妈呢,脱不开身,不如让红馆的门客送您吧。” 那门客突然听到点自己的名,忙地作小伏低状,“是,琏爷,小的送您回府吧。” “不用!”黄琏手紧握着拳,抬了抬最后愤愤的背到身后,逃也似的走着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只要有忌惮的,就不怕没招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老妈子被冰水浸着,总算是舒服些了。 项天歌提了她上到岸上,似死鱼一样瘫软在地,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好了,老妈妈已经没事了,项大哥,我们也走吧。一会去给县令大人辞行,毕竟他帮我们出了那么多银子,总要许下账期的。” “嗯!” 项天歌再不看老妈子一眼,携了明雪晗离开。 两人径自回了先前落脚的客栈,收了东西便要走人。 不想刚出了客栈的门,又被萧正祺盯上了。 明雪晗这会见到他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姓萧的,你还有脸出来,你害得我们夫妻还不够惨吗。” “哟哟哟,姑奶奶,您夫妻二人现在可是东昌府的风云人物,若是没有萧某,哪能出这么大风头,还不感谢我?”萧正祺恬不知耻,还一副做了天大好事的作派。 明雪晗气极反笑,讽刺道:“是啊,也被黄家列入头号诛杀名单。您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去找个正当营生,多攒些银子,回头我们夫妻万一有个三条两短,也能帮着收个尸。” “只要不以官府为名,区区几个家丁护院,大兄弟又岂会放在眼里。小丫头,别说你不是打着这个主意,才敢那般有恃无恐。”萧正祺眨眨眼睛,神采飞扬道。 这个萧正祺还真是七巧玲珑心,可惜全没用在正道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的话请让一让。” “哎,小丫头,话没有说完呢。” “你还想怎么样?信不信我豁出去让项大哥把你往死里揍!” “信,我信。”萧正祺恢复正色,“言归正转,我来呢是贾大人之托,他说你们不用担心黄琏那二百两银子的事,他自会处理。还有,他让你们今天不要出城,这几日在东郊剿匪,路上不太平。” “啊?”明雪晗忧心不已。 “好了,话已代到,萧某告辞。”说罢,又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明雪晗气的张牙舞爪直挠空气。 “原来娘子早有打算,起初我还担心得罪了黄琏要如何收场,多谢娘子信任。”项天歌忽地上前,微微笑道。 明雪晗还在生气,不由的嘟起嘴巴,恼道:“你怎么也学了那姓萧的怪语调。” “不学不学,为夫只是没有想到娘子这般聪慧。”项天歌连忙与萧正祺划清界线。 明雪晗转眸看他一眼,“唉,这个萧正祺行事诡异,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整天神出鬼没的,你说他到底是为什么就缠着我们不放呢?” 明雪晗很是苦恼,可以说黄琏这档子事就是萧正祺惹出来的,最后他倒是挥一挥袖不带直一片云彩,反倒自己,惹下黄琏这个恶棍。 明雪晗眉头紧锁,是有气也无处发。 “眼下还不能出城,不如再找酒楼问问卤肉的事。” “不了,黄琏回府之后,缓过神来一定会来找我们麻烦。”明雪晗抿了抿唇,“看来,我们得去叨扰一下县令大人了。” 项天歌想想,点头道:“也行,正好打听一下山匪的事,看看到底哪天能够出城,要不然时间久了,清扬也会担心。” 夫妻二人只好赶了马车来到县衙。 这还没有到达县府衙门,便见县府上方浓烟滚滚,喊声震天。 第七十五章 县衙失火祭品毁 第七十五章 县衙失火祭品毁 明雪晗心下划过不安,想了想,惊叫道:“该不会是黄琏恼羞成怒,上府衙找县令大人寻仇了吧。” 项天歌急忙跃上旁边的屋顶,查探一番道:“是县衙走水了?” “走水,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呢,项大哥,我们快赶过去帮忙。”明雪晗便要赶马上前。 项天歌却有些犹豫,“水火无情……” “县令大人帮了我们这么多,如今他有事,我们岂能坐视不理,你放心我不会以身涉险的,若是火情严重定跑的远远的。”明雪晗一再保证,项天歌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两人疾疾的来到县府衙门前,还没进门,便看到有许多人狼狈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吏治不正,山神发怒了!” “天要亡我青夷啊!” “什么吏治不正?你什么意思?”明雪晗急忙抓住这个人问道。 “为官不廉,祸害一方,山神震怒,火烧祭品,我们青夷县要完了!”那人神叨叨,惊恐绝望的喊道。 什么为官不廉? 火是在县府衙门起的,说的不是就是县令大人吗? 明雪晗怒道““一派胡言,不过是起了个火,就把责任推到县令大人头上,我看你是在妖言惑众!” 那人显是有备而来,厉声反驳:“周大人家境贫寒,上任不过月余,哪来的二百两银子赔付黄典使,不就是收受贿赂了!” 明雪晗:“县令大人高中探花,朝中赏赐无数,怎地就没有二百俩银。” 那人:“赏银不得私用!” …… 明雪晗被怼的无言以对,气的挥手要打人,然而打了这一个,别处又有人在衙门前吆喝起“吏治不正,山神发怒”的话来。 衙门前混乱一片。 明雪晗怒不可遏,却又无力阻止。 “项大哥,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连累县令大人!”她抓着项天歌急的哭起来。 “莫急!找到县令大人再说。”项天歌好声安抚她。 “嗯。”二人急忙拴好马车,往府衙里奔去。 此时整个府衙一片混乱,衙役仆从拿盆的拿盆、提桶的提桶,竭尽全力的扑火。 明雪晗走进去看了才知道,起火的是后院,且房屋皆为木质结构,夯土成墙,一起火,整个屋顶便烧了起来。 熊熊的大火直冲云宵,人们的水桶水盆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别救了!”周槐安站在最前方,对着想要救火的人说道,“所有人撤离一丈外,推倒与起火相邻的院墙,若有草木一根拔除、挖沟壕,以免火势向他处蔓延!” 一旁师爷模样的中年男人,焦急说:“大人,若不救火,所有山神祭品都要化为灰烬,再过十日便是清明,届时拿什么来祭祀山神。若不会祭山神,会遭神谴的。” “山若有神,也定是以人命为重,再拖下去累及周边民宅,后果不堪设想!”周槐安说着,率先拿过一个榔头砸向与前院相连的围墙。 他不过一介书生,力气有限,一榔头砸下去,也只是震了些尘土落下。 “项大哥,听县令大人的!”明雪晗双眸含泪。 如此大义取舍的县令不可能是昏官,明雪晗毫不犹豫的支持周槐安。 项天歌听了明雪晗的话,当即飞身而起,长腿直直的朝墙面中间踹去。 只听嗵的一声,墙面便似蛛网一样向四周裂去,转眼便轰然倒地。 “项兄弟神力!”周槐安惊讶的喊道。 项天歌转身又朝别的墙走去,周槐安则指挥了衙役挖沟。 众人划桨开大船,不肖多时,起火的后院就成了一座“孤岛。” “眼下只盼着不要起风,等后院的东西烧光了,火也就熄了。”周槐安望着熊熊大火,神色悲怆道。 “县令大人,即能想到推墙挖沟的方法来阻止火势蔓延,那么为何不将这些土往起火处堆呢。杯水不能救火,这堆成山的土总是可以的。” “对啊,以土覆盖便能灭火,是我糊涂了。”周槐安急忙指挥衙役围绕着后院铲土扑火 项天歌力气大,直接拿了个大簸箕装土。 众人由外及内,渐渐缩小了起火点,两个刻钟后终于将火扑灭了。 “我的妆奁里面还好的!” “我娘留给我的镯子。” “我新做的衣裳啊,都烧没了……” 火一灭,仆役们便冲进去翻找起来,不时有人发出悲喜交加的喊声。 难怪刚刚救火最积极的是仆役,原来后院是仆役们的住所。 明雪晗转头看着周槐安,他这个县令当的一定很憋屈吧,衙门着火了,官兵衙差不冲在前头救火,反而在门口传播谣言。 也说明了黄家的势力已经嚣张到有恃无恐的地步。 周槐安撩起袍摆掖进腰带,又挽起袖品,走进被烧毁的后院,和仆役们一起将还未被完全烧毁的东西翻找出来。 莫说官架子,便是寻常的富户家主也未这般亲力亲为。 “县令大人,您歇着就好,这些让我们自己来吧。”仆役们心有不忍,好声劝道。 周槐安微笑着摇摇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都是为周某所累,周某理当尽力。” “周大人。”仆役们面色有些复杂,终是没有多说什么,一起仔细的翻找起来。 说来也怪,仆役们的家当除了衣物被褥烧毁,其他物什倒损失不多。 尤其是贵重物品,如金银首饰皆是完好。 倒是库房,几乎找不到一件完好的东西。山神祭品更是一件剩。 “看来最先起火点的就是库房。”明雪晗想了想说,“不就就算是库房,也不应该烧得一人不剩啊,总有些铁器金器需得高温锻炼才会溶解。” “是火油!”项天歌突然蹲在墙角处,捏了把灰烬说道。 “火油,那就不是走水,是纵火了?” “全城戒严,所有出入过后院并经过过后院巷子的一概严查。另外将晨间值守的衙差拿下,如此失职,定要严惩。”周槐安冷声下令。 “大人,捉拿纵火真凶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该是山神祭品啊。” 师爷忧心忡忡,拉了周槐安继续道:“青夷县位处碧螺山深处,祖祖辈辈受山神荫庇,得以繁衍生息,故而每年的清明祭祀比新年还要重要。若是没了祭品,百姓们闹将起来,这,如何收场?” 师爷是当地人,深知当地民俗,所言也并非危言耸听。 明雪晗不由的也跟着担心起来。 第七十六章 心灵手巧编神像 第七十六章 心灵手巧编神像 周槐安却是态度坚决,瞥一眼师爷道:“凶手也是跟你一样认为的,我偏要反向而行,传令下去,全力缉拿纵火真凶。” 说罢,便带着衙役去了前院。 师爷还在后头劝道:“大人,您不能顾此失彼啊。” “师爷如此反对本官缉命纵火真凶,是有私心吗?”周槐安忽地回身,冷冷道。 师爷哽了下,“当然不是。” “那便莫要再多言。”说罢,拂袖离去。 倒是难得的摆起官架子。 衙役们都跟着走了,仆役忙着收拾后院,也各自忙开。 整个后院顿时安静下来。 项天歌环顾四下,略作思索,道:“看来县令大人是无暇他顾了,娘子,我们还是找家客栈住下,待戒严令解除了就出城。” 明雪晗却是郑重的摇了摇头,“项大哥,县令大人是好官,我们不能袖手不管。” “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能怎么管?”项天歌不解的看着她。 “捉拿凶手的事自然是管不了,不过我们可以管管祭品的事啊。”明雪晗突然笑了起来。 “父亲在时每年都会带我们姐弟去看祭山神,祭品有哪些,我大致也都记得,反正我们现在也出不了城,不如就在这里把祭品做出来。” “娘子做祭品?”项天歌惊讶不已。 祭山神是青夷县仅次于新年的重大活动,项天歌在当地生活了三年,自然见识过祭祀盛况。碧螺山盛产竹子,故而祭品除了鲜活家禽畜类,还有用竹制的各种维妙维肖的山神兽像,以及山神人像。 家禽畜类倒是好办,最难的是竹制的山神兽像和山神人像。 他难以置信道:“每年的山神兽与山神像都是请了最高明的竹匠师傅,费时上月功夫才能做成,你我区区两人,如何能完成……” “能不能完成总要努力过才知道。项大哥,我们分工合作,你这就去附近的竹林砍些上等青竹来,我去街上采买些上等宣纸,文房四保丹青朱砂这些县衙是有的,到时找人拿些便可。” 明雪晗条理分明的安排着。 项天歌更是惊讶,“宣纸,你可知做山神像需要用到什么纸吗?我们昨日卖卤肉的所有钱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文铜钱。要是买了纸,那住店就没有钱了。你可想好?” 明雪晗一脸坦然,道:“县令大人连二两银子都肯为我们舍下,我们不过区区三百文铜钱,有何不可舍下的,只要能帮助县令大人度过难关,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了。” 项天歌望着她,忽地笑了,轻搂着她深情道:“都说周槐安是好官,我看娘子才是深明大义不让须眉的侠女。” “项大哥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啊,作为你的妻子怎能拖后腿。”明雪晗满目崇拜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不过你就不要外出了,在这里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其他的事就交给为夫了。” 明雪晗知道,他是担心黄家人看到自己再有危险,隧也没反对,乖顺的点头应下。 项天歌向来是个效率奇高的,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带回了纸笔颜料。 又过半日扛来了一大捆品相上等的青竹。 夫妻二人分工合作,一个剖竹削篾,一个手编神像。 前世明雪晗便学了一手精巧绝伦的竹编技艺,以卖各种竹编灯笼赚取学费生活费。也正是在广场上卖灯笼而遭至横祸,魂穿到这个世界。 想不到,这项前世养活她的技艺,这一世又能发挥大用处。 明雪晗心下感慨万千,手上却没有半点怠慢。 不过一天功夫,脚边就摆满了各式传说的竹编山神兽。 有脚踩祥云,身插两翅的蛇神,亦有头长犄角的狐狸,还有三眼鹿,长寿龟等等…… 这些神兽个体不大,只需在造型费些功夫,最难的是山神像。 山神像需一丈高,身披彩帛,头带神光,座下还有花开九瓣的莲花宝座,是一尊结合佛道两教的形象。 这些复杂的造型全要靠竹篾编成,蒙上宣纸,画出五官。最后再披上天庭神官服,工序极为繁琐,也十分考验技师的技艺。 明雪晗虽然精通小巧竹编,但这样大型的还是第一次做。 故而也十分慎重。 她先是用三指宽的竹片搭出架构,然后才开始编竹。 如此,临近子夜方才完成了架构。 “娘子,歇歇吧。按你今日进度,山神祭之前定能完工。”项天歌削好所有的篾青,看到明雪晗仍在专注编竹,不由的心疼起来。 明雪晗摇一摇头,“这里全部的山神兽的三倍工夫,也不能够编出一尊山神像。更何况还有后面的蒙纸描彩工序。我得抓紧时间。” 说着,她又拿起一个篾青编了起来。 周槐安处理完所有的公务,回到后院已是深夜,一进院子便见废墟之上仍亮着油灯。 昏黄的油灯只免强照亮方圆数尺的地方,在浓黑的夜里形成淡黄色的半圆形光晕,光晕之中,瘦削的女子十指纤巧,上下翻飞……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好像那小脸也似会发光一般,散发出柔柔的光晕。 “县令大人!”项天歌察觉到生人气息,扭头便看到暗色中的周槐安。 周槐安恍然回神,这才注意到在光晕的最边缘还站着个高大男子,似一座山般护佑着女子。 这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句话猛然闯进周槐安的脑中,心却蓦地沉了沉,似漏了风般,有些空落落的。 “项兄弟,你们还没有离开啊,对不住,今儿个府里忙也抽不开身来招待你们。对了,你们在做什么呢?” 因为离得远,只看见明雪晗在编什么,边上则黑沉沉的,看不真切。 项天歌不无自豪道:“我家娘子在帮大人您编制山神像,现在已经把山神兽相编好了,就差人像了。” “是吗?明娘子竟有这手艺。” 周槐安紧步上前,又特特的捡了地上的竹编制品举到油灯前细看。 “明娘子,这,这真是你编的吗?就一天工夫?” 周槐安看着手里维妙维肖的山神兽像,就是青夷县最顶级的竹编老师傅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她一是这么短的时间完成的。 “是啊,多亏了项大哥,他削竹削得快,我自然也能编得快些。只不过这山神人神却还要两天,届时再一起蒙纸画像。想来是赶得上清明的。” “好,好,好,太好了。”周槐安嘴上说着山神祭品不重要,但是心下仍是在意着一方民俗,原本以为是法挽回的,便也破罐子破摔,没成想竟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槐安激动的语无伦次,好一会才突然又想起什么。 第七十七章 借题发挥治鼠辈 第七十七章 借题发挥治鼠辈 他神色一凛,正色道:“项兄弟,明娘子,你们只管专心在竹编上,这蒙纸画像的事就交给在下了。” “嗯,我们通力合作定能完成任务!” 明雪晗本原本还担心自己三脚猫的画功会画不出山神像的威武,现下有了周槐安,那可就万无一失了。 他可是探花郎,这琴棋书画自是一流。 “来人,将我卧房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请项兄弟与明娘子过去住下。明娘子,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莫要累坏了。”周槐安又关心的说。 明雪晗微笑道:“县令大人放心,山里女子做活做惯了,不觉得累。” 周槐安又转向项天歌,恳切道:“项兄弟,就请多多照看明娘子,二位的恩德,在下感激不尽。 ” 项天歌却是客套道:“县令大人放心,照顾娘子本就是项某的份内之事,至于感激,我们欠您二百两银子,就此也算功过相抵。” 周槐安突地面带愧色,摇头叹息道:“什么功过相抵,这本就是在下的过错。二位有所不知,自我上任以来,这黄琏就多番刁难,在下也是有苦难言。” 说到此他面色更加愧疚,看了看明雪晗和项天歌说:“此番他为难你们,也并非二位之过,而是他早听说在下与二位的交情,待二位进城,便借题发挥。说到底,二位是被在下牵连的呀。” “什么,还有这事?”明雪晗惊怒不已。 周槐安点了点头,“是的,这黄家在东昌府势力盘根错节,起初亦想着拉笼在下为他们所用,奈何身受朝廷信任,在此为一方父母官,又怎能做出那般违法乱纪之事。” “那,在明家村那回,也是他们……动的手吗?”明雪晗突然想起什么,不由的忐忑起来。 周槐安再次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没错,那时我刚刚上任,本想了解当地民情,不想一入山中就遭了他们的毒手。幸好得项兄弟所救,才捡回一条命。” 说到此,他重重的一声叹息,更加愧疚,“这也是为什么我回府已有月余却不曾派人去探望过你们,就是担心黄琏会记恨你们了。却不想,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恶毒。” “这个黄琏真是太可恶了。县令大人,我倒是有一计,兴许能治他们一治。”明雪晗暗自琢磨一番,慎重说道。 “哦,明娘子有何良策?”周槐安极是迫切的问道。 明雪晗心下组织一番语言,谨慎道:“先前项大哥发现库房是被泼了火油,我就在想,这定是府中人,且极受众人信任,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泼了火油。 我想,经过这一天的调查,县令大人也有些眉目。其实我以为,眼下抓不抓纵火凶手倒是其次。不如借此机会,就说衙役仆从们玩忽职守,消极怠工,连区区后院都看守不住,然后就将那些疑似黄琏亲信的人通通赶出府去。 虽然有些人并不没有参与本次纵火,但是他们既是黄琏的人,就不可为县令大人重用,来日也是个隐患,不如借此机会除去。” 周槐安听完这番言论,惊奇的瞠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项天歌亦是震惊,“娘子,那天你也看到了,就连官兵都听从黄琏号令。这些人都清走了,到时会不会,整个衙门空了?” “不,黄府就算能给十个人,百个人好处,难不成可以把整个青夷县官兵衙役都给养活了。所以,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杀鸡儆猴,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可以站在县令大人这边。” “明娘子这番话,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你说的没有错,一直以为是我太忧柔寡断,才让他们得寸进尺。这次,就按明娘子说的,治一治他们。” 周槐安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几分狠戾。 明雪晗用力的点头,“我和项大哥都会支持您的。” 说着,眸子一转,又想到什么,愤愤道:“那这么说来,萧正祺和他是一伙的。” 周槐安这下倒解开了紧锁眉头,笑道:“那倒不是,这位萧兄弟玩世不恭,却也没有坏心。在下以为,他原本是想让二位的肉味一炮而红,不想惹上黄府,被当枪使了。” “怎么可能,我们来县衙之前,他还阴阳怪气的。”明雪晗气鼓鼓道。 周槐安笑,“实不相瞒,二位那般顺利将黄琏扒光了丢到街上,虽然是项兄弟武功了得,却也有萧兄事先点了护卫睡穴之功。要不然随便哪个护院看到喊一声,二位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你是说,你们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暗中相助。”明雪晗更加惊讶。“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智慧过人,原来是好汉三个帮啊。” “呵呵,明娘子确是聪慧过人。”周槐安愉悦的笑了起来,望向明雪晗的眼中满是赞赏之情。 明雪晗也为自己能够为周槐安分忧而开心。 三人又谈论了会,便有老仆走了过来,对周槐安恭声道:“大人,房屋收拾好了。” “好。”周槐安点点头,说罢又转头对远处厉声下令:“派百名武艺高强的衙差,严守后院,若是山神像再出半点差池,你们就给本官跪到城门品,向全县的百姓负荆请罪!” “是!”那方朗声应下。 不多时,便有百名衙役赶到了后院,将明雪晗编制的那些山神像围的水泄不通。 安排好这一切,周槐安这才对夫妻二人作了个请的动作,“二位这边请。” 明雪晗累了这一天,也着实困了,也就没再推辞。 二人进到卧房,明雪晗有些惊讶。 “周槐安也是正七品的县令,却没有想到如此清苦,让仆人精心收拾的厢房还不如螺螺山里的集市客栈。如果不是清楚他的品性,都要以为是故意怠慢我们。” 项天歌打量一圈,深以为然。 “看来这个县令当的着实憋屈。不过,他堂堂探花,怎么会沦落到这穷乡僻壤当县令呢。”明雪晗更是疑惑。 想想前世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高中探花的读书郎,无不风光无限。 就算不能成为天子近臣,也会成为各权臣争相拉笼的对象。 哪怕是外派为官也该是富庶繁荣之地。 只有那得罪权臣,坐冷板凳的才会被发派到偏远之地。 “哦,难道说县令大人得罪过什么大人物?”明雪晗突然说道。 第七十八章 为君排忧妻本份 第七十八章 为君排忧妻本份 项天歌愣了愣,却是没有接话。 他一把揽过明雪晗,将浸了温水的帕子放进她手里,“快洗洗睡吧,累一天了。” “哦!”明雪晗接到温暖的帕子,这才觉得自己太过八卦。 她吐了吐舌,飞快的洗漱完,在床上躺了下来。 项天歌则自然的躺在她身边,长臂一伸便将她捞进怀里。 大概是过了最瞌睡的时候,此时明雪晗头脑倒有些兴奋起来。 便闻着他的气息数着他砰砰的心跳。 “一百零八下,啊,有些快呢。”黑暗中,明雪晗突地小声说道。 “嗯?”项天歌闻声皱了皱眉,大掌拍了拍她的背,好似在惩罚她还不睡觉。 “我说你的心跳好快,按理以你的身体状况该低于一百下才是。”明雪晗有些忧心起来。 心跳好快,心爱之人入怀心跳能不快吗? 项天歌有些郁闷,伸手在她眼前用力一盖,“快睡。” “你不也没睡吗?”明雪晗闷闷的回道,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也不知是为什么,大概是习惯吧,二人不过也就同床共枕十来天,竟然就已经习惯被他抱在怀里,也不再抗拒主动抱他。 甚至每到这个时候就觉得特别的安心,就好像切成两半的竹笋又合在了一起,完美的看不出来分开过。 明雪晗头顶的碎发蹭在项天歌的下巴上,原就有些悸恸的心灵更是乱成一片,跳的更加快了。 “项大哥,你的心跳……”明雪晗听着耳畔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似擂鼓般的声响,担心的喊了起来。 她着急的抬头看他,却是一仰就碰了微凉的唇。 明雪晗更加担心,“心跳加快,嘴唇却发凉,这是心脏供血不足所致,项大哥,你快些起来,深吸几口气,帮助心脏复苏……唔……” 喋喋不休的唇突地被封住,绵密的吻纠缠着她的舌。 明雪晗大脑嗡地一声,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定是不想自己担心故意不让自己说下去的。 她挣扎着,用力推开他,“项大哥,你一定要听我的……” “笨蛋,一个正常的男人搂着心爱女子,若是心跳不加速那才不正常。”项天歌宠溺的说道。 “啊!”明雪晗愣怔当场。 刚刚没有注意到,这会他一说,她立马感觉到小腹处被个烙铁样又硬又烫的东西硌住。 明雪晗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傻傻的看着他。 他的吻又落在她的唇上,不似刚刚那般轻柔,而是带了些许力道,霸道的攻城掠地,明雪晗感觉快要窒息。 虽然被他吻也不是第一次,却还是傻傻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直到口内的空气被抽尽,脑子也似缺氧了般一片混乱。 她软软的窝在他怀里,似猫儿一般乖巧温驯。 项天歌紧紧的揽着她,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似千军万成所向披靡的军队,不停的往某个目标冲去。 “唔!”项天歌闷哼一声,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此地仍不是适宜之所。 他猛地松开明雪晗,后者却是更加茫然,下意识的就伸手将要退开的他环抱住。 “项大哥。”猫儿般的声音呢喃着。 “娘子,我……”项天歌理智快要被冲破,眸光骇亮的瞪着她。 明雪晗有些害怕,却又舍不得放开,隐隐的还有些期待。 “项大哥……”她无助的喊着他,一双眸子是浸了水一般,在夜色中泛泛着滢滢水泽。 “唔!”项天歌再次用力的吻住她,身子却是弓了起来,尽力的拉开与她的距离。 明雪晗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在克制自己。 “项大哥,我可以的。”明雪晗犹豫许久,轻声说道。 “不行。你是我最珍贵的妻,怎能如此草率。”项天歌扔头,脸深埋在她的颈窝里。 明雪晗感动不已。 自己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珍重。 那么更不应该委屈他。 明雪晗缓缓的抬起手,覆在他身下。 “唔……”项天歌发出满足却又克制的声音,“娘子,你,不可以。” 他抗拒道。 “我是你的娘子,为你排忧,也是份内之事。”明雪晗轻轻的动着。 项天歌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明雪晗微笑着,深情的回吻着他。 柔弱无骨的小手,似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项天歌感受着她的爱意,终于两全。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深情两不悔。 接下来的两日,周槐安拿出雷霆手段,借着后院起火之事,将府中一干衙役仆从大扫除,为免再被黄琏安插来奸细,特特遣了长年追随自己的老仆,去省府买了十几个仆人回来。 如此府中下人便全是周槐安自己人了。 至于官差,负责巡察的那一拨官兵因为未能及时发现火情,又没有第一时间赶来灭火,直接给除去军籍,贬为庶民。 接下来又将传谣的那拨人抓了,押在城门口,当众自数罪过。 这一番举措下来,官府中人人自危。 众人意识到,虽然强龙难压地头蛇,但是龙就是龙,是朝廷钦封的县令,只要他大权在握,对付普通没有品级的官兵衙役就有任免大权。 这年头,百姓生活艰难,有了这一层官袍,即使不能大富大贵到底能保一家老小衣食无忧,若是丢了,那可就连吃糠咽菜也不能了。 整个县府衙门难得的规整有序起来。 明雪晗看在眼里,也深深的佩服周槐安。 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个有手段又有正义感的好官。若是走运,将来定能成大器。也能成为自己在这世界的靠山。 不管是出于情义,还是利益,明雪晗做事都更加卖力。 只是编制山神人像又岂是易事,她的手指无数次的被刺破,待到山神像最后做好时,双手已经鲜血淋淋。 项天歌无比心疼,数次抓了她的手想要阻止。 却被明雪晗拒绝了,她淡定的说:“区区皮肉之伤何足挂齿,若能得山神爷满意,感动他老人家,保佑我们青夷县风调雨顺,造福一方百姓,那也是功德无量了。” 明雪晗说这番话时,正好被边上的官兵听到了。 他们不由的惭愧起来,暗想着一个山里女子都有此大义,而我们这些本该护一方安宁的官兵却为了蝇头小利罔顾职责,害得县府损失惨重。 他们开始对明雪晗刮目相看,也下意识的对她敬重起来,甚至有那血气方刚的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以后黄家人再为难她,定了要想办法周全。 明雪晗不知道,自己日以继日的劳作,能为自己赢得人心。 也是,她到底是个普通女子,前世也未干过什么大事业,哪里懂得弯弯绕绕的人心。 就是先前给周槐安出的那主义,也是看电视剧学来的。 这就造成她看别人的事可以理智的权衡,到了自己身上,就懵懵懂了。 然而,她不懂,周槐安却是懂得。 “明娘子,既然山神像都是你造的,不如到时你来当山神祭的执礼娘子吧。”他突然走过来说道。 “执礼娘子?”明雪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谓执礼娘子,有些像现代大型活动中的礼仪小姐,不用做具体的事情,只要一直站在山神像旁,直到山神像被焚化归天,祭祀结束。 虽然只是站着,但那份尊贵也是独一无二的。若是真成了执礼娘子,那她哪里还需要去一家家推销卤肉,直接在东昌府开个铺子,也能客似云来。 只是,往年都由东昌府中有头有脸儿女双全的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担任。 还从未让贫家女担任过。 明雪晗有些不确定,摇头道:“县令大人,那样你会更难做的。” 第七十九章 衣锦还乡美名扬 第七十九章 衣锦还乡美名扬 周槐安却是笑着摇头,道:“不破不立,新朝都十几二十年了,那些老规矩也该换换了。明娘子,你无须多虑,只要好好准备一身得体衣裳,届时好好的完成职责便可。” “县令大人,我……”明雪晗仍旧有些不敢答应。 “不过到了祭祀当日可不能见血,你这双手啊得仔细养好。” 周槐安微笑着说完,又转头对项天歌说:“项兄弟,如今山神像已经编制好,接下来了就是蒙纸画像了,就交给在下吧,二位也辛苦了这几日,也该回家好好休养。明娘子也能养精蓄税,为接下来的山神祭做准备。” “县令大人说的有理,那项某这就带娘子出城。” “嗯。”周槐安又亲点了十几个可靠官兵护送他们。 “那就多谢县令大人了。”明雪晗本想拒绝的,但想想山匪的事又忍住了。 周槐安亲自将他们二人送上马车,明雪晗一进马车就发现车上的东西不一样了,除了自家带来的东西以外,还装了满满一车东西。 除了些吃的以外,还有几匹上等绸布,金银玉器首饰,就连银两也装了一匣子。 明雪晗急忙奔出马车,叫住周槐安,“县令大人,府衙刚遭火劫,您正缺银两修缮,怎可再给我们这么多银两首饰。您将这些拿回去吧,吃穿的我就留下了。” 说着,明雪晗叫了项天歌一起将银两首饰递回给周槐安。 “明娘子,您真当在下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吗?”周槐安却是笑着摇头,颇为得意道。 明雪晗不解看着他。 “你且且看看这些银两首饰上的字迹。” 明雪晗疑惑的翻过银两,后面刻着的竟是当朝皇帝的尊号。 “这,这是皇银?” “没错,这些布匹首饰还有银两,皆是在下中得探花时,圣上所赐,只是赏赐之物不得擅自损伤,这首饰银两也就只能看着了。但是用作修缮府衙却是可以的。故而在下绝不会缺银两。” 明雪晗突然想到什么,再次惊叹道:“那你送去黄府的也是皇银了。” “嗯!”周槐安眯眯笑着点头。 “嗬,难怪后来外界不敢再传您贪污受贿了,原来给的是皇银,这样他们不收不成,收了也无处使,还得找个神龛供起来。”明雪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也正因为有这些御赐之物,周槐安也就像有了尚方宝剑一般,黄琏不敢再猖狂。 “嗯!”周槐安更加得意。 “县令大人,您藏得可真够深啊。”明雪晗不由的对周槐安刮目相看。 “官场人心叵测,在下所求不过是明哲保身。”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我也有尚方宝剑在手,看那些人还敢不敢欺负我。” 明雪晗坦然的将银两首饰放回到马车上。 又道:“不过,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县令大人可否答应。” “明娘子有话直说,在下定赴汤蹈火完成。”周槐安想也不想便应下。 “赴汤蹈火便不必了,我弟弟清扬正在读书,只是山里人家,藏书有限,所以想向县令大人借些书回去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自己也想多读些书,了解更多山外的事情。” “哈,这好说。师爷,带明娘子去书房,无妨多装些,也不必说借,反正本官也早将书中内容烂熟于心。” 这话说的倒不假,堂堂探花郎自是学富五车的。 “那就多谢县令大人了。”明雪晗笑盈盈的福了福理,满心欢喜的跟着师爷去挑书。 除了考科举必须的那些书以外,明雪晗又挑了些传记山海志之类的书籍。 古代交通落后,讯息迟缓,想要了解这个世界,还是多看些书为好。 这样一来,马车彻底的被塞满了,周槐安又另派了辆马车给他们。 一路上大队人马风风光光的回到了明家村。 所有人都来热闹,送行的官兵热情的说出明雪晗即将担任山神祭的执礼娘子。 这消息一出,十里八乡都沸腾了。 他们个个伸长脖子,竖起了耳机,打听在东昌府发生了些什么,竟然让明雪晗有这般大的造化,不仅让县令派官兵护送,还得了执礼娘子的尊荣。 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荣耀。 官兵也不吝啬,将明雪晗帮助府衙灭火,最后又帮着重编山神像的事,加油添醋的戏说一番。 虽然也是事实,但是经过那张嘴的加工,简直要把明雪晗说成了神人。 明雪晗听了都脸臊的慌。 “官大哥,哪有您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就是一点竹编手艺。” “那哪是一点竹编手艺,您现在可是全县百姓的大功臣,若是没有你,山神祭都不能如期举办,万一得罪了山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官兵继续夸张的赞美。 明雪晗直觉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便笑笑不再接腔。 她本想做一桌好菜招待官兵们,无奈他们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之后就走了。 村民们却还是没有散开,个个盯着院中摆着的物什看。 明雪晗本想低调行事的,哪成想官兵们下货时,为了清点,竟然一字排开,又是个大晴天。 那金银首饰,华丽布匹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村民们艳羡不已,只是这些都是县令大人赏赐的,他们又不敢伸手要,一个个便睁大了眼睛,吞着口水。 明雪晗倒没太在意这些。拿起带回来的吃食,留够一家三口的份,余下的便交给莲丫去分给众人。 村民们得了好处,虽然还有些眼红其他的,但也听官兵说了那些都是御赐之物,是要供起来的,就是明雪晗留着也不能用出去。心里便平衡了,个个心满意足的归家去。 看着安静下来的农家小院,明雪晗苦笑着转头看了看项天歌。 这些天一直赶制山神像,明雪晗早就筋疲力尽,项天歌的心里也是万分心疼。 见人都走了,再不耽误揽了她往屋里走,不容置否道:“去睡觉。” 明雪晗羞涩的斜他一眼,推开他道:“清扬和莲丫还在呢。” 项天歌却是极其自然的转头,对明清扬道:“清扬,你把这些收拾了,我带你姐进屋睡觉。” 明清扬自然是心疼姐姐的,“得咧,姐姐,姐夫,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弟弟一定把家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明雪晗:“清扬,其他物什倒没什么,锁进柜子里就好,就是这些书你得抓紧时间抄一抄,虽然县令大人不要我们还,但我们不能失了分寸,抄书也是学习的一种有效途径嘛。” “知道了,姐,你就放心吧。”明清扬也很高兴。 这段时间他一有空闲就读书,长了不少见识,也体会到学习的乐趣,故而看到这么书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捧起来读了。 莲丫也接话道:“雪晗姐,项大哥,你们放心,我会帮着清扬一起收拾的,你们累了这么多天,也是该 休息了,快去吧。” 明雪晗很是欣慰,便要转身回屋。 却在此时,一直安份呆在窝里啃竹子的熊猫突然往跑了出来了,很是急躁的模样。 第八十章 登堂入室强收徒 第八十章 登堂入室强收徒 “熊猫,你怎么了?”明雪晗刚想上前拉住熊猫,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萧正祺的声音。 “老东西还是你最有良心啊!” 萧正祺跃下屋顶,熊猫更是兴奋,扑上前将他整个抱住,嘴里还发出咩咩的声音。 “姓萧的,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明雪晗气恼的吼道。 萧正祺上前一拍明雪晗的脑门,“哈,没良心的,明明周槐安就跟你们说了真相,竟然还冷眼相对,有你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明雪晗被拆穿,面色讪讪回道:“又听壁角,鬼鬼祟祟的。” 萧正祺老不正经的,撇撇嘴,“我这不是怕周槐安那小子又来打我主意吗。没办法,只好避着他点。” “县令大人打你什么主意?”明雪晗不屑的反问。 萧正祺两手一摊,在一边的竹椅上坐下,作苦恼状,道:“比如说哭穷扮可怜啊,说自己孤立无援,大侠你能不能留下帮帮我啊……嗬,想让爷给他当保镖,窗户缝儿也没有。” 明雪晗嗤笑道:“我才不相信县令大人会这么没有眼光。他定是说,萧兄啊,你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家可归,不如来我县衙,一可安身立命,二也可报效国家,护一方百姓。” 萧正祺斜眼睨了她一会,忽地笑开,“你这丫头倒是懂他。” “对了,这就是你弟弟吧,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跟个豆芽菜似的。”萧正祺突地眸光一转,目光犀利的看向明清扬。 明清扬是个周到人,先前没有提到自己也不主动插话,这会见点上名了,隧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是,在下明清扬,叔叔唤我清扬就好。” “嗯,比你姐姐礼貌多了,就她没大没小。”萧正祺还不忘埋汰明雪晗。 明雪晗反唇相讥,“您这记性可真是差了点,以前我可一直叫您大叔来着,若不是你没个正形,我也不至于上梁不正下梁歪。” “嗬,你这丫头说的,倒全成了我的不是。” 萧正祺又站了起来,原本是走向明雪晗的,却突然地方向一转,五指成爪抓向明清扬的心窝,就好像精怪要掏了人的心脏一样。 这一变化速度太快,明雪晗吓的忘了反应。 项天歌最为迅捷,但是离了有些距离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想明清扬却是突地矮身,虽然速度还是慢了些,好在没让他抓住心窝,却也把肩头衣裳抓出个大窟窿。 “萧正祺,你干什么!” 明雪晗反应过来,急忙护到明清扬身前。 萧正祺拍了拍手,漫不经心道:“豆芽菜,弱是弱了点,没想到反应还挺快,不错,要不要叔教你几招防身术啊。” “你……”明雪晗没好气的瞪着他。 “原来叔叔是想试在下的了资质。清扬自幼体弱多病,身子骨是弱了些,若能得叔叔指教,荣幸之至。”明清扬清楚,如果他真想伤自己,刚刚那一抓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开始还有些奇怪,现在听到他这样说才明白是为了试探自己,故而也就没有拒绝。 “好,不怕死,有胆识!豆芽菜,那叔就收了你这个徒弟,教你练武!”萧正祺又退回到椅子边坐下。 一副大师傅等着徒儿拜见的模样。 明雪晗微蹙着眉。 她是越发看不懂萧正祺这人了,虽然在东昌府的事情周槐安已经帮他解释清楚了,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认可他的为人了。 现下又要给清扬作师傅,就这不靠谱的样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雪晗有些不确定,隧道:“不必了,项大哥武艺不在您之下,清扬若是想学武自是可以和他学。” 萧正祺却是不屑的朝项天歌瞅了一眼,道:“项兄弟这一身武艺,若是看得没错的话,招招快狠准全是死人堆里练出来的,豆芽菜要是跟他学,这武艺没有学会,胳膊腿先练废了。” 明雪晗心下咯噔一声,死人堆里练出来的,那他在来到明家村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是强硬,“你不要胡说八道,项大哥天生神力,自是练的硬家功夫,哪像某人就知道偷奸耍滑。若不然,三招就得被我项大哥打趴下了。” “小丫头你这话说的不假,若是生死决战,我确实不是项兄弟的对手。但是,他的功夫究竟是怎样练成的,你真的清楚吗?” 萧正祺忽地沉下脸来,无比严肃的望着她。 明雪晗心里又是一沉,下意识的看了看项天歌。 明清扬忽地上前一步,道:“姐,姐夫,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也担心对萧叔叔不知底细,怕他信不过,不过我倒觉得这技艺学到了就是自己的,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好好教,让我学一些强身健体又能防身的武艺是不错的。” “哎,读书人就是通情达理,豆芽菜说的没错,你管我是什么人反正能教你弟弟武艺不就成了。”萧正祺连连点头,又很赞赏的拍了拍明清扬的肩膀。 明清扬从善如流,当即跪在地上,朝萧正祺拜了三拜,“徒儿拜见师傅!” “乖!”萧正祺慈爱的摸摸他脑袋。 又瞅一眼明雪晗,然后从怀里摸出块青不青紫不紫的玉坠来,“师傅是个浪子,也没什么见面礼,呶,这是前些日子捡的,就送你当见面礼了。” “谢师傅!”明清扬倒是乖顺的很,接过玉坠就挂在了脖子上,还很仔细的藏进衣襟里。 “呼,赶了一天的路,又趴了半天的屋顶,着实饿得很了。”萧正祺两手枕在脑头,感慨万千道。 明清扬直起身:“师傅稍等,待徒儿将物什收拾妥当,就给师傅做吃的。” “得,师傅回屋里歇着。”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哦,屋里只得两间卧房,西边这间是我的,师傅姑且在我屋歇下吧。” “徒儿乖!”萧正祺像模像样的背着手往屋里走去,边走还边说:“周槐安那小子竟然想诓我给他卖力,哼,收个徒儿不也一样有安身立命之所吗?” 明雪晗气个仰倒。 “敢情他死乞白赖的要给清扬当师傅,是为了白吃白住啊!” 明清扬好声安慰她,“姐,我看师傅不是坏人,您不也说,他在东昌府帮过你。再说熊猫也是他送的呢。” “他不想要熊猫,是因为熊猫只能住在山上,影响他逍遥快乐了。”明雪晗越想越觉得生气。 怎地就惹上这个狗皮膏药,还让他登堂入室成了自己长辈了。 “好了,事已至此,就随他去吧,不过是多个人多双筷子。”项天歌温声安慰道。 明雪晗气鼓鼓的,“还差间屋子呢,你没见他把清扬的屋子占了。哼,哥明儿个就在猪圈边搭个屋,让他和猪当邻居。” “好,晚些我就搭。”项天歌宠溺的笑着。 终于将她哄进了屋里。 又贴心的去打水铺床,明雪晗看着他忙来忙去,蓦地就湿了眼眶。 第八十一章 雪晗大胆诉衷情 第八十一章 雪晗大胆诉衷情 项天歌一回头就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头一紧,急忙走过来,安慰道:“你要真不喜欢萧正祺,那我就下了狠劲把他打出去,他不也说吗,真打起来他不是我的对手。” “傻瓜!”明雪晗哭喊一声,扑进他怀里,紧紧的将他抱住。 项天歌不明所以,只紧紧抱了她,给以安慰。 “项大哥,你把胡子留起来吧。”明雪晗哭了一会突然说道。 “嗯?”自从和明家村众人摊牌之后,他也就很在意修剪胡髭了。 毕竟那胡髭一留看着就与明雪晗差了辈,不像夫妻了,再者亲密时,也容易让她分心。 原以为她也习惯了自己没有胡髭的样子,没想到又突然提起。 项天歌不解的看着她。 “萧正祺说你的武功是死人堆里练出来的,还有父亲救下你时也是全身是刀剑之伤,说是仇家所为。我想您过去的身份只怕危险重重,如今您又忘了过去,不管是仇家还是亲人走到面前都不识得。” 明雪晗满脸泪痕,越说越担心,“可是他们却是认得你的,如果是亲人还好,若是仇人,再起杀心,而您却没有防备。过去他们就可以把你伤得体无完肤,如今他们占了先机,就更不好对付。项大哥,我不想你冒险,我害怕。” 原来是怕自己露出真容遇到危险。 项天歌深感安慰,抹去她脸上的泪,微笑道:“好。” 明雪晗得了他的肯定回应,不安的心终于缓和些。 “眼下萧正祺住进来了,也不是坏事,至少万一有仇家找上门,也能让他抵挡一下。” “你不是说他老不正经,不怕他当逃兵吗?”项天歌打趣的捏了捏她的脸。 “若真有那个时候,我就把他绑在身前当肉盾。”明雪晗恨恨道。 项天歌被她的笑逗笑,揽着她回到床上躺下,“好了,睡吧。” 二人相拥而眠。 明雪晗着实累的狠了,这一觉直睡的昏天黑地。 睡得正是香甜,突地被一声剧响惊醒。 “臭丫头,你给我出来,你敢给我住猪圈,信不信我把你三间屋全拆了!”门外传来萧正祺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个萧正祺就没一天消停吗? 明雪晗揉揉眼睛,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打开门,柳眉倒竖的瞪着萧正祺。 “呀,明小娘子,您醒了啊,我以为您睡死了呢?”萧正祺一见她,立即换了幅谄媚面孔。 明雪晗气呼呼的,“萧正祺,有没有人说你嘴巴很贱啊。” “有啊,你啊。”萧正祺笑嘻嘻道。 “你……”明雪晗愤怒的两眼喷火。 萧正祺继续讨好,道:“我这也是好心啊,你说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这不是担心您睡死过去嘛。你看你这夫君又忙着盖屋子不管你,弟弟又是个靠不住的,我这做长辈的总要关心关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明雪晗咬牙切齿的瞪他。 看看天色,日上三竿,竟真是到了第二天。 这一觉也睡得真够久的。 再一看猪舍旁果然多了间屋子,项天歌已经盖好屋顶,正和明清扬配合着往上铺长矛草。 与其他三间屋子也没差啥。 “这不是盖的挺好的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明雪晗恼怒的瞪萧正祺。 后者却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有猪屎味。” 明雪晗飞他一个白眼,“胡说八道,您这屋与猪舍中间隔了熊猫窝,隔着溪水,地势也比猪舍高一些,在上风口,猪舍的味道根本熏不到那边。项大哥考虑的这般周到,你还好意思大呼小叫,不满意你咋不亲自动手。” “我这有徒儿在,还有徒儿姐夫在,怎么地好让我一个长辈动手,若是动手了,岂不说你们不孝。”萧正祺理所当然的说。 明雪晗眸光一狠,咬牙切齿道:“那你是在说我不孝了。” “不敢,您现在是县令跟前的红人。”萧正祺继续装委屈。 明雪晗气的不想理他,斜他一眼,就去新屋那边了。 话说在山里就是好,只要人勤快肯定,建屋搭舍那就不是事。不像后世,想要有一方自己的小天地,得削尖了脑袋努力。 明雪晗仰头看着屋顶上的项天歌,甜甜的笑了起来。 “项大哥,你真厉害!”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 项天歌听她说话,干活更加有劲。 “啧啧,酸死了,豆芽菜,过来,跟为师练功去,不要打扰人家小夫妻恩爱。” 萧正祺酸不溜秋的说着,提了明清扬就往山上飞掠而去,转眼便消失在竹林中,根本不给人反对的机会。 “这个萧正祺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明雪晗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不悦的说道。 “清扬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虽说体内的毒素已经没有了,但是身子骨弱,和萧正祺练练功夫也不坏。”项天歌客观道。 “你先前不是很不喜欢他嘛,怎么也替他说起话来。”明雪晗疑惑的问道。 项天歌将最后一块草盖好,跃下屋顶。 “不喜欢也已经是一家人了。”锅里还热着腊肉粥,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狠了,先去洗漱,我帮你盛粥。” 项天歌将她领进灶房,又细心的舀了热粥给她。 明雪晗坐在餐桌前,只觉岁月静好,幸福满溢。 如今,与村民和解了,又得县令的支持,接下来日子会越来越好,她觉得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只求这份幸福能够长长久久。 项天歌见她光看自己,却是不动筷子。 “怎么了?”项天歌疑惑的看她。 “烫。”她碰也没有碰粥,却说烫。 项天歌倒未有疑,端过碗边搅边吹,又放回她面前,“不烫了。” “手疼!”她继续盯着项天歌说道。 这下项天歌懂了,“是为夫疏忽了。” 他坐到明雪晗身边,端起碗舀了勺粥喂她。 明雪晗倒也不客气,张嘴吃进粥,双眸却依旧亮晶晶的看着他。 项天歌被一直这样看着,不自在起来,“我,我没有刮胡髭。留着。” “呵呵!”明雪晗又甜甜的笑了起来。 眉目弯弯,娇俏纯美,粉白的脸蛋就像新剥的春笋,鲜嫩诱人。 项天歌看着这样的她,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明雪晗接过他手里的碗,一口喝光里面的粥,放下碗,然后伸手攀住他的脖子,笑盈盈的望着他。 极其认真的说:“我笑,有你真好。” 情真意切的诉说,似这世间最美的语言。 项天歌心念一动,揽了她的腰。 四目相对,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安静的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明雪晗望着他,缓缓的扬起下巴,轻轻的覆上她的唇。 带着咸香的吻一点点的侵入他的口腔中。 她是现代女子,既然爱了,那便要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明雪晗倾身偎依在他怀里,深情的吻着。 项天歌起初有些愣怔,渐渐化被动为主动,热情的纠缠着她。 “项大哥,我们,圆房吧。”明雪晗坐在他的腿上,贴着他的耳朵突然说道。 第八十二章 天才地久不相负 第八十二章 天才地久不相负 项天歌愣了愣,心绪复杂,“你这小女子……” “我爱你,我是你的妻子,我想与你长长久久,永不分离,我还想与你生好多好多孩子,组成幸福的大家庭。项大哥!” 明雪晗双颊绯红,满面羞涩,眼神却坚定无比。 项天歌盯着她看了一会,忽地抱着她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步入卧室。 房门关上,明雪晗热情的亲吻着他。 项天歌再不克制,紧紧的揽了她在怀里。 相爱的人紧密相拥,不觉沦限在彼此的爱意里。 明雪晗也敞开了心怀,等待着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就在两人坦诚相见时,项天歌却突然又退开了,两眼晶灿的凝视着她。 “项,大哥?”少女眨了眨小鹿般的双眼,有些困惑又有些茫然的样子。 被爱意点燃的眸子跳跃着动人的火光,令人恨不得焚化在她的眼眸里。 项天歌不自觉咽了咽喉咙。 “会,有些疼。”他突然说道,嗓音有些暗哑。 明雪晗知道那是他努力克制的原因。 任何时候他都只会优先为自己考虑。 明雪晗感动不已,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其实也没有那么疼的,只要……” 她垂下眸子,有些话实在难以出口。 “只要你轻些。”说完,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连身胸前的皮肤也成了粉红色。 其实她也是非常紧张的,紧张心口剧烈的起伏。 项天歌顺着她的视线下移,眸底染了更浓的暗色。 却仍是不动。 明雪晗等了一会,不觉又有些好笑起来。 这个人都到这一步了,就不能爽快些嘛。 她突地抬眼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长腿一伸便坐在他肚子上。 “你这傻子!”她红着脸慢慢的往下移。 “娘子……”项天歌也不自觉红了脸,怔怔的看着他。 他有时候挺霸道,但到底是个古代男子,难免有些古板。 明雪晗这个现代灵魂却不在意这些的,她只知道爱他,想要给他全部。 她亲吻着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的下巴,一点点的吻着他。 身子慢慢的下移,终于碰在一起。 微一用力,疼痛袭卷全身,她不自觉的绷紧身子。 “娘子,还是算……”项天歌心疼的唤她。 “没事,我自己知道轻重。”她微笑着回道。“其实我听人说,不光是女子,其实男子也会疼的,你疼不疼?” 项天歌感受了下,“似乎有点。” 但是这点微微的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明雪晗笑了,两眼定定的看着他,说:“那便是了,我们一起疼过,就是同甘共苦的夫妻了,往后你不可再看别的女子,不可负我,一生一世只得我一个人。” “那若是不呢。”项天歌突起打趣之心。 “若是不,那我便与你和离,与你恩断义绝!” “傻子,那不是成全了我与别的女子嘛。”项天歌搂紧了她,“此生此世绝不负你,我若负你,死……” 明雪晗再次吻上他的唇,“没有辜负。我不负你,你亦不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 项天歌答应一声,揽了她的腰用力一翻,便将两人掉了个。 “你忍耐些,以后就不会了……” “嗯?”明雪晗尚未明白他话中意思,身下忽地被涨满,酸酸涩涩伴随着痛楚。 她禁不住轻吟出声,项天歌轻抚着她的皮肤,吻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放松些,一会就不痛了。” 他的柔声安扶有着离奇的镇定作用,明雪晗渐渐放松下来。 他轻轻的移动着,小心的试探着她的痛点。 直至她的神情不再痛苦,这才加大幅度。 一波又一波密集的无可名状的触感,似电流一般自身体的最深处爆发,袭卷全身,让她头皮都忍不住的要跟着尖叫。 她紧咬着自己的唇畔,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喊出声:“项,项大哥……” 项天歌像是知道她心底最深的渴望一般,托着她的后背猛地坐起身。 明雪晗感觉自己要疯了,整个人似飞上了云端,快乐的要魂飞离体。 她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呢喃着他的名字。 项天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托着臀部,一手稳住她后背,更快的出入她的身体。 她要疯了,他又何尝不是,只想就这样完完全全的拥有她,一直到地老天荒。 随着一身低吼,他猛地退出。 “项大哥!”明雪晗感觉自己的身体陡然空虚,委屈的出声。 “你还小,不宜生养。”项天歌似懂得她的心意,指尖轻抚过她身下。 空虚又一次被填满,明雪晗软软的靠在他身上,羞愧难当,“项大哥,不要这样……” 项天歌却堵了她余下的话,指尖在她的身体里灵活的跳动。 明雪晗又一次被密集的触感包裹,似小猫一样蜷在他的怀里。 项天歌忍不住又要了她几次,直至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方相拥着入睡。 阳光自竹屋的缝隙处照进来,刚好照在少女粉白的脸上。 蝶翼般的睫毛轻轻一颤睁了开来,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容,明雪晗猛地坐起。 脑中不自禁回放两人抵死交缠的模样,羞的小脸绯红。 “项大哥……”她轻声的叫他。 “还叫大哥?”项天歌闭着眼睛,回道。 原来他也醒了。 明雪晗往他怀里靠了靠,食指卷着他胸前的长发,娇声问道:“那叫你什么?” “相公。”项天歌睁开眼,灼灼的望着他。 “不要,好像一下就成了老妇女。”明雪晗佯怒的嘟起嘴,转一转眸突然看着他说:“你不喜欢我叫你项大哥,那,叫你大白鹅?” “大白鹅?”项天歌皱了皱眉,这是什么称呼。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可不就是你的名字嘛。”明雪晗歪着头,调皮的笑道。 “你竟会王骆宾的诗。”项天歌惊诧的问道。 “你也知道王骆宾。”明雪晗惊喜不已。 难道说了这是古代的某个朝代,所以会出现一样的历史人物。只是到底是哪个朝代呢,只可惜还没来得周槐安那搬来的书,要不然就可以了解这个时代了。 “王骆宾。”项天歌在齿间重复这个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有些熟。 第八十三章 御赐之物被损坏 第八十三章 御赐之物被损坏 他琢磨了会,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说的。 明雪晗则想着快些去找书看,隧道:“好了,我真该起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叫相公!”项天歌却是不依不饶,圈了她的腰继续缠她。 “好好好,大白鹅相公。”明雪晗无奈又宠溺的叫道。 “不许叫大白鹅。” “就叫,大白鹅。” 两人竟杠上了,最后还是项天歌妥协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过只许私下叫,其他时候得叫相公。” “不,就叫你大白鹅,攻击性那么强,又不爱说话,可不就是个大白鹅。” “你说谁攻击性强。” “你……” “看来娘子对为夫的表现非常满意。” “……” “既然娘子满意,那为夫再表现一次。”说罢,便又要扑倒明雪晗。 她突然明白他谓的攻击性是什么意思,再次闹了个大红脸。 “我走了!”明雪晗飞快的便要爬起来。 不想身下一阵酸痛,又重重的坐回到地上,痛苦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娘子,你,你今日还是歇着吧。”项天歌心疼不已。 “不要……”睡了一天一夜,又在床上赖了这么久,好多事都搁下了。 尤其五日后就是山神祭,而自己的衣服还没有开始做呢。 周槐安说了山神祭之前会有妆发娘子来给她梳妆打扮,但是这衣服得亲自做,方显对山神的敬意。 项天歌却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她劳累过度,需得休养,继续劝道:“我会告诉他们,是你之前劳累过度,还没有养回来。” 项天歌将她按回被窝里,身上这股痛劲没有缓过来,明雪晗确实起不来身。 明雪晗只好躺下。 项天歌又掖了掖被子。 只是在他起身的霎那,明雪晗又闹了个大红脸,他竟然什么也没有穿。 项天歌回眸冲她轻轻一笑,那笑似意有所指,明雪晗后羞的一下拉起被子,将脑袋也给蒙了进去。 只是这被窝里全是男人的味道。 好在项天歌没有再说什么,穿好衣服便出去了。 明雪晗听到关门声,又缓了会,这才小心翼翼的起来。 事情太多了,总要做完了才能安心。 明雪晗站在地上适应了好一会,这才迈着小碎步出了屋子。 她径自去了清扬的房间,从周槐安那里带回来的东西全都堆在这里。正好有几匹布可以做衣裳。 这年头女子都会针线活,原主也惯来是个心灵手巧的,制身衣裳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她这般打算着,便要拿布出来裁衣。 一打开装布的盒子顿时傻眼了。 原本成卷的布匹竟然被人从中间劈了一刀,摊开来跟宽流苏一般。 再打开另外几卷也都是相同的情况。 这些都是御赐的布匹,寻常百姓是不能穿的,但是山神祭这样的重要场合穿上却是无尚的荣耀。朝廷也不会怪罪。 却没想到,还没做成衣裳就坏了。 周槐安说过,御赐之物是不可以损坏的。就连黄琏那种恶霸都不敢怠慢。 明雪晗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没了主张。 “雪晗姐。”背后忽然传来莲丫的声音。 明雪晗急忙将布塞回箱子里。 莲丫走了进来,探头往箱子看了看,“雪晗姐是要拿布做山神祭的衣服吧,昨儿个我收拾东西就想跟你说了,这些布都被划破了。” “你,你昨儿个就看见了。”明雪晗奇怪的问道。 莲丫点了点头,“是啊,昨儿你睡着了,本想问你来着,县令大人怎么送破布给你。只是官兵们都说这些是皇上赏的,不能弄坏的,所以就不敢声张,直接放进了箱子里。” “看来这些布是在路上弄坏的,只是一路上并没有人碰过箱子。”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莲丫从角落里拿出之前装布的盒子来,指着合叶处道: “你看,这里有一枚极小的刀片,还能上下移动。你们从东昌府回来长途跋涉,又颠簸,刀片就在里面移动,就把布给划破了。” 明雪晗接过来了,将布会进木合里,那刀片的长度果然与布卷上的刀口吻合。 “看来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明雪晗大致已经猜到是谁,却是没有多言。 “莲丫,此事绝不能对外说起,要知道这样的事定不是我自己所为,若是朝廷怪罪下来,整个明家村都要跟着遭殃,你可明白事情的轻重。” 明雪晗郑重说道。 莲丫点头,“雪晗姐,我懂的,昨天听官兵们的话我就已经晓得厉害。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烂在肚子里。” 说着,她又苦恼的皱起眉,“只是这些布虽然破了,却还得用起来,要不然您山神祭上穿什么。” “啊,我想到了一种新式的裙子,叫马面裙!”莲丫突然兴高采烈的说:“它是分好几块绣片的,我们把破掉的地方绣上花,做成马面裙折缝,那样即使被人看穿,也可说是制做需要。” 明雪晗回想前世看过的古装电视剧,确实有马面裙,记得样子,只是古装那么复杂,又没有现代缝制技术。 隧又苦恼道:“马面裙?我只见过,没有做过啊。” 莲丫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我在舅母家帮大户人家做过,我帮你做。” “这不太好吧,山神祭的衣服只能自己做的。”明雪晗还是摇头。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衣服是谁做的。” 莲丫打断她,又拉了她的手,好声劝道:“雪晗姐,你就不要耽搁了。我们就算不做大户人家那样繁复的绣花,也要费许多功夫。这离山神祭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天半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明雪晗权衡再三也只得同意莲丫的主意。 莲丫当即将布摊开,量体裁衣。 她手脚利落,十分熟练的样子。 明雪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些来。 半个时辰之后衣服就裁好了。看样式,被刀划开的口子确实被很好的利用起来。 接下就是绣花和缝制。 莲丫极有想法,手脚又麻利,那针线在她手中似活了一般,不肖半天便绣成一片,等到三日之后,一件完整的马面裙便做好了。 明雪晗穿在身上,家中人个个瞠直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个臭丫头这样一打扮,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萧正祺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终于做好了,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莲丫不无得意的说道。 “谢谢你莲丫,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回家好好歇着吧。”明雪晗说着,转头对明清扬说:“清扬,你把先前爹给我买的银耳坠拿来给莲丫。” 第八十四章 代制祭服被拆穿 第八十四章 代制祭服被拆穿 “不可以的,雪晗姐,怎么能收您的东西。”莲丫急忙摆手拒绝。 明雪晗却是执意的将耳坠塞进她手里,“你在我家忙了这几天,要是空着手回去,你爹肯定会打你的,就收着吧。” 明雪晗这样说,莲丫便没了理由,却也只收下一只,“那不如这样吧,我收一只,这一只给您缝到裙子上去,你看这坠子似银杏叶般,银杏是山神爷最中意的树,缝在衣服上又好看又有意义。再说到我爹耳里,他也就不敢收缴我手里的这只了。” 明雪晗觉得以明五保和他后媳妇的贪婪劲,这东西到了莲丫手里确实就成她继母的了。 若是只有一只,与明雪晗山神祭的衣服是一对,他定不敢私吞了。 “也行。”明雪晗便没有再推辞。 莲丫当即取下坠子缝在明雪晗的领扣处,那里正绣着飞鹤纹,疑上银杏叶坠后正当合适。 众人见了也皆是满意。 莲丫一走,明雪晗却脱下了衣服,郑重的放回箱子里。 “姐,你怎么不穿了。”明清扬疑惑的问。 明雪晗笑笑,回道:“这么重要的衣服自然是要存起来。” 又过两日就是山神祭的日子。 周槐安提前一日派了马车和护卫将明雪晗接去东昌府。 明清扬想着家里还有许多东西,便殃了萧正祺留在家里,只等山神祭当天再直接去碧溪河边。 但只有项天歌和明雪晗两人去往东昌府。 一切都非常顺利,等到山神祭当天。 早早的便有梳妆娘子来给明雪晗梳妆,明雪晗穿上簇新的马面裙,又绾了个单螺髻,上面再缀以珠饰,端庄大方,又不失少女年纪该有的俏丽。 如此祭祀活动开始。 她登上载着山神像的华盖辇车,站在山神像的身侧,接受全县人的注目。 众人都在奇怪今年的执礼娘子太年轻,但听说今年的山神像全是她一个人编制的,又格外的敬重。 山神是碧螺山的保护神,也是青夷县人的信仰。 有能耐为山神塑金身,那在百姓们看来,就是山神的使者,故而他们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再有异议。 从东昌府到东郊碧溪河畔有十几里地,为了让神像更为端庄,辇车行的极慢,一直走到临近中午方才到达。 虽说还是清明,但是青夷县位处东南,到了清明时节,日头已经很大。 虽然华盖遮顶,明雪晗端站了这一上午仍有些疲惫。 但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又坚定不移的站着。 终于等到正午时分,山神祭正式开始。 周槐安站在祭台之上,高唱祭词,最后才是焚化山神像。 就在到达焚化山神时,明雪晗也完成自己的最后使命,准备从祭台上下来。 突然有人大喊:“明雪晗辱没山神,请人代制祭服。” 此话一出,原本庄严肃穆的祭祀现场立即喧哗起来。 明雪晗转眼看去,竟是负责给她梳妆的妇人,“她身上的裙子我认得,那是青梅坳刘大娘子的手艺。” 刘大娘子,就是莲丫的舅母,是远近闻名的裁缝师傅,而莲丫也说了是跟舅母学得制衣。 梳妆娘子将莲丫的手艺认成刘大娘子的也不奇怪。 只是…… 明雪晗眸光沉了沉,扬声对梳妆娘子,道:“你确定我身上的衣服是刘大娘子做的。” “就是!刘大娘子是我们县最有名的刺绣娘子,很多大户人家的女眷都点名要她制衣。就是你身上这马面裙,便是从州府嫁来的黄府二少奶奶带来的新样式。其他娘子们见了好看,特特央了孙少奶奶,又找刘大娘子照样子做。” “黄府二少奶奶?”明雪晗眸光又一沉,“从州府嫁来的又不只她一个,刘大娘子能有样学样,我明雪晗就不可以吗?” “你休得狡辩。”梳妆娘子极其肯定的道:“今早我还特特的看了你身上的裙子,那刺绣手艺就是刘大娘子的双面绣。双面绣极难,青夷县找不第二人来。” 明雪晗也记得莲丫提过她舅母这一手双面绣的绝技。 看来这个梳妆娘子还真是非常的了解内情。 “哦,看来,你是笃定了我身上的裙子是出自刘大娘子之手了。”明雪晗淡淡的说道。 “没错!”梳妆娘子眸光一转,看向众人,“各位,明雪晗假他人之手代制祭服,谎称自制,欺瞒山神爷,罪不可恕。该祭了天与山神爷赔罪!” 好大的口气,竟然出口就要自己死。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那些原本将她捧得如山神使者的百姓,此时再看自己,满目鄙夷与愤怒。 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明雪晗看着他们,虽然气愤,却也理解。古人最容不得亵渎天神,认为那样会带来灾难,所以每年都会有各式各样的祭祀。 梳妆娘子一带头,人群中又有不少人附和,一个个义愤填膺。 周槐安站到明雪晗身前,悄声问:“明娘子,这祭服……” 他欲言又止,虽然他很欣赏明雪晗,但若是真的由人代制,那他就是作为县令也没法与全县的百姓作对。 底下的项天歌则已经站在祭台之下,摆出防守的架式。 明雪晗却是气定神闲的摇头,“梳妆娘子,你口口声声说我的衣服是刘大娘子制的,那你可敢让黄府二少奶奶还有那刘大娘子来与我当面对质。毕竟事关小女子的性命,若是你的三言两语就定我死罪,小女子也是不服的。” “是啊,本官以为,山神祭服事关重大,理应调查清楚,若是冤枉了明娘子,那也是对山神爷的欺瞒,一样会遭神遣。”周槐安适时发话。 “李虎,赵刚,你们速去请了黄府二少奶奶,还有青梅坳的刘大娘来了。” “是!”便有两个魁梧官兵走出人群,一人一匹快马去请人。 十里地快马加鞭不过一袋烟的功夫,便将二女带了来。除了黄府孙少奶奶坐了马车,那刘大娘子几乎是横放在马背上驼来的。 一下马便蹲在地上吐的黄胆水都出来了。 明雪晗惊讶不已,着实没有想到这速度。 不过赵刚李虎是是当初在后院守护明雪晗编制山神像官兵之二,兴许是见证了她的辛苦,才特别着急吧。 明雪晗对二人投以感激的微笑。 刘大娘子吐的差不多了,撑着腰站了起来。 大概是被马儿颠惨了,心里也压着气,一起身就指着祭台上的明雪晗骂了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我不是说了做不得做不得,你偏的逼了我做,还搬出县令大人来压我,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了吧。呕……” 她说的太急,又呛了空气进腹,止不住又吐了起来。 黄府二少奶奶莲步轻盈,也来到祭台前,莺莺细语道: “这马面裙原是宫中制式,只有宫里的娘娘还有朝中诰命夫人穿得,后来一位宫里出来嬷嬷经过改良才传到民间。到州府也不过是年前的事,我那件还是回家省亲时,母亲给的。在这东昌府还真是独一件。” “这州府来的特使大人可以作证,是吧,杨大人!”黄府二少奶奶又面向一转,对祭台左侧着绿朝服的男子问道。 碧螺山绵延千里,虽然主峰在青夷县,但是整个山系覆盖了东陵大半境地,以及整个青州府。 故而山神祭是青夷县的盛世,也是州府特别关注的大事,每年都会派特使前来观仪。 那杨大人便是今年的特使之一。 估摸着是与黄府家有交情的,听了二少奶奶的话,点头道:“没错,马面裙确实稀罕物,寻常百姓莫说仿制,就是听也不曾听说过。” “我说的没错吧。就是她明雪晗欺瞒山神,理应以死谢罪!”梳妆娘子恶狠狠道。 她这一喊 ,明雪晗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第八十五章 惊艳众人十字绣 第八十五章 惊艳众人十字绣 而其他人听了刘大娘子,以及黄府二少奶奶和杨特使的话,纷纷相信了。 好多人跟着喊了起来:“明雪晗以死谢罪!” “谁敢动她,就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就在百姓们都以明雪晗为敌时,项天歌突然抽了就近抽了李虎与赵刚腰上佩剑,飞身上了祭台,护在明雪晗身前。 “若敢动她一根汗毛,项某人不介意血洗山神祭!”项天歌星目染煞,似寒冰利器射下每一个人。 他身形高大异于常人,且满身煞气,人群中有短暂的安静,皆被气势所震。 “娘子莫怕,为夫绝不让人伤你!”项天歌头也不回,声音却出奇的温柔起来。 明雪晗禁不住热泪盈眶,缓步上前自后背抱了抱他。 “相公,为妻也绝不让你与全世界为敌。” 她微笑着说道。 项天歌疑惑的看她。 明雪晗气定神闲,轻轻的按下挡在身前的长剑,走到台前,笑望着黄府的二少奶奶。 “你说的没错,马面裙样式稀罕。整个东昌府原只有黄府的二少奶奶一人有,我的这件……” 她眸光一转,看向刘大娘子,“刘大娘子,我的这件,真是你做了吗?请问你几时做的,在哪做的?我是几时交待于你,你又是几时完工的?可有见证人。双面绣虽然难学,这青夷县也不是找不出第二人,又怎么能保证你不是收人好处,裁赃于我。” “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反正这衣服就是我做的。”刘大娘子极其肯定的说道。 明雪晗反问:“那若不是你做的呢?” “不可能。”刘大娘子斩钉截铁道。 “先别说的这么肯定,你只要回答我,如果这身衣服不是你做的,就是你在山神爷面前说谎了,是不是该被焚化祭天的人,是你!” 明雪晗声音不大,眸光也温和的像三月阳光。 刘大娘子却莫名的心口一沉,似落入冰窖一般,凉透了底。 “各位父老乡亲,我刚刚说的在不在理。身为执礼娘子,我欺瞒山神爷,假他人之手制祭服,我活该以死谢罪。但若是这身衣服就是我自己做的,是刘大娘子和黄府的二少奶奶在说谎,是不是他们也该以死谢罪!” 明雪晗定定的望着众人。 大家伙却是回不上话来。 若只是刘大娘子自然没啥大碍,但是黄府二少奶奶不仅是黄府的女眷,也是州府里的官家小姐,岂能随意处置。 “怎么都不说话了吗?难道就因为我是普通民女,犯了一点错,就该以命来偿,而他们出身高贵就可以免责吗?” “臭娘们,别说这些叽叽歪歪没用的,有本事你就证明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呀。”终于黄琏奈不住性子,喊了起来。 “衣服是不是我自己做的,我当然会证明。但是在我证明之前,我必须向大家讨个准话,县令大人,特使大人,你们给民女个公正,告诉我是不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明雪晗面向一转,朝几位官家跪了下来,“若不是,我明雪晗就是死了,化作厉鬼也不服。” 黄琏似乎认定了她身上的衣服是别人做的,想也不想的说:“明雪晗,就算几位大人答应你又如何,最后证明不了,还不是死路一条。” “几位大人,是与不是?”明雪晗仰头,眼眶含泪的问道。 “是!”终于,还是周槐安开了口。“特使大人,明雪晗说的没错,如果衣服不是她做的,她以死谢罪,如果是她做的,那就是那三个妇人栽赃,理应同罪。” 杨特使与黄府二少奶奶娘家有交情迟迟没有发话,另外一位高壮些的突然出声了,“周大人言之有理,明雪晗,只要你能证明衣服是你做的,本官恕你无罪,再为你讨回公道。” “谢大人!”明雪晗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然后站了起来,朝底下大喊一声,“清扬,把我的包袱拿上来!” “是!”明清扬提了个青花布包跳上台。 明雪晗接过打开用力一抖,一身同式同样的马面裙展示出来。 “天哪,怎么跟她身上穿的一样。”人群中发出疑惑的声音。 明雪晗朗声道:“特使大人说的没错,寻常人连马面裙听都没有听过,一开始我并不会做,所以就让别人做了一件,但是那个人并不是刘大娘子,而是她的外甥女明莲丫。” “山神爷法力无边,小女子若是怠慢又岂能逃过他的法眼,小女子又怎敢假他人之手。故而,小女子身上这件了,就是我亲手做的。” “两件一模一样的,怎么能保证你身上穿的不是明莲丫做的,而是你自己做的。”黄琏心有不甘的说道。 明雪晗嘲讽的看一眼黄琏,扬起下巴,自信的说:“刘大娘子说双面绣是她独门绝技,那么我也有我的独门绝技,十字绣。” “十字绣,那是什么东西,闻所未闻啊。”人群中再次发出惊叹声。 “大家若是想一睹十字绣真容,不妨上前来,仔细看看。”明雪晗摊开双手,似衣架一般展示着身上的衣服。 有那大胆的还真的跳上台看了起来。 “啊,这就是十字绣,还真是第一次见。” 有人带头观看,便有人跟着。 百姓们亲眼目睹,她身的衣服不是双面绣而是十字绣。如此真相便大白了。 “刘大娘子,二少奶奶,梳妆娘子,你们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我,我,我……”刘大娘了和梳妆娘子脚一软瘫坐在地。 “来人,把这三个刁妇绑了,祭山神。”周槐安沉声下令。 娇滴滴的黄府二少奶奶朝黄琏投去求救的目光,“夫君救我。” 黄琏黑下脸,“是那两个刁妇指认明雪晗,我夫人只是证明马面裙由娘家带来,又不曾指证明雪晗,不能抓她。” “特使大人,县令大人,小女子还有一事要禀!”明雪晗突地又朝官家跪下来道。 周槐安看一眼两位特使神色,回道:“哦,明雪晗,你还有何事?” “马面裙复杂难制,原本民女没想做的,是因为县令大人赏赐的布匹被人割破了。有人在装布的盒子夹缝里放入移动刀片,借着山路颠簸之力,使得刀片划破布匹夫。莲丫这才想起在刘大娘子处制过的马面裙。” 明雪晗说话间,明清扬又递上来一个盒子。 周槐安接过一看,这个盒子果然是动了手脚。 “好大的胆子,明雪晗,你竟然连御赐之物也敢毁坏。”黄琏突然跳起来,厉声吼道。 第八十六章 对民自谦陈特使 第八十六章 对民自谦陈特使 杨特使见机发话:“是啊,明雪晗,周大人将御赐良缎赠与你制祭服,你怎可损坏。这可是欺君之罪!” 哼,好一个声东击西转移目标。 明雪晗冷笑,“犯罪皆有动机,周大人既然将御赐之物交到我手中,我是活的不耐烦了,要把东西毁了?” 另外一个特使从旁帮腔,道:“杨大人,明雪晗说的不无道理。下官交给她时,再三交待这些布匹只可用于制作祭服,不可另外他用,可不可损坏。” 黄琏冷笑,“也许她不是自己活得不耐烦,而是要害人呢,这些缎子可是从周大人手上送出去的。” 明雪晗面色一沉,“黄琏,你……” “怎么?被我说中了。”黄琏面色一狠,转向两个特使道:“杨特使,陈特使,周槐安身为县令,深受皇恩,却知法犯法,藐视圣上,欺君之罪必要严查。” 明雪晗怒视着黄琏。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对付自己一个小老百姓,容易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而周槐安就不一样了。要是除了周槐安,他就可以继续在青夷嚣张横行。 难怪得罪他这么多天,都没有来找麻烦,原来在这等着。 明雪晗心惊不已,如果不能找到真凶,那么周槐安必逃不过欺君之罪。 所有人都傻眼了,想不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杨特使与黄琏交换一个眼神,便下令:“来人,拿下周槐安,严审!” “慢着!”明雪晗厉声喊道。 急切的说道:“布是在去往明家村的路上坏的,自府衙出来之后,经手数十人,又怎能说一定是县令大人之过。要查,也该所有人都查。从出库开始……不,应该是从县令大人到青夷县开始,严查所有接触过这些布的人。” “我说过了,犯罪要有动机,县令大人既然是朝庭命官,就知道故意损坏御赐之物是死罪,就没有道理主动毁坏,一定是有人看他不惯,嫌他损了自己的利益,设计陷害!” 明雪晗恨毒的瞪向黄琏。 心下在叫喊着: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有证据证明他的罪行。 她绞尽脑汁,飞快的回想着每一个细节。 “特使大人,十日前,有人纵火烧了府衙库房,为的就是烧掉山神像,制造混乱,当时便有人说吏治不正山神发怒,暗指县令大人为官不正。当日小女子就在现在,也正因此才接下重造山神像的重任。”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纵火之人,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只要将纵火案的涉案人员严审,定有眉目。” 黄琏一听要严审纵火案的涉案人员,立即慌了。 那些人过去可都是自己的人,就算他们不知道御赐之物被毁之事,也会受不出严刑,供出以往给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一派胡言,明雪晗,你就是在狡辩。” “特使大人,还有若只是这几匹布有问题,那可能还只是从东昌府到明家村这一段,若是府库里其他的御赐之物也有问题呢,那就更能说,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说这话时,她朝项天歌递了个眼色。 这是要他先行去府库查探情况了。 项天歌却担心他这边不肯离开。 明雪晗有些着急,虽然这不是关键因素,但是若府库里的有问题,那就更能证明周槐安无罪。 她正焦急,忽见不远处的竹林无风自动,一个青灰色身影划过。 是萧正祺。 与此同时,明清扬朝她使了个眼色,便追着那青灰色身影去了。 从萧正祺谈起周槐安的神色来看,他应是比较欣赏周槐安的,想来是去帮忙查探府库了。 明雪晗微微放下心来。 “查府库就查府库。” 黄琏暗想,不管府库有没有问题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要借着这个时间差,去把那些纵火案的涉案人员敲打一遍,免得他们说出些不该说的。 “好,那就按明雪晗建议,查府库。”杨特使得了黄琏的讯息,下令道。 “特使大人,这山神祭还没有完成呢,大家若是都走了。”周槐安恭声征求道。 杨特使刚想说话,一旁一直少言的陈特使突然发话:“杨特使,山神祭事关重大,还是你留下主持完剩下的流程,本官先行一步,去府库调查。” 杨特使有些不情愿,想说些什么。陈特使又说:“杨特使,知府大人可是再三交待,山神祭有关碧螺山千里民生,非要员不可主持。您是在场官阶最高的,您必须得留下啊。” 陈特使搬出知府大人,杨特使没得法子,再看看黄琏,神色还算平静,便应下了。 一行人便又往东昌府赶去。 虽然萧正祺先行一步,但是黄琏的手下也会先行一步,怕是事情还有变故。 明雪晗忧心忡忡,愁得眉头打结。 项天歌紧握住她的手,“莫担心,不会有事的。” 明雪晗靠在他的肩头,无比伤感,“项大哥,你说老天爷怎么就不见我们一点好呢,每到风光时刻就要狠狠的泼一盆凉水。” 项天歌拍拍她的肩,温柔的安慰着。 “明娘子胆识过人,着实令本官刮目相看。 ”那原本骑马走在前头的陈特使突地放慢马步,与明雪晗的马车并行道。 明雪晗看的出来这位特使不一定会帮着周槐安,但是比那位杨特使公正些。 “特使大人过誉了。”明雪晗端坐起身,得体的回道。 “明娘子是有福之人,定能雨过天晴。”陈特使又说道。 这话就非常明显了,他是看出杨特使与黄琏之间的猫腻,决意主持公道吗? “多谢特使大人美言,清者自清,我相信县令大人是无辜的。”明雪晗笑容真切起来。 陈特使点了点头,又看向项天歌,“这位兄台,刚刚在祭台上护妻之举也着实令在下敬佩,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明雪晗暗暗吃惊。 这位特使大人在对自己说话时,自称本官,到了项天歌这里却成了在下,还敬称兄台。 一个官居高位的对一个普通百姓如此自谦,定有问题。 明雪晗想起项天歌那个没有想起来的身份,不由的警惕起来,隧另挑了个答案回道:“夫君乃是家父捡回来的弃儿,家父去世时便招了他作上门郎。” 第八十七章 有惊无险度难关 第八十七章 有惊无险度难关 陈特使听闻明雪晗的话,笑笑又道:“原来是明家村人士。真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想不到大山之中还能飞出像兄台这样的能人异士。” 说罢他拱一拱手,对项天歌更有礼道:“在下陈方,三年前曾在碧螺山当职,却不曾晓得兄台这样的异士,若不然,定要找兄台切磋切磋!” 明雪晗心中警铃大作,不等项天歌说话,抢先说道:“陈特使折煞我们夫妻了。您看,我们眼下正是麻烦缠身,实在……还请陈特使原谅则个。” 陈特使深深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作璧上观的项天歌,终是笑了笑,“也罢,来日方长!” 说完,便打马前行走远了。 明雪晗等他一走,急忙放下马车帘子,“吓死我了,这个陈特使莫不是看出什么来了,项大哥,他是不是你的仇家,他刚刚还说三年前在碧螺山当职,还说不知道你,那他是不是在找你,是不是就是伤你的人那一伙的。项大哥,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低调行事。” 明雪晗忧心如焚,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 胡髭经过这些天的生长,已经是络腮胡了,但是没有初见时那么长,还是看得出一些真容。 “但愿刚刚那位陈特使没有认出你来。”明雪晗拍着胸口祈求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看那位陈特使细皮嫩肤,一看就不是武艺高强的,在我手下三招就能将他剁成肉泥。”项天歌这安慰人的话还真是诡异。 明雪晗摇摇头,“他自己武艺不高,奈何手下多啊。” “我看他对我挺客套,也许是朋友呢。”项天歌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明雪晗只得感慨道:“但愿吧!” 二人又说了会话,终于到了东昌府。 萧正祺关键时刻还是起到了作用,陈特使一进库房便发现好些东西都有破损。 当即将纵火案的涉案人员全部提到大堂,公开审理。 陈特使也是个刁钻的,竟然只字不提御则之物之事,只问这些人都干过哪些恶事。 那些人起初不肯说,几番刑罚之后,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些干下的恶事历数出来。 而这一桩桩一件件,竟全与黄府有关。 陈特使惊堂木一拍,冷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合起伙来攀咬黄府。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人我们真的都是被黄典使逼迫的,我们一家老小都指着他过活,我们不给他办事,就没有活路啊,大人!”其中一个特别怕死的,哀声求饶道。 陈特使又是一拍惊堂木,怒道:“还敢攀咬,那么本官问你们,为何要纵火烧县府后院?” 那人连连摇头,哭的血泪成河,“黄典使说眼看就到山神祭,只要把祭品毁了,山神会便办不成了,周槐安新官上任就捅下这样大的篓子,定会丢官罢职。 这青夷县就又是他黄府的天下了,大人,我们句句属实,我们都是青夷县人,祖孙几代都指着黄家,我们就是黄家的家奴啊,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那人说着又磕头求饶,直磕的满脸是血。 “只怕你们不只烧了后院的山神像吧,还毁了府库的御赐之物。”陈特使忽地话锋一转。 那人急忙摇头,“不,不,府库不归我们管,是黄青,黄青一直掌管府库,他是黄典使的亲堂叔,府库这种肥差轮不到我们。” 陈特使:“把黄青带上堂来。” 陈特使带来的其中两个手下,立即去缉拿黄青。 不一会便扣来个小老头儿,那人一到大堂就哆嗦的跪到地上。“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冤枉!” “本官还未审问,你冤枉什么?”陈特使没好气道。 小老头黄青哆哆嗦嗦道:“大人,府库里的东西不是草民弄坏的,草民只弄坏了三匹缎子,草民真的只弄坏了三匹缎子。不不不,草民是误将小刀忘在装布的盒子里,草民有罪,草民冤枉啊!” 这个小老头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故意的,说话颠三倒四。 “真是你!你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损坏御赐之物。” “草民兢兢业业在县衙工作几十年,周大人却是正眼不看一下草民,却是对那个初来乍到的小娘子青睐有加,草民看不惯,所以嫉妨心起就起了歹心。” 嗤——明雪晗禁不住暗笑起来。 就这礼由搞得跟女人争风吃醋一样,也太站不住脚了。 “大人,草民句句真话,草民,草民愿以死明鉴!”他突地站起来往一旁的柱子撞去。 “拦住他!”明雪晗见状大喊出声了,“他一定受了挟迫,来当替罪羊的!” 一旁的项天歌扬手就打出一粒石子,正好打在那小老头的膝弯里。 小老头扑嗵一声摔跪在地上,险险的避开要命的柱子。 衙差急忙上前提了他重新回到堂下跪好。 堂上的陈特使,“黄青,你急欲寻死,是想掩盖什么,说!” “草民没想掩盖什么,草民以死谢罪。”小老头还是不肯说实话。 “不说,上刑!”陈特使冷声下令。 就黄青这把瘦弱老骨头,没两下便叫唤着昏过去,衙差又提了冷水泼醒。 小老头虽然在黄家算不得重要人物,但是这辈子靠着黄家也算是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刑。 没多久便哭哭啼啼说了实情,说是黄琏逼的。说要是不出来顶罪,就把他的子女逐出家族。他想着自己一把年纪了,也没有多久好活,便出来认罪。来时便打算好了,一死了之,把所有的事带进棺材里。 陈特使怒不可遏,“这个黄琏恶贯满盈,竟连血脉相亲的族人也不放过,违背天伦理法,本官即刻修书,递交知府大人,严惩不怠!” 他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堂便修书并八百里加急送与州府。 待黄琏与杨特使赶到,已经来不及。 黄琏被收监。而与此案有关的刘大娘子,黄府二少奶奶,梳妆娘子等一并收监待审。 事情就这样峰回路转,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明雪晗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太顺利了。 尤其是这个陈特使的行事风格,简直像事先断定了周槐安无罪,并掌握了一定黄琏的罪证。故而才有的放矢,让一切在杨特使赶回之前便送去州府。 如此,即使黄琏上面有人,也来不及保他。 明雪晗觉得本该对陈特使感激的,但是因为在回东昌府的路上,他对项天歌说的那番话,又觉得这个陈特使太有问题。 第八十八章 一家团聚才最美 第八十八章 一家团聚才最美 “项大哥,现下证明事情与我们无关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明雪晗思虑再三,觉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项天歌知道她的担心,便也没有反对。 两人收拾了下便要回家,不想刚到城门口就被萧正祺和明清扬拦下了。 明清扬拉着明雪晗,激动道:“姐,师傅带我逛了逛东昌府,太繁华了,姐,不如我们在东昌府开家山味铺吧,您现在可是东昌府的红人,要是开店一定客似云来!” 明雪晗闻言不由的飞了个白眼给萧正祺,扭头对明清扬道:“人红是非多,你还嫌我们遇到是非不够多吗?” 明清扬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是啊,明家村人就挺难应付的,东昌府人更多,这人心又难测,也许又是什么黄琏刘大娘子呢。” 明清扬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还是姐姐聪明,竟然想到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祭服。这叫什么,嗯,有备无患。” 明雪晗笑着点了点头,“什么有备无患,我不过是觉得做人要讲诚信。咱们是做生意的,诚信为本,更何况县令大人是我们的恩人,答应了他的事情怎么可以变卦。所以才照着莲丫做的照做一遍。让你带着,也是担心自己蹩脚手艺上不得台面。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扯出这一连串的事情。” 明雪晗揉了揉太阳穴,想到这些事,她就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除了身边的这三个男人和周槐安,就没谁可信了。 “那也是有备无患嘛。”明清扬奉承道,却又突然沉下眉来,“姐,那你说这件事莲丫……” “刘大娘子虽然没有主动提她,但是她又怎么会主动提及做马面裙,黄琏又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们做的是马面裙。” “所以莲丫也有问题。”明清扬笃定道,“亏得我们待她这样好,竟然恩将仇报。” 明雪晗摇一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像莲丫这种没有能耐的任人拿捏的小女子,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好。 “不过姐,我觉得在东昌府开铺子还是可以考虑的。人心太坏,就让师傅和姐夫掌柜,看他们敢不敢使坏,我和你只管做货,不也两全其美吗?” “还两全其美,美得你!”明雪晗斜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灿烂。 “你呀,倒不如你好好读书,早点考个秀才举人,到时我们就一起开个私塾。你当教书匠。我做饭洗衣你姐夫劈柴喂马,你再娶房媳妇,生几个孩子,我们一家平平淡淡的过日子,那叫才美!” “嗬,没良心的,又忘了我老人家。”萧正祺突地委委屈屈的出声。 明雪晗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老人家不是要满世界找乐子吗?那你就去呗,我们就在家里等你,等你想回时就有热饭热菜等着,还有儿孙满堂供你享天伦之乐。岂不更美!” “你这丫头,还算有良心!”萧正祺说这话时,却突地湿了眼眶。 明雪晗有些奇怪,明明是寻常不过的玩笑话,怎么就让他湿了眼眶。 不过仔细一想,他活了大半辈子,却一直与熊猫在山中为伴,熊猫虽通人性,到底不是人。他定是寂寞了半生,所以才像现在这样玩世不恭吧。 也许,他只是脱离社会太久,已经忘了怎么好好与人相处了。 “萧大叔,谢谢你!”明雪晗心念一动,忽地张开双臂抱住他。 前世今生对她好的人太少,她珍惜每一个同样珍惜她的人。 萧正祺整个都僵了,愣愣的似石像一般。 眼泪却止不住的哗哗的往外流,像个孩子一样哭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师傅,不用这样吧,我姐不过是抱了下你,你……”明清扬皱紧眉头不解的说道。 项天歌却是不爽了,一把扯开萧正祺,“男女授受不清。” “呵呵,呆瓜。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怎么就不能抱了,我就是要抱!” 说罢,她张开手,将三个男人都给抱着了,无奈胳膊太短,就像小人儿抱大树一样。 “就是,呆瓜,还是臭丫头懂事。”萧正祺反应过来了,白一眼项天歌,一把将明雪晗 给抱个满怀。 直把项天歌的脸都气绿了。 萧正祺一看情形不对,飞身就掠出几丈外,大喊着:“回家了!” “项大哥,清扬,我们也回吧。” 三人坐上马车,追着萧正祺往明家村去。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瞧见门口有个黑影。 走近一看,竟是莲丫,她跪倒在院门口,头发蓬乱,双眼紧闭,嘴唇干裂发白,再一看膝盖已经跪的血肉模糊。 似死了一般。 “她这是做什么?”明清扬急忙上前扶起她。 “大概是知道祭服的事在这里负荆请罪呢。”明雪晗心下五味杂阵,对于这种可怜又可恨的人真的无语言表。 “把她抬进院,喂点水,敷点伤药吧。”明雪晗说完便进了院子。 “姐,我们都是男人。”明清扬在后头弱弱的说道。 “那就无抬进来,喂了水再说。”明雪晗心里有些来气。 这些人就是算准了自己心软,所以一次次的算计。 明雪晗到底不能见死不救,拿了伤药打了水,给莲丫清创上药。 不过心里有气,虽然事情做的仔细,却没有平时那么温柔。 莲丫痛醒过来,一见明雪晗在给自己上药。 便拉着她的袖子哭了起来,“雪晗姐,我,我对不住你。我,虚荣,我给你做出了马面裙,心里一得意就跟我舅妈吹牛,好让她再不敢瞧不起我,我不知道,会害了你。对不起,雪晗姐,我有罪,你打我,骂我吧。” 莲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咧嘴一哭,那干裂的嘴唇被挣开,渗出鲜红血丝。 明雪晗实在瞧不得她这样子。将伤药往她手里一塞,“你自己上了药就回家去吧,我这个家里肯定是不能再留你。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莲丫在院子里号陶大哭,好一会方才放下伤药,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 “姐,就不能原谅莲丫吗?”明清扬看到她那可怜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性格决定命运。无心之过当然可以原谅,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就不可原谅。清扬,你记住,以后看人一定要先看对方的人品,人品不行再有能耐也不可深交。” 明雪晗借机教育弟弟。 明清扬点头,“我知道了,姐,我以后一定会交友谨慎的!” “好了,你看书吧,我去看看熊猫。” 明雪晗出了屋子,远远的就瞧见萧正祺竟然坐在熊猫的窝里,正抱着它说着什么。 第八十九章 陈特使山中寻亲 第八十九章 陈特使山中寻亲 见到明雪晗出来,飞快的转开头去,似乎还在眼前擦了擦。 这半老头难道又哭了。 想起他在城门口哭的那稀哩哗啦的样子,不觉又有些好笑。 这个萧正祺还真是个怪人。 “叫你别丢下熊猫自个跑吧,看,想人家想得流眼泪了吧。”明雪晗好笑的说道。 萧正祺哼一声,钻出熊猫窝,飞身上了自个的屋顶。 “萧大叔,你要是真心疼熊猫,就去开个罐头笋给它吃,它最爱吃笋了。” “我才不心疼这老东西,要开你自己开!”说罢又一个飞身进了竹林。 明雪晗摇头叹息,眼中却是溢满了笑意。 去东昌府开铺子,倒也不是不行。 等黄琏他们全给处决了,整个东昌府太平了,想是可以的吧。 明雪晗想到这些,又在院中看了看,猪儿都大了好几圈了,小黑狗也长大了好多,只是晒着的腊味所剩无几了。 也该回到正事上来,明儿个就让项大哥去山上再猎几头野猪。 再让萧正祺也去猎几头。那半老头天天白吃白喝,也该交点生活费。 她眯眯笑着,便想去找项天歌说说。 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有见着。 难道他已经上山了? 以他那万事想在前头的个性,还真有可能。 明雪晗觉着也该打些猪草。 便背了竹篓往山上去,想着打些猪草,也许还能与项天歌来个偶遇。 那画面定是偶像剧一样的情景。 明雪晗心头美美的想着,脚步也更加轻盈。 正走着,忽地看到不远处的竹林中,灰影掠过。她刚想扬声喊萧正祺,想想今天萧正祺穿的是件洗的发白的旧衣裳,不可能是灰影。 莫不是山匪。 她心头一惊,急忙加快脚步去寻萧正祺和项天歌。 竹林深处,一青色长衫男子负手而立,山风拂过吹起他的衣摆,不过山夫走卒之容竟陡生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你来了?”长衫男子淡声说道。 “我只问你,当时那场战事,到底有没有看到世子的尸身。”另一个灰衣劲装男子急切的问道。 青衫男子转眸,不屑道:“满地的残胳膊断腿,血肉模糊,你问我我如何回你。” “那就确定不了世子,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给圣上飞鸽传书说世子已经死了。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巴不得世子不能回朝,你们郁家就可只手遮天。” “哈,哈哈哈!”青衫男子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猛地转身,看着灰衣男子,两手一摊,“你觉得我这双手能遮多大的天。” 是了,他早已解甲归田,做个山林隐士,又怎么权倾朝野。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三年了,我找了三年,差点把碧螺山给翻过来找,却还是没有他的一点消息。你告诉我,他到底是死了活着?”灰衣男子揪了青衫男子的衣襟,大声的质问着,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个让他找了三年的世子一定是他的至交好友吧,也许是爱人也不一定。 同性之爱,也不是什么违背天伦的事。 明雪晗躲在原来的熊猫洞里,原本想看一看是不是山匪,却没有想到听到这样一出感人致深寻亲事件。 罢了,凡人皆烦,哪个没有一点烦心事。 明雪晗便要悄声离开。 却是一个不真踩在竹叶上,此处又恰是个坡地,她脚下一滑便摔在地上,又顺着坡势往下滚。 她吓的哇哇大叫,“啊,救命!” 关键时刻,眼前灰影一闪,身子陡地腾空而已,已被人揽着腰抱了起来,再一个旋身就在平地处站定。 明雪晗惊魂未定,理智全无,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话的,我,就是路过路过。” “明娘子!”头顶上方传来惊呼声。 明雪晗抬眼一看,竟是陈特使。 她张大嘴巴,惊了一会突地转身就跑。 “明娘子!”陈方紧步跟上。 仇家找上门了,太吓人了! 明雪晗却跑的更快了。 “明娘子留步!”陈方飞身挡住她的去路,明雪晗差点撞在他身上。 “明娘子,你刚刚既听了我们的谈话,应该猜到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哼,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现在她回过味来了,反正在项天歌记起身世之前,绝不可对外透露一丁点消息。 就是周槐安和萧正祺都不可以透露。 她打定主意,“我刚刚跑,是突然想起来,出门时灶膛里的火没有灭,我得赶紧回家灭了,万一掉出来,那就完了。告辞!” “明娘子,你家相公与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像,我找了他三年。你,如果有他的消息,可以告诉我吗?”陈方的声音俨然带了请求。 明雪晗却说:“世上相似之人千千万万,我家相公自小被父亲收养,又怎么会是你认识的人。” 陈方失落不已,道:“我知道。他可能是死了,只是一日不见他的尸首,我就不甘心。我不相信,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会随随便便就死了。” 说罢,他狠狠一拳打在旁边的竹子上,那碗口粗的竹子被打的当即四分五裂。 明雪晗吓了一跳,不是说细皮嫩肤的人,武功不怎么地吗,怎么看起来和萧正祺差不多。 她怔怔的望着他。 陈方尴尬的笑笑,“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长叹一声,“我与那个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拜师学艺,一起从军,一起并肩作战,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建功立业,他的武艺在我之上,无数次的将我从生死线上拉回。” “你大概不理解这种情义,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来换回他。” “那,你那个朋友年岁几何,长相如何,怎么称呼?要是我有看到相似的,帮你问问。” “他叫项韶,比我长一岁,今年二十有六,身高长相便与你家相公六七分相似,只是他面庞白净,是个俊后生。便是在西疆黄沙漫天之地,人人都黑的跟老狗似的,就他只微微一点泛红,变成更好看的铜色。” 啊,那长相说的不是就是项天歌吗? 而且同姓项。 古人有名又有字,这叫项韶的也许就是字天歌呢。 明雪晗心惊不已,更加觉得陈方是在套自己话。 “哦,那还真没有见着。”她摇头说道。 陈方更加失落。 “那便谢过明娘子,在下告辞!” 他一个旋身便出了几丈远。 明雪晗再不敢逗留,行到途中却见项天歌上山来。 “娘子,你打猪草怎跑那么远,咦,你的猪草呢。” 项天歌看了看她的竹篓,疑惑的说道。 明雪晗却拉他匆忙往山下走,“项大哥,快走,那个陈特使来山里找人,找一个叫项韶的,说是与你有五六分像,我看他很可能是在套我的话。反正分不清似敌似友,还是不见为妙。” “明娘子!”明雪晗背脊一阵发凉,想不到陈方竟然一直跟着自己。 第九十章 兄弟相见却不识 第九十章 兄弟相见却不识 项天歌感觉到她的害怕,安抚的拍了拍她,并将护在身后。 “特使大人!”项天歌拱一拱手,客套的打招呼。 “原来你也姓项,冒昧相问名讳为何?”陈方说是冒昧,却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项天歌看。 明雪晗恼了,“都说了,我相公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就不要在这里旁敲侧击了。” “明娘子如此紧张,是怕我拐了你家相公走吗?”陈方竟笑了起来。 “项天歌!”项天歌突然出声。 陈方顿时怔住了,笑容凝结在嘴角,片刻之后,又大笑起来。 他飞身而起便朝项天歌扑去,项天歌轻轻一闪,陈方便扑了个空,竟一时未察摔在地上,作了狗啃泥。 “兄弟,我终于找到了你了,我找了你三年!”陈方激动的喊了起来。 项天歌却蹙了蹙眉,便恢复疏离神色。 “我,陈方啊,项韶,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我五岁就跟着你了,那时,你打的我满地找牙,你还说,在你手下过不了十招,就不配和你做兄弟。我花了五年时间才达到你的要求,我,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陈方眼圈一红,又带了哭腔。 现在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爱哭。 明雪晗很是不忿。 只是见他说的情真意切,又有些不忍。 项天歌却是疏离的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就不耽误特使大人公干了。” 他话说的客气,态度却十分的冷漠又强硬。 陈方却也不恼,亦步亦趋的跟着。 明雪晗觉得黄琏的案子虽然已经呈到州府,但是还没有结案,多少还得仰仗这位陈特使。 隧又不敢太过强硬的赶人,只好劝道:“特使大人,我说了我相公不认识你吧,他要是你要找的人,又怎么会不认识你。” “失陪!”项天歌拱了拱手,拉起明雪晗就走。 “哎,等下!”陈方紧忙跟上。 “那个认没认错,还有待商榷,不过竟然你不认我也不逼你。只是你看这深山野林的,我孤身一人。嗯,项天歌,本官现在以特使身份征用你,请你护送本官回程。” 陈方假模假式竟摆起了官架子。 项天歌面色一沉,显是恼了。 明雪晗见状,微微笑道:“特使大人,我家叔叔武艺也非常高强,不如你先跟我下山,一会我让叔叔护送你回程。” “也成。”陈方瞅一眼项天歌那生人勿近的神色,爽快应下。 回到家刚好看到萧正祺在院子里,明雪晗忙不迭的上前,道:“萧大叔,陈特使要回城了,需得人护送,项大哥还要进山猎野猪,你护送一下吧。” 萧正祺看一眼陈方,便要应下。 陈方却是双手往后一背,摆着官威道:“啊,本官刚刚经这一路觉得碧螺山山清水秀,着实美丽,隧决定暂时不回城,正好,这里有两个武林高手,可以保护本官。明娘子,去,给本官整几个小菜,让本官好好尝尝你们碧螺山的特色美味。” 说话间,身子一歪在廊下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比之前的萧正祺还要大爷! 明雪晗眼角狠狠的抽了下,很是不爽。项天歌察觉到她的不悦,便要上手赶人。 明雪晗按住他,扭头对明清扬道:“清扬,那你看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吧,萧大叔,那你陪一下陈特使,我和项大哥才从身上下来,脏兮兮的,就回屋梳洗一下。省得污了陈特使的眼。失陪!” 明雪晗吩咐完,拉了项天歌就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明雪晗便容色严肃道:“项大哥,这个陈特使已经找上门,甩是甩不掉的,只能想办法查查他的底细,最好能抓着他的什么把柄,哪怕他是仇人,也不敢轻易把你怎么样,否则就让他身败名裂。” “还有,他也许真的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仔细听着,万一有重要线索呢。反正我们做两手准备,如果他真是你的好兄弟,我们也不能伤了他的心。” 推己及人,前世自己为了找亲生父母也是饱受人间苦楚,无数次幻想要找的人突然就出现了。 那个陈方今日的表现也可以说是情切意切,明雪晗才更加小心。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能看穿谁的真实想法呢。 “娘子,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小心的。他说什么话我就听着,也防着。” “嗯!”明雪晗又打开箱笼,找出一身暗蓝镶白边的粗布衣裳,“这个是上回在东昌府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嗯!”项天歌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的。接过衣服便换了。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粗布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有种身价倍增的感觉。就好像后世那些时尚编辑的吹捧之言,十块钱的地摊货却穿出一万块的大牌感。 也许这就是与俱来的贵气吧。 贵气? 难道他真是陈方口中的世子项韶? 世子,那该是王侯将相家的继承人才有的称谓吧。 那样富贵显赫的人家,是自己这样的小村姑高攀得起的吗? 明雪晗突然觉得横埂在她与项天歌之间的鸿沟远比想象的一要大。 她突然觉得不自信了! 项天歌换好衣服,一抬眼却看到她眉心紧蹙,煞是苦恼的模样。 “娘子,不合适吗?”项天歌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又对明雪晗笑了笑说道。 明雪晗恍然回神,浅浅一笑,“不是,是相公太好看了,我都看痴了。” “娘子,无论陈方说的是不是真的,无论我是谁,我都永远不会离开你。”项天歌忽然上前,将她拥在怀中道。 明雪晗愣了愣,想不到项天歌已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更感动他的承诺。 她相信,他早言出必行的人,也相信他会为了自己与所有人为敌。 可是那些有可能都是他最亲近的人。 “项大哥,你说什么呢。”明雪晗娇嗔的推开他,若无其事道:“好了,你出去陪客人吧,我也去换件干净衣裳。” 明雪晗换了身衣服出来,便又进了厨房。 明清扬已将家中所有能吃的食物都洗好摆了出来,有腊肉腊肠熏肉竹笋,还有好几样附近山上的野菜,还杀了只鸡和五六种从东昌府带回来的糕点。 林林总总倒是比酒楼里看着还要丰盛。 “姐,这是我能想到的所有的吃食了,招待陈特使应该不会很寒酸吧?” 明清扬到底是个普通少年,陈方对于他来说是个了不得的大官了,难免心里有些狂怵。 明雪晗拍拍他的肩,“陈特使不是说了吗?他就是看上咱这山清水秀才要留下来的,自然也很喜爱咱当地的美食。这样把这几样留下,再去把昨儿项大哥抓的竹鼠提来。” 她竟是要把自家特制的那些肉味全给撤了,只留了几样野菜,还要一只竹鼠。 竹鼠,那是当地人都不爱吃又不得不吃的东西。 明清扬讶异不已,明雪晗又说:“快去!” 说罢见他还是不动,便主动收了几样贵重食材,着手炒菜。 明清扬见她主意已定,虽觉得仍有些不妥,却也没有违抗,去拿了只竹鼠进来。 明雪晗红烧竹鼠,等鼠肉熟的差不多了,再将所有的野菜给放了进去,一锅乱炖。 最后拿个大竹盆装上,摆到了饭桌上。 再把东昌府带来的点心挑了些边角碎沫,装在因为烫煮过而发黄的竹碗里。 “姐,这是喂猪的吧?”明清扬狠狠的抽了一下嘴角,想说,咱家的猪食好像做的都比这个看起来好看。 第九十一章 早有御赐良缘妻 第九十一章 早有御赐良缘妻 明雪晗斜他一眼,“你见过拿新肉和菜喂猪的吗,州主里最有钱的大户人家也没那好伙食吧。这可是咱山里特产,炖七鲜!” “七鲜?”明清扬想说,这名字倒是不错。 “对呀,竹鼠和四种野菜再加葱姜,不就七鲜了。”明雪晗眉毛一扬,得意的说:“可好吃了。” 她夹起一块鼠肉塞到明清扬嘴里,后者一吃,眼都直了,“姐,太好吃了吧。” “卖相不行,味道却是不错的,不算亏待那位特使大人,去叫他们吃饭吧。” 明雪晗说完,扭身继续刷锅洗灶。 那边厢,陈方摆着官架子进得灶房,一看桌上的食物,瞠的眼都直了。 一扭头却是对项天歌悲怆哭喊:“哥,你竟沦落到吃,吃这种猪食不如的东西了。” 萧正祺也两眼直抽抽的瞧着明雪晗,想说,你这丫头不待见人也不带这么寒碜人啊。竟然让堂堂州府特使吃猪食。 明清扬见这二人如此埋汰自己家姐姐,忙说:“师傅,特使大人,您莫要看这卖相不咋地了,这其实是我们碧螺山的特产,炖七鲜,可美味了。” 项天歌却是二话不说,率先坐下来,拿起碗筷就吃了。 陈方却是一把抢过筷子,“项韶,你,这你也吃的下去,以前的你那么讲究,就是喝水也要无根之水,吃菜用饭就更是讲究,你……到底是受了多少罪,让你妥协至此!” 他哭天抢地,就好像项天歌遭了多大罪似的。 明雪晗暗自翻个白眼,面上却笑盈盈的。 “特使大人,您莫是忘了,先前在山上你说你们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之交,还去过黄沙漫天的西疆,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怎么地又成了非无根之水不能饮的讲究人,莫不是到了沙漠里。老天爷还能格外开恩,给你天天下雨不成?” 明雪晗这话怼的讲究。 陈方的哭喊声立即卡在了喉咙里,愤愤的瞪着明雪晗。 明雪晗不以为意,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萧大叔,清扬,都坐下吃吧,特使大人,您要是嫌弃,要不一会等萧大叔吃完了,就护送您回城,您可以去东昌府的酒楼,美美的吃一顿。” 陈方恨恨的瞪着她。 明雪晗拉了萧正祺和明清扬坐下,又给两人装了满满一大碗饭。 一家四口美美的吃了起来。 陈方瞧着四人吃的津津有味,原本不那么饿的身子突地馋虫四动,勾动的垂涎欲滴。 “特使大人,此去东昌府五十余里,又山高路陡,快马加鞭也还要半天工夫,要不您还是先吃点垫垫肚子。”明清扬好心好意的劝着,便要去拿碗装饭。 “不必了!我才不吃猪食!”陈方话没说完,肚子却是不应景的咕噜一声。 当即尴尬的面红耳赤。 “特使大人,您还是将就下小女子的手艺吧,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明雪晗接过碗碰装了一大碗饭摆在陈方面前。 后者也是个倔的,“不必了!” 说罢,扭身就出了灶房。 四个面面相觑,明雪晗乐得他不吃,将那满满的饭推到项天歌面前,“项大哥,你做事多,多吃点。” 项天歌抬眼微微一笑,接过饭碗,全数拨在自己碗里,倒是半点不客气。 门外,陈方看到这一幕,气的两眼直喷火。 明雪晗才不管他,给了他饭不吃怪谁啊。 但是想想又不对,毕竟是特使大人,还指着他惩治黄琏呢。 她转了转眸,又去院子里拿了只腌渍还没来得及晒的卤竹鼠,裹上泥巴,塞进灶膛里。 灶膛里全是竹片灰,因为熄火不久,这会还红彤彤的。 她将裹了泥巴的卤竹鼠用竹片灰盖好,又在火灰上面铺了好些竹碳。 不多时,便肉香弥漫,比之竹鼠炖七鲜还要浓郁献身十倍,简直是十里飘香。 “姐,好香啊。”明清扬好奇的说。 “古有叫花鸡,今有叫花鼠,香吧。”明雪晗说话时还特意朝门外看了看。 陈方依旧倔强的站在院子里,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明雪晗待到叫花鼠好了之后,取出整个的拿给项天歌,“项大哥,你拿去给他吃吧。别真把他给饿坏了,要不然又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 项天歌看了看她,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接了过去走向陈方。 此时陈方正坐在屋顶上,眸光悠远的看着远方。 项天歌略作思忖,扬手就将手里的叫花鼠给丢了出去。 那屋顶上的陈方也反应迅速,抬手便接住了。又欣喜道:“项韶,我们还是这么有默契!” 项天歌却是转身就走,根本没有与他多说的意思。 陈方急忙飞身下了屋顶,拦住他的去路。 “项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但是竟然让我找到了你,有些事就一定要说清楚。” 项天歌却是不想听,方向一转便要错身离开。 陈方忽地伸手抓向他的要害,项天歌迅速闪劈,一个旋身便将他反制。 他面无表情的说:“特使大人,此地天高皇地远,死个把朝庭命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陈方却是笑的很开心,“对,这就是项韶的一招制胜擒拿术,项韶,你可以说不认我,但是你的武功招数骗不了我。” 项天歌皱了皱眉,用力往前一推,陈方就地一个翻滚避免了狗啃泥。 他却笑的更加开心,“连脾气都一样,被惹恼了就是面无表情。项韶,你就是我兄弟!” 说罢他爬起来便要扑向项天歌。 项天歌一个闪身避过,淡淡道:“特使大人如果不想吃叫花鼠可以扔在地上,小黑子会吃。” “吃,吃,兄弟给的当然要吃。”陈方拔下一块竹鼠肉,塞进嘴里,还未咬上一口,却忽地大叫出声,“啊!” 他捂着腮帮子,痛的脸色都变了。 明雪晗强忍笑意,打趣道:“竹鼠肉瘦骨硬,你这样闭着眼就咬,可不得把牙崩了。” “定是你个坏心眼的小娘子,故意坑我。”陈方指着明雪晗便要骂,只一接触到旁边项天歌瞬间黑沉的脸,又悻悻的闭嘴。 明雪晗见他把东西吃了也就不再理会,自顾去打理家事。 喂猪喂鸡和狗这些活明清扬自然是会做的,她看着天气算好,便将腌好的竹鼠拿出来晒。 萧正祺那人是不着家的,知道不用急着护送陈方回城,转眼便跑个没影。 项天歌则帮着明雪晗起晒竹鼠。 她用竹签子将竹鼠一个个挂好,再交由项天歌挂到高处。 挂完之后,想想先前熏的肉也该见见阳光,否则到了梅雨季节便容易发霉。 便又转进灶间,刚想揭开装熏肉的缸子。面前突地黑影一闪,陈方竟然从后窗跳了进来。 明雪晗吓了一跳,刚想要喊,陈方弹指一飞,便点了她的哑穴和麻穴。 明雪晗一下像尊雕像一样僵在原地。 陈方来到她面前,面色阴沉,戾气外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像你这种无才无貌又无家势的女人,就盼着攀个高枝麻雀变凤凰。但是我告诉你,别做梦了,项韶早有妻室,且是御赐良缘。” 明雪晗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只剩下四个字“早有妻室”。 她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却是被点了麻穴无法动弹,只有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方。 第九十二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九十二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后者冷情冷面,继续道:“实话告诉你,项韶乃是开国元勋大将军王项鼎之嫡子,皇上钦封大将军王世子,未来的大将王。他的妻子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贤王之女,玉华郡主。身份尊贵,贤良温柔。” 明雪晗怔怔的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他真的是王公贵族,他真的早有妻室,那自己这一腔情意该如何是好。 “如果你识相的话,帮我劝着他离开这里,等到京城虽然不可能是正妻,但是以项韶重情重义的义子,地位自不在贵妾之下。但你若是不识相,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死的无声无息。” “谁敢动她,便要谁的命!”项天歌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脚踢在陈方的胸口。 同时将僵硬的明雪晗揽入怀中,“娘子!” 明雪晗被解了麻穴与哑穴,却仍是泣不成声。 “项韶,我说的都是真的呀。你可以不认我,但是也不要你爹,不要整个等待你回归的大将军王府了吗?你知不知道这三年,你爹苍老了多少,他现在连枪都提不动了!” 陈方目眦欲裂,“而你却甘愿为了这个女人,在深山之中做一介村夫。你对得起你爹的厚望,对的起师傅的栽培,对得起那个苦苦等了你三年,终日以泪洗面的妻吗?” 字字句句诛心之痛,字字句句心如刀绞。 明雪晗泪如雨下, “特使大人,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家,也没有爹,没有师傅,我的妻……就在这里。” 项天歌转眸注视着明雪晗,大手轻抚过满是泪痛的脸庞,“娘子,我哪也不去,永远陪着你。” “项韶,你疯了,你被这个女人罐了迷魂汤。竟然连自己的家族都不要了,你……”陈方歇厮底里的喊着。 “特使大人,我娘子有些不适,失陪!”项天歌拦腰抱起明雪晗大步的离开。 “项韶,你会后悔的,项韶!”陈方还在后面叫喊着,项天歌却是头也不回,脚步坚定的往前走。 明雪晗越过项天歌的肩头,看到陈方吼的脖子上青筋突起,愤怒却又心疼的样子。 莫名的心底有些发酸,待回到房间。 垂眸道:“项大哥,也许陈方说的是对的,你有家,有父亲,有族人,还有……” 她心酸的说不下去,却强逼了自己,艰难开口,“还有好多人等着你,他们都盼着你,他们都是你的家人,项大哥……” 前世,自己虽然只活了短短的二十年,但是自懂事起,就日日受着思念家人的苦楚,就盼着有一天,会有一对陌生却又血脉相连的男女走到自己面前来说。 他们会紧紧的将自己拥抱,爱怜的说:雪晗,你就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孩子。 从此,她不用再被欺凌,不用再四处漂泊。她也可以在放学时有一对等在巷口的父母,也会有人关心她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学习是不是很辛苦…… 而这一切,自己一直到死都没有提到。 而项天歌,却是有可能唾手可得。 “项大歌,虽然我很自私的想霸占你全部的爱,但是我更加希望你能找回失散的家人,阖家团圆,幸福美满!”明雪晗泪流满面。 她似乎已经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满心期待着他的,也看到翘首以盼的爱人等待着他的归来。 “笨丫头,你就是我的家人,有你,便幸福美满。”项天歌伸手拂去她的眼泪。 又笑了笑,“你忘了,陈方是敌是友尚不明确,他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那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吗?”明雪晗急切道。 项天歌却是漫不经心的摇头,“既然三年都等过了,又何必在于这一时。更何况,如果陈方说的是真的,那他一定会将找到我的消息,告诉所谓的家人。那些家人自然也会找上门。” 明雪晗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有些道理。 “好了,娘子这般急着让为夫与什么家人团圆,可是烦了为夫,不想要为夫了。”他突地有些委屈起来,嘴巴还很孩子气的撅了撅。 瞧着一个向来冷面的人,突然作出这般可爱举动,莫名喜感。 明雪晗一下破啼为笑,娇嗔的斜他一眼,“当然不是。” “那就好,那就把这件事交给为夫处理。只要娘子相信为夫,无论任何时侯,娘子就是为夫认定的唯一的妻,一生一世只你一个,白首不离。” “就算……”她想说陈方说的早有妻室。 项天歌却是温柔的吻住的她的唇,阻住余下的话,“那也是前尘往事,于为夫来说,不过是听来的故事,没有任何意义。” “真的吗?”这个疑问明雪晗没有问出来。 她不是真正的天真懵懂的山里女子,即使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制度。从前世那些古装宫廷电视剧中也了解到。 御赐婚姻又岂是没有感情就可以了结的。 更何况那个传说中的妻子,是个美丽高贵又颇有贤名的郡主,当朝皇帝的亲侄女。 又岂是自己这个山里姑娘能够相提并论的。 也许像陈方说的那样,自己至多是个贵妾。 贵,妾? 莫说为妾,即使为正妻,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她这个接受过二十一世纪先进教育的独立女性,也万万是不答应的。 可若是不答应,又能如何? 一边是未知高门大户里森严规矩,一边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山盟海誓。 她愁肠百结,痛定思痛。 如果他真的是王府世子,如果他真有名媒正娶的贵妻,她宁可永远的离开,将一切的美好停留在这山清水秀的山中。 明雪晗仰起头,捧了他的脸庞深情的吻着。 至少此时此刻,你还是独属于我的,如果未来我们将要分离,那便珍惜眼下的美好时光。 她紧紧的抱着项天歌,深情的吻他,热情的奉献自己。 项天歌心念一动,倾身将她压于床上,却是抬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宠溺道:“你这丫头到底山里野惯了,竟半点不知矜持。” 他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那眼底眉梢尽是爱意。 明雪晗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吟浅唱:“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你是爱我的你爱我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你……” 项天歌闻声却低笑起来,佯作不喜道:“你这什么俗曲通调,端的大胆奔放。” “就是直抒胸意的俗曲通调,不喜欢不唱便是。”明雪晗也撇开脸去,亦是着恼的模样。 项天歌连忙扳回她的脸,连声道:“喜欢喜欢!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你……” 她不过唱了一遍,他竟然就学会了,还将歌词改了改。 并且他声音低沉,不似女声那般空灵,别有一番味道,更显深情。 明雪晗不由的再次湿了眼眶,“项大哥!” 她环住他的腰紧紧的将他抱住。 “叫相公。” “相公。”明雪晗甜甜的唤道。 项天歌终是满意的笑了, 低头吻住她的唇。 第九十三章 喜得奉银筹新铺 第九十三章 喜得奉银筹新铺 二人免不了一番亲近,待到风平浪静时。 明雪晗偎在他怀中,暗自思一会,道:“县令大人年前才从京都来,必是晓得京中事的,不如向他打听一下,即使他所知不多,想来京中也会有些旧友,不妨请他打探一下,如此也能早作准备。” 项天歌眉头蹙了蹙,到底没有拂她的意,回道:“好,改天见了县令大人,我亲自问他。” 因着刚刚那一出,陈方有所收敛,却也赖着不肯离开。 又过数日,黄琏的案子终于结了。 周槐安亲自到了明家村报告喜讯,原来他上任以来虽然一直忍气吞声,但是也一直在暗中查访黄琏的罪证。 直到这一次山神祭的服装出了问题,一举将黄琏及其党羽亲信一概拔除。 东昌府除此这一恶霸,街市商铺终于得以安心经营,不用再担心被黄琏搜刮。 整个黄家虽然根基深厚,但是这些年主要赖于黄琏在官府中的关系,故而才渗入各行各业,欺行霸市,夺得生意上的满堂彩。 如今他一倒台,黄家商铺没了倚仗,生意自然也就一落千丈。 而其他商贾们趁机广开商门,一派欣欣向荣。 周槐安提到近日东昌府的情况,不由的喜上眉梢。作为一方父母官,这是他为民请愿的美好结局,作为一个读书人,他也能够真正挺直腰杆,不用再委曲求全。 明清扬听他娓娓道来,心念一动,道:“姐,姐夫,如今东昌府既一派景气,不如我们趁热打铁也开个铺子如何?” 明雪晗笑了笑,道:“开铺子自然是好的,只是我们眼下哪里有足够的银钱开铺子,还是等过段时间吧。” “银钱,那怎么会不够。呶,这是你作为山神祭执礼娘子的奉银。”周槐安说着,便自怀中抱出一个蓝布袋子,打开一看,白闪闪的全是银锭子。 “天哪,这里得有一百两吧。”明清扬有些激动的喊道。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一百零八两。”周槐安笑了笑,将银袋子往明雪晗面前推了推道。 “这么多,怎么还会有奉银。”明雪晗高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周槐安点头,“要不然为什么每年那么多夫人太太抢着要做执礼娘子呢,不光是全且独一无二的尊容,更重要的,当然还是这不菲的奉银啦。” “那我可不是捡了大便宜了?”明雪晗兴奋的两眼亮晶晶。“不过这等好事,一辈子一次就好,下回可得让别人来做。” 周槐安赞赏的看着她,郑重道:“对,关于山神祭,我也想好了,往后由各乡镇轮流推举品行高洁,才貌双全的女子来担任。” “还是县令大人考虑的周到。”众人交口称赞。 “那姐,现在您有了执礼娘子的奉银,就可以开铺子了。” “嗯,好,那我们明儿去东昌府找铺子。” “好咧,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明清扬上次去了东昌府,就十分向往那里的繁华。一听说要去那里开铺子,当即去准备东西。 这边厢明雪晗也说:“那我也去安排一下,县令大人,特使大人,你们慢聊着。” 说罢便回了房间,拿出叠纸仔细规划起开店事宜。 前世她主要以摆地摊赚钱,只有暑假寒假的时候才去店里打工。 对于正经铺子的经营是十分懵懂的,故而更加小心谨慎,毕竟开铺子就不像赶集那样,赚一文就是一文,这开铺子人工店铺还有囤货等等都是成本,稍有不慎便会血本无归。 她仔细的从货源,人工,仓储,运输等等方面着手,列出可能存在的问题,和解决方法。 满满当当将从东昌府带回的白纸全给写完了,最后仍觉得不过周祥又找了草纸来写。 项天歌进来时,看到那满桌墨迹未干的纸张,惊的瞪大双眼。 “娘子,你这是……” “深思熟虑总是没有错的!”明雪晗喜滋滋,献宝一样拿起一张写满的纸道: “呶,这是我货源计划,赶集的时候只要卖我们自己的做的肉类就够了,但是开了铺子,那只卖自己的做的销量不一定跟得上,可能会连店租都保不住,所以我想着顺带再卖些周边产品。”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说了:“比如说花生瓜子油盐酱醋什么的。甚至可以卖我们自己卤味的酱料,有些穷人家吃不起肉,却也想尝尝味道,那就买些酱料回去下饭也是极好的。”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纸,又指着另外几张道:“这是用人计划。从采买到运输还有坐堂,每个流程都得考虑清楚,当然考虑到咱家人丁不旺,所以是一人多用。” 说话间,她笑眯眯的望着项天歌,“像项大哥这样的就得多辛苦些了,能者多劳嘛。但是必须得把责任到人,否则的话就会出现有些活大家都干了,有些活却无人问津,并非有人躲懒,只是分工不明确,导致错漏。” 另外,“还有开店所需置办的物什,包括咱家里这些猪猪狗狗和熊猫也得有人照看。啊,我突然觉得缺了三头六臂,你说这铺子开了肯定得好好经营,可是家中这些也丢不下啊。” 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项天歌凝眉想了想,这确实是个无法逃避的大问题。 正寻思着,她腾地站起来,欣喜道:“啊,我想到了,招工。” “招工?”项天歌疑惑的看着她。 明雪晗又很快萎顿,“只是这世道有几人是可靠的,别工没招成,倒引狼入室了。唉,着实苦恼的很。” “缺人手还不好办,去奴市挑几个身强体壮乖巧听话的不就成了。”正说着,陈方突然出现在房门口,颇为不屑道。 “奴市?”明雪晗狐疑的看着他。 “就是买卖奴仆的地方,有些身来奴籍,在原主家犯错被赶出来的,也有些犯了案被贬为奴籍的。当然,也有些像你这样,日子穷的过不下去,自卖为奴的。” 说到最后,陈方眼中是直白的不屑。 项天歌眸色一沉,便要发怒。 明雪晗懒理这种口舌之急,握住项天歌的道:“这样看来也都是可怜人,若是买了来忠诚可靠,我们再好生待之,倒也是不错的。” 陈方唇角一挑,挑衅的看向明雪晗,“为奴者若不忠诚,便遭主家打杀发卖,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背叛。” 这是在暗指她的身份与奴差不多,身为富贵人家分分可以打杀了她。 项天歌眸光一凛,沉声道:“奴者夫亦为奴,特使大人,是指项某也要卖身为奴吗?” 第九十四章 可恨之人又可怜 第九十四章 可恨之人又可怜 陈方面色僵住了,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您怎么会是奴呢。” “那就请特使大人注意措辞,莫要再含沙射影,羞辱我妻。”项天歌神情更是凛然。 陈方讪讪道:“我不过是介绍奴市情况,反正你们要缺人手,就自己去看吧。” 说罢,他转身便走开了。 “我看该把他卖为奴,好好治治嚣张的脾性。”明雪晗很是不忿。 凭什么自己出身寒微就该被看不起。 “不过他话讲的难听,确也是那么个理,项大哥,不如我们就去奴市看看。只要我们负担的起就买几个得用的回来。” 明雪晗其实有些抵触所谓的“奴仆”,先前在县衙暂住时,就很不习惯仆人的服侍。 到底是个21世纪灵魂,又怎么忍心糟贱同类,将他们放在低贱的位置看待。 只是这明家村也实在没个可靠的人,若不然像现代家庭作坊那样,招几个可靠的亲眷帮忙也是不错的。然而,现在看来,要拓展生意,也只能买奴。 正如先前所言,买来之后好生待之,莫要将其当作下等人对待便是。 明雪晗打定主意,待周槐安回城之际,便一路同行,前往奴市。 奴市其实就在街市的东边,只有每月逢七之日才会开市,故而之前明雪晗没有看到。 回城的第二日便是十七,明雪晗与项天歌起了大早赶往奴市。 陈方那狗皮膏药似的,也跟了上来。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明雪晗当他不存在,挽着项天歌离得他远远的。走到集市口,竟然看到周槐安,明雪晗深表意外。 他似知道明雪晗的疑惑,微微笑道:“上次衙门里清除了不少仆从,现下也缺人手。” “衙门里缺人手,不有管家安排吗?”明雪晗很是不解。 陈方凑上前来,斜她一眼,不屑道:“你知道什么,这得力心腹,当要亲自相看。” 他这语气不佳,话却有理。 明雪晗懒理他,隧对周槐安客客气气道:“那我们便结伴同行吧。” “也好!”周槐安得体的作了个请的动作。 陈方又要凑到项天歌那边,明雪晗十分不爽,一个闪身便挡在两人之间,又狠狠的瞪一眼陈方。 一行人正往里街市里走着。 还没到达奴市所在,远远的便听到鞭打声。 “抬起头来,呀呀的呸,要不是看你这脸蛋不错,老子才不要你这种瘦的跟鸡仔样的小女娃。” 恶劣的咒骂声中,夹杂着少女压抑的哭声。 “还敢哭!”叫骂声伴随着一记鞭打声又传进耳里。 明雪晗闻声望去,便瞧见个瘦弱女子跪在地上,双手扳到身后,与双腿捆在一起,纤瘦的腰肢便被迫向后弯成弓形,雪白的前胸便也高高突出来。 一身破碎衣服胡乱的挂在身上,欲盖弥彰的遮了个羞。 明雪晗见状蓦地想起前世看到一幅名画《拍卖女奴》,所绘图像便是女奴光身被挑选叫价的场景。 眼前女子虽不似名画中寸缕不着,但这一身坦胸露腿的又极尽屈辱的姿势,对于思想保守的古人来说,已无异于凌迟。 明雪晗身为现代女人,怎么受得了女人被如此羞辱,她抢步上前,刚想说句什么。 那少女突地转过头来,凌乱的头发倒向脑后,露出完整的脸庞。 “莲丫!”明雪晗惊叫出声,泪毫无预兆的涌出眼眶。 “莲丫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情难自禁,迫不及待的想将莲丫扶起。 “姑娘可是要买这女奴,五十两。”奴贩晃了晃五根粗黑的手指,露着满口黄牙说道。 奴贩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玲珑人,一见明雪晗这情难自禁的模样,便知她与莲丫交情匪浅。 自然漫天要价,宰上一笔。 陈方一听便不答应了,眉峰一挑,讽道:“五十两,大户人家娶房媳妇也不过三五十两的彩礼,你这女奴敢情比人家黄花大闺女还值钱!” 奴贩眼一瞪,“爱买不买,童叟无欺,概不还价。” 说罢,抓起莲丫的头发,也不管她的身子是被绑跪着的,顺手就提了起来,就像揪着个大冬瓜,提着去其他人相看。 莲丫发出痛苦的声音,可怜嘴巴被塞着又喊不出来,呜呜的似困兽。 “放开她!明雪晗心痛如绞,冲上去托住莲丫的身子,尽量减轻她头皮被扯住的痛苦。 “怎么地,要抢人是不。” 奴贩满面横肉一抖,四下便冒出十几个彪形大汉,一身腱子肉,看着就不好对付。 项天歌毫不犹豫的上前,将明雪晗挡在身后。 明雪晗骇然变色,想不到看似简陋的奴贩摊子边,竟守着这么多打手。 周槐安摆了摆手,“项兄弟稍安勿躁,奴市有奴市的规矩,五十两就五十两吧。老板,这姑娘本官要了!” 本官? 那奴贩一听他的自称,眸子瞠得溜圆狐疑的看向他。 “见了县令大人还不跪下!”陈方忽地一声厉斥,奴贩与众打手扑嗵几声跪倒一片。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县令大人恕罪。” “踩高捧低的东西,先前怎地就横眉冷对。我看你们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商人。”明雪晗怒不可遏,七手八脚的解开莲丫身上的绳索,便要将人带走。 不想那奴贩却又为难起来,“县令大人,原本您要出手买他,小的没有不卖的道理,只是这丫头却是犯了罪的罪奴,是没有资格进官付服侍的,小的没有将她送进窖子已经是格外留情。” “罪奴,莲丫怎么会是罪奴,难道不是明五保见钱眼开把你卖了吗?”后一句话显是问莲丫的。 莲丫一解绳子便缩作一团,泣不成声。 周槐安转眸细想下,道:“是刘大娘子供出祭服之事,乃是其外甥女莲丫与其传的消息,州府大人仁慈,念她年岁尚小,极有可能是被蒙骗的,法外开恩了,免了她牢狱之灾,贬为罪奴。” 这时陈方也接过话头,道:“对,没错,所以要买,也只能下九浪的商户,做那抛头露脸的下贱事。” “特使大人,你……”明雪晗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都是凭本事赚钱,怎地商户就成了下九流,干的就是下贱事了。 明雪晗刚要怼他回来,陈方面向一对,阴阳怪气道:“也就是说,在场的四位也只有你有资格买她。” “买就买!”明雪晗想也不想道。 陈方不屑一顾,笑道:“那你可想好了,上回可是她将你山神祭服的事出卖的。保不准还会再出卖一次。” 明雪晗被同情占据的内心猛然一震,陡地想到什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何况这可怜的莲丫也不是无辜之人。 她可是几次三番限自己于困境,可以说近来这几次的难题皆与她有关。 “商人重利,我就知道你的同情心毫无意义,你不会买她的。”陈方眼中嘲讽之意更浓。 明雪晗死死的瞪着他,心下天人交战。 第九十五章 于心不忍买莲丫 第九十五章 于心不忍买莲丫 商人重利,可是这个利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关性命安危,她怎能不为自己多想。 一旁的莲丫忽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雪晗姐,你走吧,是我罪有应得,我活该,是我没用,是我不该把你的事说出去。雪晗姐,我对不起你,我罪有应得!” 她的头磕的砰砰作响,三两下便磕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陈方睨着眼睛,神情更是讽刺。 明雪晗思虑再三,转头对周槐安恳求道:“县令大人,可有办法为她除去奴籍,回到明家村。” 她不想把莲丫留在身边,却也不忍看她受罪。唯一的办法,便是替她脱去奴籍。 周槐安却是摇头,“一日入奴籍终生为奴,除非她有造化,为正经人家生下一儿半女,儿女又出息考得功名,方可由其子女为其除奴籍。” 说到此,他又忧心的皱起眉头,“但是这样的先例,极为少有。奴籍之后参取功名也有诸多限制,且平素生活亦会遭人闲话,故而大部分人家都会将奴生子记在其他妻妾名下。” 明雪晗失望极,“也就是说,这辈子都不太可能脱去奴籍?” 周槐安点了点头。 陈方嗤笑一声,道:“其实奴不奴籍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买了她好生待之,再给觅个高门郎君,当个豪门侍妾在生个一儿半女,后半辈子便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话虽如此,那上哪去觅高门郎君。”明雪晗觉得陈方说的简直是废话。 后者却是笑容满面,“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你既这般心疼她,便让项韶收了她呗,正好你们姐妹情深,定不会亏待她,已经不必担心她吃苦受累啦!两全其美的很。” 明雪晗被噎的霎时说不出来。 一旁的项天歌听了这话,当即沉下脸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明雪晗也怒了。 这个陈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雪晗姐,你不用管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定会有更合适的买主的。”莲丫痛哭流涕,磕头谢着。 明雪晗被说的心烦意乱,没了主意。 陈方又阴阳怪气的叹口气道:“可怜啊,青春正好的姑娘就要被卖去勾栏院,这辈子啊就毁了。听说那低等勾栏院里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还有那染了脏病的,啧啧,可怜一朵鲜花就要被摧残了。” 莲丫听了这话又害怕起来,大张着嘴不敢再说不要明雪晗管的话,双眼更是泪如雨下,惊恐无助的望着明雪晗。 明雪晗心下纠结难安。 一边是对莲丫的同情,与对人性的拷问,她知道自己不该为一己私利而放任事情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同时又担忧着,以莲丫的品行,留在身边真的不是个隐患吗? “不如,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手忽地被项天歌温暖的大掌的包裹住,他读懂了她的心意,温柔又坚定的替她下了决定。 明雪晗看着这样体贴入微的项天歌,突然又犹豫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项天歌不为所动,纵是莲丫别有用心也白搭。 明雪晗笑了笑,转头对莲丫道:“我可以买下你,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莫说项大哥现在不是高门子弟,即使他是,我也万万不肯与人共侍一夫的。” 不等她说完,莲丫急切回道:“雪晗姐,您是我的亲堂姐,项大哥就是我姐夫,莲丫就是再犯糊涂也不可能觊觎自己的姐夫。” 明雪晗微一点头,“我说这话你也不要多心,我也只是为了让某些唯恐天下的不乱的人死心。” 她不悦的扫一眼陈方,继续对莲丫道:“但是我们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你的终生大事,我也一定会仔细相看,帮你寻一门忠厚人家,尽我所能的护着你。” “谢雪晗姐,我记下了。”莲丫连连点头。 明雪晗垂了垂眸,又道:“但丑话我还是要放在这里的,若你有不轨之心,那也别怪我不念旧情。我也只是个普通妇人,不是观世音菩萨。” “明娘子,这奴仆若不于主家,主家是可打杀发卖的。你大可不必担心她有二心。”周槐安适时说道。 “雪晗姐,您放心,莲丫一定唯姐姐马首是瞻,绝不二心,更不敢肖想项大哥。” 莲丫一再保证。明雪晗这才颔一颔首,转头对奴贩道: “老板,你也听到了,这人我收下了,但是你也明白,她的身份卖不进高门,而普通人家又有几个舍得出五十两,你要是赏县令大人的面子就五两银子与了我。” 奴贩瞅一眼周槐安,谄媚笑道:“小娘子说哪的话 既然小娘子是县令大人的朋友,那就按市价给五百文就够了,小的也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原本是想卖去商户人家当个通房丫头,这才叫的价高些。” “好吧,那就多谢老板了。”明雪晗便没再多话应下了。 项天歌则从布袋里数了五百文钱给奴贩。 那奴贩又恭恭敬敬的递上文书,“小娘子,这是这丫头的卖身契,您收好了。” 明雪晗接过看了看,便交给了项天歌保管。 明雪晗看着莲丫衣不蔽体,又买了身衣衫给她换上。待她收拾妥当了这才去到别的奴贩那里再挑了两男两女,面相憨厚的奴仆。 周槐安也挑了十来个身强体壮的。 一行人直忙到晌午后方才妥当。 奴市里走一遭,明雪晗发现了,在这世道不光正常人分王公贵族三教九流,就连奴仆也分好优良差。 良家出身自卖为奴的自是最好,也是上等奴,这等若是自个努力,主家善待,还可自行去官府去了奴籍,如寻常百姓一般成家立业。 再好一些的,便是祖上世代为奴的,这等经过原主家的训导,通世故懂规矩又乖巧听话。 最不招人待见的便是罪奴,但是罪奴皆由官府发卖,但有些出自书香门弟,知书达理,还有些似莲丫这般颇有姿色,又极讨商户喜欢,一般买去作个通房侍妾。 故而价也最高。 此番明雪晗买的另外四个奴仆,便是天生奴籍的,四人一起不过一两银子。 明雪晗不免又是一番唏嘘,“这人成了奴,标上价,竟是不如那牛羊值钱。” 陈方斜她一眼,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牛羊随便喂些草料便可产姐卖肉,这奴可是要吃饭的,买了去就多个负担。哎,你这一下买了五个奴,就你那几块肉可养得活?” 这个问题倒是把明雪晗问住了。 第九十六章 代兄之苦全情义 第九十六章 代兄之苦全情义 先前她只考虑到最少要多少人干活的问题,却没有想到一下增加这么多人口如何吃饭的问题。 尤其是这铺子还没有开张,短时间也没有进项,可如何养活。 尚未琢磨出门道,陈方瞧了瞧她,又开口道:“这奴不忠于主家,主家可以打杀发卖,但若是主家苛待奴,那也是要受刑罚的。” “你若是身为主人,连奴的一口饱饭都供不上,以致奴饿死,那就是苛待奴仆。轻则二十大板,重则五十军棍,还要罚银若干。” 陈方说的这些,明雪晗从前世的古装电视剧里也看到过,再者她也作不出苛待奴仆的事来,故而对这些并不上心。 但是伙食问题仍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 毕竟除了执礼娘子的那一百多两奉银,家中就只有些还不能变现的猪苗鸡崽。本身都嗷嗷待哺,又哪来的余粮去喂饱新增的肚子。 她懒理陈方,双眸四下张方,寻思着来钱快的活计。 项天歌忽地握了她的手,郑重道:“娘子放心,为夫去山里多猎些野猪,定能养活大家。” 还是自家相公给力。 明雪晗闻言很是感动,反握了他的手,道:“这也只是暂缓之计,容我再想想,定能想不出个好法子。” “你有什么好法子,还不是变着法的让我兄弟当苦力。”陈方气恨的一个闪身挤到两人中间,生生将两人牵着的手撞开。 项天歌冷冷一记眼刀飞过去,“你口口声声喊我兄弟,又不忍心见我做苦力,那不如从今儿个开始,凡是要我做的苦力,你通通代劳,岂不全了你的兄弟情谊。” 实在是看他有官职在身,明雪晗又再三交待不与他交恶。若不然就他这冷嘲热讽假模样样的作派,早出手开揍了。 “从明儿个开始,每天两头野猪,陈兄,你看可好?”项天歌又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方一时回不上话来,张着嘴巴好不懊恼。 也就只有项天歌治得住这陈方。 明雪晗瞧着他的窘样,不觉好笑,道:“猎几头野猪,以陈特使的盖世武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不出数月,山里的野猪就该绝户了,那可不成。咱不能做那断人香火的事,不如……” 她转了转眸,忽地瞧见不远处卖活禽的,眸光一亮,道:“不如围几亩林地,再挖个水塘,养些鸡鸭。鸡鸭成长周期短,又有下蛋,到时就可以制成板鸭烤鸭,或是炸鸡,鸡肉肠之类的,还有卤蛋咸蛋也顶顶好的吃食,定能畅销,还能丰富我们铺里的商品种类。” 她越说越觉得有可行性,兴奋拍掌道:“太好了,不如就这样办。只是围林地得搭篱笆墙,还得避开村民们常去地,可是得费一番功夫。” 说着,明雪晗眸光一转,面向陈方,福了福礼,笑眯眯道:“陈特使,不如就请您先回明家村,把林地围好了。待我和项大哥买了鸡仔鸭仔回来便可,再买些下蛋鸡,也能解决些口粮。如何?” 与此同时,项天歌也拱了拱手,客套道:“那就有劳陈兄弟了。”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陈方着实不想答应,可一想,项天歌还头一回叫自己兄弟,虽然并非是真的将自己当兄弟,可也算是给了他继续留下的机会。 只要能经常和他相处,总能让他想起过往来。 陈方这般一想,便回了个礼,道:“既是兄弟相托,陈方义不容辞。在下这就回明家村,围林挖塘。” 说罢,他便牵了自己的马,便要打马离开。 明雪晗又叫住他,道:“另外还有一事相托,莲丫身上有伤,不宜再奔波劳累,烦请特使大人一并带回去,好生照看。” 让他堂堂特使、朝廷命官照顾女奴? 陈方一听眼都瞠直了,刚要反驳。 明雪晗浅浅一笑,又道:“特使大人宅心仁厚,是体恤百姓的父母官,定不会知法犯法亏待莲丫的。将她交给您照看,小女子十分放心。” “再者您武艺高强,万一她娘家人找上来,也不怕没人护着。若不然,小女子还真没想好怎么应对五叔一家呢。特使大人,您真真是活菩萨,小女子再次谢过!” 明雪晗又殷勤备至的福了福礼。 项天歌也附和的拱了拱手。 陈方气的想拂袖离去,但一看项天歌,终是点头应下。 他抓起莲丫的细胳膊,用力一提一放便将她安置在背后的马鞍上。 冷声道一句:“抓紧了。” 也不等莲丫回复,便打马狂奔而去。莲丫到底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奴,骨子里还没有奴性,故而在惊恐之中本能的就抱紧陈方的腰。 陈方嫌弃不已,奈何惊恐中的弱女子根本无道理可言。 他拨拉了几回她的手都未拨拉开,稍大力些,又险些让她脱手坠马。陈方无可奈何,只得由她抱着。 高头大马穿过街市,穿越城门,行到人迹罕至的山道。 春景正好,山道的两边的田野里开满了紫色的小花,与碧绿的山林连接在一起,好看的就像华丽的缎布。 风带着花香扑面而来。 莲丫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和熟悉的山林景色,惊恐不安的心灵神情的安静下来。 她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背脊,宽厚可靠,还有搂在怀中的腰身,精瘦有力,还有那股男人独属的气息,比花香还要沁人心脾。 莲丫突地心跳加速,快的几乎要跳出来。 如果得为大户人家收为妾室,即使将来不能脱离奴籍,只要生下一儿半女,自然也能保一生衣食无忧。 这陈方相貌虽不及项天歌,但是身份地位却是十分显赫。 若能得他的青睐,想来…… 莲丫面上又是一热,双手却不自觉的收的更紧,脸紧紧的贴在他背上。 山路颠簸,陈方只当是后背的女人胆小怕事,故而虽然心生厌恶,却也未作多他,只将马鞭挥得更快,风驰电掣般往明家村去。 另边厢。明雪晗看着陈方和莲丫两人走了,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松下来。 项天歌知她心意,温声道:“莲丫还算勤快,也熟悉家中情况,往后就让她留在家中照看,不必带来东昌府。” 明雪晗点一点头,“嗯。也只能这般安排。” “那我们也赶紧去办正事吧。你不是说还要买下蛋鸡吗?走。” “不急,陈方那边定没那么快围好鸡圈,我们还是先找铺子吧。” 明雪晗说罢,转身对周槐安道:“县令大人,叨扰您多时,就此别过。” 周槐安却是微笑摆手,“明娘子客套了,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如将你这四个奴仆暂寄府衙,由得老管家一并训导了。正好,我这十几个新奴也是要管教一番的。” 明雪晗愣了愣。 在这时代,奴仆就是主人的私有财产,定是由主人亲自训导,以免奴仆被人收买心怀二意。故而只有极亲近之人,才主动提出代管奴仆,或是互赠奴仆。 周槐安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出身贫寒不懂其中道理,还是说打心眼里将自己当作亲近之人在。 明雪晗以为虽然与周槐安有些交情,却也未到这般亲近程度。 再者他为官己为商,这官商之间需得合作,却也该避嫌,才不致将来授人把柄。 周槐安的要求实在不合常理。 只是他已经提出,自己若是若是拒了,定伤他情面。 明雪晗由不得心里打了个突,忐忑起来。 第九十七章 一声夫人吓够呛 第九十七章 一声夫人吓够呛 就在明雪晗两难之际。 项天歌突然说:“县令大人有心了,我们不过商户人家,成天抛头露面的,规矩多了恐要怠慢客人。再者一会寻铺子,去牲畜庄买鸡鸭还得人手,就不麻烦县令大人了。” 这倒是句客观实在的话。 周槐安闻言,点头笑笑,“也是,是在下多虑了。那几位就先去忙吧,待忙完了便回府衙住下,省得再住客栈。” 周槐又盛情说道。 “若是忙完了时辰尚早,自是要去叨扰县令大的。”项天歌爽朗回道。 “好,那在下就预祝二位马到成功,在下也回府准备着,为二位摆宴庆功。”周槐安哈哈笑道。 项天歌拱一拱手,“县令大人客气了。” 周槐安看着他微笑的摇头,“哎,项兄弟,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以后就别县令大人县令大人的叫,我看项兄弟的年纪与我相当,不如就直换名字,叫我槐安便是。” “恭敬不如从命,槐安。” “天歌!”周槐安伸出手来,作了个极江湖义气的击拳动作。 “明娘子,天歌,你们就忙去吧。我也先回了。”周槐安终于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去了。 明雪晗望着周槐安离去的背影,“这位县令大人还真是个好人,对了,项大哥,你答应他办完事去府衙,可是有其他事。” 项天歌点一点:“好不容易把陈方支走了,自是要打听一番京中之事,免得夜长梦多。” 明雪晗不由的对项天歌刮目相看,平素他寡言少语,想不到关键时刻挺通人情世故。 正所谓知世故却不世故,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项大哥,你真是全才。”明雪晗两眼亮晶晶,一脸崇拜的说道。 项天歌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们也走吧。” “嗯。”明雪晗微微一笑。 这才转向那几个新买的奴仆,这四人不愧是被原主家训练过的,垂头顺目,乖顺无比。刚刚几人在说话时,就一直静静的当背景板。 听话是好事,食品要达到口味正宗,卫生健康,一定要有严格的执行标准。若是太有自己的想法,定会出乱子。 明雪晗也正是抱着这个想法,所以刚刚才故意将四人晾在一边。 这会瞧着四人很是满意。 隧微微笑道:“我们走吧!” “是,夫人!”四个奴仆异口同声,动作一致的回道。 这一声夫人着实把她吓的够呛,好像自己瞬间成了老态龙钟的老妇人。 “那个,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雪晗就可以了。”明雪晗瞧着这几人年岁都比自己大,直呼其名是最合适的。 “奴才(婢)不敢。”四人又同声回道。 明雪晗实在不适应,苦着脸道:“呃,你们不用自称奴才的。” “奴才(婢)不敢!”四人垂眉顺眼,双手紧贴身侧,一副卑颜之色。 明雪晗眼角直抽抽,这是同声机吗? 项天歌瞧一眼明雪晗,心下一阵无奈,淡声对四人道:“奴才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夫人第一次下令你们就出言顶撞。” “奴才(婢)该死,请夫人责罚!”扑嗵扑嗵四人便齐唰唰的跪到地上。 明雪晗傻眼了,急忙便去扶他们,“怎么就跪下了呢?” 四人却是大气不敢出,跪的直挺挺的。 明雪晗一下失了章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项天歌适时发话:“夫人宅心仁厚,你们都起来吧,大街边跪着成何体统!” “是,老爷。”四人又异口同声的回了,恭恭敬敬的站一边。 “噗!”明雪晗忍俊不止,大笑出声。 老爷?这比夫人的称呼还要显老。 明雪晗突然就心理平衡了。 “好了,既然你们认我们当主人,要听我们的话,那,就叫我太太,叫夫君……项先生吧。”她转了转眸,稍想了想说道。 “……”四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吱声。 项天歌:“娘子,先生乃是唤读书人的。” 明雪晗却是不以为意,“我项大哥通古博今,能文能武,不比寻常读书人强吗?就叫先生太太,总比那老爷夫人听着顺耳。” “没听见太太的话嘛。”项天歌转头对四人道,听来倒也无多苛责。 四个奴仆又恭恭敬敬的行礼,唤道:“是,太太,先生!” “还有以后不许动不动磕头跪地,有事说事就行。好了,都赶紧上车走吧。”明雪晗适时又强调道,便要招呼四人上马车。 四人又跟桩子一相杵在那里不肯动。 “又怎么了?”明雪晗瞧着天色不早,有些失耐性。 “太太,还是让奴才来赶车吧。”高壮些的男奴小心翼翼道,其他人则陪着笑脸,“奴才们跟在车后头 跑就成。” 四奴相视一眼,垂首道:“为奴者不敢与主人同车。” “你赶车知道我们要去哪吗?还不得我给你指路,还有我们是急着去办事,靠你们两条腿跑到几时能到?”明雪晗着急起来,挥了挥了手,“都赶紧上车,这是主家的命令。” “是!”四人这才上得马车,却是缩手缩脚的挤在一边。 坐了五个人的车厢竟然还空出大半截车厢来。 明雪晗瞧着,眼皮直抽抽,“你们再往边去,这马车就得翻车了。” “啊,那奴才们下车跟着跑吧。”四人作势便要下车。 古人规矩也恁多了,不过是坐个马车也搞得这么多事。 “跑什么啊,分散着坐开,让马车保持住平衡。” 四人闻言,急忙听话的分散开坐好,但离明雪晗最近的那个,仍旧缩着身子,尽量避免碰到他,保持着奴仆应有恭敬。 明雪晗瞧着这四人,简直哭笑不得。 好在没让周槐安带去管教,若不然等过几日领回来,指不得得刻板成什么样。 明雪晗暗自琢磨了会,再看向四人好声道:“对了,几位怎么称呼?” 不想四人扑嗵一下滑下坐位,跪着齐声道:“请太太赐名。” “喂,我不过是问一问你们的名字,有必要跪着吗?快坐好!”明雪晗抚了抚额,简直无语。 “是!”四人这才又正襟危坐回位置上。 略过一会,左手边一个稍年长些的女奴回话恭声道:“咱们做奴婢的是没有自己的名姓的,太太只管给我们起个称自个心意的名便是。” 明雪晗皱紧眉头,疑惑不已,“没有自己的名姓,你们也是爹生娘养的呀,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那女奴又道:“奴婢不过是主家的私财,哪能有自己的名姓。至于刚出生时,主家仁厚的,倒是可以让亲生爹娘取个贱名,但分到各房之后还得由新主子另外取名。” 说到此,那女奴眼眶微微的泛红,却又很快恢复常态。 明雪晗暗忖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女奴突地眼眶泛红,怕是想起亲生爹娘了。 她思索片刻,撑起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贱名?那是什么名,说来听听啊。” 第九十八章 知人善用巧分工 第九十八章 知人善用巧分工 “奴婢贱名春红。”那女奴回道。 其他人见女奴回了话,也跟着小心翼翼的按序回道: “奴才大毛。” “奴婢小桃。” “奴才皮子。” 明雪晗仔细的瞧着这四人,春红、大毛、小桃、皮子,确实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名字,但若说是贱名…… 她转了转眸突地笑了起来,道:“春红,春回大地红花开,示意欣欣向荣,大毛概指那饿不死病不倒的黄毛狗,而小桃子,汁甜肉厚健康饱满,皮子就更通俗易懂了,说明你爹娘希望你长得健健康康的。可见你们个个都是爹娘的心头肉,这名也寄托了他们的美好愿望。真真是好名字,正好我这人懒,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就还叫原来的名吧。” “太太!”四人闻言不由瞠大眼睛,个个眼圈泛红,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尤其是最瘦小年幼的小桃,禁不住涌上泪光。 “太太大恩大德,奴才(婢)没齿难忘,做牛做马,报答太太大恩!”四人齐刷刷的又跪了下去,感激涕零道。 不过是让他们用原名,至于激动如此? 明雪晗哪里知道,这世道大户人家都好风雅,即使奴才,起名也得沾点诗情画意,还要讲究辈份,以示主家才学。 同时也是给个人财务贴上标签,就像现代人给宠物取名一样,哪里会管过去叫什么。 说白了,奴仆就是主家的私有物,不再有家人,也不再有主权,更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主家豢养的会能吃能做的工具。 而明雪晗却让他们用爹娘取的贱名,这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全了他们对亲生爹娘的念想,更是让他们重新成为了有家人的人,而不再是工具。 “快起来,快起来,不过是让你们叫原来的名,至于激动成这样。”明雪晗连忙伸手将就近的春红和小桃扶了起来。 年幼些的小桃再控制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太太,真想不到,有生之年了,奴婢还能叫小桃这个名字。” 明雪晗瞧她哭的可怜样,突地明白过来。 都是爹生娘养的孩子,怎能不亲近自己的父母,只可惜生来为奴,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才对区区名字也格外珍视。 就好似前世的自己,一点点有关亲人的蛛丝马迹都视若珍宝。 明雪晗感同身受,眸光更加温柔。 她拉过小桃的手,用力的握住。 “只要活着,以后再见到亲生爹娘也不一定,我瞧你年纪,你爹娘年岁该也不大吧。好好干活,多攒工钱,等攒够了就找你爹娘去!” 小桃却蓦地面色大变,作惊恐状,“太太,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对天发誓,绝不会背叛太太!” 明雪晗:“说什么傻话,我只是让你找爹娘,又没有说要赶你走,更何来背叛?” 春红:“太太有所不知,奴婢的爹娘也为人奴仆,即使有他们的下落也是各为其主,也是不可相认的。否则会被论以背叛主家罪处之。” “啊,这么严重?那你们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和家人团聚了?”明雪晗讶异不已,只觉这个时代对奴仆太没人情味。 这时候皮子突然出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太太如此宽宏大量,若是奴才的家人能为太太所用,定不会阻止奴才们阖家团聚。” “呵呵,这个……”明雪晗捂脸笑笑,“看来我还得再努力多赚些钱,要不然连你们都养不活,如何养你们的家人。” 说着又陡地眸光大亮,激动道:“不过只要你们努力干活,相信我们齐心协力,定能赚好些钱,到时就可以把你们爹娘一起接过来了。” “奴才(婢)定会努力干活,效忠太太!”四人又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表忠心。 明雪晗听了万分不适应,还是现代社会,你付工资我干活来的痛快。 “哎呀呀,你们能不能不要奴才奴婢的自称,听着我这耳朵实在不习惯。”明雪晗不悦道。 四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方小心翼翼道:“奴才(婢)不敢僭越!” “你们要是不敢自称我,那以后便以名自称吧,反正奴才奴婢什么的,我听不懂。” “谢太太恩德。”四人免不了又是一通感动。 明雪晗说的口都干了,这四人总算没那么畏手畏脚了。 她想了想,又正色道:“其实我要求四人不要那么谦卑,也是为了以后开铺子做准备,毕竟这上门的什么客人都有,要是太过卑恭屈膝,蛮横的客人必蹬胡子上脸。届时就不只是欺负你们,而是欺我们铺子了。” “太太用心良苦,奴……记下了!”四人差点又说错,忙地改正。 明雪晗想着,这一、二十年的习惯都浸到骨子里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便宽容的笑笑,未再追问。 “对了,你们都有些什么特长?”明雪晗回到正事上。 “特长?”四人疑惑的皱起眉头,似乎听不懂何为特长。 明雪晗只好换了个说法,道:“就是你们在原主家都是做什么的,嗯,什么最拿手?” “大毛过去在庄子上做活,主要是赶车,农忙时插秧,种菜的活也干过,不过算不得行家。”最为高壮的大毛憨笑道。 春红羞涩的垂了垂眸,道:“原主家嫌春红长得丑,不许让进内院,故而一直在灶房做活。春红蠢笨,也没有学到什么,就切菜烧火拿手些。” 小桃也怯怯的出声:“小桃是原主小姐家的末等丫头,负责打理庭院里的花花草草。” “车夫,厨娘,园丁?”明雪晗听了暗自作了个总结,眸光一转,又看向了最沉默也离得最远的皮子。 只见他身形瘦长,面色沉静,眉宇间似有几分灵气,倒不似一般奴仆的拙朴。 “皮子,那你呢,你会些什么?”明雪晗饶有兴致的问道。 皮子恭声道:“皮子是原主家的书童。” “书童?那你可会读写算账?”明雪晗欣喜不已,这年头会读书认字的奴仆可真稀罕。 皮子:“原主家是个举人,待皮子十分宽厚,闲来无事倒是教过皮子读书认字,进京赶考时,盘缠也交由皮子掌管,倒是会记些鸡毛蒜皮的账。” “也就是流水账了。”明雪晗兴奋不已。 又转头对春红道:“你在大户人家的厨房帮忙,那定是识得食材好坏,那一会我们去了牲畜庄买鸡鸭,便由你来挑了。然后这账就便由皮子来记。” “是,皮子(春红)遵命。”皮子和春红脆身应下。 明雪晗又转向大毛和小桃说:“大毛,你有空也好好熟悉一下东昌府的环境,往后少不得要你来往东昌府和明家村送货。小桃,以后等铺子开了,你就在店里帮忙。你会打理花草,想来是对园艺布置有些心得的,往后铺子就由你照看了。” 明雪晗稍作细想便给四人作了粗略的分工。 还真是走运,不过随手挑的四个奴仆,竟然个个都有基础,往后用起来也就比较省力。如此,新铺开张后也能更加顺利。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前景,不由的喜上眉梢,颇有种开门红的得意。 而作为奴仆的,能得主家重用,往后的日子也更好过些。不由的眼中也露出希冀的光彩。 春红不愧是在大户人家的后厨工作十几年。 下蛋鸡一抓一个准,直把牲畜庄的管事脸都抓绿了。 第九十九章 宅心仁厚好娘子 第九十九章 宅心仁厚好娘子 明雪晗原本是不太会养鸡鸭的,但是看着管事的脸色,便知春红的眼光靠谱,心底更加欢喜。 而皮子竟然不用算盘,只凭心算便精准的算出所需银两。要知道这上百只鸡鸭,且品种不一,大小不一,价格便也不相同,就是明雪晗自己也得列了单子,方能算准。 而皮子的答案却是张口便来,与后世那些自小学习珠心算的孩子相比,也不逊色。 明雪晗喜出望外,“天,项大哥,我真是捡到宝了,你们两个太能干了。我决定了,等铺子开张了,净利的三成,拿出来给大家发工钱。” “三成?”四人睁大眼睛,惊奇的看着她,就连项天歌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明雪晗却以为他们是嫌少,尴尬的笑笑,道:“一开始铺子肯定生意没有多好,每个月赚的也有限,所以三成的净利是有些少,可能做身新衣裳的钱都不够。” 说着又自信道:“不过你们这么能干,相信不用多久,我们的铺子就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届时工钱就很多啦。” 明雪晗正说的得意,不想春红等四人却是又跪了下去,“为主子效力是春红份内之事,不敢要工钱!” “你们付出了劳动,得到工钱是应该的呀。怎么又跪了,快起来!”明雪晗忙地拉四人起来。 “谢太太!”四人却面面相觑不敢起身。 明雪晗眸子一转,佯怒道:“你们都说了你们是我的工,是要听我的话,要给我效力的,可是你们这动不动就跪,把身子跪坏了还怎么干活。” 她这样一说,四人这才站了起来。 明雪晗趁势继续教训:“我告诉你们啊,你们的身体可是有大用处的,不是用来跪呀拜的,是要赚钱的,所以,得爱惜自个,以后我不叫你们跪,不许擅作主张下跪, 这是命令。” 怕他们不听,明雪晗又故意沉下脸,用命令的语气强调一遍。 “是!”四人终于应下。 出了牲畜庄,又领着众人往街市去,只是回去时,明雪晗特意让大毛赶车。 项天歌一坐进车里,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主仆氛围又紧张起来。 明雪晗看出大家的心思,又插科打诨的将项天歌介绍一番。 还暗暗的使了眼色,示意他与众人平等相处。 不想项天歌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卖她面子,而是两手往胸前一抱,两眼一闭的往后一靠,老神在在的养起神来。 明雪晗很是尴尬,众奴亦是大气不敢出。 项天歌虽然在外话不多,也时常板着脸了,却从未摆过架子,熟悉之后还是很好说话的。为何突然不给情面? 明雪晗很是不解,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多问,只得客套道:“大家忙活了这么久也着实累了,都休息一下吧。” “是!”众奴便垂头屏气,不再出声。 整个车厢陡地安静的只剩轱辘声。 明雪晗静默一会,转眼看向项天歌,意图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正瞧的仔细,肩头蓦地一沉,项天歌竟然揽了她到自己怀里。 明雪晗到底是个女孩,即使是夫妻这般当众亲密依僵,亦是羞涩难当。 她不由的瞪大双眼,羞恼的瞪一眼项天歌,便要推开他。 哪知他却揽得更紧了。 明雪晗羞恼不已,眼角余光飞快的看向其他人。 不想,另外三人却是木头桩一样,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根本未往自己这边看来。 明雪晗心头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心绪复杂。 这时候,倒不知是该庆幸奴的乖巧,还是为他们感到悲哀。 便在这五味杂阵间,项天歌忽地睁开眼来,看向明雪晗。 明雪晗猝不及防,被这一眼看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这是怎样的眼神? 锐利无双,势不可挡,就好像能洞穿一切。 明雪晗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不觉喉头一紧,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不过片刻,项天歌又闭了双眼睛,胳膊还松了松,却也没有放开她,而是调整了下姿势让她在怀里靠的更舒服些。 明雪晗明白了,项天歌这是在生气,然她却又不知他为何生气。 只是好不容易大家伙都垂首低目,未往自己这边看来,她又不好挣扎的太厉害,只好由他抱着了。 许是起的太早,又或是这一天太过忙碌,又或许是车厢里太安静车子又行的太安稳,明雪晗靠在项天歌的怀里,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明雪晗醒了过来,一抬眼却是发现车厢里已经没有奴仆的身影,只有自己还被项天歌抱在怀里,只是动作比先前更加亲密。 竟不知在何时被他抱坐到腿上,头枕在他的胸在前,就像个被大人抱着入睡的大孩子。 明雪晗忙地坐起身,“咦,其他人呢。” “外面。”项天歌往外瞟了一眼道。 “外面?”明雪晗感觉到马车还在行走,他们在外面,岂不是要徒步跟着跑。 “项大哥,我们还在赶路呢,你怎么也和陈方一样欺负奴仆呢,快让他们上车。”明雪晗急的便要掀帘叫人。 项天歌却是一把搂回她的胳膊,沉声道:“娘子,我知道你好心,也明白有些规矩对奴仆来说有些残忍,但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你虽然是为他们好,但是却会为你自己招来麻烦。” 明雪晗却是不以为然,“能有什么麻烦,别人怎么对奴仆是他们的事,我怎么对奴仆是我的事。” 项天歌神情凝重的道:“我们是要开铺子的,正所谓入行随市,我们家的奴仆待遇优厚,势必引起其他奴仆艳羡,也会招致其他主家不满。届时,你当如何应对?” “这有什么可不满的,那是我们的家的仆人……”明雪晗说着说着突然犹豫了。 项天歌说的没有错,无论哪个世道,皆是不患寡而患均。 奴仆们早已习惯不公的待遇,也就听天由命不再抗争。可若是他们发现,其实还是可以拼一拼的,那就会愤起反抗,从而导致混乱,影响主家们的利益。 作为导火索的自己,自然也就免不了被主家们当作眼中钉。 如此说来,倒真是个隐患。 只是像别人那样压榨奴役同类,又实在做不出来。 “罢了,以后在外人面前我注意点便是。但是私底下,还是好好待他们吧。”明雪晗犹豫再三,想了个折衷的法子。 “项大哥,从牲畜庄到街市也有十来里地,还是让他们上车吧,一会进了城再让他们下去。你看可好?”明雪晗恳求的说道。 “笨丫头,下车吧。”项天歌忽地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春红的声音:“先生,太太,街市到了!” 明雪晗愣了下,掀来一看,可不就到街市来了。 “项大哥,原来你……”明雪晗欣喜的看着他。 项天歌微笑的捏了捏她的脸,“你以为我和陈方是一样的人吗?我若是那样,又怎么配得上宅心仁厚的娘子!” 说罢,怡然自得的笑笑,掀帘下得车去。 明雪晗不自觉的弯起嘴角,甜甜的笑起来。 想不到项天歌一个纯粹的古人,也能有现代人对平等的觉悟,还能事事想在自己前头,顾全大局。 如此善良仁厚又通情达理且武艺高强的男人,怎么会在明家村流浪三年的呢? 仅仅是因为失忆吗?即使是失忆,凭他的本事又怎会无处安身? 第一百章 大开中门致歉意 第一百章 大开中门致歉意 明雪晗又苦恼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不看铺子了吗?”项天歌见她痴痴的望着自己出门,眉心微蹙,佯作不悦道。 无论他为什么呆在明家村,总之是让他们相知相爱了,就当是老天爷馈赠给自己的礼物。 明雪晗抛开心事,甜甜一笑,歪着头调皮道:“就是看我家相公看痴了,就是觉得这世上怎么有这样完美的人,不光长得俊美无俦,良心也大大的好。我真是捡到大宝贝了!” 说罢,她双手一伸便攀住了他的脖子,借力跳下马车。 如此大胆直白的夸赞,倒是让项天歌不自在了。 他微红着脸,道:“没羞没臊。” “走了,看铺子去!”明雪晗拉过他的手,转头又对大毛说:“大毛,你先把马车拴好,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吧。” 早间去奴市的时候,就已经沿路粗略的看过。 确实如周槐安说的那样,黄家一倒,与其有关的商铺大多关门。 而其余开着的铺子便门庭若市,生意极为红火。 整个街市便也似那初春的梧桐枝一般,一截枯枝光杆,一截花团紧簇。 明雪晗放眼眺望一会,然后来到一间铺子前,“这间铺子不错,若是没有租出去的话,我们就要这间。” “这间?太太,这间铺子就在红馆斜对面,虽然红馆来往客商众多,但是这毕竟是非之地,若是有人闹事,恐遭池鱼之殃。” 皮子到底与前主人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一听她要租这个铺子,也顾不得主仆之仪,直截的提出疑议。 “像这等是非之地,做的也都不是正经生意,太太即是打算做食品生意,还是临近菜市好些。” 明雪晗赞赏的笑笑,“皮子,你的想法不错,是非之地易惹是非,但是富贵险中求,这红馆里的客人们都是不差钱的主,而我们的食品只要味道好,便是价高些他们也会买账。 再者,他们人脉广泛,要是他们满意,我们的铺子必能在东昌府的名流圈打开知名度,而后再到菜市等地开分铺,普通市民一听是富贵人家的心头好,自然也就慕名购买。” 这其实就是现代社会里的明星代言效益,一旦标上明星同款,只要东西品质过关都能成为爆款。 “啊!”皮子恍然大悟,欣喜道:“皮子明白了,太太这招叫,抛砖引玉。” 明雪晗含笑,赞赏道:“不错啊,还会成语。走,我们去黄府。” “去黄府?”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明雪晗 :“县令大人不是说了吗?这关了门的铺子都与黄府有关,那我们要租这铺子自然是要去黄府说的。” 项天歌却是有些犹疑,“黄府,他们会把铺子租给我们吗?” 明雪晗:“不租也得租啊,这黄琏犯了事,黄府正是风雨飘摇、日子艰难,好不容易有人租铺子,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可不得满口答应。” “可是……”项天歌仍是有些担心。 “没什么可是的,走吧。”明雪晗拉了项天歌就上车。 一行人到达到黄府,已然是傍晚时分。 一座座飞檐翘角的房屋,鳞次栉比的往远处延伸,残阳似血,橘色的霞光笼罩之上,使之天地同色,更显恢宏。 “黄府不愧为东昌府一大霸主,就是黄琏出事,整个黄家大宅依旧气势不减,可见其根基深厚。”明雪晗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丽的古建筑群,不由的蔚然欣叹。 “太太有所不知,别看这黄府只是商户,但是啊……有人!”皮子突然指了指天,略显神秘的说道。 “上面?”明雪晗狐疑的看了看天,恍然大悟,“你是说,皇……” “嘘!”皮子连忙作了个噤声动作,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这也是我与前主人进京赶考时听来的,听说黄府与贵妃娘娘是表亲。” “贵妃?”明雪晗想了下,影视剧中的贵妃可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黄府即是宠妃表亲,难怪如此气派。 “只是黄琏犯事被判了刑,怎不见贵妃干涉。”明雪晗很是疑惑。 皮子又道:“贵妃娘娘一心向佛,早已不问红尘俗事,再者贵妃娘娘素有贤名,又怎么可能为犯事的表亲求情。但到底是皇亲,故而也只征处了黄琏一房,其他族人却是相安无事。” “皮子,你可真是个人才,想不到朝堂之事也如此清楚。”明雪晗很是意外。 皮子轻轻一笑,“皮子也就是在京都的茶楼酒肆听了那么一耳朵,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如此说来我们不是把皇亲得罪了,那……”明雪晗皱起眉头,突然有些担忧了。 皮子:“太太放心,贵妃娘娘既然是贤明之人,定不会为难您的。” “也对,要想为难我,也不会过了这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了,你们在这等着,项大哥,我们进去吧。” 明雪晗叫过项天歌便要往大门处去。 “太太等一下!”皮子又叫住她。 “何事?”明雪晗疑惑道。 “咱们不过普通人家,是不得走正门的,您得走偏门。”皮子指了指大门旁边的小门道。 明雪晗想了想,好像古装剧里是这么演的,只有贵宾临门才会开正门,平时都是走偏门。 便也没再多虑,径自往右边的偏门去。 却在这时,正门忽地从里打开,几个奴仆鱼贯而出,分列两处,又有一中年男子扶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 明雪晗以为是黄家有要紧事,急忙拉了项天歌往旁边避让。 却不要身后的偏门内也出来一行人,明雪晗这一退便与来人撞上了。 “何来山野村妇,在此挡道。”身后传来厉斥。 明雪晗转身一看,是个护院装扮的男人。 长得五大三粗,极为魁梧。 “抱歉,小女子无意挡道,请多包涵。”明雪晗自知理亏,便要往别处让。 “何事喧哗?”正门处,那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发话。 “回老太爷,是这位女子挡在了门口,奴才这就把她赶走。”身后的护院说道。 那老者灰白的眼眸看了过来,似鹰隼一般锐利的却又很快恢复和善神色。 神情瞬息变化,然明雪晗自幼看惯人脸色,敏锐的察觉到。 好善变的老人,看来不是什么善类。 明雪晗这般想着正琢磨着应对之策。那老者忽地急切上前,口中呼道:“老朽眼拙,小娘子是山神祭的执礼娘子明家娘子吧。” 明雪晗点了点头。 黄老太爷忽地松开管家的手,踉踉跄呛的朝明雪晗奔来,道:“明娘子,老朽教子无方,让你受委屈了,快快,管家,开中门迎明娘子进府,老朽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亲自给明娘子赔罪!” 赔罪? 这黄老太爷明知黄琏有如今下场与自己有关,合伙做个生意,还可以说合作共赢,可这赔罪是几个意思? 就那黄琏能够在东昌府为非为歹十几年,可见这黄老太爷也不是什么大义灭亲的主? 第一百零一章 冰释前嫌租商铺 第一百零一章 冰释前嫌租商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明雪晗心下戒备,面上却是不显,“黄老太爷言重了,小女子不过山里女子,担不起黄老太爷的大礼。” 说着,她身子往旁边退了退。 “明娘子过谦了,老朽该谢谢你啊,要不是你,老朽……老朽现在还被那孽子蒙在鼓里,不知我这花团紧簇的黄府里子已被那孽子蛀的千疮百孔。” 黄老太爷说的热泪盈眶,十足一副被孽子伤透心的可怜老父亲。 明雪晗暗自打量着他,心下却是没有半点马虎。 得体的福了福礼,道:“黄老太爷,小女子此次前来是来与您谈生意的,至于其他……小女子实在担不起。” “谈生意?”黄老太爷抬手在眼角印了印,疑惑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微微一笑,再次行了一个礼,“小女子不才,擅制各种腊味山货,故而想在东昌府开一间腊味铺,看中了贵府东街口的铺子,恳请黄老太爷割爱,将铺子租让!” “明娘子太客气了,就这区区小事,何须您亲自上门,遣个下人来说一声便是。”黄老太爷说罢,转头对管家道:“管家,去把管东街的铺子的叫过来,写了租契与明娘子。” 管家得令便去找东街口铺子的管事。 黄老太爷面向一转又对明雪晗道:“明娘子啊,自那孽子捅了篓子,咱们黄府的铺子就十室九空,明娘子不计前嫌,能在这关键时刻拉黄府一把,您的宽宏大量实在令老朽佩服。” 说罢又朝手下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迎明娘子入府。” 明雪晗却是微笑婉拒,“黄老太爷客气了,真的不需要这样大礼。反正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赶着回城,就在这里等好了,一会管事来了也能快些把铺子的事定下来。” 黄老太爷还要再劝,明雪晗却是话锋一转,看着近处一株老樟树道:“黄老太爷,您门口这株老樟树得有百年了吧,独木成林,可真是得天独厚。” 黄老太爷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明雪晗说的话。 等反应过来时,明雪晗已经走到樟树下了,在一块突起似凳子似的树根上坐了下来。 还煞有介事的东看看西看看,好似真对这株老樟树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明雪晗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深宅大院规矩多,做多错多,不做就不错。再者,这黄老太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鬼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真是个大义灭亲的正义之士,自然不会怪罪自己过门不入,若是个口蜜腹剑的,又何必与他演一笑泯恩仇的戏码。 左右自己是来租铺子的,只要租下铺子,余下的便照契约处置便是。 黄老太爷神色尴尬了一会,又很快恢复如常神色,吩咐了家奴取来了桌椅以及茶盏泥炉,招呼着明雪晗在树下烹茶赏景。 “明娘子不愧是碧螺山里的女子,豁达爽朗,不似那深闺女子,恁地讲究。来,请用茶!” 他亲自将一杯注满清茶的白玉杯递到明雪晗面前。 明雪晗由不得再次打量起黄老太爷来。 这老爷子难道真的是个正义之士? 若是,自己这番作为倒有些失礼了。 “谢黄老太爷,您是长者,这煮茶之事该由晚辈来做才是。”明雪晗接过茶具。 这些活她前世在茶楼打工时便已练得滚熟 什么白鹤沐浴,观音入宫,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等等茶艺,信手拈来,且动作优美。 即是那高难度的长嘴壶也是驾轻就熟。 黄老太爷讶异不已,惊道:“想不到明娘子竟会烹茶?” 明雪晗心下一怔。 竟然忘了如今不过是个山里女子。 要知道这茶是文人雅士的心头好,山里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工夫去研究茶道。 “哪会烹什么茶,不过是前些日子在府衙借宿时,与府中的师爷偷学了几招,现学现卖,让黄老太爷笑话了。” 她这话也算不得假话,在府衙编制山神像时,师爷确实时常带了茶具煮茶与二人喝。 “明娘子着实了得,粗看几眼便学得像模像样,着是个能人。想来了,铺子到了明娘子手中,定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托黄太爷的福,还是沾了您风水宝地的光。” 黄老太爷没有深究,明雪晗也乐得就此揭过。 又喝了两盏茶,管家便带了管事还有拟好的租契约前来。 明雪晗看了看租契的内容,不由的再次惊住。 “明娘子可有什么疑虑。”黄老太爷问道。 租契条款非常详细,但是皆是对租户有利的内容,例如天灾人祸房屋受损租户无须承担责任,屋主不得于租期内擅自收回铺子,否则的话赔偿租户因此造成的损失。 还有租金也比市价低了三成。 明雪晗心中五味杂陈,面有愧色道:“黄老太爷厚爱,小女子愧不敢受。” “明娘子受得!”黄老太爷郑重道:“明娘子肯租我黄府的铺子,便是与我黄府冰释前嫌,也是让东昌府的老百姓知道我黄府不尽是鸡鸣狗盗之辈。其他商户也才敢重拾信心,继续与我黄府合作,明娘子之恩重如泰山,老朽回馈不过鸿毛。” 明雪晗这下真要对黄老太爷刮目相看了。 看来先前真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黄老太爷既然这样说,那么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是无功不受禄,小女子也不能白白得了便宜,不如这样,若是铺子回利,便还是按市价补足租金,若是生意欠佳,那小女子就不与黄老太爷客气了。” “好说好说,明娘子真真是个女中豪杰,老朽佩服,你这个忘年交,老朽认了!” 黄老太爷端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主动敬了明雪晗。 铺子的事便这样顺利的解决了。 明雪晗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这般顺利,一直到管事将她领到了铺子里,将房契,还有钥匙交到她手里仍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明娘子,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小的还要回府复命,就不打扰了,告辞!” 明雪晗目送着管事离开,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项天歌道:“看来今日真是小人之心了,项大哥,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别的铺子看看,准备一份得体的礼物送去黄府,聊表歉意。” “嗯。”项天歌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那我们稍微收拾下就去府衙吧,县令大人要是知道我们把铺子租好了,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明雪晗心中欢喜,哼着小曲便要去收拾。 身后突地传来嗤笑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高兴?还真当自己魅力无限,就连黄家那个老狐狸也甘拜裙下!” 明雪晗讶异回头,便见陈方一脸轻蔑的站在门口。 第一百零二章 不过是狐假虎威 第一百零二章 不过是狐假虎威 什么叫甘拜裙下,说的好像是自己利用美色得来一般。 明雪晗心头不悦,语气也就有些冷漠,道:“特使大人,您怎么来了?” 陈方挑唇轻蔑一笑,“哼,我若不来,又岂会知道某些人狐假虎威,还自鸣得意呢?” 此话一出,讽意尽显。 项天歌当即沉了脸,挡在明雪晗身前,满是敌意的看着陈方,“特使大人,慎言!” 陈方眼眸一转,更是不屑,“项韶,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利用你,你以为黄府在东昌府几十年,攒下这么大的家业,真是正经得来的。” 项天歌绷紧脸,依旧怒视着他。 明雪晗闻言,这陈方虽然不喜自己,但是有关黄府的话确也不无道理。 隧拉了拉项天歌,示意他稍安勿躁,转头对陈方道:“特使大人,您这话何意?” “大开中门,赔礼道歉,还上宾之礼相待。你是不是很感动,以为黄老太爷真是个通情达理又和善的老人家。但是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项韶。” 明雪晗更是不解,隐隐中却又似乎察觉到什么。 陈方眸光一转,看向项天歌,“若是所料不差,我已找到项韶的消息已经惊动京中贵人,而黄府也定是得了贵人之令,方对你们礼遇有加。要不然,就以你一个山里女子,也妄想惩治黄琏,妄想撼动黄府?” 项天歌眉心一沉,冷然怒斥:“一派胡言!” 陈方面对项天歌的敌视,神色凝重,“项韶,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记不得过去,但是不管你记不记得,你都还是你,该要来也总是会来。” 说到此,他神色更加严肃,继续道:“你细想想,你们刚到黄府,就中门大开,黄老太爷亲自相迎,这说明他定是早得了讯息,才能够应对及时。还有这份明显损己的租契,精明一世的黄老太爷,有什么理由为你们下血本。这说明,他能从你们这里得到的更多。” “他不是说是为了挽回黄府的声誉……”明雪晗犹疑着道。 只是她话未说完,陈方便截过话头,道:“黄府家大业大,遍及整个州府,区区几间商铺算得什么。” 明雪晗无言以对。 回想黄府的气派,着实不是区区一个东昌府支撑得起的。 “项大哥,你……”明雪晗转眸,迟疑的望向项天歌。 他真的是大将军王世子吗? 黄琏的落网,黄府的优待,皆因他身份贵重? 明雪晗心中五味杂陈。 “娘子,你不是说要去找县令大人吗?走吧。”项天歌却是懒理陈方,握紧她的手,扭头就往门外走去。 “项韶,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陈方不甘的跟出来。 项天歌揽了明雪晗一个飞身便上了马,打马狂奔而去。 明雪晗转头看了看后方,陈方气急败坏的跃上楼顶,施展轻功跟上。 她犹豫着道:“项大哥,我觉得陈方说的地有几分道理,你是不是……” “总之他的话不可轻信。一会等到府衙,问一问县令大人不就知道了。” 项天歌面沉如水,打马飞奔,不一会便到府衙。 陈方也将将从某个屋顶落下,一起进了府衙。 周槐安看到三人一起进来了,怔了下怔,道:“陈特使,您不是去了明家村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方微一点头,不假辞色道:“周槐安,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说说吧,你都收到什么消息?” 这个陈方恁地无礼,想做什么?明雪晗很是不悦。 周槐安面色微变,往项天歌和明雪晗那边看了看。 而后才恭声回道:“陈特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听不太明白。” “别装蒜了,堂堂县令大人,却三番五次相助一介村妇,说,是不是因为项韶。” “项韶?”周槐安更是疑惑,朝项天歌看来,“大人说的可是项天歌项兄弟。” “你就别再打哑谜了。”陈方往太师椅上一座,目光犀利,“这大将军王府丢了世子三年,你在京中不可能没有耳闻。还有你高中探花,却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当县令,难道不是为了找世子吗?” 明雪晗闻言,心头一紧,猛地抬眼看向周槐安。 陈方话说的难听,却也道出了明雪晗的心中疑惑。 周槐安沉默片刻,干笑两声道:“陈特使,您太看得起下官了。我虽是探花,但出身寒门,一心苦读诗书,考取功名,有关您所说的事着实知之甚少。” 陈方面色一沉,色厉荏苒道:“知之甚少,那便还是有所知。周槐安,还不快将你知道的悉数道来。” 明雪晗亦是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周槐安面有难色,稍作迟疑,这才说:“有关大将军王世子的事情,下官初到京都便在酒肆茶楼听得些许。相传大将军王世子武功盖世,所向披靡,却在三年前与东陵余孽交战时遇到伏击,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下官所知仅限于此,请陈特使明察。” “仅限于此?”陈方腾地起身,逼近周槐安,“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大将军王世子死不见尸,要你以职务之便暗中查找?” 周槐安沉声答:“陈特使,您多虑了!” “哼,周槐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任之前见过贤王。说,是不是受贤王之命。” 陈方语气阴沉,眸光狠戾,就好像周槐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周槐安不愧为探花,即使官职低微,气势不如人,却也是面不改色迎上陈方的视线,“陈特使,您将下官调查的如此仔细,意欲何为?” 他拱手朝天行了一礼,又道:“下官乃是天子门生,贤王是圣上胞弟,临行之际关心一二,有何不妥?再者你道我受贤王之命,是在指摘下官阳奉阴违,一心事二主吗?” 这个反问,倒是让陈方措手不及。 “周槐安,你……”他恼羞成怒,便要出手用武。 “特使大人!”明雪晗急忙出声叫住他,“特使大人,小女子明白,您这是关心则乱草木皆兵了。” 陈方这才恨恨收回手,背转身去。 周槐安这才转向明雪晗与项天歌,又瞅瞅陈方的背影,疑惑道:“明娘子,项兄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雪晗握住项天歌的手,抿一抿唇,终是下定决心,沉声道:“实不相瞒,是特使大人一见项大哥就说他是大将军王世子,还百般阻挠我们在一起。又道我是利用他的身份,狐假虎威,诓得黄府优待。” “县令大人,既然特使大人也都与您说了,那小女子便也向您求证一下,大将军王世子姓甚名谁,年方几何,面相是否真与项大哥相似。这些,您在京中,当有所耳闻吧。” 明雪晗紧抓了项天歌的手,一口气问完。 眸子更是灼灼的望着周槐安,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 周槐安顿了顿,“大将军王世子,听茶楼里说书人形容为身长九尺,面如冠玉,似二郎神将降世。至于名讳……” 周槐安看向项天歌,蓦地眸光骇亮,“姓项如韶字天歌,这,倒真是与项兄弟重名了。还有这面相,细细看来,倒真与说书人口中的世子颇为神似。难道项兄弟真是……” 第一百零三章 乱世取舍惟平安 第一百零三章 乱世取舍惟平安 陈方蓦地转过身来,道:“装?周槐安,你早就知道,或者说你即使不能确认,也早就怀疑项韶的身份了吧。” 周槐安急忙否认,“误会误会,原本下官与世子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今日之前,下官是想也没有想过二者会有关系。” “哼!”陈方显是不信。 两人正说着,项天歌忽地拉过明雪晗,冷声道:“罢了,既然县令大人无暇招待,娘子,我们走!” 说罢,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项韶,逃避是没有用的,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不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不想知道是谁害的你吗?你就不怕他们卷土重来,再来害你?” 你就不怕他们卷土重来,再来害你? 明雪晗蓦然想起那日山中尸横遍地的情景。 她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处,“项大哥,或许可以信他一回。” 项天歌眉头微蹙,很是困惑的模样。 明雪晗垂了垂眸,心中苦涩堪比黄连,面上却浮出甜美微笑,道: “项大哥,或许真如特使大人说的那样,您若是大将军王世子,那我们也就不用那般辛苦做活,便可衣食无忧。清扬也能够安心读书,不必再担心被人侵扰欺负。” 项天歌看了她一会,眼中有些挣扎。 她的心思,他又岂能不知道。 她最怕的只是自己再遇到危险,至于其他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项天哥转身握住她的双手,温声道,“好,娘子说信那便信。” 陈方顿时眉开眼笑,“本来就该信啊,不过不信也无妨,我已经派人送信去大将军王府,相信不日便有人来,你不信我,大将军王府亲自来人总不会认错。” 他上前揽了项天歌的肩,道:“兄弟,来来,我与你好好说道说道以前的事。也给你好好分析分析,都有哪些人想要你的命。那些杂碎,别让老子找到,否则的话,老子把他碎尸万段。” 陈方一边说一边将人往里面领,“周槐安,还愣着干什么,快叫人上好酒好菜啊。” 周槐安:“是,下官这就安排。” 明雪晗冷眼旁观。 暗想这个陈方好大的架子,想来身份也不仅仅是州府特使。 席间,他又与项天歌说了好些过去的事。虽然项天歌一直是淡淡的,也时常关注明雪晗的神情。 明雪晗却是五味杂阵,她觉得自己与项天歌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明显,终有一日,会划出清晰而又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们便也不能再是山野里相亲相爱的纯粹的普通夫妻。 明雪晗心酸不已,一顿美味佳肴也吃的味同嚼蜡。 “春红他们还在收拾铺子,时辰不早了我先过去看看。项大哥,你再陪特使大人和县令大人坐会吧,不用担心我。县令大人,烦请您派个衙役送一下,多谢!” 她琢磨了会,找了个客观实在的理由,准备离席。 项天歌又怎会放心她独自离开,自是不答应,隧也起了身要告辞。 明雪晗拉过他走到一边,小声道:“项大哥,我先行一步是有原因的。” 她往陈方那边悄扫一眼,又道:“陈方总觉得我是图谋不轨的心机女,当着我的面必是有所保留。不如我走开,你趁着他兴致高涨,多灌他几杯酒,待他醉的稀哩糊涂时再多套些话,兴许就竹筒倒豆子,露了底细。” 项天歌闻言觉得有理,却还是不放心,“那你……” “有衙役护送,定是安全的。放心吧,项大哥,若你真是大将军王府世子,那我下半辈子便不用努力也能衣食无忧,我很期待呢,去吧!” 明雪晗甜甜笑着,就好像真的很期待王府里荣华富贵。 “娘子,你……”项天歌眸色复杂,想说些什么。 明雪晗又微笑的截过话头,“只要你心中只有我一个,我便什么不怕了。正如陈方所说,该来的总是会来,逃避是没有用的。” “好了,你过去吧。”明雪晗将他往酒席方向轻推了下,转身走进夜色笼罩的庭院中。 该要面对的总要面对,不管未来是繁花似锦的富贵,还是荆棘遍布的深渊,迟早都是要来的,与其被动接受,不如早作打算。 明雪晗仰望着夜空,咧唇露出灿烂的笑。 即使未来注定与爱人分离,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的,那便够了! 明雪晗打定主意,便不再拘泥于此,将心思专注到铺子上。 铺子除了临街有两层商铺外,后面还带个小院。中间有个天井,置有水井与浣洗池,正中一个厅,两边各有厢房,两边又各有一间房。 春红几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奴仆,收拾家务自是一把好手。 当明雪晗回到店里时,里里外外已经打扫一新,他们也知道明雪晗不似一般主家富贵,故而除了已经不能再用的归整到院中准备丢弃,其他的都洗刷干净待用。 这间铺子的原主人显然去的匆忙,很多家什都没有带走。 就是被褥床帐也都还在,明雪晗瞧着也都有七八成新,便都留用了。 “春红,大毛,皮子,小桃,你们今日辛苦了,就都先歇着吧。就按男女之分,在两边房住下吧。待以后铺子开张了,再轮流到到门房值夜。明日一早我们回明家村,到时我再给你们讲一下怎么制做和保存腊肉水笋等山味。” “是,太太!”四人应声退下。 明雪晗独自点了灯来到正屋里。 之前走马观花,这会静下心来观赏,才发现正厅里摆着的竟是上等红木家具,两边厢房里的器具也非凡品。 若是刚刚还觉得是因为前店主去的匆忙所以家具物什没有带走,这会发现都是上等家具,便也明白过来了。 “看来真像陈方说的那样,黄老太爷早得了讯息,知道项大哥的身份,所以才有这种种优待。他也真是煞费苦心!” 明雪晗笑着,心中却又苦涩起来。 她放下油灯,在正厅上首椅子上坐下来,望着静悄悄的院子。 “也好,处处妥当了,这样项大哥也能放心的离开。”明雪晗笑的更加灿烂,只是笑着笑着泪便涌了上来。 道理看得透亮,真正割舍又怎么舍得。 项大哥,如果你不是世子那该多好?我们便可以夫妻齐心携手创业,共筑美好生活。 可你若不是世子,在这命贱如蝼蚁的世道下,又要如何平安一世? 明雪晗愁肠百结,心痛如绞,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伏在椅子扶手上无声的哭着。 “娘子!”正暗自神伤,背后忽地传来温柔的呼唤,随之便被温暖的怀抱包围。 第一百零四章 一生一世只要你 第一百零四章 一生一世只要你 明雪晗背脊一僵,伏在臂弯里脸用力的衣料上蹭了蹭,擦去泪痕,这才抬起头。 项天歌半蹲在她跟前,双手将她环抱着,显得那般小心翼翼。 明雪晗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道:“项大哥,你怎就回来了?” 项天歌微微笑道:“那陈方酒量恁浅,没一会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我便回来了。娘子,怎么在这里坐着?是,屋子没法睡吗?” 他探头往旁边的厢房看了看。 明雪晗摇摇头,“正好相反,样样不缺。春红他们也收拾好了,随时可以住下。只是我想坐着好好看看新铺子,却不想,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说着,她直起身,又道:“春红烧了水还温在锅里,我去给你打来,洗完了也早些歇着。” 明雪晗便要起来去灶房。 不想,项天歌猛地收紧双臂,抱着她一起坐在椅子上。 “娘子是嫌为夫脏吗?”项天歌下巴搭在她肩上,略有些委屈的说道。 “当然啦,你奔波了一天,这身子定是一身臭汗。”明雪晗便要挣开他。 项天歌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唇不经意的蹭过她的颈窝。 “娘子,我今儿个就是不想洗,就是想熏一熏你,娘子,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他突地耍起赖皮,又紧了紧胳膊,唇紧紧的贴着她的脖子。 炙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畔,似夏初的风吹过山林,吹得满世郁郁葱葱,花红柳绿。 “娘子,娘子,我的娘子……”他喃喃的唤她,深情又温柔,带着无尽的倦恋,令人无法抗拒。 明雪晗缓缓回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大概是喝了太多酒,有些醉了。 眉心轻轻的蹙着,浓密的睫毛是两排密梳,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 “项大哥,我们,生个孩子吧。”她突然说道。 项天歌猛地怔了怔,抬眼望向她。 明雪晗转过身来,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甜笑着问:“你想要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项天歌却是不答,眸光胶着她的脸庞,“我不需要孩子,我只要你,一生一世只要你,” “项大哥……”她嘟起嘴巴,故似不悦。 “哪有夫妻不要孩子的。” “我便不要!”项天歌赌气似的,紧紧抱牢她在胸前,“没有谁可以将你分享,便是亲生的孩子,也不可以。” 她的心思他又怎能不知道,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这个劳什子的世子身份,还有那连长得是瓜是枣也不记得的所谓原配,都会让她梦想破灭。 她定是不愿委屈自个,又不肯自己为难,才想要孩子,以为这样就即使未来不在一起,也还能留有一丝念想。 可她怎么会知道,他想要的,只不过一个她。 “项大哥,你醉了!”明雪晗嗔道。 “我是醉了,被你醉了。”项天歌呢喃一声,轻吻住她的唇。 深深浅浅的吻在她的身上流连忘返。 衣襟滑落,身前一片寒凉,明雪晗猛然醒神,“项大哥,门没有关呢。” 项大歌手一挥,啪嗒几声响,敞开的门应声合拢。 灯火随之摇曳,那映在墙上的交颈的人影也随之摇曳,摇曳的满室生辉,情意绵绵。 不知道项天歌与陈方具体说了什么,陈方对明雪晗友好了很多。 不仅没再拿话冷嘲热讽,还很主动的帮忙做事。 一行人回到明家村。 发现养鸡的林子已经围好了,还在高地上盖了个简易鸡舍。 清扬见到他们回来,很是欢喜,与莲丫一起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 明雪晗发现一直赖着不肯走的萧正祺竟然不在。 明清扬也很奇怪,“姐,师傅没跟你们一起吗?那天你们去时,他也就跟着走了,我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 “没有啊。”明雪晗也很奇怪。 但是细一想,萧正祺本就是浪子,兴许又找到新乐子,自顾潇洒去了。 明雪晗便没有再多想,吃过饭,将所有人叫齐,给他们进行培训。 明清扬见她手把手,毫无保留的将的制作美食的方法教给众人,很是不解。 “姐,你这样毫无保留,就不担心他们学了法子自立门户去,回头又来与我们抢生意。” 明雪晗却是坦然回道:“生意从来不是抢去的,有竞争才能出优劣,客人们也才明白什么是好的。再者,他们不都是奴仆吗?若是把我的法子出卖,就是背叛主家,是要被打杀的。” “可是姐,你定是不忍打杀他们的。” “但是他们却会认为我会。好了,你就不要担心了,现在足够人手做事,你去读书吧。” 明雪晗拍拍明清扬的肩膀。 不过两个多月,明清扬的身板结实多了,个头也蹿了不少。已经没有病弱少年的感觉,多了阳光朝气。 “那好吧。”明清扬想想也有道理,便没再多说。 明雪晗趁着教大家的功夫,又多做了很多腊味。 项天歌则带了陈方、大毛上山猎了好些野兽回来。 明雪晗正好让大家现学现做,如此直把家里家外挂的满满当当,肉香十里。 这清明节一过,山里的竹笋就要全长成竹子,之前做的罐头笋就更稀罕了。 明雪晗想着东昌府的铺子开张还要好些地方用钱,就把这些罐头笋全都卖给了集市的客栈老板,一来维持住客商关系,二也能及时变现。 如此一忙活,便又好些天过去了。 最后检验看到所有人都熟悉了腊味的制作过程,便安排了莲丫和大毛在明家村照顾牲畜,其他人则全带去东昌府。 临行之日,除了自家的马车,又去集市租了五架驴车,将家中晒的半干的腊味全部运走。 出发时,连人带货,浩浩荡荡的绵延一里多地,着实壮观。引得明家村人都出来观望,直叹明五保家出息。 明雪晗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看到那一张张艳羡的面孔,还有不断往后退的景致,心中感慨万千。 终于风风光光的离开这个人情淡薄的明家村,竟然有几分不舍。 也许这就是人吧,无论多么艰难,一个地方呆久了,总是有难以割舍之处。 “随时都还会回来的,别忘了家里还有那许多猪和鸡鸭呢!”项天歌看懂她的心思,温声安慰道。 “嗯。”明雪晗回以甜甜笑容。 项天歌长臂一伸便将她揽进怀里,“这些天累坏了,歇会吧。” 他调整了下坐姿,让她在怀里靠的更舒服些。 明雪晗感念他的体贴,想着此去东昌府还有大半天的路程便没有拒绝。 靠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睡着。 来这世间,不过短短两个月,竟有种沧海桑田的感慨,就好像活了很久很久一样。 马车行在山道上,一摇一晃,似摇篮一般,明雪晗靠在项天歌怀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睡的正是香甜,突然听到嘈杂声。 明雪晗睁开眼来,便听不远处有个苍老的声音悲怆的喊道:“韶儿,我的韶儿……” 韶儿? 明雪晗心头一跳,划过不安的预感。 她猛地拉开车帘,便见一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在一美少妇的搀扶下踉跄的扑向项天歌。 那老妇泪如雨下,激动的抓住项天歌,“韶儿,韶儿,婶娘终于找到你了,韶儿……” 婶娘?她就是项大歌的婶娘,那她身边的美少妇……? 不待明雪晗多想,那美少妇便对着项天歌哽咽的唤道:“夫君!” 第一百零五章 玉华郡主找上门 第一百零五章 玉华郡主找上门 夫君! 好似一记重锤砸在明雪晗的心坎上,痛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猛地放下帘子,背紧靠在车厢壁上,大口的喘气。 他们来了,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可他们真的来了,明雪晗心痛的好似有双手紧紧的扼住她的咽喉,痛的她快要窒息。 城门口,项天歌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了一大步,避开两女的亲近。 “项夫人,玉华郡主,你们速度还真快啊,就到东昌府了。”陈方则热情的上前,行了行礼,又对项天歌说:“项韶,现在把你从小带到大的婶娘亲自来了,她总不会把你认错吧。” “错不了,错不了,我的韶儿就是这个模样。”项夫人怜爱的看着项天歌,又怕他不相信似的强调一句:“韶儿左脚底下有颗红痣。” 项天歌纵是不记得过往,可这脚底板的红痣,确是实实在在存的,并且这种不常示人的部位,也定是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 “是,我脚下确有红痣。”项天歌神情淡漠的说道。 项夫人再次泪崩,一把抓住项天歌的,哭道:“韶儿,婶娘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定不会死的。韶儿!” 项天歌面对老妇人的痛哭流涕,却莫名的有些厌烦,并没有与亲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陈方见他神情淡漠,项夫人也有些尴尬,忙地打圆场,“好了好了,项夫人,这城门口人来人往还好多人看着呢,快些回城吧。有什么话,咱坐下来慢慢说。” “哎,是是是,回来就好,回来了我们慢慢说。”说罢,项夫人便要领了项天歌坐上自己的豪华马车。 项天歌却是后退一步,拱了拱手道:“天歌还有些要事需处理,陈特使,烦请您陪二位夫人先行一步,待天歌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再叙。” 项夫人与玉华郡主一听,便有些急了,求救的看向陈方。 后者眉毛一竖,厉声道:“项韶,你怎么回事了,你嫡嫡亲的婶娘亲自来接你了,还有你的结发妻子也在,你不与家人团聚,又要去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他们有多担心你。” “都等了三年了,又何必再急于这一时。再者我人已好好的站在这,又还有什么可担心。”项天歌极为冷漠的说道。 陈方还要说什么,项夫人却是抹了抹泪,讨好似的说:“是是是,韶儿说的对,陈方,韶儿既然还有要事要办,就让他去吧,老身三年都等了,不急这一时,去吧。” 说着又转对玉华郡主道:“玉华,先陪婶娘去驿馆歇着。” “婶娘。”玉华郡主却是不舍,含情脉脉的望着项天歌。 “是老身糊涂了,你们夫妻分别三年定有好多话要说的,得,那你便留下吧。” 项夫人说着便将玉华郡主往项天歌身边推了推。 马车内,明清扬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姐,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喊姐夫夫君,姐,你快下车看看啊。” 他拉了明雪晗便要下车。 明雪晗却是抓紧了车窗棱,“清扬,别去!” “姐!”明清扬不解的看着她。 “让车夫赶车,我们回铺子。车里还有好多货要卸呢,要是耽搁久了,那些没有完全晒干的肉会坏的,快,快去叫车夫赶车啊!” 明雪晗不自觉的提高音量,泪汹涌而下,却又极力的保持平静。 “姐,我们不能走,姐夫是你的夫君,我们要是走了,他就被那个女人拐走了!” “清扬,姐的话你都不听吗!”明雪晗急的变了脸色。 “好好好,姐,你不要急,我这就叫车夫赶车。”明清扬见状,忙地掀帘叫车夫赶车。 明雪晗紧咬着下唇,死死的闭着眼睛,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不要给他添麻烦。 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吩咐车夫快速的将马车赶离。 项天歌抬脚便要甩开项夫人,追上明雪晗的马车,陈方却拉住他,低声道:“项韶,她不过是个山里女子,你若是抛下原配正妻不顾,大将军王府还有皇上,有一百种理由让她永远的消失。” 项天歌猛地瞪大眼睛,愤怒的瞪着陈方。手中猛地使劲,几乎要拧断陈方的胳膊。 陈方忍痛,继续道:“一切都是注定的,你们的身份本就有着云泥之别,若不是你失去记忆,便是这短暂的情缘也是不可能有!” 陈方痛的额头青筋直爆,却继续说:“你若是真念着这段情,就该听我的,否则的话,她小命不保!” 项天歌怒火中烧,还要发力。 又一辆华贵马车来到了城门口,黄老太爷着急忙慌的下车。 边跑边拱手作揖道: “不知项夫人驾临东昌府,有失远迎,老朽有眼不识泰山,竟把明珠当鱼目,老朽该死。” 临到近前,扑嗵一声,双膝跪地,行大礼道:“草民黄忠国拜见大将军王世子,拜见世子妃,拜见项夫人!世子、世子妃、项夫人洪福齐天!” 亏得他一把老骨头,行起来大礼竟然十分周全。 黄老太爷这一跪,把城门口所有的百姓和官兵都跪愣住了。 原先他们还只是好奇哪来的贵人寻亲,这下全都知道了,眼前这位粗裳布衣的竟是大将军王世子。 个个傻愣一会之会,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行跪拜之礼。 城门口这一跪,整个东昌府随之震动。 东昌府出了贵人,还是街市新开铺子的东家的事,不径而走,不到一个时辰便传的全城皆知。 有些人搞到城门口看贵人,也有的到铺子前看热闹。 一时间,铺子外被看热闹的围的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吵的人不得安生。 明雪晗自到铺子之后,便将所有的精力用在活计上。 她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的心智,只是门外的议论声太大,吵得无法静下心来。 春红到底年长些,心细如尘,察觉到明雪晗的异样,隧道:“太太,要不您去屋里歇会吧,只有一筐腊肉没有挂了,春红来就行了。” “不用了,很快就好了。”明雪晗笑笑,眸子一转又想到什么,道: “你把先前写好的介绍铺子的牌子挂到门口去,让他们知道我们铺子是卖什么的。再切些腊肉,卤肉,大概小指头那么大,让过往的人都尝尝。正好咱借这门庭若市的机会打广告。” “打广告?”春红有些不解。 “就是广而告之,好了,快去吧!”明雪晗挥挥手,春红便叫了皮子一起去将之前写的牌子抬出去竖在店门口。 终于将围观人的注意力转移。 明雪晗无奈的笑笑,继续做自己的事。 铺子终于收拾妥当,只等良辰吉日开张大吉,明雪晗愁怅的心灵也得到些许慰藉。 她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便要吩咐小桃去做饭,门口忽地吵闹起来。 “借过!”一个略显尖利的嗓音从大门外传来。 明雪晗闻声望去,便见一顶华盖大轿穿过人群,停在门口。 轿门打开,雍容华贵的女子莲步轻移,朝店内走来。 是她?玉华郡主,那个公然唤项天歌作夫君的女人。 明雪晗极力维持住的淡然面孔,霎那间土崩瓦解,下意识的便要转身逃开。 “请问,您就是明小娘子吗?”脚步将将抬起,背后便传来似空谷黄鹂般优美的嗓音。 第一百零六章 自请和离全大局 第一百零六章 自请和离全大局 明雪晗脚步一顿,定在原地。 玉华郡主袅袅婷婷走上前来,道:“闻言,夫君乃令尊所救,这三年来,也亏得明小娘子一家照拂,夫君方能平平安安。玉华在此谢过,略备薄礼敬上,还望笑纳。” 此言一出,便将明雪晗置于救命恩人之女的位置。 明雪晗深吸一口气,极力的浮起满面笑容,刚要转身回礼。 明清扬从后门跑了进来,抢先说道:“姑娘言重了,家父与姐夫乃是忘年生死之交,十分赞赏姐夫人品,临终之际亲笔立下婚书,并有县令大人主婚。姐姐姐夫亦是伉俪情深,互相拂本就应当,无需他人言谢。” 明清扬这话等于在说,明雪晗与项天歌的结合,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顺。 可是平民百姓的父母又怎能与御赐婚约相提并论。明雪晗闻言忧心如焚,想要阻止,明清扬却是连珠炮般一气说完。 门里门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个个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玉华郡主端庄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很快恢复如常神色,“这位就是令弟明清扬吧,明小兄弟说的没错,明小娘子进门虽无大将军王之首肯,但既有令尊亲笔婚书那也算是名正言顺。” 玉华郡主皎皎明月般的脸上浮起花一般的笑容,眼神温和,亲切堪比庙里的观音娘娘。 她近前几步,来到明雪晗面前,执起她的手再道:“玉华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明小娘子既是夫君的恩人之女,又已与他有夫妻之实。玉华必再备厚礼,以平妻之礼迎你入门。届时,我们姐妹互相帮衬,一起为大将军王府开枝散叶。” 什么平妻之礼,还互相帮衬,开枝散叶。 明雪晗听了头皮直发麻,感叹这玉华郡主也太贤良淑德。 真当她是个没见识的山里女子。平妻听来虽然是妻,但只是听着好听,实际上就是妾。在高门贵户中,一个没有靠山后台的平妻,甚至连丫鬟的处境都不如。 这些她早从古装影视剧中看的门清。 再者,她明雪晗作为现代独立女性,是绝不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 就算是项天歌也不行。 明雪晗掩下心中万千思绪,蹲身福了福礼,道:“郡主娘娘厚爱,小女子愧不敢当。如若项大哥真是贵府世子,亦与郡主娘娘早已成婚,小女子愿成全之美,与项大哥和离,从此两不相干。” 和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个个讶异的看着她。 明清扬便要出声阻止,明雪晗却是按住他的胳膊示意莫要多言。 玉华郡主眼底闪过喜色,面上却是倍感忧愁,道:“明小娘子此话可不得当真,这女子三从四德,若是和离那下半辈子要靠谁?” 明雪晗:“谢郡主娘娘关爱,小女子有手有脚,还有弟弟,定不会落得无依无靠的下场。再者,大周律例并不阻止女子和离之后再行婚配。若得上天垂爱,兴许能再觅得如意郎君。” “姐,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世上哪还有比姐夫更好的郎君,不能和离!”明清扬听她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不顾一切的嚷道。 与此同时,项天歌的声音也在门口响起,“不能和离!” 他一个箭步越过人群,来到明雪晗的身边,“娘子,我决不与你和离,我生是你的夫,死是你的鬼,生生世世白首不离。” “夫君!”玉华郡主那端庄和善似观音娘娘一般的脸再绷不住,她着急的伸手去拉项天歌,却是被他避开。 “玉华郡主,我不管过去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我们真有婚约,我会按大周律法与你和离。 人群再次发出惊呼声。 一个男人放着高贵美丽的郡主不要,却对着一个朴素无华的村妇承诺生生世世。最要紧的,那什么生是你的夫,死是你的鬼,不该是女人们常说的词吗? 他一个九尺男儿道出口来,莫名的让人心头发酸,感动的想哭。 项天歌对自己的情意,明雪晗是知道的,只是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说不感动定是假的。 只是眼角余光看到玉华郡主,她又忐忑了。 “不可以。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即是你与玉华郡主先成的婚,作为后来者就该退出。”明雪晗挣开项天歌的手,却又被他抓的更紧。 项天歌眉心紧皱,声音冷沉,“情爱之事哪来什么先来后到,莫说我根本记不得与她成婚之事,即使记得,若已无爱也当断则断。” “项大哥,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岂可全凭个人喜好。你不能郡主娘娘和离,你……” 明雪晗拼命摇头,余下的话却是不敢说出口。 那是皇上的亲侄女,怎么能不顾皇家颜面,除非不想要项上人头了。 “没有什么不可以。”项天歌却是斩钉截铁。 明雪晗极力再劝:“可是她是你名媒正娶的妻啊,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前恩尽弃,对她太残忍、太不公平。项大哥,你不可以只为自己。” 项天歌摇了摇头,他转过头面向玉华郡主,“你可真爱我?” “当然,你我青梅竹马,我自小便爱你。”玉华郡主肯定的回道。 项天歌却是笑了,“很好,你即真爱我,定以我忧为忧我喜为喜,定不愿意看我为难,那便成全我与娘子,与我和离。” “夫君!”玉华郡主难以置信的惊呼。 “何谓残忍,何谓不公,为了所谓的圆满,勉强的在一起,将三个人都置于痛苦之地,那才是残忍和不公。郡主娘娘贵为天之骄女,又是菩萨心肠,定是爱民如子,成全我们的。” 项天歌一字一句,捧高玉华郡主的地位,却也让她陷入两难之境。 “恳请郡主娘娘成全!”项天歌撂起衣摆,跪直在地,行下大礼。 “夫君,你……”玉华郡主到底年岁不大,再深的城府也无法再维持淡定。 她柳眉倒竖,眼眶通红,不觉抬高音量,色厉内荏道:“你可知与皇家郡主和离,是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 项天歌无所谓畏惧,“九族?好啊,既然郡主还是我妻,那皇上也在九族之列,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就连皇上……” 他刚要说连皇上一起诛了,门外传来项夫人的厉喝声:“住口!” 陈方扶着项夫人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七章 刀山火海陪着你 第一百零七章 刀山火海陪着你 项夫人端起长辈的架子,痛心道:“韶儿,你糊涂啊,你,你喜欢这个小女子,你纳她入府便是,无论是平妻贵妾,只要你中意,婶娘都依了你,哪怕你要另立门户再置家业,婶娘也会为你打点妥当。你怎么可以说出与玉华和离的话来。” 项夫人痛心疾道,拉过玉华郡主的手,“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玉华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她日日以泪洗面,为你祈福,眼巴巴的盼着你能活着。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片刻不敢耽误便赶了过来。这好不容易见着你人,却说出这样戳心窝子的话,你,这不是要皇上来灭我们项家九族,是要玉华生不如死啊。” “玉华,我可怜的孩子。”项夫人说着,与玉华郡主相拥而泣,好不可怜。 陈方也跟着斥道:“是啊,项韶,你不在的这些年,玉华郡主为你担心受怕,四处奔走,想尽一切办法的寻你下落,你,怎能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 项天歌站起身了,依旧冷情冷面,两眼犀利如箭,看着项夫人,道:“您若真是从小将我一手带大,并疼爱有加的婶娘,定会爱屋及乌,为我寻一个情投意合的妻子,而不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富贵妻。” “而玉华郡主,如果真与我自幼相识,情深意厚,郡主又饱读诗书通情达理,更应该明白,何谓成全之美?” “我话尽于此,若是你们不接受,那便当那位大将军王世子死了,眼前站着的不过是碧螺山中一介村夫。如此,倒也算不上欺君之罪,你们也还可以继续过以前的日子。” “韶儿,你就是我的韶儿,你怎么可以……” “虽然你们自称是我的家人,但是对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我不认识你们,也不记得你们说过的那些事。项韶这个名字,更是闻所未闻。二位,如果是来认亲的,天歌很乐意,但若是来拆散我与娘子,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陈方:“项韶,你疯了吗?你竟然为了一个山里女子要抛弃整个家族!” “诸位,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今日小店还未开张,请明日再来。”项天歌竟是不理会陈方,拉了明雪晗就往后院走。 “你……”陈方怒不可遏,还想再说什么。 项天歌却已经带着明雪晗进了后院,一挥手便关上了后院的门,将外间的一切隔绝。 明雪晗听着外面的哭声骂声,心急如焚。 “项大哥,你这样会把所有人得罪的,玉华郡主她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啊。”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项天歌握住她的双肩,坚定的说道。 明雪晗却是摇头,“那是因为你失忆了。” 项天歌想也不想便否认,“不,即使我不失忆,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口蜜腹剑的女人。” “你……”明雪晗不解的望着项天歌,“你怎么知道玉华郡主就是口蜜腹剑的女人?怎么就确定以前没有喜欢过她?” “总之我不会喜欢她。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喜欢。” 明雪晗琢磨着他的话。 想着现代社会里那些分分合合,恋爱数段的男男女女。甚至有研究机构作了权威调研,发现那些分分合合,更换过数个恋人的人们,他们的恋爱对象都会有明显共同点。 比如说类似的外型,相似的性格。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喜好对象其实是同类型的,而自己与玉华郡主确实相去甚远。 若项天歌对自己情根深重,着实不太可能爱上玉华郡主。 “可……纵使你不喜欢她,却也是你的妻子啊。天子一怒,红颜枯骨,大将军王府,你的父亲,所有的叔伯兄弟姐妹通通都会成为陪葬。项大哥,你不该这样冲动。” 明雪晗还是不态赞成他的做活。 项天歌却是无所谓的笑笑,“她若真的让皇上治我们全族的罪,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即使不和离也会搅得家宅不宁,若是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有情有义,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皇上降罪。” “这风险太大了,等于所有人的安危,都系在她一念之间了。”明雪晗忧心忡忡。 项天歌却突地温声道:“傻瓜,你总想着那些连面都没见过人的安危,可曾想过你自己。” “我……哪有什么危险。”明雪晗被问住了,愣愣的说道。 “无论是大将军王府,还是玉华郡主,他们都是不可小视的人物,皇帝即使要动杀心,也得顾及江山社稷。而你却不同,你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头便能要你的命。你却还大言不惭的要与我和离。” “我,我们都和离了,那对他们就没有威胁了,还要我的命作什么?”明雪晗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 那玉华郡主面上一团和气,但是眼底全是算计。 定不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厚礼迎娶再共侍一夫还开枝散叶什么的。说不定一到她的地盘就被挫骨扬灰了。 也正因为这些明雪晗坚定的不答应她。 “直觉。她说三年来以泪洗面,日日为我担忧,可是你看她珠圆玉润,长途跋涉也依旧容光焕发,可见平日过得十分惬意。一个真正承受丧夫之痛的怎会如此?” 项天歌反问道,明雪晗也觉得有些道理。 不说其他人,就说前世的自己,为了寻亲心力交瘁。 项天歌顿了顿,又道:“还有那位项夫人,她声称一手将我带大,视我如己出,可是除了脚底板的这颗痣和一些小时候的事,再说不出其他。尤其是我从军之后的经历,她一无所知,甚至不知我还有哪些知交好友。她若真与我亲厚,我又怎么能不与她说起。” 明雪晗凝眉沉思一会,点头道:“听你这样一分析,还真是哦。项大哥,那,你是说这个所谓的婶娘和结发妻都是不安好心。” “没错。”项天歌肯定的说道。 “那日陈方醉后,我便又问了周槐安京中之事。确实大将军王府有位世子与我年岁相当,模样相似,也确实是三年前与东陵余党在黄皮镇交战时战死。但是一直不见尸首,而我也是在那里被父亲救下。故而,不排除我就是项韶的可能。” 项天歌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可是如今我对过去记忆模糊,完全分不清是敌是友,所以更该小心谨慎,绝不能让有心之人趁机诓骗再酿大祸。” 明雪晗恍然大悟:“所以你毫不留情的拒绝他们,就是为了不给他们机会。” “娘子,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我另有妻室之事,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妻室并不简单,这个时候你定不能弃为夫而去,为夫,在这世间也就只有你一个可信之人了。” 他眉头紧蹙,双眸泛红,瞧着竟有些委屈。 明雪晗想想,自己在决定与他和离,成全他与玉华郡主时,只考虑到自己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完全没有顾及他的安危,着实不够体贴。 顿觉愧疚,搂了他的胳膊道:“项大哥,我怎会舍得弃你,对不起,我先前只想着自己,没有顾及你,对不起,我不与你和离了,刀山火海下油锅,我都陪着你,就是欺君之罪的大刀砍下来,我也与你做对鬼夫妻。” “嗯,有娘子这句话,为夫死亦无憾。”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左右他们对你还有所图谋,暂时不会危及你性命,不如就与他们虚以委蛇一段时间,静观其变。” “好,就依娘子的。”项天歌展开笑颜,将她揽进怀中,紧紧抱住。 第一百零八章 来者是客同住屋 第一百零八章 来者是客同住屋 两个依偎一会,明雪晗突地又探起头来,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现在和他们也算是决裂了,万一他们要对付我们,我们不过是小老百姓。” 明雪晗不觉担心起来,项天歌却是笑了,“过来!” 他大掌按在门板上,微一用力,便在不起眼处打开一条缝。 明雪晗犹豫了下,这才凑到缝前往外看。 门外聚集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春红皮子等人则缩到角落里,像是个人形摆设,明清扬则戒备的站在门边。 项夫人和玉华郡主却还在店堂里站着,陈方正与他们说些什么。 说到激动处,玉华郡主忽地掩面大哭着往门外跑,陈方急忙闪身挡住去路,音量也抬高起来。 “玉华郡主,你要是独自回到京都,那就再无挽回余地了。到时皇上追究下来,你,真的忍心项韶人头落地,整个项府被抄家灭族吗?” 项夫人也拉住她,痛哭流涕道:“玉华,婶娘对不起你,婶娘求你,婶娘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劝解韶儿的,求你,一定不要走,再给韶儿一个机会。” 说罢,抓了玉华郡主的袖子要跪于请求。 玉华郡主忙地回身将她搀起,哭道:“婶娘,非玉华无情,是夫君他不要我了,我还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回京请旨,求皇伯父收回成命。” 项夫人又劝:“玉华,你当真舍得吗?你和韶儿青梅竹马,他是失了记忆迷了心智才弃你不顾,你若是真走了,那就再无回旋余地,玉华,三思啊!” 陈方也继续劝:“项韶定是三年前伤的太重,伤了脑子,又在山里呆了三年,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郡主,你就听我们的劝,先在此住下,我们从长计议。” 项夫人:“是啊,左右我们千里迢迢也是为了寻韶儿的,眼下看到他平平安安也算没有白跑,其他的事,只要人活着,总是有转机的。” 玉华郡主泪水涟涟,迟疑许久终是点头,“好,那就看在婶娘的面上再给他一个机会,就在此处再留些日子。” “哎,婶娘谢谢玉华。”项夫人破啼为笑。 陈方这才松一口气,“你们几个没听见吗,项夫人和郡主要在此住下,还不快去收拾两间上房出来。” 明雪晗听这里,有些呆不住了,“在我们这住下?还不得天下大乱。” “无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静静瞧着,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项天歌却是不甚在意的样子。 明雪晗皱起眉头,“可是咱这开店是要做生意的,要是有两尊大佛在,客人都不敢上门,还要怎么卖货。” 她感到深深的担忧。 “也有道理,不过不用担心,他们住不了多久的?” “你有法子了吗?” 项天歌指了指门外,“呶,堂堂郡主与红馆住对门,传到京中那还不笑掉人大牙,所以啊,娘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正好趁着他们入住的机会,也可以吸引城中的达官贵人。如此我们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那好吧,我这让春红去收拾。只是,我们后院总共四间卧房。罢了,就让皮子先住门房,我们就暂住皮子的房间,把正房让给他们吧。” 明雪晗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也就不讲究这些。 前厅春红与皮子小桃谨遵奴训,听了陈方的话却不为所动。 陈方正为光火。 明雪晗理了理衣襟,这才推开门,道:“春红你去街上买几床新褥子来,皮子,这些天你就暂住门房守店,小桃,你去把我房里的东西搬到皮子房间吧。清扬,你就与皮子挤挤,待书塾找好了,就搬去书塾住。” 三人得令各自忙去。 明雪晗又对玉华郡主福了福礼道:“郡主娘娘,小店简陋,正房虽然敞亮些,却也简陋,还请莫要嫌弃。” 玉华郡主眸光大亮,抢步上前,欣喜万分道:“明小娘子,你能让我住下,你真的同意我与你们一起。” 明雪晗得体的回道:“来者是客,郡主娘娘是贵客,自然没有不招待的道理,只是咱地方窄小,只怕住不下太多人!” 她往门外看了看,那里一静侯着十几个随从。 “哦,无妨。”玉华郡主了然明雪晗的话外之意,当即对门外的随从道:“绿烟,你与本妃留下,其他人都先回驿馆侯着。” “落羽,你也留下,其他人去驿馆吧。”项夫人也留下个丫头,其他人打发走了。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勉强够住的房间又不够了。 明雪晗犹豫了下,道:“项夫人,郡主娘娘,您看……我这地方窄小,实在没住安置了。” 玉华郡主大度的摆摆手,“无妨,绿烟就在我房中的脚踏边睡下即可。” “可是咱屋里只是普通的架式床,没得脚踏。”明雪晗为难道。 玉华郡主边往后院走,边说:“也无妨,索性天也转暖了,地上铺个褥子也是妥的。” “那就委屈两位姑娘了。”明雪晗转身面对两个大丫鬟歉意道。 项夫人与玉华郡主便这样住下了。 明雪晗将他们的房间安排好,又与春红小桃一起准备晚饭。 这有贵人在场,自是不能像从前那般随便了事。 好在周槐安赶了过来,并带了东昌府最好的酒楼里的美食,总算是将兵慌马乱的一天应付过去。 夜色渐浓,项夫人与玉华郡主也回自己的屋歇下。明雪晗回到自己房间,门一关便虚脱的倒在床上,紧绷了一天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她仰望着高窄窗洞中,从外头照进来的淡淡月光,渐渐平静下来。 也只有在这时,才能认认真真的思考接下来的事。 虽说,现在是将项夫人和玉华郡主安抚住了,但是问题也摆在了眼前。 项天歌说他们心怀不轨,他是不可能和他们走,也不可能接受玉华郡主这个所谓的妻子。 却也不是说不愿意就可以拒绝的。 白日,项天歌说那些话时,虽有道理,但在这个全凭上位者一念之间就能决定生死的世道,再多的道理都是没道理。 明雪晗思及此,不由的又忧愁起来。 “夫君,夜已深,您不回屋歇着吗?”门外忽地响起玉华郡主柔婉的声音。 明雪晗翻坐起身来到窗边往外看去。 滢滢月光似银霜一般铺满了不大的天井,正中墨发长衫的女子身段袅娆,莲步款款,美丽似画中仙。 而站在一旁的男子,颀长挺拔伟岸无双,两人相对而立竟似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只有这样的高贵美丽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吧,自己不过是个山里丫头,即使与他两情相悦,站在一起也不登对。 明雪晗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郡主,在下这就歇了,告辞!”项天歌却是不假辞色,冷漠的拱了拱手便要往明雪晗所在房间走来。 “夫君!”玉华郡主却是自身后将他抱住。 第一百零九章 一切皆在掌握中 第一百零九章 一切皆在掌握中 她凄凄惨惨,哀怨诉道:“玉华知道夫君经生死大劫,性情已不同从前,玉华不求像过去一样得夫君疼爱,只求夫君容下玉华,哪怕只让玉华当个摆设,朝朝暮暮能看到夫君便足矣了。” 堂堂郡主这般低声下气,又生的美貌无双,换作旁的男人,早就抵不住柔情,沦陷在她的石榴裙下。 项天歌却是掰开玉华郡主的手,退后一大步,道:“郡主所求已经如愿!更深露重,郡主请回房歇着,在下告辞。” 项天歌话说完,转身就走。 把玉华郡主怼的哑口无言。 她不是说只要当个摆设,远远的看着就够了。这不已经让她同住屋檐下,确实已经如愿。 可那不过是楚楚可怜的说辞,为的是求得他的怜爱。要不然她也不会衣裳单薄,屏退所有人的等在这里。 不惜纡尊降贵,施展柔情攻势。却不想,这一腔柔情全成了错付。 玉华郡主恼怒的怒火中烧,拳头紧紧的捏着。 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不甘的回了正屋。 “郡主,您回来了,快披上。”绿烟执了衣裳便要往玉华郡主身上披。 “废物!”玉华郡主甩手却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绿烟的脸上。 当即那白嫩的脸颊红肿一片,绿烟却是眼也不眨,任打任骂,尽责的继续举着衣裳。 “玉华,何必与下人置气。”项夫人走了进来,朝绿烟使个眼色,“还不去打盆热水来给郡主洗漱。玉华,坐下,喝杯热茶。” 项夫人又殷勤的将玉华领到桌前坐下。 玉华郡主屁股刚一落椅又站了起来,项夫人急忙拿了垫子垫在椅子上,“这穷乡僻壤,真真是寒酸的紧,玉华,让你受委屈了。” 项夫人十足一个慈爱长辈样,对着玉华郡主又哄又捧。 末了,见玉华郡主神色好些了,这才道:“玉华,左右我们是住下了,近水楼台。虽说眼下处境难些,但是听陈方说,山里的屋子还不如这屋子,韶儿三年都这样过了。你是他的妻子,也要感同身受才是,这男人啊,为什么对那其貌不扬的山姑野妇衷情,还不就是因为一块苦过来的。” “婶娘,那你说我要和那野妇一样劳作?” “当然不必和她一样,只是这样子总要做足的。韶儿心软,见不得女子吃苦,定会怜香惜玉的。” “我明白了,明儿我就劳作,就不信我堂堂郡主不如一个野妇。” “嗯,你也累了,早些歇吧。”项夫人又怜爱的握了握她的手,这才起身去往自己的房间。 途经正厅时,正好看到明雪晗那屋的灯还亮着,窗上隐约现出两个身影。 项夫人眸光一转,浮起喜色,唤过丫头道:“落羽,你明日去驿馆与楼义一起,去街上看看,有什么物什是这个家里用得着的,尽挑好的买回来。” “夫人,您要在此长住吗?小少爷就要科考了,还需要您呢。”落羽不解道。 项夫人轻轻一笑,语重心长道:“这手心手背啊都是肉,虽说韶儿不是我亲生的,但是那么点大就养在身边,早已胜似亲生。 那明家娘子虽然粗野了些,但是底子却不错,好生将养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只要她真心待韶儿,我这做婶娘的定是不能亏待她的。” “原来是给明娘子买啊,得,奴婢明儿一早便去找楼管事。” “嗯!”项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回了自己屋。 明雪晗收拾好纷乱的思绪,正要睡下,突然听到噗嗤一声笑,扭头便见项天歌一脸讽意。 “项大哥,你笑什么?”明雪晗不解的看着他。 “我在笑好戏即将上演。”项天歌走过来,很是笃定的语气。 “好戏?”明雪晗更是不解。 项天歌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挂在架子上,这才正色道:“刚刚玉华郡主冲房里的丫鬟发脾气,项夫人劝她要学学你,好让我怜香惜玉。劝好玉华郡主,又让自己的丫头管事明日去街上买礼物。” “啊,那这项夫人挺好的呀。”明雪晗想了想道。 项天歌却不甚在意,“管她好与不好,我们就看着好了。” 明雪晗觉得也有道理,想了想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项天歌笑笑指了指自己耳朵,“习武之人,风吹草动皆在掌握之中,何况两屋相距不过数丈,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啊,那……岂不是所有人的言行皆在你掌握之中。什么磨牙呓语岂不能都能听到,岂不是吵的很。” 项天歌又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我才没那么无聊,什么都去听。” 说罢,他依赖的将头搭在她肩上,道:“娘子,我将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就是怕他们对你不利,如此,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我掌握之中。” “嗯。”明雪晗转过身,看到他一脸疲累的样子,甚是心疼,“项大哥,都是我不好,拖累你了。” “你命即我命,你若不周全我又怎能安好。”项天歌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眸深情道。 明雪晗心下一软,感动不已。 “项大哥,谢谢你这样爱我。”她偎进他怀里,“你说,我其貌不扬,亦无显赫家世,为何爱我?” 项天歌拥着她,眸光悠远的望向虚空,道:“亦说不上原由,大抵时那时见你,明明细细瘦瘦,见到我一身血污,害怕的要死,却又硬着头皮照料。我便想,这姑娘可真有趣。” 明雪晗心头一震,问道:“一身血污又凶残,那是父亲刚救下你时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兴许就是伤重迷糊之时那一眼,便情根深种了吧。” 原来他喜欢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明雪晗,并不是自己。 明雪晗心痛如绞,险些落下泪来。 “娘子,那你何时相中为夫的?”项天歌兴致勃勃的问道。 明雪晗按下心思,强作笑颜,“你都说了没有原由。” “别以为我不知道,成婚初时,你防我防的紧,那时定是厌烦我的。说,你是不是压根没瞧上我,今日才不与商量便说和离。” 项天歌说着又委屈起来,眼巴以的看着明雪晗。 “当然不是。”明雪晗急忙否认,心下挣扎一会,又道: “从前我年岁小,自是不懂情爱。只是……项大哥,父亲一死,于我心神俱震,便是性情也大不相同。与三年前初见时相比,可以说已经改头换面,你,确定爱的还是我吗?” “你怎会不是你?你就是你,我的娘子。”项天歌肯定的说道。 明雪晗却明白头,“不,每个人都会变得。就像你,不管你和玉华郡主过往如何,但对他来说,你与从前就是判若两人,那如果我也像你一样,父亲去世前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你……” “就算我性情大变,判若两人,不还是我吗?”他截过话头反问,“若从前的我花天酒地,嗜杀凶残,你还爱我吗?” “当然!”明雪晗毫不犹豫的回道。 “那便是了,我爱的就是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 明雪晗凝眉思忖良久,喃喃道:“也就是说不管这身子里的脾气性情如何,你都不在乎,所以……你爱的就是这副身子!?” 明雪晗说到这里,更加心酸。 第一百一十章 喜欢你的不客气 第一百一十章 喜欢你的不客气 “是啊,爱你这副身子。”项天歌却是促狭的笑了起来,他微一用力便将她带进怀里,碎碎的吻了起来。 明雪晗知道这男人定是会错了意,忙地推起他,“谁跟你说这个。要说这个,我这骨瘦如柴,玉华郡主的半点风姿也比不上。” 项天歌看着她,郑重道:“娘子,无论你过去是什么人,以后会变成什么人,你就是我的娘子。无论生老病死,痴傻或聪慧,美貌或丑陋,你就是我的娘子,唯一的娘子!” 他的眸光那样深情,专注的望着自己,他的手温暖的抚过脸颊,将她似珠宝一般捧在手心。“娘子,以后莫要再问我为何爱你,这世间不是什么都有原由的。” 是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管过去的明雪晗与他发生怎样的故事。 明雪晗就是明雪晗,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人,他爱过去的明雪晗,亦对现在的明雪晗情深不诲。 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明雪晗茅塞顿开,心头的小别扭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甜蜜与幸福。 “项大哥,你真好!”明雪晗甜甜笑着,攀住他的脖子。 “叫我什么?” “嗯,大白鹅!”她调皮的回道。 “叫什么?”项天歌佯怒的瘪起嘴巴,双手则往她的胳肢窝里伸。 明雪晗怕痒,呵呵笑着,却是嘴硬的不肯改口,连声叫着:“大白鹅,大白鹅……” 项天歌双手作乱,明雪晗痒的乱扭。 两人打闹着,忽地四目相对,瞬间像被下了定身咒,世界也像静止了一般。 眸光胶缠,相爱的人不自觉的靠拢。 衣裳褪尽,洁白的肌肤不胜凉夜,明雪晗猛然惊醒,抵住将要欺近的胸膛。 她羞涩的拒绝,道:“项大哥,不要,这里不比明家村,庭院窄小,屋舍邻近,会被人家听到的。” “听到又何妨,夫妻敦伦天经地义。”项天歌将她揽的更紧。 明雪晗再次抵住他,摇头道:“话虽如此,可项夫人到底是长辈,玉华郡主也是你名义上的妻,虽说他们都是别有用心,可我们还是矜持些好。” “其实你就是看不上我。”项天歌的语气莫名有些酸楚。 明雪晗疑惑道:“我怎地又看不上你了?” “自成婚以来,你总这般……”项天歌转开脸,“也罢,左右连血脉至亲都算计我,更何况你本就不欠我什么,看不上也正常。” 他猛地松开明雪晗,转身睡到床的另一侧。 明雪晗满头雾水。 这,是生气了,还是撒娇? 瞧着他紧绷的背脊,明雪晗有些哭笑不得。 这作派,怎么跟个小女子似的,与他平时冷情冷面的硬汉形象实在不符。 明雪晗有些想笑,只是再一看他紧绷绷的样子又觉得不妥。 难道是真的生气了? 自三年前明父将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便受尽旁人冷眼,吃了不少苦头,这好不容易有亲人来相认,却又全是算计。 纵是铁打的心肠也难免伤神吧。 这么久以来,处处为自己着想,恨不得事事代劳,更别说翻脸了。 如此反常,想来是真的伤心了。 明雪晗又心疼起他来。 伸手搭了他的背,脸靠在他肩胛上,柔声道:“相公,你我几经磨难,风雨同行,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岂会看不上你。” “原是感激之情,难怪轻易就能和离。”项天歌闷声道,显是更加委屈。 怎地又提和离之事。 难道他还在怪自己不与他商量,觉得自己不够爱他? 明雪晗急忙又贴近他些,道:“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父亲去世,清扬又体弱,我们姐弟无依无靠,而你又处处妥贴,所以对你只有感激之情。但是朝夕相处下来,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份感激就变成了依赖,变成了习惯,变成了再也舍不下。” 项天歌仍是僵直背脊不理她,明雪晗不知如何是好,搂紧了他腰,道:“相公,好相公,你莫要生我气。你说我是你唯一可信之人,你又何尝不是我唯一依靠。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说离开你的话,你就原谅我吧。” 明雪晗柔声恳求,项天歌只是不吭声。 明雪晗翻到他身子,便往他怀中挤,道:“你若是再不理我,我便与你不客气了!” 她瘪起嘴故意放狠话。 项天歌眸光流转,似寒星一般盯着她。 好似在质问她要怎么不客气。 盯了一会便又要转过身去。 明雪晗着急起来,长腿一抬便将他劲腰勾住。 不成想,他力气大,这一勾非但未将他留住 反而被他的带的一起翻过。 唔… 身下忽地被涨满,明雪晗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项天歌。 该死,要不要这么凑巧,不过是翻个身,怎么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刚刚只顾哄他,竟忽略了两人早已坦诚相见。 项天歌亦是始料未及,瞠大双眸,控诉似的瞪着她。 “那个,我,相公,我…”明雪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忙脚乱的要退开。 项天歌蓦地按住她的腰,这一下二者便完全融为一体。 “这就是你的不客气?”项天歌一本正经道。 “啊,不是!”明雪晗羞的满面通红。 “既然你知错能改,为夫便原谅你。” 说罢他长腿往上一勾,缠住她的身子。 木已成舟,明雪晗再想反对已然无用。 只得压着嗓子道:“你且小心些莫要给人听见了。” 项天歌知她羞涩,到底不敢太过。 许久以后,明雪晗精疲力尽躺在他怀中,慢慢回味过来,突地杏眼圆睁,怒道:“项天歌,你是故意的!” “唔?”心满意足的男人像大猫一个懒洋洋的弯起身子,将她圈入怀中。 明雪晗抬起身,“项天歌,你学坏了,你,你就是想这个,故意装生气。你,根本就不那么生气!” 明雪晗想到这些,真是又羞又气。 “娘子,休要过河拆桥!”项天歌却是倒打一耙。 “你胡说。”明雪晗是真的恼了。 有种被吃干抹净,还帮忙擦嘴的意思,她觉得自己蠢死了。 项天歌轻蹙眉头,却道:“娘子如此生气,难道是对为夫刚刚的表现不满意。为夫知道这里屋舍相距太近,不好尽情,让娘子受委屈了。” 说的什么话,敢情是自己急不可耐,要向他求欢一样。 明雪晗恼了:“项天歌,你这些都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娘子教的。” “我几时教你这些!不要胡说八道!” “第一次…”项天歌欲语还休,眸光里更是像燃了火。 明雪晗猛然想起初次,可不就是… “你……我不理你了!”明雪晗羞怯难当,扭身抓起被子盖脸。 “哈哈哈!”项天歌愉悦大笑,将她连人带被抱入怀里:“为夫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娘子的不客气。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被娘子不客气。” “你还说。”明雪晗恼羞成怒,抬便要打他。 “好好好,不说了,娘子也累一天了,歇吧。”项天歌抓了她的手塞到自己怀里,又将她抱进怀里。 语气宠溺,眸光深情,明雪晗挣了几挣,便又沦陷在他的温柔中。 了却心事,明雪晗窝在项天歌怀中一夜好眠。 清晨,最是好睡之际。 明雪晗蓦地听到一声尖利叫声,“啊,救命!” 她猛地坐起身,便见玉华郡主狼狈的破门而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贼喊捉贼惹杀窝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贼喊捉贼惹杀窝 “你怎么进来了?”明雪晗吓的一下钻回被窝。 玉华郡主一抹脸上的污痕,迟疑道:“我,本想给夫君做早膳,只是这柴火怎么也点不着,烟熏火燎,呛得我快要死了,我一害怕,就跑进来了。咦,夫君呢?” 明雪晗这时才发现项天歌已经不在房间,而自己身上也穿好了中衣。 “不知道,许是起身了。”既不是寸缕不着,明雪晗便没什么可担忧的。 她掀开被子,神色如常的穿衣束发。 “起身,此时天光刚亮,奴仆们都还在酣睡,他怎么起身了?”玉华郡主不解道。 敢情您还知道现在天光刚亮,奴人们都没有起,您却闯进人家的卧房,存的什么心? 还知书达理的皇家郡主呢,莽撞无礼的跟康水仙似的。 明雪晗暗自吐槽一番,面上却是不显,“兴许是有事出去了。” “明娘子,那个,我……”玉华郡主突然又扭捏起来。 “何事?” “我本想做早膳的,结果,弄成现在这样,然后绿烟又去驿馆帮我取东西了。我……我的镯子刚刚了烧火时掉了,”她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 好在明雪晗是个机灵人,想了想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找镯子?” “是!麻烦明娘子了。”玉华郡主很是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帮你找可以,只是我也不知掉在哪里。” “定是在灶房,我早间出房门时还戴着,刚刚烟太大,我一下着急就没了分寸。那个镯子是我母妃留给我从小戴着的……” 玉华郡主说到这里伤心的快要哭出来,又害怕的往灶房里看,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明雪晗循着她的视线望去,那里依旧浓烟滚滚,想来这位娇滴滴的郡主是被熏怕了,不敢再进去。 “那个镯子长什么样?” “就是一个支血玉镯子,外头缠着金丝。”玉华郡主比划了下。 “那你在天井处等着,我去找找看。”明雪晗便穿好鞋往灶房里走去。 她一推开灶房门,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个玉华郡主也恁地厉害,这是做早膳吗,是在烧房子吧。 本身早晨的光线就不甚明亮,加上这古代的屋子窗户又高窄,屋内又满是浓烟,就是点了灯也无法看清。 明雪晗只得先打开门窗,准备待烟雾散了,天光也更亮些再早。 屋外玉华郡主又扬了嗓子道:“明娘子,我那镯子许是在灶台边,我想了想,刚刚别的地方也没去。” 灶台边? 因为房子是新租的,灶台边只放了一捆柴火,再就是火叉和一个小板凳。 明雪晗心想这地方杂物不多,找个手镯应该不难。 便点了火折子走过去。 为免损伤到镯子,她抽个圆润细竹竿在地上翻找着,却是没有找到。 “郡主,你确定镯子掉在灶台边吗?这里统共就一捆柴,一个板凳,还有一点点灶灰,根本藏不住东西。我找了没有啊,你在想想还去过哪里?” 玉华郡主:“没有别的地方了,我一进去就开始烧火,然后半天点不着。” “烧火?”明雪晗眸光一转,忽地发现灶膛里头有什么东西闪过。 “难道是烧火时掉进灶膛里了?” 明雪晗抽出里面的柴火,又拿了火叉捅进灶膛里,刚要拨开里面的火灰,蓦地屁股一痛,有人用力的踹了她一脚。 明雪晗猝不及防,正对着灶膛的脑袋,便直直的往灶膛里钻去。 而那灶膛里虽然没有明火,灰灰却也不少,这若是钻了进去,先不说会不会卡断脖子,光是火灰都能她烫的面目全灰。 幸好手里握着火叉,她下意识的将火叉往前一顶,将将的收住扑势。 正要抬起头来,后背又被人用力打了下,明雪晗吃痛身子往下塌了塌。劲后蓦地又被人掐住,将她的脑袋往灶膛里塞。 幸好她人纤瘦,而烧柴火的灶膛也大,而她平时做惯了粗活,力气也不算小,情急之下还能撑得一时半会,要不然就这一塞非得头破血流。 她的头被往下按着,刚好看到一截锦缎裙摆,正是玉华郡主的装扮。 明雪晗愤恨不已,历声吼着:“玉华郡主,你疯了,杀人偿命,你以为杀了我项大哥就会和你在一起吗?他是不会喜欢心肠歹毒之人的!” 玉华郡主见身份被拆穿,也就不再掩饰,“哼,杀了你夫君会不会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是没有了你,就没有人跟我抢夫君了。” 明雪晗以为玉华郡主是个娇娇女,不想竟也有些力气。 争斗间,虽然没能将明雪晗塞进灶膛,却也好几次头碰在灶台上。 而玉华郡主仗着位置优势,一脚撑在墙壁上,双手同时掐了明雪晗的脖子,恶劣劣道:“今天我就弄死你,我告诉你,所有人都被我支开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下了狠劲,也未能将明雪晗塞进灶膛,眸子一眯,突然看到上面的锅铲,抓起来便要将铲子往明雪晗的脖子砍去。 明雪晗眼角余光也注意到她的动作,惊的后背直冒冷汗。 她抓进还在灶膛里火叉棍,一下狠劲,猛地往后刺。 抢在玉华郡主拿锅铲的前头,捅中她的肚子。 玉华郡主始料未及,娇贵的身体也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顿时惨叫一声,往后退。 明雪晗再一扭身,火叉棍终于抽了出来,挥起就往玉华郡主的胸口刺去。 火叉的前端虽只有手指长的尖叉,若是被刺中,伤不了要害也能捅出两个血窟窿。 玉华郡主吓的花容失色,尖声叫道:“贱奴才你若伤我,灭你九族!” 这一声尖叫,唤回了明雪晗愤怒到迷失的理智。 欲捅出的火叉随之僵在半空中。 玉华郡主眸光一凛,抓了锅铲便要再打。 明雪晗下意识的便要举火叉反抗,玉华郡主却突地倒地,柔弱无助道:“明娘子,你要做什么?啊,不要杀我……” 话未落,前厅的门忽地被大力推开,一行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玉华郡主的大丫鬟绿烟,还有项夫人和她的丫鬟随从们。 “明雪晗,你竟敢刺杀郡主,来人啊,把刺客抓起来!”绿烟一进来便尖声大喊。 身后跟着的蜂拥而上,擒住明雪晗的手脚。 明雪晗骤然明白,厉喊道:“这是你的阴谋!” 玉华郡主虚弱的靠进绿烟怀里,满脸污痕,衣裳凌乱,似惊弓之鸟一般,无助道:“明娘子,我已经接受你和夫君在一起,甚至他要与我和离也愿意成全,为何你还要杀我!” 此话一出,绿烟带来的那些人更加愤怒,猛一使劲便将明雪晗按跪在地。 “来人啊,贱民胆敢刺杀郡主,就地处决!”其中一名护卫头领模样的壮汉一声令下,压制着明雪晗的男人抽刀便往明雪晗的要害处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莫要再折煞草民 第一百一十二章 莫要再折煞草民 明雪晗奋力挣扎,然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敌得过皇家护卫的力气。 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刃便要切断咽喉,明雪晗惊恐的瞪大眼眸,不住的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刺杀郡主,放开我……” “杀人也磨磨蹭蹭,速度快点!”绿烟不耐烦的吼道。 护卫手起刀落。 “啊!”明雪晗绝望了,目眦欲裂的看着那朝自己杀来的大刀。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当”地一声响,近在眼前的大刀,忽地飞了出去,唰地一声钉在了旁边的灶台上。 同时,颀长身影似利箭般奔到面前,片刻间便将制住明雪晗的护卫打翻在地。 明雪晗后怕不已,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 强壮的胳膊将她揽入怀中,项天歌强忍心痛,道:“娘子!” “项大哥!”明雪晗哭喊着,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泣不成声。 护卫们起身便要反攻,柔弱的靠着绿烟的玉华郡主娇叱阻止,“住手!” 护卫们得令退至一旁。 玉华郡主挣扎着,摇摇欲坠弱柳扶风似的站了起来。 “夫君,您终于回来……啊!”玉华郡主话未说完,又不胜娇弱的往地下倒去。 “郡主,您怎么地还不死心,您没看到吗?世子的心里已经没有您了,您……”绿烟不顾礼仪,痛心疾道的哭道。 “住口。”玉华郡主连连摇头,“明娘子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她也是太害怕与夫君分开,才会犯下大错。好在我也没什么大碍,你们莫要再追究此事,就是回了京中,也不许与我父王和皇伯父提起。” “郡主,您真是太心软了,奴婢要是再迟来一步,您的性命就交待在她的火叉棍上了,您怎么还要替她讲话。” 绿烟说着,面向一转,朝项夫人跪了下来,“项夫人,您是亲眼看到的,明娘子举了火叉就要杀郡主,莫说郡主是金枝玉叶,便是寻常妇人也不该任人打杀。项夫人,请您替我家郡主主持公道!” 绿烟头如捣蒜一样磕在地上,直磕的砰砰响。 项夫人面色为难的看看项天歌和明雪晗,又看看玉华郡主,好一会才自责的道:“要怪就怪婶娘吧,是婶娘身为长辈,却治家不严,没能及时训教晚辈。一把年纪还贪图玩乐却什么早市,才害得他们……玉华,你要怪就怪婶娘,莫要伤了你们夫妻情份。” 项夫人句句都在自责,却也句句在坐实明雪晗刺杀玉华郡主的罪名。 “刘统领,绿烟,明娘子出身山野,难免性子急躁,也是一时情急才犯了错,还望二位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从轻发落。韶儿,你也来求求情,玉华心善定不会为难明娘子的。” 项夫人说罢,又去拉项天歌。 项天歌一侧身避开她的靠近,冷冷道:“项夫人,玉华郡主。草民项天歌本就是普通百姓,并非你们口中所说的世子。内人年岁尚小,山中长大,从未服侍过人,难免动作粗鲁,让郡主受惊了,草民在此给郡主赔不是,还是望您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他面色清冷极为疏离,三言两语,便将亲疏区分开来。 同时也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玉华郡主当即按捺不住,急道:“夫君,您这是要做什么,玉华知道您的心里已经没了玉华,只有明娘子。玉华也想成全你和明娘子,从未想过拆散你们。玉华只是想让您早日回家,阖家团聚啊,夫君……” “玉华郡主!”项天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项天歌只是一介草民,担不起郡主的夫君之名。” “夫君!” “韶儿!”玉华郡主与项夫人难以置信的出声。 项天歌又对项夫人行了个大礼,“项天歌不过是与贵府公子有几分相像。项夫人,草民知道您思侄心切,但是草民真的不是您的侄儿,对于您所说的事也概无印象。草民不敢冒认贵府世子,更不敢攀权附贵,冒认皇亲国戚。还请二位,莫要再折煞草民。” “韶儿,你这是……” “郡主,娘子无意冒犯,还请郡主恕罪,娘子,过来给郡主赔不是。”项天歌却是不顾项夫人的话,拉了明雪晗给玉华郡主赔礼道歉。 明雪晗明白,项天歌这一出顾左右而言他,是为了给自己减轻罪行,如果他根本就不是世子,与玉华郡主没有关系,那么自己也就没有理由刺杀她。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真的不能与家人团聚了。 项夫人和玉华郡主是别有用心,可是项府其他人呢。他的亲生父亲,还有过去的故交至亲,难道都要舍弃吗? 明雪晗下意识的摇头,“项大哥…… “娘子,身来命贱,不能给娘子荣华富贵了,还望娘子莫要嫌弃。”项天歌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道。 明雪晗泪如雨下,“不,项大哥,我没有刺杀郡主,你不必因为……” 项天歌猛地使力将她拉入怀中,小声却语速极快的说道: “娘子,他们根本不是要杀你,只是想借此制衡我,如果他们得逞了,往后他们会更嚣张,为夫就成了他们手里随意拿捏的面团。倒不如一开始就打破他们的如意算盘。娘子,你说刀山火海也陪着我的,你怕了吗?” “当然不是!”明雪晗用力的摇头。 “那便听为夫的。”项天歌说罢,按了她的双肩端端的跪好,“娘子,快给郡主赔不是。” “郡主娘娘,小女子不是有意要伤害郡主,只是当时浓烟四起,小女子未看清郡主方位,这才误伤了郡主了,还请郡主娘娘恕罪。” “请郡主饶过我家娘子。”明雪晗说完,项天歌又郑重的恳求道。 玉华郡主张口结舌,一时间却是不知如何回话,只好朝项夫人投去求救的神色。 项夫人抬袖掩着嘴角轻咳几声,“韶儿,你前尘往事尽忘,不相信自己就是将军王府的世子也情有可原,无妨,此事非一朝一夕,大可从长计议。但婶娘确定你就是韶儿,还请你莫要再拒绝认亲。” “项夫人盼亲归来的心意,草民懂得。只是……”项天歌朝玉华郡主看了看,“若只是给项夫人您做侄子倒也罢了,这,郡主妻子,草民实在受不起。” 说白了,认不认亲他是不在乎的,就怕多个惹不起的郡主妻子,连累他的小娘子。 真当本郡主是泥捏的,打杀个贱民还要三请四审吗? 玉华郡主怒火中烧,眸光一凛便要发作。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请收义子渡危机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请收义子渡危机 项夫人她活了几十年岂能听不出来项天歌的话外之意,她伸手按住玉华郡主的手腕, 温声道:“玉华,韶儿失忆,已然忘了与你的过去,若是强求夫妻情义,恐再生嫌隙。不如……就暂时先不提这事,待韶儿记起之后……” 玉华郡主万分不甘,只是瞧着项天歌面色坚决,只得凄凄艾艾道:“但凭婶娘作主!” “多谢郡主体恤。”项天歌忙拉了明雪晗站了起来。“项夫人,郡主,二位身份尊贵,而草民家中实在狭小简陋,又琐事众多,实在不能将二位照顾周全。不如请县令大人前来,给二位安排个更好的住处。当然,草民身为东道主,也定不敢怠慢的。” 这是下逐客令了。 玉华郡主面色有些发白,张嘴便要说些什么。 项天歌又道:“玉华郡主,您金枝玉叶,内人及家中下人皆是粗人,怕再有个闪失,伤着贵体。草民实在担当不起,还请郡主恕罪!” 项夫人也从旁劝道:“玉华,韶儿说的在理,这临街的屋子又有商铺,人来人往,后院又小,无法安置护卫,确实安全。咱还是先回驿馆,你若是想来探望韶儿,亦可常来。” “婶娘。”玉华郡主委屈的泪如雨下。 项夫人拍拍她的手背,转头又对项天歌道:“韶儿!你与明娘子同甘共苦相依为命三年,婶娘明白你们之间的情意,只是这妻子可以重娶,那么家人,难道也要重新选过吗?” 说着,她神色极为哀伤,语气沉重,“无父无母哪来你?你可以不认婶娘,但是亲生父亲也不要了吗?韶儿,婶娘知道你自己的活法。但也请你在过自己的日子时,仔细的想想,自己究竟从哪来。” 她悠悠叹一口气,眸光里满是怜爱,“子欲养而亲不待,婶娘是怕你此时否认的干脆,待到记起前尘旧事又追悔莫及啊。” “昨日我们冒冒失失住进来,是太欠考虑,婶娘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项夫人站起来,端端的行了个礼。 项天歌背脊挺的笔直,面无表情。明雪晗从旁看着,却察觉到他嘴角带着一丝讽意。 明雪晗知道他是不信项夫人的,若不是他们的身份压着,连刚刚那点客套话都不愿意。 只是项夫人和玉华郡主虽然不安好心,但是这番话却也有道理。 “项大哥。”明雪晗轻声唤了唤他,又对项夫人道:“项夫人,小女子有个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娘子有话防直说,都是一家人。”项夫人倒是十分赏脸。 “既然项夫人执意以为我家相公是贵府失踪的侄儿,而我家相公却又不记得这些事。如此僵持着,也不知他猴年马月想得起来。” 明雪晗眸光一转,看着项天歌道:“倒不如,项夫人就认我家相公作个义子,如此,即使他不是您的侄儿,却也是您的亲人。可好?” 义子? 项夫人眸光一亮。 项天歌则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回以微笑,又道:“这般,即使往后我家相公出入贵府,或与贵府家眷往来,也能像是亲戚一般,相公心里也就不再膈应。最要紧的是……” 明雪晗又朝玉华郡主那里看了一眼,“这般也就不会辱没了郡主娘娘的名节,而小女子与相公也得以名正言顺。” 玉华郡主闻言,急的眼眶赤红,胸脯不停的起伏着,可见气的不轻。 “郡主娘娘,您饱受丧夫之痛,小女子省得。只是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我家相公极有可有不是您要找的人。若是冒认这个身份,也是对郡主娘娘您名节的羞辱。” 明雪晗所言句句在理。 如果项天歌不是项韶,那么玉华郡主强认了他作丈夫,那就是对亡夫的不忠,就成了水性扬花的女子。 玉华郡主心中怒火熊熊,却是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项夫人按着玉华郡主的手,温柔的拍一拍,安抚道:“玉华,明娘子所说也算在理。这认亲之事还得韶儿记起才算作数,若真像明娘子说的那般,他若不是……玉华,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玉华郡主咬牙切齿,好半晌方僵硬的点了点头。 “韶儿,不,天歌,那你可愿做本夫人的义子?”项夫人端端的问道。 项天歌拱手,道:“夫人抬爱,草民受宠若惊。” “好,好,那往后你便是婶娘的义子了!”项夫人慈爱的扶住他的双臂,眸光里是看不够一般的宠溺。 “是,义母!”项天歌恭声唤道。 项夫人更是满意,笑笑,:“落羽。去街上看看,我给明娘子买的东西都抬回来没有,再去挑挑,有何适合天歌的东西也都买了回来。以后天哥就是我的义子,快来拜见三少爷!” “是,奴才们给三少爷请安!”项夫人带来的人齐刷刷的跪地。 项夫人执了项天歌的手,微笑道:“我们项府子嗣不多,原本失踪的韶儿排行第二,他上头还有个姐姐,你与韶儿年岁相当,就论老三,下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皆为我亲生。这些,以后回京就都认识了。” “是!”项天歌恭恭敬敬。 “落羽,传我话给县令,本夫人正式收项天歌为义子,请他为本夫人在最好的酒楼摆席三天三夜,请全城的百姓吃酒,以祝我喜获麟儿!” “玉华,既然天歌不是韶儿,那你一个妇人就不好借住在此了。绿烟你赶紧扶郡主下去梳洗,再把东西收拾好,一会我们一起回驿馆。” “夫人也要回驿馆中?” “我可不是有了儿就忘了媳的糊涂人,这义子虽好,侄媳妇也亲呢。”项夫人志得意满,容光焕发,挽了玉华郡的手,宠溺笑道。 玉华郡主心里明白,项韶执意不肯认自己,暂时作了项夫人的义子,好歹还能扯上关系。 若不然,就刚刚他护着明雪晗那样,是不会给自己半点机会的。倒不如就听了项夫人的安排。 玉华郡主便默许了项夫人的安排。 不一会,春红皮子,还有清扬等人,与几个挑夫一起,抬了好几大箱子的物什回来。 小桃也挑回来满满两筐的菜品。 明雪晗这才明白,原来一大清早,家人都被项夫人拉去逛早市,这才给了玉华郡主行凶机会。 项夫人安排好一切,又想着还要去酒楼里摆三日席,便带着玉华郡主走了。 两尊大佛终于送走。 明雪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项夫人买来堆满院子的物什,便想一起收拾了,却是一转身突地头晕眼花,直往地上栽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娘子七窍玲珑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娘子七窍玲珑心 “娘子!”项天歌惊呼着将她抱起。 发丝滑落,这才发现她脖子上额头上全最血瘀,双手也破皮流血。模样十分凄惨。 “娘子!”项天歌心疼的唤她。 项天歌忙地将明雪晗抱进屋内,又打来热水亲自替她擦洗干净。 也在这时,才发现她全身上下无数青紫淤痕。 项天歌眸光瞬间阴沉至冰点。 明雪晗短暂昏迷之后便醒了过来,看到项天歌怔怔的看着自己身上伤处,忙安慰道:“项大哥,我没事的,都只是些皮外伤,擦点跌打药就好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没有护好你。”项天歌歉疚不已。 明雪晗摇摇头,却是笑了,“无碍的,那玉华郡主也只个弱女子,我不过是失了先机,被她制住。若不她,凭她一根头发丝都伤不到我。” “倒是你,项大哥,怎么一大早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我和玉华郡主?” 明雪晗倒不是觉得项天歌不顾她,而是定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他才会走开。 果不其然,项天歌神情凝重道:“天未亮时,我突然听房顶有人踩过的声音,起身出去就看到个黑衣人跑开,便跟了上去。那人轻功极好,我一直追到了东郊才将他追上,只是还未交手,那人便潜进碧溪中。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又匆忙赶了回来。 “难道是玉华郡主的人故意引开你,好对我下手。”明雪晗惊叫道。 “不无这个可能,但是……”项天歌说到这里又很疑惑。 明雪晗见他欲言又止,不觉忧心道:“怎么了?” 项天歌想了想道:“我刚刚进来时在门口与郡主的护卫交了手,如果是她的护卫应该没那么好的身手。不过这些皇亲贵胄都会蓄养暗卫,也不排除是郡主暗卫所为,故而也不能妄下定论。” “如此看来,往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那你呢,为何让我认项夫人作义母?”项天歌话锋一转,很是疑惑的问道: “我刚刚没有反对,是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这样就不用与玉华郡主纠缠不清了,但是项夫人也非省油的灯,与她扯上关系,是好是坏呢?” 项天歌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 明雪晗却是自信的笑了起来,道:“虽然项夫人与玉华郡主皆不安好心,但是我觉得这两人的目的是不同的。玉华郡主上来就是唤你夫君,想来是非常在意世子妃这个身份。 毕竟郡主再尊贵,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里,她若是没有一个好归宿,也终将美人迟暮,在世人眼中也是个不幸的女人。 而大将王府世子,就是未来的大将军王,她就是未来的王妃,可以说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了。这才对我痛下杀手,为的就是世子妃这个身份不再有威胁,而项夫人的话……” 明雪晗分析的头头是道,项天歌听闻觉得十分在理,“那项夫人呢?” 明雪晗:“她的态度有些不好说,但是目前来看,我与玉华郡主起了争执,原本她是站在玉华郡主那一边的,但是你一表态只在乎我,甚至要抛去世子这个身份,她立马掉转矛头开始打圆场,可见她并不在乎我和玉华郡主哪个才是你的妻子,她在意的是你能不能回到将军王府,能不能跟她统一阵营。 我想大将军王府是首屈一指的高门贵户,而据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大将军王并不是好女色之人,亡妻去世之后一直未娶,但是诺大的府中总要有女主人管事。而项夫人作为王爷的弟媳,又是你的养母,自然而然便接过女主人的权利。 然而若没了世子,未来的将军王府主人成为了未知数,她这个大权在握的女主人地位也必受到威胁。故而她是不会与你作对的。而相比较侄子,义子更加需要依附她。故而她是不会反对我的提议。” “娘子高明!”项天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末了又疑惑道:“不过娘子,你真是在山中长大吗?怎么对内院的弯弯绕绕如此熟悉?” “自古豪门深似海,这样的电……话本子,民间故事多了去了。”明雪晗差点就说成电视剧,幸好及时改口。 “话本子?”项天歌狐疑道。 “哎呀,这人心嘛总是相似的,莫说话本子那些,就明家村那些女人,不也是天天跟个斗鸡眼似的,我也不过是换位思考,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了利弊关系,也就看懂他们的意图了。” “有道理,娘子真是七窍玲珑心。”项天歌奉承道,“这样一来,为夫即可以接近项夫,查出自己的身世,又不用被玉华郡主约束,倒真是两全齐美,娘子聪慧。” 项天歌抱了她得意的笑道。 “不过那豪门里也不知有多少恩怨纠葛,在你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来,还是少惹为妙。能不去京都就不要去吧。”明雪晗想到早上的事,不由的阵阵后怕。 这玉华郡主是怕自己抢了她位置,那么是不是也有人要抢项天歌的位置,还有三年前那批险些夺了他性命的人,明雪晗只觉前路荆棘密布,处处皆是风险。 项天歌知她是为自己好,隧揽了她,好声道:“嗯,娘子的话,为夫记下了。” “转过身去,我给你擦药了。”项天歌拿过床头的伤药,细心的帮她上药。 这边夫妻俩有商有量,另一边玉华郡主回到驿馆,却是砸烂了一屋家居物什。 “岂有此理,什么义子,竟然将本郡主当猴耍,真当本郡主是软柿子,杀不了他们吗?” 玉华郡主恶狠狠道。 “项夫人!”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玉华郡主忙收敛了神色,病歪歪的靠在床上。 项夫人跟着丫鬟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有些不忿。 “玉华,你也太操之过急了。如今韶儿正是将她捧在心尖尖上,你去动她不是把韶儿一起往外推吗?”项夫人一副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 “婶娘,连你也觉得是玉华要对明娘子下杀手吗?”玉华郡主哀哀哭道。 项夫人愣了下,“难道另有隐情?” “玉华本在灶房里准备给夫君做早膳,只是怎么也点不着火,还搞得满子浓烟,奴人们又都不在,我便去叫明娘子帮忙。哪成想,她竟起了杀心,要置玉华于死地,婶娘,玉华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人!” 玉华郡主哭的更惨。 项夫人面色有些尴尬,“玉华,饶是如此,可在韶儿眼里,她就是千好万好,玉华,听婶娘的,远香近臭,就先由他们去吧,等回了京都,还不都由你说了算。” “可是那明娘子心肠如此歹毒,婶娘就放心她跟着夫君吗?今儿对我下杀手,明儿个若是记恨起夫君,夫君又那般信她,岂不毫不设防。不,他现在连我的夫君都不是算了。” 玉华郡主哭的更加伤心。 项夫人秀眉紧蹙,摇遥头道:“玉华,你听婶娘说。我虽答应了收他为义子,可礼法并没有规定婶娘不能收侄子为义子啊。” “婶娘,你的意思是说?”玉华郡主眸光一亮,立即止了哭声,热切的看着项夫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赚得银子赢美名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赚得银子赢美名 项夫人扶着玉华郡主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肯定道:“玉华,韶儿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他满口否认,但是他就是韶儿。” “那婶娘为什么还要顺应他们的意思。”玉华郡子眼泪汪汪的反问。 项夫人:“韶儿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他十二岁便入了军营,过得一直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莫说是我们,即使大将军王在此也不会服软。但是他也最重情重义,你看他对那明雪晗的态度就知道了,只要如了他的意,就是命也舍得的。” “那又怎么样,他的命还是舍给明雪晗的,又不是舍给我们。”玉华郡主瘪起嘴,满是不甘道。 项夫人慈爱的拉过她的双手,“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不是与他针锋相对,而是想办法恢复他的记忆。” 玉华郡主眸底闪过一丝异色,犹豫道:“那若是他永远都记不起来呢。” “那就尽快带他回京。届时,即使他没能恢复记忆,有大将军王还有王府里的其他亲眷在,届时他就是想否认自己的身份也不能了。你是皇上御赐的姻缘,只要确认他就是韶儿,便再不能离你而去。” 玉华郡主听到这里,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项夫人趁势再道:“其实,最要紧的是韶儿能够平安归家,那才是最大的福气。你这作妻子的,也才有盼头,至于那些野花野草,就算留着又怎么样,等到了京都还不都有由你说了算。” “婶娘教训的是,玉华知道了。”玉华郡主感激道,“不过,婶娘,我真的没有要害明雪晗,是她心机叵测。” “嗯,婶娘当然知道玉华最是通情达理,以后你离他她远些。” “玉华知道了。” 项夫人又抚了抚她鬓边发丝,“好了,去梳洗打扮吧。刚刚周槐安已经传来消息,从今晚开始,便在东昌府的贵宾楼摆宴三天三夜,等开席之后我们也过去坐坐,你是皇家郡主,与民同乐方显皇家恩德。” “嗯,还是婶娘考虑周全。”玉华郡主终于抹了眼泪,恢复笑颜。 另一边,明雪晗擦过伤药之后,本想起身去前厅铺子里帮忙。 项天歌却是不许,勒令她必须呆在房中静养,明雪晗执意要去,项天歌急了,“就你这脸都花了,要是去到铺子里,岂不将客人全都吓跑。” 明雪晗这才作罢。 只是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却是睡不着。 这连日来事情一出接着一出,虽说借着昨天的机会,将铺子的名声打出去了,但是也像项天歌说的那般,因着家里来了贵客,平头百姓都不敢上门。 因此这铺子虽说是开张了,但是生意并不怎么样? 而眼看着天气转暖,气温渐高,肉类食物的存放时间大大缩短。这腊肉腊肠之类的还好,卤肉却是不经放的。 现在这般模样也不能去找饭馆酒楼推销。 酒楼?! 明雪晗突然想到这里,眸光瞠的亮起,弹坐起身,趿了鞋就往外跑,“项大哥,项大哥……” 她边跑边喊,正在天井做活的项天歌听到她这般急促的叫唤,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奔了过来。 “娘子,发生什么事了,可是身体不适?”他奔到近前,抱了她的肩头关切的问道。 “身体无碍但有大事。项夫人不是说要在酒楼摆三天流水席,请全城的百姓吃酒吗?这已经过了晌午了,想必酒楼已经开始备菜,咱得速度快些。快去将店里的卤肉全都带上,腊肉和水笋也带些。” 说罢便去往存放肉味的房间。 项天歌不解,拉住她,“娘子,挑肉去酒楼干什么?” 明雪晗眨眨眼睛,调皮的问:“项夫人可是要认你做义子,宴请全城,那这酒席可是项夫人请客?” 项天歌点头,想也不想的回道:“肯定是啊,总不能吃白食那也太辱没将军王府的威名。” “对啊,所以必定要好酒好菜的上,咱这卤肉可不就派上用场了。”明雪晗兴高采烈的一拍掌便又要往外走。 项天歌闻言突觉不对劲,“这不是铺子才开张,你要是把肉都送走了,我们卖什么?” 明雪晗忍俊不已,“哎呀,这都卖光了,当然是拿了银子回明家村继续做货啊。得得得,春红,皮子,都过来……” 项天歌恍然大悟,“啊,你这是要把肉卖给酒楼,赚项夫人的银子啊,那成,咱得把价格抬的高高的。量她项夫人也不好意思还价!” 他会意过来,当即去找瓦缸装肉。 “是啊,届时全城的百姓都会吃到我们家的山味,定会喜欢上咱家的美味,我们就赚了银子就赢了口碑,真真是一举两得。哇哇,项大哥,我开始喜欢项夫人的到来了。” 明雪晗想到项夫人到时侯付钱时,觉得冤又不好意思还价的情景,便觉得心情大好。 受了这么多冤枉气,能收回点银子也是不错的,就当是精神补偿了。 项天歌见她得意的小模样,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打趣道:“小财迷!” “那相公你既然不想要银子,就白送给项夫人吧。”明雪晗歪着头,戏虐道。 “娘子有令咱是要赚银子赢口碑的,为夫不敢不从!”项天歌故意苦着脸道。 惹得明雪晗哈哈大笑。 夫妻二人将不装了满满一车的卤肉去了酒楼,让皮子送去酒楼。 酒楼老板知道这三日宴是项夫人认项天歌做义子摆的认亲宴,自然会给项天歌面子,当即以最高市价全数购入。 明雪晗又交待酒楼,待到开席之时,定要告知众人,这肉是东市明记山味铺供的货。 酒楼老板自是满口答应。 “若不是被撞的满头淤青,破了相,非要亲自到场打广告不可。”戴着斗笠,覆着面纱的明雪晗看着客人渐多的酒楼,不无遗憾的自语道。 暗想凭着前世多年摆地摊、当推销员、发小广告,还有正二八经的大学里金融管理的学习经历,这等当众产品推广的工作,定能赢得满堂彩。 只可惜啊,没得机会。 项天歌安慰她,“无妨,只要能让我们的铺子美名远播,生意兴隆便可!” “也是,那我们先回吧。我在想,明家村的猪和鸡鸭都还是小仔子,而我们也不能总是去山上打猎,所以得想办法解决肉源的问题。” “没错,这做生意要的是细水长流。” “我们现在不是有了银子了吗,不如牲畜庄买生猪吧。”明雪晗突地眼光一亮,提着钱袋子说着。 突地又凑近项天歌,一脸向往的神情道:“我在想,项夫人的认亲宴,那城中的名流权贵也都会来吧,哎,项大哥,你说凭你这项夫人义子身份,能拿到多低的生猪价?” 项天歌揽了她的肩,“那总要试过才知道。得,我去把马车赶过来,现在就跑一趟牲畜庄。” “嗯。”明雪晗满口答应。 项天歌便转去酒楼后门赶马车,他赶一消失在屋角处。 身后忽地刮过一阵劲风,明雪晗疑惑的正要转身看个究间,腰间忽地一痛被尖锐物抵住。 明雪晗垂眸一看,竟是把雪亮长剑。 “项……”她张口便要喊项天歌,嘴又被身后人捂住。 同时一股大力将她往上拖起,眨眼间人便已被带上屋顶,再一个天旋地转,就不知道被带往何方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遇灰衣人行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遇灰衣人行刺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虽已春暖花开,但到了半空中,呼呼的风依旧凛烈,刮的她脸颊生疼。 明雪晗奋力挣扎,然她到了半空中,手脚失去依撑便使不上力,并且抓她的人速度极快。 快的就像前世坐在摩托车后座。 好快的轻功,难道他就是先前藏在屋顶上窥探的人。 若许可以借此机会看穿她的真面目。 电光火石间,明雪晗忽地想到这点,便不再挣扎了。 大概有一柱香的功夫,抓她的人终于停了下来,明雪晗也终于双脚着地,转眸往四周看去,竟已到碧溪边。 项大哥说晨间也是追到碧溪边就让他遁了,难道他的老巢就在这附近,可他老巢在附近,那他就不是郡主暗卫。 会是谁呢? 明雪晗偷眼看向抓着自己的人。 只可惜他通身包裹在灰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清真实面容。 她双手撑着膝盖了,眸子却牢牢的看着灰衣人,蓦地想什么发出惊叫声:“是你们,上次在东郊山上刺杀我们的人!” 灰衣人冷笑道:“明娘子好记性,正好下到地府,或许可以给阎王当个文书。”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明雪晗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村姑有什么被刺杀的价值。 灰衣人眸光又是一冷,“要怪就怪你的好夫君,放心,很快他便会过来,陪你一起下地狱!” “你们抓我来是为了引项大哥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了什么?”明雪晗明白过来自己只是诱饵,那边周边必设了埋伏。 她害怕的朝周遭看去。 “别看了,等到地府,阎王爷自会与你说个明白。”灰衣人猛地抓住她的衣领再次腾空跃起,将她五花大绑在一棵树上。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明雪晗害怕的大喊。 灰衣人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大声点,再叫大声点,你的好相公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明雪晗闻言又不敢吭声了。 只拿一双眸子死死的瞪着他。 灰衣人却是冷哼一声,盘腿坐在树下闭目养神。 明雪晗绞尽脑汁的想脱身之计,然她的手脚都被拇指粗的绳绑着,根本挣不开。 而项天歌却像灰衣人说的那样,没过多久便追了上来。 他一见被绑在树上了的明雪晗,挥刀便要上前搭救。 “有埋伏,项大哥,快走!”明雪晗声嘶力竭的喊道。 项天歌却像是听不到她的警告一般,继续往前。 便在这时,只听唰唰破风声起,绑着明雪晗的大树,忽地出现无数机关,一枚枚闪着绿光的利箭飞射而出,箭箭朝项天歌的命门射去。 项天歌踢起脚上尘土,手中的大刀舞的密不透风,挡下波。 然而树上的箭却像是用之不尽一般,一波又一波,一波比一波密集凌厉。 “唰!”一枚箭擦过项天歌的肩膀,当即鲜血飞溅。 “项大哥,快走,不要管我!”明雪晗声嘶力竭的喊着。 项天歌眼也不眨了,好似那箭根本没有伤到身子,继续向前。 “项韶,竹叶青的毒,再运功我看你能再撑几步。”树下的灰衣人猛地瞠开眼睛,“今天我就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项韶,拿你的狗命来!” 灰衣人腾空而起,袖中飞出无数细小泛绿银针,似如雨织,朝项天歌飞去。 这些银针全是液了竹叶青毒,且细如毛发,若是入体,莫说蛇毒,就是要取出这些针也十分困难。 “项大哥!”明雪晗目眦欲裂,奋尽全身力量用一挣。 捆着左手的绳子终于在不停的挣扎中被树干磨断,她腾出手来,急忙去解开身上的绳子。 不顾一切的朝旁边的树杈跃去,刚刚她就发现了,项天歌到来之时,灰衣人正是以石击中这根树杈才会有毒箭射出,那么树上的机关一定在这里。 她奋力一跃,攀上那根树杈,果然看到个黑色的玄铁按扭。 刚刚按下关了机会,灰衣人抬手便自袖中发出一枚短刀射下明雪晗的后心口。 “娘子!” 项天歌见状,不顾自身的危险,奋力朝明雪晗扑去。 “噗!”锐器入体,打穿了项天歌的胳膊。 “项大哥!”明雪晗目眦欲裂,不顾一切的扑向项天歌。 二人终于抱在一起,项天歌却再无力支撑,双双摔落在地。 灰衣人嘲讽道:“嗬,倒真是情深意切,生死相依啊,放心,这就隧了你们的意。” 灰衣人再次捡起项天歌掉在地上的刀,便要扎进项天歌胸口。 “不要!”明雪晗大喊一声,转身便要以身作盾。 “娘子!”项天歌想要将她拉回来,却是胸口剧痛,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双手也随之脱力的垂下,再不能护住明雪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大刀直直的朝她胸口刺去。 明雪晗双眸也瞪的大大的,她以为自己就要成了刀下亡魂。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地斜飞而来一粒石子,“当”地一声打在大刀上。 大刀被打落在地,灰衣服人计划落空,便要再施毒针。就在这时,四下里冒出十余个黑衣人,齐攻向灰衣人。 灰衣人不过一人,即使武功盖世也敌不过人多势众的黑衣人,很快落了下风。 灰衣人见势不对,边打边往河边退。 明雪晗死里逃生,项天歌滚过来紧紧将她护在怀里。 眼角余光突然看到灰衣人往水边起,想起项天歌之前说的水遁,焦急大喊:“别让他入水,他会水遁!” 黑衣人闻言立即分做两拨,堵了水路。 灰衣人势单力薄,最终不敌,被黑衣人擒住。 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扯下灰衣人面巾,厉声道:“谁派你来的…” 却是话还没有问完,灰衣人两眼一翻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黑衣人一探鼻息与瞳孔,道:“他嘴里藏了毒,已经服毒自尽,看来是个死士!” “死士?!”明雪晗惊骇不已,这种只在电视剧里听说过的角色竟然真的存在,还死在了自己面前。 而死士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才养得起,那是不是说真正要杀项天歌的人大有来头?那该要怎么应对? 明雪晗想到这些,通身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项天歌只当她是害怕,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抚。 明雪晗惊醒过来,想着那箭上有毒,急忙抓过项天歌的胳膊,“那箭上有毒,快把毒吸出来。” 说罢,拉过他便要吸他肩上的毒血。 身后忽地传来苍老的声音,“小娘子,竹叶青之毒已入血脉,是吸不出来的。” 明雪晗一怔,扭头看去原是黑衣人的首领,他仍戴着面巾看不出真容,只从眉眼与声音判断出来是个老者。 “你们,是什么人?和灰衣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就我们?”明雪晗挺身挡在项天歌面前,一脸戒备的说道。 不是她知恩不图报,而是她太害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取人性命的凶徒。 面对她的失礼,黑衣老者却并不恼怒,而是半蹲到面前,语气温和的说:“小娘子莫要惊恐,我们其实是在碧螺山里讨生活的浪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山匪。 但是冤枉,我们从未伤过无辜性命,做的也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事。就像现在,也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明雪晗听完,非但没有相信,反而更加戒备。 她张开双臂死死的护在项天歌面前,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上次在山里也是你们吗?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灰衣人要我们死,你们是不是要活捉?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把项大哥带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共侍一夫不算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共侍一夫不算啥 明雪晗满脸戒备的看着黑衣人,生怕再有人伤害项天歌。 黑衣老者轻轻一笑,语气依旧温和,“小娘子,你想的是不是太多了,老朽对穷人可没什么兴趣。” 明雪晗怒目而视,“刚刚那灰衣人不是说了,我相公是将军王府世子,不正是你们劫富的目标。你们是不是想劫了他去威胁项夫人拿钱。” “哈哈,你这小娘子脑子倒是转的快,不过这也好过他死在这里强啊。你再这样拦着,你家相公可就得成尸体了。” 明雪晗闻言一怔,张开的双臂也不自觉的垂了下来。 “你们要多少钱,我这有刚刚卖卤肉的银子,全给你。”她身腰间解下钱袋扔到黑衣老者面前。 黑衣老者接过钱袋,掂了掂钱袋,道:“你这小娘子是个会算计的,百多斤野猪肉竟卖了这么些银子。” “钱给你们了,快放我们走吧。”明雪晗眼带恳求的说道。 黑衣老者却是摇头,走近一步,明雪晗又戒备的护在项天歌面前。 “小娘子,你这钱也算是血汗钱,正所谓盗亦有道,老朽劫的也都是搜刮民脂民膏的无良富户。得,这钱还给你!”老者将钱丢回给明雪晗。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绿瓷瓶,“呶,虽然解不了他的毒,好歹能护住心脉,免他一死,不过,你也得快些,要不然就算心脉无损,这其他脏肺也会烂成泥。” 明雪晗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本心里也不放心黑衣老者。隧婉拒道:“你放心,他中的只是竹叶青蛇毒,只要再找到新鲜蛇胆,再辅以清血毒的草药便可治愈。” 她害怕别人伤害项天歌,却也更怕他毒发身亡。 “竹叶青蛇毒。哈哈,小娘子,你太天真了,那死士即铁了心要他性命,又怎么会告知真正的中的什么毒。”黑衣老者很是不屑道。 “实话告诉你,他中的是竹叶青蛇与西域金蟾混而而成毒。” “西域金蟾?”明雪晗惊骇的瞪大眼眼。 “没错,竹叶青毒好解,西域金蟾……”老者话欲又又止,语气更加不屑。 明雪晗焦急不已,急切的问:“要怎么解?” “非天山雪莲不能解。” “天山雪莲。”明雪晗一听到这个药名便心慌了。 就是在种植业发达的现代社会,天山雪莲都是非常罕见又昂贵的中草药,而在这交通不便,又落后的时代,上哪去找天山雪莲。 “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别的办法吗?”明雪晗也不管黑衣老者说的是真是假,完全被金蟾毒之事给吓到了。 “先服下这枚解毒丸吧,小娘子,老朽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死马当活马医,你不会眼瞧着他死吧。”老者又将黑药丸递到她面前。 明雪晗接过药丸,来到项天歌面前,“项大哥,我……” 她犹豫不决,既担心这是致命的毒药,又担心他中的毒会要了他的命。 “老先生不是说了吗?没有解药也会死,如果这能护住我的心脉,至少能有一线生机,娘子,不用犹豫,给我吧。”项天歌面色惨白,嘴唇乌青,却是没事人一样笑了笑。 明雪晗心下更加难过,“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灰衣人伤。” 项天歌微笑着摇摇头,拿过她手里的药,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项大哥!”明雪晗泪如雨下,担忧的望着他。 项天歌服下药丸之后,盘腿坐好调息。 黑衣老者点了点头,“项韶,这解毒丸虽能护住心脉,但是若在半个月内,你不能拿到天山雪莲解毒,一样会死。天山雪莲是西域贡品,皇宫中定会有,你好自珍重吧!” 说罢,他拱一拱手,率领众黑衣人,片刻便消失在竹林中。 项天歌吃过黑衣老者的药,调息了一会,面色果然慢慢好转,也恢复了力气。 他站起来,拉过明雪晗的手,“我没有事了,走吧!” 明雪晗望着他被血浸染的肩部,心下五味杂陈。 “项大哥,你去京都吧。”思忖片刻,她终是下定决心说道。 “京都?”项天歌十分的不情愿。 明雪晗点头,“金蟾之毒只有天山雪莲可解,而天山雪莲又只有皇宫才有,只有去京都,承认你大将王世子的身份,才可以向皇帝求得解药。” “娘子,我们不是说好了,认项夫人作义子吗?若是承认是项韶,那……该死,看来灰衣人是玉华郡主派来的。”项天歌突然想到这点,眸光瞬地降至冰点。 “无论是谁派来的,山野匹夫,或是普通贵妇的义子,定是无资格面见皇上,更不可能得到皇上赐药,项大哥,进京吧。”明雪晗再次肯定的说道。 “不,便是死,我也不会抛下娘子。” “我跟你一起去。”明雪晗望着他深情的说道,“活着才有希望,项大哥,只有活着你才能照顾我,保护我。” 明雪晗重重的叹口的了,凝望着项天歌,“若你死了,即便我是你唯一的妻,也必会遭到玉华郡主的陷害。到那时,你就是在天有灵,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尽折磨了。项大哥,我不想死,我才十六岁,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世间美景,也没有机会吃尽这世间美食,我受了这样多的苦,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 “娘子?”项天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就当是为了我,委屈一下自己好不好,左右只是多一个名议上的妻子。我都不介意,身为男人又有什么可介意的。”明雪晗半是埋怨半是娇嗔道。 项天歌心痛如绞,她的心思自己岂不能明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命。 而自己又岂能辜负她的情意,隧紧紧的抱了她,“我们不是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明雪晗摇头,“比起性命,与人共侍一夫算得什么。只要相公心里有我,便心满意足了。不过说好了,等到了京都,我才不要入将军王府,所有人都出身显赫,就是丫鬟仆从也都是宰相门前的三品官。 我要你另置宅院,让我独自住着。然后我就可以继续做自己的山味生意,清扬还可以寻个才高八斗的老师,说不定也能像县令大人一样高中探花呢。” 她笑眯眯的,半点没有苦楚之意。 项天歌望着她甜笑模样,心下更是疼痛。 “好了,咱们快回城吧,嗯,得先找到陈方。项夫人玉华郡主和陈方这三人,相对陈方还可靠些。等到了京都,你没有过去记忆,少不得有他帮忙的地方。” 明雪晗挽了他继续往东昌府方向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认亲宴成谢恩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认亲宴成谢恩宴 “还有东昌府的铺子也不能丢了,咱好不容易赚来的家业,虽然比起将军王府的荣华富贵,这点家业不过是毛毛雨,但是我能跟着你在王府过好日子,清扬却是不好蹭吃蹭喝的。 所以东昌府还有明家村的得留着给他娶媳妇。春红和皮子做事还算稳当,就把家给他们管。就算他们有私心,但只要不把铺子和家典了,总是妥当的。那不是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咱也不能让他们白给咱们看家是吧。” “还有县令大人那也得去一下,我们不在的时候,让他关照着点。唉,其实你都是大将军王府的世子了,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想这东昌府的人应该没哪个敢动咱们铺子吧。呵呵,也是我多想了。” “不过得去找县令大人讨几封荐书,他曾是探花,京中肯定是有人脉的,反正多个朋友多个路子,万一用得上呢。” 明雪晗一路上絮絮叨叨,一副对京都生活十分向往的模样。 在她的描绘中,无论是东昌府还是京都,一切都是美好的。 项天歌听了却是更加心疼。 “娘子,此生此世,项天歌决不辜负明雪晗。若违此誓,天打雷……。”他赌咒发誓,却是被明雪晗捂住了嘴,“谁要你天打雷劈,这夫妻啊其实辜负不辜负倒也不无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要好多好多的爱,若是没有爱,那就要好多好多的钱,呵呵,你若是不爱我,就把全部的家当给我,啊,我突然有些期待呢,你说你全部的家当是不是整个将军王府啊,那我会不会变成大周最富有的女人。” 她眨着双眸,似星光般灿烂。 项天歌情难自禁,再次紧紧抱住她。 明雪晗微笑的望着天空. 碧螺山的天真是蓝啊,蓝的没有一丝云朵,碧螺山的风真轻啊,轻轻的拂过竹林,微微的响声好听的就像歌者的吟唱,碧螺山的空气真香啊,闭目轻嗅,便能畅想千里竹林。 别了,碧螺山! 二人回到铺子,便叫来了所有人,告知了接下来的打算,却是隐去了项天歌中毒之事。 明清扬第一个反对,“姐,不是说好了认义子吗?为什么又要去京都当劳什子的世子,姐夫成了世子,那姐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屈居于玉华郡主之下,以她那歹毒的性子,只怕会将姐姐生吞活剥了!” “清扬,放心吧,我与项大哥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左思右想,觉得这身份早晚是要定的,与其等到别人逼着认,倒不如自己认了。至于玉华郡主……项大哥也说了会另置宅院与我住。” “不行,姐,玉华郡主是金枝玉叶,有皇帝撑腰,你不能去京都。”明清扬急的直抹眼泪。 明雪晗却是笑着安慰,“怕什么呀,清扬,你别忘了,我们身边还有你师傅呢,他的武功可与项大哥不相上下,你呀与其在这反对,倒不如想办法将他找到,尽快来京都与我团聚。” “哦,这次决定的匆忙,莲丫那边还没有安排,你也得回一趟明家村,我会与县令大人说好,让他派衙役护送你。”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连回老家都要人护送?”明清扬敏锐的觉察到什么。 “碧螺山上不是闹山匪啊,当然得要人护送。”明雪晗煞有介事的说道。 明清扬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却也放心不下她,当即带了皮子出门去寻萧正祺。 这萧正祺自打陈方找来之后,便总不着家,此次已有十来日不见踪影了。 明雪晗原本也不担心,只是出了今天的事,又害怕起来。 却是当着明清扬的面,不敢表露。 安排好铺子里的事,明雪晗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府衙。 周槐安见到他们的到来,很是惊讶,“天色已晚,二位怎到府衙来了,不是该在贵宾楼宴请全城百姓吗?” “县令大人,我们此番前来,有事相求。”明雪晗与项天歌交换一个眼色,诚恳说道。 周槐安:“明娘子客气了,我与项兄弟能是生死之前,有话不妨直说。” “县令大人,实不相瞒,晌午时分,我与项大哥带了些山味去贵宾楼,出来时遭遇了灰衣人,他们给项大哥下了西域金蟾毒,需得天山雪莲方才解毒。” “天山雪莲,那不是西域贡品吗?还有这西域金蟾毒……”周槐安说到这里蓦地打住话头, 猛地起身挥退门外的仆从,又将门关紧。 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明娘子,项兄弟,莫不是玉华郡主求而不得,痛下杀手?” 这周槐安还真是个人才,三言两语就想到了问题的症结。 明雪晗却是慎重的摇头,“倒也未必。虽说这毒很罕见,但是若项大哥真是世子,那要他命的定不只一个。” “解药即是贡品,那这毒药也绝寻常人能所有。明娘子,项兄弟,此番下毒之人只怕来头不小,二位当得谨慎。”周槐安慎重嘱咐又道:“那二位是决定进京吗?” 明雪晗:“对,项大哥的毒必须在半月之内拿到解药,否则的话性命堪忧。只是我们一走,清扬,还铺子和家里,就得多劳烦县令大人照应了。” “二位放心。我定派人全天侯看顾。”周槐安满口应下。 明雪晗又道:“那就多谢县令大人了,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项大哥对过往全然不记得,而我在京都又是举目无亲,故而想请……” 这周槐安十分机敏,不等明雪晗说完,便道:“哦,我这就修书几封与我在京都的同窗好友,尽力相助。” 周槐安这边十分顺利,待拿到荐涵之后,三人便一起去了贵宾楼。 金乌西斜,贵宾楼前已经人满为患,因是流水席,饭菜酒水是不停的,但是位置有限,故而百姓们都排队用餐。 项夫人和玉华郡主已经到了,站在二楼窗前正对着排队的百姓们说着什么。 百姓们闻言个个大赞二人菩萨心肠,又夸项天歌命好,给这样的人家当义子,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这二人可谓是出尽风头,赚尽人心。 明雪晗站在楼下看着,只觉讽刺。 项天歌握了握她的手,眸光意味深长。明雪晗轻一点头,示意他准备好了。 项天歌转头看了看排队的人们,蓦地揽着明雪晗跃身而起直上二楼。 平地突地飞起个人,所有人都惊呆了,闹哄哄的场面瞬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天歌,你来了,怎不走楼梯,这样上来多危险啊。”项夫人大展一副慈母模样,关切的说道。 项天歌拱一拱手,“谢婶娘关心。” 婶娘? “天歌?”项夫人神色一滞,疑惑的看着他。 项天歌身形一转,面向楼下的百姓,声音朗朗似风过竹林,道: “在下项韶,本是大将王府世子,正二品征远将军,三年前遭奸人陷害身负重受为明家村明五保所救。为感激明五保一家,以及碧螺山所有的百姓对项韶的昭拂,我大将军王府特在此设宴,答谢百姓。” 百姓哗然,个个难以置信的看了过来。 不是项夫人认义子宴请全城百姓,怎么变成项韶答应碧螺山百姓的救命之恩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救命之恩以身许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救命之恩以身许 难道是这项夫人与玉华郡主沽名钓誉,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 碍于二人尊贵身份,百姓们自然不敢多言,眼神里却是不加掩饰。 项夫人和玉华郡主脸上挂不住了,便要说些什么。 项天歌又道:“今日肉品皆为我项韶亲自上山猎得,明五保之女也是项某之妻明雪晗亲手制做,再劳请贵宾楼大厨烹制。一肉一箸皆是我夫妻的感激之情,感激大家对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照,也请大家往后继续支持我明记山味。项韶在此,敬大家一杯!” 明雪晗适时递上酒杯,项天歌接过豪爽的一饮而尽,然后用力一掷,酒杯应声碎裂。 “碧螺山百姓们的恩情,我项韶记下了,但是三年前加害于我,置家国安危不顾的奸人,项韶亦不能忘。定要将此贼人抓出,召告天下严惩不怠!” “好,征远将军威武!”不知是谁呐喊一声,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征远将军威武!” 一时间喊声震天,气势如虹。 项天歌居高临下,睥睨众生,俨然一名战功赫赫的将军。 “好,项韶,我的兄弟,你终于回来了!”陈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飞身来到二楼,给了项天歌一个紧紧的拥抱。 抱完,振臂一挥,高喊:“征远将军威武!” 百姓们在陈方的带领下,喊声越来越大。 项夫人和玉华郡主还想再说什么,然在如此情境之下,就是说了也枉然。 征远大将军销声匿迹三年,但是其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却一直流传在民间。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位少年将军,保家卫国,勇猛无敌,从无败绩,也知道三年前在黄皮镇一战不知战败后不知所踪。 虽然官府说他死了,但是民间却流传他并没有死,只是因为某种缘故离开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遭人陷害受了重伤,还一直在碧螺山中,就在他们身边。 这让百姓们既兴奋,又有种别样的亲近感。尤其是他声称恩人之女,也就是身边的平民女子成为了他的妻子,更加振奋。 项天歌:“这三年来,我失去记忆,伤情久冶难愈,是明五保倾尽所有搭救,临终之际还将他心爱的女儿托付于我。我项韶在此,当着众乡亲的面承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惟有以身相许,必对恩人之女爱她,敬她,护她一辈子。” 项天歌揽过明雪晗,“各位看好了,这就是我项韶的妻子,我的恩人之女。” 明雪晗都惊呆了,原本他们商量的只是不让项夫人和玉华郡主赚得名声,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那么他回到京中又如何应对皇帝,这不是公然抗旨悔婚吗? 只是全城百姓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他们个个高喊:“大丈夫有恩必报,有情有义,征远将军好样的!” 明雪晗就是想说几句也无法插嘴。 “多谢各位美誉,今日大将王府请客,有我婶娘也就是王府的项二夫人操持,各位只管尽情吃喝,绝对管够。”末了,项天歌还不忘把付账的责任推到项夫人身上。 项夫人心在滴血,面上却不得不保持优雅笑容。 就在全城百姓都祝福夫妻二人之时,玉华郡主突地上前,脆声道:“夫君,不知夫君娶了恩人之女进门,玉华身为正妻却未备见面礼,实在失礼。雪晗妹妹,姐姐这里一对镯子乃是成婚之时,皇后娘娘赏赐的龙凤镯就送与妹妹。” 说罢便自手中退下一对镯子递给明雪晗。 现场再次静默。 不是说娶了恩人之女为妻吗?怎么又来了个正妻? 项天歌和明雪晗面色都有些难看,玉华郡主却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姿态,继续递着镯子,“还请妹妹莫要嫌弃!” “郡主赏赐,明娘子还不谢恩。”陈方突地说道。 谢恩?这位可是郡主娘娘,身为平民之女可不得谢恩。 百姓们看着楼上荆钗布衣的明雪晗,再看看珠光宝气的玉华郡主,不由深深的为她捏一把汗。 玉华郡主不知道的是,在绝对强弱悬殊面前,人们自然而然的会选择支持弱者。虽然他们敬畏高高在上的郡主,但是明雪晗作为与他们一样的平民,自然更有亲切感。 故而更是下意识的朝明雪晗投去同情的目光。 而玉华郡主端庄优雅的举止也就不那么赏心悦目,反而还有些刺眼。 百姓们自是不敢说的,只是个个关切的望着明雪晗。 明雪晗察觉到众人的眼神,原本忐忑的心灵也稍稍安稳了些。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输了气势,但是一想到项天歌还需要皇帝赐药解毒,顿时所有的硬气都没有了。 “谢郡主赏,只是这礼物太贵重了,小女子愧不敢当。”明雪晗行了个大礼,恭声回道。 “哎,雪晗妹妹这就见外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只需行家礼便可,这也是我这作姐姐的一番心意,还望雪晗妹妹收下。” 玉华郡主俨然已是项天歌正妻的作派。 “郡主,内人素来俭朴,再者如此贵重之物也无处安放,还请郡主收好。娘子,你忙一天了,也下去用点饭吧。”项天歌竟是直接拒绝,还当众唤明雪晗娘子,唤她只是郡主。 如此区别对待,让玉华郡主险些维持不住涵养,气的全身直抖,一副伤心欲绝的弃妇模样。 陈方见状,忿忿道:“项韶,你太过分了,你感激明五保的救命之恩,承诺照顾他的女儿,却也没必要枉顾结发妻子吧,如此有了新人忘旧人,又岂是大丈夫作为。” 是啊,纵是恩人之女也不该喜新厌旧,这着实非大丈夫所为。 项天歌却是冷笑一声,自袖中抽出一枚短箭,阴阳怪气道:“谋杀亲夫似乎也不是良家女子所为。 ” “什么?”陈方瞪大眼睛,一把抢过项天歌手中的短箭,只见那箭头上清晰的刻着一个“贤”字。 “贤王?这……项韶这是怎么回事?”陈方不解的问道。 “就在今天上午,项韶差点命丧黄泉,而要取我性命的正是这枚淬了毒的短箭。玉华郡主,令尊可是贤王?”项天歌眸光阴沉的望着玉华郡主。 第一百二十章 当众揭短露凶相 第一百二十章 当众揭短露凶相 “贤王?”全场哗然,个个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那短箭。 “韶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贤王怎会派人刺杀你。”还是项夫人先过神,怀疑的问道。 “我也很疑惑,一边作女儿口口声声苦苦等我回家,唤我夫君,一边作父亲的却暗派杀手狠下毒手。玉华郡主,能解释一下吗?”项天歌眸光一转,锐利似鹰隼直直的看进玉华郡主眼中。 玉华郡主面色大变,惊恐而又无助的摇头,“夫君,你说什么呢?” 项天歌却是转开头,朝东方拱了拱手,道:“看来,这件事只能让皇上出来主持公道了,顺便查查三年前差点要了项某性命的人是否与此有关。” 玉华郡子顿失主张,嚷道:“夫君,一定是有误会,我父王不可能杀你的,他心疼你都来不及,夫君,你听我说啊。” “是啊,韶儿,仅凭短箭上一个贤字,怎么就能往贤王头上扣罪名。”项夫人也从旁劝道。 “好,那我就给你们再看一个证据。带上来!”项韶忽地朝外大喊一声。 皮子领着两个衙役推着板车来到楼下。 陈方飞身而下,掀开板车上的布帘,露出一个灰衣人,面色乌紫,显然已经中毒身亡。 项天歌站在高处,冷冷道:“这就是刺杀我的灰衣人,事败之后便吞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身亡。这番作派显然是个死士,并且他武功极为高强,若非因缘巧合,我已经死在他手里。” 陈方则快速查验尸体,“确实是在口中发现毒囊,乃是自己咬破毒囊身亡,虎口及关节等处有厚茧,身体强壮确实是长年练武之人。身穿衣物虽然布料寻常,但是采用的是京中常用的苏绣。” 说着,他扳过灰衣人的尸体,一把扯下外衣,后腰处一枚蛇形字样露了出来。 “是死士!”陈方惊叫道。 项夫人与玉华郡主面色齐齐变得惨白。 “死士,蓄养之人非富即贵还非要取项天歌性命,可见与朝堂有关,而那毒箭之上又有贤字。玉华郡主,你可有要说的。”陈方面色一沉,望着楼上语气也变得冷厉。 玉华郡主不禁后发一步,不停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与我父王有关。夫君,虽说毒箭上有贤字,但是也有可能是别人栽赃我父王,故意离间我们两家和睦,夫君,婶娘,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父王。” “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先等查清之后再作定夺。”陈方又看了看灰衣人,最终慎重说道。 这时候,项天歌忽地捂着胸口作痛苦状,而后吐出一口黑血。 陈方见状又纵身上了二楼,拉过项天歌手一把脉,大惊失色道:“你中毒了。” 明雪晗忧心不已,“那灰衣人临死之前说过,毒箭上液了竹叶青与西域金蟾混而成的毒,只是竹叶青蛇毒好解,金蟾之毒却得天山雪莲才行。” 陈方闻言蓦地眸光一沉,周身散发森冷气息,冷对玉华郡主道:“玉华郡主,你还说这事与你们没有关系,金蟾、天山雪莲皆是贡品,非皇族中人莫说使用,便是见也不曾见过。” 全场俱震。 明雪晗也没想到陈方会突然矛头转向玉华郡主。 项夫人震惊了,“玉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夫君,我没有害过你,你相信我。” “那你父王呢?”项天歌擦去嘴角鲜血,冷地质问玉华郡主。 玉华郡主口不择言,矢口反驳:“皇族亲王郡主公主皇子、宫妃数百人之多,怎就一定是我父王行的凶。” 项天歌眼底划过一抹冷意,“郡主,你是在怀疑皇子公主,还是亲王娘娘们,又或者是皇上吗?” 全场又是一阵静默。玉华郡主瞪大双眸,无助的看向周遭。 此时此刻,纵使她尊贵的郡主,亦无人再敢表露支持。 她突然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笑话,所有人都在与自己作对。 养尊处忧被呵护捧宠的心灵,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 她恼羞成怒,面向一转怒指明雪晗:“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对之前的事怀恨在心,你想害死我,独霸夫君,我要杀了你!” 玉华郡主仪态尽失,挥手便往明雪晗抓去。 “玉华郡主,你父王杀我还不够,还要除了我的妻子吗?”项天歌猛一抬手,强壮有力的胳膊立即挡在玉华郡主面前,玉华郡主收势不住,被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玉华!”好在项夫人及时将她扶了起来。 陈方垂眸思忖良久,郑重道:“项韶,项夫人,玉华郡主,此事干系重大,项韶又有伤在身,陈方以为不如早些回京,禀明皇上,一切待大理寺查明之后再作定夺。” “好,我们回京,定要皇伯父查明真相,还我父王清白,也要将这居心叵测的女人碎尸万段。”玉华郡主咬牙切齿的指着明雪晗怒吼。 “玉华郡主,此事定不可能与明雪晗有关的,她只是个平民女子,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与死士以及西域贡口有关。”陈方破天慌的为明雪晗申辩道。 玉华郡主更是不甘,但是陈方说的也是事实,她只能恨恨的作罢。 项天歌见诸事皆已按计划进行,隧又转身面对楼下百姓,豪气干云道:“东昌府的百姓们,三日宴照常进行,只是项韶琐事缠身,就不陪各位入席了,还望多多包涵。若是项韶身上剧毒能解,愿再回到碧螺山,与各位把酒言欢。” “好,愿征远将军早日康复。”百姓们群起高呼。 项天歌再拱手一礼,终于在陈方与明雪晗的搀扶下得楼来。 而周槐安已备好马车,接了众人往府衙去。 路上,明雪晗百思不得其解,困惑的看着项天歌。 后者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当时我们去找县令大人时,趁你不在我便与他说了灰衣人的事,让他配合我在酒楼里当众揭穿玉华郡主。” “可是……不是说不一定是贤王所为吗?再者……”明雪晗蹙眉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当时毒箭上并没有字啊。” “有没有并不重要,若是贤王行的正坐的端,我自能证明他与此事无关,若是他没安好心,即使灰衣人不是他派的,我也要刮他一层皮,我这招叫这叫混水摸鱼。” 项天歌眸光晶灿,成竹在胸的模样。 明雪晗突然觉得他不愧为战无不胜的征远将军,谋略手段高明。只是这样的他却甘心与自己在这穷乡僻壤里讨生活。 思及此,她更觉愧疚。“只是贤王也定不是省油的灯,他定能发现毒箭上的字有问题。” 项天歌满不在乎,“那又如何,谁让他教女无方,玉华郡主竟敢对你下狠手,我若不这样,又岂能与她撇清关系。待到京都再让她以御赐婚约说事,那我们可就就成了她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了,现下正好,不用再应付她。” “项大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不想与玉华郡主有瓜葛,所以才将贤王扯进来。”明雪晗更加愧疚心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刀山火海一起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刀山火海一起闯 项天歌笑望着她,摇了摇头,“娘子多虑了,不说其他,便说这玉华郡主与项韶的关系,据陈方透露,项韶长年征战,几乎不在京都,皇帝赐婚之前二人几乎无交集,所谓青梅竹马不过是幼时见过几次,而在成婚这时,项韶便失踪了。堂堂皇家郡主完全可以再嫁,但她却没有,这说明将军王府有足够的好处来弥补寡妇之憾。” “足够的好处?将军王府,世子,世子妃,贤王,啊,难道是兵权?!”明雪晗结合前世看到那些电视剧的权谋宫斗情节,蓦地惊叫出声。 项天歌点了点头,“世子虽然生死不明,但是将军王府还在,大将军王也还在,项家军自然也就在。所以贤王之所以让女儿守寡也要留在将军王府,是为了兵权。一个亲王要兵权做什么,自然是皇权。” “啊,项大哥,那,他是要造反!”明雪晗压低了声音,惊骇说道:“那你去了京都岂不更加危险。” “所以贤王是不可能行刺我的,他一定会想办法摘清自己。但是只要他有所作为,那皇帝若是不蠢自然也就会疑心他,如此,也会重新考量我与玉华郡主的婚约。” “项大哥,你……”明雪晗听到这里,由衷的佩服,“窥斑见豹,深谋远虑,项大哥,你这城府藏的可真够深的。不过你不是失忆了吗,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朝堂之事的。” “那陈方一有机会便在我耳边叨叨,再加上那日喝酒与周槐安处打听不少。” “那早先我们一起回来,并不没听你与县令大人说起过灰衣人之事,他怎么派了衙役去抬了灰衣人回来。”明雪晗又觉得酒楼里那一出,周槐安带着灰衣人尸体出现的太及时了。 “趁你换衣梳洗之际,我已派皮子去给周槐安送信,怕你担心便没有告诉你。” “那毒箭之上的字是何时刻上去的?” “这简单,以内力驱之,片刻便成。”项天歌不无得意道。 “原来如此,项大哥,你真是聪明过人。”明雪晗一脸崇拜。“只是黑衣老者说过了,他的解毒刃只是护住你心脉,你若是动用内力会加速毒性蔓延,往后还是静养为好。” “谨遵娘子之领,为夫定会小心。只是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兴许是一条充满杀戮的不归路。你可想好,要与我同行?” 项天歌郑而重之的看着。 明雪晗抱牢他的胳膊,娇声道:“不是说好了嘛,刀山火海也要一起闯。” 说着又拧起眉头,道:“其实,重权在握的大将军王与亲王联姻,本身就是皇权忌讳。可皇帝却还是赐了婚,可见其中还另有玄机。” 她一边思索一边又说:“假设皇帝真如你所想的那般,我的存在或许可以打消皇帝对你的顾虑。一个只爱村姑不爱金枝玉叶的将军,草莽英雄而已,成不了皇权威胁。” “你倒是机灵!”项天歌望着她,笑意满满的眸子渐渐却笼上一层郁色。 明雪晗察觉到他的变化,皱紧眉头问:“怎么了?” 难道是自己懂得太多,又引起他的怀疑了。 也对啊,普通村姑哪里了解朝堂之事。 她正想寻个恰当的理由蒙混过去。 项天歌突然说:“那黑衣人怎知娘子名姓,还知我们做山味生意?” 原来他琢磨的是黑衣人之事。 明雪晗闻言也疑惑起来,“是啊,起初事情太多没有想到,这会回想确实觉得不同寻常。并且他好像不知道东郊山上黑衣人与灰衣人火拼之事。按理那日死的大部是灰衣人,黑衣老者若是他们的头领不可能不知道啊。” “也许他们不是同一拨人,又或者我们这次看到的根本不是山匪。”项天歌沉声说道。 “啊,那,那他们会不会是也要杀你的人,你还吃了他给的药,虽说暂时抑制住了灰衣人的毒,但万一是饮鸩止渴呢。” 明雪晗害怕起来,担忧的看向项天歌身上的伤口。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要杀你,到底谁才是可信的。项大哥,我,都怪我没用。” 当初要是学医就好了,学什么金融。明雪晗懊悔不已。 项天歌却是笑了,“你呀,刚刚还说你机灵,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都草木皆兵了。 “项大哥,你还笑的出来。”明雪晗苦着脸道。 项天歌拂过她鬓边的乱发,温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如今我们着急也没有用,等到京都,让皇帝请个御医给看看自然就知道了,那皇帝总不能给我喂毒吧。”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嗯,明日一早就走。”明雪晗急切道。 项天歌犹豫了下,点头,“好!” 马车在府衙前停下,周槐安例行公事,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一遍,作好记录再封卷,快马加鞭送至京都。 又安排一队人马,护送众人进京。 私下里明雪晗又请求他照看家里。 第二日一大清早州府也到了人,派遣护卫护送项天歌一行。 因着刺杀之事,项天歌理所当然的与玉华郡主保持距离,即使中途休息也不与玉华郡主来往。 玉华郡主心无底气,又瞧不惯明雪晗与项天歌寸步不离,直气的怒火中烧。 “玉华,再过数日就到京都了,等进了京见了皇上自可说明,切莫气大伤了身。”项夫人好声安慰。 玉华郡主想起那日在酒楼项夫人的言行,也是心生膈应,闷闷道:“谢婶娘关心。” 项夫人见她神色郁郁,也就不再多讲。 一行人中最开心的当属陈方了,骑着高头大马,不停的跑前跑后,说是为了巡视,保护队伍的安全,实则是为了在项天歌面前找存在感。 项天歌原本是骑马的,实在受不了他,只好坐进马车。 “陈方也是好意,毕竟生死之交的兄弟回来了。”明雪晗温声劝他。 项天歌没什么好气道:“好好的州府特使不做,偏要跟在我们后头,像块狗皮膏药一样。” 明雪晗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发现陈方倒是真心实意的为项天歌着想。 不管是过去与自己针锋相对,还是后来在酒楼上的举动,包括现在与玉华郡主保持距离,都秉持着一个出发点,维护项天歌的利益。 若他不是城府太深藏得太好,那就是真的当拿项天歌当兄弟,是值得信赖的人。 故而明雪晗对他的态度也和善许多。 “他也是关心你,毕竟遭遇了灰衣人刺杀,指不定还会有刺客,而你又身中剧毒,他肯定要跑前跑后多加防范的。”明雪晗难得为陈方说起好话。 项天歌颇有些讶异。 “项大哥,你也真是不听劝,虽说你现在身子没什么异样,但是像骑马这种加速血液循环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明雪晗又有些埋怨他道。 项天歌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宠溺道:“知道了,娘子,一切都听娘子的。” 两人偎依着说话。 外界突地传来马匹急促的嘶鸣声,马车也剧烈的颠簸起来。 “什么人,胆敢袭击大将王府的马车,不要命了!”紧而又响起陈方冷厉的声音。 项天歌当即坐起身,一把拨开马车帘,便见周遭密密麻麻全是灰衣人,数量远远超过车队的护卫数量。 并且他们个个身高魁梧,当头一排灰衣人,手中长弓已张成满月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以身涉险换他安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以身涉险换他安 明雪晗从未见过这架式,心惊胆战道:“项大哥,他们一定又是冲你来的,你快躲起来。” 说着,她抓起马车边的棉絮便要裹在项天歌身上。 虽然也不知道棉絮能不能缓冲掉弓箭的力量,却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项天歌却是摇头,安抚道:“娘子莫急,我们数次遭到刺杀,陈方他们定有所准备。再者这些人张弓不发,看来要的并非为取人性命,而是另有所图。” 然而想象是完美的,现实却十分的残酷。 就在项天歌话落之际,一个通身裹在灰衣人的人飞身而起,来到众人面前。 “把项韶交出来,本座就饶你们不死。否则的话,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那人话声如雷贯耳,震的人耳膜抽抽的疼,就好似将音响重低音开到最大,使得周遭一切都跟着共鸣震动。 威力堪比三国演义张飞喝断长板桥! 这就是传说中的深厚内功吗? 明雪晗惊恐不已,紧紧的抓住项天歌的衣袖。 项天歌也微微变了脸色,面露痛苦状。 “项大哥,你怎么了?”明雪晗担忧的唤道。 项天歌摇摇头,“无碍,只是此人内力太强,引得体内血气翻涌,有些反胃。” “那你深呼吸,会舒服些。”明雪晗想着现代的急救方法,嘱咐项天歌道。 项天歌盘腿坐好,闭目调息。 外面,陈方打马上前,“哪来的野猫野狗,也想拿小爷的命,小爷正在此处,有本事你亲自来擒。” 他竟然自称是项韶。 明雪晗和项天歌都大吃一惊。 灰衣人人多势众,敌我力量悬殊,陈方这是料定局势要牺牲自己吗? 没有想到陈方如此重视项天歌,竟然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 明雪晗头回对陈方刮目相看,甚至有些感动。 “嗬,你就是项韶,项韶他本人答应吗?”不想灰衣人却是认得项天歌的。 陈方面色一滞,怒道:“老匹夫,你是何人,竟然识得我兄弟。” “要你命的人!”灰衣人语气陡地阴沉狠戾,“项韶,没想到你是个缩头乌龟,那就别怪老朽不留情面了,放箭!” 一声令下了,万箭齐发。 车队这边护卫竖起盾牌,却仍是难逃利箭,一时间惨叫声遍野,死伤无数。 玉华郡主和项夫人两个养尊处优的女人更是吓的花容失色,哇哇大叫。 护卫纷纷赶到二人马车间,拼死相护。 箭如雨织,眨眼功夫马车便被扎成了刺猬,护在四周的护卫也死伤过半。 项天歌与明雪晗这边的马车也好不到哪去。 砰砰砰,不停的有箭钉在车厢上。 还有些破窗而入。 好在项天歌身手敏捷,及时的打开那些箭,明雪晗再免于受伤。 眼看着死伤越来越多,而灰衣人的却不减攻势。 项天歌终是坐不住,便要起身出去。 明雪紧紧的拉住他,“项大哥,他们人太多,还有箭,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等他们把护卫杀光,我们一样逃不过。”项天哥将明雪晗按趴下,又把棉被盖她身上,“你好生呆着,莫要乱动。” 说罢,一个旋身便蹿出马车,手中马鞭舞得了密不透风,近身长箭纷纷掉落。 “项韶!”灰衣人与陈方齐呼出声。 灰衣人作了个手势,箭雨停止。 项天歌跃上马背,冷面如霜,眼似寒星,睥睨着灰衣人,“项某在此,有何指教。” 陈方掉转马头疾奔过来,“项韶,你有伤在身,动用内力会牵动体内的金蟾毒的。” “你中毒了?”灰衣人眯了眯眼,好似不太相信。 “少废话,唤项某何事?”项天歌却是面不改色,居高临下, “跟我走,就饶过这些人的性命!”灰衣人长臂舒展,往后一背,颇有几分主宰人生死的气派。 陈方急道:“项韶,不可以跟他们走,我陈方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住你!” 项天歌满不在乎道:“以多欺少算甚本事,有种你就与我单打独斗,输了项某甘愿就擒!” 灰衣人却是摇头,“你有伤在身,与你打,胜之不武。” 项天歌反讽:“以多欺少,设下埋伏,那就胜之有武了。” 灰衣人嗤笑道:“那得怪他们学武不精,生不逢时,落在本座的手里。” 他朝项天歌招招手,又道:“刀箭无眼,本座也不想伤及无辜,项韶,跟本座走吧。” 一言不和就放箭,这还叫不想伤及无辜。 “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缩头乌龟,还装什么正人君子,想让我跟你走,做梦!”项天歌不屑的说道。 “或者你可以等我把他们都杀光了,再走不迟!”灰衣人眸光一冷,“放箭!” 一声令下,围在四周的灰衣人便要再次放箭。 “住手!”明雪晗突地钻出马车,厉声喝道。“我跟你走,我是项韶的妻子,他最在乎的人!” “娘子!”项天歌眉头紧蹙,痛心不已。 “哦?”灰衣人却是眸光流转,饶有兴致的看着明雪晗。 “我在你的手上,你想威胁他做什么都可以。何必大动干戈抓个身中剧毒的人,万一死在你手上,岂不鸡飞蛋打一场空了。抓我吧,放了他们。” 明雪晗伸出双手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娘子,你胡说什么,他们要的是我,你好生呆着!”项天歌沉下脸来命令道。 灰衣人见状哈哈大笑道:“看来项韶还真的在乎你。很好,瘦得跟鸡仔一样,胆子却是不小,不愧是项韶的妻子。那就跟本座走吧!” 他蓦地扬手,袖中唰地弹出条软缎,如灵蛇一般直朝明雪晗腰间袭来,又是唰唰几声,便将明雪晗的腰紧紧缠住。 项天歌挥刀便要斩断软缎。 “别费劲了,此乃天蚕丝再佐以金乌丝所制的软甲缎,纵是天兵神器也斩不断!”说话间,灰衣人再一使劲,明雪晗便似是便线牵引着风筝飞至空中。 “娘子!”项天歌惊骇大叫,张开双手便要去抢回明雪晗。 灰衣人用力一扯,明雪晗全被灰衣人抱个满怀,灰衣人又是一个纵身便消失在竹林中,只余他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项韶,我们京中再会。到时帮老朽做成三件事,这小娘子就还给你!” 而原本围在四周的灰衣人在倾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项天歌不死心,循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拼命追赶。 追出却不过数里,胸腔里突地一阵绞痛,项天歌通身脱力自高高竹梢上摔落。 “哇!”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视线也变得一片血红。 “项韶,你不能再用内力了。”陈方赶到将他扶起。 “放开我!”项天歌挣扎着站起。 陈方忙拉住他,劝道:“那人不是说了,等到京都你帮他做三件事就会把明雪晗送回来!” “放开我!”项天歌甩开陈方便要施展轻功再追。 陈方突地抬手在他用脑勺用力一击,项天歌终是不支昏倒在地。 “兄弟,对不住了。明雪晗,这次算我陈方欠你的,你要是活着回来,我一定帮你入主将军王府。” 陈方对着虚空说完,背起项天歌往回走去。 另一边明雪晗被夹在灰衣人腋下,只觉耳内风声鹤唳,双眼肿痛无法视物,脑子里更是浆糊一般。 她分不清身在何方,更有种恍若隔世的怅惘感。 就好像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夜晚,一辆超长悍马开进广场,将人们似长草一样碾在车轮下,又似蝴蝶一般被撞飞到空中。 她便在空中飞呀飞呀,喧哗的广场舞歌声渐渐变得遥不可及,漆黑的夜幕也模糊不清。 整个世界都浑沌了,就像好像被投扔进了绞肉机,身体与灵魂全都被绞碎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夜回到东昌府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夜回到东昌府 “姐,姐,姐……”耳边突地传来尖锐的叫喊声。 明雪晗悠悠的睁开眼睛,明清扬苍白的面孔映入眼帘,忽远忽近。 “姐,你怎么睡在这里,你不是跟姐夫进京了吗?你怎么了,姐,皮子,郎中来了没有,点啊!” 明清扬心急灵焚,叫了叫明雪晗又扭头朝外大喊。 明雪晗脑子胀得厉害,就好像宿醉方醒一般。 “这是哪里,清扬,我怎么会在这里,项大哥呢?”明雪晗揉着脑袋坐起身,几乎是潜意识的驱动下发问。 明清扬诧异的瞪大眼睛,道:“这是东昌府的铺子后院啊,你就睡在天井里,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睡在这里?” “铺子后院?”明雪晗转目四望,这才竟真睡在天井的青石上。 天似乎是刚亮,要白不白要灰不白的一小块露在头顶上空。 “是啊, 你快起来,也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可别着凉了。小桃,姜汤煮好了没有,快端来给我姐服下。”明清扬一边说又朝灶房喊道。 “来了来了,清扬少爷,来,小心烫啊。”小桃边说边端着个竹筒碗跑了出来。 明清扬接过吹凉了些再递到明雪晗嘴边。 明雪晗接过一饮而尽。 温热的姜汤下肚,明雪晗这才回过魂来。 她撑着明清扬站起来,小桃又拿来垫了软垫的椅子给她坐下。 “你突然昏睡在天井里,我们也不知道你有没伤着,就不敢移动,皮子已经去请郎中,应该再过一会就回来了。” 明清扬一边说一边又拿了湿帕子给她擦脸。 明雪晗缓过劲来,站起来活动了手脚发现除了有点太阳穴胀痛之外,便再无异样。 想来头痛也是因为睡在地面上造成的。 她不由的疑惑起来。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清扬,今儿是什么日子?” “三月廿七啊。怎么了?”明清扬见她活动自如,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不对,不对,也就是说我离开东昌府有六天了。” 而她明明之前已经赶了五天的路,灰衣人出现是在昨天中午,而此时不过清晨,也就是说不到一天半的时间,灰衣人就带着她赶了五天的路,回到了东昌府。 还有可能根本不到一天半。 “是啊,姐,你怎么回来了,姐夫呢?” 明清扬关切的问。 明雪晗犹豫了会,道:“项大哥进京了,我路上有些不舒服,担心拖累项大哥就回来了,许是太累了,一进门就趴在天井里睡着了。” 灰衣人之事还是不要让清扬知道的好,免得他也跟着担心。 打定主意,待郎中过来看过之后确认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心神不安,便开了副安神药让她服下。 明清扬听了郎中的诊断确认她无碍了,这才放心让她回屋歇着。 明雪晗梳洗一番,换了干净衣服躺下。 脑子里却不停的琢磨灰衣人之事。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给项天歌下毒的与昨日的灰衣人并不是一伙的。且昨日的灰衣人武功更高,手下也神出鬼没,武艺高强。 明雪晗瞑思苦想,突地想到,这拨灰衣人的身法倒是有些像东郊山上遇到的黑衣人。 黑衣人、灰衣人,又灰衣人,到底有几拨刺客,又有什么目的。 抓了自己的灰衣人又为什么把自己送回东昌府,他到底打的会主意,会不会又去找项天歌的麻烦。 明雪晗思来想去,忧心忡忡,想得头都要炸了也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师傅,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师傅,这些天你都去哪了?”正兀自头疼着,门外突然想起明清扬惊喜的声音。 萧正祺回来了,这家伙消失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去哪了? 但眼下他去了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来了,凭他的武功,再侨装打扮躲过刺客们的注意,定能顺利到达京都。 明雪晗顿觉找了希望,她喜不自胜。一个骨碌爬起来,趿了鞋就去找萧正祺。 “萧大叔,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走,我们这就收拾收拾进京去。”明雪晗迫不及待的便去拉萧正祺。 萧正祺一口茶刚要入口,被明雪晗这一样拉的全洒了出来。 他眉头一竖,佯怒道:“臭丫头,恁地小气,连口茶水都不让我喝是吧。” 明雪晗忙地道歉,“不好意思,萧大叔,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着急了,那个,我再给您续一杯。” 她端起桌上的茶壶便要给萧正祺倒,萧正祺却是将杯子挪开了。 “得,不喝了。本以为收了徒儿,咱也算是有家的人了,哪成想,罢罢罢,还是看看我那老伙计去。”萧正祺抬了脚便要出门。 明雪晗急忙拉住他,道:“萧大叔,你不要生气,雪晗不是有意怠慢您的,雪晗是担心项大哥了。” “担心他,那臭小子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当什么王府世子去了嘛,有什么好担心的。”萧正祺不以为然的说道。 “正因为他去了京都我才担心啊。”明雪晗郑重其事道:“项大哥完全没有过去的记忆,谁是敌谁是友他概不知情,一个人孤立无援。萧大叔,你武艺高强一定能帮助他的。萧大叔,我求你,就陪我进京吧。” 明清扬也想起上次明雪晗临行前的嘱咐,恳求道:“师傅,京都是大周最繁华的地方,有数不尽的美酒美食,比东昌府好玩无数倍,你就陪我们进京吧,等到京都我们请吃好玩好。” “好吃好玩?”萧正祺转了转眸子,不敢相信似的反问:“你们请我?” 明雪晗明清扬姐弟俩用力的点头。 萧正祺刚露了笑脸,却又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得了吧,就你姐俩穷酸样,自己的盘缠都未必够,还请我吃好吃的,只怕顿顿馒头咸菜吧。才不上你们的当。” 明雪晗急忙又说:“你忘了,项大哥是大将军王府的世子,大将军王府那可是亲王府,什么琼浆玉液,山珍海味没有啊。我就不相信,项大哥会不招待您。” “大将军王府,啊,那可真是个富贵金窝。”萧正祺摸摸下巴,有些向往起来。 只一会又皱紧眉头,斜睨着明雪晗,很是苦恼道:“可是,那破世子不是有个名媒正娶的郡主妻子吗?你这乡下丫头门怕是到了王府大门都进不了吧,又怎么请我进去吃喝?” 这话一出,明雪晗和明清扬都愣住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中祭奠引疑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中祭奠引疑窦 这话可是戳中明雪晗的痛点了。 明清扬忙道:“师傅,你不知道,那个郡主的父王要杀姐夫,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僵了。姐夫本来就不喜欢那郡主,现在更不可能和他继续做夫妻了。你就放心吧。” “嘁,当我是三岁孩子啊。郡主妻子岂是随便说不要就能不要的。”萧正祺撇撇嘴,很是不屑的语气,眼珠子却下意识的看向明雪晗。 好似在等着看明雪晗笑话。 明雪晗却是唇角一弯微微笑起来,“原来萧大叔是嫌弃雪晗啊,也罢,清扬,那我们就自个进京吧。” 她眼波流转,笑若春风,很是向往的神情,继续道:“就算入不了王府,但是让你姐夫拿些银两出来胡吃海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再不济还有陈方呢。他是项大哥的兄弟,想来也是不差钱的。” 说到激动处,她手舞足蹈,很是兴奋,“这再过段时间就是端阳节了,我听说每年的端阳节京都都要举行龙舟大赛,不光有全国各地的龙舟队参赛,还有四海诸国使臣和商队前来。真真是各种美食稀奇玩意无数,万邦来朝盛况空前!” “清扬,去叫了皮子跟我们走,他是去过京都的,有他领路铁定错不了。” 说罢,她拉起明清扬就要去找皮子。 “哎,等等,我想了想,你这丫头也算明手艺伴身,等到了京都找个什么活干应该能赚些工钱,想是养家糊口不成问题的。那,我就免为其难的跟你们走一趟吧。” 萧正祺状似不情不愿,脚底下却已经迫不及待,不等把话说完便走了。 “姐,还是你有办法,三言两语就说动师傅了。”明清扬崇拜的说道。 明雪晗莞尔笑道:“哪是我说动他的,他原本就不是真的要拒绝我们。” “啊,姐,你怎么看出来的。”明清扬惊讶的说道。 明雪晗:“萧大叔虽然玩世不恭,但是本性却不坏,也是真心实意的待我们姐俩,你没发现你经过他这段时间教导已经身康体健了嘛。” “那倒也是,师傅虽然尽是些折磨人的法子,不过我这身子倒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明清扬笑笑,忽又想到什么,“只是熊猫一直与师傅相伴,这次一去也不知道多久。” “熊猫现在有大毛照顾不会有事的,再者碧螺山竹海千里,也是熊猫喜爱的环境。京都却是靠近北方,熊猫去了也不安生。” “嗯。但愿姐夫快些好起来,我们就能回来,与熊猫团聚了。”明清扬显然已经将熊猫当作家人。 明雪晗点点头,“会的。” 因着时间紧迫,明雪晗将春红、小桃还有皮子叫过来,细细的嘱咐三人,“皮子,你见多识广,待人接物皆更周全,以后这前原事就交由你管理。春红稳当细心,货物就由你来看管,小桃勤快机灵,就来回多帮衬着。你们三人通务合作,务必看好铺子!若有有事就去找县令大人。” “是太太!”三人齐声应下。 “明家村那边,我上回已经交待过大毛,等他下次送货过来,你们再与他说道几句。也要莲丫务必照看好熊猫。” 经常来往明家村与东昌府的春红笑盈盈回道:“太太放心吧,熊猫知事,它自个都能照看好自个。” “嗯!”嘱咐完这些,明雪晗又交待了几句便与明清扬和萧正祺上路了。 原本是不用带明清扬的,但是明雪晗也有私心。 毕竟在这多事之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刺客,明清扬是她最亲的人,自然要带在身边才放心。 而奴仆都是新买的,只要自己和清扬不在,那些刺客也没有必要找上他们。而东昌府或者明家村这些财物即使没了也无关紧要,人活着才最要紧。 也为了路上轻快些,他们这次出行除了必备的盘缠行李,其他都轻装上路。 一路上轻车简装,日夜兼行,倒也比上次快了许多。 不过四日多便到了上次出事的地方。 正是阳春三月天,草长莺飞,平整的道路两边尽是白色的小花,微风拂过,轻轻摇曳,带来阵阵清香。 阳光明媚,花粉叶绿,正是一片美好光景,美好就像几日前的杀戮根本不存在。 然,作为那场杀戮的见证者,作为一个习惯了众生平等的现代人,她无法漠视那些无辜生命的离去。更何况,他们的死皆因项天歌而起。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明雪晗的心情陡地无比沉重。 “萧大叔,停一下车。”明雪晗突然叫停马车。 萧正祺疑惑的回转头,“干嘛?这金乌当空,正是毒辣,不赶快找片阴凉地歇着,在这停车作甚?” 萧正祺的语气有些不满。 明雪晗微微一笑,只字不提当日刺杀之事。 道:“此处人杰地灵,想必是个风水宝地,或有山灵在此。我想祭拜一下,让山灵保佑我们一路顺隧!” “妇人就是事多。”萧天祺歪起嘴角,很是不满,却也没有再反对,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明雪晗则从包袱里取出香烛。 这些香烛原本是用作夜里投不到宿时,照明驱蚊准备,此番正好用来祭奠。 她找了块平坦无杂草之地,点上香烛,摆上干粮果品,又倒了三杯清水摆上。 恭恭敬敬的跪下,在心中默念道:“愿有来生,诸位投生个好世道,莫要再听命于人,赔上无辜性命,一辈子安安稳稳,幸福喜乐!” 默念完又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又将香火周边的杂草拔掉,蜡烛则吹熄收了起来。 “天干物燥,这烛火我便收了,诸位英灵地下有知,多多包涵。” 明雪晗做这完这一切,便要起身走人,后背突地一痛,竟又被人提了起来。 许是之前被灰衣人提起过,她本能的尖声大叫。 “快走!”竟然是萧正祺。 他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变得无比冷沉,提起明雪晗一把塞进车厢里,自己则扬鞭打马,将马车赶得飞快。 明雪晗猝不及防,跌进车厢里。 明清扬急忙扶起来她,扭头对外大声道:“师傅,发生何事了,为何匆忙离开。姐,你没伤着吧。” 萧正祺是练武之人,定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许是察觉到什么方才这般匆忙。 难道是自己刚刚的祭奠行为引起了某些暗地里人的注意。 明雪晗又想起那日护卫们被箭射中倒在血泊中的场景,瞬间脸色惨白。 第一百二十五章 锦衣华服不相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锦衣华服不相识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舒服,你不要吓我,师傅,你快看看我姐。” 明清扬见她面色大变,以为她身体不适,惊慌的喊了起来。 这也怪不得她大惊小怪,前些日子她又是受伤,又是露宿天井,虽然郎中说没有大碍。 但这满身皮外伤却也不少,这几日又日夜兼程,刚刚又被萧正祺摔了一下,难保不会有什么闪失。 明雪晗听到明清扬惊慌失措的喊声,终于回过魂来。 “清扬,别担心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些事情。”明雪晗安抚道,又探头萧正祺说:“萧大叔,你将车再赶快些,前头便有个小镇,到那再停下。” “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明清扬敏锐的察觉到她与萧正祺的不同寻常。 “没什么,只是我刚刚把干粮都拿去祭拜山灵了,忘了留一些路上吃,这会倒觉得饿得慌。早些到镇上,也能饱餐一顿。” “是这样吗?”明清扬显是有些不信。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你不知道刚刚萧大叔摔的有多狠,我就是吃饱了也能摔饿了。”明雪晗笑笑,又将被褥往明清扬后背垫了垫,“清扬,你先睡会吧。我看了地图这到镇上还有好一段路呢。” 明清扬半信半疑,只明雪晗不说便也没有再问。听话的靠到褥子上睡觉。 明雪晗则往前挪了挪,攀着车辕,坐到萧正祺旁边。 两眼则警惕的看向四周。 好在一路上顺顺当当,一个多时辰后便到了镇上。 三人见天色不早,再赶往下一个地方就得是半夜便决定住下,待明日天亮再起程。 是夜,明雪晗却是不怎么敢闭眼,生怕半夜里有人来行刺。 “丫头睡吧,白日在山上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才快马加鞭的。”黑暗中忽地响起萧正祺的声音。 明雪晗扭头看向旁边的地上,明清扬已经睡着了,萧正祺却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 许是周遭太暗,显得那双眼睛精明的就像夜里雌伏的猛兽,骇亮的吓人。 明雪晗对上那双眼睛,心底蓦地有些异样。也许是与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太不同了吧。 她稍想了下,便没有再往心里去。 “哦。”她闷声回应,便要睡去。 萧正祺却又说,“那山中虽然花香阵阵,却又夹杂着些许血腥味,路边的野花茎部,泥叶分明没有杂草,分明是新移栽的,还有路面铺着的碎石子,按理山中鸟兽时来时往,路面定也定会沾染泥土,可是那里些石子却整洁的就像城中官道。” 原来萧正祺是注意到这些才觉得不正常的,亏她还担心了一天以为有刺客。 其实这些明雪晗早注意到了,只是在她看来,那里才死过人,官府为免来往百姓见到心生惶恐,故而修整一番倒也合情合理。 “许是新修的路吧。”明雪晗不想他过分担心,依旧没有提灰衣人之事。 萧正祺想了想,这才放心的点头,道:“好在接下来都是官道了,晚饭时我也在大堂里打听了下,正好有个商队要进京,以后我们跟在商队后面走吧。人多总是保险些。” 难得他今日如此一本正经又周全,明雪晗觉得此番京都行又保险了些。 隧心情大好,声音也甜美几分,“嗯,好的,大叔也早些睡吧。” 明雪晗便闭了眼睛,不一会便进入梦乡。 夜色渐深,紧闭的窗户忽地一动,便有个灵巧的黑影跳了进来,不一会又跃窗而去。 整个过程几乎无人察觉,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跟了商队走,果然万事大吉。 又过十来日,三人终于到达京都。 还没有进城,远远的便能瞧见城门口行人如织,不时有小贩挑着担子路过,贩卖些茶水点心供来往行人吃用。 明雪晗这会到了城门口,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来了。 隧叫停了马车,道:“萧大叔,清扬,前方有个面摊,我们不如在此吃饱了再进城吧。” “小丫头这是想着吃饱喝足再打扮的美美的去见相公吗?”萧正祺斜眼一睨,打趣道。 “师傅,你就莫要取笑姐姐了,姐,我们过去吧,正好我也饿了。”明清扬扶着明雪晗走向面摊。 京都地处中原,周遭地势平坦,放眼城外,尽是绿油油的田地,而城内地势稍高,房屋依势鳞次栉比,一直延伸到天边。 天尽处与蓝天相接的便是巍峨的皇宫,因离的太远了,纵使晴天,也只依稀瞧得见个红色屋宇。 “这京都城就是不一般,瞧这百姓们的穿衣打扮都讲究许多,还有这面也是熬够时的骨头汤做的浇头,啧啧,好吃!”萧正祺捧了面便大口吃了起来。 经历过现代文明的明雪晗,对这些气派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只是中原人碗大面多,她一个小女子却是吃不完的。隧拨了些出来分别夹到萧正祺与明清扬的碗里。 “这京都人就是大方,连面也格外多,我都吃不完了。” 明雪晗分完面,这才埋头吃起来。 三人正吃得津津有味,忽听远处传跶跶的马蹄声。 明雪晗举头望去,便见一行数十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不一会便到了近前,扬起的尘土直往面摊里涌。 她急忙伸手护住面碗,又屏了呼吸以免呛入灰尘。 “啧啧,好大的气派啊,刚刚过去的是郁府的人吧。”就在这时,旁边桌几个短打装扮的男人望着马队离去的方向说了起来。 同伴甲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吗?那领头马上背上不是竖着的旗子上不正写着郁字嘛。” 乙:“自打将军王府的世子征远将军出事之后,这郁府就仗着军功,耀武扬威。好在郁贵妃贤明,约束着郁府,要不然更得横行跋扈。” 这时候最先说话的又有几分不屑道:“跋扈不了几时了,没听说嘛,征远将军回来了。还得了皇上的亲自送出宫门,又抬了好几车赏赐送到大将军王府。” “那可不,这征远将军可不只是大将军王府的世子,还是皇上的亲侄女婿。而皇上膝下尽是儿子,好不容易有个侄女可疼庞的紧。当然得如水的赏赐了。” “哎,不是说,征远将军要和离吗?怎么地又赏赐了。” 先前说话的甲,笑道:“嗬,换你,给你个如花似玉又是皇上与贤王掌上明珠的郡主娘娘作妻子,你要不要?” 乙嘿笑几声,“这样的好事岂能轮到我这莽汉。” 甲了然的笑笑,“那就是了,征远将军也是男人,怎地就真舍得下那美娇妻。” “这么说来,那征远将军是玉华郡主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乙皱着了眉头,若有所思的又摇头道:“咦,难道这郁府的人火急火燎的往城里赶,怕是出大事了。” “嘁,你这蠢汉!”闲扯归闲扯,这样的话可讲不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先说话的人拍了下乙的脑袋,三人便进闭了嘴巴不再多言。 明雪晗听了他们的话,五味杂阵,既欣喜项天歌得了皇帝的重视,能够解了金蟾之毒,又惆怅他与玉华郡主再续前缘。 “姐,别听他们胡说,这些都只是平头百姓哪里知道朝堂上的事。”明清扬压低声音安慰道。 明雪晗点点头,“我们快吃吧,吃完了早些进城。” 三人加速吃完,便往城里赶。 不料刚一进城,竟遇戒严。 所有的百姓车马皆被赶至两边,原地待命。 明雪晗正诧异遇着什么大人物过街了,伸长了脖子正要看个究竟,便听前方传来金吾卫的喝令声:“大将军王府世子,世子妃车驾借过,闲杂人等退让!” 大将军王府世子和世子妃,不就是项天歌与玉华郡主吗? 明雪晗探头一看,果见徐徐而来的华贵车辇上,坐着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女正是项天歌与玉华郡主。 项天歌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玉华郡主掩嘴轻笑,项天歌则满脸宠溺的望着她。 二人琴瑟和鸣,好一副夫妻恩爱的景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别两宽自求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别两宽自求去 驻足两边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艳羡的眼神,不管赞美声。 他们说:“传闻果不虚,征远将军与玉华郡主恩恩爱爱,瞧着真是一对璧人!” 又有人说:“征远将军失踪三年,玉华郡主不顾千金之体,苦守三年,二人情深似海,真是羡煞旁人。” 还有人说:“可不是吗?征远将军武功盖世俊美无双,玉华郡主深明大义金枝玉叶,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这些赞美的话,就像一根根利剑扎进明雪晗的心里。 她怔怔的站在人群中,两眼不自觉的追随着那缓缓而行的车辇,却是不敢再看车上上的人。心狠狠的疼着,疼的她心慌气短,似乎要喘不上气了。 “姐夫怎么会喜欢她,不是说好了只要姐一个娘子的吗?我找他说去。”明清扬义愤填膺便要冲破金吾卫拉起来的戒线。 萧正祺一把将他拽了回来,飞速的点了他的哑穴。 明清扬嘴巴开开合合却是发不出声音,急的眼泪直往个涌。 “萧大叔,一会等禁令解除了,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明雪晗白着一张脸,语气却过分平静。 明清扬更着急了,明雪晗温柔的挽住他的胳膊,“傻弟弟,你再乱动,你师傅就不只是点了你的哑穴,估计得把你打昏了。” 她竟然还有心思打趣自己,这让明清扬更加心痛。 他目眦欲裂,泪如泉涌,紧紧的抓住明雪晗的手。 “上马车吧。”明雪晗却是转身,上了旁边的马车。 萧正祺狐疑的看了看她,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拉了明清扬上了马车。 禁令一直到两刻钟之后才解除,所有金吾卫撤走了,街道恢复正常的繁华,行人们也多了一个热闹的话题,那就是失踪三年归来的征远将军与痴情守侯的玉华郡主。 明雪晗就像没事人一样,面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终于找好了住所,这一路走来,为了节省盘缠,三人皆是同住一室,萧正祺与明清扬打地铺,明雪晗睡床。 到了京都住宿费成倍的涨,明雪晗却破天荒的要了两间房。 明清扬见她独自走向另一个房间,再克制不住,抓住她,哭喊道:“姐,你想哭就哭出来好不好,不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姐,我求你了。” “清扬,我能有什么事,你想多了。”明雪晗继续云淡风清的模样。 明清扬伸手怒指着外面,“我没有想多,姐夫他,他和那个女人……” 却是不等他说完,明雪晗又笑了,“和哪个女人啊?” 她笑了笑,嗔他一眼,又道:“清扬,你也老大不小了,从前不是挺稳重的,怎地现在如此轻狂?” 说罢便将他往萧正祺身边推了推,“好了,大家长途跋涉了这么久,也累了,今儿我给你们要的是双人房,都不用打地铺了,好好睡一觉。什么事不都得要养足精神才能办,去吧。” 明清扬还想再说什么,萧正祺拽了他就进了自己房间。 “师傅,你拽我干什么,你没看到我姐很难过吗?”明清扬也是急了,不顾师徒之仪,大声吼道。 萧正祺斜他一眼,便踢了鞋子歪倒在床上,“你没看出来吗,那丫头现在想一个人静静,你就一直跟个乌鸦似的喳喳不停。” “师傅!”明清扬急红了眼。 “臭小子,你姐是个机灵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小小年纪,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跟你姐,学着点吧。”萧正祺身子一歪,便面朝里睡下了。 明清扬在一旁站了会,见谁都不理自己,也只得作罢。 萧正祺有一点说的没错,明雪晗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所以在街上,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可是这份冷静的背后,却是如绞如割的疼痛。 待门一关上,她便学靠着门滑坐到地上,双手紧捂着胸口,难过的肝肠寸断。 短短数日不见,曾经的海誓山盟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她却连问责的勇气也没有。 她怕问出口,得到的是自取其辱的答案。 又怕,即使他心中所想并非白日所见那般,问了也只会让他徒增痛苦。 也许自己就不该来,也许那掳走自己的灰衣人做的是对的。 回到东昌府,不再管京都的事。 他若心中有自己,待处理好玉华郡主的事,自会来寻。他若已经移情别恋,又何必多作纠缠,倒不如一别两宽。 明雪晗下定决心,猛地起身用力的抹去眼泪。 “就当是来京都旅行了,重活一世,总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明雪晗自语一句,打来水洗去满身尘土,又换了干净衣服这才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下。 她决定了,要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再把京都城好好逛逛,也不枉千里迢迢的赶来。 第二日,萧正祺与明清扬听到她的决定都惊呆了。 尤其是明清扬,当即皱紧眉头,忧心忡忡,“姐,全东昌府的人都知道你是姐夫的娘子,我们要是就这样回去了,你下半辈子怎么办,谁还会娶你,你要孤独终老的。” “清扬,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难不成姐姐没了丈夫,你这个弟弟也要离姐而去吗?”明雪晗却是嘴巴一撇,故作生气道。 明清扬急忙否认,“当然不是。” 明雪晗拉过他的手,“只要你对姐姐不离不弃不就行了,我不会孤独终老的,我有你,有萧大叔,还有熊猫,还有春红皮子他们呢,我们好好经营铺子,努力生活。” “可是,世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还这么年轻。”明清扬依旧忧心。 就连萧正祺也面色凝重起来,语气沉重道:“我说丫头,你想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么个主意,你这是,不战而退啊。丫头,你可想好了,这一走可能就是一辈子的生离死别啊。你真舍得?” “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活。放心吧,我想好了。”明雪晗笃定的说道。 萧正祺目露深思的望着她,好一会方又道:“罢罢罢,这样也好,毕竟你个小门小户的到了王府里,连个粗使丫头都比不上。不去触这个霉头也好,不过话说回来,你说要好好逛京都,带的钱够吗?” 说着,他眸子一转便瞅向了明雪晗不算鼓的钱袋子。 明雪晗掂了掂钱袋子,“不多,回去的盘缠我已经留好了,剩下的了省着点花的十天半个月是够的,刚好十天后就是第一轮赛龙舟,虽说没有决赛那般精彩,好歹也能开个眼。” “成,那我们便走吧!” 萧正祺一拍桌子,当即站了起来,喜滋滋道:“早先我便找小二打听过了,初盛时节,城中景致最好的当初霞山,那漫山遍野全是海棠花,如火如荼,就像整个山头烧着了似的。” “那我们就先去一赏京都海棠。”明雪晗起身便要跟上。 明清扬懊恼的皱眉,“师傅,敢情你根本不担心姐姐,就想着玩。” “来时便说好了是请萧大叔吃好玩好的,眼下我们银子不多,萧大叔也只是周边逛逛,又不用怎么花银子,已经很体谅了。清扬,快走吧。”明雪晗拉起明清扬就往外走。 这霞山果然名不虚传,还未到山脚下,只远远的看着便见天边一大片红粉颜色,与天际相连,似霞光般绚烂夺目,想来霞山之名便由此而来。 明雪晗瞧着这般美景,心底的郁气也消散许多。 待马车行至山脚,她索性下了马车,漫步在花丛中。 风轻轻吹过,吹得海棠花瓣似雨般纷落。 明雪晗到底年少,又是女孩子,顿时被当前美景吸引,她张开双臂闭着双眼在花雨之中轻舞起来。 前世她忙于勤工俭学寻找亲人,并没有学什么才艺,唯一会的便是室友教的孔雀舞,却因为错过学舞的合适年龄,柔韧性都没有打开,跳的十分勉强。 好在动作都记下了。 而这一世的明雪晗大概是从小跟随明父在山中,需得爬高爬低,这身体的柔韧性十分好,便是到了十六岁,下腰劈叉也完全没有问题,故而一支孔雀舞跳的十分标准。 萧正祺与明清扬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明雪晗。 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再是金钗布衣的村妇,而是花间精灵,轻盈的在花雨中舞动,纤巧灵动,道一声花间仙子也不为过。 “大胆,何人在此,竟敢擅闯皇宫禁地。”就在三人如痴如醉之际,突地晴空霹雳,传来一声厉喝。 三人登时一怔,转头看向来人,又蓦地呆住。 真是冤家路窄,来人竟是玉华郡主及她的随从。玉华郡主也有些诧异,木着脸没有说话。 刚刚喝斥的他们的随从,面色更加阴沉,又发话道:“见了郡主娘娘还不行礼,留着膝盖不用是等着砍下来喂狗吗?” 此话端的无理狠戾,看来平时是作威作福惯了的。 明雪晗很是忿,但是形势不由人。只得陪起笑脸,屈膝行礼。 “拜见郡主娘娘,郡主娘娘福乐安康!”明雪晗学着从前看过的宫廷剧里的样子,行了个大礼。 玉华郡主看着伏跪在跟前的人儿,木然的脸突地喜形于色,“啊,雪晗妹妹,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啊,你不是被山匪掳走了吗?那些山匪没对你怎么样吧?” 说着,便三步并用两步来到明雪晗跟前,作势要扶她起来。 脚下却趁着被裙摆盖住,狠狠的踩在明雪晗的手背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国公府里保小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国公府里保小命 钻心的痛从手背上传来,玉华郡主继续惺惺作态,“雪晗妹妹,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不用行这样大礼的,你快起来吧。” 她用力拉着明雪晗的胳膊,脚下却更死劲,一拉一踩,几乎要生生将明雪晗的手掌生生的踩碎。 明雪晗怒火中烧,但是形势比人强。 若是当着金吾卫的面冲撞玉华郡主,那就是与皇家作对,莫说自己,便是清扬、萧正祺,乃至整个明家村都会遭殃。 她强忍疼痛,便要说些什么化解危机。 突然不远处传来个急促又欣喜的声音:“妹子,原来你在这里,害得哥哥好找!” 话声未落,人已经奔到跟前,竟是陈方。 不等明雪晗反应过来,他一把握住明雪晗的肩膀,同时胳膊肘暗中使劲,将玉华郡主推至一边,顺势拉起了明雪晗。 欣喜道:“妹子,不是让你跟紧我吗?咋跑到这里来了。” 说着又转向玉华郡主,行了行礼道:“非常抱歉,我家妹子乡下长大,初到京都不识方位,冲撞你了,还望郡主莫要怪罪。” “妹子?陈方,雪晗妹妹何时成了你妹子了?”玉华郡主满脸的不相信。 明雪晗也是疑惑陈方的举动,虽然以前在东昌府他多次让自己难堪,但是这次似乎是帮自己,便没有作声,乖顺的呆在陈方身边。 陈方坦然的笑笑,转头又将旁边的明清扬和萧正祺扶了起来,道:“郡主有所不知,我已拜了萧正祺为师,明清扬现在是我的师兄弟,但是陈方虚长他们几岁,若是唤他们师兄和姐姐岂不尴尬,师傅体谅便当他们的哥哥了。” 说罢,又对已经起身的萧正祺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道:“师傅安好。” 萧正祺含笑点点头,倒有几分师傅的派头。 “万万没有想到,陈方竟拜了萧先生为师,雪晗妹子也是好命,就这样成了陈国公世子的妹妹,着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玉华郡主半分艳羡慕,半分嫉恨道。 明雪晗再次大吃一惊,她之前就想过陈方身份非比寻常,却没有想到竟是国公府世子。 “那也是托的萧大叔的福。”明雪晗得体回道。 “对了,上回进京之时,雪晗妹妹不是被灰衣人掳走了吗?陈公子是怎么救回她。”玉华郡主状似关心,实则却特意大声强调了被灰衣人掳走这几个字。 先前她说时,明雪晗还未回过味来,这会再听一遍便明白了。 古人女子名节大于天,即使被歹人掳走是受害者,却也会因为名节受损而遭人唾弃,故而很多了良家女子再遇掳之后都会自尽保名节。 玉华郡主一再提起,打的也正是败坏她名节的主意。 这个女人还真是心如蛇蝎,明明在各方面已经远优越于自己,却还不放过名节,真是不错过任何一个伤害自己的机会。 但是可惜,作为一个现代人,又岂会看重些虚名。明雪晗便要出言反驳。 不想陈方又抢先开口,讽笑道:“什么灰衣人?郡主莫是忘了,贤王爷亲口说了,他只是见项韶不肯归来,才让灰衣人给项韶下毒,让他不得不回京的。怎么,他还派了人去掳我妹子吗?” 这话回的实在高明。 虽然此灰衣人非彼灰衣人,但是出自玉华郡主口中在旁人听来就是同一个人,而这灰衣人又是给项韶下毒,又是掳劫无辜女子,贤王爷怕是解释不过去。 “说哪的话,我父王怎会派人掳陈公子的妹子。定是我搞错了。竟然雪晗妹子有陈公子照应,那玉华就先告辞了。” “郡主慢走!”陈方恭身作了个请的动作。 玉华郡主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带着一众随从离开了。 待她一走,明雪晗便退至一边,客客气气的对陈方道:“多谢陈公子解围,此处即是皇家重地,那我等草民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拉了萧正祺与明清扬便要离开。 她看出来了,萧正祺与陈方明家村时就不对付,是不可能是师徒的,并且玉华郡主走后陈方对萧正祺的恭敬之意就消失了,故而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应付玉华郡主的说辞。 “等一下!”陈方焦急的拉住她。 “我确实没有拜萧先生为师,刚刚那样只是为了应付玉华郡主,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你们了,就得假戏真做。” “什么意思?”明雪晗疑惑的问道。 陈方眉头紧蹙,神情凝重,很是苦恼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总之,天子脚下玉华郡主身为皇上的亲侄女,又心肠歹毒,你们要是再落在她手里,不死也得刮层皮。” 这话倒也是实情。 “那我们即刻收拾行李,离开京都。”明雪晗当机立断。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陈方又是摇头,“普天之下莫在王土,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明雪晗急了,红着眼道:“那按你说的,我们岂不是无处容身了。还有没有王法,她玉华郡主莫不是要草菅人命。” 陈方:“草菅人命的事她做得出来,纵是萧先生武艺高强,也不可能躲过金吾卫的天罗地网。” 三人闻言齐齐变了脸色。 陈方思忖片刻,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来的京都,但是眼下还是保住小命要紧,你们跟我走吧。虽然国公府比不得王府,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作威作福的地方。” “国公府?会不会太打扰了。”明雪晗有些犹豫。 深宅大院,多的是家眷奴仆,难保会有龃龋,明雪晗不想出了虎穴又入狼窝,再生事端。 “放心吧,你们就住在我的院里,轻易不要出门,我院中的小厮仆妇全是信得过的。”陈方拍着胸脯再生保证。 明雪晗仍有些犹豫,萧正祺突然发话,“那就去国公府吧,总好过再被玉华郡主的人遇上丢了小命强。” “那就多谢陈公子了。”明雪晗想想也是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听从。 三人回了客栈收拾起东西就跟着陈方去了国公府,路上他再三交待说,萧正祺是他新请来的师傅,而明清扬与明雪晗只是同门,千万不要提起项天歌。 明雪晗明白陈方这般交待也是怕府中人生事。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很疑惑。 曾经视自己为眼中钉的陈方,怎么就开始帮自己。还有项天歌,他与玉华郡主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她不想问,她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份,问多了也无力干涉。 倒不如安安生生的过一日,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便好。 故而在国公府的日子,明雪晗兢兢业业的扮演着小师妹的角色。 尽己所能的让明清扬和萧正祺住的舒服些。 明清扬倒还好,他本就是个懂事的,倒是萧正祺呆了数日便有些憋不住了。 “丫头,臭小子,你们在这里非常安全的,那个我出去逛逛啊,放心,若是被那恶毒郡主撞上了,我就跑。嘿嘿,为师我别的本事不大,这轻功却是一流的。” 说罢他一溜烟的便跑出屋子,再一个施身便消失在远处的屋顶。 明雪晗知道,以萧正祺玩世不恭的性子,能呆上这几日已经很难得,便没有追究。。 好在陈方的书房里有非常多的书,她见天气不错,便拿了几本书坐到院中树下。 她翻开书本,才看了不到一页,院门口突地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世子。”丫鬟恭声请安。 明雪晗以为是陈方回来了,放下书本便要起身打招呼,却是一抬眼便怔住了。 院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项天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贵妾之名纳入府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贵妾之名纳入府 虽然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念着他,但是当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又无所适从了。 若在过去她定会飞奔过去紧紧的将他抱住,但是现在,她还能那么做吗? 他穿了一身银蓝锦盘,墨发束在头顶,露出完整的面容。剑眉星目,白面如玉,端的是贵气逼人。 从前,她就知道他是顶顶好看,没想到稍加装扮的他会是这样好看。 明雪晗不觉有些呆了,也不知是被他俊美的容貌所吸引,还是因为他的神色太过平静。 平静的就好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偶然打了个照面,就连微笑点头这样客套的示意也不必有。 院内的管事妈妈福妈,见到明雪晗愣愣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轻蔑之意,说道:“明娘子,这是大将军王府世子,也是咱们大周鼎鼎大名的征远将军。还不快过来见过世子?” 听到福妈的话,明雪晗如梦初醒,这才行了个僵硬的礼。 “见过世子!”她轻声道,极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嗯。”项天歌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与对院中其他的丫头婆子没什么两样。 明雪晗心狠狠的抽疼了下,就好似有双手伸进胸腔里,一把扯下了心脏,疼的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哆嗦。 “我,还有事,失陪了!”明雪晗转身就走,急切的想要离开。 却因为走的太急,脚下拌起麻花,一个不慎就往前跌去。 幸得身旁就是摇椅,刚好接住她,不至于跌的太难看。 “明娘子,你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看。”陈方的大丫鬟采玉急奔上来扶起她,关切的问道。 明雪晗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在太阳底下看书看久了,有些眼花,我回屋歇会就会好了。” 她拂开采玉的手,逃也似的进了屋子。 她不知道这一走,院中的人丫鬟仆妇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失礼? 项天歌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明雪晗心痛如绞,直到回到自己卧室,方脱力一般的伏在床边,哭的肝肠寸断。 她不禁想起以前,每一次她要摔倒了,受伤了,被欺负了,他都是第一时间来到身边护住自己。而今他只是矜贵的站在一旁,连眉毛都不曾抬一下。 不过半月不见,竟已物是人非至此。 她也清楚,如果真的爱他,就该成全他。不管他是真爱玉华郡主,还只是逢场作戏,就只要静静的看着就好。 可是道理好懂,做到又岂是容易的事。 院中,项天歌冷漠疏离的脸上,在那个小女子落慌而逃之时,终于有一丝丝的龟裂。 “都下去吧,告诉陈方我在书房中等他。”而后步子一迈便往书房走去。 仆妇似乎早就习惯了项天歌的到来,答应一声,便去找陈方。 项天歌走进书房,这几日他已经听陈方说过,她每日都呆在书房里,看书写字画画,十分的乖顺。 他信步走过一排排书柜,最后来到书案前,那里正铺着一幅画。 密密竹林中,高大的男子背上背着一个少年,胸前还抱着一个少女。 了了数笔,便将男的健步如飞,与少年的病弱,少女娇怯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丫头画功还真不错!” 项天歌弯起唇露出满满的笑容,胸腔里溢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他卷起画藏于袖中,又去看她写过的字,相比较那幅画,字就有些勉强,只能算作端正。 他漫步在书房中,细细的看过她画的每一幅画,写的每一幅字,品读她读过的书。就好像正与她在一起一般,红袖添香,琴瑟和鸣。 项天歌走着看着,正沉浸其中。 “既然你还这么在意她,又为何要与那恶女人扮什么恩爱夫妻,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她伤心吗?”陈方突地闯进来,冷冷的说道。 项天歌执卷的手一滞,转瞬又自然的放下书卷。 “你来了。”项天歌施施然的在案前坐定,就好像他才是这屋子里的主人一般。 “项韶,过去你斩钉截铁的跟我说,要与明雪晗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现在,你有了荣华富贵就不愿再去过从前的平淡日子了,是不是!?我真没有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陈方怒不可遏,若不是从前战场上结下的生死交情,他定会上前狠狠的揍上一顿。 项天歌抬手理了理广袖,不无嘲讽的轻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陈方,你我同为一品大员家的世子,你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我们不一样,明雪晗为了你连命都可豁出去,她值得你为他牺牲一切。”陈方厉声大吼。 “牺牲一切,然后一起去死吗?”项天歌笑着反问。 陈方一下被问住了。 他当然不愿意他们去死。 项天歌站了起来,“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以贵妾之礼纳她入门,一样可与我长相厮守,又不忤逆皇上意愿。” 陈方“贵妾?项天歌,在你眼里,荣华富贵就那么重要吗?” “或者你娶了她,迎之为正妻,如此玉华郡主又或者是贤王和皇上都不会再找她麻烦。而她一样可以衣食无忧,觅得如意郎君。” “项韶!”陈方忍无可忍,挥拳相向。 项天歌轻一侧身便躲开了。“看,连你自己都不愿意的事,又何必强求我做。这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项韶,我真是错看你了。”陈方一击不成再击又落了空,气的火冒三丈,掷下狠话,“从今天开始,你我当如此箭恩断义绝。” 他抓过墙上挂着的一把白羽箭,一折两段。 项天歌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边往门外走边道:“既如此,项某告辞。” 说罢他拉开房门便要往外走,突地看到柱子边人影一闪。 项天歌眸光一沉,一个飞身上前便抓住了那人影,近前一看不由愣在当场。 明雪晗头低垂着,双手紧握似受惊的小兽一样蜷着身子。 “妹子!”陈方也看到她了,担心的喊她。 明雪晗忍了又忍,拼命的咬着嘴唇,想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往外涌。 她不敢抬头,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便再控制不住。 她不想哭,不敢哭。 项天歌也怔怔的,大手一直保持着抓着她肩膀的姿势,眸中一片赤红。 “你,都听到了。”久久之后,他平静的开口。 明雪晗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我已经有夫妻之实,也有婚书为证,只是这正妻之位是不可能了,便以贵妾之名随我入府吧。”他继续平静的说着,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挺好一样毫无波澜。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爱情不是必须品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爱情不是必须品 贵妾,王侯府给她一个村女贵妾名份还真是抬举了,可惜,她明雪晗受之不起。 “不用了,只要你们夫妻不来打扰,我即刻便可回明家村。”明雪晗说完,再控制不住,推开项天歌转身就跑。 项天歌的手一下就空了,心也似跟着空了一般。 “贵妾?哼,你不配!福妈,送客!” 陈方恶狠狠的说完,抬脚去追明雪晗。 只是这国公府的主院再大,也不过是四方天地,她又能跑到哪里去,片刻功夫便让陈方找到了。 “明雪晗,你不要把那混蛋的话当一回事,他就是猪油蒙了心。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绝不让你屈为人妾。”陈方好声安慰道。 明雪晗抹去眼泪,这才转头看向陈方,微笑着摇头。 “不必了,其实人这一辈子并不是非要嫁人不可的。只要玉华郡主明白,我不会与她抢夫君,不会介入他们的婚姻,那她自然不会再找我麻烦。” 说着她呶了呶嘴,有些苦恼道:“只是要让她相信这点,恐怕有些难。陈方,还请你出个主意,世界那么大,我想到处去看看。若是她能早些相信,就不用拘在这方天地里了。” 明雪晗眼眶还红着,里面似乎还有泪光,却已经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泰然自若的与他商谈起未来。 陈方心神俱震,第一次觉得这个纤瘦的山里姑娘远非外表那般柔弱。 她大方得体,心怀坦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分气魄与胸襟,甚至超过很多自诩君子的男儿。 “明雪晗,你,你真的决定放弃吗?曾经你和他那么恩爱。” “正因为曾经的恩爱,我才要放弃。就让那些美好的时光停在记忆里,而不是继续纠缠,将所有的好感消磨殆尽。”明雪晗下定决定,坚定的看着陈方,“还请你多多帮忙。” 陈方蓦地眼眶有些酸涩,梗着脖子道:“好,我会帮你,让你下半辈子尽量过得顺隧。” “多谢!”明雪晗福了福礼,转身离去。 她告诉自己失去爱情,并不是失去世界,她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比如说好好的经营山味铺,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富甲一方的巨贾,待那时便可以云游四方,将被无污染的自然风光好好的看一看。 还可以将明清扬好好培养,也许哪天他就学富五车,文武双全,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先生。 世界真的很美好,人生真的有很多选择。 不过是没有了爱情,爱情,在现代女性的眼里早就不是必须品。 明雪晗一路走一路想着,唇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灿烂的就像一旁开满墙的红蔷薇,艳丽无双。 陈方站在屋顶上,看到这一幕蓦地呆了。 或者你娶了她,迎之为正妻…… 项天歌说过的话突然闯进他的脑海里。 陈方吓了一跳。 连忙收起思绪,暗骂自己:发什么神经,陈方,竟然觊觎朋友妻。虽然他已经不承认,却也还是他的妻。 他甩了甩头,飞快的离开屋顶。 时间一晃又是十余日,京都城一年一度的龙舟大赛开始了。 明雪晗觉得既然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那么龙舟大赛必是不能错过的。 萧正祺自是不愿错过,就是明清扬也表现的跃跃欲试。 只是一想到出门便会失去国公府的庇护,若遇到玉华郡主的人便有可能遭致杀身之祸,又有些担心。 萧正祺倒还好,他武艺高强,来去自如,这些天也没少出去,明清扬也学得三招两式,勉强可以自保,再者他也不是玉华郡主的目标。 苦得是明雪晗,难不成在玉华郡主相信之前,都要闷在这院里吗? 她很是懊恼。 “明雪晗,要不,你扮作我的丫鬟,跟我上街吧。”陈方想了想,好心说道。 “那不行,不能因为我再让你与玉华郡主正面对上。她那个人小肚鸡肠的很,虽然明面上不能怎么样你,阴招却也是不少的。” 明雪晗摇摇头,凝巴沉思。 突地看到有小厮进得院来,她蓦地眼睛一亮,道:“我与采风身形相当,要不让我扮作采风吧。” 采风是刚进院的小厮,年约十三四,长得比较清瘦素净,从背影看确实与明雪晗有些相似。只他是个少年,与已经发育的少女还是不同的。 陈方摇头,便要否决。 “采风,去拿身你的衣裳来我试试。”明雪晗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 采风看一眼陈方,得到他的许可之后,这才回屋取了套粗麻灰衣来。 明雪晗接过便回屋换上,又特意问丫鬟拿了深色的胭脂将脸抹黑,包括脖子,手背都涂上,再束了胸,戴上顶灰不溜秋的布巾。 便与寻常少年别无二致了。 她放开了手脚,一阵风似的跑到前厅,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姐,你这,完全就是个男儿模样呀。若不是知道是你,我这作亲弟弟的都不敢认。”明清扬不无夸张的说道。 陈方也笑了,“明雪晗,你可真是人才,连学男人走路都这般像。” 明雪晗扬了扬眉,不无得意道:“学男人走路有何难的,我这山野里长大的压根不用学。直接撒丫子走就是。” 陈方摸摸下颌,觉得十分有理,笑笑道:“这倒也是,这世道对男人总是没有对女人那般要求多。” “行了,既然打扮好了,那便走吧。”萧正祺斜几人一眼,率先抬脚走了出去。 赛龙舟是京都城除了中秋花灯节以外最大的盛事,故而早上在一个月前,官府就开始在河道两边搭建围栏与看台,寻常百姓沿着围栏而立,而高高的看台自是给权贵们准备的。 陈方作为国公府世子,自在看台上是有一席之地。并且这看台上还作了男女之分,故而不用担心被玉华郡主遇上。 只是为免其他可能见过萧正祺与明清扬的人遇上,这两人一到河边便混入百姓群中。只留了明雪晗与另一个小厮采雷随陈方登上看台。 她亦不亦趋登上看台,正要上最后一个台阶,忽地前方吹来一阵风,一股呛鼻的香味涌入鼻中。 “啊嚏!”明雪晗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陈方回身看她。 “好呛鼻的脂粉味,大周的贵族男人都擦粉吗?”明雪晗讶异的探头往前看了看。 陈方面色闪过一陈古怪,歉意的笑笑,“没有,是有人带了女眷上来。” “女眷?”明雪晗心下一惊。 难不成男女分区只是说说而已,真正情况还是想来就来,那玉华郡主会不会也在? 第一百三十章 伶牙俐齿讽恶少 第一百三十章 伶牙俐齿讽恶少 陈方似知道她的担心,温声道:“莫要担心,来的都是些歌姬舞伎,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不会与外男人同席的。” 明雪晗猛然想起,在古代风流雅士聚会,请歌舞伎助兴乃是惯例,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原来如此。”明雪晗便不再多言,低眉顺眼的跟着陈方上了看台。 然她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想到结尾,这风流雅士的聚会也着实风流了些。 只见那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们,个个左拥有抱,有的还围绕几个锤肩捏腿,以致于女子数量远超男子。 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脂粉味,难怪刚刚一阵风过,能把明雪晗给呛的打趔趄。 难怪这看台要分男女,原是为了方便男人们寻欢作乐啊,这仗势可比现代社会里那些纨绔子弟大多了。 明雪晗心思活络,面上却是作小伏低,紧紧跟随在陈方身后。 陈方环视一圈,便要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坐于首位,正被五六个轻纱曼妙女子环绕的男人突地坐起身,拨开正往嘴里递果子的纤纤玉手,道:“哟,陈方兄来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青瑶,去服侍陈世子入座。” “是,郁三爷。”身旁着嫩绿轻纱的女子答应一声,便站了起来。 这一起身可把明雪晗的眼都看直了。 现代社会都说模特儿的身材好,可与这唤作青瑶的姑娘相比,简直差去几万里。 只见她墨发垂肩,只用根丝带束着,行走间,一双长腿在透明的纱裙底下若隐若现,裙摆底下玉足好似新出的春笋,散发出滢润的光泽。 腰肢款摆,步步生莲,端的是风情万种,媚而不俗。 “世子爷,青瑶服侍您入座吧。”就连声音也婉转动听。 天哪乖乖,难怪男人们挤破头都要升官发财,原是有这等极品绝色侯着。 明雪晗不自觉被青瑶吸引,若不是直盯着人看无礼,她定是要上前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这老天爷在造绝世美人时偏了多少心。 青瑶伸出白玉般的素手,便要挽上陈方的胳膊。 陈方却是触电一旁的弹开了,冷声道:“本世子不需要!” 说罢,便大步迈开到看台最边缘坐下。 明雪晗也急忙提步跟上。 却不想那青瑶忽地身子一歪往明雪晗身上倒来,“啊,世子爷好大的劲,奴家受之不住!” 明雪晗也没想过她话中真假,下意识的就伸手扶住。 “多谢小哥垂怜。”青瑶依着明雪晗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却是没有起身。 好在明雪晗劲够大,要不然还真扛不住她弱桥扶风的靠着自己。 “姑娘,您能站直吗?”明雪晗粗着嗓子说道。 “奴家也不知是为何,有些头晕,许是这楼上人多有些决着了,小哥能扶奴家到那边上坐坐吗?”青瑶指了指看台边缘,那里正是陈方的位置。 这青瑶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可以吗?”青瑶垂眸楚楚可怜的说道。 明雪晗朝陈方那端看了眼,道:“姑娘,要不,我扶您去那边坐着吧,那里人也少,空气也新鲜的很,还可在台阶上坐坐。” “呜,呜呜……”青瑶突地掩面啜泣道:“原来在小哥眼中,青瑶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只有资格坐那千人踩万人蹋的台阶。” 说着,她哭的更加可怜,香肩一抖一抖的,丰满的胸脯子也随着抖动不停的往明雪晗胸前蹭。 这天暖之后,衣裳单薄,若是寻常男子被这样蹭着定要欲罢不能了。 好在,明雪晗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 她静默片刻,温声道:“青瑶姑娘,这草木本无心,台阶或椅子又岂有高低贵贱之分。再者,您胸闷气短,最该舒展身体,恰巧可借台阶之势仰面而靠,必能吐气顺畅。” 明雪晗说的头头是道。 青瑶闻言突地止了哭声,眼波一转,斜睨着明雪晗,“你这小哥竟还知道草木本无心,世子爷果然训导有方,便是个小厮也腹有诗书。” “罢了,有小哥这样的珠玉在前,世子爷怕是瞧不上奴家的。”青瑶嘴巴一瘪,扭身又朝便朝郁三爷走去,到得近前身子一软,便柔弱无骨的倚在他身上。 “三爷,世子爷瞧不上奴家。”青瑶娇嗲的诉道。 “哈哈!”郁三爷却大笑起来。“都说陈世子不好女色,今日亲见果真不假,就连京都城最美的姑娘也动摇不了,着实令人敬佩啊!” 说着,他还拱了拱手,好似真心俩服一般。 陈方却是不假辞色,客套的回道:“郁公子谬赞,陈方是来看赛龙舟的,不想为旁的事分神。” “旁的事?”郁三爷摇头,“陈世子,此话差矣,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不是什么旁的事。再者,你的好兄弟项韶已经婚配,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了。” 那郁三爷语重心长,好似真在为陈方打算一般。 只是这陈方娶不娶妻,与项韶成不成婚有什么关系。 明雪晗正是疑惑,突地觉得身边凉意阵阵了。抬眼一看,竟是陈方黑着脸,一副冷面无情的模样。 这是动怒了? “人各有志,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郁三爷这般好往宅中收藏女人。”陈方冷着脸,就差说他荒色无度了。 那郁三爷却也不恼,“所以陈世子的志向是身入军营,与男儿为伍吗?哈哈……” 说罢他发出比之先前更加大声的笑,惹得在场的其他男子也跟着掩嘴轻笑起来。 明雪晗终于听懂了,这是在讽刺陈方好男风呢。 莫说陈方有没有好男风,即使好了那又与他们有什么干系,当众拿来当笑料,踩着人家的伤口取乐,这才是最卑鄙无耻的。 明雪晗义愤填膺,若不是身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定要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哟,你这小厮可得陈世子真传,青瑶与他好一番耳鬓厮磨竟也动摇不了。啧啧,陈世子可真是教导有方,可否教教郁某,回头我也好好教导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们。” 这个郁三爷太可恶了,这不明摆着说自己是陈方的男宠吗? 陈方是个热血性子,眸光一沉便要起身以武力教训。 明雪晗突地伸手,扯住他背后的衣服,示意他勿要冲动。 自己则沉声开口道:“郁三爷,您说的没错。世子确实以身作则,教导我们好男儿志在保家卫国,为大周开疆僻土,扶老爱弱,似青瑶姑娘这般的失足女子更该以礼待之,万不可因其红尘身份便加以轻视。” 你说陈方好男风,我还说你欺凌弱小呢。 明雪晗朝青瑶姑娘轻轻一笑,又道:“佛有云,众生平等,在保家卫国的将士眼中,同样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富贵名流,都是大周子民,都需要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以命相护。” 连佛都说众生平等,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却将女子当作物件收藏,不以为耻反而为荣,还肆意扭曲军中将士的兄弟情谊。 明雪晗这番话说的可谓高明。 郁三爷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明雪晗的反讽之意,原本得意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明雪晗不怕死的又道:“世子爷言传身教,我们虽是奴才却也懂得,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若不是前方将士英灵舍命护我国土,又哪来此刻的良辰美景。郁三爷,您可还要与我家世子爷学习教导之道?” 再学,我保管你听的心底发虚。 “呵,呵呵!”郁三爷,干笑几声,“这士别三日当刮相看,想不到过去鲜衣怒马的国公府世子竟也胸怀天下,郁某佩服。” 什么胸怀天下,是想让陈方背上觊觎天下的罪名吗?这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些桥段在前世那些宫斗权谋剧里都看腻了,当她明雪晗看不出来? 伴君如伴虎,做臣子的稍有不慎便会迎来了杀身之祸。 陈方之前也提过,他这么多年一直随项天歌征战四方,虽没有项天歌那般显赫,但有国公府这个大靠山在,也是皇帝疑心功高盖主的人物之一。 当初他屈尊在州府里担任一普通特使,除了要找项天歌外,也是有暂避锋芒的意思。 毕竟项天歌不在了,他就成了军中最年轻有为最得军心的将军了。 这个郁三爷便是借着这点直指他胸怀天下,当真居心险恶。 明雪晗面色一冷,回道:“郁三爷,您又说错了。我家世子哪里是什么胸怀天下,不过是受君之命,为君分忧罢了。” 此话一出,倒真让郁三爷刮目相看了。 他不由的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起明雪晗来。 明雪晗自知太过出风头,忙地垂首敛目退至陈方身后,避开郁三爷毒蛇一般的视线。 “这小厮伶牙俐牙,聪慧过人!” 郁三爷收回视线,话锋一转,道:“正好郁某不日便要前往上书房陪同众皇子学习,正缺个合适的书童,不知陈世子可否割爱,将这小厮赠予郁某,郁某也好学一学陈世子为君为忧之道,我那贵妃姑母也就不再怪我不学无术了。” 拿皇亲国戚压人。 这个郁三爷,真真是可恶! 只是国公府再尊贵也是比不过皇亲的,且他郁三爷也言出有理,该要怎样拒绝? 明雪晗心下登时忐忑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君之道在平衡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君之道在平衡 郁三爷见明雪晗和陈方一时没有回话,登时以为拿捏住了他。神情也愈发的嚣张。 “哟,陈世子,不说话可是舍不得。都说这君子不夺人所爱,郁某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咱不是那盖世将军,教不出为君分忧的好随从呢。你就忍痛割爱吧,待皇子们学好,您这也是为君为忧呢。” 郁三爷边说边朝陈方和明雪晗走来,待到近前,轻浮的便要伸手去拉明雪晗。 “啊!”陈方突地出的,捏住郁三爷的手腕。 “郁三,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改名叫陈方?”陈方眉峰一挑,状似寻常的问道。 郁三爷却已经痛的头冒冷,便要抬手推开陈方,却两只都被他捏住了。“老子不说话,你真当老子是病猫!” 陈方眸色一沉,周身散发出森冷的杀气。 这杀气可是在疆场上浴血厮杀而来,遇神杀神,遇佛灭佛,普通人见了更是胆战心惊。 “陈方,你想干什么?”郁三爷大喊着,却是明显底气不足。 看台上的其他权贵子弟也纷纷看了过来,身子却不自觉的往后躲。 陈方不屑的往旁边扫了一眼,“想告诉你,我陈方之所以叫陈方,就是因为不想在杀人的时候慌了神,因为有些人根本不是人,杀他就像砍断根竹子。” “陈方,你敢杀我,我要贵妃娘娘的亲侄……啊!” 郁三爷话还没有说完,便发出惨叫声,同时卡嚓一声响,他右手掌便以奇怪的角度垂下。 “上书房是吗,没了手掌我看你还怎么去陪皇子们读书写字。”陈方说完用力一甩,便将郁三爷丢到他先前的位置上。 似个大蛤蟆一样四脚朝天的躺着了。 众美人吓的花容失色,瞬如鸟兽往四周散开。 明雪晗目瞪口呆,敢情她刚刚的那些虚以委蛇的话全是废话,陈方还是用了这种不计后果的方式。 莫说他当众折人手腕对不对,便说这郁贵妃怪罪下来,再在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回头再坑一把国公府,岂不是难以收场。 在城外面馆时,明雪晗可就听说了,自从项天歌失踪之后,这郁府就借势雄起,已然有了权倾朝野之势。 而陈方…… 明雪晗担忧的朝他看去,后者却是一脸无所谓,他折起旁边的白帕擦了擦手,又很嫌弃的丢在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不嫌这地脏吗?” 陈方眼尾往明雪晗和采雷这边一扫,信步走向台阶。 明雪晗恍然醒神,急忙跟上。 那郁三爷缓过劲来,恼羞成怒,“陈方,今儿你毁我一只手,我与你势不两立,来人,给我打,生死不论!” 郁三爷也是个横的,当即下杀令。 此令一下,看台下方飞身而起无数郁家护卫,齐朝陈方攻来。 “花拳绣腿。”陈方不屑一顾,抓起旁边的茶台,那台上的的杯子立即跟长了眼睛一般,飞射而出,打在近前的护卫身上。 护卫们唉哟叫唤跌下看台,周遭立即空旷下来。 陈方像没事人一般,继续往台阶下走。 郁三爷怒不可遏,然护卫都被打下台来,已经没人可以帮他。 “回府!”郁三爷站起来,却是不敢马上下台,一直等到陈方远离台阶,才敢仓促离开。 明雪晗看着原先飞扬跋扈的郁三爷落慌而逃,心中又畅快,又是担忧。 “陈方,你这样把人得罪了真的没事吗?他毕竟是郁贵妃的侄子,郁府现在也正得势。” 陈方尚未答话,一旁的采雷倒先回道。 “不过是掰折了他只手腕,过去咱世子爷还把皇子都打的爬不起来床呢。”采雷不无得意的说道。 明雪晗惊讶的瞠圆眼睛,“啊,这么牛,那皇上就不怪罪吗?” “皇上还夸我们世子爷打的有理,夸他什么来着,嗯,小小年纪就有松柏之风,刚正不阿,是为国家栋梁。” “啊,我明白了,敢情你们这位皇上是个吃硬不吃软的。陈方的拳头一挥,他非但不觉得陈方太熊,反而是不因对方是皇子就谄媚讨好。这样看来,这位皇上也挺英明的嘛。” 明雪晗作恍然大悟状。 “采雷,你去把我的马牵来,我们去找个别的好位置看赛龙舟吧。”陈方却打断二人的谈话,支开采雷。 而后才正色面向明雪晗。 明雪晗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给惊了下。 “陈方,有什么问题吗?”明雪晗疑惑道。 “明雪晗,你根本不懂朝堂之事,以后不要随便与他们交谈,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对不起,我本觉得那郁三爷出言不逊,就想反驳他,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是你对他说的那些话有麻烦,而是郁三一向横行,我与他本就水火不融,得罪也就得罪了,而你却要倍加小心,以后不再以这副面目示人的。” “明白。谢谢。”原来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那她就放心了。 陈方看着她,突地忧心忡忡的叹一口气道,“其实采雷刚刚说的,实情根本不是那样。” “嗯?”明雪晗不解。 “皇上生性多疑,而我们国公府乃是开国元勋之一,而我又与项韶交好,我们陈项两家足以比肩国力,原本他就有除我两家之心,而我是个混世魔王,除了舞枪弄棒,字都不会写几个,更何况还干出当众殴打皇子这样的恶行。 皇上便借机大表圣心,以此来笼络群臣,也使得我父亲对他感恩戴德。而我打了人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还有嘉奖,自然就越来越猖狂,成为京中人人厌恶的小霸王。也因此,国公府在他人眼中就成了世子无能后继无人的假像。” “你是说,皇上嘉奖你,放纵你的恶行,其实不是真心欣赏你,而是捧杀!”明雪晗惊讶道。 这就像现代社会网上的那些段子一样,熊孩子犯了错,作大人反而奖赏,孩子会犯更大的错,直至无法收场。 若皇上存的是这个心,那也太恶毒了。 这不明摆着将人往火坑里推吗? “没错!”陈方点点头,正色道:“为君之道,意在平衡。平衡百姓与权贵的利益,平衡朝堂各派之势利。郁府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放纵嚣张,以此来打消皇上的顾虑。” “那这样说来,皇上宠信郁府也是捧杀喽,我在城外面馆便听说过,自从三年前项大哥失踪,而你也离开军营,郁府一家独大,立下不少战功。由此,郁府之人也就嚣张跋扈起来,好在郁贵妃一心向佛,为郁府挽回些颜面。” “如今郁府烈火烹油,她又是最受皇上恩宠的五皇子的生母,若是再在后宫高调,那五皇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郁府虽然越来越得势,但是行事嚣张,惹得群臣百官怨声载道,自然也就不能成为皇子的助力,反而让皇帝心疼这个儿子没个靠谱的外家。” “咦,这朝堂上的门道还真是深。嚣张跋扈是为了打消皇上的顾虑,那兢兢业业的岂不就是成了要谋权篡位了。”明雪晗说着直摇头。 “你还真说对了。”陈方竟然点头称是,“你知道当年项韶为什么会身受重伤失踪三年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是夫君是亲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是夫君是亲人 明雪晗皱紧眉头,小小心翼翼道:“难道又与皇上有关?” “这我不敢确认。但与朝堂各派争权夺势肯定有关。”陈方说到这里,面露愤怒之色。“与郁府那就更加脱不了干系。” “郁府?” “还记得那次在山中,你偷听我与一个青衫男人的谈话吗?”陈方突地问到。 明雪晗怔了怔,难为情道:“那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这不重要。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谁?” “郁府的大公子,郁轩。” “郁轩?那青衫男人看着与萧大叔一般大,竟是这郁三的大哥。” “若我猜得没错,那日掳走你的灰衣人也正是他。” “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掳走我。对了,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把我放在东昌府铺子后院的天井中。” “他当然不会害你,郁家若说还有让人敬佩的人,那只有郁轩。当年他与项韶一起出征镇压东陵残党。原本项韶已商量好了对策,以项韶为先锋,诱敌入谷,郁轩再带援军里应外合剿灭东陵军。” 说到此,他眸中露出痛意,咬牙切齿道:“却不想,项韶将东陵军引到狮子峰下的时候,援军却没有到,以致孤军奋战最后全军覆灭,他自己也重伤失忆被你们救下。” “原来是这样,那这样说来是郁轩害了他。”明雪晗感慨不已。 陈方重重的叹口气,“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在东昌府查出黄家与郁家的关系,后来再多番调查才知道是黄家人假传消息,以至郁轩延误出兵。郁轩内疚不安,这才留在了碧螺山,也就是碧螺山的山匪。哦,黄皮镇的牲畜庄也是他的产业。” “不会吧,那他不是早就认出项大哥了。”明雪晗暗暗吃惊。难怪黄皮镇牲畜庄的人对自己那么客气,“不对,我们从黄皮镇回来时,也有遇到山匪,如果他认出项大哥没有理由再派人打劫啊。” “还有那次东昌府东郊山上与灰衣人打斗的黑衣人也是他们吗?当时也有灰衣人要杀我和项大哥。是黑衣人及时出现救了我们。哎呀,这灰衣人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雪晗糊涂了。 陈方想了想,摇头道:“这些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确定那只掳走你的是郁轩,因为他后来传了消息给我,说你已经安全了。其他的,就得等见到他,当面求证才能知道。” 明雪晗皱起眉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道:“那既然他在碧螺山,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呀。有他在,玉华郡主的人应该不能伤害我。” 陈方面色微微一滞,不无歉意道:“他应该也快回京都了。” “啊?”明雪晗很是失望,“算了,那我就继续在你家躲着吧。” 明雪晗说着又开怀起来,“如此说来,那你刚刚把郁三爷的手给掰折了,还真不用担心。啊,这样看来,陈方,你刚刚也太爷们了。出手嘎的一声就将恶人给治住了。干脆利索我喜欢。” 她呵呵笑着,用力的拍了下陈方的肩膀。 陈方面色蓦地有些发红。 明雪晗说完也觉得自己这番行为在古人看来,太轻浮了。 忙退到一边,小心赔礼道:“对不起啊,我,山里野惯了,毛手毛脚的,我其实是想说很敬佩欣赏你,虽然你看起来莽莽撞撞,又冲动,其实是心若澄镜,自有章法。嗯,这叫什么来着,大智若愚。” 末了,她用力的点点头强调自己对陈方的欣赏。 陈方莞尔,“我是大智若愚,那项韶呢?” “他……”明雪晗未料他会突然又提起项天歌,“他在开始的时候是外冷内热体贴入微,也有釜底抽薪的魄力。但是现在,我有些看不懂他了。” “你可是在怪他,负了你。”陈方略有些小心的问道。 明雪晗却是摇头,“不,虽然他现在选择了玉华郡主,但我不怪他。也许他也是像你样,有朝堂利益的考量呢。” “他确实是有这方面的担心。明雪晗,你知道,老将军王是一字并肩王,项韶又是人中龙凤,少年英雄,他们父子在军中的威望可以说,大周将士只认项王不认帝王。”陈方提起项家父子,眼中不禁露出崇拜之色。 明雪晗:“所以他们也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才要硬塞一个玉华郡主给他?” “是的。”陈方点点头。 明雪晗笑笑,“那我就更不能怪他了,他要是只顾儿女私情,那就是把整个将军王府的人往邢场上推。我才不要他家破人亡呢。” “你既这么在意他,又为什么不答应留在他身边,虽然只是妾,但以你们的情谊他定不会亏待你的,你若是担心玉华郡主身份过于尊贵。我可以让父亲认你作义女,这样你就晃国公府的千金,自是无人敢小觑。” “不,我才不要给他作妾。”明雪晗果断的拒绝。 “那你,是要做正妻?”陈方试探性的问。 “噗……”明雪晗竟然笑了出来,“我虽然爱他,但是我也爱自己。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为何要自降身份矮人一截,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所以,既然他不能信守承诺,那我就不要他。” “可是你明明爱他呀,男女情爱,不就是希望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吗?”陈方很是困惑的模样。 明雪晗摇头,“不,如果两厢情愿自然是长相厮守的好,若是有一方不愿意,那就成全对方。这才是真爱。” “可是你们不是两情相悦的吗?” “哎呀,感情的事情呢,只要多了第三者就一定会有矛盾的。莫说普通人家,就是东昌府大户人家的后院,那些女人都斗的你死我活,更不用说王府里了。我才不要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更不要以后生了孩子也要天天为庶女庶子这些出身的事头疼。”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你看的这样通透。”陈方由衷的赞道。 “那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明雪晗还挺得意的。 “那你就不难过吗?”陈方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又有些不懂了。 “难过啊,肯定会舍不得了。但是真爱一个人,不就是不想让他为难吗?” “不想他为难?” “对呀。我觉得项大哥虽然不再是我的夫君,却也还是我的亲人。在我的心里,他就像清扬,父亲母亲一样重要。既然玉华郡主是他的选择,作为亲人自然就支持他。” “明雪晗,你这样说,我倒有些怀疑你惺惺作态了,哪有爱而不得还满心祝福对方的?”陈方不以为然道。 明雪晗眼波一转,“才不是呢。换个说法,你爱你的父亲母亲吗?” 陈方想也不想的回道:“自然是爱的。” “那你会将你的父亲母亲拴在身边,即使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你也要强求他陪着你吗?” “自然不会。” “那就对了,你真爱你的父母,自然是希望他们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而项大哥对我来说,他就是父母亲一样的亲人。只要现在的生活是他想要,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成全他。” “成全?”陈方懵懵的看着明雪晗,经过化妆显得有些黑瘦的脸庞,莫名的泛起柔和的光泽,就好像那笑脸似十五圆月,会发光一般。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倒霉喝水塞牙缝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倒霉喝水塞牙缝 “对,成全。”明雪晗用力的点头,突然转开头,想到了什么,道:“咦,采雷怎么还没来。该不会遇到郁三爷的人了吧。” “他没事。” “啊?哦,我明白了,是你要告诉我这些朝堂上的事,故意支开他的吧。”明雪晗了然的笑笑。 “好了,我现在也清楚了。不过,我们再不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得错过龙舟赛了,我出来一趟可不容易。” “好,那我们去看赛龙舟。”陈方挑眉一笑,“跟我走!” 陈方抓起明雪晗的肩膀,腾空而起,施展轻功来到不远处一座临江水榭的屋顶上。 “哇,在这里看更清楚啊。” 水榭小半伸入河中,又位于赛道尽头,坐在楼顶上,清楚可见几条龙舟在船夫们的奋力划浆下,如离弦之箭一般朝自己驶来。 那建造的栩栩如生的龙舟,齐心协力奋力前行的船夫,还有将鼓擂的震天响的鼓手,似全景画面悉数入眼。 明雪晗兴奋不已,扯起嗓子就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啊,可惜现在没有稻花,只有数不清的人头。” “你这唱的什么歌,倒是鲜新的很。”陈方听到她的歌声,很是感兴趣。 “民歌啊。”明雪晗笑笑,继续往河道上张望,不时还拍掌鼓劲。 “民歌?就是民间小调吗?可有完整的?”陈方却全然忽略了龙舟。 “有啊,我唱给你听啊。”明雪晗正在兴头上,刚好一组龙舟划到赛道尽头,等下一组还要些时侯。 明清扬,便清了清嗓子,扬声唱与陈方听。 她伸手虚握举在嘴边,另一手舒展的伸开,唱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灿烂的阳光;” 她的嗓音自是没有歌唱家那般婉转动听,胜在音准,且这首歌旋律优美,激动人心。 一曲唱完,直把陈方听傻了。 “怎么样,好听吧。”这可是20世纪顶级音乐人的杰作,岂有不好听的道理。 “你从哪里学的,你怎么会唱东陵战曲。”陈方却忽地紧张的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无人注意楼顶时,这才松一口气,又压低声音,道:“你可知唱这个歌会人头落地的,我和项韶都保不住你。” “陈方,你说什么呀。这个歌怎么会是东陵战曲。”明明是20世纪的作品,难不成有人也穿越过来,抄了这道曲子当作那什么东陵战曲。 “虽然我没有听过这首歌,但是大周境内船只扬黄帆,只有东陵人才扬白帕,还有什么英雄的祖国,东陵人是英雄,把东陵打的几乎灭绝的大周是什么。” “所以,你就只凭英雄,白帆就认定这是东陵战曲。” “当然不是,我在东昌府县志里看到过这首曲子,三十多年前,东昌府是东陵属地。” “啊,县志上有这首歌,能不能找来我看看。”也许能遇到穿越老乡。 明雪晗更是兴奋。 “我问你这首歌谁教你的,为何教你?” “我,我就是在山里长大,这山野小调,东听一句西听一句,自己再添油加醋几句,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陵战曲。陈方,你说不能唱那我以后就不唱了呗。” 明雪晗有些气馁,好不容易来了兴致唱首歌,竟然会有杀身之祸。 看来非本土物,以后还是少露为妙。 她这要说也不无道理,东昌府原属东陵,那么当地人会些东陵小调也是正常,明雪晗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听了人家唱也跟着学,也不是不可能。 也许真与东陵残党无关。 陈方按下心思,又仔细嘱咐,“以后别再唱了。” “知道了。” 明雪晗被他这样一打击,接下来的赛龙舟都看得兴趣缺缺了。 而水榭屋顶也不是久呆之地,不一会,采雷赶了马车前来。 索性让陈方带自己回去了。 一回到国公府,明雪晗就将妆容洗将,点火烧掉了今日穿过的衣物。以免被郁三爷的人看到。 她看着熊熊燃烧的火,一屁股坐在地上。 蓦地心头酸林,委屈起来。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不过是想出去放松一下,结果没能放松,反而又得罪了一个权贵,就连唱个歌也能有祸端。 真是人倒霉,喝个水都塞牙。 “可恶!”明雪晗气鼓鼓的将火拨得更大些。 屋外,陈方得知明雪晗已经烧了今天的衣物,不由的为她的细心称赞。 今天与明雪晗的谈话提醒了他。 虽然明雪晗拒绝给项天歌当妾,但是给国公府当千金却还是可行的。 若她成了国公府的千金,那么便不会再有人敢随便欺负她了,也就不用天天躲在家里。 陈方想到这些,便叫过采风,道:“你去前院看看,国公爷回来了没有,就说我有要事找他,若他回来了,务必等我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采风应声出了院子。 陈方又在院中站了会,再往明雪晗房中看一眼,发现火光已经没了,便放心的往书房走去。 一推门,就看到书案后端端坐个人,金刀大马跟个杀神似的。 “项韶,你神出鬼没的吓死人啊!”陈方恼道。 项天歌瞟他一眼,“国公爷不会认她作义女的。” “你偷听我们的说话。”陈方瞠圆了眼睛,怒容满面。 “亏她还说你大智若愚,我看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带她去什么看台,明知道郁三那伙纨绔会在,又一直传播你好男风,你带个清俊小厮上去不正是落人话柄。” “切,什么落人话柄,我看是某人吃醋了吧。” 陈方不屑的白他一眼,“项韶,既然你今天偷听了我们说话,也应该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你看看人家,把你当亲人,你负了她,她也不怪你,还说爱要成全,啧啧,项韶,你配得上她的爱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真为她着想,就让她早点跟我入府。”项天歌不容置否道。 陈方横眉冷对,驳斥:“项韶,我终于明白了,你根本不爱她,你就是想占有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面黄肌瘦无人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面黄肌瘦无人识 陈方怒不可遏,他想起明雪晗说过的话,再对比项天歌的态度,怒火中烧。 “比起明雪晗的大度成全,你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堪入目。你可以为了自己的权势,或者说为了将军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的安危,你委屈求全,把自己的终身幸福卖给皇家。 这是你的选择,我就算是不赞成也无法怪你。但是你却强求明雪晗和你一起堕入深渊,那就是自私自利,这样的你配不上她。也算是我错看了你。” 陈方放下狠话,一副要与他划清界线的模样。 项天歌冷冷道:“陈方,这是我与她的事,不需要你废话!” “项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在宫中,皇上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就变了人一样?”陈方火冒三丈,急迫的问道。 “我们从五六岁就在一起,我自认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失踪之前,你虽然也话不多,但是即使是最下阶的士兵,也亲切对待,到了战场上,更是身先士卒,像神一样给所有将士带来力量。 三年后,虽然你不认得我,但是你与明家村,与东昌府众人,还有与明雪晗的感情,也是条敢爱敢恨的汉子。怎么到了京都,就变了。项韶,你若有苦衷,你告诉我,我们是兄弟,就是倾尽国公府我也会与你并肩作战。” 陈方痛心疾首,却也情真意切。 他是真的看不懂,也心痛他与明雪晗的境遇。 “看来我那位乡下娘子对你的影响还真大,你竟为了她要倾尽国公府之力。”项天歌却嘲讽的说道。 “项韶,这是明雪晗的事吗?”陈方愤怒。 “难道不是吗?”项天歌凉凉的反问。 “陈方,自从我这小娘子找上你,你才是变了的那个人,以前你可是一直劝我,说玉华郡主苦苦等侯我三年,要我与她相认。呵呵,你忘了吗?” 陈方:“那是因为以前我不知道玉华郡主的真面目。” “行了,我知道你引我的娘子为知己。罢罢,若你真看上她了,我倒是可以成全……”项天歌继续以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混账!”陈方忍无可忍,一拳打了过去。 只是项天歌的武艺远在陈方之上,三两招之后,陈方便被制服住,动弹不得。 “项韶,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现在所做的一切。” “你说我将自己的选择强加给明雪晗,你又何偿不是在强求于我,陈方,我们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哼!今日我来,只是警告你,明雪晗我一定是会带走的!” “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陈方毫不退缩。 项天歌沉下脸,冷冷道:“那就走着瞧!” …… 明雪晗撑着下巴坐在地上一直看着衣服烧完,慢慢陷入沉思。 她想着成日躲在这国公府里总不是事,而今天乔妆外出没有被人认出,大大提升自信。 也许换个样子出去,换个名字,就可以正常生活工作了。 不是有句话叫做大隐隐于市吗? 玉华郡主一定想不到自己敢到人群中去蹦跶。 她是个利索性子,想到这些立即爬起来,找出上次丫鬟给的胭脂水粉,从发型到妆容给自己各种折腾。 最后终于整出个面目全非的模样。 只见竟中人面色暗黄,眉毛被拔的只剩下稀疏几根,完全是一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小个子男青年。 “嗯,这怕是亲爹在世也认不来。”她当即又去找采风要了身旧的不成样子的衣服穿上,走出门去。 却不想,刚一出门,就看到项天歌自书房出来,后头还跟着陈方。 明雪晗下意识的便要走人,突地又想到自己已经换了装扮,若是能瞒过这两人,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思及此,她又转了回来。 佝偻着腰低眉顺目的往两人走去。 这两人神色很是不善,尤其是陈方,简直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项天歌依旧是那云淡风清的样子。 这两货,也真是欢喜冤家。 说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结果见面就掐。 明雪晗心下吐槽的欢,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砰!一小心便与人撞上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人贵人,贵人饶命!”明雪晗二话不说,便像个普通奴才一样点头哈腰又跪地求饶。 项天歌看着眼前瘦弱的小青年,眉头微微轻蹙,却是没有说话。 陈方赶上前来,一看是个生面孔,沉声道:“你是哪个院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明雪晗急忙咧嘴讨好的笑笑,又朝项天歌瞅一眼,道:“奴才是灶房的,管事的知道项世子来了,让奴才来问问是否要留饭,他好安排菜式。” 陈方愣了下,还没有说话。 项天歌先行答道:“不必了!” 说罢便绕过明雪晗,面无表情的走了。 待他走无,陈方拧起眉头,仔细的打量明雪晗,“灶房管事,哪个管事?” 这项天歌来无影去无踪,便是自个也是进了书房才知道他来了,哪个灶房管事本事这自身难保大,竟然能知道项天歌的行踪,那必是个武林高手。 陈方这般想着,灶房管事更感兴趣。 “哈,哈哈!”明雪晗瞧着陈方困惑的样子,大笑起来。 这一笑,露出真声,陈方反应过来,“明雪晗,是你,你怎么又成这副打扮了。” “不错吧,把项大哥也骗过去了。” “不错是不错,就是太丑了!”陈方又打量几眼,如实答道。 原本的明雪晗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也算得上清秀佳人。 这样一打扮,着实颠覆。 明雪晗却是不以为然,眯眯笑道:“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男人嘛,男人丑一点才不招蜂引蝶,才能让雇主放心,找到好活计。” “你要找活计?”陈方更是惊讶。 “是啊,我寻思着成天呆在这院中,人都要呆傻了。倒不如出去找个活干,反正这样也没有人认得出来。” 明雪晗两手一摊,神采飞扬道。 “明雪晗,其实你大可不必介外,国公府养几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我这可不是跟你介外。而是我有我自己的梦想,你看啊,我空有一手制腊肉山味的绝活,却无用武之力,就好似锦衣夜行无人欣赏一般。孤单寂寞的很呢。” 明雪晗一脸惆怅,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陈方偏头想了想,“那你可有打算?” “我想好了,去酒楼后厨工作。如此即可发挥我所长,又不必抛头露面,那玉华玉郡主也好,还是郁三爷也好,也都没机会遇上。” “后厨?”陈方有些不确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改名换姓隐于市 第一百三十五章 改名换姓隐于市 明雪晗点点头,“是啊,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发挥所长,还能学学酒楼的经营之道,指不定哪天生命不再有威胁,我还能自己开酒楼。多好啊!” “你倒是乐观。”陈方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不觉跟着笑了起来。 “那你是同意了。”明雪晗一脸向往的神情。 陈方不忍拂她意,微笑道:“嗯,正好,如今天下太平,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就等着你哪天开了酒楼,也算我的一份。” “得咧,让你入股。你出钱,我出力。哈哈!”明雪晗爽朗的笑开。 两人说着不一会,萧正祺与明清扬也回来了。 看到院中与陈方谈笑风声的瘦小男青年,也是看了好一会才认出她来。 明雪晗更加得意,又与二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明清扬自是赞同,也说要乔妆打扮一番去找活做,却是被明雪晗否决了。 她慎重思考后道:“清扬,萧大叔,如今看来,我们得在京都长呆了。我想,接下来要不你与清扬去寻个书院,清扬还小,以后是要撑门立户的,总不能无一技之长。” 她捏了捏明清扬依旧不太壮实的身体,又道:“而你身体底子本身不算好,挑挑担担的活肯定做不了,读书就是最好的出路。若是能在京都寻个好书院,也算是镀金了,等以后回了东昌府就可以打着名师高徒之名,开私塾,定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萧正祺撇嘴,打趣道:“啧啧,臭丫头,你是掉钱眼里,干什么事都是为了赚钱。” “难不成是为了做慈善啊,做慈善也得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去做啊。萧大叔,反正你上哪都是为了玩,这书院尽是青春正好的少年,想必都是贪玩的年纪,正好给你作伴,你就陪清扬一起去呗。” “想让我当护卫就直说,整这有的没的。”萧正祺不满的撇嘴。 “你是清扬的师傅,保护他也是你的责任嘛。等以后清扬出息了,也会好好孝敬您。”明雪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萧正祺状似不情愿的答应了。 其实明雪晗早看穿的他的性子,虽然玩世不恭贪玩,但是本心还是非常关心姐弟俩的。 她也放心将明清扬交给他照看。 “那这书院的事就交给我了,别的不好说,让人往书院里加个学生还是举手之劳的事。” 陈方爽利的应道。 明雪晗却是摇头,“陈方,这进书院考学还是让清扬凭本事吧,您只要帮忙打听一下哪家书院好就成。我不希望他养成依赖别人的习惯,也不希望到了书院之后,别人因为你的关系而另眼相待。” “成,明白你的意思。那我这就去打听。”说罢,陈方便抬脚出了院子。 明雪晗这边又拉着明清扬仔仔细细的交待去了书院的事宜。 要他务必低调行事,认真学习便好。 明清扬本就懂事,自是满口答应。 正如陈方说的那般,不肖一盏茶的功夫,陈方便带了个书房清单回来,上面详细的记载了各个书院的情况,成立年限,出过哪些名人,又有哪些特色。 明雪晗挑出三家,第二日便带了明清扬亲自现场察看,最后择定一家最是平凡的。 “你不是说要名师出高徒吗,这家书院虽从前朝就有,但也因此而不招朝堂中人待见,故而大多数人都不选这家书院,只有那些寒门子弟才会去读。”众人很是不解。 明雪晗笑笑,“我们本来就是寒门子弟啊。正所谓门当户对,不仅仅是男女婚配,就是普通人交友学习也是要志趣相投,门第相当才可。若不然不在一个阶层,也就没有共志趣。” “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全。”不等其他人再问,明清扬已经应下。 明雪晗见其他人仍有不解,又道:“一般学院都正月入学,清扬要想进去就得托人找关系,到时就得陈方出面,也就违背我们的初衷了,而这家书院因为招的都是寒门子弟,所以入学时间定在农闲,现在是四月,刚好赶上学院中的入学试。” “看不出来,你这臭丫头安排起事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萧正祺由衷赞道。 明雪晗笑笑,又转头对陈方说,“只是清扬从未参加过任何学院考试,怕到了入学试现场是一头雾水,还请你帮忙拿到以往入学考题,让明清扬做透,如此便有把握了。” 陈方满口答应,当即着人去拿了以往考题。 明父在世时虽然不许明清扬考科举,却也让他看不少书,再加上这几个月明雪晗对他的严格教导,明清扬又帮着仔细解析以往考题,了解书院教育方向。 明清扬顺利通过考试,不日便正式入学。 安顿好明清扬,明雪晗也开始找工作。 为免引起他人注意,她乔妆打扮好之后便离开了国公府,另租了间老旧小院住下。 恰巧采风也是东昌府人,只是早年村中饥荒时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又与她有几分神似,便让明雪晗冒充是采风失散的兄弟。 又让人造了照身帖,取了个烂大街的名字,陈三斤,明雪晗便可像寻常男子一般找活了。 她先是熟悉老旧小院周边的环境,与街坊邻居混熟,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以便有人起疑时,有人可以为她作证。 同时也借着与街坊相处时,了解京都的风土人情以便为接下来的生活作准备。 通过这些街坊的口中,她了解到,京都繁华富庶之地,酒楼饭馆更是到处都是。最最有名的当属西城的八仙楼,与南城的云鹤楼。 八仙楼是经营数百年的老店,从前朝开始便是京都人士最向往的酒楼。 而云鹤楼是后起之秀,建成不足十年,但因为独特的风味以及别致的装修,十分受名流雅士的喜爱,故而近几年来,云鹤楼已经胜过八仙楼,成为京都最好的酒楼。 明雪晗也特意去现场看了,八仙楼是典型的老京都菜色,装修风格也处处透着经营百年的大气,墙上也挂满了历代名流的题词书画,只是与墙面的热闹相比,店里稀稀拉拉的客人就显得有些寒酸了。两相一结合,衬的八仙楼就像个打扮隆重却已过时的半老徐娘。 虽然曾有风光,如今却是美人迟暮。 而云鹤楼却是另一番光景。 简直是大周审美的集大成者,不论是飘逸的建筑风格,还是新奇多样的菜式,还有来自番邦各国的新奇玩意,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可以当作普通酒楼的镇店之宝。 偏偏这云鹤楼还不当一回事,就那样大赤赤的展示在大堂正中,就好像一个花枝招展的花季少女,向世人展示着他的美好。 这大周毕竟建国时间不过三十余年,即使京都相对富庶,但是整体的生活水平还是比较落后的。但是只要踏入这个酒楼,便觉得穷困不再,反而有种身在富贵乡中的错觉。 就好似每年一度的赛龙舟一样,万邦来朝,彰显大国气质,而云鹤楼云集天下宝贝,富丽堂皇,也彰显了大周的繁荣富庶。 难怪这云鹤楼异军突起,成为名流权贵的心头好,原是抓准了当权者张扬炫耀的性子。 明雪晗分别了解过两家酒楼之后,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八仙楼。 这日她装扮妥当,让自己瞧着黄瘦归黄瘦,却也十分精神的模样去面试。 却不想,连掌柜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小二给轰出来了。 “小哥,我很会做菜的,又麻利,相信我,小哥,麻烦你给掌柜的引荐一下吧!” 愣是明雪晗喊破喉咙,那小二就是两眼向着天花板,睬也不睬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奇摆桌揽来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奇摆桌揽来客 明雪晗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个过路的老者好心说道,“小伙子,你看这店里客都没几个,你手艺再好,进了酒楼做了菜也没人吃啊,何必要人小二把话说的太明白呢。” 老者的话似醍醐灌顶,明雪晗猛然明白小二将自己拒之门外的原因。 “多谢老先生提醒。多谢!”明雪晗作了个揖又跑进店里,对看门的小二道:“小二我不光会做菜,做事麻利,我还能招揽生意,我保证一个月内绝对让店里的声音现在多半数。” “嘁,就你还会做生意,把你自己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小二扫她一眼,更是不屑。 “若是招不来生意,我不收工作,你就当店里多了个免费劳力。”明雪晗继续劝说。 小二神色终于有些松动。 明雪晗趁势又道:“实在不行,小哥,您坐着歇会,看我替你干活也成。” “你替我干活?”小二眼珠子一转,有些心动了。 这店里生意不好,小二的事倒不多,可呆在店里却也是没得歇息,一天下来也站的两腿酸痛,若是有人代劳自然是件好事。 “那成,我就试你一天,若是我这一关能过,就带你同掌柜。” “成,您瞧好了!”明雪晗当即跑进后院,洗了手,又从小二肩上取过白帕,转身就进大堂。 话说,这酒楼的生意也着实差了些。 阔大的大堂内,十几张上等榆木制成的桌椅只有零星的几张有客人坐着,其他位置皆空空荡荡。 此时正是日上三竿,阳光至大门外斜照进来,打在这些空旷的桌子上,刷的平镜一样的桌面便反射着阳光,显得店堂里更加空寂了。 呃,这卫生打扫的也太干净了吧,干净的都没有人气了。 明雪晗眸子一转,又对小二道:“可有绸布?” “什么绸布。” “一尺见方,最好是厚实一点的麻布,若是没有,绸缎也可以,颜色则要绚丽些。越多越好。另外,将这些桌子的上都按座数摆上全套的餐具。什么酒壶花瓶瓷器皆可摆上!” 明雪晗一下要这么多东西,小二瞠直了眼睛,“你这小子该不是来偷东西的吧,要这么多干嘛。” “小哥,你看看我全身上下,连个布袋都没有,我就是想偷拿什么装。再者,你人就在这里,我这细胳膊细腿也打不过你啊。” 小二觉得也是,却也还是嫌麻烦。 毕竟这店里生意不好,掌柜的已经缩减人手,他们仅的几个人好不容易把餐具洗干净,这还没用又拿出来回头再洗,岂不是累得慌。 “哎呀,一会完事了我给您洗干净了放回原位不就成了。”明雪晗瞧出他的心思,爽利的说道。 “你说的啊,要是不洗干净就走,我打断你的狗腿!” “成,狗胳膊一起给你断了!”明雪晗笑呵呵的就将小二推向后院。 自己则重新摆了椅子。 不一会,小二便领了另外几个帮佣一起抬了餐具出来。 “麻布没有,绸布我们都没有,只从女奴们那里搜了些帕子来,你看看能不能用。” 小二不情不愿将一筐子手帕放到桌上。 “帕子!?”明雪晗一瞧这些帕子都绣着花,虽然有些已经很旧了,但是上面的绣花还是很精美的。 她怎么忘了,这古人都有绣帕子的习惯,比现代酒店里的在桌布可美观多了。 明雪晗欣喜的接过。 先是在门口最醒目的那桌,摆上餐具,再将帕子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那绣着花儿的便叠成花状铺在盘中,似盛开的花朵,有那绣着鸳鸯鸟鱼的便叠成动物形状置于汤盆中。 最后又取了几块叠成花束按于花瓶中,摆在餐桌正中央。 店里的帮佣都看呆了,“天哪,小伙子你这手是变戏法的吧,就那样那样叠两下竟然就这么好看。” 帮佣们的话也引来了大堂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摆桌。 “神,太神奇了。小伙子,下月初五,我妹子出退,要在家中请酒,可否请你去我家中,给我家宴席也摆上。”其中一个中年男了,欣喜说道。 明雪晗笑盈盈道:“客倌,恐怕不行。小的是酒楼的人,可不能接私活,您若是诚心,可与我们掌柜的商议,只要他同意,小的自乐意为您效劳。” “成,我这就找你们掌柜的去。”那男人喜滋滋的便去找掌柜了。 明雪晗又接着摆其他桌。 可以说,将她前世在酒店咖啡厅等等餐饮场所学到摆桌技艺全给用上了,只可惜小二提供的帕子有限,她也只摆七八桌。 而她的这一举动,也早就通过来往的行人传到街坊百姓耳中。 整条街的人都在说,八仙楼新来了个小哥,能变戏法,帕子可以变成花,变成飞禽走兽。 一时间,不管是来吃饭的还是还看热闹的,将店门挤的水泄不通。 掌柜的闻讯赶来,便看到店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模样,激动的老纵纵横。 “是谁,是谁,哪个小子做了什么事,引来了这么多人了,快给我叫过来了。” “掌柜的,是个外地来的小子,小的原本看他面黄肌瘦又一副油嘴滑舌的样,没敢用他。这小子竟是有个硬气的,竟然说替小的白做一天活,小的见他诚心便给了他机会。” 说着小二便指向明晗晗,一脸得意的道:“不成想,他那双手跟有神力一样,你瞧瞧,把这桌给摆的,引得街坊邻居全来了。啧啧,原先他说能在一个月让我们店生意增加半数,小的还不信,这下,是不得不服了。” 听了小二的话,掌柜的急忙拨开人群走进大堂,又仔细看了看,这桌上摆着新奇古怪的帕子。 “乖乖,真是栩栩如生,我张庆收在酒楼里干了大半辈子,都不曾瞧过这样新鲜的摆桌。” 掌柜的拿着这些帕子花,爱不释手的赞道。 明雪晗见掌柜的来了,忙不迭地表现,道:“掌柜的,您来的正好,这位客官,说他下个月初五要嫁妹子,想请您派个人去他府上帮忙摆桌呢。” “是啊,掌柜,这位小哥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还请掌柜的割爱,将小哥借我府上帮忙几天。”那客人许是个宠妹的,见了掌柜又客气的说道。 “好说好说!”掌柜笑容满面,“客官咱雅间里说话,长子,今儿个我们八仙楼高朋满座,去将窖里存着的女儿红给取来,再摆上花生果子装满了,咱们店的金字招牌八仙酥可不能少了,万不可怠慢街坊邻居们。。” “客官,这边请!”掌柜的吩咐完,便领着那要摆酒嫁妹的客人去了雅间。 这掌柜的竟也是个下得本的,竟当场着人去拿食物招待看热闹的人。 看热的人知道不光有得看还有得吃,当即鱼贯而入了在桌前坐定。 “各位各位,今日人实在有些多,可否允许小的将桌子重新摆一下,以免人多坐不下。” “哦,小哥还有什么新鲜摆法。” “各位瞧好了!”明雪晗神秘一笑,再将搬动桌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技惊四座得工作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技惊四座得工作 明雪晗想着,一会要上的都是花生瓜果酥饼这些,都是可以自取吃用的。 故而将桌子按酒水、干果、酥饼这些区域进行划分,每个区域点缀的帕子造型也不一样。 并且这些桌子摆放的方位也有讲究,入口和出口只有一个,如此一来,便可避免行人乱蹿,造成拥挤,而酒楼里帮佣们只要在出口入作好迎送的工作就好。 这边厢她将刚桌椅摆好,另一边帮佣们也正好将食物端上来了,明雪晗晗又将装着干果平盘摆成塔状,即节约了空间,又方便食客取用。 酒水则着安排专人倒,以防止浪费,水果酥饼则摆成各种造型。 像酥饼,借其圆形,索性摆了个嫦娥奔月。然后再在造型上堆叠食物,如此客人们不忍破坏造型,在取用的时候也就十分小心,避免了哄抢浪费。 而果脯密饯这一类一般人不会多食,故而只用匣子装着便好。 同时考虑到人们的饮食习惯,食物的类别的也按照小食、主食、饮品、点心,这样的次序陈放。 不管是八仙楼的工作人员,还是前来凑热闹的看客。都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物什,个个为图鲜新也十分配合明雪晗的安排。 如此一直忙活到晌午后,来人也络绎不绝,但是食物的消耗却并不算多。 他们酒楼供应的都是花生果脯点心类,算不得正餐,一般人尝到鲜也就离开。 但是此事却传开了。 掌柜的见这形势,大开金口,说以后每个月的今日都免费为街坊们供应自助小食。 不管供应的吃食是否可口,只免费供应这一项就足以勾人。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肖多时便传的全城皆知,这些人里虽然看热闹的居多,但顺道吃饭的也不少。 八仙楼竟迎来了,一年来生意最火爆的时刻。 打烊之后,掌柜的拨着算盘子,记着账,“刨去免费吃的部分,这一天竟然还赚了几两银子。” “掌柜的,这可是本月小店第一次赚这么多银子啊。”账房先生忍不住感慨。 掌柜的表情凝重,“这个小年轻不简单啊,长子,去把那外乡人叫进来。” 明雪晗早已恭侯在门外,一听到里头传唤,立即三步并用两步进了房门。 “掌柜的,对不住了,今日让您折了大本了,小的来日定帮您十倍的赚回来。”明雪晗一进门便把责任揽了,又作下将来的保证。 对于一个生意败落的掌柜来说,即给足了面子,又给足了未来期许,必会对己产生浓厚兴趣了。那么将来被重用也就成了必然。 掌柜的直觉这小年轻心思活络,是个机灵善辩的经商好材料,心下十分满意,面上却是不显,作出大度模样道:“那个,小伙子啊,今儿个你与长子打的赌,算是我们酒楼输了,旁的事咱也不追究。” “多谢掌柜的。”明雪晗积极的致谢。 “只是啊,你说要来本店做活,却是有些为难的。”掌柜的故作为难状,“你看啊,今儿虽然生意不错,但是吧,这收回来的银两连本都保不住,若是长此以往,这诺大的八仙楼得亏得门板都不剩。” “小的还是那句话,若是一月内这生意没有增加上月的半数,小的不要工钱。”明雪晗再次承诺。 掌柜不由的对她刮目相看了,“小伙子,虽说咱八仙楼生意大不如前,但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个月咱店里盈利一百两,你能保证本月赚足一百五十两。” 明雪晗寻思着,这个掌柜也是猴精的,刚刚在外间时,她明明听到账房先生说的是几两,还是近来生意最好的一天,就算今天的这几两的几是最大的个位数九,满打满算一个月也没有百两。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只要掌柜的想要生意变好,就有自己的用武之力。 “掌柜的,这四月都过去快三成了,您让小的这个月就赚一百五十两,那可是为难小的了。不如从下月开始算。咱就有以这个月的盈利为基数,下个月我给你增长半数。” “呃,哈哈哈!”掌柜的突地大笑起来,“你这小子真是精的很。以为张某听不出来,这若是答应了你,也就允下了至少一个半月的工。” “小的再精,不也被掌柜的您一眼就瞧出来了吗?”明雪晗也不与掌柜的打哑迷,索性承认了。 “哈哈,好,你小子爽快,那张某就与你打了这个赌。不过丑话咱也撂这了,要是你做不到,可是没有工钱的。” “成,只要掌柜的赏口饭吃,收留小的,小的感激不尽。”明雪晗感恩的说道,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掌柜的也爽快,“长子,明儿个就带这位小兄弟去府衙造册,以后……呃,还不知小兄弟叫什么?” 明雪晗笑笑,“小的陈三斤,东昌府人士。” “三斤,哈哈!”掌柜的抚掌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长子,也就是明雪晗最先认识的那小二,调侃道:“这名倒符合你这瘦猴似的身板。” 这话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明雪晗在取名时便知这名易遭人耻笑,然在古代社会底层人士,名都取得很随意,例如这小二长得瘦高便叫长子。 “长子哥说的是。待三斤生活稳当下来,定吃胖些,让外头的客人们知道,咱八仙楼的伙食,养人!”明雪晗一副为自己成为八仙楼的长工而骄傲的模样。 “哈哈,你这小子还拿哥开玩笑,得,走吧。”相熟起来,这长子倒也挺好说话,领了明雪晗去熟悉酒楼环境,又约定好明日去府衙登记时间。 零零碎碎的忙下来了,一直快到宵禁时分,明雪晗才离开酒楼,匆匆的赶往租住的小院。 在这时代人分三等,贵族,良民,奴籍,良民出门做工又分零工与长工。 零工给了工钱做完活便了事,而长工则需与主家一起到府衙造册,结定主雇关系,以防长工偷盗等其他不良事件。 将来离工,也得去府衙立文书,解契,以约束双方,有些像现代社会的劳动合同,只是古代长工可没有现代劳要的自由。一旦结契,那么在契约期内就得听命雇主。 只是长工是有人生自由的,若是主家过分也可去府衙请求解契约,而奴仆只要主家不把他杀了,官府都是不管的。 只是考虑到官商相护那些不稳定因素,明雪晗在结契时,特意多了个心眼,将与掌柜约定的一个半月之约给写了进去。 她想若这八仙楼挂羊头卖狗肉,暗底下行的是黑心肝的营当,那就以这一个半月为由,草草应付再脱身。若是八仙楼上上下下都是好的,那也不失为良好的合作伙伴。 就这样,明雪晗正式成为八仙楼的长工陈三斤。 话说这陈三斤,揽客的法子那是层出不穷。 什么每天一款特价菜,提前充值享优惠折扣,后来又提出以物换物,只要食客提供新鲜食材上门,且是是八仙楼需要的便抵扣餐费。 等等不胜枚举。 如此八仙楼人气越来越旺,不到月底便赚了百两之多。 而在这期间,明雪晗也看出来,掌柜的就是个利益大于一切的精明生意人,账房是东家的亲戚,在店里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就是掌柜的也要听他的。 其他人则在掌柜的管理下,也都是些钻进钱眼子里的人。 虽然各有优缺点,但是整体看来也都是好人。 明雪晗也不藏私,将自己会的那些有关餐饮的手艺活,也毫无保留的教给众人。这一点倒是让掌柜的有些不解了。 “三斤啊,你这伴身的手艺说教就教了,就不怕教会了徒弟砸了师傅的饭碗。” “咱技多不怕学啊,小的除了这叠帕子摆桌子的手艺,还有这满脑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鬼主意呢。这才是小的伴身的绝活。” “你小子倒是不谦虚。得,前些个了,柳员外不是叫你去帮忙办嫁妹酒吗,明儿个就初四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早点去吧,别误了柳员外的大事。” “得咧,小的这就去收拾。”明雪晗笑呵呵的,又道:“只是为柳员外是咱西城的大户,怕这席开不只百桌啊,就小的一人去……”说着她露出为难神色。 “哈哈,我看出来了,你这小子说是自己技多不怕学,实际上是想找人减轻负担吧。得,明日把这两都带上吧。”掌柜的当即点了长子和另一个唤作细水的女奴同行。 “掌柜的英明!”明雪晗也不含糊,深深的作了一揖。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 一上工,明雪晗便跟着长子和细水一起去往柳员外家。 这柳员外不愧为西城的大户,几乎整条巷子都是柳家宅子。 明雪晗是来做活的,自然没资格走正门,直接走的是靠近灶房的耳门。 说是靠近,三人进门之后,仍是七弯八拐走了好些路才到灶房。 只是这席面是摆在前院的,三人见了管事又绕了好远的路才到达前院。 整个柳府嫁女,仆人们已经将府邸装点一新,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前院更是锣鼓喧天,还搭了戏台,供宾客们赏乐。 “啧啧,不愧是西城的大户人家,这还不是正日子呢,排场就整得比普通人家气派,难怪这柳员外连摆桌都要特特的请咱来。”长子是个多嘴的,禁不住叨叨起来。 “干活吧。”明雪晗扯他一下,决头做事。 高门大户里人多心也杂,谁能保证没个糟心事,像自己这种来做短工的,还是赶紧完事走人的好。 明雪晗眼观鼻,鼻观心,认认真真的做活。 正做着活,一旁忽地响起疑惑的声音,“你不是国公府灶房里的小厮吗?” 明雪晗通身一震,心如擂鼓,怎地在这遇上项天歌,刚好他又是见过自己这副尊容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宽衣解带要服侍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宽衣解带要服侍 这可如何是好,该要怎么解释自己这。 而项天歌却背手站在身后,一副等他回话的样子。 长子看到突然有个贵公子找明雪晗说话,不由的疑惑起来,“国公府,三斤,你以前在国公府当过职吗?” 明雪晗脑中灵光一闪,便想好了说辞。 她笑笑,“是啊,我兄弟是国公府的小厮,所以在那里打过几天短工。” 说完,这才转身对项天歌行了行礼道:“回世子爷,小的现已不在国公府做工了,小的现在是八仙楼的伙计,今日来给柳员外做帮工的。” 世子爷? 长子和细水一听贵公子身分,当即放下手里的活,恭恭敬敬的行礼。、 项天歌却无视两人,继续盯着明雪晗,眉头轻蹙道:“帮工?莫不是国公府还不如酒楼。” 明雪晗忙作惶恐状,“世子爷言重了,小的自小与家人失散,到处流浪,性子野惯了,实在入不了国公府管事的眼,便辞了小的。” “辞了你?听闻国公府素来对下人和善,何故单单辞了你?”项天歌继续发问。 明雪晗满头黑线飘过。 心想,你堂堂将军王府的世子爷,能不能不要对一个下人的去留如此在意。 还是说他猜到什么? 明雪晗心下一个激凌,暗想以他的聪明才智猜到自己就是明雪晗也不是没可能。 思及此,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又土崩瓦解,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小的斗胆,想是三斤兄弟不肯入奴籍。听闻王公贵族的家仆全是家生子,不收良民。” 长子忽地帮腔。 明雪晗感激朝他看了一眼,忙点头。 “三斤?”项天歌扫一眼长子,继续看向明雪晗。 “小的贱名不足世子挂齿。” “瞧你是个机灵的,得,本世子有些内急,就你带本世子去吧。” 内急,这项天歌搞什么鬼,柳府大把的家仆,他随口便能叫到。 “抱歉,小的初来乍到,不知恭房在何处。”明雪晗陪着小心说道, “是吗?那一会你自个内急如何处置?”项天歌又问。 天,世子爷您能不能矜持点,与个下人谈论内急的事情不太雅吧。 项天歌却是不以为意,拂了拂手,点名明雪晗道:“三斤是吧,伺候本世子更衣,顺便也可熟悉一下柳府环境,也能帮你这两个同伴熟悉下地。” 说罢,不等明雪晗应答就转身走开了。 明雪晗愣在原地,长子急忙推了推他,“世子爷有令,还不快去,别磨蹭了,世子爷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要是得了他的青睐,莫说盈利长半数,就是翻倍都不在话下。” 说话间,长子又伸手将明雪晗往前推了些。 明雪晗无法,只好加紧脚步跟上项天歌。 这柳府也太大了,路也太弯了,她跟在项天歌身后,感觉都转晕了,还没有走到恭房。 这会子,又有些感谢他了。 还真是应了他的话,熟悉一下环境,免得一会内急了找不着地。 只是这地也太远了,何时是个头啊。 日头渐高,慢慢的身下的影子成了一个小团蜷在脚边的黑,明雪晗走了这一路被晒得头昏脑胀,又不敢多说一个字。 世子,说好的内急呢,走这么远,真急的话怕是要尿裤子了吧。 明雪晗腹诽的欢乐,未注意到前方的项天歌突然停下,于是一脑袋便撞了上去。 因着身高差,正好撞在他的肩胛骨上。 天热衣薄,这骨头对骨头的一撞,痛的明雪晗险些飙泪。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世子。”好在她还记得此刻的身份,忙地讨饶致歉,一边往后退以拉开彼此的距离。 却忘了这柳府园子的全是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径,此刻正站在拐弯处,脚下的石子又圆润光滑,明雪晗这一退便整个的往旁边花圃里倒。 “你这一倒,可得把这一畦的姚黄给砸没了。”项天歌突地说道。 姚黄可是牡丹中的极品,而柳员外又是出了名的爱花如命。明雪晗可不敢砸坏他的花。 她心下一急,伸手便抓了项天歌的衣襟,用力一仰身便站了起来,却又用力过猛,扑进了项天歌怀里。 擂鼓一般的心跳蓦地传进耳中。 明雪晗吓傻了,她瞠大眼睛,微张着嘴,可怜巴巴的仰头看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项天歌也没有动,就那样任她抓着自己。 “你的这双眼睛长得倒好。”不知道过了多久,项天歌忽地出声。 明雪晗如梦初醒,急忙跪到地上,“世子爷饶命,小的是个干粗活的下人,若是没了眼睛下半辈子就没得活了,世子爷开恩,饶了小的。” 项天歌听着眼前人的求饶声,眉头蹙的紧紧的,好一会,方冷冷的出声:“还不跟上!” 明雪晗忙地起身,却是因为在鹅卵石上跪了太久,酸痛的起不来。 “臭小子,别落在我手里,非整了刺猥皮让你跪。”她在心底暗骂一句,龇着牙瘸着腿紧步跟上。 终于又一个拐弯到达了恭房。 不想这厮竟然两手一伸,要人侍候宽衣解带的模样。 明雪晗从未干过伺候人的事,以为他只是伸伸懒腰,故而站在门口没有行动。 “愣着干什么,宽衣。”项天歌又是冷冷的出声。 宽衣? 明雪晗闻言,猛然想前世看过的古装影视剧,那些达官贵人就是更衣洗漱都是要人代劳的,项天歌作为实打实的贵族,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没什么不正当。 只是…… 她心不甘情不愿慢慢挪到他身后,自背后伸手到前方去解衣带。 项天歌看着伸到胸前,胡乱摸索的手,语气冷然道:“难怪国公府的管事要辞了你,这点小事都做不来。看来,酒楼的这个活你也是干不来的。” “不是不是,我能做好的。”明雪晗一听他要砸了自己饭碗,急的赶紧绕到他身前。 替他解开衣带,只是当衣带解开,他仍端端的站在自己跟前。 该不会裤袋也要自己帮他解吧,那一会是不是还得把尿啊。 明雪晗哭笑不得,“世子爷,好了。” “嗯?”他挑了挑眉,依旧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 还真要自己解裤带啊。 明雪晗憋闷不已,再次在心底发誓,哪天落到我手里,非得让你内急时穿一百条裤子打上死结再慢慢解。 她紧咬后槽牙,闭着眼伸手到他裤腰处。 纤瘦的小手搭在腰间,久违的触感突地来袭。 项天歌心念一动,底下猛地立起。 明雪晗闭着眼睛,未察觉他的变化,循着记忆中他的习惯摸到打结处,解开,用力往下一拉,道:“好,啊!” 便是往下这一拉的功夫,突地碰到突起处。 她吓的尖叫一声,转身夺路奔逃。 不想她是面对着房门站的,这一逃就朝恭房里面跑去,而那里正是陈放恭桶的地方。这要是跑上去,可不得…… 虽说柳府的恭房造的比女子香闺还要讲究,可再讲究也是恭房啊。 项天歌急忙将她抓了回来。 “唔!”明雪晗猝不及防再次扑进他怀中,腹部一痛,竟被个他身下顶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子爷就好男风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子爷就好男风 同时项天歌也闷哼出声。 明雪晗欲哭无泪。 老天爷,姑娘我可是男子装扮,您要不要这么重口,对着个丑男也能起兴。 她被顶的不敢动弹,瞠着眼睛也不敢看他。 项天歌望着她的发顶,哑然失笑。 她以为穿了身男人衣服,化个丑得不能直视的妆容自己就认不出她吗? 项天歌圈着她的腰手渐渐收紧,唇慢慢的往下。 头顶上突地传来炙热的呼吸,轻柔的唇便覆在了额间。 明雪晗又是一声尖叫,推开项天歌,“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小的家破人散,家中只剩小的一个自由身,小的还没有娶亲,小的还要传宗接代,求世子爷放过小的!” 项天歌眼角狠狠的抽了抽。 这小妮子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我若不放呢。”项天歌提起裤子,松松的打了个结,而后半蹲在他跟前。 敞开的胸膛便毫无保留的印入她的眼底。 明雪晗张口结舌,这要怎么回答。 “你这小子,长得粗糙,身子却软的很,还有股异香,本世子欢喜的很。”项天歌伸手轻抚着她的面容,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世子,好男风?就不怕小的传扬出去,身败名裂吗?” “呵,呵呵……你这小子胆儿还挺大啊,敢威胁本世子。”项天歌的手更加放肆,竟沿着脖子往下伸去。 这再往下就得暴露了。 明雪晗急忙伏低身子,避开他的手,“小的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项天歌伸手抓了她的肩用力一提,便将她抱着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他一手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着自己。 轻声慢语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本世子成婚前坊间便传本世子好男风,你若是说出去,正好坐实传言。” 说话间,他的唇便朝她的耳垂上凑去。 明雪晗最敏锐的便是此处,项天哥一凑上来,她身子便禁不住颤了颤。 “小子嘴上说着放过,身体倒实诚的很。” 项天歌轻浮无比,更加放肆的吻她。 有多久没有这样抱着她,吻着她,项天歌已经记不清,只知道此刻拥着她便再也不想放开,便贪婪的想得到她的一切。 哪怕被冠上好男风的恶名。 明雪晗被他吻的浑身不自在,既担心被他识破了身份,又被撩拨得心痒痒。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每一个吻都恰到好处,令她无法抗拒。 “帮我。”他抓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腹下。 明雪晗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他。 “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就要了你,就把他训服帖了。” “可是,可是我,是个男……”明雪晗话没有说完,他便堵了她的唇,用力的吻着。 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嘴中的空气被抽尽,明雪晗大脑一片混乱,身子软得一塌糊涂。 项天歌将她的身子死死压在自己身上,克制又疯狂。 “世子,不要这样,会有人来的。”明雪晗终于寻得机会,用最后一丝理智劝道。 “谁敢。”项天歌冷一挥手,所有的门窗,还有帘子都严实了。 明雪晗目瞪口呆,难道今日逃不过被识破了吗? 寻思间,项天歌捞起她的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再次她的手放到自己腹下。 “乖。”他亲吻着她的唇。 明雪晗纠结不安,只一想怕是不顺了他,今日是出不了这个屋了。 心下一横,只得小心翼翼的动了动。 这一动简直是久旱逢甘霖,项天歌禁不住闷哼出声,扣了她的肩头,吻得更疯狂。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开弓没有回头箭,做着做着就熟练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雨收云住。 项天歌紧抱着她,头伏在她的肩上,软弱的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 明雪晗看着这样子的他,心下五味杂陈。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理智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正确的,可是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又禁不住心疼。 他一定承受了很多难以想象的压力吧,才会这般荤素不忌。 她突然想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娘子,他不好男风。 可是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 项天歌抱着她竟渐渐的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进耳中。 明雪晗泪如雨下,只有在此旋她才敢卸下伪装好好的看他。 项天歌伏在她的肩上睡了一会,又似睡的不付出,两手一摊往后一倒便平躺在了榻上。 “项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明雪晗见机急忙从他身上下来,转身逃也似的跑开。 她一走,项天歌便坐起了身,看着仍旧晃荡的门帘久久的回不了神。 “娘子,等我!”他眸光蓦地笃地,绽放着骇亮的光芒。 “来人,更衣。”项天歌一声令下,便有护卫送了干净衣服进来。 项天歌换完衣物,又将刚刚的衣服慎重包好,这才出了恭房。 另一边明雪晗夺路狂奔,直至一个假山后的水池边方停下,她快速的理好衣服又检查了下脸上的妆容,确定没有问题才回去前院。 长子见她这么久才来,焦急的说:“三斤,你怎么现在才来,世子爷呢,你怎么眼眶红红的,你哭了。”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 明雪晗没事人似的摇摇头,“没,就是刚刚过来时不小心摔倒了,正好磕在石头上,疼哭了。” 长子闻言,松了口气,半分埋怨半分打趣道:“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摔了下也能疼哭。午宴就要开始,快干活吧。” 长子将一筐餐个交给她,便忙自个的去了。 明雪晗不敢再多想,认真的干自己的活。 午宴终于开始,作为帮工自然要退回后院,不想离开之际,又遇到与柳员外一起过来的项天歌。 明雪晗心下一慌,急忙束手垂头退到一边。 项天歌当没看到她一样继续与柳员外谈笑风声,眼看着他们便要经过自己,明雪晗暗暗松一口。 不想项天歌突地停下,转头看一眼明雪晗,道:“你留下服侍本世子。” 又要她服侍。 明雪晗心下一万个不情愿。 “小哥,还不快谢世子。世子这是欣赏你的技艺呢。”柳员外一副你撞大运的神情,又对项天歌道:“世子,您真是火眼金睛,您不知道,这位小哥的手艺简直是出神入化,您看,今日这酒席上花样繁多的叠帕就是出自她手。” “嗯,领教了!”项天歌点点头,又朝她看了一眼。 明雪晗不自觉的便想起刚刚在恭房中的情景,蓦地脸上火烧火燎的热起来。 “小哥,那就辛苦你了,一会就帮世子布菜吧。”柳员外说着未朝着项天歌的那只手悄悄的比了两个手指头。 这是工钱加倍的意思。 长子风子,忙地拉了明雪晗谢恩。 明雪晗就这样又被推到项天歌跟前。 嫁女宴一般举办三天,第一天是迎客第二天是正日子第三日谢客。故而这一日第三日宾客较少,一般人家都是简单操办。 而柳府是大户,便是迎客宴也按了正日的规格来办。 明雪晗早间出门时只吃了两个馒头,忙活一上午,又被项天歌那样一吓,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再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就更饿了。 这个项天歌一定是故意的。 明雪晗这样想着,面上却还是得兢兢业业的给他布菜。 可怜见的,她饿着肚子,夹了一筷又一筷的美味,却不能下肚。 “咕噜!”肚子终是不争气的叫了出来。 满桌宾客皆愣,个个面带鄙夷的看着她。 “坐下吃吧。”项天歌突然发声。 满桌宾客更加吃惊,这位王世子竟然让下人同席,那把这些贵客当什么了。 岂不成了与下人一样的下等人。 明雪晗也傻了。 就是现代人聚餐,也没有要服务员上桌的道理。 项天歌竟要自己入席,那将其他宾客置于何地? 明雪晗还没有想明白,他就长臂一伸将她拽坐在自己身旁。 全场皆惊,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 第一百四十章 出头鸟大出风头 第一百四十章 出头鸟大出风头 项天歌却是旁若无人,拿起自己的筷子给明雪晗夹了满满一大碗食物,“吃吧。” 明雪晗如坐针毡,一直想要起来。无奈项天歌手劲极大,她根本动弹不得了。 宾客们更加惊讶,作为东家的柳员外更是一脸古怪表情。 这来者是客,高高在上的世子惹不起,可其他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项天歌一边夹菜,一边往柳员外这边扫一眼道:“这小哥忙活了一上午,饥肠鹿鹿,柳员外是京中有名的大善人,定不会吝啬这一顿美食吧。” 柳员外被这话一噎,自然不敢反对,连声说:“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来人,给世子再添副碗筷。” “不必了,本世子已经吃好了。若不嫌弃就用我这副吧。”项天歌话说的客气,动作却不客气的将碗筷推到了明雪晗面前。 所有人再吃一惊。 明雪晗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而项天歌又使了巧劲,明雪晗无法抗拒,只得硬着头皮吃了。 这边两人间气氛微妙,宾客们亦窃窃私语起来。 “过去便有传言项府世子好男风,与陈国公府的世子陈方交往密切,如今看来还真有其事。” “可不是吗,只是这小哥长得面黄肌瘦,怎地就入了世子的眼。” “世子久居军营,边疆战苦,将士们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提着脑袋杀敌,这面色自然也就不好看,兴许是世子习惯了这种粗糙的长相呢。” 众人越说越过分,就差说他祸乱军营了。 虽然他们的声音都非常小,小的就跟蚊子嗡嗡叫一般。 然项天歌是什么人,这一字一句,全入了他的耳中。 他突然面色一沉,掌击桌面,手边的筷子登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窃窃私语的宾客。 那宾客吓的面无血色,僵在原地忘了逃避。 幸好筷子只是擦着肩膀飞过,未伤及他的性命。 “柳员外,看来您这筷子不太好使啊。”项天歌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世子说的是。来人,给世子换双筷子。”柳员外哪敢反对,连忙附和。 “不必了。”项天歌扫一眼明雪晗,站了起来,冷声道:“回府。” 说罢,转身就走。 “世子,对不住,怠慢您了,世子,您等一下!”柳员外一见他要走,急的赶紧起身将人拦住。 “柳员外还有何事?”项天歌面色冷然,已经没有来时的客气。 柳员外不顾额上冒出的冷汁,满陪笑,继续道:“世子,是在下不周,扰了世子的兴致,还请世子原谅则个。” 此刻他恨不得从未认识几个嚼舌根的宾客,虽然他们很小声听不清楚说什么,但瞧着项天歌的反应,必定十分过分。 “小妹出嫁,得世子亲自驾临寒舍,是小妹与在下的荣幸,也是小妹下半辈子的体面,还请世子怜爱,再多坐片刻。”柳员恳求道。 原本世子光临是好事,倘若是中途离开,那必定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得罪世子。如此荣光不在,反而受人诟病。 “女子出嫁从夫,若是体面定能夫家看重,若是不得体恐下半生日子煎熬,在下不才,还请世子看在在下怜爱小妹的份上,海涵。”柳员外这番话说的是相当直白了。 他虽然一方大户,但也只捐了个员外虚名,于朝中没有任何实权,而这柳小妹却是高嫁。 双方门不当户不对,遭高门婆家嫌弃也是难免,更何况还得罪世子,那在婆家看来更是个不吉之媳,岂能善待。 明雪晗想到这些,又回想前世电视剧中讲述的灰姑娘嫁入豪门故事,亦是万般艰难。 这柳员外如此为妹妹打算,倒是让人另眼相看了。 “柳员外,世子爷对待三斤一个下人都如此宽厚,定是菩萨心肠,怎会让您为难?您说是吧,世子爷。”明雪晗突地插嘴道。 项天歌眸光一转望向明雪晗,后者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又道:“小的多谢世子爷厚待,今日便借花献佛,一杯薄酒聊表谢意,还请世子爷赏脸。” 她端起酒杯,倒了小半杯,低头举过头顶,模样十分诚恳。 项天歌冷哼一声,“哼,区区一个下人尚感恩图报,你们这些吃饱读诗书的大家子弟却吃人的不嘴软的,着实可恶。” “世子爷饶命!”那几个说闲话的赶紧跪到地上求饶。 “也罢,看在柳员外嫁妹大喜的份上,就放过你们几个,还不快滚!”项天歌说完,脚步一转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接过明雪晗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是是是,小的们马上滚!”那几个人连紧抱头滚地,往门口滚去了。 柳员外吓的一身冷汗,此番见项天歌终于回席,心下松一大口气。又连忙叫下人去将柳小妹唤了出来答谢。 一顿饭也吃得惊心动魄,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好在这个老虎也只是面上凶狠,骨子里还是很仁慈的,若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放过柳员外。 “三斤小兄弟,刚刚真是多谢小兄弟美言,我与小妹一起敬小兄弟一杯,聊表谢意。”柳员外执了小妹举了酒杯对明雪晗说道。 明雪晗大感意外,想不到柳员外来敬自己的酒。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的斤两,隧笑着摆摆手,“柳员外客气了,三斤担不起谢,是世子爷仁德。” “是是是,三斤兄弟说的没错,世子爷仁德,三斤兄弟亦是仗义直言,请受在下这杯酒。” 柳员外执意要敬酒。 明雪晗为难了,这辈子她还真没怎么喝过酒,不知道酒量。再者这世道的酒虽回味甘甜,入口却是辛辣的烧喉咙,就是刚刚那一小杯,也是硬着头皮喝下的。 要是再喝撑不住可如何是好。 正犹豫着,项天歌忽地冷冷道:“你这下人刚刚还挺有眼力介的,这会吃饱了反而脑子不灵光了,不去干活还真等着让柳员外给你敬酒?也不掂量掂量身份。” 呃,这话着实不好听。但对明雪晗来说,却无异于救命符。 她急忙站起身退开几步,“世子爷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干活。柳员外,多谢厚待,小的告辞!” 话落行了个礼便急速的离开前厅。 刚跨过前后院相连的月亮门,就被长子一把拉过。 只听他激动道:“三斤,你真是太能耐了,竟然连世子爷都搞定了,你这是行了什么大运。乖乖,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我们八仙楼生意定能蒸蒸日上,财源滚滚。让那个云鹤楼再也不敢小瞧咱们。” 他说的眉飞色舞,就好像八仙楼已经成为京都第一红火酒楼。 “对了,你是使了什么招让世子爷对你青眼有加的,可是先前你送他去恭房时……”长子挑了挑眉,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同行的女奴细水忽地抬眼看向明雪晗道:“早几年京中便有传言,大将军王府的世子不好女色好男风,他莫不是看上你了?” 这话问的也太直白了吧,只是细水此人从不多言,一直都是闷声干活的老实人。 并且她的神情也不像长子那样八卦,而是出自真心的关切。 这倒让明雪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若说没有任何瓜葛,那项天歌今日在酒席上对自己的做的,也着实不寻常,可若是说有什么,那往后又岂能安生。 她左思右想,突地计上心头,眉心一蹙嘴巴一瞥,丧气道: “什么青眼有加,他这分明是瞧我不顺眼,变着法让我没好日子过呢。” “啊?此话怎讲?”细水和长子齐瞪了眼,疑惑的看着她。 “这世子爷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就算这坊间有传他好男风,可是你们看看我这长相,这身板,哪里有半点可入眼的。他便要看上,也该是长子哥这样俊秀男儿。” 长子一听这话,那瞪大的眼睛立马弯了弯,眼中颇有几分认同之意,嘴上却是谦虚,”我哪算得上俊秀,要说俊秀还当是陈国公府的世子,这世子爷成婚之前,就与陈世子交好……“ 明雪晗不等他话说完,便苦着脸打断。 继续道:“所以说啊,有陈世子这珠玉在前,世子爷就算好男风,也不可能看上我。他定是瞧我不顺眼,又碍于身份不便直接打杀了我,这才当众这般那般,看似大出风头,实际上我就是那出头鸟,注定挨打的份。” 说到此,她哀声叹气,又苦哈哈的道:“你们是没有瞧见,在那酒桌旁边便有几个大胆的指指点点,虽说被世子爷赶了出去,可是这样一来,那些被赶走的怀恨在心,却又不敢找世子爷麻烦,回头定来会为难我。” 长子和细水听到这里都变了脸色,跟着忧心起来。 ”哎呀,这样说来不是好事反是祸害。这……八仙楼的生意好不容易有起色,也全仗了三斤出的这些主意,可若是得罪世子爷,那就是有金山银山,掌柜的也不敢再留你啊。“ 长子此话一出,明雪晗又傻眼了。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撇清与项天歌的关系,没想砸了饭碗啊。 “长子哥,细水姐,你们说我区区个平头百姓该如何是好啊?“ 只是话已出口,明雪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把话圆回来,只好继续装可怜。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本世子就好这口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本世子就好这口 此事在长子和细水看来,往小了说也只关乎他陈三斤一个人的死活。可往大了说会影响八仙楼的存亡,也就会影响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 尤其是细水,她是奴籍若是八仙楼没了,那是定会被发卖的,未来可就有如浮萍,全靠运道了。 “这……要不先回店里,交由掌柜的定夺吧。”长子犹豫着,不太敢正眼看明雪晗道。 这话等同于是撇出明雪晗,以保八仙楼及众人的前程了。 明雪晗也理解他的选择,他们都是普通人,若是事不关己,或者无关痛痒也愿意伸出援手,若是关系前途生死,那撇清些也是人之常情。 “也好……”明雪晗刚想答应下来。 细水突然说:“其实也不一定要告诉掌柜的。三斤,左右世子爷也没有明着说讨厌你,你就当他不讨厌你,当是他抬举你呗。这样,掌柜的知道了就不会赶你走了,还会嘉奖你呢。” 明雪晗讶异的看向细水,鼻间亦有些酸酸的,想不到这个平时话不多的竟会为自己着想。 “其实刚刚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想,不是吗?长子,你就睁只眼闭只眼,等到了店里别提这事,若是掌柜的问起,就说我们都在后院,什么都不知道。” “细水,这合适吗?你有想过万一真得罪了贵人,那我们……”长子很不赞成道。 细水打断他,“这柳员外都对三斤客客气气的,想来那世子爷也没怎么着,三斤,你再仔细回想下,那几个被赶走的都是什么人,可有能耐动咱们八仙楼?” “这……好像是本地的乡绅,倒是没有官身。”明雪晗回想了下说道。 所有席位都是他们摆的,而所有的桌位都是按照身份地位分了桌。被赶走的那几个位处西北向角落里,而那个方位安置的都是普通的富户。 细水松一口,道:“那便无碍了,虽然咱们八仙楼大不如前,但是这百年老店也不是什么靠山都没有的。三斤,你就放心吧,此事坏不到哪去。” 长子还想再说些什么。 细水又说一句,“万一人家世子爷真的只是高抬贵手抬举一下三斤呢,我们若是做得太绝情,岂不惹恼了世子爷。” 好与坏都是他们的猜测,确实作不得准。 长子纵使还有疑虑,却也不好再多说。 最让明雪晗意外的是细水,平时在店里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竟然有这种通透又不失善良的心思。 也让她不由的对细水亲近几分。 忙好柳家的活计,三人便回了店里。 有了先前的商量,三人都没有多说什么,掌柜的自也没有多问。 明雪晗见店里也打烊了便直接告辞回家。 夜里一宵禁,整个街上便静悄悄的,夜空也黑漆漆的。 明雪晗点了一盏油灯在房间里,刚要睡下。 忽地听到房顶嘎地一声轻响,正要探头看个究竟,突地一阵风过,便自窗口掠进个人来。 她惊讶的便要呼出声,忽地嘴前便多了只手,耳边传来男人压低的声音,“是我!” 项天歌?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难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了? 不可能啊,就是陈方清扬和萧正祺都没有认出来,他怎么可能就认出来了。白天在柳府时自己束着胸,衣服也好好的穿着,他不可能认出来啊? 只是心里这般想着,却又不敢确定,便干着瞪着眼睛没有出声。 项天歌见她没有乱动这才开松手,然后身子一歪竟然在一旁的床上躺了下来。 一副惬意模样。 明雪晗呆愣一会,身子一伏便要滑跪到地上行大礼,却是被他大手一捞给捞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近,着实把明雪晗吓的不轻。 “世子爷饶命,小的……”情急之下她大声求饶。 “小子,你已经是本世子的人了。”项天歌胳膊收紧,便将她紧贴住自己的身体。 “……”明雪晗瞪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他却压着嗓子,一副委屈语气道:“本世子的身体,该碰的不该碰的你都碰了,你说说你还要跑哪去。莫不是要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我的世子爷啊,我现在只是小老百姓,巴着您还来不及呢,可是巴着您这方法太危险了,小的还想多活些日子啊。 明雪晗欲哭无泪,陪着笑脸,“世子爷,小的没想跑,小……” “那就乖乖躺好。”项天歌一个翻身,大半身子便压在了她身上,长脚更似锁铐一个锁牢她的下半身。 明雪晗用力的推了推,“世子爷,小的无才无貌,不堪入目……” “那几个多嘴的不是说了嘛,本世子好的便是你这副不堪入目的相貌。” “可是……唔!”明雪晗还想争辩,项天歌竟不等她话说完,径自堵了她的唇。 明雪晗拼命的挣扎,项天歌却是吻得更用力。 “你这般扭来扭去,可是嫌本世子只顾着享乐,未顾着你……”说话间,他滚烫的气息便往颈窝里钻。 明雪晗脑中白光一闪,猛然想起在柳府的事。 这家伙可是在人家恭房里也没羞没臊的,虽然那恭房布置的跟香闺一般。 可那也是恭房啊,明雪晗一想起这事就膈应的很。 不过个把月,这厮竟猛浪至此,也着实没下限。 “世子爷,小的是男子,这男子与男子……”明雪晗还想再劝。 项天歌却是不屑的说:“那又如何,本世子只是要个男人,还有人敢置喙?” 明雪晗:“当然不是,只是您家有娇妻乃是金枝玉叶,若是传到她耳中,恐有损皇家颜面……” 项天歌嗤笑一声,接过话头,凉凉道:“还会要了你的小命!” 明雪晗愣了愣。 项天歌凑的更近了,唇轻轻的碰着她的脖子。 他吹着气,蛊惑似的语气道:“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听本世子的,若不然,这事传扬出去,本世子那位贵妻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你的命!” “世子爷,您不能这样,小的命如蝼蚁不足挂齿,可若真被你贵妻打杀了,那也是在损您的颜面,世人必说您连个小倌都护不住,着实有损您的威严。” 明雪晗没招了,只得求饶。 “小倌?呵呵……”项天歌轻笑起来,边笑边道:“你这是允了本世子了!嗯?” 带着薄茧的手指一抬勾住她的下巴,唇便抵了上来,自鼻孔中发出暧昧的气声。 她能说不是吗?能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面目可憎亦深爱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面目可憎亦深爱 “世子爷,小的真不行,小的……”明雪晗猛地僵住。 这厮竟然扯下她的衣襟,大掌已经覆在裹胸的布条上。 “呵,呵呵,果不出本世子所料,你真是个女的。”项天歌抓了布头便要扯开。 明雪晗急忙转头,呼地用力吹了口气,将油灯吹灭了。 天呀地呀,这女儿身已被他知道了,可别连脸上的伪装也给识破了。 现在没了国公府的层层护卫,他要把自己抓进将军王府,那也是眨眼间的事。 然,灯一熄,那这张脸上的伪装就算去了也看不出来是谁。 项天歌一见灯熄了,探身便要点灯,明雪晗急忙拉住他,“世子爷,就给小的留点颜面吧,我一个女子出来讨生活不容易,好在生的丑陋,扮个男相尚过得去,若是变装女子,岂能入目。” “再丑本世子也见过了,本世子不是说了,就好你这口。”项天歌执意要去点灯。 “世子爷若喜欢小的,又为何要为难小的,强扭的瓜不甜,世子爷如此强人所难……” 明雪晗极力劝说。 项天歌却是不屑冷笑,“本世子何时说过喜欢你,本世子就喜欢看你痛苦挣扎恐惧又无力抗拒的模样。让本世子觉得就好像回到了战场上,与敌军厮杀的情景。看着他们一个人不甘又不得不臣服、死亡。” “你……”明雪晗惊呆了。 变态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到底是自己深爱的男人,怎么忍心用这般不堪的词语来形容。 可是此时的他说出来的话,又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所以,你根本不喜欢我,只是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我,以满足你特别的嗜好。”明雪晗哽咽着出声。 眼泪不自觉的涌出眼眶,她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人会是这等人品败坏的模样。 “没错!”项天歌竟想也不想便承认了。 “你若不服,大可杀了我,只要你有这个能耐。”项天歌说着放在她胸前的手用力一扯,最后的屏障也被除去了。 干燥有力的大手肆意的在她胸前揉按,就好像那手底下不是身体,只是任意拿捏的面团。 “项天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明雪晗义愤填膺,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捏在胸前的手微微一顿,明雪晗也同时愣住了。 怎么就直接暴露本来的音色,还直呼其名了呢。 会不会露馅? 果不其然,项天歌语气一变,沉声道:“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 娘子,你终是绷不住了吗?还不快些承认你就是我的娘子。 项天歌暗自得意着,面上却是不显。 明雪晗愣了下,支吾道:“我,我怎么知道你以前什么样,我就是听人说的。外人都说,大将军王世子,征远将军是个勇猛无敌,保家卫国的好人。而现在的你,却是色胆包天,仗势欺人,还无耻没下限……” “女人,你知道的这么多,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尸灭迹!”项天歌声音更冷,同时握在她胸前的手轻一移动,修长的指尖便抵在了她的心口。 好像下一瞬便会直入心脏,来个活人取心。 “你,你不会!”明雪晗禁不住声音都抖了起来。 若在以前,他当然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如今,他的行为太过古怪,根本无法捉摸。 “本世子为何不敢?”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来回移动,时轻时重,猫抓老鼠。 “你……”明雪晗不知道该说什么,突地一咬后槽牙,抬手攀上他的脖子,“世子爷不就是想让小的伺候您吗?小的给你就是!” 话落,竟主动吻上他的唇。 项天歌愣住了,这丫头竟是宁可献身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 莫说他不是那等凶残之人,即便是,又怎舍得伤她。 这丫头啊,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这样自己就识不穿她的身份吗? 项天歌暗自感慨,到底也没舍得再吓她。 “罢了,只要你往后都这般乖顺,本世子自不会为难你,还可以许你荣华富贵。” “小的不要荣华富贵,只求世子爷许我平安。我,可以服侍你,但是你不许跟人说我是女子,也不许说给我荣华富贵。” “哦。你既已是本世子的人,本世子又怎能让自己的女人继续过苦日子。” “若你真当我是你的人女,那你就不要干涉我的工作,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学习酒店经营,终有一日在京都立足,到那时,即使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女人,也会觉得世子爷眼光独到,慧眼识珠。看上的不是个貌丑无能的小厮,而是精明能干的女掌柜。” “哈哈,你这小女子,人不大,胃口倒不小。好,只要你乖乖的,本世子就依了你!” 就这样暗中来往,兴许也不是坏事,且先隧了她的意吧。 项天歌心下慨叹道。 明雪晗见他没有再要点灯的意思,终于放松下来。 “那就开始吧。”项天歌两手一摊,舒服的躺在床上,一副求欢之态。 罢了,左右两人早有夫妻之实,就当是再续前缘吧,反正他也答应了不干涉自己的工作,待到了白天就当不认识。 明雪晗这样一想便不再犹豫。 她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缓缓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夜色清凉如水,男人的胸膛却滚烫的像燃了火。熨贴着她的肌肤,带来无比舒适的暖意。 而分别以来这个多月的相思也被这团火给燃了起来。 她竟觉得无比委屈,不过短短个把月,这海誓山盟过的男人,已经是别人的合法丈夫,还不择手段的占有别的女人。 虽然这别的女人就是自己,可在明雪晗看来,在他眼里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而自己明知他变得面目可憎,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疼,爱恋不减反而更深。 难道这就是爱而不得带来的无限眷恋吗? 明雪晗到底情感经历太少,她看不透自己,也想不明白。 罢了,他此刻即在身边,那就当他还是原来的他吧。 明雪晗自欺欺人的想着,便觉唇边的吻也变得苦涩。 窗外一缕微光照进室内,投在女子纤巧的脸上,刻画出女子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子,圆润的唇线,每一处都与心底的模样完美的契合。 “娘子……”项天歌痴望着眼前的人,不自觉的轻喃出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已经看穿不说破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已经看穿不说破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寂寞的夜里似一道惊雷凭空而起。 明雪晗随之一震,僵硬当场。 项天歌看着她,双手微一用力将她缚在胸前躺好。 “世子爷心中既有所念之人,何不去找正主,反来折腾小的。”明雪晗如梦初醒,急忙否认自己的身份。 她感觉到他可能是猜到什么,心中抑制不住的欢喜,可一想到将要面对的事实,又不得不继续否认。 “若是所念之人,避而不见,寻不着,又该如何?”项天歌沉声问。 “既是避而不见,想是有自己的苦衷,世子爷又何必执着。”虽然夜色昏暗,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脸庞,明雪晗却是心虚的转开视线。 “苦衷,那她的苦衷是什么?”项天歌托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掐进她腰间的软肉里。 “小的不知。”明雪晗吃痛,却是强作平静语气。 项天歌目光牢牢的看着她。 夜色中,只依稀见得一个轮廓,正是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儿,怎奈她就在面前,却是不能互诉衷肠,还要这般打着哑迷。 明雪晗见他久久未动,而手中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正不知如何是好。 项天歌突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热情又霸道的吻住。 这一夜他似疯了一般,要了她一次又一次,明雪晗累得筋疲力尽,直至倦极入睡。 将醒时分,她突然梦见天光大亮,项天歌指着自己道:“娘子,我已经看穿你了!” 她猛地惊醒。 坐起身,发现屋子里已经洒满阳光,除了身上的被褥,整个屋子整整齐齐。 就好像回到了明家村的家里,每一天他都将屋子收拾好。 他真的看穿自己了吗? 明雪晗暗道不好,得赶紧跑路。 她飞快的穿衣下地,打开门,耳边就响起两个恭敬的声音:“夫人!” 门外竟端端地站着两个精壮男人,见到她恭敬的行礼。 “你们是……”不用想,定是项天歌留下监视自己的人。 “夫人,我们是世子爷派来保护您的,当然平时我们不会在您跟前碍眼,您若要要唤我们,只需吹响这个哨子即可。”左边的黑膛脸拿出一个竹哨递给她说道。 “暗卫?”明雪晗狐疑道。 “是,属下小黑,这是属下的弟弟小白。”黑膛脸指了指一旁白净些的男又说道。 “哦。”明雪晗闷闷的应一声。 连暗卫都派上了,看来真是被他识破了。 “夫人,您不必在意我们,平日我们兄弟藏于暗处,您如常生活工作即可。”小黑又道。 “如常?我还可以去八仙楼上工?”明雪晗难掩欣喜的问。 小黑点点头,“是的,世子说了,您不必因为他改变自己原有的生活。” “真的,他这么好说话?”明雪晗回想昨夜他那么霸道无礼,突然这么好说话倒有些不适应了。 小黑郑重点头,“世子对夫人十分看重。” 明雪晗转了转眸,“那他还说了什么,对了,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夫人睡下之后世子便离开了。世子也说了,若是夫人想要他陪您过整夜,下回也是可以的。” “下回?”明雪晗瞠圆了眼睛,他还想要下回。 不过他在自己睡着之后就走了,那就是说天还没有亮? “那世子有没有点灯什么的?”明雪晗有些心虚的问道。 小黑摇头,“世子内功深厚,又长年行军,即使无灯亦夜视如昼,无需点灯。” “夜视如昼,你是说,即使是在黑夜里他的眼睛也看得见。”明雪晗惊骇大叫。 小黑不远自豪的再交点头,“莫说世子,便是小黑小白夜间视物也能明晰,当然比之白日还是要逊色,总归不是睁眼瞎。” 明雪晗欲哭无泪。 敢情自己极力否认,与他说了那么些有的没的,结果人家根本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们世子爷还有说别的吗?”明雪晗气馁了。 小黑:“世子爷只是交待护好夫人的安全。” “好吧,那你们都闪吧,我洗漱去上工。”明雪晗挥一挥手,小黑小白嗖地两声便消失无踪。 藏得还真快,不愧是传说中的暗卫。 明雪晗惊奇不已,睁大眼四下寻找一番,也没见他们的身影。 “项天歌啊,项天歌,你最好不要把我拖进你那水深火热的将军王府中,姐才不要做什么高门妾。姐宁可给人做帮工,做跑堂的也不要去看人脸色!” 她絮絮叨叨,一边快速梳洗,重新扮上李三斤的模样。 因着今日是柳府嫁妹的正日子,明雪晗只到八仙楼点了卯便赶往柳府了。 听闻柳小妹嫁得是当今兵部尚书府的庶子,虽是个庶子,对于普通乡绅富户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贵人。 故而这柳府嫁妹的喜讯一出,整个西城,只要能与柳府说得上话的都来贺喜。 当然也不有像项天歌这样的权贵公子,看在尚书府的面上,纡尊亲临。 明雪晗牢记自己只是个帮工,故而目不斜视,做完自己的事便回了内院。 她与细水长子几个正要穿过园子,前往灶房。 突然听到旁边的屋子里传来惊慌低喊声,“天杀的,花轿都要进门了,婚服竟然破了,这是要毁了小姐啊。” “刘嬷嬷,你可莫要声张。”又一个年轻女子声音传出来。 “不声张又如何,已然破成这样,还要如何穿戴。”柳小妹带着哭腔说道。 大家闺秀及笄之后便开始亲做婚服,沤心沥血只为大婚这一日身披嫁衣,荣光出嫁。 若是破了,那定会被视为不祥,甚至遭夫家厌弃。 这尚书府又是高门,柳小妹这番破了婚服,对她来说的确是灭顶之灾。 屋子里又传出年轻女子哭泣之声,还有丫鬟婆子的低劝声。 明雪晗听到这混乱的声响,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昨日柳小妹来敬酒时那喜气洋洋的模样。 她与自己年岁相当,正是花样年纪,长得也是圆脸大眼,十分讨喜。一看见知是家中疼庞着长大的,若是此番出嫁遭了夫家厌弃,那花般的模样也就似遭了霜打,半生凄凉了。 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女子出嫁皆被称之为豪赌,赢了半生幸福,输了一败涂地。 明雪晗十分不忍,柳小妹花样年纪就此凋零。 犹豫了一会,对细水道:“细水姐姐,你最擅长针线活,这柳小姐哭得甚为凄惨,不如你去看看,这婚服如何破了,可有补救法子。” 细水尚未回话,长子却抢先道:“这柳府丫鬟仆从无数,婚服也是严加保管,怎会好端端的破了,定是有人要毁了柳小姐的终生幸福。你我不过过客,可千万不要生事,免被牵连。” 说罢,长子拉了明雪晗就加快脚步。 细水却是有些不忍,“要不就去看看吧,听闻这柳小姐素来和气,待下人也是极好的,若是被毁了终生,着实可惜。” 长子一听,沉了脸,“细水,看不出来啊,你个小丫头片子还会强出头啊,怎么地,是见柳小姐高嫁了尚书府,想留下一道去做个陪嫁丫头吗?别忘了你的身契还在掌柜的手里呢。可别多事了,快走!” 说罢,狠狠瞪一眼细水,步子迈得更快了。 “啊,我有些腹痛,我先去趟恭房。”明雪晗眸子一转挣开长子,便往恭房跑。 她径自跑开,待到无人处拿出竹哨轻吹了下。 眨眼间,小黑小白就出现在眼前。 “夫人有何吩咐。” “听闻柳小妹的喜服破了,你们武艺高强,不如去买身新的,将那破的换出来。” 小黑小白面面相觑,“买婚服?” “是啊,这柳小姐是个好姑娘,若是这样被夫家嫌弃也就太冤了。我在这里只是个帮工,再说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换掉,只能拜托你们了。”明雪晗好声请求。 小黑却是满脸歉意,道:“夫人,非属下不听命行事,实是,这婚服皆由姑娘亲绣,街市并无售卖。” “啊,没有的卖啊?”明雪晗皱起眉头。 “那看来只能补了,那要不去请京都最好的绣娘来看看。” 小黑又摇头,“婚服破损乃是不祥之兆,若请外人来补必定闹开,届时对柳小姐更加不利。” “那怎么办?我倒是会一些绣活,可是我现在一个男儿装扮,也不可能入女子闺房,帮她补婚服啊。”明雪晗苦起脸,话刚说完。 小黑及时接道:“夫人若想做女子装扮,属下倒是能够办到。只是夫人为何要管柳小姐的事?” “多个朋友多个路子,我在京都举目无亲,若要在此定居,定要广交朋友。柳员外疼爱小妹,善待仆从,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而柳小妹清纯可爱,我也不忍她受苦,这才想找你们帮忙。” 明雪晗也不藏私,如实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 她的坦诚,倒是让小黑小白有些意外。 ”夫人古道热肠,定能结识良友。夫人放心,有我和小白在,保管无人知道夫人换装。”小黑朝小白使个眼色,小白一个腾挪便消失了,不一会便带回来套丫鬟的衣服。 明雪晗走到假山后换上,又把头发放下来梳了条大辫子缠在脑后,再裹上巾帼,便成了个寻常小妇人。 她紧步来到柳小姐院中,“老爷着小妇人来看看小姐的妆扮。” “老爷让你来的?”刘嬷嬷两眼滴溜溜的在明雪晗身上转了几圈。“你是哪个院的。” “小妇人是庄子上的,这两日府上办酒便来帮忙。” “帮忙就帮忙,你来小姐院中做甚。” “小妇人甚是精通针线,梳妆亦有所琢磨,老爷知晓小妇人的本事,便派了小妇人来看小姐。” “懂针线,还会梳妆?”刘嬷嬷的眼神更加古怪。突地面一沉,怒冲冲道:“来人,把这妇人捆起来,严刑拷问。”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十字绣来补婚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十字绣来补婚服 话落,便有两个婆子上前要捆了明雪晗。 “混账,我是你们老爷派来的,竟敢忤逆老爷的命令,你们都不想活了吗?”明雪晗面色一沉,疾言厉色道。 “一派胡言,老爷正在前院招待贵客,怎会派人来小姐院中。定是那背后坑了我们小姐的黑心人,故意遣来看热闹的。”刘嬷嬷怒啐一口,撸了袖子便要亲自上手捆人。 “刘嬷嬷,小姐婚服出了岔子,你不想法子解决,却来喊打喊杀,又是什么道理,莫不是你成心盼着解决不了,故意拖延时间。”明雪晗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即跳开反驳。 “你……”刘嬷嬷一愣,心虚的看看左右。见没人置疑这才继续发狠道:“哪来的野妇,竟敢在老娘头上泼粪。我乃小姐的奶嬷嬷,自小捧着疼着小姐长大的。由不得你胡咧咧!” 说罢,她两眼一眯,给旁边的婆子一使眼色,便看明雪晗扑来。 明雪晗身手灵活,轻松避开。 刘嬷嬷不死心,使了婆子兵分几路围堵。 明雪晗见形势不对,拔腿就跑。 她自小长在山野,虽说体型纤瘦,体能却极好,动作更是敏捷。 这些深宅大院里的婆子,虽说是下人,却也比寻常庄户人家要养尊处优的多。哪里追得上明雪晗,刘嬷嬷追得满口喘粗气。 明雪晗边跑还边出言反击,“刘嬷嬷,我好心来帮小姐解围,你却百般阻拦,还敢自诩是疼庞着小姐的奶娘,我看你就是个不长脑的蠢婆子。识相的,就赶紧请了我进屋,否则的话,小心老爷回头怪罪起来,治你个管事不当的罪。让你吃不兜着走……” 刘嬷嬷听了那个气啊,却又追不上明雪晗。 一跺脚,气狠道:“来了,关门,叫护院,今儿个老娘就不信治不了这野妇。” 这时候从屋里跑出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温声道:“刘嬷嬷,这妇人虽是无礼,所言却也有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小姐的事,要不还是让她进屋吧。” 刘嬷嬷一见少女,立即收敛嚣张姿态,“夏茵姑娘,不是我不让她进屋,你也知道小姐正琢磨补救法子呢。万一这妇人进去再捣乱岂不坏了小姐的大事,我也是为了小姐好。” 唤作夏茵的姑娘摇头笑笑,“刘嬷嬷,这妇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就算有会鬼心思,也翻不了天去,就让她进屋吧。” “就是,就算你们对我存有疑虑,也该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明雪晗看出来了,这刘嬷嬷就是个吃软怕硬,捧高踩低的主。 她斜一眼刘嬷嬷,又转头对夏茵彬彬有礼道;:“夏茵姑娘,我是真心实意来帮你家小姐的,若有坏心,回头你再捆我不迟。左右我就一人,难不成还能插翅飞出柳府不成。” 夏茵眸子一转,点头道:“那你跟我进来吧。” 刘嬷嬷还想再说什么,明雪晗肩头一扭,便错身经过了刘嬷嬷,朝屋里走去了。 柳小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自也是擅长针线活的,发现婚服有破损之后,便连梳妆都顾不上了,就坐在窗前飞针走线的补起来。 只是破损的地方刚好在裙摆前片,绣的是一幅花开富贵,寓意新嫁娘将为夫家带来财运。 而破损刚好沿着其中一朵牡丹花瓣的边沿,足有一指长,极为醒目,即使绣上傍花绿叶,也与整幅绣画面格格不入。 柳小妹捏着针,对着嫁衣哀声叹气,眉头不展。 “若是绿叶不成,何不绣只觅花粉的小蜜蜂?”明雪晗建议道。 柳小妹摇头,“也不是没想过绣个蝶呀蜂的,只是这些绣来花色繁多,没个半天功夫如何绣成。” “你这绣法自然耗时耗力,若是用我的绣法,以柳小姐的技艺,保管一盏茶功夫就能成。”明雪晗拍着胸脯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你有什么好法子。”柳小妹病急乱投医,也不管眼前的小妇人面生不生,一听有法子便殷切的问起来。 明雪晗自信一笑,道:“拿纸笔来!” 夏茵姑娘急忙找了纸笔过来。 明雪晗当即挥毫细勾,画下一幅十字绣图样,“呶,照着这图上针法走,绝对速成。” 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她一有空就练习毛笔,如今虽然字写得不算多么俊秀美观,可这笔法却练得还不错,依着前世记忆画个十字绣图样还是绰绰有余的。 柳小妹接过图样仔细端详,“妙哉妙哉,有了这一小个一小个的方格子,再数着格子绣线,即使未学过女红的粗妇亦能绣出花来。小娘子,你这法子实在妙哉,既能速成又活灵活现,我这就开始。” “我这图样只是个走捷径的法子,再辅以小姐的精湛绣技,定能化腐朽为神奇,保管小姐的嫁衣是古往今来最别出心裁的第一件。”明雪晗也不谦虚,既夸了柳小妹,亦夸了自己。 柳小妹当即飞针走线,不肖一盏茶功夫便绣好了蜜蜂的十字绣样,又在十字绣的基础上再辅以传统刺绣技法,不肖两刻钟便绣好两只栩栩如生,相伴飞于花丛中的蜜蜂。 “蜜蜂成双,这是祝贺我们小姐与姑爷将来甜甜蜜蜜,恩爱相伴呢,小姐,奴婢服侍您穿上吧。”夏茵看着绣好的婚服,笑盈盈的说道。 柳小妹激动的热泪盈眶,“太感谢你了,对了,小娘子。刚刚太着急,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是哪个庄上的,你这次帮了我大忙,可得好好谢谢你。” “小姐客气了,其实我并不是庄上的,我叫明雪晗,是刚到京都的异乡人。近日才来的西城,听说柳大善人嫁妹宴请交好左邻右舍。雪晗乃是小地方来的,未见过这样的热闹,便厚着脸皮混进来瞧。” 明雪晗很是为难的笑笑,又道:“却不想七弯八拐的进了内院,又听到小姐院中人说婚服破了的事,这才强出头。还望小姐莫要怪罪。” “不小心进的内院?”柳小妹转了转,眼底闪过犹疑之色。 “成大事不拘小节,小娘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大义。再者,小姐的婚服已经修好了,我们还是快些去穿上吧,再耽误下去可就得误了吉时了。” 夏茵便要扶起柳小妹去梳妆。 柳小妹一边起一边想到什么,疑惑的往门口看了看,道:“说来也怪,这花轿该进门了吧,怎么前院还没有传来消息呢?” 经她这样一说,所有人也都疑惑起来。 “是啊,瞧着时辰,花轿该进门了,尚书家的接亲女眷也该来后院才是。”夏茵也跟着皱着眉头疑惑道。 “不好了不好了,新姑爷在街市口坠马了!”刘嬷嬷火急火燎的冲进门道。 “坠马?可伤着哪了,重不重?”柳小妹一听,惊的连梳到一半的头发都不顾了,起了身便要往门外跑。 刘嬷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是,现在外边都在传小姐与新姑爷八字不合,尚书府来接亲的舅老爷已经来到府门前扬言要退亲。说,说是我们柳府犯了大忌,触了霉头,害了他们家的公子爷。” 说话间还往明雪晗身上瞟了瞟。 明雪晗疑惑不已,这刘嬷嬷的神色怎么像是有意针对自己。 柳小妹心急如梦,“刘嬷嬷,你说清楚些?什么大忌,霉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原本新姑爷坠马也没伤着哪,只是手上有些皮外伤,可是行到府门前,不知哪个说话不把门的竟将小姐婚服破了的事说出去。尚书府的舅老爷立马不同意了,愣说是我们犯了大忌,给尚书府带了灾祸,还说小姐,是,是个扫把星,娶不得!” 刘嬷嬷说完,又狠狠的剜了一眼明雪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同病相怜义相助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同病相怜义相助 怎么又是扫把星,这世道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来侮辱女性。 明雪晗很是不忿,怒道:“哪个人这么不怕死,明知婚服破损乃是大忌,竟还告到新郎长辈耳中。再者就算新郎坠马是倒霉事,怎么就与婚服破损有关。依我看,分明是这舅老爷存心要棒打鸳鸯。” “明娘子,这话可说不得。尚书府位高权重,这舅老爷虽不是朝庭要员,却也非等闲之辈。”柳小妹一听明雪晗的话,惊的 “什么!?”柳小妹不堪打击,摇摇欲坠。 明雪晗急忙扶住她,“柳小姐莫急,男婚女嫁的事总得当事人自己决定,舅老爷再是长辈说了也不能作数的。待见过姑爷,与他本人当面说清楚了才能作数。” 作为一个现代人,明雪晗对于婚嫁之事想得比较简单。 总觉得这婚姻虽结两姓之好,最重要的却还是两情相悦。灰姑娘嫁与豪门虽然有许多不如意的事,却也有不少恩爱佳话。 柳小妹却不这样的认为,她解下腰间一枚半圆形羊脂玉佩,交至刘嬷嬷手中,声带哽咽道:“婚服有损是事实,他尚未入府便遭横祸也是事实。刘嬷嬷,你且传我话去,若是五郎要退婚,玉真定不为难。这玉佩是订亲之时他送与我信物,就物归原主吧。” 这柳小妹还真是个果敢的性子,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可见真是难得的好姑娘。 明雪晗原本还想劝说几句,但一见这情形,又歇了心思。 这等好姑娘当有最好的郎君来配。若那尚书府的庶子听了舅老爷两句话,就真的退婚也就不是什么好郎君,倒不如就这样退了婚,省得耽误了柳小妹。 但若他是好郎君,且不提是否与柳小妹有真情,只要是个善良人就不会同意。 毕竟这世道被大婚当天退亲的姑娘,名节已毁,下半辈子八成得青灯古佛一生。 只是这样一来,柳小妹就等于将自己的下半生他来作主了。 明雪晗再看柳小妹,不由的生起几分同情。 “小姐体贴入微,新姑爷若是良人,定不会辜负小姐情谊的。”明雪晗轻握了她的手,微笑道。 柳小妹苦笑一下,坐回到绣凳上,拿起梳子继续给自己梳妆。 就像刚刚退婚之言未曾听过一般,她举止如常,只是神情有些凄苦。 夏茵见状,忙地招呼婆子丫鬟,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小姐梳妆,一会新姑爷来了,小姐妆都没有梳好岂不又得耽误。” 婆子丫鬟急忙上前,屋子里又忙活起来。 明雪晗站在暗处,看着依旧端庄安座的柳小妹,莫名的心底有些发酸。 这年头,女子婚嫁就是一场豪赌,赢了妻凭夫贵一生顺隧,输了一败涂地半生凄凉。 甚至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就好像自己,哪怕有现代人的灵魂,也无法摆脱婚姻的束缚,只得乔妆打扮生活,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实在可悲可叹。 她对柳小妹陡生同病相怜之感,更加迫切的希望那位新郎倌能够说服长辈,好让柳小妹顺利出嫁。 “柳小姐,夏茵姑娘你们先忙着,我出去看看。” 她福了福礼,便退出房间。 来到僻静处,叫出小黑小白。 “你们可有法子,让我悄悄的去到前院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是像你们一样,躲在暗处旁人发现不了的法子。” “这……”小黑小白对视一眼,“我与小白乃是练武之人,自是可以上高下低,夫人身份贵重,又不懂轻功,怕是不行?” “那可如何是好?”明雪晗很是苦恼。 也不知怎地,就是非常想帮一帮柳小妹。 向来沉默的小白眸子一转,突地道:“夫人若是真想去,再换身装束不就成了。世子正在前院,夫人若是不想与世子太过亲近,那便化身他的随从。” “随从?”明雪晗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那就有烦劳二位带我过去了。” 不一会小白又找来身小厮的衣服给明雪晗换上。 因着这会是将军王府世子的随从,她没敢给自己脸上抹黑,只是拔的稀疏的眉毛一时没法复原,显得有些滑稽,戴上帽子倒也看不出来。 明雪晗对着水面照了照,瞧着妥当了,这才来到前院。 她按着小黑小白指的方位,悄悄的走到项天歌身后,倒也没敢离他太近,而是在就近的人群中站定。 而大门处,已经围满了宾客,柳员外正毕恭毕敬的与一锦袍中年男人说着话。 瞧那男人趾高气昂的样子,想来就是尚书府公子的舅老爷了。 他的身边还围着几个锦衣男人,正不停的说着。 明雪晗看了一圈,却是不见新郎倌,还有喜婆。 难不成新郎倌也要退婚,所以连面都不露,直接让舅老爷处理。 那这也太伤柳小妹的心了。 明雪晗很是失望,又很气愤。 真是所托非人,这样也好,及时止损。 只是这婚即使要退,也不能把责任栽到柳小妹头上,得想个法子,让这墙头草的尚书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暗自琢磨着,一双眼睛飞快的在人群中睃巡。 又悄悄的退到角落里,唤来小黑,问道:“你可见过今日的新郎倌,长什么模样?” “这位尚书府五公子是个庶子,平日很不讨长辈喜爱,行事也就十分低调,几乎不在人前露脸,外界对他的传言也不多。只说这位五公子有些顽疾,若不然柳府一个乡绅富贾也不可能高攀得上。” “也就是说,这位尚书府的庶子名声不太好,还有些毛病。”明雪晗简洁明了的作下总结。 小黑点头道:“是的。” “如此说来,新郎坠马有可能是他本身的身体原因。” “有可能。”小黑又点点头。 “你们武功高强,可能将这位新郎倌找过来。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敢做敢当,光让一个长辈出来应付算什么事。” 明雪晗说着气愤的鼓起腮帮子。 “是,属下这就去把抓来。”小黑应下。 明雪晗又交待,道:“也不要说抓,客气些,晓之了情动之以理,这毕竟关系到柳小姐的后半生幸福。得好好说!” “明白!成事之后我与夫人传讯,小白,你在这侯着夫人。”小黑说完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明雪晗见四下无人注意,又返回到人群中。 她想着自己身量较小,藏于高壮之人身后,也能减少注意。 不成想刚一站定,项天歌忽地转过头来,眸光如炬的盯着她看。 他这一看,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当众牵手假正经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当众牵手假正经 明雪晗尴尬的笑笑,硬起头皮来到他身后,“世子爷,小黑有些事要办脱不开身,让小的来服侍您。” 她秉持小厮职责,恭敬的说了句半真半假的话。 “嗯。”项天歌矜贵的自鼻孔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声音,又打量了她几眼,这才转回头去。 明雪晗被他看的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一切早被看穿,或者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的错觉。 尤其是他在看到自己时,那几乎没有波澜的眼神,对自己一身小厮装扮出现根本不奇怪。 就像昨夜,明明他早就看穿自己,却是不说破,害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 明雪晗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从前只是觉得是两人社会地位悬殊,故而立场观念不同,这才难以达成一致,现如今看来,就连那份感情也变得淡薄了。 所谓的情深全都只是为了满足私欲。 她越想越多,越想越难过。 兴许是陷入情感漩涡的女子,即使再理智也总会作茧自缚,钻进自己设下的死胡同。 正思绪万千愁肠百结之际,忽地指尖一暖。 明雪晗惊愕的发现项天歌竟不知在何时后退了些,背在身后的手,借着广袖的遮挡握住了自己的指头。 她吓了一跳,便要抽回手来。 不想他却是得寸进尺,将她整只手包进掌心是。 明雪晗急忙前进半步,侧身挡住紧连着的手,又往左右看了看,幸好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柳员外那边,未往这边看来。 而人群这边本身就站了好多人,虽然自己与项天歌距离过于靠近,但是身为他的随从,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明雪晗微微松一口气,蓦地手心一阵麻痒,这货的指头竟然还挠自己的掌心。 这是真的不怕别人又说他与小厮有染吗? 抬眼悄看向项天歌,后者目视前方,一派正经…… 假正经! 明明一肚子坏水,却装的一本正经。 明雪晗暗道一句。 蓦然发现原本酸涩苦楚的心情突地甜的像喝了蜜,禁不住呶了呶嘴,却是想笑又不敢笑。 遇上这货,也不知是福是债。 明明决定与他划清界线,却又藕断丝连,真真是朝令夕改,阴晴不定,口是心非……总之,像个绿茶……表。 脑子里突地闯入前世听过的这个词语,震的她傻在当场。 怎地就成绿茶表了,明明是正当夫妻? 可是现在来看两人的相处,不就是欲拒还迎,嘴上说着不要,心里面却乐成了花。 哎呀呀,怎么就成这样了? 看来最要紧的还是远离这厮,免得越错越离谱。 明雪晗眸子一般,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反勾住他的手指。 项天歌似受到极大的鼓舞任由她握着,明雪晗察觉他放松警惕,猛地抽回手,大退一步,转身便要跑向别处。 只是双腿将将迈出,身后便响起项天歌的厉喝声。 “回来!”一声令下,似有雷霆万钧之势,喝的满场皆静。 天,我只是不想和你当众保持点距离,用得着这么大声喝斥吗?再者,你这样一喝,别人还怎么看我。 明雪晗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作一个笑脸,便要回转身,来说点打圆场的话。 却听那舅老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不知项世子在此,失敬失敬,世子叫住在下有何指教?” 项天歌要叫住的人不是自己吗? 明雪晗转脸看过去,只见那舅老爷朝项天歌拱了拱手,话说的倒还算恭敬,可这语气神态可轻蔑的很。 自来到京都,明雪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不敬的语气与项天歌说话。 这样一疑惑,倒是将先前的小情绪给驱赶的无影无踪了。 “周大人,项某有些疑惑呢。你说这柳府请项某来吃酒,却还没开席就要散场。这等奇景乃是项某平生初次遇见,实在没得经验。周大人却是见多识广,想请教下,这番境况,项某是留下吃饱再走,还是饿着肚子走人了呢?” 这话说的恁地儿戏,满场肃静登时被打破,一个个露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神情。 那舅老爷好愣了愣,“这乃柳府之事与我何干?” “是吗?项某以为柳府由周大人做主,看来是项某想岔了。”项天歌扫一眼舅老爷,那神情好像在说,不是你做主,你在这是大放半天厥词。 面向一转又对柳员外道:“那柳员外,这喜酒还吃不吃?” 柳员外神情很是难看,他为难的看看舅老爷,又看看项天歌。 “看来柳员外也作不得主啊。啊,看来,只能请今天的正主,新郎倌和新嫁娘亲自出来说道了。” 项天歌现手往后一背,扬声道:“来人,去把姜五郎和柳小妹请出来,我倒要问问这二位,请客吃酒还作不作数。” “不必了,姜五在此。”门外忽地传来一个清亮声音。 明雪晗抬眼看去,便见个红衣少年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姜五,姜尚书家的五郎?”众人皆惊讶的看着他的双腿。 看来新郎这次坠马伤的着实不轻,难怪舅老爷气的要退婚。 众人议论纷纷,那舅老爷也是神色难看。 他抢步上前,扶住姜五郎,“五郎,不是让你在马车上歇着吗?伤成这样怎么还走过来?” 说着一扭头又对后头跟着的随从怒斥:“你们都怎么照顾五少爷的,没见少爷受伤了吗?” “我没有受伤!”姜五郎沉声道。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没有受伤,怎么会一瘸一拐? 舅老爷一听,面色凝重道:“五郎,就是柳府的小姐坏了规矩,犯了大忌才害得你坠马受伤。我知你心性纯良,不忍柳家小姐名节受损,却也不能坏了姜府的门风啊。今日之事,你就听舅舅的。你们几个快扶五少爷回府。” 说罢叫过几个随从便要将姜五郎强行带走。 “我真的没有受伤,我的腿疾是天生的!”姜五郎突地撂起衣摆,亮出腿,“你看,我真的没有受伤。” 天哪,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姜五郎根本没有受伤,那不就是在讹柳府。 舅老爷也面色难看到极点,“姜五,你胡说什么,难不成堂堂尚书府要讹他柳府不成。” “舅老爷,承蒙厚爱,以嫡亲之尊为我一个庶子接亲,姜五感激不尽。姜五虽有残疾却也懂得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信守承诺,我即承了柳家的婚约,便没有退亲的道理。” 这话说的简直是把舅老爷和尚书府的面子撕下来扔地上让众人踩。 舅老爷气的一双眼瞪得跟铜铜,鼻孔一张一张的喘大气。 “你,你……逆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尚书的颜面都不要,你不配为姜家子!”舅老爷恼羞成怒,厉声吼道。 这话说的是要将姜五郎逐出家门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贵门公子求入赘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贵门公子求入赘 虽然舅老爷并不是姜家族人,只是亲戚,这话由他出口也作不得数。 但是姜五郎当众撕下姜家的脸确是真真切切的。 且不说这姜家有没有错,但是子不嫌家丑,他身为人子,不顾家族颜面,那就是错。 这年头,可没几个人提倡大义灭亲,更加注重孝道。 所为孝,就是孝顺,顺从长辈族亲。 而姜五郎即使有理,也是不孝。定遭族亲嫌恶。 明雪晗再看向他时,不由的捏一把汗,同时也暗暗佩服他的舍己为人的勇气。 姜五那边却似没事人一般,转头对柳员外道:“柳员外,姜五的腿与柳府没有关系,姜五自知身残配不上柳小姐。若是柳员外介意姜五的腿……” “我不介意!”人群外忽地响起一个清脆声音。 柳小妹提着裙摆,脚步匆匆的穿过人群,来到姜五面前。 她一身火红嫁衣服,头戴凤冠,行走间环佩叮当,仪态万方。却是没有戴盖头,精心妆扮过的脸庞便显现于人前,端的是丽质天成。 “小妹,你怎么来了?”柳员外急忙用身子挡住她。 未嫁女子真容是不轻易示人的,更何况在此刻尴尬之境。 “大哥,小妹的嫁衣完美无缺,五郎坠马却未受伤,可谓大难无患定是吉人天相。如此我与五郎也算是天作之合。” “小妹?”柳员外不敢相信的出声。 姜五亦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柳小姐!” 柳小妹莞尔一笑,转身面向众人。 只见她两手交叠腰间,郑重其事的行了行礼,道:“玉真不知是谁传的谣言,道我喜服破损,犯了大忌,污了未来夫家的门第。现在此郑重告之,也让大家亲眼眼看看,我柳玉真的喜服是不是有问题?” 柳小妹舒展双臂,缓缓的转了几转,又特特的在舅老爷面前走了走。 “各位看到了,玉真的喜服没有问题。而五郎之疾……”柳小妹话未说话,姜五便急急开口,惭愧道:“姜五自知鄙陋,配不上……” “身体皮囊美丽或丑陋,终有衰老枯槁的时候。只有优良人品方长久不衰,五郎敢于维护真相,护玉真名节,当众违逆长辈,便是良人,只要五郎不离,玉真便不弃。” 柳小妹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 “柳小姐?”姜五郎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看着柳小妹。 舅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道:“你,你们……姜五,你可想好了,今儿你不顾姜府颜面,大放谬言,抹黑门楣,所要承担的后果是什么。” 姜五郎轻轻一笑,略有些苦涩道:“姜五本就是个废人,人蠢力残,前途暗淡,在姜府也不过是个坐吃等死的蛀虫。还能比这更可怕的后果吗?” 明雪晗很是认同这话。 士家大族里,身有残疾不能入朝为官,那么在家族里自然也就没有地位。 若是族亲友善倒也能做个富贵闲人。但是看这舅老爷当众如此轻视于他,可见其家庭地位卑微,平时必没少受冷眼。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天天仰人鼻息的过活,着实煎熬。 柳小妹却是摇头,微笑道:“不,五郎,在咱们商户之家有手有脚,能写会算便足矣。若是五郎不嫌,与我大哥做点小本生意,不敢说大富大贵,倒也衣食无忧。大哥,你说是吗?” 她面向一转,略有些恳求的望向柳员外。 柳员外忙地应道:“是是是,男子汉能写会算,又能蹦,干什么不行。姜公子既与我小妹有了婚约,我们柳府自然也是言而有信的。当然,婚姻之事仍要两情相愿,若是姜公子自个不允,那我们柳府也不会强求。” 这柳员外倒真是有些意思,瞧他先前神色,明明是不太满意姜五的腿疾的,但是一触到柳小妹的眼神就满脸堆笑的改口。 原是个宠妹的。 明雪晗越看越觉得这柳府之人亲切。 只是不知这姜五配不配得上了? 姜五听得兄妹之言,受宠若惊。 “柳员外,柳小姐,二位,二位大恩,姜五没齿难忘,姜五,姜五愿意入赘柳府。” 说罢,竟一撩衣摆单膝跪地。 “啊!”所有人都傻眼了。 尚书府庶子,那也是尚书府的公子啊,竟然入赘商户家。这简直是把尚书府的脸丢进茅坑里了。 就连明雪晗一个现代人都有些惊讶。 “姜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舅老爷火冒三丈,一脚将姜五踹翻在地。 “姜五知道,姜五愿从族谱中除名!”姜五挺直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周大人,还请转靠尚书大人,姜五不配做姜家子。” 周边人也抑制不住的议论起来:“天哪,这个姜五是不是疯了,放着好好的尚书府公子身份不要了,竟然自愿被逐出家族,来商户家入赘。” “真是疯了!” “丢人现眼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不在指责姜五。 姜五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竟似是定决心,“柳员外,柳小姐,还请收留姜五!” “你这儿郎是要把人柳家往火上烤啊,人若是收了你,如何跟姜府交待!”有那持重的老者,忿忿道。 舅老爷也顺势一个眼刀瞪向柳员外,颇有种你敢答应我就灭了你柳府的架式。 明雪晗不由的捏一把汗。 这可真是将柳家放火上烤了,若是同意姜五入赘,那就彻底得罪尚书府,可若是不同意,先前说的那番仗义之言岂不是空谈。 无论怎样都是难堪。 不过要怪不是怪这舅老爷,没事嚷嚷什么退婚,若是好好的亲迎了,小两口回了尚书府好好的过日子不就成了。 也不对,若是柳小妹真的嫁进尚书府,以姜五在尚书府的处境,只怕小两口都要忍气吞声,没好日子过。 啊,难怪姜五要当众请求入赘,他是不忍柳小妹与自己一起回尚书府受罪啊! 明雪晗突然想通这点,不由的对姜五肃然起敬。 只是既然知道自己的处境,给不了妻子好日子,为何当初要求娶呢? 她糊涂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姜五也算是有敢作敢当,不失为一条汉子。 只是要怎样才能帮他一把呢? 明雪晗转了转眸,悄悄的又靠近项天歌,趁着无人注意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全场之人,除了那位舅老爷,最位高权重的也就是项天歌了,只是这样的事外人也着实难插上手,姑且问一问他吧。 项天歌却是目不转睛,继续云淡风清的当一个看客。 明雪晗有些急了,又用力扯了几次袖子,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心一狠借着身体的遮挡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又用力的握了握,示意他搭理自己。 项天歌终于有了反应,轻一回眸,笑笑,又快速的转了回去。 明雪晗急的一甩手便要走人,他不帮忙,那就自己想办法。 不想他一个反手便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任她如何也挣不开。 而前方,短暂静默之后。 柳小妹脱下凤冠,郑重的举过头顶,跪下道:“大哥,玉真不孝,愧对大哥的教导,也愧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在此恳求大哥,允小妹与五郎自立门户。” “柳小姐?”姜五震惊的看着她。 柳小妹微微一笑,“五郎有情有义,玉真心生敬佩。此生愿,不管粗茶淡饭亦或是锦衣玉食,都愿与五郎同甘共苦。” “还望大哥成全!”柳小妹放下凤冠,用力一拜。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立门户成眷属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立门户成眷属 不等柳员外说话,舅老爷就已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对狗男女,是要私奔嘛?” 项天歌突地嗤笑一声道:“周大人此话差矣,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何来私奔一说。以本世子看来,他二人摒弃荣华富贵,甘愿贫寒也要结为夫妻,分明是有情有义啊。” 说到此,他微一停顿,环视一圈又道:“试问古往今来,有几人有姜五公子和柳小姐这样的勇气。恐怕除了那妖鬼精怪传说,实实在在亲眼可见的,也就他们这一对吧。” 他眸光如炬,脸带笑意的望着众人。 众人不由自主的循着他话中意思,点头称道:“是啊,都说有情饮水饱,可世人有几个能抛却荣华富富只为心头好。” “从来只听说门当户对,珠联璧合,这上赶着去做苦日子的,还真没听说过。” 眼看着旁人都对姜五和柳小妹改观,舅老爷很是不忿。 怒道:“有情有义?这二人只顾自己私欲不顾家族廉耻。成全私情藐视大义,明明是不孝不义。” 项天歌抬了抬眼,讽笑一声,“若记得没错,姜五已经自请从姜家族谱上除名,入赘柳家,也就是说他不再是姜家人,又怎么丢姜家的脸。” 说着他眸光一转,看向柳小妹,又道:“而柳小姐求的是自立门户。这民间兄弟姐妹成家之后另居他处,自食其力也是常事,也体现出柳小妹与姜五同甘共苦的决心,何来不孝?” 舅老爷被怼的目瞪口呆,“项世子,你……” 项天歌截过话头,拉长音调的说道:“周大人,尚书大人信任你这小舅子,派你来给五公子迎亲,如今你亲没迎着,反将人家儿子给丢了,还是早些回府复命,再迟恐怕难以担待!” “是啊,周大人,今日事非同儿戏,还是早些请尚书大人定夺的好。”其他人也附和道。 舅老爷气的语无伦次,“你,你们……是他姜五自请出族的,何来周某弄丢之说。” 姜五郑重道:“是,一切都是姜五自己的选择,前路是鲜花着锦,还是万丈深渊都是姜五自找的路。与他人无尤,若是尚书大人追责,一切由姜五承担。” “一力承担?”舅老爷眯了眯眼,略过一会又道:“好,姜五,我这就回去禀明姜家族长还有尚书大人,到时侯走投无路,可别怪我们作长辈的无情。” “周大人放心,姜五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姜五郎神情坚定。 “哼!”舅老师冷哼一声,带着姜家迎亲队伍走了。 迎亲队一走,柳家的宾客也蠢蠢欲动。 毕竟尚书府姜家,那在大周来说都是数得进前十的豪门大户,轻易不能得罪。 而柳家显然与他亲没结成,反结下仇,他们若是不想遭池鱼之殃,就得尽早划清界线。 只是大将军王府项家亦是不好惹的主,若是走了,那就把这位在皇帝面前正当红的主给得罪,到时一样不好收场。 纠结反复,可把宾客们愁坏了。 这时姜五转身面朝柳员外行礼,“柳员外,姜五自知配不上柳小姐,就此……” “谁说你配不上的,刚刚不是说好了,我们自立门户。” 柳小妹打断他,又面向众人道:“我柳家世代生活于西城,各位多数也是从祖上开始便与我柳家交好的。今日,就请各位为我和五郎作个见证,我柳玉真与姜铖不嫁不娶自立门户。” 不嫁不娶自立门户,这倒是个好主意。 如此也算给足姜家面子,也让柳家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明雪晗正暗暗为柳小妹的决定叫好。 项天歌却已开口,只听他朗声一笑,道:“柳小姐不愧为柳家后人,巾帼不让须眉,这等勇气项某佩服,好,项某就厚颜给你们作个主婚人。” 这个项天歌还真是位高人胆大,竟然要给柳小妹作主婚人,他就不怕招致尚书府的记恨,再暗地里给穿穿小鞋? 明雪晗有些着急,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项天歌似未察觉一般,继续道:“另外,我这刚好有纹银百两,就当是给柳小姐与姜公子的安家费了。” 说罢朝身后使个眼色,便有随从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多谢世子爷!”柳小妹忙拉了姜五郎对项天歌郑重致谢。 “也罢,既然小妹心意已决,我这作兄长的也就不唱反调了。小妹,竟然你决意自立门户,那本属于柳家的陪嫁却是不能给你了。”柳员外有些为难的说道。 “小妹晓得,既已自立门户那就不再是柳府的小姐,又怎能再要柳府的陪嫁。不过兄长放心,我与五郎定会勤恳努力经营好自己的小日子。” “嗯!”柳员外点点头,这才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布包,道:“这里是当初母亲嫁到柳家时的从外祖家带来的嫁妆,母亲临终之际交待为兄,待小妹出嫁之时必要将这些留与小妹作伴身钱。” “大哥!”柳小妹惊愕的睁了睁眼。 柳员外却紧皱眉头,很是惭愧的语气,道:“为兄愚钝,不善经营,母亲这些陪嫁被为兄败的七七八八,早已不似当年丰厚,实在辜负了母亲的一片慈心。你且收着吧!” 说着又重重叹口气,道:“万般都是命!” 他将布包往柳小妹手里一塞,转身掩面而泣。好像真的愧对亡母,将其留下的嫁妆败的惨不忍睹一般。 柳小妹嗫嚅着唇,想说什么,终是又咽了回去。 她拉了姜五郎跪在地上,朝兄长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长兄如父,小妹不孝,不能再长伴左右,还望兄长保重身体,吉泰安康。” “好了好了,事情都交待清楚了,宾客们也都到齐了,酒水佳肴也上了桌,婚宴就请开始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宾客们终于回过神来,三三两两结伴入席。 因着是自立门户,那些嫁娶的繁文缛节也就省去了。 柳小妹与姜五郎一身吉服挨桌的敬酒。 明雪晗看着二人把酒言欢,不时相视一笑的情景,也觉鼻子酸酸的。 同时心底也生起一丝疑惑。 “这柳小妹和姜五郎好像早就认识,并早已互许终生似的。”她皱着眉头,小声嘟嚷道。 再一想,不管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只要人家小两口相亲相爱便够了。 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自己也该回到后厨做回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明雪晗瞧着项天歌正与别人喝酒喝的正欢,便想偷溜着回到后院做回陈三斤。 她悄悄的往后退了退,正想一个转身快步跑开。 项天歌突地长臂一伸,抓了她的肩膀,“你,还不快扶本世子!”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似不胜酒力,对柳员外单手拱了拱手道:“项某酒足饭饱,就此别过。” 说罢他大半个身子倚到明雪晗身上。 “世子爷,您慢走!”众人忙不迭地放下杯盏,亲送项天歌至大门外上了马车。 明雪晗暗暗叫苦,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推却,只得扶着他往大门外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一摒开众人放下,她便推起项天歌:“项天歌,我在柳府还有事,你快到后门放我下来。” 项天歌猛地坐直,完全没有醉酒的样子,却答非所问,道:“你说的没错!” “什么?”明雪晗不明所以,不悦的皱起眉头。 “我说你说的没错,柳玉真与姜铖确实相识许久且早已私订终生,今日这一出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好戏,为的就是脱离姜家的管控!” “啊?”明雪晗奇异的瞪大眼睛。 “想知道更多吗?”项天歌欺近一步,蛊惑的眨眨眼。 明雪晗眨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亲亲为夫,为夫就告诉你!”项天歌又靠近些,满是酒气的唇直往她劲窝子里凑。 第一百四十九章 煞废苦心诱上钩 第一百四十九章 煞废苦心诱上钩 项天歌一副无赖相,明雪晗瞧了直往后躲。 “你,项天歌,我不想知道,你快些让马车停下,我还有事!”说罢,她往门口挪了挪。 撩起帘子往外一看,柳府后门就在前方,便要跳车走人。 不想却被他一把拉了回去,紧紧的圈在怀中。 “项天歌,你做什么呀,我说了我不想知道,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现在是八仙楼的伙计陈三斤,我还有事呢,你放开!” “不放!”项天歌干脆利索的吐出两个字。 明雪晗恼了,眉心一蹙怒道:“你,不是说好了,不干涉我的工作嘛,你怎么言而无信。” “我是说过,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不是和那两人说肚子疼嘛。哎呀呀,你说你这胃肠大闹,而人家柳府正办喜事,若是留下岂不污了人家柳府,也坏了八仙楼的大事,这才不告而别的嘛。” “你,你竟然……”明雪晗瞠圆了眼睛,实在没想到一惯板正的人会做出这等无赖行径。 “为夫很贴心对不对,帮你连理由都想好了,快亲亲为夫以资奖励!”项天歌挑眉笑笑,又将脸往她面前凑。 “你撒谎都不眨眼,我不理你了!”明雪晗一巴掌将他的脸轻拍到一边,扭身就往门口挪。 项天歌却将她抱的死死,“娘子,难得你肯露出真容到我身边,为夫岂能错过。” “项天歌,你放开我!”明雪晗用力挣扎着。 “娘子莫生气,大不了我告诉你柳小妹与姜五郎的事呗。”项天歌好声安抚,明雪晗却是不依,“我说了我不想听,我要下车。” 她不停用的力挣扎,项天歌突地松手,明雪晗登时跟个滚瓜一样往前滚去…… 这车厢统共不过三尺见方之地,明雪晗这一滚,眨眼间便到了车门口。门帘被风一吹,便能瞧着往后退成虚影的路面。 “啊呀!”明雪晗惊慌大叫,吓的急忙抓住车棱。 “原来娘子还是舍不得走啊。”项天歌靠了过来,笑嘻嘻道。 “项天歌,你就是故意的!”明雪晗恼羞成怒,扬手便打。 项天歌身子往后一仰躺平在车上,明雪晗扑了个空,收势不住摔了个五体投地,项天歌顺势将她抱个满怀,欣喜若狂道:“娘子如此着急,可是想煞了为夫。” “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骗子!”明雪晗恼怒不已,挥拳打他。 “我就是故意的,我故意让小黑小白去找你又故意让他们给你出主意,要不然你哪里会乖乖的露出真容来我身边,娘子,我为你煞废苦心,你可得好好嘉奖我。” 原来他早就知道柳小妹与姜五郎的婚礼会有岔子,又故意让自己搅入其中,然后自揭假面到他面前。还装的一本正经,实在可恶! 明雪晗更加气恼,挥拳便再打,边打边骂:“我嘉奖你,我用拳头嘉奖你!” “打吧打吧,娘子高兴便好。只是也怪不得我,谁让你是个多管闲事的。”项天歌眼一闭,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明雪晗突然又打不下去了。 身子一扭面朝车厢壁坐着生闷气。 项天歌坐起身,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裳。 正色道:“娘子,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心性纯良又乐于助人,可这京中卧虎藏龙,看似寻常的背后都兴许藏着不可估量的势力,你一个弱女子,被人利用亦无察觉。此番,我故意让小黑小白诱你上勾,也是为了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明雪晗瞪他一眼,忿忿道:“胡说,明明是你了解我的性子,故意放饵钓鱼诱导我。” “是啊,我是了解你,所以诱你上钩。”项天歌坦然道。 眸色一沉,又神情凝重的反问:“可是你能保证别人就不了解你,就不给你布局设陷吗?” 明雪晗愣了。 项天歌扳过她的双肩,关切道:“娘子,有些人天生就具有察颜观色洞悉人心的本事,而还有些人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些本事,只要有权力就足以碾压你,伤害你,甚至要了你的命。” 他每说一个字眸色就冷下一分,直至双眼布满冰霜,神色阴寒无比。 虽然他说的不无危言耸听,明雪晗却也明白,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在这诺大的京都,在这没有公平可言的世道,自己就是个蝼蚁,无论是明家村的村民,还是京都权贵,都可以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自己。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好挫败。 但是,身为蝼蚁就不努力活了吗? 不,既然老天爷让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就要定要想法子活下去。 迷茫的眸子迅地恢复精明。 “项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风霜是你,雪雨是你,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只是个普通的酒楼伙计,谁会注意到我,又值得费什么心来杀我。” 项天歌一怔想不到她会拿这些话来应对自己。 明雪晗抿了抿唇,又道:“项大哥,如果你真为我好,那就别再找我,我们一别两宽,各不相干!如此那些牛鬼蛇神也就不会再找我。” “娘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是我的娘子,从我们扯上关系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朝堂上下的目光焦点,他们就不可能放过你的。” “所以我们没有关系,我对那些人失去价值,他们就不会来找我!”明雪晗坚持己见。 “娘子!”项天歌厉声打断她。 双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肩头,眸光沉痛,欲言又止。 “项大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想做妾,我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是我自私,我不想与人分享你,我也不想卷入深宅大院的争斗,我只想平平淡淡努力的过自己的小日子。项大哥,我求你!” “娘子,对不起,是我食言了。”项天歌心虚的转开眼。 明雪晗却是笑了,温声道:“我不怪你,身在这个世界,活着都难,更何况是其他。” “给我些时间,我会处理好的,绝不会委屈你,娘子,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娘子,我绝不会背叛你。”项天歌又猛地抬头,眸光晶亮的望着她。 “那就等到你处理好了再来找我吧。”明雪晗深吸一口气,略作停顿又道:“让马车在个无人注意的地方停下来吧。”明雪晗固执的仍要离开。 项天歌说服不了她,深深的看她一眼,突地抬手用力在她脖间一点。明雪晗突觉身子一麻,两眼一闭便软软的往下倒。 第一百五十章 改头换面长相随 第一百五十章 改头换面长相随 明雪晗身子虽然被点了麻穴,脑子却清醒的很。 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接住,随后被抱进宽厚的怀抱里。 “娘子,非我不肯依你。京都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虽然记起一些事,却也看不清敌友而那些即使是友,亦会打着为将军王府好的名义伤害你。唯有将你留在身边,亲自照看才最安全。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项天歌满是愧疚话语传进耳中,一滴滴带着余温的泪落在脸上。 他哭了! 明雪晗心神俱震,想不到他嬉笑嗔骂之后竟然落泪了。 她再无法平镜,甚至有那么一瞬觉得,做妾就做妾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甘心。 便在这思来想去间,马车徐徐向前,来到一座大气恢宏的宅子前。 “世子回来了!”远处传来仆从恭敬的声音。 世子回来了,这是进了大将军王府了吗? 明雪晗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动一动身子,却像是鬼压床一样除了思维什么也动不了。 一阵凉风吹过,她感觉到被项天歌抱了起来,跳下马车,然后又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眼前的光线似乎变暗了。 耳边传来开门声,还有脚踩过木地板的吱嘎声。 这个项天歌,该不是抱着自己走了一路,这会才进屋子吧。那岂不是好多人都看见自己被他抱着进府了,这……也太高调了! 枪打出头鸟,想起那些宫斗宅斗影视剧里,最先死的都是过于高调的。 明雪晗觉得自己离死期不太远了。 只是此时动弹不得,也只能认命。 “娘子,你且无委屈些时日。”项天歌温声说着。 明雪晗便觉身子凉嗖嗖的。 这货又扒自己衣服,该不会……想起昨夜在小院的房间里这货的行径。明雪晗羞愤的恨不得爬起来把他暴打一顿。 可惜动弹不得。 这货扒了她的衣服不算,双手还不停的抚措着自己的脸部,还有唇也似乎在脸上滑过。 时冰时凉又软时硬…… 此时的自己就像挺尸一样,你这又是摸又是亲的有啥意思啊。 明雪晗不自觉脑补出一出男子对着女尸疯狂爱恋的画面,恶寒的汗毛直竖,大骂不止。 项天歌,你就不能克制着点,你也不是没尝过女人味,有必要这样火急火燎吗?你就是真这么急不可奈,你把我穴解了,满足你还不成吗? 就这样把人陈放着,然后任性妄为,真的很变态啊,变态啊! “……态啊!”明雪晗猛地睁开眼睛,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喊声。 “醒了!”温柔的话语传进耳朵。 若在平时她定会觉得声音动听话语暖心,此时却只想破口大骂。 她眉头一皱,眸光一凛,骂道:“项天歌,你色心附体了,人家都躺着动也不动动了,你毛手毛脚的做什么,昨晚还不够你满……” 叫骂声嘎然而止,她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只见面前站着男男女女四五号人,个个嘴角弯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而项天歌则站在最外边,握手成拳抵在唇边,脸涨成了猪肝色,很是尴尬的模样。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那刚刚说的那些话……太丢人了! 明雪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姑娘,快躺好,这面具还未干透没有成型,且再静侯片刻,往后戴着才不露端倪。” 近前一个年长老者出声,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面具? 明雪晗伸手便要摸脸,项天歌急忙抢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都说了还没有干透,你再乱摸就得成大花脸了。” 说罢,握住她的肩头便将她按回床上躺平。 只是这样一来,两个又以极其暧昧的动作展于人前。 明雪晗蓦地又想起刚刚说的话,再联系此刻的动作,那简直是在给旁人现场直播。 “我不动便是,你走开!”明雪晗推开他,转眼了往床里侧看去。 项天歌知她是害羞了,便没再多话,退至一边。 老者则来到床边,对着她的脸与手又弄了些什么。 明雪晗这才知道先前脸上那些时温时冷时软时硬的玩意,并不是项天歌的吻,而是老者的易容工具。 “这易容术要想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面具必须覆及肩颈,另外穿戴之时也要以涂上特质药水,方能贴合。另外佩戴时间不可超过二十四个时辰,最好白日佩戴夜间取下,否则肌肤长久焖于面具之下,轻则发痒重则溃烂。” 老者一边处理面具,一边嘱咐。 项天歌诚挚道:“多谢虞老,天歌记下了。” “嗯,好了,面具已经做好。”被称作虞老的站起身,似乎很满意的盯着明雪晗的脸看。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女子,则拿来面铜镜递给明雪晗。 明雪晗犹疑着接过,揽镜一照,惊的瞪大眼睛。 只见镜中人眉清目秀,似乎能看出原本的模样,又似乎还有点像别人,又似乎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她疑惑的瞧瞧周围人,似乎还能在这张脸上瞧出这些人的影子,就连胡子花白的虞老都有点点像呢。 总之是一张看着还算顺眼,却怎么也谈不上出色的脸。 虞老颔首笑笑,“姑娘这张脸置于人群中,虽不至丑陋,却也毫无特色,往后只要低调行事,保管让人一见即忘。” “啊,大众脸,我说怎么这个脸跟谁都有些像呢。”明雪晗恍然大悟。 虞老点头笑笑,“没错,跟谁都有些像,那就跟谁都不像,这样才能让人过目就忘。这可是老朽阅遍数万张脸才制成的,保管泯然众人。” “虞老费心了。”项天歌朝老者恭敬的行了行礼。 老者摆摆手,“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世子别忘了应答老朽的事就成。告辞!” 说罢那老者一挥手,便带着余下几人出了屋子。 项天歌这才坐到床沿,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以后就安安生生的跟在我身边做个随从,少说话闷头做事便好,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原来他费尽心思的带自己回来,只是为了给自己一张更容易伪装的脸。 亏得先前还一直和他对着干。 明雪晗有些心虚,正想说些什么,一转眼却发现项天歌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这个样子不好看。” 明雪晗不自在的捋了捋头发,转到一边去。 “呵……”项天歌轻笑一声,抬手搂住她的双肩,凝望着她的脸道:“再丑也是为夫的丑婆娘。” “你才丑!” 明雪晗心里面甜滋滋的,嘴上却不甘示弱。 项天歌浑不在意她的口是心非,捧了她的脸便要吻上来。 “喂,你不要把面具弄坏了!”明雪晗紧张的往后退,不想他却是大掌往她后脑勺上一扣,便快狠准的吻住了她的唇。 明雪晗瞪大双眸,担心着面具安全,僵硬着身子不敢挣扎。 良久之后项天歌终于松开她,咂巴下嘴,道:“还不错,一样的滋味。” “你……项天歌!”明雪晗腾地下脸就火烧起来,作势要打他。 项天歌抓过她的手,搁在唇边轻吻了下,“好了好了娘子,言归正转,为夫还有要事与你商量。” 明雪晗嘴巴一撅道:“说!” 项天歌清咳一声,正色道:“现下你改头换面,除了虞老和他的弟子谁也认不出你,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作个长随,这样别人便不会伤害你。” “这样好是好,只是……”明雪晗皱起眉头,“这样一来我岂不成了你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没有梦想,没有追求只是安逸的活着,不好不好!” 说罢她连连摇头,“我还是去八仙楼吧,重新换个名字去应征,反正八仙楼我也熟悉了,我还有好多绝活没有展示出来呢。” 项天歌却是矢口拒绝,“不行,你以为八仙楼生意一落千丈只是因为经营问题吗?” “不是吗?”明雪晗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是。”项天歌神色一凛,颇为严肃道:“这八仙楼存在京都已有近两百年,两百年,历经前朝由盛至衰,必然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却还存在着,即使门可罗雀,生意惨淡,依旧没有倒闭,你想想这背后能简单吗?” 明雪晗仔细想想,这封建王朝不像资本社会,即使人分三六九等,多少还有些公平可言,而在封建王朝,那真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这八仙楼还只是个商户,若是当权者看他不顺眼,还不是片刻间便覆灭了。 而八仙楼非但未灭,还在店堂里挂着前朝名人雅士的字画,其中不乏前朝重臣。 明雪晗沉思片刻,点头道:“这说起来,的确有些古怪。” “所以啊,这样一个是非之地,你是绝对不能再去。”项天歌趁势再劝。 明雪晗想想觉得有理便同意了。“只是我就算不去八仙楼,也总得做点什么啊,我不想就这样闲着。” “这些只是暂时的,待玉华郡主的事情解决了,你就是我明正言顺的妻子,你就帮我主持内务,然后生儿育女……” “才不要。”明雪晗想也不想的拒绝。 “为何?你千里迢迢来寻我难道不是要与我长厢厮守吗?”项天歌不解的问。 第一百五十一章 历经苦难惜当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历经苦难惜当下 “当然不是!”明雪晗眼也不眨的否认。 “你……”项天歌蹙了蹙眉,“又胡说八道。” “我是认真的!”明雪晗大声的说:“我若只是为了与你厮守,当初就答应给你做妾了,反正你的心在我这不就成了,管你有几个老婆,我又是什么位分。” 项天歌有些懵,两眼怔怔的看着她。 明雪晗嗫嚅下唇,嘟嚷:“可那样我岂不是就成了你的附属品,于我的人生又有何意义?我不要,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做我擅长的事,我也要在这个世道挣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来。” “虽然在这个世道,就是要男人撑门立户,女人只要相夫教子,可是那是别人不是我。我才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失去全世界。” 明雪晗说着也觉得自己的这些现代独立女性想法,放在男权至上的封建王朝太过另类。 但是她不想委屈自己,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只是说完,又觉得太激进,心虚的垂下头,不敢直视项天歌的面庞。 “所以呢?”项天歌温柔的握住她的手。 “所以什么?”明雪晗抬眼疑惑的看他。 项天歌莞尔一笑,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打趣道:“你不想圈禁在窄小的后院,你想挣下自己的一片天,你的具体打算呢?别告诉我,你只是嘴上说说,” “当然不是!” “娘子,只要你好好的,不管你做什么,为夫都不会反对。但是前提是,必须告诉我,不可以有任何的隐瞒。京都卧虎藏龙,我虽在高位却也是众矢之的,你虽泯然众人,但民间更是暗潮涌动。娘子,你我当坦诚信任,如此才能克敌制胜长安久宁。” “项大哥,我懂你的意思。”明雪晗定一定神,又叹了口气道:“原本我是想借着八仙楼的名气,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满身绝学的名厨,再借着名气自己开酒楼。不过现在你说八仙楼不靠谱,只能另作打算了。” 她撅起嘴巴很是失落。 “娘子做的一手好菜,又有无数金点子,着实是个人才。”项天歌适时夸赞。 “可惜还是得圈在后院里。”明雪晗更加伤感了。 项天歌摸着下颌,沉思一会,道:“你与清扬因为我的关系,短期内确实不宜露面,但是萧正祺却是可以的。” 说到此,他突地面露喜色,“不如让萧正祺出面,让他与京中各酒楼联络,继续卖卤肉腊味,还有其他山珍美味。你在东昌府时,不就说过,腊味易保存,又营养美味,可以卖遍大周吗?” “啊?”明雪晗经他这一说,也瞠亮了双眸。 脑筋一转,拍着大腿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反正东昌府的铺子,还有明家村的牲畜都在养着,这些货总是要卖掉的。那就让萧正祺代表东昌府明记山货铺来与京中做生意,我就在幕后做推手,如此既可实现报复,又不引人注目。甚好甚好,项大哥,走,我们去找萧大叔!” 明雪晗是个急性子,站起身便要拉着项天歌走人。 “回来!”项天歌一把将她拽住,“说风就是雨啊。” “用兵贵在神速,亏你还是个将军呢,快走!”明雪晗闷头就要往外跑。 “我的娘子,你就这样出去?”项天歌松开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明雪晗愣了下,这才低头看自己。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只着了身内衫。 “呃,那我……”她要说换身衣裳环顾一圈才发现,这陌生的房间里根本没有自己的衣服。 只得转回来,扯着项天歌的衣袖,可怜巴巴道:“项大哥!” “你呀,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莽莽撞撞!”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半是责怪半是宠溺的语气。 “这里是大将军王府,虽说这院里都是当年跟着我出生入死,皆是可信之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难保不会有细作混入,你可得悠着点,别露馅了。” “哦!”明雪晗闷声应道。 项天歌瞧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又温声道:“待我安排好了,再带你出去,现在你是我的近侍,平时只要跟着小黑小白一样在旁侯命便可,一般人也不敢支使你。” “明白了。”明雪晗用力的点了点头。“那八仙楼那边呢,我就这样突然走了。” “我会让柳府放出风去,就说你在柳府冲撞了贵人,逃跑了。你一个外乡人,得罪了贵人逃跑也属常情。”项天歌理所当然道。 “柳府?”明雪晗眉头微蹙,突然想到什么,疑惑道:“项大哥,你和柳府似乎关系很不一般啊。”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项天歌莞尔。 “先前是急着走人,现在大把的时间,正好洗耳恭听。说吧。”明雪晗往旁边一坐,两手放在腿上,一副乖巧听戏的模样。 项天歌弯唇笑笑,贴着她的身子坐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兵部尚书过去与我有些交情,那日听说你要去柳府帮工,便着了暗卫去打探,哪成就撞见柳小妹与姜五郎私会,知晓了二人关系。” “交情?是交恶吧?”明雪晗毫不客气的揭露。 “哦,娘子何以见得?”项天歌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瞅瞅你,若真与兵部尚书交好,又怎么会放任那位舅老爷为所欲为,还撺掇的我去给柳小妹加油助阵,分明是巴不得尚书府丢人现眼。” “哈哈……知我者娘子也。其实也怨不得为夫,要怪就怪他姜某人自己后院起火。”项天歌愉悦的笑着,搂了明雪晗的腰,一副八卦的口吻道:“这姜五原本是侍女所生,起初母凭子贵倒也过了些好日子。没几年那侍女就去世了,而姜五也不小心摔断腿落下残疾,从此就在尚书府过着隐形人一样的日子。” “啊,真可怜,幼年丧母还摔成残疾。”明雪晗同情道。 项天歌轻叹一声,又道:“年前中秋,皇上率群臣及家眷前往寿山礼佛。尚书夫人竟然要姜五同行。这姜五就是个提线木偶,尚书夫人说去那便去了。不成想这姜夫人在庙中指使丫鬟打晕姜五造成秽乱佛门假假象。” “不会吧,这么狠,那他的腿该不会也是被害的吧。”明雪晗不禁打了个激凌。“高门大户果然冤孽多。” “早年的事无凭无证不好说,但是年前这次却是铁证如山。” “那后来呢,听你这意思,尚书夫人该是没有得逞。” “没错。当时这柳小妹也在附近,幸得她发现及时,救醒了姜五,就说是有体寒之症,姜五是为了救自己才解了衣裳。只是这未出阁的女子穿了男子的衣服,有辱名节,姜五便求娶了柳小妹,尚书府为了掩人耳目也就同应了亲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了,我说怎么高高在上的尚书府公子与商富结亲。”明雪晗恍然大悟,紧而又疑惑起来,“那这样不是事情解决了吗,怎么又来大婚之日这一出。” “这姜五自幼生长在尚书府,亲身经历了尚书府后院的肮脏,也见识了尚书夫人的恶毒,感念柳小妹的善良,故而与柳小妹商量,自导自演了那场戏。 他先是在人前显露腿疾,故意栽罪柳府以败坏姜府名声,舅老爷定是不答应,会将所有罪名推到姜五身上。姜五趁机提出出府,入赘柳家。” “原来是这样,不过虽然这样柳小妹不用搅进尚书府的后院,却是会让柳家得罪尚书府的,他们对姜五这个亲生子都不择手段,对付起柳家岂不更加凶残。”明雪晗不由的跟着担心起来。 项天歌笑笑,“所以啊,为夫就帮了他们一把,当然头份功劳在娘子。” “得了吧,不过这姜五和柳小妹也真是有情有义。也许也正是因为经历过苦难,所以才更加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感情。”明雪晗不无感慨的说道。 “是啊,经历过苦难才更加珍惜当下,娘子,往后你可莫要离开我。”项天歌顺手一捞便将她抱坐到腿上。 “关我什么事啊?”明雪晗瞧着他眸光过分骇亮,下意识的转开头。 “我九死一生才到你身边,而你亦是饱受苦难才与我结合,难道我们之间不比姜五和柳小妹难吗?人家尚且想尽办法的在一起,我们是不是更应该不离不弃。” 项天歌说着嘴巴一瘪,很是委屈的模样。 明雪晗思及过往,登时心酸一片。 “是啊,比起姜五和柳小妹,我们更难。不光有艰难的过去,还有眼前搬不走的皇族这座大山,项大哥,为何这世道这么难?” 说着,她竟难过的红了眼圈,一副想哭又拼命忍住的模样。 项天歌傻眼了,他只是想趁势说些情话,得她一个承诺,没想惹她伤心。 “娘子莫急,再难不也有我吗?”项天歌好声安抚。明雪晗情绪却更低落了,“就是因为有你啊,项大哥,要不我还是回明……” 项天歌一把捧过她的脸堵住她的唇。 “再胡说我就罚你。”他贴着她的唇故作凶狠的警告。 明雪晗挣扎着要退开。 “一会出了这个门,你就是只是我的侍女,再不能这样抱着你了。娘子,让我再抱抱!”项天歌的声音忽地有些软弱,就像得不到关爱的孩子。 明雪晗怎么舍得他难过,只得由他抱着。 这厮却得寸进尺,唇贴着她的脸颊慢慢的下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年原是俏女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年原是俏女郎 这段时间以来明雪晗虽然心里惦记着他,却也一直梗着根刺,无法释怀。 原本她也不是那扭扭捏捏的小女子,心里一想通便不再抗拒他的亲近。 两人如胶似漆,正吻的痴缠。 门外忽地响起侍从的声音:“世子,衣服和热水送到了。” 明雪晗心里一惊,推起项天歌往后退去。 项天歌还保持着拥吻的动作,怀中却突地空了,恼怒的便要出声训人。 “可以,放门口,我来拿吧。”说罢也不管项天歌面色如何,起身走向门口,将东西拿了进来。 项天歌处事一惯稳妥,这次也不例外,竟里里外外准备好了十来身半新不旧的侍女衣服。 看来这人真是处心积虑良久,就等着自己钻进他的陷阱里。 虽然现在也是说开了,可这种被人了解的透彻,玩转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实在不爽。 明雪晗转脸斜眼佯怒的瞪着他。 “不喜欢吗?”项天歌见她面有愠色,以为是她不喜欢自己准备的衣物。 毕竟这女子爱美是天性,自己准备的这些衣物都半新不旧,样式也是普通的侍女粗服。 她不喜欢也是情量之中。 明雪晗继续拿眼瞪他,却是不说话。 项天歌急了,上前好声道:“明面上你只是我的侍女,若是穿得鲜亮了,难免会给人娇媚惑主的嫌疑,玉华郡主那人善妒心狠,若是计较起来又得费好多功夫。” “哦,所以为了安抚你御赐夫人的心情,就得要委屈我这名媒正娶的娘子吗?”明雪晗翻了个怪眼,不依不饶道,颇有几分争风吃醋的意味。 “当然不是,这府中也不光玉华郡主一人,还有二夫人,其他叔伯的内眷,就是我父亲也时刻盯着我院子。虽然你现在容貌不甚出挑,却也是花样年华……” “总而言之就是拿不出手呗。”明雪晗截过话头,噎的他无言以对。 项天歌见她越来越生气,顿时失了章法。 “娘子,这一切都是权宜之计,你……若不喜欢,我让人重做便是!”项天歌犹豫着终是败下阵来。 “哼,你这样说好像多为难是的,倒显得我这人蛮不讲理。”明雪晗嘴巴一翘,更加蛮横。 明雪晗平素挺通情达理的,今日却咄咄逼人。 项天歌有些慌了,“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项天歌皱皱眉,“那你想怎样我就怎样……” “出去!”明雪晗脸一沉冷声道。 “好吧娘子,你不要生气,我出去便是。”项天歌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抚她,只得听命出门。 他后脚一迈出房门,明雪晗砰地便将门关上闩死。 阴沉的脸霎时云开见月,乐呵呵道:“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又怎会乖乖走人,免得待我梳洗之时又毛手毛脚。” 她虽然是自言自语,奈何项天歌耳尖,一听这话脸上五彩缤纷,敢情这丫头刚才那一出只是为了支开自己。 他抬手便要推门,嗤笑一声又收回了手。 自己对她知之甚深,她对自己又何尝不是了若指掌。 这便是心有灵犀吧! 项天歌这般想着,心情顿时无比愉悦。 明雪晗听着门口没有动静,这才转回屋内梳洗。 项天歌行事十分稳妥,衣物虽然看起来有些旧,面料也算不得好,但是针脚平整细密穿着十分舒服。 并且作为一个见惯各种制衣手法的现代人,一眼就瞧出这些衣服虽然看着旧,其实全是新制的,只是作了特殊处理。 项天歌这般爱护自己,又怎舍得自己穿他人旧衣呢。 “这个傻子!一慌神连话都不会说了。” 明雪晗笑语嫣然,挑了一身浅蓝衣裳穿上。 又给自己挽了个寻常的双环髻,看着便与普通侍女没什么两样了。 项天歌又唤来小黑小白,小黑依旧是暗中保护,而小白则换了女装与她一同当职。 明雪晗这才发现小白竟是个女子,只是身材高挑,又浓眉大眼,天天穿着侍卫衣服,这才瞧不出女身。 如今为了方便照看明雪晗才恢复女装打扮,与明雪晗站在一处,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娇小玲珑,倒是相得益彰的很。 明雪晗就这样在大将王府的内院安顿下来。 主要职责是与小白一起打理院中的花花草草,做些洒扫的活。只要尽好自己的本份,不用与其他人多打交道,如此才更加安全。 明雪晗本来就很喜欢花花草草,做起这些事来也得心应手。 期间,项天歌也履行承诺,带她见了萧正祺与明清扬,商定好山味生意的事。 萧正祺原本不答应,明雪晗好说歹说,又说到处做生意可以游遍大周河山方才应下。 不过他也是急性子,一应下来便赶回东昌府。 而项天歌这边也打着吃喝玩乐的旗号,带着一众属下留连各个酒楼饭馆,明雪晗则接机了解各酒楼行情,为接下来的合作做准备。在小白的陪同下出门。 如此一个多月过去,明雪晗已经对各酒楼了如指掌,只等萧正祺带着山味进京。 只是一个月过去,眼看着盛夏来临,萧正祺仍没有消息。 明雪晗又开始着急起来。 “莫不是遇着什么事了,之前是乔装打扮进京,玉华郡主不知道行踪,现下他是代表东昌府明记山味,必定众人皆知……,糟了,都怪我思虑不周,这些是陷萧大叔与危险之地了。” 明雪晗又是担心又是愧疚,心神不定。 “啊!”指头一痛,明雪晗下意识的呼痛出声。 低头一看,指头已经被花剪剪出一个口子,血流如注,低落在雪白的茉莉花花瓣上,白的花红的血分外醒目。 明雪晗急忙一手按压住伤口,脚下这刻不容缓的去找包扎的带子。 却不想,一个高壮婆子冲上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幸得明雪晗反应迅速,一个急转身险险避开。 “你怎么做事的,这是郡主最喜欢的茉莉花,一会还有摘了做茉莉花糕,却被你这贱蹄子血污了。还敢躲,看我怎么教训你!”那婆子却是不罢休,抓了一旁的花锄又要打明雪晗。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明雪晗躲刚刚那一下本就是急切,这还没有站稳,她又打来,想再避已经避不开。 好在小白就在附近,见状一个飞身赶到,再一个踢腿,那喊打喊杀的婆子就被踢翻在地,同时手中的花锄摔出,锄头正好砸在她腿上。 婆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锄头砸下来是有些痛,但是也只是淤青,连血都没有怎么就成杀人了。”明雪晗仔细看了看婆子的腿,明显是小题大做。 “别管她,我们走!”小白拉了明雪晗就走。 那婆子拉了明雪晗的裤子又哭嚎着求饶起来:“我错了,我不该责怪你弄脏了郡主的茉莉花,我不该多管闲事,你行行好,救救我,啊!” 她越叫越惨,将附近做活的丫鬟仆从全给吸引过来。 这婆子也嚎的更惨,就好像明雪晗对她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一样。 卖惨!?利用舆论的压力坑我? 明雪晗嘴巴一瘪,也捂着受伤的手指叫道:“啊,我的手,我的手指头莫不是断了,好疼啊!” 不就是卖惨吗?谁不会啊。 明雪晗这般想着,哭的更加可怜 。 婆子虽然躺在地上,但是身子一点伤也看不出来,而明雪晗的手指却是血淋淋的。那些同情婆子的转而对明雪晗心疼起来。 “嗬,赖不掉了吧,就是你的血弄脏了郡主的茉莉花,快跟我去见郡主!”婆子突地爬起来,冷笑着说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制花洒好干活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制花洒好干活 这婆子着实刁滑,竟然拐着弯的给自己下套。 也怪自己自作聪明,着了她的道。 小白冷哼一声,怒道:“你这婆子着实多事,小雪只是不小心弄伤手,滴了几滴血在花上,洗干净便是,再不济将染血的花剪了也成,怎地就要闹到郡主面前,你是觉得郡主太闲要给她找些事做嘛。” “洗,你怎地洗?!”婆子也不甘示弱,眼珠子一翻,恶狠狠道:“我告诉你,这可是花中圣品,除了芳香四溢,花形优美,还有清血解毒的奇效。” “是郡主精心培育出来给老将军王做药膳疗旧伤的,每一朵都大有用处、价值千金。” “还怪我多事,哼,让你们主动去给郡主请罪,是给你们减轻处罚的机会,竟然给脸不要脸!你们还不快去禀报郡主!” 这婆子鸡毛当令箭,竟然支使起其他奴仆来。 而那些奴仆听了她的话,也变得神色冷峻,那怕事的已经挪了步子,欲往玉华郡主院子里跑。 虽说现在自己改头换面,不用担心玉华郡主认出自己。但是这玉华郡主是个歹毒性子,万一借题发挥为难自个那就遭了。 “等一下!”明雪晗皱紧眉头,“我们同为这院中的下人,若是洗不干净茉莉花,回头我受处罚,你们一样脱不了干系!所以当务之急是洗干净而不是告状,” “你少怎么洗,你这一洗,岂不把花儿叶儿都给洗蔫了,老将军王还怎么食用。” “放心吧,我保证洗完之后不伤花叶分毫。”明雪晗自信的说着,转头又对小白道:“小白,你去把找一截竹筒来,再找个锥子。” “我帮你拿。”不等小白动身,另一个小丫头应下,又机灵的跑去工具房。不一会便找来截竹筒,还有铁锥。 明雪晗接过便用锥子在竹筒底部钻孔。一边钻一边道:“这狂风骤雨自然会把花叶浇的本零八落,倘若是和风细雨呢,定能将花儿洗的干干净净。” “你要做什么?” 仆从们疑惑道。 “和风细雨壶啊,在这竹筒底部戳上细孔,再将水倒在竹筒里,流出来的水不就像和风细雨一般吗?”明雪晗微微笑着。 “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小白接过她手里的竹筒和铁锥,暗使内力不肖片刻便做好了。 明雪晗微笑着接过,“看好了。” 水倒进竹筒里,又从竹筒底部细小密集的孔中落下,似绵绵春雨一般洒在花上。 花朵微微颤动,不多时,便将花朵冲洗的洁净盈白。 先前帮明雪晗拿竹筒的丫鬟,欣喜的叫喊起来。 她说:“小雪,你这个和风细雨壶可以借我用一下嘛,我负责的那几株曼陀罗总是容易结灰,我每日拿帕子要擦好半天功夫。若是有了你这个水壶,定能轻松许多。” “好啊,不过就水壶,回头我们一人做一个呗。我们还能根据不同的花草需要制出不同规格的,我们还可以制出高压水壶,将那高大的柏树,楠木也给冲洗了。” 明雪晗也是那藏私的人,大方的与人介绍起现代园艺用到各种工具。 “真的假的,快教教我们。”在场的奴仆们听了都兴奋不已。 他们都是成日做活的下人,若无称手的工具,全靠两只手辛苦不说还没有成效,做不好便会遭管事的责打。 现下一听说有那神奇的工具,个个激动的恨不得立马就能得到。 明雪晗微笑着摇头,道:“现在可不行,现在得先把这片花草弄好了。” “我们帮你!”说着,他们便分散开来,七手八脚的整理起明雪晗负责的这片花草。 那搅事的婆子很是不忿,便要再发作,只是茉莉花上已经没有血迹,且浇了水后更加美丽,就连其他奴仆也不再帮着自己,她找不着由头只得咬着牙暗恨。 明雪晗也说话算算。 看着花草都有人打理了,便叫过小白,让她去屋是拿出自己平日用的工具。 “浇花水壶比较简单,现在大家也都看到了,只要做出不同孔径就好,相信不用我多庞大家也明白。我现在教大家的是高压浇水壶。” 她一边操作一边,说:“这个可以帮助我们不用爬高便可以给高大的树木冲洗,也可以更快的给大片的草地快速浇水。 大家看好了,我们准备一个打好孔的长竹筒,再将包好布条的稍细一些竹枝穿进去了,用力往前推,水就会从孔中疾射而出。 这里只有布密封性不够好,若是能找到牛皮等更韧性更好的东西绑在头上,将四周缝隙堵死,水压会更大,射程也就更远。” “没有牛皮,狐狸皮可以吗,老将军王以前赏过我爹一块狐狸皮。”一个十几岁的男奴说道。 明雪晗:“狐狸皮可以啊,但是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有用就成,我去拿。”男奴一阵风跑了,不一会便带回来块狐狸皮。 明雪晗在边角处剪一下一快,然后绑在里面,如此一个简易的高压水枪便做成了。 奴仆得了称手工具,兴高采烈的走了。 而明雪晗这边也打理好了茉莉花。 “夫人真是的,明明自己的手都受伤了,还帮他们做东西。”小白见人都走远了,这才心疼的拿了药给她包扎。 明雪晗无所谓的笑笑,“他们也都不坏人,都是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可怜人。我做这点事,能让他们轻松些也算是积阴德了。” “夫人就是太心软了。要不是你拦着,刚刚我就把那婆子给打废了,竟敢坑夫人!” “可别,我觉得现在挺好,每天打理打理花草也没什么是非。” “对了,夫人,你刚刚怎么会把手伤了?可是那婆子使坏。”小白担心的问道。 明雪晗摇头,“是我自己担心萧大叔,想到他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就有些恍忽。” “世子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夫人也说萧大叔好玩乐,兴许是遇着好玩的舍不得回来了呢。”小白安慰道。 明雪晗依旧愁眉不展,“但愿吧!对了,一会你让小黑给世子递个话,我要见他。” 她见天色也不早了,事情也做完了,便回了屋子准备歇一下。 这刚刚躺下,屋外却突地传来凶巴巴的叫喊声:“小雪呢,小雪在哪,把那贱蹄子给拖出来。” 明雪晗皱了皱眉,刚要起身,房门忽地被人踹开。 下午闹事的那婆子领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那婆子指着明雪晗,对身边的中年男人,怒声怒气道:“管家,就是她,那些洒水竹筒都是她做的!” “绑了!”被称作管家的男人,一声令下,便冲上来两个婆子绑明雪晗。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世子的房中女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世子的房中女人 “住手,你们不许伤害小雪!”小白冲进来挡在明雪晗身前。 “这贱婢害得玉华郡主在众人面前出丑,罪不可恕,来人,给我绑起来先打二十大板。”管家眸子一眯,便要抓开小白。 小白拼死不从,怒道:“我和小雪一直在屋里歇着,怎么可能害玉华郡主。” “玉华郡主原本带着众千金小姐在园员赏花,就你做的那劳劳什子水枪,浇了郡主一身水。这幸好是浇在郡主身上,要是淋湿了其他千金,就不只二十大板的事了。带走!” 管家再次下令,后头跟着婆子家丁都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拖开小白,又来绑明雪晗。 小白岂能依,摆开架式便要与这些人恶斗。 下午闹事那婆子突地蹿到小白身后,趁乱一棍子敲在小白报脑勺上。 小白猝不及防,两眼一翻的昏了过去。 明雪晗一个弱女子,哪里是婆子家丁们的对手,被他们拖着出了屋子,一把掼在地上,又有两个婆子按住她的身子,另外两个举了手臂一般粗的棍子站在两边。 “打!”管家伸手一指。那两个拿棍子的婆子便高举了棍子往明雪晗腰部打来。 明雪晗惊出一声冷汗。 这一棍子打在腰上,不死也得半身瘫痪。 “我是世子房里的,你们若是打残了我,世子要你们的命!” 情急之下,她搬出项天歌。 众人皆愣,这普通的粗使丫鬟打杀也就打杀了,要是主家房中人,即使没有位份,那也轮不到这些管事来处置。 便在这犹豫间,明雪晗用力挣开束缚,爬了起来。 “管家,别听她胡说,瞧她这丑模样,还没老婆子我年轻时水灵,世子怎么可能看上她,定是为了逃壁责打瞎说的。” 说罢,又要来抓明雪晗。 后者却是眸光一凛,色厉荏苒道:“主子的心思岂是你们这些下人能胡乱猜测的,怎么地,要请世子来当面对质吗?” 众人一听这话,又有些动摇了。 这人心深似海,有些人喜欢美貌佳人,就有喜欢无颜丑女的,还有品位奇特喜欢猫啊狗的,实在不好猜,可若是对质,他们也是不敢的。 明雪晗瞧着他们的神色,冷笑一声,又说:“别觉得我相貌丑陋就不可能得到世子的青睐,有种的就拿你们的小命来赌。来,打我啊!” 她厉喊一声,眸光如炬,犀利的扫过众人,颇有鱼死网破的气势。 众奴面面相觑,就是管家都有些犹疑起来。 先前那婆子又发话了。 她白眼一翻,道:“你们别信她的鬼话,她就是看准了世子不在家,没办法对质才胡绉绉的。就她要脸没脸要身段没身段,世子会看上她?” 说着她冷笑一声,又道:“再说她真是世子的房中人,又怎么会在园子里干粗活,早就翘起指头享福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又有些不相信明雪晗了。 “也是啊,其他的姨娘侍妾再怎么不得宠也是半个主子,总不至于继续干粗活的。” “可万一是真的吗?” …… 那婆子不屑的笑笑,“真的又怎样,管家,您跟堕老将军王走南闯北难不成还不能拿捏个婢子。再者,她害得郡主丢丑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世子追究起来,也不是没理。” “这贱婢胡乱生事,搅得后宅不宁,本就该死!” 另外几个仆妇也跟着附和起来。 管家转了转眸,眸子渐渐眯起,露出杀意。 明雪晗见状暗道不好。 虎落平阳遭犬欺,莫管事后他们会付出怎样的代价,眼下他们若是发起狠来执意要打杀了自己,那也是无力抵抗的。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小白,小黑,快救我!”她朝着空中大喊。 也不知自怎地,那平时一直守侯在暗处的小黑这会却是不见人影。 “管家,你看她露馅了吧,她害怕了,我就说她怎么可能是世子的房中人。一定是她觊觎世子,妒恨世子独宠郡主,故意陷害郡主丢丑的,这种人必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那婆子目露凶光,恨不得当场处决了明雪晗的模样。 管家听闻也不再犹豫,“来人,把她拿下,重打二十大板,生死由命!” 生死由命,不就是要直接打死嘛。 好毒的心肠。 明雪晗拼命的躲闪挣扎,但是双拳难敌是手,更何况她只是个弱女子,三两下便被按压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是杀了我,世子会扒了你们的皮,放开!”明雪晗喊的声嘶力竭,那婆子团了块破布上前塞住她的嘴巴。 明雪晗一下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得瞪大眼睛的呜呜乱叫。 而一旁执刑的婆子也再次高举起木棍,往她的后腰打去。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洪钟般的声音,“住手!” 围在四周的奴仆们立即放下手里的家什,转身朝说话处跪了下去,“参见大将军王!” 老将军王,项天歌的父亲? 明雪晗疑惑的抬眼,还未看清来人,面前突地一阵风过,已被人握着肩膀站了起来。 “你就是做出高压水枪的人?”中气十足又不失兴奋的声音响在头顶。 明雪晗抬起头,却是在看清来人时愣住了。 “项大哥?”她下意识的喃喃。 来人浓眉大眼络腮胡,还有一头略显凌乱的头发。 不就是初见时的项天歌吗? 只是仔细一看,才发觉此人眉眼周围布满皱纹,尤其是眉心,即使笑着也竖着深深的川字纹。明显比项天歌年长好多。 “王爷!”明雪晗猛然回神,屈膝便要行礼。 老将军王却是猛一用劲架住了明雪晗的身子,“不必多礼,哈哈,想不到竟是个小姑娘,快,给老夫说说,除了那水枪你还会做什么?” 说话时他眉飞色舞,显是对那高压水松十分有兴趣。 先不管这老将军王为何对高压水枪感兴趣,将眼前的祸事给解决了要紧。 明雪晗看看左右,怯生生道:“王爷,奴婢只是想偷点懒好快些把园子里的花浇上水,没想过要害人,更不敢害郡主娘娘了,还请王爷明察秋毫,饶过奴婢。” 说着便又要跪到地上。 老将军王再次将她架住,摇摇头道:“哎,偷懒好啊,人哪就是因为想要偷懒才会想法子制造各种工具,才能进步嘛。” 他呵呵笑着,兴致勃勃的又说:“对了,我听那闯祸的小儿说,你这高压水枪还能射的更远,快说说需要什么东西,老夫派人去寻来。” “王爷,您不怪奴婢害得郡主丢丑吗?”明雪晗又怯怯的追问一句。 老将军王却是豪爽的挥一挥手,“不过是被水打湿了衣服,能丢什么丑,我们征战沙场,衣不蔽体都不嫌丑。” “您真的不怪我,那我不用挨打了吗?”明雪晗难以置信的再次问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将军王做靠山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将军王做靠山 大将军王眼一瞪,“打什么打,都撤了,一个人吃饱了撑的,小题大作!管家,还不快去找纸笔来,听一听小姑娘要什么东西做水枪,仔细的记下来。” “是,撤了撤了,都撤了!去搬副桌椅来!”管家急忙挥退左右,又对大将军王恭恭敬敬道:“王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 “快点,亏你还跟着我上过战场呢,一点眼力介也没有,能做出这么好东西的姑娘不好好供着,竟然还要打要杀,我看你啊越老越没脑子了。”大将军王恼怒的瞪着管家训斥。 管家则满口致歉意。 “是,小的老糊涂了,王爷恕罪。” “行了,废话就不要说了。”大将军王扭过头,冷峻面容顿变三月春风。 和声悦语的对明雪晗道:“小姑娘,你做那个水枪可以将水投射很远,那换成别的呢,比如说箭啊,刀啊,反正能在战场上,以远致敌的兵器。” 原来大将军王是看上了水枪的投远能力。 难怪来的这么及时,又对自己这么客气。 也好,若是得到大将军王做靠山,即使是个下人也能在这府中昂着头走。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法子要复杂些再者兵工要器当众说来,似乎……不如待画下与王爷作个参考。”明雪晗不卑不亢欲言又止道。 大将军王了然她话中意思,当即面色严肃几分,道:“小姑娘说的有理,是老夫想差了。请随老夫移步书房。” 说着眸光一转,扫过明雪晗单薄的身子,担忧道:“只是姑娘能走吗?” 明雪晗笑笑,“刚刚虽有拉扯,却未伤及筋骨,无妨走动,王爷,请!” 她恭敬的作个请的动作,又先行走动了几步,大将军王不再有疑,迈开大步往前院走去。 待二人走远后,那搅事的婆子不甘道:“这,就让她走了?她……” “不然呢,要忤逆大将军王的意思吗?”管家狠瞪她一眼。 “郡主那边如何交待……”那婆子仍是不甘。 管家皱了皱眉,“王婆子,你别忘了这个将军王府姓项,郡主再大也大不过王爷去,就你天天鸡毛当令箭,毫毛当大事!” “管家了,老婆子也是为主子着想……”王婆子又要说些什么。 管家面色一沉打断她,“得了,都散了吧,干活去!” 身为家奴自然以主子的脸色做事,这明雪晗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当家的都不追究了,他们做奴才的又能怎么样。 也就这婆子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叽叽歪歪。 管家又瞪一眼那婆子,便顾自走开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开干活。 王婆子原地站了一会,忽地掉转了方向急匆匆跑去给玉华郡主报信。 “不好了不好了,郡主,丹霞院那贱婢让大将军王给带走了!”王婆子用天塌下来似的语气说道。 “你这蠢婆子,大惊小怪作什么,没见外头还有宾客在吗?让人听见像什么话。”玉华郡主的亲信大丫鬟绿烟走出来,冷声斥道。 王婆子赶紧卖乖,压低声音将刚才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绿烟闻言面色大变,“行了,我会回禀郡主的,你莫要再多言,快干自己的活去吧。” 她挥退王婆子便急急的转进屋里。 玉华郡主先前被了淋了一身水,此时正梳洗好坐在镜前梳妆。 见到绿烟进来,眼波一转,道:“那不长眼的婢子死了?” 虽是疑问的话,但说来却是肯定的语气,眸子里更是透着漠然之意。 绿烟垂下眼睑,“没。” “没?怎么连个贱婢也处置不了,你做什么吃的。”玉华群主随手就将好手里银梳丢了出去,正好砸在绿烟的手背上,当即起了一道红痕。 绿烟却是指头都没有动一下,继续低头回话,“郡主,那婢子被大将军王带走了,说是看中她制水枪的技艺,要让她帮着改进军器。” “什么!”玉华郡主当即坐不住,蹭地站起来,柳眉倒竖,“大将军王怎么知道此事?” “郡主是金枝玉叶,无端受了委屈,大将军王自然是要过问的,再者当时周边还有宾客定然快速的传到老王爷耳中。” “嘁,什么金枝玉叶,那老东西何时看重过本郡主。分明是在这打本郡主的脸!” 玉华郡主怒不可遏,绿烟忙压低声音劝道:“郡主慎言。大将军王自然是看重郡主的,若不然,又怎会再三说和您与世子。” “还不是为了保住他项家世袭的王位。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用得着本郡主时就好声好气,这目的达成了,就当众下本郡主的脸子。”玉华郡主越说越气,直恨的花容扭曲。 “郡主,还有一事。”绿烟犹豫着说道。 “说!”玉华郡主不耐烦的瞪她。 “那婢子说她是世子的房中人。” “一派胡言!”玉华郡主用力一拍桌子,声音都变了调。 “奴婢之前就查过了,这婢子是从柳府带回来的,据说那柳员外十分喜爱花草,在府中养了许多手艺精巧的花匠,世子见他园中花长得好看就带了两个回来。” 绿烟悄眼打量了下玉华郡主的神色,又道:“虽然这婢子面貌粗陋,但奴婢听闻,这百草万花向来是冶病医疾的良药。 而这良药之中亦有许多用于男女补身,且这婢子又擅园艺,兴许也懂得……” “你是说这婢子利用花草制药诱世子!?”玉华郡主瞠圆了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绿烟点点头,“虽说不能与世子当面对质,但是这种事也瞒不住的。奴婢听闻,这婢子进府当日曾与世子孤男寡女共处两个时辰。” “你说的都是真的。”玉华群主怒道。 绿烟点头,“句句属实。” “岂有此理,连个贱婢都敢爬到本郡主头!”玉华郡主眸子一眯,杀气腾腾,又道:“对了,那个明雪晗有消息了没有。” 绿烟摇头,“明雪晗进京之后就跟陈方走了,这个陈方油盐不进,又有些本事,贤王爷那边也派了人去找……” “废物,废物,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玉华郡主终于爆怒,甩手狠扇了绿烟一巴掌。 她在自己的地盘向来是不掩脾气的,绿烟这些长随左右的也早就习惯。 被打一巴掌,也依旧面不改色,恭声道:“郡主,那明雪晗找不着奴婢以为并不是坏事。 要不然她有陈方撑腰,若是入了府,就以她在东昌府时与世子那腻歪劲,定会给郡主添堵。“当务之急,还是得安置好眼前的事。” “眼前,有什么可安置的。等那贱婢从大将军王那出来,就让人弄死。” “不可,郡主,这婢子如此得了大将军王的青睐,又是世子房中人,您作为当家主母当妥善安置才是。” “本郡主还要妥善安置她,绿烟你脑子装的什么。” “郡主,这贱婢自然是留不得的,但是不急在这一时。在东昌府时,明雪晗与世子不是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嘛,那您就把这婢子的位份好好抬一抬,热热闹闹的纳进门。 让那明雪晗知道世子早就不稀罕她了,也能让人知道郡主是真心实意的为世子打算。” “热热闹闹纳进门,本郡主还得捧着她。”玉华郡主气的七窍生烟。 “只怕她受不起!”绿烟轻轻一笑,意有所指。 玉华郡主盯着她看一会,忽地也笑了起来,“好吧,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毒心贤妻欲害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毒心贤妻欲害人 另一边,明雪晗跟着大将军王到了书房。 依着前世所识画出好几种弹簧刀箭,至于能不能做出来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了。 毕竟她也不了解这个时代金属锻造技术发展到哪个程度了。 故而只是根据前世所学原理,画出一些图来。 “王爷,这个是弹簧,为螺旋状铁器,用力压到底,再松开便形成强大弹力,可将刀箭弹射出,若是弹簧足够韧劲,威力是水枪的百千倍。”明雪晗对着图纸解释道。 大将军王很是惊奇,他睁大眼睛,嘴中啧啧称奇,“妙,妙,妙,利用弹簧的弹力将东西投射出,真是妙,我这就着人去做。” 明雪晗听这语气,估摸着是能帮出弹簧的想了想,又说:“等等,我再易于操作的弹簧箭壳。” 说罢,便又照着现代手枪的的样式画了图发射刀箭的外壳。 大将军王惊奇不已,“这是什么,这……” “把手指穿过这里,大拇指扣住固定好发射器,食指按动开关,装在前端管子里的刀、箭,或者别的什么杀伤力的武器就会被发射出去。” “单手就可以操作。”大将军王不淡定了,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明雪晗倒是无所谓,作为一个现代灵魂,什么杀伤力强的武器没有听说过。 她点点头,“对,我们还可以在前端安装多个发射孔,这样了就可以连发,杀伤力更强,若是换作火药……” “等等,火药,你是说这里面还可以放火药!?”大将军王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明雪晗见到他这个样子,突地心里打了个突。 暗道,这冷兵器时代,若是造出个枪炮什么的,定会天下无敌,而这大将军王作为大周朝开疆僻土的开国将军,指不定也抱有什么一统天下的雄心。 虽然这些都是根据前世摆地摊时贩卖玩具枪画的,但是原理却与真枪一样的。 在现代社会也时常有玩具枪发射铁珠、鞭炮等伤人致重伤事件,可见是极有杀伤力的。 这若是将火枪的制造方法告诉了他,而他真的做出来,拿去侵略周边小国,岂不是要增加好多杀孽。 明雪晗也明白,随着历史的发展,早晚会出现那些杀伤力强的武器。 但是作为一个生于和平年代的灵魂,仍然希望带来这些的不是自己。 思及此,她为难的笑笑,“对啊,反正什么厉害装什么呗。不过我也知道这些原理,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制造兵工的行家。” 大将军王有些失望,但是转眼看着手里的图纸又喜笑颜开,“好好,老夫这就找行家来试试。” “对了,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尊师……”末了,大将军王话锋一转,疑惑的打量起明雪晗。 明雪晗笑笑,“这些也没什么难的,我从小跟着父亲在山上以捕蛇为生。这蛇机敏异常,神出鬼没,若是没有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很难捕捉。这,为了生存便自己捣鼓了些玩意。” “哦,原来如此,那令尊也是个能人,不知可否引见。”大将军王露出期许的神情。 明雪晗摇头歉意的笑笑,“家父已故。” “抱歉,老夫无意触及姑娘伤心事。那家中还有何人?” “亲眷倒有些,只是离得千山万水。如今也算是孤身一人。”明雪晗倒也没有扯谎。 大将军王微笑着点头,“莫哀,往后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姑娘,这箭枪要是做出来,你就是我们大周的大功臣,老夫定向皇上为姑娘请封。” “请封倒是不必,只是眼下……”明雪晗为难的低下头。 大将军王愣了下,很快便了然了。 “明白。这样了,从今日起你便来老夫跟前听命,就……打理我这书房如何?”他环顾一圈说道。 打理大将军王的书房,那就不必再与后院的女眷仆妇搅在一起了。 明雪晗欣赏不已,满口答应。 大将军王面上欢喜,心中却也有一番计较。 他见这姑娘其貌不扬,执笔生涩、字迹丑陋,但是描绘的手枪图却细致入微,且说起制造原理头头是道,可见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这样的人才却屈居在后院做个花匠,不是别有用心便是怀才不遇,不管哪种原因这样的人才都不能落入别人手中,更不能落入敌国手中。 还是留在眼皮子底下妥当。 他这般想着,当即叫了管家过来,于书房旁边收拾出一间厢房与明雪晗住下。 明雪晗乐得远离是非,正要应下。 门外又响起家丁的声音说,“大将军王,玉华郡主求见!” 大将军王眉毛一蹙,显是不悦:“玉华郡主,她来做什么?” 一旁的管家瞅了瞅明雪晗,道:“想是为了小雪姑娘而来,王爷,还是见一见得好。” “真是多事,让她进来吧。” 大将军王一挥手,转身出了书房,来到一旁的堂屋,袍摆一撩便在丹樨上的宝座坐下。 明雪晗本想就此回去,却又不想与玉华郡主正面相对,便垂首恭侯在门外。 玉华郡主莲步轻移款款走进院中,明雪晗与其他仆从一样,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的站着。 本想趁着玉华郡主进屋之后再溜之大吉的,不成想,那玉华郡主进院之后,第一句话便是与明雪晗有关。 只见她毕恭毕敬的行了行礼,道:“儿媳不贤,竟未留意到夫君宠幸了婢子,也未及时给那婢子位份,实在罪过。今儿特来请罪,还请父亲给儿媳将功赎罪的机会。” “来老夫这将功赎什么罪,郡主是不是找错人了。”大将军王很是不解,一旁的管家小声提醒道:“王爷,您先前带回的婢子小雪便是郡主所说的世子房中人。” “那姑娘是韶儿的……”大将军惊奇之余,竟又笑了起来,那笑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 摇摇头,道:“看来那丫头果真有本事,竟是韶儿的人,那老夫就不能留在身边了。玉华,你带回去好生安置。” 玉华郡主又屈了屈膝行礼,“是,儿媳定备下厚礼再收拾个好院子,定不亏待她。” “这些事你与韶儿商量便是。”既然是儿子的房中人,那作为公公自然是要避嫌的。 门外的明雪晗听了却是咬碎一口银牙。 刚刚还要婆子打杀了自己呢,怎么可能真的妥善安置。 “王爷,误会,误会!”明雪晗急忙奔进屋里,陪着笑脸道:“奴婢不是世子的房中人,刚刚那样对婆子们说,只是……为了保命!” “哦?”大将军王疑惑的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历史的惊人相似 第一百五十七章 历史的惊人相似 明雪晗歉意的笑笑,“奴婢面目乏善可阵,性子又野,世子怎么可能看上我,再者,也只有入府那日与世子见过,之后便是连面都没见着,怎么可能与他有什么呢?” “不是?”玉华郡主眸光一转,透着森然之意看向明雪晗,“如今阖府上下皆知你是世子房中人,你又不是,教本郡主该如何是好?” 说着,她面向一转朝大将军王施礼恳求,“父亲,夫君心性淡薄,身边伺候的人本就少,外人不知情,却以为儿媳自持身份,又道我好妒不与他纳妾。儿媳有口难辩! 今日好不容易听得夫君有房中人,儿媳喜不自胜,暗想也多个人伺候夫君为项家开枝散叶,也能证明我不是那好妒恶妻。 而今她又说不是,这知情的也就罢了,落在外人眼里,定又觉得是儿媳暗中使坏,容不下个通房。父亲,还请为儿媳作主。” 玉华郡主说着竟抹起眼泪,凄凄艾艾的哭了起来。 大将军王看着她这模样,眉头紧紧皱起,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明雪晗,道:“小雪姑娘,这,你可愿意给韶儿……” “奴婢粗陋,配不上世子。”明雪晗却是截过话头,想也不想的拒绝。 玉华郡主闻言刚想说什么,明雪晗又抢先开口。 “郡主容色无双倾国倾城,世子放着郡主不爱,却宠幸我这样一个面貌丑陋的婢女,那不知内情的岂不是以为郡主有什么隐疾,才会在世子看来不如我这个无颜女。” 你不是要名声吗?那我就送你一个好名声。 玉华郡主顿时愣住了,暗恨的看一眼明雪晗。 后者却是淡定自若,继续说:“王爷,府中美人无数,轮上轮下都轮不到奴婢来给世子做妾,奴婢也有自知之明,就我这相貌传扬出去,也会让世子被人笑话。” 明雪晗瘪了瘪嘴,很是懊恼遗憾的样子。 落在大将军王眼里,却觉得她既有自知之明,又进退有度,着实是个拎得清的可人儿。 “哈哈,好好,小雪姑娘既然无意韶儿,那老夫也不强拉红线,玉华,你也听到了,小雪姑娘跟韶儿没有关系,你呀也不要太在意那些人闲言碎语。问心无愧就好嘛。” 大将军王不肯支持玉华郡主,她也只能忍气接受。 回到自己的院中,便气的打翻了一桌杯盏。 “岂有此事,这贱人竟然拉笼项鼎那老匹夫撑腰。”玉华郡主咬牙切齿的说道。 “郡主息怒,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绿烟关紧房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玉华郡主斜她一眼,没好气道:“快说,磨磨唧唧的。” 绿烟上前一步,小声道:“郡主,大将军王丧妻二十余年一直未娶,也未有通房姬妾,这项府女主人的位置自然也就空悬。 倒是让二夫人捡了漏一直把持中控,其他叔伯夫人们也得以逍遥自在。” “说重点。”玉华郡主不耐烦道。 “若是此时大将军突然有了女人,哪怕只是个妾室,也算是项府的半个女主人,那对二夫人他们的地位也算是威胁?” “你是说……玉华郡主眯起眼睛,露出恶毒之意。 绿烟面色一沉,冷冷道:“祸乱父子两代的无颜丑女,必有见不得人的手段,这等不知廉耻的女人非妖既祸,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福这祸之所倚,祸之福之所起,贱婢,我看你怎么逃出本郡主的五指山。绿烟,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务必在三日之内送她上西天!” 玉华郡主唇角一挑,得意的笑着。 “是,郡主!”绿烟恭声应下,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意。 那边明雪晗得了大将军王的允诺终于在书房旁边的耳间里住下了。 有了这座大将军王这座靠山,即不用再怕那些奴仆们欺压,也不用担心玉华郡主暗害,明雪晗自入府来第一次放下戒备,安心的享受起生活。 这大将军王虽然戎马一生,是个粗人,成日只知舞刀弄枪,但是这院中文人雅士该有的也都有。僻如上好的茶叶,紫砂制成的器皿,还有那上等的纸墨笔砚,以及成千上万的藏书。 明雪晗如获至宝,借着打理书房的机会。 便为自己泡上一杯香茗,一边品茗闻香,一边查阅典藉,倒也悠哉。 当然她也没有白享这惬意的生活,将前世所见的玩具兵工器械的图纸都画了下来。 这也赖于前世摆地摊时,为了节约成本多赚钱进的都是些低质量玩具,很多还没有开卖就散架了,她只好自己修,一来二去便也将这些玩具刀枪的结构摸得门清。 另外也得益于在孤儿院时看过的那些纪录片,有一段时间电视里天天反复播放现代军事,也了解到一些枪枝弹药的制造原理。 最最主要的是,现代资讯发达,信息呈爆炸式传播,书本、报刊、网络、影视剧乃至随处可见的小广告都能获取很多知识。 明雪晗静下心来将这些碎片式的信息统计整理,渐渐的画出来的图纸越来越详细,也越来越具有实用价值。 当然她也在大将军的藏书,以及在陈方周槐安等人的藏书中了解到,这个时空的历史与时事。 这个时空的山川地貌都与前世的古中华有着惊人的相似,甚至连朝代更迭、知名历史人物及事迹也有很多雷同的地方。 就像曾经项天歌提到过的骆宾王,在这个时空不是前世那个敢于向武后宣战的骆宾王,倒与诗仙李白的经历十分相似。 而刚刚灭亡的前朝则与前世的唐朝兴衰有着多个重合点。 而到本朝大周王朝与前世大唐之后的五代十国又完全不同了,在前朝灭亡之后,只经过短短的八年的地方割剧混战之后。 大周王朝便统一了中原,后又收服了南疆、东陵,现今只有西启称霸西北,只是西北贫瘠苦寒,只要西启人不在边境滋事,大周也就懒得搭理。 而在科技发展上,已经出现火药,却是用于烟花爆竹这些哗众取宠的事情上。磁石也已经出现,当然也只用查探风水宝地,还未用于航海或者军事作业上。 如此看来,自己这个现代灵魂还真能利用前世所学大展拳脚,必能成为当代杰出人物。 只是这些腥风血雨的争斗并非喜爱和平之人的志向。 明雪晗倒还是更加喜欢做生意。 做做腊肉,开开酒楼,将现代人那套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除了同类没有不吃的精神施展出来,必能成为当世巨贾,享一世荣华富贵。 又何必去过那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明雪晗打定主义,画出些图纸之后便不再用心于此,转而研究起民谷地理类的书籍。 这一日她正捧着描述前朝酒池肉林宴的书看的津津有味,大将军王突地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他边跑边兴奋的喊道:“成功了,成功了,丫头,快给老夫试试,与你父亲做的相比,哪个威力更大。 明雪晗抬眼一看,他手中竟真举着把与现代步枪差不多大的武器。 “我让人按照你的图纸做了好几样,最终确定了这把,你看,这里可以放置六枝一尺半长的铁箭,足以洞穿敌人的身体。” 说着,他献宝似的按动把手,一支玄黑铁箭便发射出来,砰地一声射在几丈远外的大树上,当即入树杆半尺余,若是换成肉躯,洞穿而过轻而易举。 明雪晗暗暗吃惊,不愧为大周王朝大军统帅,掌握着当今最厉害的武器制作团队与技术,竟然这么快就制造出了弹簧枪壳。 “这东西好是好,只是造价太高了,不利于大军作战,也不易挟带,若是能改的更轻廉价就更好了。”大将军开心之余又有些遗憾。 想了想又对明雪晗道:“小雪姑娘,你父亲可有别的法子。” “我父亲都是做的竹箭,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铁器制成的,果然非同凡响。”明雪晗只想得到个靠山,没想要靠设计军火发家,故而避重就轻的回道。 “竹箭?”大将军王很是失望。 明雪晗笑笑,安慰道:“不如在大军作战时也改成竹箭,虽无铁箭的穿皮洞骨之威力,却也能远距制敌,杀其威风,在两军交战时抢战先机。” “不错,这也是老夫初衷,是老夫急攻近利了了。”大将军王收起箭,又扭头看了看她面前的书,眉心便又蹙了起来。 只听他沉声道:“酒池肉林?丫头想进宫?” 进宫,不过是看了本与宫闱有关的书,怎么就与进宫扯上关系了。 明雪晗还未回过味来。 大将军王忽地面色一沉,眼神冷厉的打量着明雪晗。 “你这丫头,是想学花木兰建功立业?”他的声音更加沉着。 明雪晗又是一愣,不解道:“王爷何出此言。” “老夫虽然老眼昏花,但是心里却很明白,你不爱韶儿,对老夫的抬举也兴至蔫蔫,对旁人更是漠不关心,颇有一番世外高人之风骨。 然你却又到得我将军王府,还露得一手绝技。可见必须一腔抱负,只是连老夫都不能为你实现,可见……丫头,你相中的伯乐可是那金殿上的九五至尊。” 第一百五十八章 言谈举止引疑窦 第一百五十八章 言谈举止引疑窦 我的乖乖…… 明雪晗闻言惊的差点跌倒,这大将军王是不是心眼太多了。 只是站在他的角度细一想,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爷,您可高看小雪了。古来有言伴君如伴虎,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去趟那浑水,再者大周女子可不能为官。我又没有花容月貌,怎近得帝王身?” 大将军王眯眼想了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明雪晗笑笑,“就是嘛。小雪看这书,只是想学学这宫中御厨手艺,来日也能整出一个酒池肉林的大宴来一饱口福。 人生在世最要紧的就是吃穿住行,而吃是第一位的,于小雪而言,这吃好便是人生第一大抱负。” 明雪晗说的极其认真,两眼亮晶晶的,就好像那酒池肉林般的享乐生活已经摆在眼前。 大将军王看着她,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好亮的眼睛。 明明是一张其貌不扬的脸,突然认真起来,那眼中就像有星辰大海,熠熠生辉,璀璨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双眼中,丝毫没有为奴为婢者的卑微,也没有被困苦生活打磨过后暗淡。 它灿烂的就像不属于一个下人的眼睛,它该属于天真烂漫不为世俗侵扰的金枝玉叶。 大将军王看着不由的深深皱起眉头,露出困惑的模样。 明雪晗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这老王爷的七窍玲珑心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不会又要提出什么质问吧。 正惆怅着,大将军王突地收回视线,道:“也罢,你们年轻人都爱玩爱闹,得,我把这玩意再拿回去改造改造。” 说罢爽朗一笑,便提步出了院子。 明雪晗更加疑惑了,直觉告诉她,大将军王一定是想到什么,却又不肯让自己知道。 大将军王键步如飞的走出院子,待出了月亮门朝空中打了个手势,管家便飞快的跟上。 他毕恭毕敬的行了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柳府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大将军王沉声问道。 管家眼角余光下意识的扫过左右,小声道:“去柳府调查过了,柳府以前确实有个叫小雪的花匠,虽然下人们描述的小雪姑娘的面貌以及在柳府的生活都差不多。” 说到此,他转眸思量片刻,又道:“但是属下细致调查之后发现下人们所说的小雪在柳府的时间多有出入。有说三五月的,又有说一两年的,再细一问小雪与他们有什么交情,又词不答意。 属下怀疑,要么这位小雪姑娘根本没再柳府呆过,下人们是得了命令统一口长,要么就是这个小雪在柳府时故意混淆视听隐瞒身份。不管哪种原因,这个小雪都非常可疑。” “你是说小雪真有问题。”大将军王拧紧眉头,声音倏地冷了下来。 “王爷,您想这个小雪举止大方,谈吐不卑不亢,言谈间也时常引经据典颇有才学。这样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粗使花匠。 另外派去东昌府的人也回了确切消息,当初世子在东昌府时,至少有四拨人行刺世子。属下怀疑了,这个叫小雪的花匠八成是其中之一,接近我们王府的目的意在世子。” “意在韶儿?”大将军王面色更加冷沉。 “王爷,您想想,这个小雪原本就是世子带进府的,只是后来世子对她并无亲近之意。她便转向目标,故意先在郡主宴客之时教授下人们水枪,从而引起祸端也得到王爷您的青睐。 并且根据属下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在书房的这段时间沉迷历史地志,而一个姑娘不喜话本志怪小说,却爱那枯燥的历史地志,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管家所言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大将军王听了也越来越觉得有可能。 “东昌府那边的探子还说了,除了害得世子中毒的那个灰衣人为首的一拨人,另外还有贤王、东陵余孽,和南疆人。” “南疆人也掺和其中?”大将军王似有些不敢相信。 管家点点头,“没错,就是在世子那位山里娘子明雪晗的家中,我们发现熊瞎子。且那熊瞎子极通人性,一定是经过长期驯化的,而会这本事的非南疆人莫属。 另外属下也查到,将熊瞎子赠给明雪晗的是个叫萧正祺的浪人。萧姓可是南疆王族,而这南疆王族与前朝皇后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王爷,这么多人处心积虑的接近世子,而这小雪姑娘又疑点到达多,属下不得不多长个心眼!” 大将军王表情凝重的点点头,“管家是看着韶儿长大的,你对他的一片关切之心,老夫又怎能不明白。既然管家有所怀疑,那以后就派人把小雪盯紧了,若真有不轨之心再拘起审问不迟。” 管家:“是,属下明白。” 大将军王若有所思,突然又说:“对了,你说那个萧正祺有可能是南疆人,那他现在在哪,不如先将他找来问个清楚。” “他失踪了。”管家不无自责的说道。 “失踪?” 管家:“原本萧正祺与明家姐弟一起进京寻找世子,后来得知世子与玉华郡主和好便没来王府。萧正祺陪同明家弟弟去了书院读书,一个多月前突然回了东昌府,之后便消失了。” “那明雪晗呢?”大将军王想了想又问。 管家神色凝重的摇头,“也失踪了。最后一次有她的消息是陈国公府,但是在一个月前便没再看到她出入陈国公府。” “活生生的两个人会失踪?”大将军王百思不得其解,只觉这其中越来越多的疑团,似万丈深渊,就摆在近前,稍有不慎便会跌落其中,万劫不复。 管家看了看他视色,试探性的问道:“王爷,是否要派人去南疆查探一下。虽说明雪晗是土生土长的碧螺山人,但是那熊瞎子竟然能听命于她,属下总觉得有些奇怪。 南疆巫蛊之术神乎其神,说不定明雪晗早就被蛊惑,成为南疆安插在世子身边的细作。” 大将军王却是不太赞成的摇摇头,“明雪晗的事先暂放一边,毕竟这算是韶儿的私事,老夫答应过他,只要他接受玉华郡主的婚约,其他的事便不再过问。 他为项家已然舍弃自己的婚姻,我这做父亲的又怎能再逼他割下心头好呢。” “王爷爱子心切,世子定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的。” “嗯,你先去找到萧正祺吧。”大将军王颔一颔首,正要提步离开,突然地脚步一转,猛一甩袖,近前的叶子忽地像长了眼睛一般,齐齐的朝月亮门后飞去。 “啊!”尖锐惊恐的叫声传来,与此同时又是扑嗵一声闷响似有重物落地。 管家疾步上前,转到门后果见个纤弱少女倒在地上,正捂着胳膊哎哟呼痛。 “小雪?”管家犹疑着出声,眸中已迸射出凶狠杀意。 明雪晗心头一怔,划不过好的预感。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挑明身份提条件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挑明身份提条件 明雪晗瞧着管家与大将军王的神色,个个透着凛然之意。 她暗道不妙,面上却很快镇定下来了,略有些委屈的说道:“管家,烦劳您扶我一把,痛死我了。” 她手掌撑地了起了起身,又吃痛的跌去,真当是急需人扶的模样 管家朝大将军王投去征求的目光,得到大将军白许可之后,这才上前扶起明雪晗。 明雪晗真是摔惨了,即便有管家的搀扶也痛的双腿打颤。 直到站直了停了一会,方才缓过痛意。 “小雪,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将军王疑惑道。 明雪晗急忙屈膝行礼,又因跌了腿,险些再跌到地上。 “无需多礼,站着回话吧。”大将军王抬手示意。 明雪晗这才直起身,懊恼道:“前些日子阴雨绵绵,将屋子里的书都给霉了,今日阳光不错,便想搬出来晒晒,却不知道哪里跑来只野猫,叼了本书就往外蹿,我本想攀到树上去抓它,却不想猫没抓着,反而摔了个四脚朝天。” 她苦起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猫?”大将军王一扭头果见不远处的屋顶上正躺着只黑猫,嘴里还叼着本书,当作咸鱼一样撕咬着。 “这猫是谁养的,竟将书本当咸鱼,管家快去把猫抓下来!”大将军王恼怒下令。 “是,属下这就去!”管家领命带人去抓猫了。 “那我继续去搬书了。”明雪晗便要转身走人。 “等等!”大将军却叫住了她。 “王爷,还有何吩咐?”明雪晗回转身来,如常回道。 心下却早已紧张如擂鼓。 她原本是要追猫的,却突然听到了萧正祺的名字,便停了下来,听到了管家与大将军王的谈话。 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他也不是真的冲着自己的才学来的。 他在怀疑自己会对项天歌不利。也怀疑自己的身世,想要利用自己绘制手枪的能务,他还要抓萧正祺回来。 也是,踩着尸骨打下大周江山的堂堂大将军王,又怎么会轻易的被自己的三言两语说服。 只是这些她并不担心,大不了撕下伪装,让项天歌为自己证明。 真正让明雪晗担心的是萧正祺。管家说他可能是南疆人,而南疆也有派人刺杀项天歌。 她当然相当萧正祺不可能要害项天歌,若是会,在过去的相处中,他有无数次机会下手。 唯有可能,他虽与南疆人认识,但是并不造成他们的做法,所以被当作叛徒抓走了。 又或者是玉华郡主发现了他的行踪,加害于他。 明雪晗越想越担心,面上险些维持不住淡定。 大将军王突地上前,伸手扶住明雪晗的胳膊, 一双眼睛犀利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明雪晗,那眸光仿能洞悉人心。 明雪晗被看的满身不自在,想要退开,却发现大将军王的手似磁石一般,吸的她退不开分毫。 “王爷?”她疑惑的出声。 大将军王蓦地笑笑,很是慈爱的模样,道:“你这丫头体瘦如柴,竟敢爬树追猫,也真够不自量力。下回别干这样的蠢事了!” 他话说的亲切和蔼,明雪晗却觉得话中有话隐含威胁,更加紧张。 “是,小雪记下了。”她尽量平静着回道。 “去忙吧!”大将军王终于收回手。 明雪晗如蒙大赦,道一声“是!”便溜之大吉。 大将军王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管家着人将猫抓了回来,这才抓起那猫,冷声道:“把这畜牲宰了,竟敢将老夫的藏书当咸鱼,不识好歹的玩意!” “是,王爷!”管家抱了那猫便要退开。 大将军王也终于甩袖离去。 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远处的花丛后站起个婆子也匆匆起身,奔向后院。 明雪晗进到屋内,一直关注着外面了,见人与猫都走远了,这才敢跑出屋来。 真是伴君如伴虎,这深宅大院里,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她突然无比怀念起前世,虽然日子过得清苦,还要不停的勤工俭学,存钱寻亲,但总是充满着希望。 只要足够努力,总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不像现在,明明那么努力,明明费尽心血,却总会被人轻易打碎。就好像积木搭建的城堡,不管已经建的多么漂亮,只要某人轻轻的动一动手指,就会毁灭。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费尽心力搭积木的人,再多的努力命运也始终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无论是玉华郡主还是大将军王,还有其他有权有势的人,拿捏自己就像拿捏着蚂蚁。 难道这辈子只能被人拿捏,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不能过上安逸的生活也就罢了,就连亲近人的也要被连累,被伤害吗? 明雪晗愈想愈生气,悲悽而又纯真的眼眸中渐渐涌起狠戾之意。 她抓起书案上一张手枪绘制草稿,自语道:“是不是只有成为重权在握之人,才可以在弱肉强食的世道里立足,保得安宁。” 说罢,她收紧五指,那平整的画稿便被紧攥进手心里,成为一个破皱的纸团。 她突地扔下纸团,走到门口,唤过院中小厮,冷声道:“请转告大将军王,小雪有事求见!” 明雪晗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那小厮从未见过她如此色厉荏苒的一面,不由的怔了怔了。 “还不快去,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她再次冷厉出声。 那小厮急忙退下去找大将军王。 不多时大将军王便来了,“小雪姑娘,你唤老夫前来何事。” “王爷,我突然想到一个不仅能远距致敌,还不需费吹灰之力便能以一敌百的兵器。”明雪晗眸中天真不在,无比严肃的说道。 “哦?”大将军王似乎并不惊讶。 明雪晗也明白,他本来就怀疑自己,倒也没太在意他的态度。 抿了抿唇,又道:“小雪可以将制造图画出来,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只要老夫能够做到,必不亏待小雪姑娘。”大将军王笑了笑,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又端起一旁的茶盏细品着。 明雪晗左思右想,突地走到门边将门关了起来,然后一抬手撕下脸上的伪装。 露出清丽的真容。 大将军王端茶的手一顿,眼眸也下意识的眯了起来。 “王爷,我就是明雪晗,是项天歌在碧螺山明媒正娶的娘子。” “明雪晗?”大将军王放下杯子,目光如炬的打量着她。 “是,我就是明雪晗。当初我与项天歌说好,进京求皇帝给他解毒,他也答应我这一生只有我一个娘子。” 明雪晗知道凭他大将军王的实力完全可以调查到这些,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顿了顿又说:“但是进京之后我才发现他并没有履行承诺,虽然我也清楚他有苦衷,只是我也不是那委屈求全的性子,是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的。” “所以你就混进府来,针对玉华郡主。”大将军王又端起杯子,好整以暇的说道。 “我才没那么无聊。”明雪晗不屑的说道,“我进王府只是为了保命!” “保命?”大将军王笑了笑,“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吗?” “也不算。只是这期间发生了些事情,相信以王爷的能耐也早就清楚,我也就不再赘述。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说我的条件吧。” 明雪晗没有与他话家常的性质,她也清楚对方也没将自己当作儿媳妇。 果不如所料,大将军王放下杯子,拿起被明雪晗揉皱的草稿,“所以你就想借老夫的手保命?”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画多少兵器图纸,我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争,但是我见过听过的兵器不下百种。若是心情好,或者灵感乍现,指不定就将这些兵器全画出来了。” “小丫头,你这是在诱使老夫吗?”大将军王颇有些不屑的语气。 明雪晗挑一挑眉,“王爷要这样认为也可以,总之,您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兵器好坏的影响不用我多说,我只是想说,我活着比死了对王爷更有用。” “哈哈,你这小姑娘倒是识时务。”大将军王朗声大笑,末了又猛地收住,正色道:“好,老夫答应你,必倾尽全力的保住你的命。” “除此以外,我还有要求。帮我找到萧正祺,我要与他在京中经营山味生意,再者不可对外暴露我就是明雪晗的事,就连项天歌那边也不许说。” “哦?难道不是他找来药王替你易的容?”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这个老狐狸。 明雪晗转眸,“是!但是我不想他知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当你赏识我,允许我代表将军王府和萧正祺做生意。” “刚刚你不是说了吗,明雪晗失踪了,但是东昌府的明记山味铺却还在。而你也知道明雪晗的存在,知道她还有个弟弟,那就出手帮一帮明家做点做点养家糊口的小本买卖,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吗?还能宣扬一下您对贫穷儿媳一视同仁的高尚品德呢。” “哈哈,你这小丫头的嘴啊,还真是不饶人,得,老夫答应你!”大将军王竟然答应了。 “那你派高手与我一起,我要亲自去找萧正祺。”明雪晗趁热打铁,提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第一百六十章 回归故土无旧人 第一百六十章 回归故土无旧人 “这可不行,你不是说要老夫保你的命吗,你现在就离开王府就不怕那些暗中鬼祟对你不利。再者,你所说的兵器图老夫可还没有看到呢。” “鬼祟虽然多,但是我代表您大张旗鼓的去找,相信那些人不看僧面也得看王爷您的佛面,不敢造次。而兵器图,明日一早便呈上可致山崩地裂的火药。” “山崩地裂?”大将军王一听就不淡定了。 “火药,其实就是制作烟花爆竹的东西,但是经过经过特殊的比例配置,再佐以特殊的容器,轻则让人分崩离极,重则山崩地裂。但是具体达到什么样的威力,还得看铸造技艺。” 土制火药的配方在现代社会早已泛滥网络,更何况她还亲眼在庙会中见过土铳,也亲眼见过孤儿院的大厨自制炸药到河里炸鱼。 可以不吹牛的说,像手枪弓弩这些她不能亲手做,而炸药恰恰是她能自制出来的。 只是她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原材料能提纯到什么程度,也就难以估量其威力,也就难免会伤到自己,故而这才只提供制作方法而不亲自动手。 大将军王倒不管那许多,听说她第二天就可以呈上火药的制作图,当下应道:“好,只要你做出火药,这些条件老夫都答应。” “好,王爷爽快,那我们就说定了。”明雪晗伸出手,大将军王也快爽快的与她击掌为誓。 第二天明雪晗便如约呈上了火药配方以及制作方法,大将军王也说话算话,当即点十几个高手,以及一队人马前往东昌府。 明雪晗又要求带上小白同行。 这等小事大将军王自然不会反对,三日之后,明雪晗便带着这队人马出发了。 大将军王府另一个富丽堂皇的院内,端庄高贵的妇人五指蓦然收紧,握成拳头。 “你说大将军王竟然让那丫头片子带着大队人马去东昌府找明雪晗了?”项二夫人面色冷峻,眼底闪过阴寒之色。 前头一个躬着站立的妇人微一点头,同样忧心忡忡,“是的,夫人,看来大将军王对那婢子还真是上心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去做。这不明摆着是在讨世子欢心吗?” “你是说,大将军王真的有意纳这婢子为妾。”项二夫人再次不敢相信的出声,“那婢子其貌不扬,入府也不过月余,跟大将军王相识的时间更是短暂。怎么可能?” “奴婢打探过了,那婢子极懂兵器军械,想是这样入了王爷的眼。”那女人说着,垂眸想了想,又道:“瞧这阵式,续弦也是有可能的。” 项二夫人攥着手更紧了,嘴唇紧绷成一条线。 妇人又道:“世子对明雪晗怎么样,夫人是有亲眼所见,若是这婢子能将明雪晗找回来,世子必对她感恩戴德,届时大将军王再提出扶正,世子必会答应。” “可,这又怎么能料定大将军王就看上这婢子了呢?” “那日奴婢亲眼见到大将军王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试想这么多年,大将军王莫说触碰女子之手,便是靠近三尺都是没有的事。” 项二夫人听闻面色不善良的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对了,这事丹霞院那边什么反应?” 妇人一听,意味深长的笑笑,凑近项二夫人一些,道:“早了就派人跟上了,这位郡主娘娘原本就因这婢子害得她当众出丑心怀恨意,这下只怕吃了那婢子的心都有。” “玉华就是太急躁了,若不然大将军王也不会注意到一个粗使婢女。也罢,既然她出手了,那我们的人就跟在后面瞧着办吧。”项二夫人抬手理了理广袖,似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妇人竖起大拇指,笑笑道:“还是夫人高明,玉华郡主想让夫人对她出手,殊不知夫人您能把持中馈二十年,又岂是她一个黄毛丫头支使得了的。” 这话说的项二夫人很是受用,挥挥手,道:“行了,你这婆子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阿谀拍马,下去吧。” 明雪晗知道自己今日这一举动,定会引得大将军王府,乃至整个京都都骚动起来。她要的就是全城骚动,好看清究竟有多少人在暗中针对自己。 她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终于在半个月后回到东昌府。 骑着高头大马,站在熟悉的街头她心情无比惆怅。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想当年,一家人齐齐整整如今却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明雪晗长叹一声,打马缓缓来到自家的铺子前。 明记山味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横在门楣上,透着书写之人的狂野不羁。 原本明清扬写好了牌匾,萧正祺回来之后却道像只是软脚虾不够招财,故而又重写了。 那也是明雪晗第一次见萧正祺写字,挥毫泼墨,颇在大文豪之风,十分潇洒恣意。 其实那时就该想到他来历不凡,只是那时的自己成日操劳开店事务,无暇他顾。 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够关心他。 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小雪姑娘,这就是明雪晗在东昌府的铺子,项某这就进去打听一二。”大将军王派来的高手之一,也是项韶的族亲,此行的护卫统领项烨沉声说道。 明雪晗笑笑,道:“算了吧,就你这人高马大、胡髭拉茬的,进到铺子里可别把人吓坏了。还是我和小白去吧,项统领还是在外等着。” 说罢便翻身下马,领了小白往铺子里走。 几个月没有回来,铺子里的东西竟然丰富了不少,除了腊肉腊肠腌笋那些,还有花生瓜子干果蜜饯,摆满的架子上琳琅满目。 且货架上纤尘不染,一看就是时时擦洗的。 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春红与皮子将铺子打理的这么好,便是自己亲自坐镇也未必有这么仔细。 正瞧着,皮子突地上前,一躬身,脆声道:“姑娘,买山味吗?喜欢酸的甜的咸的还是辣的呢,小的给您推荐符合口味的。” 明雪晗听着他的声音倍感亲切,却也知道此时自己只是个陌生的过路客。 隧客套的回道:“掌柜的,听闻你们店里的招牌是卤肉,我这瞧了一圈没找着啊?” 皮子陪着笑脸,“哟,对不住,今儿个盛夏天热,卤肉不易存放便没有做,待天凉些您再来店里瞧瞧。” “那可不成,本姑娘难得来一趟东昌府,再来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掌柜的,我给你双倍银,你赶紧给我现做。”明雪晗故意刁难道。 “现做?”皮子有些为难的苦起脸。 皮子歉意道:“姑娘,这恐怕不行,我们店里做卤肉的厨娘回老家了。” “老家?”明雪晗眯了眯眼,正疑惑春红一个家生子哪来的老家。 皮子又道:“是啊,咱们铺子的肉都是碧螺山上养的牲畜,恰巧这几日天热不需要做卤肉,她便回碧螺山帮忙去了。” 这个老家原来是指碧螺山。 他们将自己的老家当作他们的老家,也就是将自己当作了亲人,明雪晗的心里顿时暖暖的,心情也随之愉悦许多。 然做戏做全套,面上却是摆不悦的模样,道:“那以你的意思,还非得上一趟碧螺山才能够吃上卤肉了。” 皮子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是,这去一趟山里可不容易,要不姑娘看看别的,这腊肉腊肠,还有板鸭熏鸡都是现成的,也都是本店的招牌特色。” “这些到时买了带走便是,本姑娘现在就想吃你家新鲜出锅的卤肉。不如掌柜的带路,我就去一趟你们老家,顺便也欣赏一下碧螺山大好风光。” “啊?”皮子面上虽然依旧笑容满满,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第一百六十一章 路遇埋伏全军没 第一百六十一章 路遇埋伏全军没 明雪晗顿生疑窦,难道春红根本没去碧螺山,而是出了什么事。 “掌柜的,怎么不欢迎吗?”明雪晗沉下脸来。 “姑娘,此去山高路远,且……”皮子欲言又止,明雪晗眸色一沉,更加冷厉,“且什么?” “实不相瞒,碧螺山一带近日正在闹山匪!”皮子叹一口气,哭丧着脸道。 “山匪?”若是猜得没错,前几次山匪应是来刺杀项天歌的,现在项天歌都不在了,怎么还会有山匪,难道就是萧正祺失踪的原因。 “朗朗乾坤,区区山匪有何可怕,本姑娘身边这些可都是军中的勇士,正好为民除害,收拾了那些匪类。” 明雪晗信誓旦旦,道:“掌柜的,你就带路吧。” 皮子仍是有些犹豫,这时项烨闯进来了,粗声粗气道:“让你带路就带路。” 项烨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一见就犯怵。 明雪晗见皮子被吓到了,忙地放缓语气,道:“掌柜的就带路吧,我们可是有高手在,不怕山匪。” “哦,好好好,那容小的打点一下。”说着,皮子便去关了店门,又嘱咐了小桃一番,这才领着明雪晗一行前往碧螺山。 一路上,明雪晗敬惕的看着两边,小白也时刻手扶在剑柄上,生所山匪闯出来闹事。 因着天气太热,明雪晗考虑到自己毕竟是个女子,又没有武功,一会还有更重要的事,须得养精蓄锐,故而便另雇了马车出行。 大队人马出发,明雪晗靠坐在马车里,暑气正盛,虽有车棚躲荫,却也热得够呛。 项烨这班军中出来的武林高手倒是习惯了苦日子,虽然汗流夹背却也没有放缓速度。倒是明雪晗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自从过了碧溪水便觉得越来越难受。 起初还只有些头昏,慢慢的眼前开始冒金星,紧接着胃里阵阵翻涌。 根据前世底层生活的经验,她知道这是中暑了,当务之争要么服下解暑药,要么索性吐出来也就能够缓解。 虽然她也知道解暑特效药藿香正气水的配方,但是这深山野岭的上哪去找齐草药又熬制服用呢。还是思虑不周,要不然这大热天的出门就该早作准备。 明雪晗懊恼之余,还是决定下车吐了再说。 “停车!”她叫停马车。 “怎么了?”小白担心的问道。 “无碍,只是中暑了非常想吐,我去吐掉就没事了。你让大家盯着点,我马上就好!” 明雪晗撑着车棱跳下车,刚想跑向路边,突地一阵凉风吹过,明雪晗只觉脑中狠狠的一阵抽痛,便直直的往后倒去。 “小雪!”小白惊叫着朝她扑来。 与此同时,两边竹林里顿时沙沙作响,似有疾风骤雨扫过竹林,竹叶翻飞如雨密织,形成遮天避日之势。 原本朗朗晴空,顿时阴云盖顶,整个山道暗了下来。 人们刚刚经历过强光,突至昏暗处,一时无法视物。 “摆阵戒备!”项烨大喊一声,训练有素的护卫队立即摆开架式。 然刚刚经历过强光的双眼,突至昏暗处,一时无法视清。纵使彼此配合默契,也因为陌生的地形而无法摆出准确的阵形。 便在这短暂的混乱时刻,竹林中沙沙响更甚。 小白紧护着明雪晗便要回到马车上,突地白光乍现,似闪电划破漆黑夜空,照的整个世间一片惨白。 人们下意识的闭紧双眼,躲避白光。 便在这时,竹林中飞射出无数黑色身影,似如黑燕飞快的来到明雪晗身边。 小白反应迅速,抽剑便要拼杀,不想剑只抽出一半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怀中忽地一空,明雪晗已被人黑衣人掳去。 “小雪!”小白提步就追。 护卫们也与黑衣人打了起来了。 项烨等人虽是半生戎马,武艺高强,但是黑衣人更是身法诡异。他们纵使有盖世神功,若是沾不得黑衣人的身,也是无用武之地。 眼看着明雪晗要被掳走,项烨记起临行前大将军王交待的话:小雪是造兵器奇才,有她可顶千军万马,切不可有任何损伤。 想到这些,项烨不敢怠慢,拼命的往明雪晗那边闯,想要闯出一条血路将明雪晗抢回来。 然黑衣人实在太多子,他们虽然没有要护卫们的命,但是一个个似吸血蝙蝠一般,成郡接队的形成天罗地网,将护卫们围堵在包围圈中。 明雪晗被黑衣人扛在肩头,头昏脑胀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似要倒转过来。 她难受的无以复加,拼命的挣扎。 “中了我们侯爷的软筋散,再敢乱动,可就筋脉尽断成为废人了。”耳边传来黑衣人阴测测的声音。 软筋散,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中暑,是中毒了。 明雪晗惊怒交加,但是听了黑衣人的话又不敢再挣扎。 小白身为暗卫,使的全是招招致命的杀招,她挥着长剑往明雪晗这边冲来。 扛着明雪晗的黑衣人嗤笑一声,突地手一扬,又是白光一闪,便有紫色烟雾扑向小白。与此同时,整个护卫队哎哟几声叫唤,齐齐的跪倒在地。 明雪晗惊恐的发现,整个山道里紫烟弥漫。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明雪晗厉声大叫,“他们都是朝庭重臣,你若杀了他们,皇帝铲平整个碧螺山也不会放过你们!” 山匪们却是亡命之徒,“铲平碧螺山,好啊,爷等着。杀!” 此人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提起大刀便往护卫们脖子上砍。 “不要,不要,不要……”明雪晗目眦欲裂,拼命叫喊。 然,现实根本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黑衣人手起刀落,眼看着护卫们的脑袋便要成为滚地血萝卜。 “我是大将军王府的世子妃,我跟你们走,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你们可以跟大将军王府谈条件,得到的更多。”明雪晗声嘶力竭的吼道。 情急之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下意识的抬高自己的身份以换取更多生存机会。 这一吼倒是有些作用,黑衣人们停住动作。 “你是玉华郡主?”扛着她的黑衣人面向一转,犀利的眸光似刀片一样凌迟过她的脸庞。 “世子根本不喜欢郡主,他喜欢的人是我,我就是明雪晗,他在碧螺山名媒正娶的妻子。”明雪晗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太太!” “夫人!”小白与皮子齐呼出声。 就是项烨等人也不敢相信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顾不得那许多,继续说:“放过他们,以我为人质,换取你们想要的。杀了他们只会招来朝庭剿匪,百害无利,而以我与将军王府谈条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原本爷只是想抓个压寨夫人,现在,爷改变主意了。既然你是项韶的女人,那就,一起杀!杀!” 黑衣人猛地提高音量。 明雪晗惊恐的瞪大双眼,却又猛地闭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而后生见少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而后生见少主 太蠢了,怎么这样蠢?! 明明怀疑他们与萧正祺的失踪有关,明明觉得他们不是普通的山匪,为什么还要以卵击石,承认自己就是明雪晗。 明明就身单力薄,自身难保还要想着救别人。 太蠢了! 怎么会这样蠢,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以为你的灵魂来自现代就会与众不同。 不过是蝼蚁一般的贱命罢了。 可是就真这样死了吗?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啊!”尖利的叫声猛地响起,床上的人儿猛地睁开眼睛。 寒星般的眸子晶光骇亮,似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明雪晗猛地坐起身,发现正置身在陌生的房间里。 虽然是简单的竹屋,但是屋内陈设很是齐整讲究。 黄花梨的雕花架子床,松软的锦被,还有梳妆台,八仙桌,屏风,多宝格……整个屋子透着富贵人家的妥贴。 难道我又穿越了? 明雪晗忙地起身奔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平平无奇的面孔,正是先前项天歌让人做的那张假面。 我没死吗? 明雪晗摸了摸脸,又检查了自己的胳膊腿,这确实是明雪晗的身体,就连手指上原先扎山神像时留下的伤疤都是一样的。 我没死,太好了! 明雪晗喜不自胜,转而又困惑起来,“那这是哪里?难道说那些山匪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要拿自己与项天歌做交易?” 那项烦他们呢? 他们是死是活? 这些问题纠结在明雪晗的脑中,挤得她脑袋都快要炸了。 “不行,得先了解清楚处境再说,也许是关键时刻遇到救兵了呢。” 她安慰自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因为不确定当下的处境到底是危险还是安全,明雪晗只得小心翼翼的在房间里走动,通过缝隙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那窄小的的缝隙之外,是广阔的碧色世界。 连绵起伏的山峰向远处延伸,密密的竹林随着风轻轻晃动,阳光照在翠绿的竹叶上,发出耀眼的金芒,一直与蓝天相连。而碧色之下却浮动着皑皑白雾,似轻纱般围将大山的底了下遮盖。 看地上的影子,此时日头已经快到正突,而云雾却仍未散云,可见此时正处在某个极高山岭的向阳处。 一阵风过云雾浮动,远处突地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山头,在碧色的山峦间显得分外瞩目。 “狮子峰?”明雪晗低呼出声。 但是此时的狮子峰与往常所见又有些不同,并不是常见的狮背,而是狮面。 难道说现在黄皮镇东山的翠屏峰。 碧螺山绵延千里,山多路弯,但是整体山势却也还片平缓,唯有这狮子峰与翠屏峰,就像被天神从中间劈开了一般,山势陡峭近乎垂直,而夹在两峰之间又是一块丰饶的平地,便是黄皮镇。 它就像是漏斗的两端,往东直取东陵,往北直入大周。也因为特殊的地形,黄皮镇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明雪晗想起陈方说过的话,他说三年前项天歌铲除了东陵余孽,但是项天歌却因此被设局受伤失踪,而郁府长子因为愧疚留在黄皮镇,如今的黄皮镇也是郁家长子的地盘。 可是这郁家长子既然对项天歌愧疚,又怎么可能对将军王府的人下狠手呢? 她又想起集市客栈老板说的话,这黄皮镇的山匪其实是东陵余孽,如果是东陵余孽,定然对大周的将军王府深恶痛绝。 明雪晗思来想去,愈加困惑。 管他什么郁家长子还是什么东陵余孽,小命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安全的。 既然是在黄皮镇,那就逃出去再说。 明雪晗又看了看屋里了,拿了几个称手的防身工具绑在腰上,又发现梳妆台的抽屉里有些金银首饰也拿了些揣进怀里。 毕竟出门在外,到处都要用钱,有了这些首饰总能度些时日。 准备妥当,明雪晗又听了会门外动静,确认没人这才蹑手蹑脚的打开一点,闪身钻了出去,又迅速的躲到廊下的柱子后。 别看屋里别致,这外头却简陋的很,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内还有有几鸡在溜达。 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估摸着那些人还不知道自己醒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明雪晗抬脚就往山下飞奔。 将将跑到篱笆院门口,背后忽然传来男人浑厚嗓音:“去哪儿!” 明雪晗猛地一怔,回转身来,便见萧正祺两手抱胸,吊儿郎当的靠着柱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萧大叔?”明雪晗脑中一阵电光火石,忽地狂喜,奔向萧正祺,“萧大叔,是你啊,是你救了我呀,太好了!” 她激动的又蹦又跳,紧抱着萧天祺不撒手。 “你担心死我了,我听说你失踪了,以为你遭了玉华郡主他们的毒手,后来又听说碧螺山闹山匪,以为是他们抓走了你,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说着,她喜极而泣,竟抱着萧正祺呜呜哭了起来。 来到这世上,统共也就只有项天歌、明清扬、萧正祺这三个人对她好,在心里其实早已将萧正祺当作亲近的长辈。 在听说他失踪的这段时间,想象过他这玩世不恭又执拗的性子,指不定又会怎么得罪幕后黑手,从而遭到非人的折磨。 她担心受怕,寝食难安,这会终于见到他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再抑制不住激动喜悦的心情。 “我就知道你武功那么好,又滑不溜湫的,他们肯定抓不着你。”末了,又埋怨道:“你也真是的,好好的为什么不传个消息回来了。” 她又哭又笑,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路的担心, 萧正祺受宠若惊,跟着红了眼圈,“你这丫头算老子没白疼你,还知道为老子担心。” “我当然担心你啊,我还指着你教清扬练武强身,指着你跑通京都与东昌府的商道呢。” 明雪晗抹掉眼泪,呵呵笑着。 “你这丫头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得,外面日头晒进屋吧。”萧正祺拍拍她的脑袋,便要揽着她的脑袋往里走。 明雪晗却是停在原地,面上的笑容也迅地消失,支吾着道:“萧大叔,你只救了我一个吗?还有其他人呢?” 她知道虽然萧正祺的功夫好,但是那些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又有迷烟在手,就是项烨他们也不是对手,萧正祺孤身一人,又怎么可能扭转乾坤。 “对不起,我……”明雪晗知道自己的问题强人所难了。 “先进屋吧。”萧正祺也面色沉了下来,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明雪晗以为真如自己想象的那样,他们都遭了毒手,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瞧着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萧正祺不耐烦的皱皱眉头。 抓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扯进屋里,按坐在椅子上,又倒了杯水摆到她面前。 “对不起,萧大叔,这一路上小白、皮子,还有将军王主的护卫们,他们都对我不错,他们出事了,我很难过。” 明雪晗情难自抑,捂着脸又哭了出来。 萧正祺看了看她,眉心一蹙,“放心吧,死不了。” 不想,明雪晗听了这话却是哭的更凶了。 她边哭边说:“怎么可能死不了,当时整个山道里都是迷烟,项烨他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除非黑衣人良心发现,否则的话他们肯定身首异处,活不成了。” “那些黑衣人早早的就给我下了毒,肯定蓄谋已久,怎么可能良心发现?!他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明雪晗回想起山道上的情景,便心惊肉跳,泪水更是止也不止不住。 萧正祺闭了闭眼,突地厉声道:“老子说他们死不了就死不了!” 明雪晗被这一吼立即停止了哭泣,抬起还挂着泪珠的眼,怔怔的看着萧正祺。 思维有短暂的停滞,忽地灵光乍现,她猛地想到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大张着嘴木呆呆的看着萧正祺。 “侯爷。”门外忽地进来一个裹着黑色头巾的彪形大,对着萧正祺恭恭敬敬的行礼。 “侯爷?”明雪晗更加疑惑,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来得正好,见过少主。”萧正祺朝那大汉招招手。 大汉走上前来,面向明雪晗跪了下去,左手搁到右肩,行了个参拜大礼。又直起身恭恭敬敬道:“属下阿蒙参见少主。” 明雪晗惊恐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了,不敢相信的瞠大眼睛。 “少主,什么少主?”明雪晗看看萧正祺,又看看面前毕恭毕敬的阿蒙。 “东陵少主!”萧正祺掷地有声吐出四个字。 明雪晗似遭雷击,“东陵,三年前不就被大周灭了……你们……萧大叔,东陵余……” 她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蒙听了这话,却是气愤的以拳锤地,“什么东陵余孽,那不过是大周皇帝为了名正言顺虐杀我们的子民,抢占我们土地的借口。” 他虎着脸,直视明雪晗:“少主,你让大周皇帝给骗了。属下告诉你,自古以来,我们东陵临海而居,独立为政,从不是任何王朝的附属。就是这大周皇帝觊觎我们东陵深海里奇珍异宝,挑起战火,害得我们东陵国破家亡。” “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少主了。 ”明雪晗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鸡变身金凤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鸡变身金凤凰 “阿蒙,你先出去吧!”萧正祺忽地开口。 “是,侯爷!”阿蒙起身离去,还很贴心的阖上房门。 屋内突地安静下来,一缕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了,正好照在萧正祺的脸上,他的另半张脸便笼在黑影里。 明雪晗看着她,突然觉得他的神情变得无比哀伤。 那笼在阴影的脸,更是轻轻的抖了抖,似努力隐忍着什么。 片刻之后,萧正祺突然抬起头,眸光直视着明雪晗。 “丫头,你先好生坐着,听我慢慢道来。” 他转眼看着投在地上的光束,沉重的嗓音缓缓说道: “三十年前,天下五分,分别有西启、南昭、东陵、北荒,中原则有前朝陈国。南昭与东陵世代交好,西启则与北荒为盟。中间的陈国盘踞中原国力鼎盛。三股势力互相制衡,也一直相安无事。 前朝末年,陈国皇帝突然求娶东陵长公主明珠公主。明珠公主乃是东陵王后也就是嫁与东陵王的公主所生。身份无比尊贵,原本东陵王是不愿将明珠公司嫁去陈国的。 只是那一年,东陵突遇百年一遇的特大飚风,无数渔船葬生海腹,飚风所过之处,房屋倒塌庄稼淹没。 这边东陵涝灾难治,那边南昭天降大旱,同样自身难保。东陵无奈只得求助陈国,为表诚意将明珠公司嫁了过去。” 说到此萧正祺鼻尖通红,泪水再抑制不住涌了出来。 “天灾难料,明珠公主也是为了百姓才舍身取义,是个勇敢的女子。”明雪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挑些好话来讲。 萧正祺点点头,“那时明珠公主不过十四岁,是东陵与南昭王的掌上明珠,他们皆不同意公主远嫁。却没有想到,那平时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却主动请缨。” “彼时我是南昭安定侯世子,便代表南昭给公主送嫁。我们一行来到陈国京都之后,原本允诺的太子妃位,却变成那个行将朽木的老陈王的淑妃。” “啊,那陈国皇帝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跟儿子抢媳妇。”明雪晗愤怒道。 “若事尽于此也就罢了,他们却以明珠公主不愿为妃作藉口设局诬陷公主。说她……” 说到此,萧正祺为难又气愤,两只眼珠几乎要瞪出眶来。 “他们说公主什么?”明雪晗看着萧正祺的脸色,隐约察觉到什么。 萧正祺一拳砸在桌面上,恨声道:“他们竟于宫宴上设局陷害我与公主有染,并要杀了公主。我本就看不惯陈国那番虚伪作派,本想带着公主一走了之。大不了,东陵与南昭就此与陈国兵戎相见!” “那然后呢,你们怎么没走成?”明雪晗忧心道。 “也就在宫宴之上,大周开国皇帝,也就是当时的定国公李信突地起兵,指摘陈国皇帝残暴无道,背信弃义,竟然当场杀了他并推举太子为帝。” “太子称帝之后,当众对明珠公主忏悔,道是他太过愚孝未能保住明珠,并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而明珠公主为了两国之好只能答应。 岂料那萧忠竟是个狼子野心,就在太子称帝不到半年时间就传出太子断袖、残暴无仁的事,引起百官罢朝,民愤四起。 太子最终下了罪己诏禅位给萧忠。这个萧忠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告天下明珠公主还是完璧之身,并立下与东陵南昭永结盟友的誓言,立明珠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明雪晗听到这里无限唏虚,感慨道:“明珠公主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竟要遭此磨难,定身心煎熬如同炼狱吧。” “若是萧忠能像他立下的誓言那样了,对明珠敬重,对东陵南昭友好,那明珠的牺牲也就值得了,可恨的是,这个李信比陈国皇帝更加野心勃勃。” 萧正祺说到这里了义愤填膺,手中握着的茶盏嘎地一声粉碎,手心也被碎片刺破渗出血。 “萧大叔!”明雪晗急忙拿起桌边的帕子绑住萧正祺的伤口。 萧正祺转首看着明雪晗,眼眶通红,“也怪当时顾虑太多,若是狠下心来带着明珠公主回到东陵,也许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 他重重的叹息一声,“十六年前,我父亲突然过世,原本一直在京都的我不得不回到南昭办理父亲后世承袭爵位。也就在这期间,突然查出明珠公主所生的丹霞公主并非大周皇帝亲生骨肉,并称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这……”明雪晗难以置信了。 萧正祺苦笑着摇头,“我与明珠虽然打小交好,但是从无越矩之举,又怎会是丹霞公主的亲生父亲。实际上丹霞公主是前朝太子的孩子。” “前朝太子不是断袖吗?”明雪晗不解的说道。 “什么断袖,那些都只是李信篡权的托词罢了。”萧正祺愤怒的说道。 明雪晗皱紧眉头,思索着道:“若是如此,那大周皇帝肯定不能说丹霞公主是前朝太子的孩子,要不然他大周皇帝的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 萧正祺恨恨点头,“没错,明珠也知道自己有口难辩,为保住丹霞公主性命,只好倾尽东陵与南昭留在京都的余力,将丹霞公主送回东陵,而她却也被废妃位打入冷宫,生生的被他妃嫔陷害致死。 而李信也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他以明珠与我有染之名讨伐东陵。东陵拼死抵抗,却不想经过十五年的蛰伏,大周早已在碧螺山一带布下无处暗桩,不出一月王城便被侵占,东陵王,只好伏首称臣。” “那南昭呢,不是与东陵世代姻亲吗,这时候为什么不出手相助。”明雪晗着急的问。 “新任的南昭王并不是明珠公主的亲姨妈,藉此机会与东陵划清界线。我无法劝服南昭王出兵,只好带着三千侯府亲兵赶往东陵,却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东陵国灭的命运。 并且丹霞公主在回东陵的路上刺杀不断,最终与护卫走散。我只得集中手中的力量寻找丹霞。只是没有想到了,早有十六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萧正祺说到这里,满是泪水的眼眸怜爱的望着明雪晗。 明雪晗心痛如绞,艰难出声道:“你说的丹霞是我的母亲吗?” “是,她被你父亲救下,又生下你和清扬,只可惜仍是个福薄之人。”萧正祺难受的泪如雨下。 明雪晗鼻头酸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早就察觉生母不简单,却没有想到是个亡国公主。 “那你,是何时认出来的?”明雪晗想了想又问道。 “你的后背有我南昭巫术刺下的东陵皇族印记,那次你与项韶从黄皮镇回来,撕打间外衣破碎露了出来,我方知你的身世。” “印记?”明雪晗紧蹙眉头,又扭头往后背看了看,“我怎不知道后背有印记。” 萧正祺抬手按在她的后背,灌以内力。 明雪晗突觉后背滚烫,再扭头看,肩头处果见一发着红光的飞鸟印记。 “是凤凰吗?”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道。 “是精卫。”萧正祺纠正道。 “精卫填海,东陵靠海而居,所以拜精卫为守护神。” “没错,这是东陵神鸟,只有历代东陵国主才有资格刻在身上的印记。” 他又是重重一叹息,看着那渐渐消失的红光,道:“丹霞公主定是知道东陵国灭,而自己也命不久矣,所以才刺入你的体内,许你国主之位。” “国主之位?”明雪晗紧紧的蹙着眉头。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山里的草鸡突然成了金凤凰。 明明是个村姑突然就成了一国之主,虽然这个国早就不存在了。 “不过,这当家做主的位置不是传男不传女吗?为什么你们叫我少主。”明雪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萧正祺摇头笑笑,“东陵靠海而居,男子出海捕渔,女子养儿育女操持家务,共同撑起家业,故而在东陵没有大周那套男尊女尊,国主之位自然也就只分长幼不分男女,你是姐姐自然也就是未来国主。 ” “原来是这样。那南昭呢?”明雪晗转了转眸,却是不等他回答。 又自顾道:“南昭虽然地大物博,但是山高地广人稀,多以养蚕花草虫药为生,而这些皆为女子所长,女子又担纲了传宗接代的重任。 所以在南昭女子地位尊崇。这家主之位自然也就不分男女,只分长幼,是吗?” 听明雪晗这样一说,萧正祺哀伤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道:“少主冰雪聪明,说的没错,我们南昭女子虽然身材娇小,但是个个有双巧手,能耐不输男儿。” “那也挺好的,只是没有想到我的祖辈竟然遭到这么多磨难。难怪你们几次三番的要项天歌的命,怕是恨死了他吧。”明雪晗想到这些又忧伤起来。 如果自己真是什么东陵少主,那三年前剿灭东陵余部的项天歌,岂不是自己的生死仇人。 还有小白皮子他们,也都成了势不两立的敌国人。 明雪晗想到这些,只觉心烦意乱。 “一下子知道这些,估计你也一时接受不了,没事,慢慢来,你先休息会吧,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吃的。 ”萧正祺温柔的说道。 明雪晗看着他,欲言又止。 “萧大叔,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找大周皇帝报仇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挑明身份忆往昔 第一百六十四章 挑明身份忆往昔 萧正祺却是未答,只拿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心下打鼓,好一会方试探性道:“我觉得还是不要报仇的好。” “哦?”萧正祺淡淡出声,似乎有些微恼意。 明雪晗心下更加不安,“虽然这些事离我很远,闻所未闻,很难感受身受当时的惨痛。也不敢想象这些事如果发生在我自己身上要如何应对。但是我想如果明珠公主与丹霞公主还粗那些惨死的东陵百姓如果泉下有知的话,他们定是希望幸存者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萧正祺闭了闭眼,神情凝重,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明雪晗想了想又说:“如今东陵国土已归大周所有,部分幸存百姓也归顺大周。而如萧大叔与阿蒙这样的不甘者为数寥寥,若论兵力与大周相比,简直是以卵击石。” 说到此她苦笑了下,“当然我们也可以擒贼先擒王,派人杀死大周皇帝甚至皇族宗亲。但是他们就算皇族死绝了又怎么样?大周朝廷必然会推选出新的国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我们却兵力有限,又怎经得起无休止的争斗。最要紧的是,刺杀就一定能成功吗?” 明雪晗转头直直的看着萧正祺,眼中有担忧亦不凡危言耸听似的劝告。 萧正祺亦是眸光如炬,好一会,突地笑开。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他笑眼之中却也不乏威压。 明雪晗无畏迎视他的目光,镇定道:“休生养息,厚积薄发。无论东陵的仇人是谁,当务之急,我们都要将仅余的力量凝聚,发展壮大,最后团结我们东陵子民回归故土,成立新政,摆脱大周的剥削。” 萧正祺看着她一会,忽地一掌拍桌,朗声道:“好,好,明雪晗不愧是东陵与我南昭以及前陈朝的皇族血脉,有胆有识亦有谋。萧某就听少主的,休生养息。” “真的吗?你真的同意我说的。”明雪晗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说服了萧正祺。 萧正祺笑笑,“其实我要想杀了那狗皇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时今日,正因为如今的东陵一盘散沙,才按兵不动。也好,如今你认祖归宗,我这个老人家也可退下来享享清福。” “退下来?萧大叔,你可别啊,我这两眼一摸黑的,再者我就一山姑哪懂什么,就是纸上谈兵罢了,你可千万别撒手不管。” 明雪晗苦着脸。 虽然她是学金融管理的,也看过不少宫斗权谋的电视剧,也掌握着许多现代科学知识。 但是到底是个阅历浅薄的小姑娘,莫说带着风雨飘摇的东陵走向富强,就是把明记山味铺做大都没个定数。 明雪晗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接这个担子。 “你别忘了我是南昭人,即使我为东陵抛头颅洒热血,在东陵子民看来,依旧是外人!”萧正祺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看着明雪晗,“你是东陵皇族血脉,是丹霞公主亲定未来国主,并且你身上还流着前朝的血,前朝陈国旧部若是知道你的存在,也必定会响应。届时,东陵才有复国的希望。” 萧正祺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要将这样的担子交在身上,明雪晗仍是顾虑重重。 天知道她唯一的梦想就是与心爱的家人,平安健康的过一辈子。 却没有想到,一夕之间会背上复国安民的重任。 明雪晗忐忑难安,对自己对将来都深深的担忧。 “得咧,再艰巨的任务也得一步步完成,你先休息吧,晚些用过饭再带你认识些人。”萧正祺站了起来,出了房门。 不一会春红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才知道春红皮子小桃大毛他们竟然都是东陵人,确切的说她去买奴的那天,任她选的那些都是东陵人,就连奴贩子也都是。 难怪他们打理铺子如此尽心尽力,原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故意隐瞒身份来到她身边的。 并且他们四人来自东陵四大家族,且各怀绝技。 春红是东陵四大家族之一海家人,也曾是东陵女官,除了能烹制各种东陵美食之外,还有一手百步穿扬的飞刀绝技。 小桃为陶家人,陶家一直负责东陵海上贸易,小桃几乎在商船上长大。虽然看着娇小瘦弱,实则乘风破浪深潜入海皆不在话下。 大毛则是将门毛家后人,天生神力,曾是东陵国的先锋将。 皮子出身东陵百年世族皮家,博古通今。 只是东陵被灭之后,四大家族也随之凋零,他们则被萧正祺救下。 难怪有这四人在,明家村的牲畜庄和东昌府的山味铺,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想不到你们都是名门之后,却屈尊为我奴婢,真是委屈你们了。”明雪晗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感慨。 春红笑着摇头,“国破家亡,春红早已将个人的生死名誉置之度外,惟愿能辅佐少主,带领东陵过上安稳的生活。百年之后,春红到了地下也就对得起海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哪里知道人死后虽有亡灵,亡灵却因各自命缘重入轮回,生前种种早因一碗孟婆汤勾销了,即便是像自己这样的记得前尘往事的重生之灵,亦与前尘旧事再无瓜葛。 所谓对得住,不过是无愧于心罢了。 明雪晗望着春红,心下感慨万千,叹了口气,转过话题道:“如此说来,自我从黄皮镇回来,萧大叔便已开始部署,难怪他总是神出鬼没。” “初遇少主,侯爷也担心少主难担大任,便派了我们追随少主以护周全,长期相处下来,方知少主乃是女中豪杰,侯爷这才敢揭露真相。” “我明白萧大叔的顾虑,换作是我,我也不敢对一个村姑寄予厚望。”明雪晗笑了笑,转念又道:“那熊猫呢,也是他故意送给我的吧。” 春红点点头,“熊猫是明珠公主的陪嫁,陪着丹霞公主长大,后来他们出事之后就由侯爷养着。侯爷将熊猫赠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难怪,熊猫对我如此亲近。”侯爷 “您是公主的亲生女儿,熊猫通人性,自然识主。” “那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熊猫还好吗?”明雪晗想起那憨态可鞠又护主的熊猫,不由的喜上眉梢。 春红:“少主放心,熊猫好的很,只是恐怕对少主思念的紧,若是少主得空回明家村探望,熊猫定十分高兴。” 明雪晗点点头,“那是一定的,只是我还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打算,回头有空了再回明家村吧。” “少主费心了。”春红突地眼眶有些红红的说道。 “对了,春红,你带我四处逛逛吧。还有皮子,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他现在哪?”明雪晗其实是想问小白和项烨他们,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己到底不是明雪晗本尊,虽然对东陵的遭遇悲痛,对大周却也没有恨意。 故而还是很担心项烨和小白他们的生死,只是考虑到春红的立场又没问出口。 春红却是七窍玲珑心,察觉到她的心意,道:“皮子已经回东昌府了,至于和少主一起来的大周人,都被关在后山的地牢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听候少主的发落。” 明雪晗听她这样说,心下松一口气,便没有再多问了。 她跟着春红沿着小院周围逛了逛,直到傍晚时分,萧正祺才回来,并带了身镶满珍珠海贝的锦袍,以及一顶由鱼骨为架,珍珠海贝为饰的精卫鸟纹冠。 “春红,服侍少主更衣。”萧正祺转头对春红说道。 “这,是给我的吗?”明雪晗惊讶之余又觉得多此一问。 这样华丽精致的锦袍华冠,一看就是皇族制式。 “换上吧,一会带你去个地方。”萧正祺出奇温柔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明雪晗估摸着是要去见东陵余部了,这一身华服便是身份的象征。 也好,这样就可以尽快见到小白他们了。 明雪晗除掉脸上的面具,洗浴更衣,又在春红的帮助下穿上了这身锦锈华服。 夜幕降临,月色撒下,给绵延的山峰笼上一层梦幻的纱衣。 那大山之巅,竹林深处,一块突起的土包突地移向旁边,露出幽深的通道。 “少主,请!”春红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身肩头,深深的拜了一拜。 明雪晗稍作犹豫便走了进去。 只一进去便发现原本黑黝黝的通道里突然笼上一层淡淡银辉,似圆月之辉照亮四周。 “这……这些珍珠是夜明珠?”她发现照亮四周的正是衣服和头冠上镶嵌的珍珠。 “当然,我们东陵奇珍异宝无数,区区夜明珠算得什么。”春红不无得意的说道。 明雪晗这才发现,这两人身上都佩戴着颌蛋大的夜明珠,虽然比自己身上的暗淡些,却也足够照亮前路。 难怪这前朝与大周都对东陵虎视眈眈,原是怀璧之罪。 通道里面弯弯曲曲,岔道无数,就像迷宫一般,且伸手不见无指,空气稀薄,若是执火把入内,定会缺氧窒息。 即使有夜明珠照路,也只能看清前后两三丈。 若无熟人引路,定会迷路。 就这样弯弯绕绕走了约摸两刻钟,明雪晗感觉到空气变得清爽,通道壁上也不再干燥,变得潮湿,还有很多地方有水滴下,举头往顶部看去,只见长长短短的天然石笋布满洞顶。 这竟是个没有上万年无法形成的天然溶洞。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暗无天日地下城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暗无天日地下城 “这,竟不是人工开凿的。”明雪晗惊叹道。 “海神保佑,若无这天然洞府,我们又怎能躲过大周人的穷追猛打。”春红对着虚空作了个朝拜的动作。 明雪晗继续往往里走,发现洞的温度越来越大,有些地方甚至结了冰,好在洞壁处安有扶手,得以稳定身形。 萧正祺与春红都是练武之人,这点路滑自然不用担心。 三人继续往里走,虽然弯弯绕绕,但是整体以下坡路为主,且每过一个弯道便有三尺至丈宽的小洞,堆放着各式物什。。 约摸走了两刻钟,又走过一个近乎垂直向下的弯道,眼前突地豁然开朗,白光万丈,照的明雪晗双目刺痛,她一个不慎差点滑倒。 幸好春红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少主小心。” 明雪晗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定了定神,这才抬眼望向四周,这一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数千人的超大洞府。 抬眼望去,只见洞顶华光璀璨,林立石笋通体莹白,洞壁亦是如玉一般光滑洁白,发出滢润的光辉。 整个洞府亮如白昼。 就在明雪晗为眼前的奇怪景象惊叹之时,又响声洪钟般的高呼声。 “恭迎少主!”整齐划一的声音似雷鸣般响彻长空,激荡的洞府似乎都颤了三颤。 明雪晗这才发现洞底下白闪闪的竟不是堆积在洞底的溶沿冰日,而是穿着白衣的人。 他们对着齐齐伏地,高呼着:“属下参见少主,少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雪晗听了心里直抖。 “那个,都起来吧。”她实在不习惯被人这样跪拜着。 “少主,您该让他们平身。”春红在旁小声提醒道。 “哦,平身!”明雪晗急促的说道。 “谢少主隆恩!”那些人却是没有站稳,又跪了下去。 “平身!”明雪晗只得重复一遍,还不忘强调道:“别再跪了,咱们有话说话,都站着。” “遵命!”那些人终于没有再跪,个人垂首束手,恭恭敬敬的站着。 明雪晗很是不习惯,正不知如何是好,春红指了指左前方,道:“少主上座!” 顺着她手指方向,明雪晗又看到一个床般大的贝壳形状宝座,上面除了各色珠宝饰物以外还铺着松软的毛垫子。 明雪晗走了这一路,正觉腿软,便没再犹豫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一落座,底下的人又跪在地上,高呼“少主千岁。” 明雪晗觉得有些头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少主长自民间,不甚习惯大礼,各位都站起来说话吧。”一旁的萧正祺终于发话,中气十足的嗓音回荡在洞府里,久久不能平息。 他在东陵旧部中还是非常有威信的,这一发话,那些人立马没有再拜。 明雪晗松一口气。 虽然外面正是盛夏时节,这洞府内却寒气逼人,在宝座上稍坐一会,便觉一股股冷气直往身体里钻。 好在会见东陵旧部的时间不算太长。 等于是介绍了一下明雪晗的身份,让大家认识她这个主子。同时也愐怀了一番先祖,场面一度庄严肃穆。 明雪晗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高处不胜寒,早知宝座这么冷,就该站着了。 可是一直站着也累得慌。 早知道这么难受,何必这么多事呢。 明雪晗看着那一张张悲怆的脸,心下却禁不住吐槽。 正神游着,底下突地响起孩童稚嫩的声音:“少主回来了,就可以带我们去外面晒太阳了吗?” 此话一出,原来悲怆的氛围又添几分尴尬。 明雪晗定睛看向说话的人,那约摸是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长得十分漂亮,尤其是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大雪白肌肤的衬托下似宝石般美丽。 只是漂亮归漂亮,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明雪晗站起身,刚要走到孩子面前。 一个妇人忽地抱起孩子,对明雪晗愧疚道:“孩子不懂事,少主莫怪。” 旁人也想说些什么。 明雪晗抬手阻止了,她微笑的看着孩子,道:“你想晒太阳?” 孩子用力的点头,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明雪晗,好一会方弱弱的出声,“可以吗?” “当然可以晒太阳啊。只是现在正是晚上,要晒太阳还得等过几个时辰。”明雪晗笑着说道。 那孩子却委屈的快要哭出来,“过几个时辰要很久吗?妹妹能等那么久吗?” 说着,他哀求的看着妇人。 妇人眼眶蓦地发红,却是笑了起来,“可以,小螺乖,小螺睡醒了就可以晒太阳了。” “妹妹睡醒了也可以吗?是不是晒了太阳,妹妹就能好了。”孩子追问着。 妇人终是没有忍住,泪水流了下来。 “少主,带我们出去吗?少主!”也在这时,原本肃静的洞府里忽地发现悲怆的呼喊声,他们又一次跪在地上,只是这一次与先前的几次完全不同。 他们看起来不再是恭敬,更多的是哀伤。 “你,你们……” “少主,东陵乃至碧螺山都成了大周的领土,我们东陵人只能躲在这深山溶洞中。虽有足够的金银珠宝采办食物。” 春红说着露出愤恨表情,“这外头到处都是大周人的耳目,尤其是郁家军就驻扎在山下的黄皮镇,这些年来为了躲过他的监视,除了假扮成山匪的族人外,其他人都只能呆在洞里。终年不见天日,这大人也就罢了,而新出生的孩子……” 春红说到这里,一把抱过那女人怀中的孩子递到明雪晗的面前。“少主,你看他的皮肤,他的头发……” 明雪晗看着孩子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明明已经五六岁的身量了,头发眉毛却还像婴儿一样稀黄,脸色近看之后也发现白的几乎透明。 这是严重营养不良的症状。 “小螺已经八岁,可是你看他哪里像个八岁的孩子。”春红哭了起来。 “八岁了吗?”明雪晗真不敢相信,这孩子竟然已经是十一岁。 “姐姐一会就带你出去,让你晒太阳。”明雪晗酸楚难当,心疼的说道。 “那可以带妹妹一起去吗?”小螺企求着说道。 “小螺!”女人哀恸的大喊了一声,哭道:“妹妹已经死了,她死了。” 小螺懵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女人说的什么意思,不一会又哇地哭了出来。 孩子的哭声惊天动地,在洞府里不停的回荡,嗡嗡的似雷鸣一般。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与不杀一念间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与不杀一念间 明雪晗瞠大眼睛,不知不觉也泪流了满面。 为什么这世间会有人像蝼蚁一样,却仍然活不下去? “少主,我三十年没有出过这个溶洞了,我都快忘了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样了?” “我出生以来,只出去过三次。” “我还没有出去过。” 这上人你一言我一言,字字句句都似针一样扎在明雪晗的心上。 她突然想到一个笑话,一个穷人和一个富人同时飘流到荒岛上。富人对穷人说,我有好多的金子换你的饼吧。 穷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他同意了,可是很快他就奄奄一息,而富人却好好活到了被救起的时候。 眼前的东陵人,就像那个守着一袋金子的穷,即使坐拥金山宝库,却也奄奄一息的残喘着,也许下一刻死亡便会来临。 “少主,三十年来,我们东陵人越来越少,身子也越来越弱,新出生的孩子也多半夭折。活在这暗无天日的溶洞里,极大的削弱我们的健康。” 春红掩面哭泣,一边哭一边说:“我们真的迫切的需要出去,不光是重建国家,而是为了像小螺和他妹妹一样的孩子,能够活下去!” “少主,救救我们吧。”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请求着。 明雪晗却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救他们。 萧正祺见明雪晗为难,站出来大手一挥,道:“好了,大家的请愿,你们少主都听到了,大家都散了吧。如今郁家军还驻扎在黄皮镇,出去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都散了吧!” 人们恳求的脸上又化作深深的失望,就好绝症病人听说有特效药又根本没制造出来一样绝望。 明雪晗很是不忍,抿了抿了唇,突地出声:“我答应大家,带孩子和女人们先出去。” 正要散去的人群倏地停在原地,欣喜的望着她。 “我在明家村建了个牲畜庄,我还想做更多的腊肉山味卖到京都,卖到大周各地。最是缺人手的时候,只是如何让你们名正言顺的去到明家村,还需要萧大叔妥善安排。” 明雪晗转头询问着萧正祺。 后者蹙眉沉思一会,道:“我这次从京都回来的时候,看到江州发生山洪爆发,淹了好几个村子,正好可以让一部分女人孩子充作难民。” “好,那就有劳侯爷费心安排了。”春红诚恳的致谢。 “太好了,孩子妈,你可以出去了。”有男人抱住身边的妻子激动的哭起来。 看着他们露出的欣喜的泪水,明雪晗的心里也堵堵的,既满足又酸楚。 得了准信,东陵人终于各自散去,剩余一些精兵留着驻守各个洞口。 明雪晗也跟着春红和萧正祺来到另一个稍小些的溶洞,那里已经布置成了豪华香闺。 “少主,以后您回溶洞就在这歇着吧。”春红说着扶着她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同样,即使垫了软垫,也依旧寒气刺骨。 “少主,我帮您把头冠卸下来吧。”春红瞧出她面色疲惫,体贴的说道。 明雪晗点点头,“多谢。” 摘下华丽厚重的头冠,明雪晗觉得终于轻松些。 春红又给她倒了杯糖水,“这是用深海鱼胶熬制的甜汤,你喝些解解乏。” “谢谢你春红,你真是善解人意。”明雪晗还是傍晚时在农家院中的吃的饭,这时正是又累又饿又冷,一碗热甜汤下肚,顿时精神了许多。 她一手支在桌上,一手托着腮冥思苦想着。 “萧大叔,我们还是先回地面去吧。”好一会她转头对萧正祺说道。 “你刚刚见的只是普通的东陵百姓,还有潜伏在各地的东陵兵没有见到,离开还需要些时日。”萧正祺正色道。 明雪晗皱着眉头,“只是我离开太久,东昌府和州府乃至大将军王那边都会派人来巡,到时若是他们搜山,查到这个溶洞就麻烦了。” 她想了想又说:“再者即答应了要带女人们和孩子出去,那就得提上日程,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放心吧,外边的事我会打理好,到时就说是我救的你们。”萧正祺似乎早有安排,胸有成竹的说道。 “对了,萧大叔,刚刚小螺他们说的郁家军,郁府长子是怎么回事。听陈方说,他留在碧螺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项大哥,怎么又是冲着东陵人来了?”明雪晗话锋一转,疑惑的说道。 萧正祺闻言,不屑道:“你信他的鬼话,他要是真为了找项韶,现在项韶都回京了,他怎么还不走。” “他不是为了找项大哥?”明雪晗更加不解。 “当然不是,确切的说他们是为了找东陵皇族宝藏。”萧正祺一口否认。 “皇族宝藏?”明雪晗更加疑惑。 萧正祺冷冷道:“大周皇子多数已成年,个个蓄势待发,皆有心储位。而郁贵妃看似低调,实则在为五皇子铺路。只是郁府也只是近些年兴起的家族,根基颇浅,如何支撑的起五皇子夺嫡这样的耗财耗力的事,便打上了东陵宝藏的主意。” “是这样吗?”明雪晗虽然知道郁府狼子野心,但是这个郁家长子却一直颇有贤名,若他真的是为了寻宝留在碧螺山,那城府也太深了。 “那,东陵宝藏的事,京中其他人知道吗?” “东陵富贵是人尽皆知的,只是大周兵在闯入皇宫之后,已经将皇宫洗劫一空,而宝藏则是东陵皇室的秘密,除了皇室嫡亲概不外传。也不知道这个郁轩是如何得知的。” “也就是说其他人都不知道?” “若是知道,怕就不只郁轩一个人搜山了。”萧正祺肯定的说道。 明雪晗想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大将军王府带来的护卫们呢,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若在之前,她定是毫不犹豫的为项烨他们求情,可是现在看到那些可怜的东陵人,又觉得若是放了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找上来,届时东陵人就又会遭遇灭顶之灾。 可是若把他们怎么样,明雪晗又实在不忍心。 “有谁是生来喜欢杀人的呢,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她很是纠结的说道。 “我明白你的心意,你若不想杀他们,可以,我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但是你得保证他们出去之后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 “这……”明雪晗犹豫了。 大周官兵与东陵人本就是水火不融的,她在外面也一直听人说要铲除东陵余孽,项烨他们若是知道东陵人的秘密怎么可能上报给朝廷。 “杀与不杀,不只是一念之间的事,还涉及到东陵能否东山再起。你好好考虑吧。”萧正祺深深的看她一眼,起身便要离开。 明雪晗犹豫着说道:“我可以去看看他们吗?” “可以,一会让春红带你去吧。” 萧正祺说完便离开了。 明雪晗又哪里坐得住,当即叫了春红找来便服换上,又洗去脸上的妆容,恢复成普通村姑的模样,去往关押项烨他们的洞府。 没了华服牵累,这一次明雪路走的稳多了。 不过一盏茶功夫,两人就来到一个幽黑窄长又潮湿的洞府里。 明雪晗不过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走在这洞府里却也得猫着腰。 而少了那件全身镶满夜明珠的华服,此时仅靠手里一枚夜明珠只能勉强看清脚下,不至于撞到罢了。 “少……”走在前头的春红刚想出声,明雪晗突地捂住她的嘴。 春红虽有武艺在身,但是明雪晗出手很快,再者春红个子高壮在这低矮的洞穴里施展不开,一时间竟反抗不了。 只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明雪晗,嘴里呜呜的叫着,似乎在控诉着明雪晗的行为。 “对不住了!”明雪晗抬手用力的在春红颈后一劈,春红两眼突地闭紧,软在地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祸水东引顾大局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祸水东引顾大局 明雪晗将她拖到一边,又特意找了块垫子给她垫着。 安顿好春红,这才继续往里走。 黑暗中传来窸窣的声响,不一会虚弱却不失冷厉的声音传了出来,“混账玩意,有本事别给老子下药,跟老子单打独斗,鬼鬼祟祟的算什么绿林好汉。” 是项烨的声音。 明雪晗奔到关押着项烨的笼子前,将夜明珠举到脸前小声说了:“嘘,别说话,是我!” “小雪?”项烨疑惑的看着她。 “嘘,不要说话,我刚刚打昏了看守的女兵,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了。我们长话短说,现在我们被关在黄皮镇后山的山洞里,也就是郁家长子郁轩镇守的那个黄皮镇。” “郁家那小子,他妈的害得世子失踪三年还不够,又要……” “别嚷嚷,你是想叫来守兵吗?”明雪晗瞪他一眼,“我听那几个女兵闲扯,说了,好像是因为什么宝藏来着,然后我们坏了他们事,所以就把我们抓来了。” “宝藏,那抓我们的是谁?”项烨追问。 明雪晗摇头,压低声音,却语速极快的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反正就是说我们进山之后,人家正在寻宝,大概是我们耽误人家了,就想杀了我们。 结果我们人太多,可能也是怕招来官兵所以就先关着。总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们杀了。” “等等,你是说碧螺山里的山匪是郁轩的人,那……”项烨难以置信,明雪晗着急的打断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先不跟你说了。你先想办法保命吧,回头我再来找你。” 说着转身就走。 “你去哪?”项烨急忙叫住她。 “你这铁笼子带锁呢,我得去找钥匙啊。”明雪晗转身就猫着小跑着出了洞穴。 走到洞口,却是哎呀一声惨叫,“大姐,我刚刚不是故意撞你的,我急死了,恭房到底在哪里啊……快带我去吧,求你了了……” 她装出被人逮住的样子,一边求饶一边动静极大的往外跑,一直跑到春红躺着的地方,才停下来。 嘴里不时还叫唤几声,又往洞内瞅瞅,确定里面听不清楚外面这这才歇下。 “春红,春红……”明雪晗蹲在春红身边,用力的掐了下她的人中。 春红吃痛舒醒,看到明雪晗,疑惑的摸摸着后脑勺。 “少主?”她皱紧眉头,想说些什么。 明雪晗却是一把将她拉起往外走,“快走,还有事找萧大叔商量呢。” “少主,你刚刚……”她担心的往洞里看了看。 “放心吧,他们都好好呆着,我就算把他们放了,他们也没法子走出去。”明雪晗边走边说。 春红这才没有坚持往洞里走,又疑惑道:“找侯爷商量什么?” “回去再说。”明雪晗加紧步伐沿着来路小跑着。 “少主?”春红仍是不放心。 “你既认我这个少主,那就听我的,我的话就是命令。”明雪晗面色一沉,春红立马不甘的闭上嘴巴。 明雪晗一口气跑回住处,坐下直喘大气。 “快去把萧大叔找来,我有急事。”她一边喘气一边对春红说道。 春红也担心刚刚明雪晗做了什么,故而未作耽搁便叫了几个人一起去找萧正祺。 萧正祺大概在路上听春红说了刚刚的事,一进门便虎着脸,眸光深沉的盯着明雪晗。 “萧大叔,我有办法瞒过项烨他们了。”明雪晗却是一脸欣喜的说道。 “哦?”萧正祺一听这话面色缓和些。 “刚刚我假装自己也是被抓来的,趁着内急打晕看守,与项烨见了面。我向他透露了些郁轩寻东陵宝藏的事,只是我说的很含糊,这样他们才会浮想连篇。” “少主刚刚是说这个吗?那为什么要真的打晕我?”春红略有些委屈的说道。 明雪晗歉意的笑笑,“项烨虽然被下了药,没有力气逃跑,但是他毕竟是长年征战的人,定了是耳力过人,我要是不做戏做的像些,又怎么让他相信。” 萧正祺与春红觉得有理,便没有再多说。 明雪晗又说:“萧大叔,现在就轮到你出场了,你与郁家军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应该有他们的军服吧。” 她卖了个关子,帮作神秘了的停了下。 春红好奇不已,“当然有,只是他们的衣服又丑又臭,要来作甚?” “大有用处!”明雪晗笑笑,“回头让我们的人穿着郁家军的衣服随时待命。而我则假装被萧大叔救下,萧大叔武艺高强,众所皆知的,您救下我,我再带您去救他们,合情合理。” “那救下来之后呢?”春红好奇的问。 明雪晗:“接下来就是轮到‘郁家军’出场了。项烨他们都中了药跑不快,逃跑路上再遇到些郁家军的线索,或者穿着郁家军衣服的追兵。” “就这样,他们就能相信?” “当然,本身因为项天歌的事了,大将军王府的人就视郁家军为眼中钉肉中刺。再者,我们也不算冤枉郁轩,他确实是在寻宝,这事就是捅到大周皇帝面前,他也有口难辩。” “妙啊,这招祸水东引实在妙。”萧正祺也忍不住拍案叫好。 他想了想,又说:“如此,我们不用杀项烨,还能利用他的手将郁轩私自寻宝的事抖出去。如此,大周皇帝必会召他回京,黄皮镇守备松动,我们也就能得到更多的活动机会。” “还有,萧大叔,我这将军王府丫鬟的身份还得维持一段时间。我想过了,等我们出去之后,你就带着春红还有女人孩子们,经营山味生意,我在京中给你做接应。 只要我们的生意做的足够大,就需要更多的人手,到时就可以把大家分散到大周各地,一来可保性命,二来也能够为将来回到东陵养精蓄锐。” 明雪晗说到这里,眸光蓦地变得无比深沉。 “萧大叔,春红,东陵宝藏即使富可敌国,但是东凌人被压抑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人口数量还是健康情况皆已掉至谷底。我们是不可能与大周正面对战的。在这种情况下了,我们想要回归故土,就必须另想办法。” “你是已经想到法子了。”萧正祺肯定的说道。 明雪晗点点头,“郁家可以扶持五皇子上位保住荣华富贵,我们为什么不也选择一个对东陵友好的皇子上位,届时,即使我们不能再是独立的国家,至少也能回归故土。” “大周皇族皆是背信弃义之徒,可信吗?”春红提起大周皇族满脸不屑。 “可不可信在此一博,总好过以卵击石,正面相撞。”明雪晗坚定的点头。 萧正祺欣慰的点头,“丫头真是长大了,利弊权衡,思虑周全。人生自古难两全,当舍则舍。行,那就按你的计划行事。” 三人又商量了些细节,萧正祺与春红便去忙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熟门熟路大逃亡 第一百六十八章 熟门熟路大逃亡 明雪晗忙了一晚上,倒头睡了一会,只是这溶洞里太冷了,即便着垫着厚厚的皮子,又盖了几床被子依旧冷的她发抖。 约摸在黎明时分,实在受不了刺骨的阴寒,睁眼坐了起来。 这山洞之中真是太冷了,就像北方的冰天雪地。 东陵原本地属东南,气侯温暖,可想这些东陵人到了地下之后遭受了怎样的苦难。 明雪晗想到这些,愈发觉得肩上担子沉重。 看了看桌上的更漏,估摸着外面已经天亮。 索性不再睡了,坐起来琢磨着接下来要办的事。 又过一会,萧正祺回来了,兴冲冲道:“布署好了,我们走吧。” “这么快!”明雪晗很是惊奇他的高效。 萧正祺挑眉一笑,恢复他从前那浪迹形骸的模样,道:“你不是说了,你们这一失踪,东昌府州府还有大将军王府的人都会引来,既然定下了计划,那就速战速决的好。” “也是,好了,我们走吧!”明雪晗打头走了出去。 临近那小洞穴之时,她突地停了停。 “怎么了?”萧正祺疑惑的问。 明雪晗咬一咬牙,突地支起胳膊肘往洞壁上撞去。 “你干什么?”萧正祺急忙阻止她。 “你不觉得我这通身上下太好了吗?哪里像刚刚从大狱里出来的。怎么也得挂点彩才。”说罢明雪晗又要往洞壁上撞。 “你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我来吧。” 萧正祺眸色暗了暗,“既然是装装样子,露出来的地方有些外伤就算了,何必伤及骨头,若真伤了可如何是好?先前还说你聪明,这会就没脑子了。” 他半是指责,但更多的是欣慰。 欣慰她小小年纪却有着这样的魄力与担当,亦不乏智慧,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带着东陵人过上好日子。百年之后也有脸去见明珠了。 萧正祺压下心中酸楚,抓起明雪晗的手背在洞壁上擦了下,明雪晗只觉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皮肤便被蹭掉在一大块。 萧正祺又掐紧她的手腕,让更多的血流出来,然后沾取些血抹在她的脸和脖子上。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细心的时候。难怪他能将东陵人藏的这样好,几十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明雪晗看了看手上的伤口,虽然血肉模糊,其实只是一些浅表的皮外伤。 “那是,我萧某人几时是池鱼了。”萧正祺不无得意的说道。 “哟,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明雪晗嘴上打趣,心里却对他由衷的敬佩与信任。 “快走吧。”萧正祺笑笑,不再多语。 快到关押项烨他们洞穴时,明雪晗与萧正祺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作出紧张的模样。 “快,就在这里了,萧大叔。”明雪晗不时说两句,领着萧正祺进了山洞。 项烨看到萧正祺,下意识的提高警惕,“什么人?” “他是明雪晗弟弟的师傅,也是这次我们要找的人之一,先别说那么多了,萧大叔,你先把锁打开吧。”明雪晗指着铁门上的锁,一边警惕的看着洞口说道。 萧正祺点了点头,抬手握住锁,猛一运内力,铁锁嘎的一声开了。 明雪晗急忙上前钻进笼子里,找到昏迷的小白,小白吸了太多迷烟,过去一天一夜了,仍然昏迷不醒,好在气息平稳没有生命危险。 “萧大叔,你看小白还昏着,可有办法。” 明雪晗着急的问道。 这下她是真的担心,毕竟小白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萧正祺上前借着身子的遮挡,从袖中掏出一枚药丸塞进小白的嘴里。又在她身前点了几下,故作不在意道:“打一顿就痛醒了!” 说着便挥手在小白的脸上用力的扇了一耳光。 啪地一声似惊雷一样响彻整个山洞,把项烨他们都吓一跳。 “小声些,不怕引来那些人啊。”他回过头紧张的说道。 不过这一巴掌下去还真把小白给打醒了。 她一睁眼看到明雪晗,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夫人,你的手……” 一颗夜明珠的照明效果太差,却也把明雪晗血糊糊的手背衬的更加凄惨。 明雪晗摇头,“小白,你不要紧张,我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小白又摸了摸明雪晗的胳膊腿,确认没有伤到筋骨,这才松一口。 “太好了,夫人你没事,是小白护主不力,请夫人责罚。”小白说罢便要跪到地上。 却是被折返回来的项烨一把抓住,“夫人,什么夫人?” 小白愕然,刚刚只顾着担心明雪晗竟然忘了隐藏她的身份。 “项烨,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我们快点出去。”明雪晗不欲多解释。 项烨却是冷冷一笑,“不说清楚谁也别想出去。这一路上,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个关系不寻常,明明同是丫鬟,但是她处处维护你,伺候你,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潜在王府?” 说着他眸光一转,抬手便要扼向明雪晗的喉咙。 小白急忙阻挡,两人便要打起来。 萧正祺转过身了,一手一个抓起两人的后衣领往铁笼外一丢,“要打出去打,别耽误别人逃命。” 说罢拉起明雪晗就往洞外跑。 项烨与小白互瞪一眼,急忙跟上。其他人都是项烨的手下,见他走了,也紧跟上。 萧正祺选的都是后面人工开凿的通道,七弯八拐直把人都拐晕了。 项烨他们本身药效还没有过,没走多久就有些支撑不住,一个个手扶着洞壁喘大气。 “他们每过半个时辰便会巡视一圈,现在已经过去三刻钟,所剩时间不多了,要不要活着出去你们自己看着办。” 萧正祺转眸冷冷的瞟一眼项烨,拉着明雪晗加紧步伐。 项烨实在走不动了,也觉得萧正祺带的这条路不太靠谱,心想不如自己摸索着走出去。 刚要叫过自己的手下,后头忽地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更有尖锐的喊声传来,“他们在那,快追。” 项烨再顾不得多想,抬脚去追萧正祺。 追兵转眼就到近前,项烨一看竟是郁家军,气不到一处来,“郁家军,好大的胆子竟敢抓项爷,活腻了。” 他气血上涌,便要打向追兵。 萧正祺一把将他提起,用力往前一扔,“少说废话,快走!” 项烨冲动,也不至于无脑,被这一扔也看清形势。 连忙往前跑。 明雪晗循着春红事先做好的记号,在前面带路,萧正祺则在后面阻挡追兵。 他武艺高强,对付几个大头兵不过轻而易举,又过了两刻钟,一行人终于跑出山洞。 萧正祺为阻止追兵,搬旁边一块大石堵住洞口。 项烨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前辈,神力啊!就这大石项某我凭一人之力也抬不起来。” “你不能的事多了。”萧正祺不屑的斜他一眼,来到明雪晗身边,拉了她继续往山下跑。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众人所处正是一片坡地,山下景致一揽无余。 “黄皮镇,我们竟然被关在黄皮镇的后山,这他妈不是郁轩那小子的地盘嘛,竟然山匪猖狂成这样也未察觉,不,不对,他妈老子真被姓郁的绑了。看老子……” 项烨那爆脾气,骂骂咧咧的抬脚就要往山下驻地冲。 一个手下急忙拦住他,劝道:“将军,你这一下去不就羊入虎口了,我们快回东昌府,把这事上报给朝廷。” 项烨脖子一歪,瞪着眼,“是哦,他奶奶的,竟然敢绑老子。炭头,你带一队人马去查查,姓郁的找的是什么宝藏,竟然为了不被人发现要取我们的性命。” 他叫过一个黑头的护卫,便要支使人家去打探消息。 明雪晗叫住他,“项统领,我看现在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地,休整下吧。你看大家都挺累的,我知道山的那一面就有个集市,集市上有郎中,希望能解你们的毒。” 说着她伸手指着对面的狮子峰,道:“等过了那座山峰就是东昌府地界,会有东昌府守兵,相信山匪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凶了,你们还是攒点力气,赶完这段路吧。” 项烨刚刚也是被气昏头,听到明雪晗的话这才觉得此时不宜再生枝节,便没有再多话。 明雪晗与萧正祺交换一个神色,便绕过黄皮镇往狮子峰走去。 这一路上自然又有不少郁家军追兵。 好在小白与萧正祺恢复了力气,阻挡住了。 一过狮子峰便有东昌府的守军,黄皮镇的驻军便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因为项烨迷烟的毒没有解了,仍旧没什么力气,一行人跌跌撞撞直到日落时分方才走到集市。 明雪晗熟门熟路,径自带着众人来到药堂。 在萧正祺的授意下,那郎中道他们只是中了碧螺山当地一种草药的毒,服了解药便好。 明雪晗又找了客栈让他们住下。 又过两个时辰,护卫们吃过解药又用过饭总算恢复力气。 他们互相交换一个神色,护卫们刷地起身围成了一个圈,将明雪晗小白和萧正祺围住。 “现在该来算算我们的账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项烨一掌击桌,桌子立即四分五裂碎成了渣。 “夫人!”小白起身便要与项烨开打。 明雪晗按住她的手,淡淡的瞟一眼项烨,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明雪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和盘托出道苦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和盘托出道苦衷 “明雪晗?”项烨瞠直了眼睛。 明雪晗撕下脸上的面具,镇定自若道:“没错,我就是明雪晗,你们世子在碧螺山明媒正娶的娘子。” “这,怎么可能,你……”项烨难以置信的。 “我没有失踪,我也不屑于住在你们大将军王府,要不是玉华郡主欺人太甚,逼得我差点没活路,谁稀罕去你们那当个下人。” 明雪晗翻了个怪眼,“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我叫你们跟我一起来找明雪晗是假的。是因为萧大叔失踪了,我担心他被玉华郡主害了,所以才假装与大将军王作交易。” 说到此,她两手一摊,满是不屑的语气,“我原本是不想再回去,毕竟我在东昌府有自己的牲畜庄,还有山味铺,完全可以过得更好,只是现在看来东昌府也不安全。” “我遇上你们世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上哪都被追杀。”末了她还不忘了吐槽两句项天歌,以此强调自己对将军王府没有别的居心。 小白这时也拉起袖子,露出专上臂专属王府暗卫的刺青,道:“我是世子的暗卫,受世子之命贴身保护夫人。” 项烨狐疑着坐了下来,“你真是世子在碧螺山娶的娘子?难怪刚刚翻山时你那么熟。” “当然是了,你要是不信就叫项天歌自己来对质。”明雪晗肯定的说道。 项烨撇撇嘴,“那倒不必,其实我在来时看过明雪晗的画像,你与那画像上确有七八分像,又有王府暗卫作证,想来不假。” “好了,现在你对我身份的怀疑已经打消了。那么接下来,算算我们的账。” 明雪晗面向一转,直直的看着了项烨说道。 项烨干笑几声,“我们,有什么账算的?” 明雪晗沉下脸,很是恼怒说:“我们在碧螺山住了十几年,一直听说黄皮镇那边闹山匪,所以以狮子峰为界,我们山这边的人从不过界。唯一的一次就是那次我和项大哥一起去买猪苗,后来就追杀不断了。” 对于世子在碧螺山被追杀的事,护卫们虽然不清楚内里,却也听了个大概。 一个个出于对项天歌的关心,皆露出愤慨的神情。 明雪晗腮帮子一鼓,更加气愤的模样,道:“我仔细的回想了下,至少有两次与这次掳我们的人的打斗招式十分相像。再结合这次的事,我觉得他们可能就是觉得项大哥碍了他们寻宝,所以就痛下杀手。” “按理那时世子已经失忆又怎会防碍他寻宝。难道说……啊!” 项烨惊呼一声,“世子三年前遇害就是郁家人干的,当时郁轩说不知情,说要留在黄皮镇悔过。其实是这根本是他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偷偷寻宝,包括三年前也是他搞的鬼!” 项烨越说越愤怒,瞪大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妈的,王八糕子,当我们将军王府的是傻子嘛,爷这就去宰了他!”他腾地起身便要往外跑。 “先别激动!”明雪晗拉住他,叹一口气了,很是委屈的说:“其实我在京都时,就听陈方说郁轩一直在碧螺山找项大哥,我就奇怪了,项大哥虽然失了记忆,可是郁轩没有啊! 碧螺山再大,他天天在山里找难道就没有看见过项大哥吗?以前我还想不明白,现在算是看懂了。他根本不是找项大哥,他是为了找,找那什么宝藏。” 真是挂羊头卖狗肉包藏祸心。我估摸着以前刺杀我们的人,就有他们。项烨,这事你一定要告诉大将军王,千万不能再让这种披着羊皮的狼靠近。” 明雪晗结合着事实,混合着假话,说的项烨火冒三丈,义愤填膺。若不是明雪晗死死的拉住他,铁定跑出去抓了郁轩大卸八块。 “稍安勿躁,此时不是找他算账的时间,东昌府虽然有驻军,但是他竟敢杀我们,就定还有后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从长计议的好。”明雪晗好声劝着。 “这个郁轩,岂有此力。真当我们大将军王府是软柿子,随便他捏啊。飞毛,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快马加鞭进京向王爷说明情况。”项烨指了一个瘦高个说道。 “别,项统领,要走也得明天,大家都累了,你让他现在走,是想让人家累死在路上啊。” 明雪晗又阻止道,暗自吐槽这项烨也太急躁,不过这样也好,就是这种四肢发达头脑冲动的人才更容易上当。 自己也就能瞒下东陵人的事,将火引到郁轩身上。 殊不知她的镇定自若不仅为自己赢得了项烨的信任,同时也得到他的同情。 他重叹一口气,坐回位置上,“也对,那就听你的吧。大家都去休息吧。” 项链挥一挥手,围成一圈的护卫们便散去,除了值守的其他的皆回房休息。 项烨看着明雪晗,又是一阵长叹,“明雪晗,既然你是世子的媳妇,那按辈份也该称我一身大伯哥。只是弟妹呀,刚刚听你说不想回京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呃,竟然与自己话起家常来。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倒是让明雪晗有些措手不及。 她尴尬的笑笑,“现在是不想回也得回了。只是,你既然称我一声弟妹,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弟妹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伯哥应允。” 说着,还很诚恳的起身福了福礼。 “弟妹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话直说。”项烨倒是豪爽。 “不要将我就是明雪晗的事告诉大将军王。”明雪晗认真的说道。 项烨听了却差点跳起来,“为什么?你是世子的娘子,这回了王府,就算不能是正妻也是贵妾……” 明雪晗摇头苦笑,“我不想与人为妾,我也不想世子因为我为难,要不然也不会隐瞒身份在府中作个丫鬟。” “这丫鬟不是比妾更低贱吗?”他很是不解。 “丫鬟虽然身份低人一等,但是却活的更简单。再者,我现在不是得了大将军王的青眼,成了他的侍女吗?只要我靠牢大将军王这棵大树,自然没人敢欺负我。” “那你……”项烨抓抓头,更加糊涂了。 “总而言之,你替我保密就是。” “保密?”项烨皱紧眉头。 其实作为一个古代男人,妾室听从正室,依附男人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故而很是不解明雪晗的安排。 第一百七十章 遍地开花东陵人 第一百七十章 遍地开花东陵人 明雪晗见他还有犹豫,沉了脸,略有些不悦道: “其实这也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世子的意思,玉华郡主外表贤淑实际上却是心狠腹黑的。相信我在府中的几次遭遇你也有所闻,若我做妾,那就是更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项烨终于转过弯来,恍然大悟道:“你这么说也对,玉华郡主着实人不可貌相。不过,人家到底是金枝玉叶,世子为了阖府上下的安危也不可能休了她。那你也不能说不入府啊!” “为何不能,左右我也不在乎那个名份。再说我也有萧大叔,还有大伯哥你啊,与其仰人鼻息,倒不如做个有靠山的小老百姓。大伯哥,你不会介意给我当靠山的吧。” 明雪晗说着两眼笑盈盈的望着项烨,一副崇拜信任的神情。 两人同行半个多月彼此也有些了解,项烨本身对明雪晗稳妥的处事方式很赞赏。如今知道她是项天歌的娘子自然就更亲切了。 一听她要自己给当靠山,自然不会推辞。 他拍着胸脯,仗义道:“那是,世子与我年岁相当,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是他相中的人,我这做大伯哥的当然会想尽办法保护。” “有大伯哥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明雪晗露出舒心的笑容,“我想将明记山味铺的生意做到京都去。只是我这身份不能挑明,所以只好让萧大叔出面,但是总有些事是要处理的,往后出入王府还请大伯哥行个方便。” 项烨是王府护卫统领,也是大将军王的心腹之一,如果有他打掩护那以后明雪晗出入王府就方便的多,也安全的多。 明雪晗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对项烨挑明身份。 项烨闻言,“这等小事,答应你便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多谢大伯哥!”明雪晗笑脸盈盈的说道。 项烨:“好说好说!” “时辰不早了,那大伯哥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想法子应付郁家军呢。” “好,弟妹也早些歇息。”项烨着实累了,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待项烨走后,小白警惕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个项烨头脑简单,夫人和盘托出真实身份,不怕他泄露出去吗?” “是啊,丫头,刚刚我也有这个疑问。只是你说都说了,我也不好阻拦。”萧正祺也有些不解的说道。 明雪晗摇头,“心思简单的人只要不存坏心,反而更加仗义忠诚。他既是大将军王的心腹大将,那必然有过人之处。我们想在京都做生意,又不想被老将军王知道,少不得要人掩护。今儿,萧大叔救他出来也是大恩,他定会知恩图报的。” 小白回想了下项烨的为人确实如此,隧点点头道:“夫人这么说倒也是,项烨其人确实忠诚仗义。” “那就好。”明雪晗点点头,又对小白道:“小白,你也累了,也去歇着吧。” 小白却道:“小白对夫人寸步不离。” 明雪晗微笑着摇头,道:“有萧大叔在呢,你也累了,不休息好还怎么保护我。” 小白虽然比项烨他们先解了毒,但是吸入的毒烟也更多,也就更加疲惫。 但想到这里离黄皮镇远,又不放心明雪晗一个人呆着,故而不肯离开。 明雪晗笑着打趣道:“萧大叔的武艺可在你之上,有他在,你还不放心啊。” “小白姑娘去休息吧,萧某定寸步不离你家夫人,保她周全。”萧正祺与明雪晗再三相劝,小白终于答应。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明雪晗和萧正祺两人了。 明雪晗这才松懈下来了,两手一摊靠坐在椅子上,“终于安排好了。不过萧大叔,你可真能耐啊,我竟不知这集市的药堂是你开的。” 若不然,那郎中又怎么能解迷烟之毒。 萧正祺笑笑,“那是,我这三十年做的可不只是躲着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都有哪些丰功伟绩。”明雪晗笑着,一副洗耳恭听状。 “你是东陵少主,这些东西自然都是要交给你的,只是这牵涉到东陵存亡,故而我也只能以口相传,不可留下物证,以免被人发现,否则的话功亏一溃。” 萧正祺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仔仔细细的告诉她除了碧螺山溶洞里的东陵人,还有哪些隐藏的同胞与势力。 明雪晗这才发现了,碧螺山为据点,南至南昭,西至西启,还有北荒,乃至大周各地皆有东陵人,且他们以开设红楼楚馆酒楼为主。 萧正祺说这些场所鱼龙复杂,易隐藏身份,也了是搜集和扩散消息最好的地方,可以让他们更好的掌握住各国时事。 像东昌府的红馆,还有京都的万花楼皆是东陵的产业。 明雪晗听闻暗暗咂舌,“萧大叔,你太厉害了,不过有了这么多产业,怎么还安置不了溶沿里的百姓呢?” 她想了想又有些疑惑。 “这些都是烟花之地,鱼龙混杂,非一般人就算混进去了也难保安全。所以能被派去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严格训练的。” 萧正祺说到这里苦起脸,“再者这些终究不是正经地方,难成大器。” 明雪晗想想也对,便不再多问,又道:“不过以后有了山味铺就不怕了,咱们的铺子只有前店留着伶俐的小二,后院只要勤快便可。” “嗯!”萧正祺点点头,“好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在门口守着你。” “好。你也好好休息。”明雪晗将萧正祺送到门口,自己则回了房间。 好巧不巧,这次入住的房间正是初次与项天歌来集市住的那间,看着熟悉的环境,明雪晗堵物思人,蓦地思念起项天歌来。 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在京都好不好,知道自己不告而别会否生气。 明雪晗暗自惆怅,甩了甩头将思绪抛开。 如今成了东陵少主,肩负着东陵人的生死存亡,往后只怕与他之间的沟壑更深了。 也许,今生注定无缘了吧。 明雪晗想到这些,突然有些伤感。 吱……窗边突地发出一声轻微的细响。 明雪晗疑惑看去,只见窗肩突地被打开,一个黑色身影以电闪之速到了面前,紧捂住她的口鼻。 “呜呜……”明雪晗挣扎着。 那捂着她嘴的人眸子一眯,抽出长剑便要往她脖子上抹。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调虎离山引大火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调虎离山引大火 “什么人!”与此同时萧正祺察觉到动静,闯进屋内抓起门边的东西就往黑衣人身上砸。 那人竟也十分机敏,闪身避过,挥剑再往明雪晗心口刺去。 萧正祺冲上前,隔在两人之间。 那人见一刺不中,又要再刺,浑然不顾萧正祺已经发起杀招,直朝他要害袭去。 眼看着萧正祺的手掌就要拍到那人脑门上,明雪晗大喊一声,“折活的。” 萧正祺瞬间去势一半,大掌扣住那人的天灵盖。 那人却不顾要害被制住,抬脚嗖地一声,一枚闪着寒光的利箭便朝朝明雪晗的胸前射去。 “小心!”萧正祺未料这,只得急转身,打开冷箭。 那人一个闪身便越窗而出。 “站住!”屋外传来项烨的喊声,紧接着大队人马追着黑衣人离去。 小白也闻讯赶了过来,萧正祺一看小白到了,也追着那黑衣人去了。 “夫人,你没事吧。对不起,小白又失职了。”小白愧疚的说道。 明雪晗摇摇头,“我没事。不过这样看来,你得跟我一起睡了,过些刺客也太猖狂了。” 想起刚刚的惊魂一幕,明雪晗后怕的紧,着实不敢再独自睡下。 小白自然不会反对,直接抱了兵器睡在明雪晗床边的地上。 “小白,地上凉,你直接睡床吧,床够宽的。”明雪晗好心叫小白,小白却坚持主仆有别,硬要睡在地上。 不过明雪晗也明白,像小白这种从小接受训练的暗卫,忠诚权尊卑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劝了几句见没有用也就不再劝了。 只是将床上的被子抽了一床给她。 “谢夫人。”小白心里酸酸的。 身为暗卫,生是主子的杀人和自保的工具,只有死后才能真正的做回自己,只是那时做不做回自己也已经没有意义。 而明雪晗的体贴与尊重,却让小白一次又一次的体会到温情。 反观自己却根本没有尽到暗卫的职责。 小白想着这些,倍加自责,也更加用心。 故而她虽躺着,但是一双耳朵竖起,眼睛瞪得溜圆,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明雪晗倒没想那么多,天色不早,又累了这么些天,早就困到极点。至于其他的,自有萧正祺与项烨他们处理,也就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安心睡大觉。 毕竟睡眠才是最好的保养品,若是保养不好身体,其他的都成了空谈。 夜已深,大山深处的小集市也陷入了睡眠,周遭一片寂寞,无月的夜晚星光寂寥,映得大山是雌伏的猛兽,随时都能张开巨大的嘴巴,吞噬一切。 风呼啸而过,吹动竹叶沙沙作响,将其他的声音掩盖。 “他往黄皮镇去了。”竹梢头忽地响起男子惊慌喊声,正是追出客栈的大将军王府护卫。 “追,果然是郁轩那小子不死心又派人来了。”项烨一咬口槽牙,便要施展轻功再追。 “不好,调虎离山。”前方的萧正祺忽地掉转方向,急急的往客栈方向掠去。 “调虎离山?那不是郁轩的人吗?”项烨疑惑的停了下来。“你们几个继续追,不要跟太紧了,见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 他点了几个护卫继续追黑衣人,自己则带了余下的护卫也往客栈赶。 虽然他不太明白萧正祺为什么那样说,但是下意识的觉得萧正祺的猜测是正确的,故而没有耽搁,一路飞奔。 几人还没有赶到,突然看到集市方向燃起熊熊大火。 隔着几里远,都能听到竹子被烧着的噼啪声,就像节日燃起的炮竹一样,震耳欲聋。 “丫头!”萧正祺惊慌大喊,不顾一切的往客栈赶,然而当他赶到时,整座客栈连带的整条街都被烧着了。 盛暑三伏天,天干物燥,竹子搭建而成的房子一点就着,似一条火龙盘踞在大山深处,又迅速的向屋后的山体蔓延。 “不好了,绝户了,大家快跑啊!”及时奔出屋子的人尖声大喊 ,而来不及逃出的则在火里发出凄惨的尖叫声。 大火焚烧着屋舍,舍屋炙烤着人身,滋滋的响声伴随着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着整个山头。 “丫头!”萧正祺不顾一切的往客栈里冲。 药堂的人赶了过来,死死的抱住他的,“侯爷,不可,你会没命的!” “丫头还在里面,你们的少主还在里面!”萧正祺厉声大喊,奋力的挣扎。 然药堂里的人也都是学过功夫的,七手八脚似锁铐一样铐牢了萧正祺。 “少主若是真的没了,侯爷更该保重!侯爷,小的求您,保重!”药堂郎中哭喊着。 “你,你们……”萧正祺目眦欲裂。反手用力的击打在郎中的后背上。 郎中却是咬紧牙关,任凭他打的自己直吐鲜血。 “少主若真遇难,她一定希望侯爷活着,侯爷,东陵只能靠您了。”朗中痛苦的嘶喊,鲜血喷了萧正祺满身。 明雪晗的命要紧,东陵人的未来更要紧。 他不能不顾东陵…… “丫头,萧某对不起你!”萧正祺颓然的垂下手,痛哭出声。 “少主,属下对不起你!”郎中们也朝着燃烧的客栈跪了下去,哀声痛苦。 “萧正祺,你愣在这里干什么,救火啊。”后赶来的项烨看到他只顾着对着大火哭,气不打一处来。 “没用的,天干物燥,碧螺山里的房子全由竹篾混合黄土做成,一点就着,你没看到吗,不过眨眼功夫已经烧成了残垣断壁,就连屋后的竹林都烧着了。这场大火,嗬,没个三天三夜是没得停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项烨瞠圆了眼睛,火光映在他的瞳仁里,似将瞳仁也烧着了一般。 萧正祺悲哀的说道,“山火便是如此,除非一场倾盆大雨,否则的话只能看着整座山被烧得干干净净。” “扯蛋,那我那弟妹就不用救了,萧正祺,你给我起来,进去救人啊。” 萧正祺却是苦笑的摇头。 突地又是一阵山风吹过,熊熊的火乱一蹿老高,瞬地朝街的这边烧来。 项烨不得不闪身避开。 “我们快走吧,回洞府里去,再不走,整个山都要烧着了。”郎中拉起萧正祺,萧正祺见风向不对,而集市的街道又窄,很容易就会烧到待对面来。 救火无望,而他还要保全自己为了东陵人谋生路,只好狠心离开。 “不能走,大家一起努力,退到火区外十丈处,砍竹子,挖挖深沟,断火舌,我们一起努力,保护碧螺山!”就在这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萧正祺闻声望去,只见纤瘦的少女似浴火重生的凤凰自火中跑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浴火重生救大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浴火重生救大家 “丫头!”萧正祺瞠大眼睛,一把甩开郎中,飞奔向明雪晗。 “丫头,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萧正祺说着便要抱住她。 “老大不小的注意着点形象。”项烨这时走上前来,一把将萧正祺隔开。 “我没事,区区大火能耐我何!”明雪晗自信的笑笑,“只是这玩意浸了水差点没把我压死,你们身强体壮的赶紧披着再看看能救几个人。” 萧正祺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边堆着一床浸透了水的棉被。 “丫头,刚刚你就是披着这个才逃出来的。” “当然,浸湿的棉被可以阻止大火靠近,同时可以抵挡压下来的房梁木棒,再猫着腰捂住口鼻走就不会被烟呛着了。” “这么简单?”项烨与萧正祺两人都不可思议。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小白还在里面救人,浸湿的棉被虽然有一定作用,但是火那么大被烤干了就没用了,你们赶紧去搭把手。” “好好好,我这就去!”萧正祺抓起棉被便要披在身上。 “还是我们去吧。”郎中见状,一把夺过萧正祺手里的棉被裹着身子冲进火里。 “你们也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说着,她走到高处,面向惊慌四蹿的村民。 声嘶力竭的喊道:“大家都不要慌,不要怕,往上风口跑,女人和孩子先行往狮子峰跑,那里寸草不生,无物可烧,是安全的。 其他的男人们,都打起精神来,我们挖深沟,铲土打火,阻止火势蔓延。我们靠山吃山,绝不能让碧螺山成为焦土。” “挖沟铲土灭火,那要灭到什么时候,可别火没灭着,我们全都死了,还是逃命要紧。” 有那趋利避害的矢口反驳。 明雪晗厉声驳斥:“逃,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大火烧毁了家园,你们都成了黑户能逃去哪里,难道要下半生给人当奴为婢,或是乞讨流浪吗。” 是啊,大火把一切烧没了,他们也就成了没有身份的黑户。 就在众人迟疑间,突然又有人大喊道:“我想起来了,上回东昌府县衙府库就是用挖沟的方法控制住火势的。” “对,我也记得。”旁边有人附和道。 村民们终于打消疑虑,不再反对。 明雪晗重咳一声,指着项烨又说:“这位是大将军王会的护卫统领,也是大周的车骑将军,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定可以扑灭山火,重建家园了。” “啊,车骑将军!”村民们一听有将军在,立时信心倍增。 项烨一听把自己的职衔抬出来了,也倍觉责任重大,“身为大周将领一定不会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不顾的。” 明雪晗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清了清骂子,又大声吼道:“接下来大家就听我的安排,有序的灭火。项将军会派两名护卫,用他们的马和马车护送孩子和妇人们上狮子峰。 其他人分成五组,两组往背风口走,砍出一丈宽的平地,另外以王会护卫为主的带着另外三组村民,往下风口五里处走,挖六迟宽土沟。 切记砍下来的竹子一定要不能往火里丢,相信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有了明雪晗的妥善安排,又有项烨这个将军坐阵,村民们自觉动起来。 而小白与郎中们也相继救出些人,直到房子彻底垮塌无法再救,方才转移到扑火队伍中。 时过午夜,气温骤降,露水凝结,火势缓下不少。 人们趁机加快速度,砍竹挖沟,终于在凌辰时分了,将所有的防火沟挖好,终于控制住了火势。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大火方才熄灭,以集市为中心方圆五里焦黑一片。 人们回到集市,竹搭的屋子已经成了灰烬,掩埋着死难者的尸骨。 王府护卫又带头,挖开废墟,将一具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骨找了出来,摆放在平地上。 现场虽然有百多号人,但是一片沉静,容色肃穆。 “大家都互相看看少了哪些人,他们烧得面目全非有些连身体都不完整了,根本确认不了死者身份,只能统计一个名单,集体安葬了。”明雪晗语气沉重的说道。 萧正祺突然接过话头道:“郎中,你在这集市行医多年,想必对本地村民都有一定了解,就你统计吧。” “在下责无旁贷。”郎中拱一拱手,转头对村民们说:“大家都把失踪亲友的名字报到郎中这里来,在下尽量指认。” 逝者已矣,再多的伤心悲痛都只能暂放一边,刚刚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村民们听了郎中的话,只得收拾起心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死伤亲友的名字。 郎中一一记下。 明雪晗也和小白一起整理废墟,尽量找出一些还能使用的物什。 大家伙都忙碌着,突地废墟之上响起悲怆哭喊。 “天收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老婆子我不如一起去了啊!”那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喊着突地埋头往一烧焦的石柱上撞去。 “小心!”明雪晗大喊一声,小白飞身而起,将将拉住了她。 老妇人一边哭一边喊。“让我去死啊,老头子,儿子媳妇孙儿们全都死了,留我一个老婆子活了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没有了,连片瓦都没了,让我去死,我去死啊……” 她是真心觉得活不下去了,却又被小白拉住,心下一急,张嘴便要咬舌自尽。 明雪晗眼疾手快,抬手堵住她的嘴。 “啊!”钻心的痛从手背上传来。 老妇人一心求死,这下使了狠劲,差点没把明雪晗的肉咬下一块。 “你这婆子要死就死,咬我家夫人作甚!”小白一见明雪晗被咬,护主心切,甩开老妇人就来扶明雪晗。 老妇人怔住了,她只是想自尽,没想过咬人。 “对不住,姑娘,我没想害你,我……我还是死了的好。”老妇人说着又要撞柱。 “老婆婆!”明雪晗闪身挡住,老妇人一头撞进她的怀里,明雪晗顺势将她抱住。 “活着才有希望,你要是死了,你家人谁来为他们点香祭拜,难道你要他们成为孤魂野鬼,到了地下连个买路钱都没有吗?” 古人迷信,明雪晗抓住重点,苦口婆心的劝解。 老妇人闻言怔了怔,“对对,那我就等他们七七过了再死。” “老婆婆,相传人死之后,坊言一直有说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这句话说的就是人死后二十年才可以入轮回,而这二十年都要在地府之中。 那有家人烧香祭祀的自然不缺冥钱供品,也就能安生度日,还能打点鬼差生活不比阳间差,可若是没人祭拜那就是孤魂野鬼。 他们在世已经死的惨烈,你要他们死后也凄凉吗?你就不怕到了地下,你的家人怪你吗?” 老妇人被明雪晗说的愣住了,“这,我也不想他们做鬼都不得安生啊,可是你看什么都没了,我拿什么过活,又拿什么祭拜啊,啊……” 说着,她绝望的哭起来。 明雪晗转首往周围看去,只见一片焦黑。 碧螺山人本就穷苦,现来唯一一点家当也被付之一炬,留给他们的确实是绝望。更何况这老妇人家人尽亡,只有她一个老人家,如何再安家立户。 “老婆婆,我帮你盖房子。” “你……”老妇人看着她年轻稚嫩的脸庞,还有细瘦的身体,满脸的不确定。 明雪晗伸手遥指,“呶,那边那个高高瘦瘦的是我家叔叔,叫萧正祺,也是咱明家村牲畜庄东昌府明记山味铺的掌柜的,你以后啊就去他的庄上干活,可以赚工钱,还有好多年轻人陪着你日子也不寂寥。 另外他走南闯北这些年也攒下不少银子,我回头跟他说说,大家乡里乡亲的就让他慷慨解囊给大家出一部盖房子的钱。 你再看那边的,那个大胡子是大将军王府项家的将军,人高马大一身力气了,当然项府也不缺银两,我再跟他说说也能出些银子。 再者这山火突然烧起,东昌府衙也是得担些责任的。咱再派几个能说会道的去府衙,与县令大人说道说道,咱都无家可归了,官家总不能不管。” 明雪晗说的有条有理,极让人动心,老妇人听了果然缓下神色,不再寻死觅活。 “姑娘,你真的能说动他们吗?”旁边几个正在清理废墟的村民听见了,凑上来问道。 “当然可以,他们可都是大善人。萧大叔,项将军,麻烦你们过来一下。”说着,明雪晗扬起嗓子,叫过两人。 这两人以为有什么事,急忙跑了过来。 明雪晗将刚刚的提议那么一说,萧正祺满口答应,“好,我出资一百两纹银。” “一百两?”村民们惊住了。 要知道集市上总共百来户,除了几个上做生意的,其他都是苦人家,一年的收成加起来也没有百两。 “我出二百两。”项烨不甘示弱,紧接着开口。 “二百两!”村民们大张嘴巴,简直不敢相信。 “我帮着大家盖房子。”这时候,不远处又响起个清朗声音。 竟是周槐安,他一身常服健步如飞走上前来,“抱歉,周某来晚了,让各位受惊了。” 说着又转头对身后的衙役们道:“你们赶紧的,帮着把地方清出来,搭凉棚,把受灾的百姓先安置好,还有把吃食都给大家分了。” “是,县令大人!”衙役们齐声答应,忙乱开来。 他们清理废墟的清理废墟,分发食物的分发食物,搭棚的搭棚,还有一些帮忙安葬死者。 “你就是东昌府的县令周槐安?”项烨挑眉看向周槐安,面上一派冷厉之色。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见磷粉藏阴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见磷粉藏阴谋 周槐安拱手行礼,“下官正是周槐安,您便是车骑将军项烨吧,久仰久仰。” 这话说的客气,项烨却不领情,白眼一翻,道:“挺会捡漏啊,马后炮!” “下官之罪,下官来迟了,还请项将军多多包涵。”无论项烨如何埋汰,周槐安始终得体应对。 “你们酸腐书生,真是没劲,干活。” 项烨终于了受不了周槐安的唯唯诺诺,起身吆喝着手下干起活来。 周槐安见他走远,这才走到明雪晗面前,“姑娘胆识非凡,行事魄力,巾帼不让须眉,周某佩服。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是大将军王的侍女,小雪。”明雪晗脸上还戴着假面具自然不会对周槐安道明真实身份。 “原是大将军王跟前的女官,失敬失敬。”周槐安又恭恭敬敬的行了行礼。 “什么女官,我就是个跑腿的跟班。”明雪晗笑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周槐安此人如此罗嗦,想来官场之人总免不了染上一些官场俗气。 “得了,周大人就不用客套了。”明雪晗摆摆手,突地斜睨着眼,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周槐安,“周大人,您姗姗来迟真的是来捡漏的?” 集市到东昌府也就五十来里,守兵骑马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来回。 所以,理论上周槐安昨夜就该到达,他却拖到此刻。 而他的为人,明雪晗是清楚的。对百姓那绝对是尽心尽力,不可能故意拖延。 周槐安听到明雪晗的话,微微一怔,旋即笑开。 “小雪姑娘错信,周某感激不尽。确实,昨夜东昌府衙也发生了些事情,周某实在是赶不过来。” “哦,发生何事?”明雪晗疑惑道了。 周槐安蓦地面色一沉,沉重道:“黄府被人一把火烧了。” “啊,黄府,就是那个郁贵妃远亲的黄府?”明雪晗惊叫出声。 周槐安点点头,“并且火势不比集市这边弱。整个黄家族人共七百多间屋舍悉数化为灰烬,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损毁无数,人员亦是死伤惨重。” “怎么会这样,按理不会烧得这样严重呀,都不救火吗?” “早间周某便是调查这个事了,在火灰中,我发现了这个东西。”周槐安从袖袋里取出一包东西,递给明雪晗。 明雪晗打开一看是包白色粉末,且有刺鼻蒜味。 “这,这是磷灰。”明雪晗惊叫出声,“确切的说,这应该是磷粉燃烧之后产生的,并且吸入肺腑可致昏迷甚至死亡,真的是黄府发现的?” “大火烧起,人们必定奔走呼救,从而大量吸入磷灰粉……这是要灭了黄府满门啊。”明雪晗简直不敢想象,昨夜的黄府有多凄惨。 周槐安点点头,“是啊,黄家阖族上下,九百多口人,如今只剩了了一百多人。惨啊!” “是谁要害黄家,与集市这边的火可有关系?”明雪晗忙不迭地跑到废域中,“还好,没有磷粉的痕迹。” “可是,是谁干的呢?要把七百多间房屋全部烧毁,必要好多磷粉方可了,谁有能耐弄到这么多磷粉……”明雪晗越想越不敢想下去。 “还能有谁郁家呗,我看啊,昨天晚上的火就是郁轩那混蛋放的,先是过河拆桥灭了黄家,接着又要把我们铲草除根。” 项烨突然跑了过来,满是愤慨的接过话头。 “郁轩?”周槐安对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也难怪他是去年才考中的探花,又是寒门子弟,自然对京都三年前的事不甚了解。 “周槐安,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人微言轻的小心乌纱帽不保。把黄府的情况拟个折子,日落之前,我让护卫八百里加急带回京都。” “是,下官已经拟好折子,只是集市这边的情况先前不明故而还没有添上,原本是想这边的添上再一起送往京中。”周槐安又从袖袋里取出个锦囊,双手举起递给项烨。 项烨接过看了看,皱着眉头收起锦囊,摆手道:“周槐安,这件事就交给本将军吧,你只要负责好村民的房屋重建就好。银子,回头我会让人交给你。” 项烨这番作派,倒让明雪晗有些刮目相看。 别看他粗声粗气,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关键时刻还是非常细心的,竟然知道周槐安没有靠山后台,将他撇了出来。 周愧安亦是感激不尽,忙不失地行礼致谢,“是,那就有劳项将军了。” 项烨又仔细问了黄府的情况,过后便带着几个护卫赶过去实地查探。 有了衙役们在,日落时会便用竹子及油布搭建了几座大凉棚。 正好夏季天热,村民们便以男女区分安置在凉棚里。 大难之后,原本时有龋龃的村民们空前团结,对于从废墟中找回的物什能够按需分配,轮流使用,也能自发分工合作。 日落时会,便在凉棚一头搭起了灶台,又有妇人煮饭。 明雪晗瞧着这些却莫名的心酸,感觉像回到了原始社会。 部落里的人虽然团结,却也因为恶劣的生存环境而困病不堪,甚至早早夭折。 其实竹子搭建的屋子虽然快捷美观,但是安全隐患着实不小,无论是大风或者洪水还有大火皆能在一瞬间将之灰飞烟灭。 或许可以效仿黄皮镇以黄混夯墙。 只是黄皮镇那边有粘性强的陶土,和以沙石才稳因。 而狮子峰这边只有普通的红泥,红泥建成的房子风吹雨淋,不肖一两年便会千疮百孔,引起倒塌。 “狮子峰?那么多岩石,可以盖石头屋啊。”明雪晗欣赏的说道。 “石头屋,你知道那些岩石有多硬吗?我们早就想过盖石屋,只是那石头太硬了,根本不能敲碎使用。”萧正祺听到她说的,很是沮丧的说道。 “我能敲碎。”明雪晗肯定的说道。 “你?”萧正祺一脸的不相信。 明雪晗点点头,又苦恼的皱起眉,“只是,萧大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怕,我若是真将岩石敲碎了,天下就会大乱,而我也会深陷战火。” “丫头,你,真的能敲碎岩石。” “是,我有办法,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办法一旦启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明雪晗深深的担忧着。 “有那么严重吗?”萧正祺听她说的严峻,也跟着担心起来 明雪晗重重的叹口气,“开山震石,铜墙铁壁也能击个粉碎,大周皇帝若知道有这利器,岂不要用来踏平天下!” “那到底是个什么法子,你先说说,要真了不得那就不用呗。”萧正祺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火药!”明雪晗犹豫了会说道。 萧正祺听到这里却是笑开了,“火药,那不是治病的嘛,开什么山震什么石啊。” “你可见过炮竹?”明雪晗却是表情凝重,反问道。 萧正祺蓦地怔住,“炮竹,你,说的火药该不会是炮竹吧。” “是也不是。普通的炮竹,威力小,只是逢年过节用来驱邪祈福的。但是若改进配方,再佐以特殊方式,就能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明雪晗郑重的说道。 萧正祺眼皮不自禁的跳了下,又讪讪的低下头,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难堪样子。 “丫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希望能帮助大家,但是这法子若是用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能与大周皇帝叫板,所以你这法子一用出来,绝对不行,不行!” 他边说边摆手,又是欣慰又是为难,还有些生不逢时的遗憾。 “咦,有了,我还有一个法子。”明雪晗神情落寞了一会,突地又喜笑颜开。 萧正祺也跟着眼前一亮,“你还有什么法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摄魂术探听真相 第一百七十四章 摄魂术探听真相 “烧砖。”明雪晗吐出两个字。 萧正祺又懵了,“烧砖,那又是什么东西。” “黄皮镇那边不是有陶土吗,就是把土烧成瓷然后盖房子。” 明雪晗连说带比划,根本烧陶的原理简单讲了烧砖的方法。 “你,你这丫头还真敢想。”萧正祺指着她笑着连连点头,“不过你这法子好是好,可是郁家军会让我们去挖陶土吗?” “那项烨不是要给朝廷递折子,告郁家军杀人放火吗?反正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免不了押解回京审问,届时他自身都难保了,又还怎么阻止我们。” “是哦,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好,这个法子好,就这么干。一会项烨回来了,我们就找他谈这事。” “嗯!”明雪晗用力的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靠近萧正祺一些,压低声音说 :“萧大叔,我还有个主意。” “又有什么鬼点子。” 明雪晗神秘的勾勾手指,让他靠的再近些,小声道:“这个集市还有黄府都被烧了,死伤总计有八百多人,这么多人都是被火烧死的,绝大部分面目全非,还有许多尸骨无存,是不是死亡人数就不那么确定,而幸存者的身份也就……” “你是想让溶洞里的东陵人冒充寻不见尸身的死者。”萧正祺是个机灵人,一点就通,拍着手道:“妙哉,妙哉,郎中,郎中……” 说着,他扭头就朝郎中喊了起来。 郎中就是负责统计死亡人口的,并且他熟悉本地居民,由他来办,定能取信其他人。 再者,到时也可以安置幸存者为由,将东陵人全都接到明家村去。 三人又商量了具体细节,便交由郎中去办了。 明雪晗估算了下,至少可以安排一两百人出溶洞,尤其是黄府那边,九百多人只剩一百多人,这有八百余人的伤亡,少说也得有三分之一的死者无法确认身份。 到时随便找个由头,让东陵人冒充进去,很难被人察觉。 只是此举到底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明雪晗双手合十,诚恳的跪地祈祷,默念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愿逝者原谅小女子之举,也愿此举为各位积下阴德,来生投个好去处。” 默念完,她虔诚的拜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拜完,刚要起身,突然唰地一声破空声,一支利箭,直直的朝她心窝射来。 明雪晗猝不及防,而萧正祺小白也都在附近忙着,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人偷袭。 不会吧,又要我的小命! 明雪晗哀嚎一声,感叹命不久矣。 突地斜下里飞来个灰色身影,长腿旋踢,当地一声,那长箭便被踢飞在地。 又是一个凌空转体,那人便来到明雪晗面前,扶住她惊慌欲坠的身体。 “项,项大哥!”明雪晗看清来人,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竟然是项天歌。 却不等她反应过来,周遭忽地冒出十几个黑衣人,朝他们杀来。 项天歌一手护着她,一手挥剑格挡。 小白与萧正祺也赶了过来帮忙。 三人武功皆是不弱,而黑衣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强大,一与三人对上,便要撤退。 项天歌将明雪晗往小白怀中一推,飞身而起,转着身连踢数脚,那些黑衣人顿时如滚瓜一样倒在地上,再不能动弹。 “这么菜?还是项大哥太厉害?”明雪晗瞪着大眼睛,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当然是我们世子厉害。”小白笑着接道。 项天歌走到其中一个黑衣人面前,扯下他的头巾,“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服人了咬牙就要自尽。萧正祺已经早先一步,卸了所有人的下巴。 “武艺不精,却勇猛直前,一看就是死士嘛,啧啧,丫头,你好大的本事,为了你竟然连死士都舍得出动。” 萧正祺嘴上带着调侃的意味,眼中更是一片温柔和煦,似冬日暖阳照在寒冷的大地上。 “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派你们来做什么?”声音更是磁性温柔的不像话。就像长者对晚辈的谆谆教导,又像恋人间的蜜语,听在人耳里,若三月阳光一般。 明雪晗莫名的些昏昏然,嘴角不自觉的弯起,露出慈母般了笑容。 “啊!”腰间突地一痛,明雪晗猛地一个了激凌直起身子。 才发现刚刚那一痛,竟是项天歌掐了自己一把。 “项大哥……”她刚想嗔怪一句。 却见地上的黑衣人都痴痴的看着萧正祺傻笑,就宠物狗见着主人一般讨好。 “这……”明雪晗惊讶的瞪大眼睛。 项天歌对她小声道:“南疆摄魂术。可迷惑人心智,让受术者听从施术者的摆布。” 果不其然,那些黑衣人争先恐后的说着。 “我们是贤王府的死士,是玉华郡主要我们来杀了小雪,说不能让她找到明雪晗更不能带回将军王府。” “那你们跟了一路出过几次手?”萧正祺又问道。 黑衣死士老实的回道:“之前项烨那般人在,没法下手。” 萧正祺转眸想了下,又说:“上次他们遇到山匪,你们在哪里?” “远远跟着,看到他们被带去了黄皮镇。” “谁把他们带走的?”萧正祺眸光一凛,暗露杀意。 明雪晗也提起一口气,生怕他们说出溶洞的事来。暗道,萧正祺何必当着小白与项天歌的面问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一旁的项天歌也沉下脸,牢牢的盯着黑衣死士。 那死士似乎有些痛苦,面皮狠狠的抖了下,才又说:“郁家军。” “郁家军,你怎么知道是郁家军?”萧正祺又问。 “贤王,与郁家军来往,我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认识。”那死士面色痛苦的说着,言语越来越艰难,突然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两眼圆瞪的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其他死士也露出痛苦状,抽搐着倒到地上,七窍流血,双目圆瞪的死了。 “啊!”纵使已多次见到死人,明雪晗却还是被这可怕的死状吓倒。 项天歌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纳进怀里,温声安抚,“没事了。” 萧正祺也是怕吓到明雪晗,上前抹下这些人瞪着的双眼。 又检查了他们的尸体,道:“这些死士都被种了蛊毒,若是背叛主人,蛊毒就会发作,当场暴毙!看来,贤王不仅与郁府来往密切,与南疆也是关系不浅。” 他拿出张帕子擦掉手上的血迹,表情凝重的说道。 项天歌亦是眉头紧锁,“先把这些人埋了吧。” 小白赶紧去叫了几个村民,将这些死尸与烧死的村民一起葬了。 自这之后,萧正祺与项天歌一直坐在一起商谈着什么,心事重重。 “先吃点东西吧。”明雪晗将一盘卤肉,一壶水酒和几个面饼,端到他们面前。 萧天祺看了看她,又看看项天歌,道:“丫头,坐吧,既然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还是让你知道更清楚些为好。” 说罢,他拿过一张简易马札让明雪晗坐下。 明雪晗神色犹豫,她其实觉得这一路挺太平的,直到遇着山匪,可是山匪明明是东陵人假扮的,而今天的黑衣死士已经问清楚了。 还要她说什么呢?然而再瞧萧正祺的神色,分明是意有所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烧砖盖房妙招多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烧砖盖房妙招多 难道是要和项天歌摊牌? 不可能,项天歌是大周将军,三年前还是他领兵与东陵余部战斗的。 就在这时周槐安走了进来,看到项天歌在,愣了下,而后互相行礼。 才正色道:“我把所有起火地都查探过了,没有发现磷灰。想来集市这边的起火原因是别的。对了,最先起火的是哪里?” 明雪晗想了想,说:“听更夫说是集市东头,最先烧起来是马棚。马棚里都是干草,一点就着,本身山里都是竹屋,昨夜风又不小,故而火势很快波及其他房屋。 而集市地处山腰处没有大河,只是山涧小溪,碧螺山水源充沛,没有遇到过干旱,村民们也就没有屯水的习惯。因此起火之后没有合适的救火工具,大火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马棚?”周槐安听完明雪晗说的,眉心一皱,忧心道:“车骑将军的马可是在马棚里。” 明雪晗摇头,“我们马在上次遇山匪时就丢了,昨日到了集市安顿下来之后才找的当地养马人买了马。因为大家伙都累了,也不急着走,便委托养马人照看。” “这就对的上了。”周槐安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周某始终以为黄府与集市的火灾一起发生,太巧了。故而将这两起火灾结合起来分析,我以为,这放火之人本意是要灭黄府满门。但发现车骑将军在此,担心他得了消息去支援,故而烧马棚影响出行,未料山中竹屋密集,所以酿成大祸。” “不会吧,那以您之见,我们岂不是受了池鱼之殃。”明雪晗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个猜测有可能,倒也是不一定。”萧正祺突然出声。 “萧前辈有何高见?”周槐安拱了拱手说道。 萧正祺琢磨一会,道:“昨夜先是有黑衣人进了丫头的房间,紧接着我和项烨都追了出去。我追到快狮子峰时,黑衣人不见了,便觉得不太对劲。等回到集市已经烧着了。” 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又道:“不过据今天贤王死士的情况来看,昨夜进入丫头房间的很有可能是他们。这里又有个疑问,他们竟然是冲着丫头来的,那又为何只是把我们引开?” “会不会是贤王与黄府放火之人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又有着某种见不得光的联系。”明雪晗狐疑着说道:“别忘了,若不是我火灾急救之法,也许就死在火场里了。” “小雪姑娘,他们为何要针对你?你……”周槐安突然发问,又狐疑的看了看项天歌。 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真是大意,竟忘了隐瞒身份。 “她是……”项天歌刚想挑明明雪晗的身份。 她却抢先道:“我是大将军王的侍女,手上掌握着大将军王神兵利器的制造方法,他们可能是担心我的存在会让大将军王更加强大,从而威胁到他们的主子吧。” “什么神兵利器?”萧正祺好奇的说道。 自从会合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功夫坐下来好好说说在京都的事,故而萧正祺也不知道她在京都都干了哪些惹人注目的事了。 明雪晗谦虚的笑笑,“就是枪弩。” “枪弩那是什么东西?”周槐安饱读诗书,也未曾听过这样的名字。 “这是我乱取的名字,也不大将军王如何命名。”明雪晗笑笑,“威力便是可在百丈开外准确击中目标,且力道强劲。” “还有这样厉害的东西。”周槐安惊讶不已。 “这个我相信,昨夜若不是丫头提议砍竹挖沟阻止火势,恐怕大火到现在都灭不了。”萧正祺笑笑,与有荣焉神情又说:“她还说要以陶土烧制砖块盖房子呢,说那样的房子比石头房子还要结实。” 周槐安点头表示赞赏,“小雪姑娘确实聪慧过人。” “啊,这样一说,萧某就更加觉得是郁家干的了。”萧正祺话锋一转,愤愤道:“这个郁府啊,三年前指使黄家害得项韶失踪。” 他面向项天歌,很是不忿的又道:“然后便趁着你失踪期间大肆揽权,铲除异己。成为当今炙手可热的家族之一,其势头隐隐有盖过你大将军王府之势。” “去年周某在京中之时,也听说郁丞相是天子近臣。”周槐安点头附和道。 萧正祺煞有其事的点头,指着项天歌又说:“可是你突然回来了,项家声势大震,然后又出了个丫头这么会造神兵的帮手。最主要的是,当然这是也是听说来的。” 他嘿嘿一笑,“这次丫头他们被抓之后,偷听到他们说在寻什么宝,好像有线索了,就因为丫头他们的突然闯入而影响了。” “没错,我们就是被郁家军抓的,就在黄皮镇的后山。黄皮镇就是郁家军的地盘,如果不是他们,谁有本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抓那么多人。”明雪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流,即使当着项天歌的面也说的振振有词。 一直沉默不语的项天歌听到这里终于抬了抬眼,“越是有可能的也有越是不可能。” …… 明雪晗气个仰倒,想不到项天歌竟然不信。 “不过对于你们说的本世子已经知道了。幕后凶手的事,还是等项烨他们回来了再议。”项天歌完全无视他们三人刚刚的长篇大论。 末了又望着明雪晗道:“所谓烧砖盖房是如何处之。” 提起这事,明雪晗脑中猛地灵光乍显。 郁轩虽是个心机深城之人,但是他能装这么些年,就必然是个好面子的。且这时候他定不会承认自己的恶行,若是让项天歌以同僚之名,请他让出陶土,那是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明雪晗突然想到这点,喜滋滋道:“就是把陶土制成长方形土声,再放入窖洞中煅烧,烧好之后便是砖了,而后再以石灰泥土及韧性的干草混合成糊状,于垒墙时作粘合计,如此便可砌出防风挡雨又不易燃烧的砖墙了。” “是啊,这砖是窖洞里烧出来的,自然不怕火烧。着实个好法子,世子若能取得陶土,下官可让东昌府官窖进行烧制。”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周大人,你去安排吧。黄皮镇那边,本世子这就走一趟。”说罢他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却又回转身,对明雪晗故作高冷道:“还不快跟上。” “我……也去吗?”明雪晗犹豫着说道。 项天歌面无表情,依旧是高冷的模样,“烧砖是你提出来的,由你来向郁轩讲解最合适。” “是。”明雪晗想想有理,便跟着出了凉棚。 一个护卫模样的男人牵着匹马走了过来,“世子,集市上的马所剩无几,早先全被车骑将军去东昌府不够,把我们也骑走了,现在只有一匹马。” 一匹马,如今自己可不是他的娘子,只是大将军王府的一个普通侍女,该不会要跟在他的马后面跑吧。 此去黄皮镇路虽不远却陡的很,又临近夜晚,要是徒步…… 明雪晗想了想便不悦的直皱眉。 “上来!”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清冷的声音。 明雪晗闻声讶异抬头,还未反应过来,胳膊一痛,便项天歌提起按坐在他身前的马背上。 “世子,小雪徒步便好。”明雪晗故作恭敬的说道。 “夜色将至,徒步走到什么时候。” 项天歌双手穿过她的胳肢窝,抓起缰绳用力一夹马腹,马便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 明雪晗猝不及防,吓的紧缩进他怀里。 项天歌眸光冷峻目视前方,嘴角却情不自禁的弯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略过一会,明雪晗适应了马的速度,这才直起身,转头恼怒的瞪着他。 先前在集市上有好多外人,她怕泄露身份才与他保持距离。 此番到了荒山野岭再无顾忌,便虎着脸,道:“项天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为所欲为,你是世子,我是侍女,怎么可以同乘一骑,要是传到玉华郡主的耳朵里,指不定又生什么事。” “我可真是怕了,又是山匪又是行刺还有火灾,天知道还会有什么祸事,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难道在你们这些权贵眼里,平民的性命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项天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做你的娘子,巴不得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就可以继续当我的村姑,卖我的腊肉,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死这么多人。” 这几日来,发生太多事,明雪晗始终提着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面对。 她不能松懈,因为一步不慎危及的就是几千条人命。 直到此刻,只有项天歌,她方敢放松下来,痛快的吐露心声。 她说着,说着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看到她无助的哭泣,项天歌心里像坠了块大石般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项天歌紧紧的抱住她。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那么多人命就可以活过来吗?项天歌,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权势地位比什么都重要,为了权力就可以随意的攻占人家的领土,杀掠别人的性命。 呜呜,项天歌,我真后悔来这世上!真后悔认识你!” 她是真的心痛绝望,一想到东陵与大周有着灭国之仇,三年前他也是因为要对付东陵才受伤流落到明家村。明雪晗就心痛的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他。 可是这些相处的日日夜夜,他又那样温柔体贴,给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痛苦绝望,不知道未来要与他如何相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杀了他证明自己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杀了他证明自己 看着她哭的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项天歌即心痛又无奈。 他惯来不是个会多话的,此时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明雪晗哭了一通,心里也舒服了些。 发现还没到狮子峰,而眼看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隐没在暗蓝色的天空里,黑暗即将来临。她又担心起来。 “你也真是的,不过是哭一会埋怨你几句,为何让马停下来。”明雪晗瞪他一眼,转头目视前方不再理他。 项天歌见她神色好转,也跟着神情舒展开来。 收拢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低头转到她面前,望着她,嗤笑一声道:“许久不见,就不想与我单独多呆一会吗?” “多事之秋,处理正事来不及呢,谁要与你多呆……” 话未说完,唇突地被堵住,项天歌将她整个包进怀里,深吻着她。 明雪晗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推拒,却被他抱得更紧。 宽厚的胸膛似稳健的靠背,结实的手臂有力的拦在她两边,而脑袋却像是门,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笼,将她紧紧的圈固。 亲密无间的动作,肌肤相触的距离,这些让明雪晗的心里既宽慰又心酸。 分别这么久,她无数次想念他的怀抱,尤其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想起他,想象着或许他又可以和从前一样从天而降。 而残酷的事实却又摆在面前,即使她无意与大周正面对抗,东陵与大周都不是势不两立的敌人。而她更是不可能越过玉华郡主与他长相厮守。 明雪晗忐忑纠结,恼羞成怒,奋力挣扎。 “啊!”项天歌猛地松开她的唇,面露痛苦状。 明雪晗吓了一跳,只是挣扎着用力些,不可能把他怎么着,怎么看起来这样难受,他不是很能忍,背上划了大口子也不吭一声的吗? 世道不太平,各股势力明争暗斗,难道他遇过危险? “你怎么了,项大哥,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她一下担心起来,着紧的转身在他身上摸索着,一边摸一边不停叨叨:“是不是受过伤,你快告诉我,严不严重,哪里不舒服啊。集市有郎中,要不我回集市去,明天再去黄皮镇……” “我没事,它有事。”项天歌突然哑着声音说道。 “嗯?”明雪晗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他。 “你刚刚动来动去的,差点把它撞折了。”他突地附在她耳边,要笑不笑的说道。 明雪晗顿如醍醐灌顶,小脸唰地通红,“项天歌,你,流氓!” “哈哈!” 项天歌看到她羞窘的样子,爽朗的笑开。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惦着为夫就好。” 说罢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抓紧缰绳,快马加鞭的朝黄皮镇跑去。 然而临近黄皮镇时,项天歌却又让马停了下来,他找了个茂密竹林,将马拴住。便又转身往山上走。 “项大哥,我们不是去黄皮镇找郁轩吗?陈方说过牲畜庄就是他的产业,你这是去哪?”明雪晗疑惑的说道。 项天歌笑笑,“你们不是说他要寻宝吗?我先暗中打探一二,待一会进了镇,就不好再暗地打探了。” “可是我们刚刚一路走来,黄皮镇的哨兵怕是已经发现我们了,这时候再暗地打探,你确定能打探到消息?” 最主要的是郁家军寻宝虽然是事实,可是什么郁家军冒充山匪却是他们编的。 以项天歌的聪明才智,仔细一打探怕是会发现端倪。 明雪晗这样一琢磨,赶紧拉住他,“我们还是赶紧去找郁轩吧,周槐安怕是已经联系好了官窖,只等我们要到陶土就可以烧砖。村民们流离失所,得让他们早些住上新屋子。” 她一边说一边拽了项天歌的衣袖往回走。 “他们知道才好呢,你不是说上回是因为你们的出现耽误他们寻宝才被抓的吗?如此说明他们很忌惮有人生人进入黄皮镇。” 说着他狡黠的笑笑,又道:“而今日又带着我偷偷的进来,他们更加会怀疑我们知道些什么,肯定会坐不住对我们出手的。这叫引蛇出洞,知道吗?” 什么引蛇出洞,可别成了自露马脚。 明雪晗焦急不已,眼一瞪吼道:“只你一个人会武功,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到时你是顾着自个跑,还是和我一起被抓了杀掉。” “他没那个胆。”项天歌不屑的说道。 明雪晗却是反驳:“何以见得?反正这深山老林的,又在他的地盘,还怕不能毁尸灭迹。” “娘子,你几时变得这样胆小怕事了,你在怕什么?”项天歌突然回过头来了,眉头轻蹙着瞅着明雪晗,欲言又止。 夜幕已经降临,他的眼眸在微光之下似兽类般灿亮,反射着清冷的辉芒。 明雪晗被这一看本就心虚内心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怕死啊, 人家大好年华可不想死在这里。”明雪晗借着夜色遮掩,强作镇定的回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跟紧我。”项天歌握住她的双手,语气出奇的温柔。 明雪晗莫名被鼓动,随着他往山中走去。 风起云动,晴朗的夜空忽地被笼上阴云,将月辉笼罩,大地陷入昏暗之中。 密密的竹林里伸手不见五指,明雪晗几次想从怀中掏出夜明珠,却又硬生生的忍下了。 好在项天歌拥有多年行军经验,方向感极佳,步子也迈得稳健。明雪晗便抓牢了他的手。 “呜呜……”似低声的哭泣,又似小兽低鸣,回想在漆黑的竹林里。 “项大哥。”明雪晗紧忙贴向项天歌。 “上来!”项天歌忽然蹲在她面前。 明雪晗急忙说:“不用了,我自己走!” 项天歌笑笑,“你太慢了,就你这速度怕是走到天亮,都到不了黄皮镇后山。” “好吧。”明雪晗想想也对,便没有再坚持,趴到了他背上。 果不其然,明雪晗一趴好,项天歌脚下就像安了风火轮,速度快的惊人。 若不是周遭太黑,一定能看到化作虚影的竹林快速的往后退。 明雪晗生怕速度太快从他背上甩下来,又怕搂了他脖子会勒着不舒服,故而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肩膀。 “簌簌——”四周突然响起奇怪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扑扇着翅膀飞过一样。 “他们来了!”项天歌突然停了下来,轻声说道。 他们?是郁家军,还是东陵人假扮的山匪? 萧正祺虽然知道他们来了黄皮镇,却不知道项天歌会不走大路,反而拐到山上来摸黑绕行。 若是东陵人假扮的山匪可如何是好? 不过是项天歌赢了山匪,还是山匪把项天歌打伤了,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项大哥,快走!“ ”来不及了!“话落,又是簌簌几声。 明雪晗感觉周遭的气温陡然冷了几分。 “项韶,别来恙?”黑暗中的声音沙哑的就像破铜锣敲出来的,刺耳无比。 这不是郁轩的声音,她在明家村的后山听过,郁轩的声音清朗空灵,有种仙风道骨的飘逸感。然而在郁家军中还有谁敢直呼大将军王府世子大名。 难道真是东陵人。 听着语气确实有几分仇人相见的意味。 明雪晗顿时紧张起来。 “你好,在下明雪晗,经过贵宝地,还望通融!”情急之下,明雪晗只得道明身份。 她想若真是东陵人,知道自己的名讳定不会再为难。 “你就是明雪晗!”却不想那声音的主人半分情面也不给,声音陡然阴沉起来。 明雪晗还未反应过来,便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项天歌背着她拔地而起,边退边道:“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杀死我东陵百万余人,其中半数是女人,你们大周果然都是孬种!”那声音更加狠戾。 周边的风也越来越大。明雪晗感觉到风裹着竹叶朝自己打来,她埋头缩在项天歌背上。 身体却还是被许多竹叶打中,痛似虫咬。 明雪晗怕项天歌分心,愣是一声不吭。 项天歌捞着她双腿的手,猛地翻转将她抱到了身前单手固定,另一手则运起内力抵抗来人。 身边的风似乎小了些,那些打在身上的竹叶也变得轻飘飘似毛毛细雨。 “看来你对这个女人还真有些不同。那老朽就做回好事,送你们到地下做对亡命鸳鸯。”那声音陡地拔高,更加难听。 “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没见项大哥是单手应敌吗。有本事就公平决战。”明雪晗也不知道那人在什么位置,冲着虚空厉声喊道。 她生怕项天歌落了下风,但是也知道自己若不在他的保护圈内,他一定会分心,也会给对方抓了自己要挟他的机会。 故而 “女生外向,你果然和你那没用的母亲一样,有了男人就忘了自己是谁?“破铜锣的声音忽地充满愤怒与不屑。 原来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还知道些母亲的过往。 “你又不是我,又不是我母亲,凭什么这样说。”明雪晗也豁出去了,大胆子反驳。 那声音冷笑一声,道:“好,那我就给你证明自己是谁的机会,杀了项韶!”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以死相劝平战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以死相劝平战事 “娘子?”项天歌疑惑的出声。 明雪晗紧皱眉头,“对不起,项大哥!” 那黑暗中的声音似乎很满意明雪晗的反应,“这才有点我们东陵少主的样子嘛,放下儿女私情,以复兴家国为重任。” “娘子?!”项天歌更加难以置信的出声。 明雪晗推开项天歌站到一尺外,缓缓的伸手自怀中掏出了夜明珠。 幽黑天地瞬间被洒上朗月明辉。 少女逆光的面容,透着一丝难言的诡异。 “项大哥,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带头杀死我东陵同胞的刽子手,虽然我爱你,这辈子我再也不可能爱你一样爱别人。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是亡我国家杀我族人的凶手之一。” 她蓦地抬高音量,声音尖锐刺耳。同时托着夜明珠的手奋力一举,“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就受死谢罪吧!” 明雪晗怒喊一声,突地转手,“嗖!”一支半尺长的竹箭至她袖中射出,直朝项天歌的方向而去。 项天歌虎目圆睁,却不躲不避,直直的看着那朝自己射来的竹箭,那箭却险险的避开他,擦着耳畔呼啸而过。 “明雪晗,你个叛徒。”暗中那声音大喊一声,唰唰几声剧响,竹林中突然蹿出几十人影,围住明雪晗他们。 明雪晗眸光一凛,色厉荏苒道:“我是东陵少主,你们竟敢违逆少主的旨意,现在我就要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你,退下!” “哈哈,哈哈,果然和你丹霞那个没用的东西一个德性,今天老朽就替东陵清理门户,除了你这个孽障。”声音一落,周遭风力猛地加强,吹得衣袂翻飞,咧咧作响。 满地的竹叶更像是突然有了灵性一般,形成巨大的风头,朝明雪晗与项天歌卷来。 项天歌长臂一伸捞了明雪晗入怀,同时拔地而地而起,以身作箭朝那声源处去。 明雪晗亦不耽搁,袖中竹箭连发数支。 却不想那人身法极为诡异,前一瞬还站在甲处说话,下一瞬待项天歌赶到时,只剩一地竹叶。 而围在四周的黑衣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挥着武器追着项天歌杀来。 项天歌无暇再顾忌那粗嘎嗓门的老者,与黑衣人战成一团。 明雪晗见状心惊肉跳。 “都停下,停下,你们杀得了一个项天歌,杀得了一个明雪晗,你们杀得大周所有人吗,就算你们把大周皇帝杀了,但你们杀得了大周所有人的吗?” “你们又能杀到几时,你们杀不光大周人,但是你们会老会死,等你们死后,谁来保护东陵人,他们又还有没有力气杀大周人报仇。” “都停下,与大周和谈,保存实力,假以时日我们才能回到故乡。都停下,我求求你们,为了那些暗不见天日的家人们,都不要再打了。”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力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服众人。 围攻项天歌的黑衣人们听到这话,凌厉的攻势稍作迟疑。 他们虽然想要杀了项天歌报仇雪恨,但是同样家人的未来也一样重要。 就在这时,那破铜罗一样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忘了三年前的事了吗,丹霞公主也要我们不要报仇,躲起来保存实力,结果却害得数百东陵将士被堵在山坳里惨死,而她自己却逍遥自在,找了个大周男人成婚生子。 这些女人目光短浅,眼中只有情爱,根本没有东陵百姓。我们是东陵的勇士,就算我们杀不尽东陵人,只要多杀一个就多报一个仇。” 她这样一说,黑衣人再次发起猛烈攻击。 招招皆是狠手,项天歌亦是全力反击。 东陵人因为长居深山,缺吃少药,虽然武功了得,但是身体底子却太差,正面搏击明显力道不够强劲。 虽然有十几人,却也只与项天歌打个平手。 项天歌眸光犀利,突然眨准边角一个黑衣人有些体力不支,奋起攻之,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不要杀他!”明雪晗虽然不想项天歌死,却也不希望这些可怜的东陵人死。 她大喊一声,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 “噗!”锐器入体,直穿好肩胛。 “娘子!”项天歌忙地抱过她,“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冲出来。” “不要杀人,项大哥,你不要死,他们也不要死,不要再打了。”明雪晗哭求道。 那个被明雪晗以身护住的黑衣人也怔住了,傻傻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本来答应了带你们离开地下,回到阳光下生活,我可能做不到了。”明雪晗看了看肩头的肩,“活下去,不要作无畏的厮杀与牺牲。” 她看着那黑衣人祈求的说道。 “娘子,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项天歌便要拔剑给她治伤。 明雪晗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知道大周与东陵以前有怎样的恩怨,我也不知道别的大周人会怎么对告诉东陵,只求你,不要再杀东陵人。” 项天歌泪如雨下,指天发誓,“好,好,我答应了,我项天歌以大将军王府的名议发誓,我项家军不再针对东陵人,也不再杀任何无辜的东陵人。” “你们听到了吗?只要停止杀戮,项家军都不会再为难我们。”明雪晗满是欣喜的说道。 身后的黑衣人却问:“那郁家军呢,郁轩那浑蛋一直在黄皮镇,时不时就搜山。害得我们只能到处躲。” 明雪晗急切的说道:“郁家军很快就自身难保,他没功夫再呆在黄皮镇,你们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相信你的嘴,还不如相信我们自己手里的剑。” 粗嘎的声音蓦地响起,“你们这些蠢货,还真要相信她的话,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三年前逼得我们走投无路的项韶。杀了他,为死去的东陵将士报仇!” “要杀你就自己来杀,躲在后面叽叽歪歪算什么本事!”明雪晗怒不可遏,穷尽力量的吼道,直扯的胸口剧痛。 “娘子,莫要再与他们浪费唇舌,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带你离开这里。” 项天歌单手一把抱起明雪晗,另一手挥剑挡在胸前,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黑衣人也悄然的改变步伐,摆出新的阵形。 大战一触即发,明雪晗握紧手里的夜明珠,紧张的心跳仿佛要停止了。 “杀!”黑衣人群起攻向攻向项天歌。 明雪晗紧张到极致,握着夜明珠的手蓦地收紧,“砰”地一声轻响原本只是柔亮的夜明珠蓦地发出万丈光芒。 似光剑一般冲向夜空,与此同时紫雾弥漫。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明珠里藏紫烟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明珠里藏紫烟 “屏住呼吸!”明雪晗与黑衣人几乎同时出声。 她猛然想起那日被假山匪劫走时的情景,正是这闪电般的光芒还有紫色烟雾,才让所有人失去防备能力。 看来春红交给自己的这颗夜明珠就是那日在山上遇到的一样。 项天歌反应迅速,飞快的在自己和明雪晗身上的几处大穴点了几下。 而黑衣人却因为攻势太过凌厉,一时收势不住,即便及时反应过来,也吸入不少紫雾,片刻便软倒一片。 只有少数几个,虽然没有倒下,但是功力也大大受损。 项天歌不废吹灰之力便将他们制住。 原来夜明珠的里面包裹着紫色烟粉,而夜明珠本来是特殊磷矿制成,因着她心情紧手,手又紧握磨擦夜明珠的表面,从而导致夜明珠自燃,并催动里面的毒粉。 明雪晗傻傻的看着手心里已经所剩无几的磷灰,脑中电光火石。 黄府的火灾现场就是有大量的磷灰,而此时自己的手上……难道是东陵人放的火,包括集市也是他们的放的。 “你……是你们。”她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明雪晗哭喊着。 “他们该死,黄府卖国求荣,他们早该死了。还有碧螺山里的人们,他们原本都是东陵的子民,却投靠了大周,反过来对付东陵。他们都该死!”破铜锣一样的声音因为愤怒变调的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明雪晗捂着胸口,面向那发声处,“那现在呢,已经惊动东昌府守兵了,他们已经上报大周皇帝,接下来他们就会要你们为这些烧死的人偿命? “为了报仇,你到底还有没有理智,你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要为东陵报仇,还是要东陵人死绝。你出来啊!” “懦夫,懦夫,贪生怕死的懦夫,我东陵怎么会出你这样的懦夫少主!” “是,我贪生怕死,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明雪晗回想着昨夜大山里熊熊的火光,前世那些惊慌逃跑的人们,还有汽车撞向身体时的血肉横飞。 还有生生将自己与前世决裂的死亡。 即使重获新生,那些实现不了的遗憾心痛却也定格成永远。 “你想象过吗?如果你死了,你就这样死了,还能与家人团聚,回到故乡吗?还能复兴东陵吗?你们真的报仇了吗?” “即使你们与在与项天歌拼个鱼死网破,在大周人眼里你们就是被铲除的东陵余孽,是要像垃圾一样被清除的废品。而项天歌是为国捐躯的勇士。 你们真的甘心用命换来的,是别人荣耀,自己的耻辱? 你们真的甘心就这样拼了命,到了地下却无脸面见列祖列宗。 如果你们真的体会过死亡,知道那些生前渴求的全部都成了遗憾,真的甘心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了,哪怕像狗一样,也总有抬头仰望晴天的机会,而死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说着,神色了哀伤到极点。 她怕死,怕死就会像前世一样再也找不回父母,再也不能见到爱人。 “即便有轮回又怎样,奈何桥前一碗汤,前世恩怨情仇再也不相干了。”明雪晗流着泪,痴痴道: “你们的年纪都不大吧,你们大部分连东陵故土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吧,你们甚至连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不常见面吗吧。你们就不想他们吗?就不想有朝一日与他们在阳光下吃一顿团圆饭吗?” 软在地上的黑衣人听了她的话,情不自禁的跟着伤感起来。 东陵覆灭三十年,这些年富力强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见过东陵故土,他们因为体格合适,一出生就被带到秘密基地训练,从会走路就要练武。 他们虽然与家人同在山中,有时只隔了数丈距离,却也不能见上一面。 家人,兄弟姐妹,团圆,是他们在梦境里才敢奢想的事。 “你说碧螺山原是东陵属地,那我母亲选择在这里成婚生子,亦算是回归故里,怎能说背叛。你们又怎知她早就油尽灯枯,是拼了性命才生下我们姐弟,为的也不过是给东陵多留两个血脉。” “她要你们不要报仇,只是想让你们活着呀。”明雪晗说到激动处,痛哭流涕的身子无法直立。 项天歌紧抱住她,“与他们何必废话,趁着他们不能反抗我们快走便是。” 明雪晗摇摇头,“东陵人不能再作无谓的牺牲了。项大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会支持我,帮助我吗?” “会,我从来就没在乎过所谓的荣华富贵,只求与你平安喜乐共度余生。只要是娘子想要的,为夫就是倾尽全力也会办到。” 项天歌说着转眸看向众人,“只要你们不再到处杀人,我保证火烧黄府的事就此揭过,大周皇帝也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 “哦?你准备怎么揭过。” “黄府小人得志,仇家众多,想杀他们的没有一千也有九百。随便找几个死无对证的替罪羊不过是举手之劳。”项天歌胸有成竹的说道。 “现在当然说的好听,以后没了性命威胁谁知道会怎样?”那暗处的破铜嗓子不屑的回道。 明雪晗不屑道:“此时有生命威胁的是你们。项大歌并没有中毒,就算躲在暗处的你没有中毒,但是单打独斗你有把握杀掉项天歌吗?” 却不等对方回答,她讽笑一声道:“我猜,并没有。 ” “你声音粗嘎低沉,吐字不清,显是咽喉部受过重伤,还有你一直躲在暗处不露面,想是行动不便。他们的轻功都很高,我想你应该很擅长飞之类的行动。 另外,你们到来之前,我便听到高空处有簌簌响声,所以你乘坐的应该是类似纸鸢的飞行工具,因为有巨大的翅膀,所以到达竹林上方时,才会有千万遮天蔽日的效果。 但是这种也只能在黑灯瞎火的晚上糊弄糊弄人。所以白天你们从来不敢出来,所以这些黑衣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由于长年缺乏日晒,体格瘦弱,故而不能作持久战。” “你……”那人似乎怒了。 周遭立即平地起风,竹叶翻飞。 明雪晗捂着伤口,忍痛笑笑,“你生气了,那便说明我说对了!” 她痛苦,却浑无退缩之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夜明珠里的秘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夜明珠里的秘密 那声音冷笑一声,嘲讽道:“就算你说对了又怎样,你以为我就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个自身难保的小丫头,有什么能耐带大家离开地下。” 明雪晗缓步往那人方向走了几步,“我有什么能耐?” “嗬!”她轻笑着,“只要你同意我的建议,我可以帮你另做利于出行的工具,让你不必借助惹人注目的飞行器也可以出门,如此你也就可以带着他们白天出门。” “想拖延时间,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可惜,在老朽这行不通。”他不屑的说道。 “你若以为我在拖延时间,那我可以把利行工具的图纸给你画出来,画一幅制造图不肖两个时辰,你该不会连两个时辰都给不起吧。” 明雪晗不甘示弱,嘲讽的回道。 “制造图?”那人似乎有些动摇。 “没错,届时图纸画出来,你自己看有无可行性。若是可行,那自然证明我明雪晗不是个没有能耐的。” “好,那老朽就给你两个时辰,要是画不出来,就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杀不杀的另当别论。”明雪晗讽笑着往四周看了看。 黑衣人还瘫坐在地上起不来呢,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那人听出了明雪晗的嘲讽之意,“小丫头片子,瞎猫撞上死耗子真当自己能耐了。我若是说的没错,你手上的夜明珠是萧正祺他们手里的吧。哼,老朽玩剩下的!” 说罢,林中又是一阵亮光,空气中突然弥漫起刺鼻气味。 正是当初在溶洞里,萧正祺给小白闻的那个。 明雪晗面色一变,急忙退到项天歌身边。 项天歌也察觉到异常,揽了明雪晗便要飞身离去。 “哈哈,小丫头你不要老朽与大周人和瞌相处,不是要老朽相信你能够给东陵人一条活路吗?怎么这就怕了。” “怕?”明雪晗嗤笑道:“我是怕山上一次又一次亮光乍现,山下的郁家军早就赶过来了。你们若是不想郁家军发现行踪,还是快些走吧。” “你这丫头脑子转得倒是够快。不是要要证明你的能耐吗,有胆的就跟老巧走!”说罢亮光一闪,周遭陷入黑暗,只听得到黑衣人起身跑走踩过竹叶的沙沙声。 明雪晗正想询问一声项天歌,后者已经背起她追向黑衣人。 “项大哥,我们真要跟他们去吗?”明雪晗讶异的问。 项天歌头也不回的说道:“他手里明明有解药,却在一开始没有拿出来,就不是真的想杀我们,不妨跟他走一趟。也许真可以像你说的那样,以后可以和平相处。” “项大哥?”明雪晗惊喜交加。 他说可以和平相处,刚刚自己那样说,主要目的想找个托词好缓和彼此的关系,虽然也有想过项天歌会答应,但也觉得需费一番心思才能说服。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项天歌一边朝前飞奔,一边说:“三年前我带兵来到碧螺山,原本就不想把东陵人一网打尽。 东陵位处东南沿海,虽然盛产深海奇珍异宝,但是每到七八月便飙风不断,地里庄稼时常颗粒无收。 故而纵有金山银山,东陵也依旧是个国力低微的小国。大周皇帝强行吃下,也不过是块硬骨头。说白了,收服东陵,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大周皇帝一统天下的野心。 再者,东陵与大周之间横亘着绵延千里的碧螺山,来往交通不便,即便将东陵人赶尽杀绝,一样会有其他地方官吏圈地为王。故而在我看来,与其强压不如顺服。 我也在出征之前便拟好了折子呈递大周皇帝,收服东陵余党,封其藩王,每年向大周进贡,如此既满足了大周皇帝的野心,又保全了东陵人。” 明雪晗想想也觉得有理,东陵对于中原来说其实就是南蛮之地,民风飙悍,物产单一。 在前世的中华古代,也是不受中原大国待见的蛮夷之地。 “那后来为什么又让东陵人走投无路呢?”明雪晗想到那些躲在溶洞里的人,不免又有些耿耿于怀。 若想项天歌说的那样,他们即使不能成为王公贵族,好歹也能在太阳底下过正常的生活。 “因为东陵宝藏。东陵虽然时常天灾,但是海中却有无数珍宝,若是寻到这些珍宝,就有足够的银钱来招兵买马,满足他们南西北等地的扩张。” 项天歌停了下,抬头望着天说道。 明雪晗心惊不已,“所以大周皇帝并没有同意你的建议,而是暗中授意郁家从中作梗。” “大周皇帝若是不同意我的建议,大不了夺了我的兵权,让我当个富贵闲人便是。” “那……是郁家?”明雪晗犹豫着说。 项天歌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东陵宝藏虽然看似秘密,实则在权贵眼中早已不是秘密。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寻找宝藏,为了宝藏又死了多少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明雪晗无限唏嘘。突然想到别的事,又道:“只是,你不怪我吗?我没有告诉你我就是东陵少主的事。” “你就是我的娘子,不管你是少主还是村姑。”项天歌想也不想的回道。 “那你……你是不是早就怀疑黄府的火灾不是郁家军放的,所以才直接上山。”这个疑问在她手里的夜明珠自燃时,看到项天歌镇定的模样就已经感觉到。 “是,我了解郁轩,他虽有野心,但是也不是草菅人命的残暴之人。再者,黄府与郁家是远亲,也一直帮衬着郁家。如今五皇子夺嫡尚未成功,他没有必要自断臂膀。” 项天歌对她倒也没有隐瞒,“动机不对,凶手不可能是郁家军。所以我就怀疑碧螺山中还藏着其他势力。” 他说的很对,明雪晗却这东陵人的命运担心起来。 “那,你会怎么对纵火之人?”她犹豫着问道。 “嗬!”项天歌轻笑一笑,突地将她转到面前抱着,“我能怎么办,那些都是娘子为数不多的族人,只能放过他们了?” “真的,你真的会放过他们吗?”明雪晗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夜色深沉,没了夜明珠的照明,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只有稳定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响在耳边。 项天歌又停了下,感慨道:“郁家也该为这些年做的事付出些代价了。” “你不是说郁家没有动机吗?”明雪晗听了这话虽然松一口气,却又更加疑惑。 第一百八十章 永远站在你这边 第一百八十章 永远站在你这边 项天歌轻叹道:“郁轩驻守黄皮镇三年,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三番五次出现山匪,刺客,现在又酿下黄府灭门惨案,即使凶手不是他,也逃脱不了保护不利的责任。” “这倒也对。”明雪晗想想倒也觉得有理。 项天歌为了让她听的更明白,又说:“这半年多来,这碧螺山发生的刺杀案也不是一起两起,管它有没有线索,最后都成了无头公案。你以为是为何?” “对啊,山匪好像闹了几十年了,尤其是这两年我们明家村这边的百姓根本不敢往黄皮镇走。按理,郁家军竟然驻守在黄皮镇,应该是两地互通才是。” 明雪晗发觉越发看不清形势了,明明就是浅显易懂的事,偏生就扑朔难解了。 “因为就是大周皇帝也不希望太多人踏足黄皮镇。”项天歌肯定的说道。 “这是为何?”明雪晗惊呼,蓦地又明白什么,“难道说,大周皇帝也在找东陵宝藏。” “猜对了。大周皇帝虽然久居深宫,但是不管郁家刘家王家还是那些亲王皇子,他们的暗地里的算计,他都一清二楚。而他想一统天下,也必定要足够的银两。” “天哪,那这样说来,全天下都眼红着东陵宝藏。”明雪晗皱紧眉头,又想起前朝求取明珠公主之事。 真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管是前朝皇帝,还是当今皇帝,都对东陵这块蛮夷之地及生活在此的百姓无甚在意,他们只想要深海里的奇珍异宝。 可怜的东陵人只以能在各方势力的争夺中沦为炮灰。 “那郁轩是在为皇帝寻宝吗?”明雪晗琢磨了下又问。 “谁知道呢。大周皇帝野心勃勃,既想要得到东陵宝藏,一统天下,又需要平衡各大家族的权势,稳固宝座。” 项一歌说到这里,低头在她额前碰了碰,“所以啊,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大周皇帝可没功夫来管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可怜,或者他巴不得你们整出点事,让那些暗中觊觎东陵宝藏的人都冒出头来,如此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凭什么,东陵人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被大周皇帝利用。”明雪晗气愤不已。 本以为前世那些宫斗剧里野心家们为了权利斗的你死我活,已经够没人性,没有想到这个大周皇帝更加可恶。 “利用嘛,既然是利用,彼此使用才有利。”项天歌突然笑了笑。 明雪晗狐疑的看了看他,又警戒的朝前方看了看,“项大哥,难道说你已经有计划了?” “娘子!”项天歌沉默一会,突然严肃的出声: “具体计划,回头我们再商议。惟有一点你务必相信,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只要是你想守护的,不管是东陵南疆还是路边的甲乙丙丁,我都倾尽全力。” 爱人无条件的支持便是最大的力量。 “项大哥!”明雪晗感动不已,紧抱住他的双肩。“你是大周将军,你若是站在我这边,岂不要将大周权贵得罪了。” “得罪?”项天歌又笑了,笑容里竟是苍凉,比这浓黑的夜色还要暗然。 “差一点就死在他们手里,得罪不得罪,还有什么更坏的结果。” “那将军王府的人呢,你若是支持东陵,那大将军王会同意吗?”明雪晗仍是忧心。 她看得出来,大将军王也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若如此厚待自己,也不过是看中那些兵器图。 项天歌似乎知道她的担心,安慰道:“放心吧,我父亲不是残忍嗜杀之人。他只是好武成痴罢了。” “真的吗?”明雪晗难掩欣喜道。 项天歌点头,“当然,我父亲若是残忍之人,就将军王那些人所作报为,换作别家,早就被打杀了。” “那些人所作所为?那些人做了什么?”明雪晗狐疑道。 “你在王府里呆了些日子不也见识过了。总之啊,深宅大院里,就没有太平的。不过项烨倒是可信的,看来我父亲对你这个儿媳妇倒是挺满意。” 项天歌说着突地愉悦的笑起来。 “什么,怎么又与我有关了。” “在我自己的家里,如果都有我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那我这个世子是不是太失败。”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明雪晗震惊不已。 看来以前真是低估他的能耐了。 项天歌坦然道:“当然,若不然你以为我真放心你孤身回来,只是千算万算还是算岔了一步,没有想到你会是东陵少主,更没有想到东陵人竟然会不顾你这个少主生死,纵火灭门。”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话,前方的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转头对两人凶巴巴道:“你们两个把这戴上。” 便有两个黑衣人递上两个黑布袋。 “戴哪?”明雪晗狐疑的接过。 “头上!”黑衣人没好气道。 明雪晗还想辩解几句,项天歌却道:“无妨,戴吧!” 说罢,单手拿过一个黑布袋套在了自己头上。 明雪晗想要从他背上下来,项天歌却道:“一会我们都没法看路,你手伸着摸着两边方,我注意着脚下,以免撞到了。” 她想想觉得有理便没再坚持。 其实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竹林里,项天歌都能够健步如飞,靠的就是听声辩位的本事,故而根本不需要明雪晗摸路,只是到了人家的地盘,只有将她牢牢固定在身边方能放心罢了。 明雪晗倒是未想到这层,专心的伸手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摸着。 她感觉到似乎进入了山洞,张开双臂便可摸到两边及头顶凹凸不平的石壁。 某些地方还有水迹,地势也是向下的。 越往下走,蒙在眼前的黑布渐渐透出朦胧的光亮,但是并没有火把之害燃烧的温度。 她估摸着应该是夜明珠,但是少量夜明珠发出的光亮并不能穿透黑布罩。 难道是进了溶洞的的某个部位? “项大哥,放我下来走吧。”明雪晗突然说道。 她想亲自感受一下通道里的情况,如若真是之前的溶洞,春红之前带她看过地图,并且亲自走过几次。若有什么意外,也能侍机逃脱。 项天歌也感觉到所处环境的特点,猜到明雪晗的意思,想了想便将她放了下来,大手却还是牢牢的握着她的手腕。 两人又跟着黑衣人走了约摸有两刻钟的时间,黑衣人终于叫停。 头上的黑布罩猛地被摘掉,强光猛地刺入双眼,明雪晗下意识的闭起眼睛。 却是不等她适应过来,一个黑衣人上前扯了她的胳膊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按,指着桌上的纸笔道:“画图吧。” 明雪晗定了定神,这才发现竟是之前醒来的那个房间。 难道说从狮子峰那边下来,有山洞直达翠屏峰? 这两峰之间直线距离不过十几里地,可从峰顶到黄皮镇地下少说也有三百来丈。即使他们从半山腰开始挖,也要向下挖一百多丈,若是穿过黄皮镇地下,几乎是对折的甬道。 可是刚刚虽然地形向下,但是并有那么陡峭。 还是说这只是一处与翠屏峰竹屋相似的房间? “发什么呆,快画啊,该不会根本不会画,是骗我们的吧。”那黑衣人见她怔怔的不动,又没好气的吼道。 “便是神人,画图之前也得构思一二,我们刚刚从黑暗里走出来,你总要让人回回神。” 项天歌斜那黑衣人一眼,坐到明雪晗身边,“既来之则安之,你虽是他们的少主,但相识时短,又太年轻,难免让人不服。无妨,为夫相信你,定能教他们刮目相看。”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竟然相信自己能画出那些稀奇古怪的。 别人面前她还能说是明父教的,项天歌却与明雪晗本尊相识三年,不可能不知道明家父女的本事。 为何却从未提出怀疑?倒是对自己的能力还很自信。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夫妻联手画轮椅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夫妻联手画轮椅 明雪晗看着项天歌突然又忐忑了。 “你会不会画啊?看他作甚,他脸上有东西让你依葫芦画瓢吗?”黑衣人见她不动笔,又无好气的斥道。 “目无尊长的东西!”项天歌眸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倏地弹起,唰地擦过那黑衣服人的面部,在露出来的眼睛部位留下浓浓的一道墨迹。 那黑衣人未料项天歌会忽然出手,也没有想到他武功如此之高,轻一拍掌便将笔弹起直中自己的要害。 他吓的目瞪口呆,半天回不了神。 “出去,两个时辰进来收图便是!”项天歌再次冷冷出声。那黑衣人也不知哪根筋搭上了,倏地转身就跑了出去。 屋内终于只剩明雪晗与项天歌两个人,她长松一口气。 起身四处查看起来。 “要走吗?”项天歌奇怪的问道。 明雪晗四处看着,一边摇头说:“没有,忘了跟你说,大概你也猜到萧正祺的身份了。前几天我和项烨便是被他的人假冒山匪掳走的。 我醒来时就在这个房间,可是我记得那个房间是在翠屏峰的半山处,刚刚我们并没有走多远就到了。故而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了,此处不过是仿照地面环境修建的地下暗室罢了。”项天歌不以为然道。 “地下?”明雪晗疑惑的的看他,“你是说这是在地下。” “若是猜得没错,此处还在狮子峰。”项天歌说是猜,但是神情笃定。 “啊,不会吧。”明雪晗更加惊讶了。 项天歌胸有成竹的点头,“这一路走来,我仔细的记下了路线。我们原本是在狮子峰山腰处,而后又向南行了一刻钟之后便一直往西北向,故而此时应在狮子峰地下约二十丈处。” “啊,那,那不……”明雪晗在心里仔细的琢磨了下十丈的高度。 按这个世界的度量,一尺约等于现代的二十厘米,十尺一丈,一丈就是两米,二十丈四十米,相当于十三四层楼的高度。 若按海拔高度算,那不就相当于第一次在山上看到郁轩和陈方的同个高度处? 那里便有个山洞,自己也一直以为是熊猫洞,难道说,那不仅仅是熊猫洞? 明雪晗越想越心惊,直觉碧螺山腹内早已经被东陵人挖空。 “都说东陵人是海里的鱼,我看他们根本山里的穿山甲。难怪这么多年神出鬼没的,原来早就把碧螺山里挖空了。 这诺大的碧螺山简直是一座巨大的蜂堡,地下岔山盘根错节似迷宫一般。” 项天歌万分感慨的说道。 “项大哥,那,你会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吗?”明雪晗虽然相信项天歌的为人,却又忍不住担心。 项天歌揽过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终有一天,我会把这些地道都封了。” 明雪晗面色唰地变了色,“项大哥,他们已经很可怜了。” “笨,都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在地面上了,还留着这些地道干什么?”项天歌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再者,碧螺山土质相对松散,若是长年累月的继续打地道,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的,所以这些地道得尽早封了才好。”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吓我一跳。”明雪晗松一口气。 项天歌将她揽进怀里,笑着吻了吻她的眉心。 “好吧,那你乖乖坐着,我给那位听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爷画图吧。这鬼地方呆久了胸闷气短的很。” “好,为夫给你磨墨!”项天歌从善如流,妥贴的铺平纸,又执了桌上的墨细细的研磨起来。 明雪晗执起笔,小心的在纸上描出细直的线条。 前世,有个武侠电影到她所在大学附近拍戏。 那女主角的设定是双腿残疾的武林高手。为了突显女主角不受残痴影响的高强武艺,剧组特别设计了一款可以当轮椅又能帮助女主直立行走的工具。 虽然实物不可能像电影特效那般完美,但是其结构原理却是十分巧妙实用的。 当时她因为经常贩卖小玩具,看到这个轮椅之后就想着以后要是能够自己开个玩具厂,就也做一款相似的玩具车。故而便十分仔细的研究了一番,没成想玩具厂开不了,却能另起作用。 明雪晗依着记忆,将那轮椅的构造画下来,又根据当今的技术作了些改造。 一个时辰后,便画出了好几幅详细图纸。 只是毛笔她用了一段时间仍觉得不称手,若再作更细致的描绘就得把画好的图糊了。 于是说:“项大哥,你来把这几个地方添几笔。” “我?”项天歌有些诧异。 之前便听说了明雪晗以一幅枪弩图赢得父亲的看重,这会亲眼见到她绘制的图纸,才发觉传闻不如亲见。 这几幅图纸已经超出他原有的认知,明雪晗却要他添几笔,这可如何下笔? 他难得的苦起脸,皱着眉头一脸苦恼的看着明雪晗。 “这几个地方太细致了,我怕画糊了。”明雪晗不好意思的笑笑道。 “这……从何下笔?”项天歌亦是为难。 明雪晗后知后觉,“抱歉,忘了你没有接角过这东西了。呶,按我画就好。就这里,约摸一毫之距,另外等画好之后,你再在各处标上尺寸,皆以蚊蝇大小。” 她一边说,一边虚指着。 项天歌虽是个武将,但出身高门自然也不能误了文才。故而虽然不能跟一般书生吟诗作画,但是运用毛笔却是得心应手的。 在明雪晗的指示下,又过半个时辰,终于将图纸画好。 明雪晗长舒一口气,一边对着画好的图吹气,一边道:“太好了,若是这东西能做出来,不光是那位大爷,就是天底下许许多多残腿之人也能自行出入了。” 想不到前世没有实现的想法,这世会以另一种方式实现。 项天歌却看着面前的图纸久久的没有出声,甚至连笔尖上的墨汁滴了一地也未察觉。 “项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多做一些出来,拿到街上去卖,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明雪晗喜不自胜,碰了碰项天歌的胳膊,这才发现他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项大哥?”明雪晗蓦地心里打起来鼓来。 “娘子想法甚妙,为夫自小学武,亦修习过不少奇门遁甲之法,却未曾见过娘子的这般奇思妙想。”项天歌语气虽然温和。 明雪晗心头却更加忐忑。 他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奇怪了吗? 明雪晗犹豫着,正想说点什么。 后者却突地笑了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一个山里丫头都能成了东陵少主,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娘子,你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可为何又有些怪怪的。 明雪晗皱起眉头,心下更加不安。 她突地伸手迅速的抓向项天歌的耳际。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合逻辑的奇怪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合逻辑的奇怪 “娘子?”项天歌皱起眉头不解的唤她,却是了没有躲闪,任由明雪晗抓向自己。 明雪晗用力在他的耳边还有下颌线脖子处用力的一通摸索,只摸到一夜未刮的胡子渣。 “你,真是项大哥。”明雪晗苦着脸似乎很失望样子。 项天歌哭笑不得,抓了她的手道:“我不是你夫君,你希望是谁?” 刚刚自己背了她一路,之前还亲吻过,这会才来怀疑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太迟了些,就算是真的,该被占的便宜也占光了。 也亏得自己是真的。 项天歌突然觉得有种难以言说的心酸。 “我……”明雪晗支吾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奇怪,似乎……” 她犹豫着不知该如说下去。 “怎么了?”项天歌温声道。 “我母亲虽是公主但早早去逝,父亲却只是个捕蛇为生的猎户。而我自己须得照顾家务,还要随父上山打猎。”明雪晗小心翼翼的看着项天歌,面上满是期待与忐忑。 她嚅了嚅唇,又道:“即使我是东陵少主,却也是近期才相认的。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画画,又晓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吗?” “虽然你说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这些在常人眼里就是奇怪的。”她又强调了一句。 明雪晗瞠着眼睛,定定的望着项天歌。 其实一个人的改变可以有很多理由,她完全可以找一个完美合理的理由。 但是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来圆那个谎,就会变成一个满是谎言的人。 而一个拥有无数谎言的人,注定是无法与人坦诚相待的,那会成为了内心的孤独者。 走在这世间,为了保住一条命已经足够艰难,又何必在内心里独自煎熬。 她渴望得到内心真正的理解与共鸣者,而这个人,除了项天歌,她不知道还能是谁? 只是她又担心,担心他会将自己当作鬼怪。 穿越重生,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耸人听闻的事。 项天歌眉心紧蹙,似乎有什么极难决定的事。 “娘子,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是我,可我又是我,你觉得奇怪吗?”好半晌,项天歌突然说道。 “啊?”明雪晗猛地瞠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难道他也是穿越重生? 三年前他死里逃生,之后便失去记忆。确实也有可能? “呵,呵呵!”项天歌看着她那傻呆呆的模样,突地笑了起来。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又道:“好了,娘子,你只需要记住,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就是夫妻,生也好死也好,哪怕山崩地裂,国破家亡,我们都是一体。” 他神情突然无比凝重的说道,声音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好像那些山崩地裂的事情真的发生过一样。 明雪晗不觉有些好笑,但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又正色起来,“项大哥,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那你不觉得我奇怪吗?” “那你觉得我奇怪吗?”项天歌反问着她。 明雪晗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这个样子确实有些奇怪,可与我的奇怪又是不同的。你奇怪只是你此时言行有些不合逻辑,我的奇怪是……本质上,也不合逻辑。” “哈哈,什么逻辑不逻辑。哪有什么逻辑,存在就是合理。”项天歌又笑了起来。 明雪晗终于发现他最大的不同在哪里了,他似乎变得很爱笑。 时不时便嘴角弯弯,不再是那个寡言少语的面冷内热的项天歌了。 “项大哥,难道你……”明雪晗刚想问他是不是穿越重生的。 门外忽地响起黑衣人凶巴巴的声音,“画好了没有。” 却又担心项天歌的拳头,故而不敢进门来。 “好了,好了,让你们头过来吧。”明雪晗连忙答应道。 她倒不是害怕黑衣人,而是突然想到刚刚与项天歌说了那么多,还差点把最重要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这地方虽然是地底下,但是谁知道旁边有没有密道,有没有藏着人。万一被人偷听了去,那可就遭殃了。 明雪晗思及此一阵后怕。 真是脑子缺根筋的,差点就误了大事。 她赶紧收起心思,拿起桌上已经半干的图纸走到门口。 黑衣人便要接过,明雪晗却又将手收了回来,道:“图纸就在我手里,让你们首领过来,我要与他亲自谈。” “我转交给他便是。”黑衣人又要再拿。 明雪晗把图纸往背后一藏,“我与他约好了,图纸画好就放我们出去,你要想转交也行,那就先带我们出去吧。” 这黑衣人不过是个小兵,哪里能作这样主,只好恨恨道:“那你等着!” “老朽哪里答应过画好就放你们走?”门外幽深的通道是突地传来粗嘎的声音。 在这冗长没有尽头的通道里发出嗡嗡的回响,像有无数石子刮过墙壁,刺耳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要食言?”明雪晗一听这话,眉毛就竖起来。 她两手抓住画纸,“你若说话不算话,我就将这些图纸全部撕……” 话未说话,忽地劲风来劲,一条软鞭似灵蛇一般伸到面前,明雪晗下意识的闭眼闪躲,便在这瞬间,手里的图纸脱手而飞,被软鞭卷进幽深的黑暗里。 “喂,你,还给我!”明雪晗便要追上前去。 项天歌拉住她,明雪晗挣扎着大喊:“项大哥你放开我,他们说话不算话。”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我们还有用处,他们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项天歌安慰他道。 “可是他们利用完我们就会卸磨杀驴。”明雪晗皱着眉头控诉。 那粗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哈哈大笑,道:“哈哈,原来东陵少主自认为是一头驴!” 笑声似地震一般,将通道的两边震下些许碎石。 明雪晗被这话噎的气难平,张口便要反驳。 项天歌按住她的肩膀,道:“别急,见机行事就好。” 他将明雪晗揽进怀中说道。 “早知道他们说话不算话,就不跟他们来了。”明雪晗懊悔的说道。 “早晚是面对的,放松点,左右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项天歌倒是一派轻松。 “你这小子倒是有些胆量!”那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幽深的通道里忽地刮起劲风,似有猛兽蹿过一般,带的满壁山石簌簌下落,劲风阵阵,扑面而来。 明雪晗下意识往屋内躲闪。 乓!地一声响。 肩头忽地一轻,项天歌一把将她推进屋时在,自己则似闪电一般蹿了出去,与那黑暗中的人打了起来。 “项大哥,小心他有帮手。” “对付你这毛头小子,老朽一人足矣!”那人竟是好大的口气。 不是残疾人吗?为何有自信打赢项天歌。 明雪晗愈加疑惑 。 难道是毒,他要给项大哥下毒!明雪晗猛地想到这点,冲出去大喊:“项大哥,小心,有毒!” 第一百八十三章 考验通过认少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考验通过认少主 她生怕项天歌中毒遇到意外,不顾一切的往他那边冲去。 唰! 黑暗中传来破空声,有什么东西射了过来。 “娘子!”项天歌只觉耳边一阵风过,便有东西飞向身后。 不用说,一定是朝着明雪晗去的。 他急的一个扭身,不顾一切的扑向明雪晗。 噗!锐器入体的声音传到耳边。 明雪晗瞪大眼睛,悔恨的看着将自己紧紧护在怀中的项天歌。 “对不起,对不起,项大哥,都是我不好,我没脑子自作主张,对不起。”她泪如雨下,哭喊着要便要钻出他的怀里,去查看他背后的伤势。 “我没事!”项天歌安慰她道,“倒是你,不是让你在屋里呆着吗?小心肩上的伤口又裂开!” 项天歌说着还抬手摸了摸她肩上的伤口,确认没有再流血这才放心的松开。 “还说没事,我都听见了。”明雪晗被他抱着没法去看,只好伸手在他后背摸索着,却是摸了几圈也没有摸到伤口。 “都说了没事,刚刚打中我的一点力道也没有。” “怎么可能?我都听见打进身体里。”他越是没事人一样,明雪晗越担心。 她现在无比后悔冲出来害他分心。 “看不出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情深意重。”粗嘎的声音带着嘲讽在背后响起。 一个通身包裹在黑衣里,就连头脸都蒙着的男人,似无脚游魂一般黑暗中“漂”了出来。 明雪晗见状,用力钻出项天歌怀抱,拦在他的面前,“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这丫头虽然莽撞了些,却也不失义气。放心吧,刚刚打他的只是枚冰子,早就化成水了。”黑布里又传出带粗嘎的声音。 只是这次倒不像之前那么尖锐。 “真的?”明雪晗正是疑惑。 那游魂人的人突地矮下身,粗嘎的声音也陡地肃然起敬,“蓝朝沁见过少主!” 与此同时,黑暗的通道唰地一片雪亮,黑压压一片人跪在地上,齐声道:“见过少主!” 明雪晗吓的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你,你们……”明雪晗 “看来娘子是通过他们的考验了,正式认你为主了!”项天歌两手抱胸,感慨道。 “考验?”明雪晗疑惑的皱紧眉头。 “还是项将军有眼力。”黑布人抬起头来,“少主长于山野,淳朴懵懵,老臣担心少主难担大任,不能给东陵带来好运。故而设局考验,老臣以下犯上,还请少主责罚。” 说罢,他趴到地上,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等等,你先把把说清楚。”明雪晗仔细的想了想,“也就是说在山里你故意让人围攻我们,又把我们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考验我?” “是!先前萧正祺传来消息,说找到少主,并要让少主统领东陵。老臣年事已高,自然欣喜少主回归。但是少主毕竟年幼,又阅历尚浅,老臣这才出此下策。 少主宅心仁厚,爱护子民,不惜为萍水相逢的子民挡箭,而后又自告奋勇随我进山,以绘图力证能力。您宽厚仁爱有胆有识有才学,老臣心服口服。” 蓝朝沁这会倒是恭敬的很,顿了顿又道:“只是没有想到会误伤少主。” 呃,明明冲动无脑又爱心泛滥,到了他口中竟然成了宽厚仁爱有胆识。 明雪晗很是意外。 不过只要这些人不再为难自己与项天歌,那便是好事一桩。 “误伤什么的就不必再说了,那现在竟然考验通过了。就赶紧放我们出去吧。” 明雪晗拉了项天歌就要走人。 “不可!”蓝朝沁却又拒绝了。 “为何?”明雪晗显是不悦。 “昨夜之事,已经惊动郁家军,现在郁家军正在搜山。还请少主忍耐片刻,待他们撤后再出去。”蓝朝沁起身说道。 “这倒也是,昨夜本来离黄皮镇就近,又那么亮的光,他们肯定会上来的。”明雪晗皱起眉头,很是苦恼。 其实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蓝朝沁并不放心。 虽然他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没有杀心,刚刚自己中箭时就应该出手阻止,而不是等到现在来化解干戈。 总之,即便他说的考验是真的,但是对自己生死,也着实没有多少在意。 “我知道这底下的通道盘根错节,几乎在满整座碧螺山,郁家军也只是在狮子峰这一带寻找,我们完全可以转到别的山头再出来。如此便不会与郁家军撞上。” 明雪晗想了想说道。 蓝朝沁却仍是没有要带路的意见,其他黑衣人见他不动,自然也就沉默的跪在原地。 “刚刚你才认我为主,怎么现在我说的话就不管用了吗?”明雪晗沉下脸,冷声说道。 突地那黑布底下这地伸出枯槁惨白似白骨般的手来,那手抓住罩头的黑布边缘,缓缓拉下,慢慢的一张满是疤痕的苍白枯瘦脸庞露了出来。 还有,一双近乎白骨的双腿。 这些露出来的皮肤上都布满蚯蚓般的疤痕,在夜明珠的光照下,显得异常可怖。 难怪他从头到底都罩在黑布里。 明雪晗瞪大眼睛,震惊的大气不敢出。 “吓到少主了!”蓝朝沁概叹一声,又将黑布罩身上。 继续说:“三十年前,老臣本是皇上近前的贴身侍卫,习得一身武功绝学。怎耐竟中了奸人毒计,被泼了强水,无力保护的皇上。 这些年来,我苟延残喘,怎奈行将朽木、命不久矣。可是这些孩子们却都还年轻着。” 蓝朝沁悲从中来,说的潸然泪下。 明雪晗也禁不住跟着感伤。 “少主,闻言您欲带几个充作黄府幸存者。”蓝朝沁抹了抹泪,突地话锋一转了。 “你怎么知道?”明雪晗心里一惊,虽然对蓝朝沁同情,却也没忘了理智。 这会倒也不隐瞒,如实道:“老臣能在这山中平安度过几十年,总要有些人脉。至于是哪些人,容后再告知少主。 ” 说着,蓝朝沁往项天歌那边看了看,似乎在防备他。 明雪晗倒也理解,毕竟项天歌是大周将军,若是知道太多东陵事情,难免不利。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理解。只是关于带哪些出去,这件事我会与萧大叔商量妥当。” “跟萧正祺商量,他毕竟是南昭人……”蓝朝沁欲言又止。 明雪晗却是打断他,“他虽是南昭人,但是这些年为东陵沤心沥血,再者,我们也一致认为先将妇人与孩子带出去比较妥当,他们就是东陵的未来!” 说着她眸光一转,扫向黑衣人们,“你们都是东陵的勇士,相信也愿意留在驻地保护族人安危,相信这也是你们习武的初衷。” “是,我等愿意为族人安危拼死博杀!”黑衣武士们齐声附和。 “以后,我们少打打杀杀的,养精蓄锐为主!”明雪晗连忙纠正他们,又对蓝朝沁道:“蓝前辈,当然也要挑选一些勇士到上面保护妇人孩子,只是具体哪些人,请待我与萧大商量后再定。萧大叔虽是南昭人,但他几次三番救我性命,也一心为东陵打算。我自信任他。” 明雪晗也不与他打马虎眼,坦然告知自己更加信任萧天祺。 蓝朝沁也明白,刚刚还差点要了她的命,自是心虚的说不出反对理由。 接下来,蓝朝沁又与明雪晗说了些东陵旧事,主要是有关东陵皇室的。 又劝说明雪晗暂住一晚,待养好精神再走。 明雪晗想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反对。 如此又过一个白天,到了夜深人静,听得哨兵说郁家军已经撤走之时,明雪晗与项天歌这才离开地下。 二人穿过迂回地道,终于在一处密竹林处破土而出。 他们正要穿过竹林奔往黄皮镇,突觉后方有人跟人,蹑手蹑脚,行为鬼祟。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半夜三更闯城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半夜三更闯城门 明雪晗与项天歌交换一个神色,后者猫着腰猛地往后一蹿,揪了那黑衣人往地上一掼。 “少主饶命,是我!”地上的黑衣人慌忙大喊。 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夜明举到脸前。 “小宇?”明雪晗定睛一看,竟是那夜替他挡箭的少年。 “你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做什么?”她不悦的斥道。 小宇支支吾吾,“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师傅不知道。” “说重点。”明雪晗还惦记着赶路,才没有功夫与他磨叽。 小宇见她神色不虞,抿了抿唇才似下定决心般说道:“少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宇愿为鞍前马后报答少主。” “就这事?”明雪晗瞧着少年苍白却坚定的神情,蓦地有些感动。 小宇用力的点点头,“是,我听师傅说了,你们是要去黄皮镇找郁家军,郁家军对我们东陵人赶尽杀绝,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何以见得,别忘了,这里还有大周的大将军王世子呢。”明雪晗不以为然道。 小宇却是用力的摇头,“不行的,他们穷凶极恶,不择手段,三年前他就差点死了。” 他指着项天歌说道,虽然些危言耸听,倒也不失为事实。 明雪晗笑了笑,“可是你的武功还不如他,带上你又能帮什么忙?一起死吗?” “他们不就是想知道东陵人的事吗。你们带上我,就说是抓到东陵人,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们了?” 小宇面不改色,好像刚刚说的话只是一句寻常话般。 “小宇,你是说让我们以为你为战利品,来取得郁家军的信任。”明雪晗惊讶的说道。 小宇用力的点头,“是,你们也可以说这一天一夜是为了查探东陵人的消息。这样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们,而我……我会在他们相信之后自行了断,绝不会向他们透露一个字。” 少年苍白的脸色,眸光分外骇亮,有恐惧更多的是无畏死亡的牺牲精神。 明雪晗看着这样的少年,蓦地心里有些酸楚,“小宇,你不过十四五的年纪,这么年轻,甚至连外面的世界都来不及细看,真的只是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就甘愿死去吗?” 她看着他,眼中带着死亡的威胁。 小宇神情却更加坚定,“我知道你们这次去是为了要陶土,等要了陶土就可以盖房子,就可以让那些出去的东陵人安居乐业。只要他们好好的,我的死也就有了价值!” “嗬,我堂堂大将军王世子,大周国的征远将军,竟然需要一个小小少年的性命来活命。你是在瞧不起我吗?”项天歌突然欺近一步,逼视着小宇说道。 小宇连忙摇头否认。 “行了,知道你对东陵对你们少主一片忠心,就留着这条命好好的为你们少主效力吧。”项天歌一把提起小宇,让他站了起来。 小宇疑惑的皱起眉头,“你不要把我献给郁家军?” “没那个必要。走吧!”项天歌走到明雪晗面前半蹲下来。 明雪晗知道他这是又要背自己。 却是站着不动,道:“你要带上小宇吗?” “带上他没什么不好。”项天歌无所谓道。 “可是一会到了黄皮镇要怎么和郁家军解释?”明雪晗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多简单的事啊?他轻功不是很好吗?就说是我的暗卫,我们在山里失踪之后,他就想尽办法的找我们,最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竹林里找到了。” 说到此,项天歌回首看了看她,“娘子,你就放宽心吧,这些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你可是代表我父亲的,尽管摆出大将军王近侍的架子。那郁轩不看僧面看佛面,量他也不敢为难你。” 说罢,他长手往后一伸,捞起她的腿就将她背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 一转头又见小宇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又不悦不道:“还不快跟上。” “是!”小宇急忙跟上。 小宇熟悉这片山林,又轻功了得,而项天歌也不是吃素的。不肖一盏茶功夫便下了山,来到了黄皮镇的城门下。 夜色深沉,笼罩四野。 巍峨的城门比白日看着更加雄伟,几个守兵矗立城墙之上,手中长枪反出渗人的寒光。 “城下何人,胆敢夜闯本镇。”守兵神色俱厉,怒道斥道。 “好大的胆子,见到本世子还不开城迎接。”项天歌手往后一背,浑厚嗓音在内力的驱使下,响彻上空。 “世子?”守兵一听来人身份有些狐疑。 旁边一个守兵却不屑的斥责:“什么世子,大半夜的哪来的世子,定是那山上的贼人又起什么歪心,想进城来祸祸我们镇子。” 听闻此言,先前开口的守兵话锋一转,立马凶相毕露道:“尔等速速退去,否则的话就放箭射杀,生死不论。” “严加看守,不得外人踏入半步。” 城墙上,立即又增加了许多守兵,密密麻麻站满了墙头。 且个个满弓对准城下,只要项天歌他们轻举妄动,便会乱箭射下。 明雪晗见状,扬声道:“我乃大将军王项鼎之侍女,这两位是我们世子和他的侍卫,深夜前来乃是有要事求见郁将军。还请通报一声!” “即是要见我们将军,何不提前递上帖子,半夜三更前来叫门,定有鬼祟!”那守兵竟是不留情面。 “项大哥,怎么办,他们不开城门,我们见不到郁轩怎么办。”明雪晗忧心道。 项天歌却是无所谓的笑笑,转头看向小宇道:“小子,你的轻功好,能快过这些箭吗?” 小宇面色坦然,“不在话下!只是小宇能躲过去,少主要怎么办?” “顾好你自己便是。”项天歌话声一落,突地揽着明雪晗拔地而起。 快如闪电,似大鹏展翅,瞬间翱翔至城墙高,又一扬手,便将大把紫烟洒向守兵。 那些守兵来不及掉转箭头,便觉眼前一花,鼻间吸入刺鼻气味。 “酒馕饭袋,还想拦住本世子,小宇,走,找郁大将军好好理论一番他的待客之道!” 项天歌跃上城墙头,又似一阵风似的掠向城内,足间轻点过屋宇,似暗夜灵魅转眼便到镇中心一座大宅前。 此时大宅内的守军已经看到城门口的信号,中门大开,涌出无数官兵。 项天歌两手背在身后,藐视的看着大门里走出来的中年男子,正是那仙风道骨的郁家长子郁轩。 “郁兄,好久不见!”项天歌神情自在的说道。 “项韶,是你!”郁轩一挥手,那些剑弩拔张的官兵立即收了武器,退到两旁。 “早闻你已安然回京,却一直不得亲见。想死为兄了!”郁轩倒是豪爽,冲上前来便要给项天歌一个热情的拥抱。 “得,郁兄。见您一面可不容易,若不是在下勤练轻功,恐怕早已被打成筛子了。”项天歌亦不留情。 郁轩干笑几声,“贤弟误会,误会啊,实在是这山匪太过猖獗,昨夜就在狮子峰底掳了人,为兄也是为城中百姓安危着想,这才使了他们严加看守。还望贤弟莫要怪罪。” “嗬,为了百姓,我看是明哲保身吧。前夜碧螺山中大火熊熊,怎不见你出兵支援?”项韶沉下脸,怒声斥责。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泥地里有猫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泥地里有猫腻 “狮子峰那头归东昌府守军管辖。为兄不敢越界,再者,那碧螺山里穷苦贫寒,对山匪来说无利可图,而黄皮镇却不一样。为兄是担心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才按兵不动。” 这个郁轩长得倒是一表人材,说出来的话却着实不近人情。 明雪晗很是恼怒,“看来咱这大周将士的眼中,百姓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即如此,世子,我看此行也不必多呆,直接修书一封递与王爷,请他老人家拨些银两用于安置灾民吧。” “这位姑娘是?”郁轩一听这语气,似乎来者不善,疑惑的看了过来。 “小女子乃是大将军王的侍女小雪。不过郁大将军连世子的面都不给,这小小的侍女更是不足挂齿,也罢,就不劳郁大将军了。世子,我们走吧。” 这话说的着实不给情面。 其实经这一路她也看出来了,这个郁轩真不像陈方说的那么高尚。 既然不是一个高尚之人,又何必跟他客气,就像项天歌说的,好歹咱也是背靠大将军王这棵大树的,难不成还能被一个驻边小将给压制了。 郁轩摆摆手,笑道:“姑娘不必动气,起火之时,郁某有所顾虑不能出兵,但这赈灾银两却不会少的,姑娘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他陪着笑脸,一副赏孩子糖吃的模样。 明雪晗沉着脸,正色道:“银两与灾民安顿自有东昌府县令大人作主,小女子自不敢越俎代刨,只是瞧着这碧螺山人皆以竹屋为居,竹子易燃一旦起火便难以收拾。 若是能以土石盖屋,便可绝了火患。只是那山中皆是巨石,土质又是沙质红土,实在不是盖屋的好材料。倒是黄皮镇这边,城墙高达数丈亦安稳如山。故而过来瞧瞧。” “原是如此,小事一桩。郁某这座府邸便是新盖的,姑娘好好瞧瞧,需要郁某做什么也尽管开口。” 郁轩这会倒是豪爽开口。 “哦?当真随我开口?”明雪晗转着眼眸,很是狡黠的模样。 郁轩见这神色,笑容僵硬几分,“当然,郁某也相信姑娘也不会过分为难郁某。” 老狐狸,话说的还给自己留余地。 “那是自然。”明雪晗笑笑,又道:“听闻黄皮镇后山有片白泥地,是制陶的好材料,想来盖房子亦是不错的选择,不知郁将军能否割爱,将这片泥地用于房屋重建?” 郁轩面色倏地变了变,虽然转瞬即恢复正常。 明雪晗却仍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怎么,不方便吗?”她笑了笑问道。 郁轩干笑几声,“怎么会,不过是块泥地。只是这泥地古来便是制陶器的,且也不过是百多亩的泥地,用来盖房子会不会……不够啊?” 末了似乎怕明雪晗误会,又道:“虽说就集市上那几间房用量不多,但是其他村民有样学样,这白泥也不是取之不尽的。” “郁将军放心,并全用白泥,这白泥主要是用于粘合,还要混合其他沙土石子,不会用太多的。” “哦,听来小雪姑娘已有主张了。”郁轩作恍然大悟状,话锋一转又说:“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进府歇着,具体事宜明日再详谈。如何?” 明雪晗刚想说些什么,项天歌忽道:“也好!正好,分别三年,我也有好多话想与郁兄好好聊聊。” “为兄亦是,项韶,小雪姑娘,里面请!”郁轩热情的将人请进屋内。 项韶还真像那么回事的与郁轩秉烛夜谈去了,留了小宇守着明雪晗。 明雪晗倒是不担心有生命危险,毕竟郁轩在大周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他就算想对自己怎么样,也不会在府中。 故而她很放心的让小宇守在外间,自己给伤口换了药之后,便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话说春红给的东陵伤药还真是不错,不过一天,伤口便日结好痂,若不碰着也不再痛。 东陵?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度呢? 富有奇珍异宝,即便气侯恶劣也不该穷困至此,完全可以用珠宝换取粮食。 但是萧正祺却说东陵百姓极其穷困,常常因为天灾而饿死人。 却又能制出这等神奇的伤药,还有夜明珠。 第一次在溶洞中,她以为夜明珠是天然的,直到那日亲手爆掉一个,发现里面藏有紫烟,才知道这些夜明珠竟是人工合成。 并且这些夜明珠,亮度达到现代社会五瓦led灯的亮度。 这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也是极其罕见。而东陵人拥有的却是不计其数。 最最神奇的是,这么多的夜明珠却一颗也没有流传出去。 是东陵人藏身之功太过厉害,还是其他国家人太过无能。 若是如此,东陵又怎会灭国? 明雪晗愈琢磨愈想不通,愈加觉得东陵奇怪。 “少主,少主!”她正琢磨的昏昏欲睡,小宇的声音突地传进耳中,似蚊蝇低鸣一般。 明雪晗一个激凌睁开眼睛。 “少主,小宇带你去个地方。”小宇小心翼翼却又不容置否的语气说道。 “去哪里?”明雪晗明白若是出了这个府邸,就不一定安全了,故而并没有起身。 “白泥地。”小宇说道。 “白泥地?”明老晗一听腾地起身,跑到门边将门打开,道:“去白泥地做什么?” 她一脸戒备的问道。 “郁轩一直以为白泥地就是东陵宝藏入口,所以先前他听你们要去白泥地就赶紧转移话题,我猜他们现在一定派了人去白泥地,掩藏他们挖宝的痕迹。” 小宇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 “白泥地?宝藏入口?”明雪晗直觉不可思议。 小宇点点头,“对,整个碧螺山皆是红土,即使耕地也是红黑色,却偏偏冒出块白泥地,并且坊间一直传闻白泥地是我们东陵皇家所有。故而他们深信白泥地底下藏有宝藏。” “那,真的有宝藏吗?”明雪晗好奇的问道。 小宇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有,那白泥地就只是块陶土地,过去我们东陵确实用来烧制陶器,但并不是皇族专用,而是随便哪个百姓人家都挖土烧陶,怎么可能有宝藏。” “这倒也是,大家都可以用那就不可能藏宝。只是郁家军为什么会相信呢?”明雪晗心想这么浅显的道理郁家军不可能不懂。 小宇得意的弯了弯唇,“是师傅让人在那里埋了些东西,郁家军挖到了就以为底下有宝藏。再让人放出风去,当年让百姓挖土烧陶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他们就信了。” “这么简单,郁轩不会那么蠢吧。”明雪晗直觉没那么简单。 小宇却有些急了,“总之,他们现在可看中那块地了,不会轻易给少主的。所以,我们得想个法子,拆穿他们才能让他们乖乖交出白泥地。” 明雪晗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们两个去太危险了。还是等项大哥回来商议再定吧。时候不早了,你也歇会吧。” 说罢,关了门便要回床上躺着。 小宇却一把推开门,啪地一声化掌为刀劈在她的颈后。 明雪晗痛的两眼直翻,转过身愤怒又不解的瞪着小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眼一闭昏了过去。 小宇一把将她扛上在肩头,施了轻功往屋顶飞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将计就计是利用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将计就计是利用 夜已深,寒星密布天际,给大地投来暗淡的光晕。 延绵不绝的大山像深夜里汹涌澎湃的海浪,在风声鹤唳里翻滚。 “快,把这几处都给填了!” “都悠着点,小心里头有东西。” …… 郡山之中,一块泛着白光的土地上,蝼蚁般的人们正挥汗如雨,敲敲打打,挖挖填填。 明雪晗坐在高高的竹梢上,风一阵阵呼啸着吹过,虽是夏夜不冷,却也吹的脸生疼。 “少主,小宇说的没错吧,郁家军就在白泥地。”小宇献宝似的说道。 好像刚刚自作主张把人打晕,带到这里吹冷风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似的。 明雪晗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是又怎么样!就可以为你以下犯上,忤逆少主的罪行开脱吗?” 她扭了扭脖子,这会还疼的厉害。 可恨的是坐得这么高,她想抬手捏一捏又怕摔下去,隧又不敢抬手。 如此一来,心里更加憋气! 小宇却振振有词道:“少主,小宇也是为了东陵。师傅说一定要让您知道更多东陵的事,更了解我们的敌人,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才能带领东陵人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原来你的救命之恩当牛作马的回报,就是为了给你师傅当眼线,盯着我有没有认真履行复兴东陵的大任啊。凡事被个臣子盯着,连个安稳觉都没得睡,这少主不当也罢!” 明雪晗真是恼了。 东陵人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也乐意太下太平,人人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故而也不反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可这样被人强逼着,心里面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识相的,你立刻马上带我回去,要不然一会项大哥发现你私自带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一定会把你赶走!”明雪晗恶狠狠的说道。 “少主恕罪,少主,你就再忍耐一会,就一会,顶多一刻钟。”小宇见她真的恼了,诚恳哀求道。 “你……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是吧。”明雪晗一手紧抓着竹梢,抬起另一只手便往他头上打。 小宇勾着头任她打,就是不肯带她离开。 明雪晗怒不可遏,无奈没有武功,要是跳下去非死即残。 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之际,忽地听到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郁轩,这就是白泥地呀?”项天歌惊愕的说道,“我在碧螺山三年竟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大片的白泥地。” “你不知道的还多呢,项韶,你在这多呆几日,为兄让你好好长长见识。”又有郁轩的声音传来。 明雪晗透过密密竹叶,看到两个颀长的身影并肩朝白泥地走去,正是项天歌与郁轩。 二人肩并肩相谈甚欢,十分熟络亲切的模样。 郁轩也半点不隐瞒白泥地的情况,向他介绍道:“前不久我们在里面挖出好些东陵皇族器物,且件件价值连城,若预计无差,此地底下正是传闻中的东陵宝藏。” 明雪晗愈加看不懂了,郁轩不是偷偷寻宝吗?为何对项天歌不加隐瞒。 而项天歌此时的态度也似乎早就知道,只是第一次亲见。 “师傅之前先怀疑,这位大将军王世子居心叵测,果然和郁轩是一伙的。” 说着又安慰道:“不过少主放心,这次我们带你去的只是一处人工挖掘的山洞,就算项韶带人去,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反而只要他们去……哼哼!” 他不屑的从鼻孔里哼了几声。 “就怎么样?”明雪晗心头震惊,下意识的问道。 小宇:“就让他们一辈子都出不来。” “活埋吗?”明雪晗皱紧眉头。 “差不多吧,反正这些大周人没一个好东西,死了活该。”小宇忿忿道。 “你带我来就是看这个吗?”明雪晗瞧着项天歌和郁轩走远,直至模糊成几个黑点,这才收回视线。 “是!”小宇用力的点头。 “师傅说,萧正祺用摄魂术问出了贤王刺客的底细,还有黄府火灾的磷灰,一定会让项天歌怀疑上我们东陵,所以早在狮子峰设下埋伏。 果然项天歌的目的根本不是黄皮镇白泥地,而是我们。师傅便说,那就将计就计,一为考察少主,二也是为了让少主看清大周人的真面目,免得再被他们利用。” 小宇有条不紊的回着话。 明雪晗却越听越心惊。 “利用?你们对我又何尝不是利用?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带我回去!”她冷声命令。 小宇犹豫了下,扛起她,几个起落不肖一盏茶功夫便又回到了郁府。 明雪晗双脚一落地,便推开小宇,进了房间关紧房门。 “少主!”小宇拍着门想说什么。 明雪晗冷冷道:“闭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少主,就给我在外面安生呆着,再敢造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外面安静了,明雪晗抛身躺倒在床上,两眼直直的盯着屋顶。 项大哥,你真的在利用我吗? 这个问题一出现在脑子里,泪便禁不住的夺眶而出。 难过的心痛的揪成一团。 她并不是觉得小宇说的就是真的,而是太在乎一个人,在乎到有些事情光想想就觉得戳心窝子的疼。 “呼!不能胡思乱想,也许只是小宇的片面之词,也许项大哥另有原由,理智一点!明雪晗,不要去想那些捕风捉影的事。” 她拼命的劝解自己,深吸好几口气,侧转身抱着被子闭紧双眼。 明雪晗努力的让自己睡去,不知道多久终于昏昏入睡。 盛夏的朝阳总是来得特别早,明雪晗感觉自己似乎刚刚睡下,便被刺眼的阳光叫醒。 她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又将脸整个脸埋在冰凉山水里泡了泡,感觉人终于清醒了些。 “小雪姑娘,将军请您去前厅。”一个小兵前来说道,语气甚是随意。 “哦。”明雪晗不甚在意的回道,继续绞帕子擦脸。 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大清早的没个早膳不说,一开口就是让人去议事,真当自己是个小侍女,无足挂齿吗? 明雪晗擦了脸,又慢悠悠的理着发髻。 “小雪姑娘,将军请您速速前往。”那小兵崔促道。 “你个糙汉杵在这做什么,没见着姑娘正在梳妆吗?”小宇从门外进来,见到这小兵没好气斥道。 小宇虽也是下人,但是项天歌说过这是他的亲随,再者小宇身形虽然纤瘦,但是足过无声,一见便是内功高强之人。 小兵立时客气的往外退,边退边道:“冒昧了,在下门外等侯,烦请小雪姑娘快些。”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小宇一脚勾起房门,声音大的根本不怕被那小兵听去。 “跟他们置什么气,对了,我饿了,可有吃的。”明雪晗昨日入府之后,郁轩只让人送了些点心过来,到这会早就消化完了。 “就知道你饿了,呶,这是黄皮镇特有的油酥鸡,什锦豆腐脑,汤汁包,冰糕……我一大清早去街上买的。” 他献宝似的从身后的食盒里取出食品,林林总总摆了一桌。 明雪晗闻着食物的香气,倍觉神清气爽。 只是为心里藏着事,没吃几口便停下筷子。 “罢了,我先去前厅吧。”明雪晗站起身,小宇也紧忙跟在身后,随着那小兵去了前厅。 郁轩见到她来,大老远便豪爽出声,“小雪姑娘,昨夜我与项韶还有军中善工事的伙计仔细算过,集市与黄府共计需建六百间房,若是纯用白泥建造,就是挖空了也是不够的。 但若是挖空,必然形成深坑,于当地生活不利,经过仔细测算,我们提供五千斤白泥,其他就要东昌府县令另想办法了。” 项天歌紧跟着附和道:“这五千斤白泥,郁兄会让手下兵将挖采,分五次运送到东昌府官窑,如此就劳小雪姑娘走一趟,去与东昌府县令说说,让他确定好开窑烧砖事宜。” 郁家军自己挖采白泥,还支开自己去报信。 项天歌是真的与郁家军沆瀣一气了吗? 明雪晗讶异的看向项天歌,后者却是坦然模样。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尔反尔除隐患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尔反尔除隐患 “此有我与郁轩联名书信一封,小宇,你陪小雪姑娘走一趟。速速交给东昌府县令!” 项天歌摆出世子架子,对明雪晗与小宇命令道。 明雪晗心里也明白此时的身份,作为一个侍女万没有违抗主子的道理,只得恭身应下。 二人打马挥鞭,不多时便出了黄皮镇,直往集市奔去。 一离开黄皮镇驻军岗哨,小宇却勒停了马。 “小宇,怎么不走了?”明雪晗疑惑道。 小宇眉心一竖,忿忿道:“少主,小宇说的没错吧,项韶果然和郁轩是一伙的。” 明雪晗却是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沉声下令:“赶路吧。” “少主,他们既是一伙的又怎么会帮我们,我们还赶什么路。现在我们就应该赶回禀明师傅,派人把那些白泥全毁了。”小宇一脸孩子气的恨声道。 “全毁了,你别忘了黄府与集市也有东陵人,你把白泥毁了,是要他们也无家可归吗?”明雪晗冷声质问。 小宇却是不屑,嗤道:“项韶根本不想帮东陵,到时房子盖好了,也没有我们东陵百姓的份,何必帮他们盖房子,就该让他们大周人无家可归。” “你……”虽然小宇站在东陵人的立场上来说这些话也没有什么不对,明雪晗却出离的愤怒。 她眯了眯眸子,突地话锋一转,“小宇,我还是不是东陵少主。” “当然是,师傅说了,以少主的聪明才智足有资格领导东陵。” 明雪晗追问:“好,那身为东陵臣民该对少主如何?” “自是抛头颅洒热血、以死效忠!”小宇面容肃穆的应道,似乎为了表忠心,还作了个赌咒发誓的动作。 “以死效忠?”明雪晗冷笑一声,蓦地眼中寒光乍现,冷冷投向小宇,“是吗?本少主还以为你想自己当少主?或者推自己的师傅上位?” “小宇不敢!”小宇嗵地一声翻身下马跪地请罪。 “不敢,我看你看的很,从昨夜开始,你便处处替本少主作主,开口闭口师傅说的。你的眼里,是不是本少主也得听你师傅的指令,往后这东陵是不是都该由你们师徒说了算!?” 明雪晗越说越大声,直吼的脸红脖子粗,声音都变了调。 “少主息怒,小宇与师傅皆以少主马首是瞻,不敢有二心!”小宇见她震怒,态度也惶恐了些。 明雪晗哼一声,道:“那就闭上你的嘴,管好你自己的手脚,若是再敢没有本少主的命令就轻举妄动、多嘴多舌,就以死效忠吧!!” 说着,她挥鞭一打马背,疾驰而去。 “是,小宇遵命!”小宇也急忙上马跟随。 接下来倒是安分许多,虽然面上仍有不赞之色,却也未再多说什么。 明雪晗一路板着脸,把马赶的飞快。 又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集市。 萧正祺一见她出现在路口,便飞奔上前牵了马缰扶她下马。 “丫头,怎么就你一个人,项韶呢?”他探头往来路一看,见到小宇却是神色一变。 “回头再说,项大哥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周槐安。”明雪晗一副不原多提的神情。 “他刚从东昌府过来,我领你过去。”萧正祺转头朝郎中使个眼色,郎中便走向小宇。 明雪晗懒理那么多,径自去找了周槐安。 周槐安两地奔波,亦是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但是看到明雪晗却也没有耽搁,起身迎上前来。 当看完明雪晗给的信之后,面色却是变了几变。 “怎么了?周大人,世子在信上说了什么?”明雪晗见他面色不对,很是疑惑。 周槐安犹豫了下,道:“世子在信中说,黄家父子恶贯满盈,其罪该诛满门,虽黄府族人绝大部分已死于了火场,但是黄家余孽仍不可姑息,要周某秉公办案,抄家流放。” “黄府众人全部流放?”明雪晗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按律已是轻罚。”周槐安如实回道。 明雪晗脑子里嗡地一声,蓦地响起出黄皮镇时小宇说的话。 项韶根本不想帮东陵。 黄府的人全部流放了,那东陵人还要怎么冒充黄府幸存者,还怎么回到地面上生活。 明雪晗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周槐安已经开始根据信上旨意着手安排。 “如此一来,黄府那边的宅子就不急着重建了,我这就将人手全调到集市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盖好房子。小雪姑娘,有关烧砖之事还烦你协助。” 末了,周槐安又对明雪晗客气道。 明雪晗恍然回神,惨白着脸点了点头,“听凭周大人安排。” 说完,便换魂落魄的离开了周槐安的凉棚。 萧正祺见她出来神色不对,急忙扶过她,“丫头,怎么了?” “黄府之人全部流放,黄府不必重建了。”明雪晗语气竟然十分平静。 “什么?”萧正祺听到这个消息比明雪晗知道时还要惊讶。 明雪晗苦笑着,“是的,没错,黄府族人一个不留,东陵人要是混进去就只有更惨的份。” “这是项韶的意思?”萧正祺瞠直了眼睛。 明雪晗只是摇头,“也许吧,或者是郁轩的意思也不一定。不过不管是谁的意思都不重要的了,集市总共就一百多户人家,尸骨无存的人并不多,我们的人能混进来十个就不错了。” 她叹一口气,虚脱地在竹椅上坐下,挥挥手手道:“萧大叔,你去安排吧,我想歇歇。” 萧正祺深深的看她一眼,面色复杂。他明白她此时心里必不好受。 犹豫了下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道:“丫头,我觉得项韶这么做,是真正为了东陵好。” 明雪晗眼皮一跳,睁眼疑惑的看向萧正祺。 后者抿了抿唇,道:“你想啊,起初我们想将东陵人混入黄府,但是这黄府与郁家关系匪浅,而郁家有意支持五皇子夺嫡,黄府又知道郁家那么多秘密,早晚是要被除掉的。 说到此,他笑笑,又道:“我们的人混进去,头顶上也终是悬着把剑,还有可能被郁家人利用。而现在黄府族人全部被流放,倒是除去了这个隐患。” “你是说项大哥这么做,是为了东陵人好。”明雪晗很是不敢相信。 萧正祺想了想,摇头,“也不一定,总之不是坏事。” 他伸手拍了拍明雪晗的肩,“项韶虽然是大周权贵,但是我觉得他与其他大周人还是同的,你该相信他。” “萧大叔?你真的相信项大哥吗?”明雪晗转忧为喜,吃惊的望着萧正祺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烧砖盖房居头功 第一百八十八章 烧砖盖房居头功 萧正祺笑笑,“我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自己所看所想。你呀,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是不屑的摇头,又道:“蓝朝沁那个老家伙,在山里呆久了目光短浅,又刚愎自用,他的话听听就算了,别太当真。” “萧大叔对蓝朝沁很熟吗?”明雪晗疑惑道。 “相交几十年了,你说熟不熟?”萧正祺点点头,“他原本是东陵皇宫的侍卫统领,也是东陵第一家族蓝家的继承人。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武功,深得东陵王的重用。 却遭人暗算,被泼了强水,虽然活了下来,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心怀愧疚与仇恨。好在,他也算识大体,这么多年为东陵忍辱偷生,也算是条汉子。” “他的事我在山里的时候听说过一些。”明雪晗便简单说了下遇到蓝朝沁的事。 “此番你通过他的考验,算是因祸得福了。”萧正祺听完赞赏的说道。 转头又看了看门外,“不过这个小宇,虽然功夫不错、心思也简单,可以信任,但是被蓝朝沁教傻了,不能将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免得节外生枝。” 这话明雪话倒是赞成,这一路上小宇可没少自作主张。 故而笑笑道:“我明白。” 萧正祺说到此,神情突地轻松起来,两手一摊半分无奈半分调侃道:“看来咱们这山味铺有生意得尽快发扬光大,要不然可安置不下那么多东陵人。” 明雪晗瞧瞧外面的天色,亦是赞成,“是啊,眼下三伏天,普通肉食不易储存,正是我们的腊味大显神通的时候。” “那就好好歇歇,等烧砖盖房的事安排好了,就赶紧上京吧。”萧正祺站了起来,“你先歇会,晚些让郎中给你看看伤。” “嗯!”明雪晗心中郁结打开,神情也轻松许多。 萧正祺又看着她笑了笑这才走了出去。 他一走,小宇便自发的来到门口守着,也不管日头当空正是毒辣。 明雪晗迟疑了下,“小宇,你站在到凉棚里面来守着吧。” “是,少主!”也许是早上那顿训斥起作用了,小宇顺从的往里站了站。 明雪晗着实累了,此时又放下心结,便不再多想,闭上眼养起神来。 周槐安是个办事极有效率的,不出三天,黄府的案子便被结了,由郁家军亲自派兵押往西疆。 而郁家军那边也信守承诺送来了新鲜的白泥。 明雪晗也根据前世记忆,写出详细的烧砖方法,在仔细看过土质之后又提出烧瓦的建议。 在前世早年间,几乎所有村庄边上都有个烧砖厂。 孤儿院所在的村落也不例外。 原本明雪晗只是见过烧砖,并不晓得具体的制法。 是在有一年夏天发大水,将孤儿院一排老屋冲毁了。 而在那时大家都不富裕,社会及政府对孤儿院的资助少得可怜,免强够让孩子们吃饱饭。 房子冲毁之后,孤儿院院长到处奔走也未能筹到足够资金。 当地烧砖的村民见孩子们可怜,又说孤儿院操场上的土质不错,提议自己烧砖盖房。 于是乎有小半年时间,孤儿院的操场上都摆放着一排排晾晒的整齐的土坯,上面盖着草苫子,旁边则有个巨大的取土坑。 较大的孩子们则被拉了一起劳作,较小的孩子们则将此当作游戏的乐园。 那时明雪晗已经十来岁,本身也是个勤劳孩子,自然没少出力,也在这个过程里,熟悉了烧砖过程。 此次明雪晗也是亲力亲为,带着村民们一起烧砖,十天之后第一窑砖烧成了。 在碧螺山盖起了第一栋砖房。 碧螺山人终于不用再住在冬天就四壁漏风,雨天就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竹屋了。 所有人看到那方方正正的砖头,还有稳如岩石的房子,皆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年头,莫说穷乡僻壤的碧螺山,便是名匠云集的繁华京都,皆以树木,夯土为主要造房材料。 工匠们的手艺技巧,盖出了来的木屋自是坚固,却有一个通病,易遭虫蛀及不面耐火烧。 而砖房,经过几天几夜高温锻烧出来的砖土根本不惧火烧,普通蛀虫更是无从下嘴。 明雪晗此举,无异是开天僻地的壮举。 周槐安尤为激动,“小雪姑娘,我这就去拟折子,为你请功。” 明雪晗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忙摆手道,“周大人说的哪里话,一个好汉三个帮,众人划浆开大船。砖房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盖起来,是所有人齐心协力的结果。小雪不敢居功。” “小雪姑娘谦虚了,没有你的出谋划策,我们便是忙破头也是草草盖几间竹屋了事。此鄱修得砖房,不仅对碧螺山的百姓,便是整个大周都受益菲浅。这份功牢非小雪姑娘莫属。” 周槐安倒是贪功,明雪晗却仍是拒绝。 “若一定要论功,小雪以为这头功非世子莫属,他连日来往于黄皮镇与东昌府,其次便是以萧正祺为代表的碧螺山百姓,他们压下家破人亡之痛,打坯烧砖,盖起砖房。再有就是周大人与郁将军,百忙之中仍抽出时间来为百姓奔走。而小雪,不过是纸上谈兵,废了些嘴皮子。实在不敢居功。” 末了,明雪晗还深深作了一揖,表示推拒之意。 “哈哈,你这张嘴啊。”周槐安开怀大笑。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明雪晗,越看越觉得合眼缘,“小雪姑娘此番作为,倒是与周某的一个朋友十分相像。” 周槐安的神情蓦地惆怅起来。 明雪晗听他这话不像客套,也好奇起来了。 “哦?小雪荣幸,不知周大要哪位朋友与小雪相像。” “那位朋友与小雪姑娘一样,名字里都有个雪字。”周槐安瞧着明雪晗,越看越觉得亲切,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可亲的笑容。 明雪晗心里却是硌噔一声。 不会吧,明明自己很注意掩饰身份,除了那日去黄皮镇,就连与项天歌都保持着主仆应有的距离。 难道是因为与萧正祺走的太近,让他起疑了。 正是思绪万千间。 周槐安突地上前一步,“不知小雪姑娘可曾婚配?” 呃…… 明雪晗又是一怔。 难道是在进一步试探。 她忙地收拾起思绪,摇头否认,“不曾,小雪在王爷跟前伺候,无暇他顾。” 为了打消周槐安的顾虑,明雪晗只好抬出大将军王,以示自己与明雪晗没有关系。 周槐安面色白了下,很快恢复恭敬神情,道:“在下冒昧,忘了姑娘是大将军王的人。” 他的语气听来很奇怪。 明雪晗疑惑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什么叫大将军王的人,难不成他又误以为自己是项鼎的侍妾之类。 啊,这周槐安什么脑子啊。 明雪晗懊恼不已,却又知该如何解释。 好在周槐安转移了话题,“言归正转,这请功折子上,姑娘还得是头功,周某这就去写折子,失陪!” 说罢,转身就要走人。 枪打出头鸟,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哪敢占头功。 “周大人,真的不用写我的名字,周大人!”明雪晗急的就差跪地恳求了。 周槐安听她语气焦急,不似客套,回转身道:“姑娘可还有别的顾虑?” 明雪晗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这是害怕功高盖主,引来杀身之祸呢?”项天歌突然插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名垂青史大功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名垂青史大功劳 明雪晗愕然,这家伙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她瞠圆眼睛,在周槐安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的瞪他一眼。 后者却是浑不在意,转眸看着周槐安,继续说道:“小雪姑娘乃是我父王侍女,便是要为她请功又怎能越过我父王。再者了,你身为朝廷命官该当明白大周女子不得参政,你却要为她请功?” 周槐安面色一白,朝项天歌跪了下去,“世子恕罪,下官绝无坑害小雪姑娘的意思。” 说着又朝明雪晗拱了拱手,道:“小雪姑娘,是在下考虑欠妥,差点害了姑娘,还请原谅!” “周大人言重了,您也是为了小雪好。快快起来吧!”明雪晗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起周槐安,末了还不忘背转身剜一眼项天歌。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个危言耸听的,看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项天歌笑笑,“既然小雪姑娘替你求你情,那本世子就不追究了。至于请功的事,就不劳周大人了,本世子回京之后自会向皇上禀明,你只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折子里写清楚。” “是,下官遵命!”经项天歌这一说,周槐安哪里还有反对的道理,连忙应下。 “得了,既然砖房也开始盖了,这接下来的事……”项天歌欲言又止。 周槐安从善如流,恭身领命,“下官定严格督办,确保在最短的时间内盖好砖房。” 项天歌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点点头,颇为感慨道:“砖房乃是我大周首创,亦是有利千秋万代的好事,周大人作为督办官亦要名垂青史啊,恭喜周大人!” “不敢不敢,托世子与小雪……”周槐安又要说几句客套话,项天歌却摆手制止了他,“周大人,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好。” “是!”周槐安嘴上应得平静,心下却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过来,项天歌不让自己为小雪请功,虽是为了免她受朝堂诟病,却也是白送了一份天大的功劳给自己。 放眼天下多少名人志士,无论才学几何,有几人能名垂青史。 而自己若是得了这烧砖盖房的首创之功,那必定是要流芳百世的。 周槐安纵使不是贪图名利之人,听了这话也难掩激动。 大周朝不允女子参政,项天歌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之举,但是既然让自己占了这个天大的便宜,那就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小雪姑娘,周槐安在此谢过,往后小雪姑娘若有什么事需要用到周槐安,在下必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周槐安信誓旦旦的说道。 明雪晗却是有些懵,虽然烧砖盖房子这事在当代挺罕见,但在后世却是司空见惯的。故而她并未当一回事,听了周槐安这话,反倒有些受宠若惊。 刚想说几句客套话,项天歌却突地说:“好了,这里有周大人,小雪你就不用再管了。也是时候继续执行我父王交待的任务。” 是哦,此次来碧螺山可是为了将山味铺的生意做到京都去的。 一来二去竟然耽搁了快一个月。 眼瞧着天气越来越热,再不行动,就错过进驻京都的最佳时机了。 思及此,明雪晗忙道:“是,世子,小雪这就去找车骑将军了,集结人马前往明家村。” 项天歌颔一颔首,明雪晗就不再耽搁,立马去找了项烨召集起人马,让萧正祺带着他们进明家村。 从集市到明家村就快了,众人骑着高头大马,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明家村。 站在通往自家的山路口,遥遥的便看见袅袅白烟升腾,空气中浮动着浓郁肉香。 明雪晗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了几口气。 终于回家了!她心下感憾道。 虽然在明家村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三个月,却来到这个世界呆过的第一个地方,下意识里已经将这是当作家乡。 此时看着熟悉的景致,闻着熟悉的肉香,难免有种恍若隔世的怅惘感。 “回来了!”腰间突地多了双手臂,项天歌自身后揽她进怀里,亦是感慨。 “好多人看着呢。”明雪晗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要挣开。 虽然项烨和萧正祺等人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这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也恁地难为情,再者这两边山高竹密的,万一有别人在,看见了再传到京都又得生事端。 明雪晗算是明白了,京都那些人没一个是惹得起的。 “啊,我头好晕!”正要使蛮力推开项天歌,后者突地惨叫一声,便软软的靠在她肩上。 这货竟然装晕,来达到粘着自己的目的。 明雪晗哭笑不得。 “喂,项天歌,你干什么呀。你快起来,你不要闹了……”使劲的推叫,喊他,他却像真的昏倒一般,脱力般往地上滑去。 明雪晗心下一紧,回转身用力的托住他腋下。 可怜她个娇小女子又怎么托得住人高马大的男人,他的长手似大蟒蛇一样滑过她的肩膀,垂到后背,身子则像座大山往她身上压去。 “喂,你怎么了?”明雪晗不堪重负,又不敢撒手,焦急的喊了起来。 “世子,世子怎么了?”项烨听到这边声音,飞身赶了过来。 一探项天歌的气息,惊惧大喊:“世子中暑了。” 说罢,同时一把将项天歌抱了过去。 “中,中暑?”明雪晗面皮狠狠的抽了下。 壮得跟牛一样,似乎刀枪都伤不了的男人中暑了? “中暑若不及时救治会落下病根。”项烨瞧着项天歌这人事不省的样子,也着急起来。 明雪晗急忙指着山路前方,“那里就是我家了,快送到屋里歇着,我去采些解暑的草药。” 说罢不等项烨回话就转身钻进了竹林里。 小宇和小白则紧步跟着。 之前她就按照霍香正气水的土方,备了些解暑药,只是在集市上这些天,暑气难挡,为了防上中暑每天都喝一点,就都喝光了。 又忙着烧砖盖房没有再去配。 这会只能现采些草药,再加上原先备在家里的药材现煎。 盛夏时节,正是草木繁盛时,不多时,她便采了满满一兜草药回家。 顾不得与叙旧,一回到家就忙着配药煎药。 “姑娘,这些粗活就让莲丫来吧。”莲丫忽地上前,便要接过她手里的活。 明雪晗神色一怔,猛然反应过来。 此时自己并不是明雪晗,而是大将军王府的侍女。虽然项烨小桃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却独独有莲丫是不知道的。 真是大意了! “世子中暑,我这一着急就喧宾夺主了。对不住啊。”明雪晗忙地将东西交给莲丫。 莲丫笑笑接过,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安份的守着炉子煎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明雪晗看了看她,心里突然打了个突。 如今自己身世复杂又肩负重任,莲丫又是心思重的,得想办法将她安置的到别处,免得节外生枝。 只是这会她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安置。 罢了,先去看看项天歌怎么样了? 明雪晗吐了吐气,转身朝原来的房间走去。 春红早得了消息,知道他要来,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屋子,这会项天歌已经被安置在原来的房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项烨他们看到她进来,忙地让一条路。 “世子中暑了,需保持周遭开阔阴凉,这些多人聚在这于世子病情不利,都散了吧。” 项烨一见她进来,就将满屋子的人打发走了。 走到门边还不忘对明雪晗又说一句,“世子就拜托小雪姑娘照看了。” 说完还不忘阖上房门。 不是说要周遭开阔吗?怎地又将门关上? 明雪晗看一眼项天歌,虽然昏睡着,面色倒也还算红润,想来无甚大碍,便要去打开门。 手腕忽地一紧,男人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明雪晗还未反应过来,便一阵旋地转之后跌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让你照顾为夫,又想跑哪去?”男人的语气竟有些委屈。 第一百九十章 假装中暑博妻怜 第一百九十章 假装中暑博妻怜 滚烫的呼吸喷喷在脸上,明雪晗又惊又喜又恼怒,“你,没有中暑!” 说罢,她挣扎着便要起来。 男人的手臂却是铁锁一样箍在她腰间,“难不成你希望为夫中暑。” “当然不是,只是……你,骗子!”明雪晗着恼不已。 她总算明白过来项烨留自己一个在屋里是什么意思了,敢情得了项天歌令。 “你快放开我,我不要理你了。”明雪晗恼羞成怒,用力的挣扎。 项天歌非但不放,猛地一个翻身便将抱进了床里侧。 “娘子,我千里迢迢追你而来,你真的忍心不理为夫吗?”项天歌紧搂着她,也不管这盛夏的天气两人都一身臭汗。 “那也要看什么时候啊。现在家里这么多人……”明雪晗焦急的说道。 项天歌打断她,振振有词,“他们都知道你我的关系,有何要紧。” “莲丫不知道啊!我刚刚煎药时看见她了,哎呀,你快放开我,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虽然你没有真的中暑,但是这大热天的喝一碗解暑药也是好的。” 明雪晗又要推开他。 项天歌却是无所谓,“倒是忘了还有个莲丫,娘子莫担心,回头为夫便打发了她。” “你要怎么打发她?”明雪晗一听要打发了莲丫,就忘了要推开他了。 “卖了呗。”项天歌满不在乎道。 明雪一听就急了,“她是人又不是牲口,怎么能说卖就卖了,这世道当奴婢生死全在主人一念间,若是遇上善心人还好,若是遇上恶人,她一个小姑娘要如何是好?” 她越说越担心,一皱眉恨道:“你不能把她卖了!” 项天歌耍起无赖,道:“反正现在这个家里我是主人,我说了算。” “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明雪晗不甘示弱。 “好啊,那你出去跟他们说你就是明雪晗。”项天歌松开她,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我……”明雪晗却瞬间哑火,怔在原地。 “我这不是不方便吗?”她闷闷道。 “那我就是这个家的唯一主人,不想让我把莲丫卖了,那就对为夫好些。”项天歌挑高了眉头,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模样。 明雪晗无力反驳,“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本世子乏了,陪本世子睡觉。”说罢,他大手一伸又将她搂进怀里。 “说白了,你就是色心不死。”明雪晗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就是故意的。 “知我者,娘子也!”项天歌狡黠一笑,低头便往她唇上凑。 “项天歌,你再这样大不了我跑出去告诉莲丫我就是明雪晗。左右你是要把她卖了的,我挑明身份,我不卖。” “好呀,反正我是知道的,这贤王啊,皇上啊,还有郁家啊,早就想知道你去哪了,我估计他们的暗卫就在附近,正好让他们瞧了也好早些完成任务。”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看着她说:“你说你一个小小村姑,咋就这样大的魅力,那么多皇亲贵胄想知道你的下落。” 她还能说什么,能说什么…… “不是要陪你睡觉嘛,睡!”明雪晗郁闷不已,扭个身背对着他。 项天歌看着那气鼓鼓的小模样,顿时心花怒放,双手调皮的在她背上腰上划着字。 明雪晗打定主意不理他,闭了双眼紧贴着床内侧,无论他怎么样都不吭声。 可他太熟悉她了,手指每划过一处,不是痒得她想大笑,就是麻的好想蜷起趾头。 她不想理他,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乱动。 “娘子,你不热吗?”项天歌愈发放肆,将她的衣服除了。 “项天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真是受够你了。”明雪晗爬起来,捡了自己的衣服就要跑。 项天歌长腿一勾将她勾回到怀中。 “好了,好了,为夫真的有些累了,睡吧。”这会竟真的乖顺的闭上双眼。 真有这么听话? 明雪晗狐疑着,直到扣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早这么乖就对了嘛。”明雪晗钻出他的臂弯,瞧着他安静的睡颜。 连日奔波,他的脸比在京都时黑了许多,胡子也没有及时刮,下颌冒出了大片青须。 瞧着比在京都时沧桑许多。 倒是与过去在明家村时更加相像。 “这就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离开京都那个富贵乡,高贵的世子变村夫了。”明雪晗自言自语,又觉得这话有些谬论,甚是好笑。 此刻光阴正好,明雪晗看着项天歌的睡容,看着看着蓦地心头酸楚起来。 若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夫,而自己也只是一个村姑该多好。就可以过自己平凡简单的生活,岁月静好。 而如今,却只是简单的拥抱也要排除万难。 明雪晗看着看着,眼眶酸胀的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项天歌虽说没有昏迷,却也沾了些暑气有些疲累,他闭着眼睛拥有着心爱之人,却又睡不着。正迷糊间,忽然听到压抑的啜泣声。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便看到明雪晗正对着自己泪水滂沱。 心疼的紧缩成一团。 “娘子。”他轻声唤道。 “项大哥!”明雪晗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担心的问道。 明雪晗拼命的摇头,却是哭得更凶了。 项天歌束手无策,面对她的眼泪,他总是心疼又无奈。 只得紧紧抱着她以示安慰。 明雪晗哭了好一会,兴许是将心底的郁气发泄出来了,竟然哭着睡着了。 怀中的人儿渐渐安静下来,偶尔发出一两声抽泣声。 项天歌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睡着了。不由的哭笑不得。 瞧着挺强悍的女子,到底是个小女子,平时瞧着再强悍,也像个孩子一样好哭。 高兴了哭,不高兴了哭,伤心了哭,开心的哭,这双眼里的泪像是流不尽一般。 他发现了,她是真的好哭。 “罢罢罢,谁让你是我的娘子呢。”项天歌拉了薄被替她盖着。 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起了身。 明雪晗这一觉睡得极是舒坦,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醒。 春红小桃皮子等人不愧是东陵人中的佼佼者,办事十分得力。 他们不仅将猪狗鸡等家畜养的膘肥体胖,还打了好多野兽,做了几千斤腊肉腊肠,还挖了好些清明后出的细长竹笋,以罐头笋的方式储存好。 这么多的食物,将明雪晗家这几间屋子堆满不说,又另外盖了几间屋子。 明雪晗刚进来时只顾着担心项天歌,未曾注意到家中的变化,这会仔细看了,着实吃惊。 “少主,这里还只是一大半,盛夏天气炎热,为了更好的储存食物,我们还在狮子峰附近挖了山洞,窖存好几百斤的腌肉。”春红不无得意的说道。 “这几个月你们可没闲着吧,竟然做了这么多,你们就不怕卖不掉吗?”明雪晗看到这么多的肉欣喜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第一百九十一章 腊肉生虫遇难题 第一百九十一章 腊肉生虫遇难题 “娘子多虑了,他们定是打算好了,卖不掉就搬进山里自己吃掉。”项天歌眉毛一挑,打趣道。 春红尴尬的一愣,旋即老实道:“世子说的对。我们不会浪费食物的。” “把这么多肉搬去哪啊?”项烨突然跑了过来,两眼发光的看着这些肉味。 三人神色微变,急忙止了话头。 明雪晗恢复如常神色,转头对项烨笑道:“搬去京都啊,项将军你平时喜好酒肉,想来对京都的酒楼十分熟悉,你说说我这些肉拿到京都可能卖个好价钱?” 项烨竖起大拇指,“当然可以,我一来就把你这里的各种口味吃了个遍,好吃,好吃!想不到弟妹不光能画兵器图,会烧砖,还能做一手绝味肉。真是女中豪杰!” 他不吝赞美之词,直把明雪晗夸的天上无地上仅有。 明雪晗趁机又向他进一步了解了些京都酒楼,顺便讨了个人情,要他引荐些掌柜。 项烨自是满口答应,并说到时亲自带了萧正祺去找那些掌柜。 明雪晗欣喜不已,像项烨这种有官身的男,最受酒楼饭馆的欢迎。 有了他的引荐,这明记山味铺的生意在京都必能赢得开门红。 几人正聊得尽兴。 小桃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惊慌道。“不好了,西边那屋的腊肉生蛆了。” “什么?”明雪晗闻言瞠圆直眼睛。 “好好的腊肉怎么会生蛆,你们可有按我的要求,让屋子保持阴凉通风,所有腊肉晾干之后都未再沾生水。”明雪晗急切的问道。 “都严格按照主子要求做的,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小桃焦急又愧疚,难过的要哭起来。 “先别急,我看看再说。”明雪晗抬脚就往西屋里跑。 其他人也急忙跟上。 明雪晗来到西屋,门一推开就是浓烈肉香,并未闻到腐臭味,按理应该是没有变质的肉。 “主子说过,咱们做食物的一定要注意清洁,每次做完腊肉,都将边角料焚毁,防止腐坏生虫。猪圈鸡舍也都天天打扫,除虫,故而这么久以来,从来未出现过就变质腐坏的情况。” 明雪晗离开后,春红就让小桃回了明家村负责做腊肉,一直以来按照明雪晗的要求严格执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是既委屈又自责。 “按这个气味,肉应该没坏的。我们先看看长蛆的肉再说吧。”明雪晗深吸几口气,跟着小桃来到窗边。 此时日头刚刚落山,霞光却还未开始铺阵,天光依旧十分明亮。 明雪晗清楚的看到,临近窗边挂着的几十副腊肉腊肠上正爬着肥白的蛆虫,恶心的令人头皮发麻。” “就是这里,早间还好好的,前阵子下了些雨,我怕肉潮了,所以今天一出太阳就把窗户打开通风,却不想成了这样。”小桃自责的说道。 “你是说今天开了窗?”明雪晗打量了下窗说道。 “嗯。”小桃点头. 明雪晗沉默一会,道:“把这屋子里的肉都拿出去烧了吧。” “啊,这么多肉全都烧了?”众人惊讶道。 “烧了。”明雪晗肯定道。 “主子,这里有二三百斤腊肉,全烧了……”小桃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眸。 一旁的项烨也不解的说:“虽然爬了蛆虫,但是一看就是别的地方爬过来的。说明这些肉本身没有变质。再说就算变质了,盐水洗洗煮煮也是可以吃的嘛。” 说着他又扭头对项天歌道,“记是我们在西北行军之时,因为当地天气干燥,物产贫瘠,有些百姓还特意弄腐肉上的蛆虫来吃,说是什么神仙肉。” “没错,是有些特殊地区口味独特,会吃些令人匪夷所思的食物。”明雪晗点点头。 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这其中又是不同的,人工培育的肉蛆虽然看着恶心,但是富含高蛋白等营养物质,对人并无伤害。” 说着她转头看了看那些有问题的腊肉,秀眉紧蹙道:“这些却是来路不明。不知是否沾染病毒,虽然也可以通过高温烹煮杀灭,却也会破坏腊肉本身的口味。 咱们是做生意的,一定要保证货物的品质,做到标准统一,如此才能得食客信任,做的长远。” “说的没错,项烨,那这烧肉的事就交给你来做了。”一直没有吭声的项天歌发话道。 项烨瞠圆眼睛,“为什么是我?” 项天歌:“难不成你要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来处理这些恶心的虫子?” 项烨不服,“你们不是有男仆吗?” “保家卫国,为民分忧,是大周军人的职责!”项天歌振振有词,抬脚就走。 “你还是个将军呢,你怎么不分忧?”项烨面色一阵古怪,抖着大胡子忿忿道。 “爱护弟弟兄长之责。” “项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 “现在发现了。走,我们去别的屋子看看。这里就有劳堂兄了!”项天歌冲项烨拱拱手。 领了明家一干人等走了。 项烨转头看了看那些肉,转头对手下大头兵没好气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外面挖个坑,把这些肉都放进去烧了。 ” “是,统领!”大头兵们没得挑,只能任劳任怨的干活。 明雪晗和项天歌又检查了其他屋子的肉确定没有问题。 “虽然这些肉暂时没有问题,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去找些石灰过来,撒满各个屋子,再点了艾草四处熏熏。”明雪晗想了想,对小桃说道。 “是,小桃这就去办。”小桃领命离开。 明雪晗眉头却蹙得更紧,“好好的哪来的蛆虫呢,定是人为。” “并且就发生在今天,今天我们来这么多,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生事。” 她一边琢磨一边自言自语。 刚刚在检查其他房间时,她已经问过春红等人,都说没有异常,也没有看到生人。 而项烨他们是没有道理在腊肉上动手脚的。 到底是谁呢? “别想了,一会我让项烨他们周边再查探一番,屋子里人也再挨个问一遍。定能揪出元凶的。” “揪出元凶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如何避免再次发生类似情况。”明雪晗忧心忡忡道。 “这好办,正好近年边疆太平,就让项有军严防死守,那些人总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脚?”项天歌说的倒是轻巧。 明雪晗白他一眼,“你还嫌自己的麻烦事不够多,是想再添一条以公谋私的罪名吗?再者今时可以让项家军守着,来日呢?” 项天歌无言以对。明雪晗想了想又道:“再者那么多人守着,又添多少张嘴吃饭,到时侯别钱没挣着还不够伙食费。这等亏本买卖不如不做。” “呃,那依娘子之见该如何是好?”项天歌也为难起来,“这腊肉存在自己家里尚且出事,等到外面人多眼杂,若又不派人看着岂不是更容易出事?” “要是有真空包装就好了。就算有人动手脚,也不可能一个个全拆开,这样即使有人使坏也不会损失很大。”她皱着眉头,苦着了脸。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到了这个生产力落后的世界却成了登天的难题。 第一百九十二章 辜负天下不负你 第一百九十二章 辜负天下不负你 项天歌听了她的话很是新奇。 “真空包装,是什么?”他疑惑的问道。 “就是用一种袋子将肉装进去,再将里面的空气抽干,袋子就会紧紧包裹在肉上,形成保护膜,如此外界的无论是灰尘还是水或者是其他奇奇怪怪的都不能再侵入。也就保存住了食物的鲜美。” 明雪晗说着更加惆怅,苦着脸道:“只是这世道上哪去找这种袋子?” “这等袋子容易啊!”萧正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自鸣得意的说道。 “你都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就说容易。”明雪晗白他一眼。 这个萧正祺自从回了明家村就又恢复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吊儿郎当样。 “你不就是想让这些腊肉可以一块块的单独保存,又不会腐坏变质吗?”萧正祺斜眼睨着她,一副多大点事的模样。 明雪晗瞧他这神色,似乎真有办法。 态度立马热络起来,笑了笑道:“是啊,难道说你真有办法?” “当然!”萧正祺自信的笑了笑。一扭头对着院门外喊一声:“大毛!” 久未露面的大毛提着个黑重的大家伙走了进来。 “大毛,给项世子看看,你是怎么封存腊肉的。”萧正祺说罢袍摆一撩,金刀大刀的坐到一旁的竹椅上。 大毛应一声:“是!” 便将手里的大家伙放下,从中取出一个炉子似的家伙,放上竹碳点火而后放上铁板,不时用手试探铁板上温度,待过一会,将一声洁白布匹置于铁板上,再撒上些切碎的蜡。 待蜡融解之后均匀的抹在布上。抹好之后取过一块腊肉人,将抹了蜡的布包在腊肉上,用力的缠紧。 “这样是不是一样可以达到你所说的隔绝空气,杜绝污染的效果?”萧正祺指着大毛手里包好的腊肉,得意的说道。 明雪晗恍然大悟,“高明,萧大叔,大毛,你们这一招真是高明!蜡布裹肉就是天然的保鲜膜。之后我们再将这些包好的肉放在撒了石灰的大瓮缸里,便可做到防腐防虫保鲜了。” 蜡布在成形之前包在肉上,与肉紧密结合,再以蜡封口,效果堪比真空包装。 并且蜡融解之后可以反复利用,成本也可以控制住。 “萧大叔,你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她拿过大毛手里的腊肉,反反复复的看,直看的爱不释手。 萧正祺得意的扬眉,“大毛是南昭人,他们那地山高林密又潮湿,蛇鼠虫蚁更是无数,若是没两把刷子,如何储存食物以度灾年?” 因着有项烨等人在场,萧正祺为免身份泄露,就把南昭人的名头推到大毛身上。 不过大毛是买来的奴,经历坎坷些,倒也不会让人起疑。 “也是,那我们就尽快用这个方法将腊肉包装好吧。尽快进京吧。”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明雪晗如释重负。 人多好办事,虽然项烨那班人粗手粗脚,但是认真起来做事亦十分迅速。 不过三天便将所有的肉包好了。 明雪晗又去东昌府的官窖买来好几口大瓦缸,装载这些包好的肉,缝隙中塞上防虫防腐的药材,最后以蜡封口。 如此又是几日过去,终于将一切处置妥当,大队人马也就不再耽搁,开拔进京。 如今整个东昌府人都知道,明五保家的上门女婿是大周朝鼎鼎大名的大将军王世子,故而明家村那些人也不敢再来生事。 但又考虑到京都那些暗中黑手不得安生,而萧正祺对外只说是明清扬的师傅,春红他们也只是买来的奴才,虽然集市上的郎中可以照应,到底离得远。 项天歌不放心,便留了几个心腹干将驻守。 一切安排妥当,明雪晗瞧着已经搬得近乎于空的屋子,再次蹙起了眉头。 近日只顾着解决腊肉保存问题,一直没有抽出空来查找元凶,倒是给了那人逃脱的机会。 也不知那人什么来头,会不会再生事? 她正独自站在西屋的窗边想得入迷,背后忽地一热,腰间便多了双手,将她带进滚烫的怀抱中。 “想什么?明日一大早又要走了,舍不得吗?”项天歌附在她耳边亲呢的问道。 明雪晗摇摇头,她心下五味杂阵,似乱麻一般凝聚心头千思万缕没有头绪。 “还在担心有人暗中生事吗?不用担心了,腊肉都被我们带走了,春红也说了现在天气热又多雨水也不适宜再晒腊肉,要生事也是几个月的事,那时你大可回来守着。” 项天歌温声安慰道。 “此一方面,更多的事,我们到了京都真的能够一切顺利吗?”明雪晗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非我杞人忧天。项大哥,从前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不知道背后还有那么多东陵百姓要照顾。你也不是什么将军世子,我们就只是普通的夫妻,通过双手努力把日子过好。” “而今,到了京都又还有多少龙潭虎穴,还有玉华郡主……” 明雪晗苦笑着摇头,眼带请求道:“项大哥,出了东昌府,你我便分开吧。我只是大将军王身边的侍女,世子爷亲厚偶尔关照一二,便足矣。” “你……”项天歌蹙紧眉头,有些恼怒,却又觉得没有道理生她的气。 好一会复又拥她入怀中,“是我不好。我会快些处理好玉华郡主的事。” 他安慰道。 明雪晗却更加坚决,“没用的,即使没有玉华郡主,你也是大周的将军王世子,而我却是东陵少主,即使我们不再打战,又如何再作夫妻?是我嫁进你王府,还是你入赘东陵?” 她反问着,眸光灼灼的凝视着他。 项天歌毫不犹豫,“只要娘子乐意,为夫入赘又何妨。为夫本来就是你的上门郎。” 他揽紧了她的腰肢,眸光灼灼,言笑晏晏,说出来的话真当是动人心弦。 明雪晗感动不已,却也明白,情话好听,现实却是残酷。 她叹一口气,摇头,道:“那是过去,现在你是堂堂世子,又怎么可能入赘!你背后的家族会同意吗?” “难不成我还作不了自己的主。”项天歌眼波一转,倒是潇洒的很。 明雪晗斜他一眼,“你当然可以。也许就像姜五郎那样,被逐出家门。” 项天歌听到这话,面色陡然凝重,直视着明雪晗的眼眸,正色道: “所谓家,该是遮风挡雨的避风港,是一个人最后的退路,也是这世间最为稳妥的地方,如若不然,又怎么能称之为家。既不是家,出走又何妨? 在很多人眼里,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为人子女更不可道父母不是。即便在人人追求自由的现代社会,也不敢轻易说出离家出走的话。 而他一个从小接受封建忠孝之道的男人,竟然为了自己,能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 明雪晗震惊不已,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担心。 他固然可以不顾礼教追求自由,可是他背后的家族还有皇室宗亲能放过他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明雪晗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可在此刻,凝望着他深情笃定的眼眸,那此揭露残酷事实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项大哥,你愿为我辜负天下,我又怎能辜负你? 明雪晗无言的诉说着深情,微笑着踮起脚尖,亲吻着他的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金枝玉叶又如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金枝玉叶又如何 项天歌愣了愣。 也不说话,手脚僵硬的不知该往何处放。 她能主动亲近,他的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只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以往那般调皮,神情间似乎还有些凝重。 想来,她对未来还是没有信心吧。 项天歌知道有些事实摆在那里,再多动人的话也不足以打消她的顾虑。 惟有更加努力,用行动去证实,他的娘子只能是她一个人。 京都,贤王府内,高贵美丽的女子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走过花团紧簇的园子,迈进一扇朱漆。 “女儿见过父王!”玉华郡主两手交叠腰间,盈盈拜下一礼。 刚要起身,突地劲风迎面扫过,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玉华郡主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传来火烧火辣的痛。 身着四爪金蟒袍的贤王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她跟前,又是一巴掌打过去,玉华郡主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脸上当即浮起鲜红的巴掌印。 “蠢货,本王给你的暗卫都败光了,还有脸来见本王。”贤王怒不可遏挥手便要再打。 玉华郡主往旁边一躲,连声道: “女儿也是为了父王的大业。那贱婢懂制兵器,帮着项鼎做出的枪弩威力无比。而今又在碧螺山烧砖,就连项韶也对她分外重视,这等贱婢不除,他日必是父王心腹大患。” “这等浅显道理本王不懂吗?” 贤王却是嘲讽的斥道,“那贱婢正得项家父子重视,你却在这时候下手,是瞧不起他项家军的武艺,还是觉得那几个暗卫天下无敌了。蠢货,蠢货!” 他越说越怒,抬脚又踹了玉华郡主几脚。 “你这蠢货,分明是忌惮她找回明雪晗危及你在项家的地位,本王早就说过,御赐的姻缘,你只管端端的在府中坐着便好。就算那乡下娘子领进门也得尊你为大,偏要惹事生非,白白折了本王的暗卫。蠢货!” 说着抬腿又是一脚,直踹得玉华郡主痛死也不敢躲避。 贤王一想到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的暗卫就这样折在了碧螺山,就了气得想打死玉华郡主。 “父王恕罪,女儿知错了,是女儿冲动,女儿一定将功赎罪。”玉华郡主害怕的瑟瑟发抖,却又不敢躲闪。 贤王打了她一顿,心里的气多少舒解了些。 “得了,本王不指望你这蠢货能有用处。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只管像尊菩萨一样坐在项家,其他的事,你要是再敢插手,就别怪本王不念父女之情。哼!” 说罢,拂袖走人。 砰地一声,朱漆大门重重关上。 跪地哭求的玉华郡主猛地止了哭声,带着泪光的双眸怨毒的瞪着紧闭的大门。 贤王,皇上,没有一个是真正为自己打算的。 他们一个是要利用自己拉拢项家军,一个是为了利用自己平衡项家与贤王的势利,巩固皇帝宝座。 什么金枝玉叶,什么掌上明珠,说白了,不过是巩固权利的工具。 终有一日,贤王府大将军王府皆握于本郡主手中! 玉华郡主冷若冰霜,缓缓的站起身,用力的擦去眼泪。 她自怀中掏出个白玉瓶,取出些许芳香四溢的膏药抹于脸上,原本红肿的脸颊立即消退许多。 显然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她也早已习惯忍受人后屈辱、人前风光。 又理了理裙摆,抚平褶皱。玉华郡主忽地抬眸,对着虚空,轻喊一声,“来人!” “郡主!”一个暗影快如闪电突然出现在玉华郡主面前。 “传贤王令,王爷爱女心切,不忍独女委屈,定要把那贱婢碎尸万段,还有明雪晗剁成肉泥。”玉华郡主美艳无双的脸闪过恶毒之色。 “是,郡主!”暗影恭身答应一声,便又消失在了原地。 父王,你以为派出去的暗卫全都死了吗? 那可是您十几年的心血,女儿怎么舍得浪费。 死的不过是一群练手的酒囊饭袋。 顺便也让项家知道知道您的爱女之心。 女儿蠢笨无用,还有个您这样不择手段的爹,想来夫君即使不爱女儿,也必生怜悯之心。 玉华郡主绝美的脸上浮起阴狠得意的笑。 她抬起下巴,又是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高贵郡主。 碧螺山中,天刚蒙蒙亮,半山腰处就忙碌起来。 套马的套马,搬货的搬货,还有人在依依不舍的说着话。 明雪晗天没亮就起了,她这个独立惯了,也担心会有遗漏,故而早早起身,列着单子清点需要带点的东西。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盯着项烨他们把所有东西装上了马车。 担心还会有遗漏,又返回到屋里再检查一遍。 她走进灶间,刚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莲丫突然走了过来,捏着衣角,欲言又止的模样。 “莲丫,有事吗?”明雪晗对这个堂妹虽然无甚好感,却也不想为难,故而语气温和。 “小雪姑娘,听闻您是项……世子父亲的侍女,那在府中应该是能说上话的吧。”莲丫吞吞吐吐,怯生生的说道。 明雪晗点点头,“我是王爷的侍女,但是府中大小事物有管事照料,小雪只尽份内之事。” 莲丫似乎有些失望,垂了垂眸,又急切的抬头道:“那您一定是可以经常见到王爷的吧。” “王爷日理万机,小雪也是有事才听召唤。”明雪晗依旧客套。 “你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忙了。失陪!”明雪晗不想与莲丫多谈,怕她这人心思细腻会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她微笑的点了点头,便想要走开。 莲丫拉了她的衣摆,忽地跪下来,拦住她的去路,道:“小雪姑娘,莲丫求您一件事。” “莲丫,你这做甚,有话好好说。”明雪晗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要扶起她。 莲丫却是不肯起来,面色哀哀的请求道:“莲丫罪奴之身,有幸得雪晗姐姐收留方有容身之所。听得项将军他们说,如今雪晗姐姐下落不明,清扬哥哥孤身在京怕是无人照料。” 说着莲丫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边哭边继续说:“莲丫不过个小丫头,也没办法去寻她。但求小雪姑娘行行好,带莲丫进京去寻清扬哥哥,做些擦洗之活照顾起居,也算是替雪晗姐姐分了忧。” “小雪姑娘,求你带我进京吧。”莲丫说着便又要磕头恳求。 明雪晗用力的托住她,惊讶道:“你说你想进京照顾明清扬?”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就露个胳膊腿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就露个胳膊腿 明雪晗原本还想着怎么安排莲丫,没有想到她主动请求去找明清扬。 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她暗自琢磨着。 过去莲丫是对项天歌有些花花心思,但是她现在要求的是去照顾明清扬,进京之中与项天歌也就不再有接触。而明清扬与莲丫却是族亲的堂兄妹,倒是无须设妨。 如此倒也不用再担心她在明家村格格不入,坏了东陵人的事。 “你是世子的奴婢,我作不得主,这样吧,你先起来,我帮你找世子说说。”明雪晗谨记分寸,将莲丫扶了起来。 明雪晗带着莲丫去找了项天歌,项天歌听闻她要去照顾明清扬,觉得也是个不错的去处,便答应了。 “谢谢世子,谢谢小雪姑娘,莲丫这就去收拾行李!”莲丫喜不自胜,千恩万谢着去收拾行李。 明雪晗瞧着莲丫离去的身影,对项天歌笑道:“想不到你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原本还以为你要琢磨会呢。” “难道不是你答应的吗?”项天歌却是满脸无辜。 “啊?”明雪晗愕然,疑惑看他。 项天歌笑笑,“你将人领到我跟前,这不说明你已经同意了,为夫又何必费心去想。” 这倒也是! 明雪晗莞尔。 收拾妥当,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京都进发。 途经集市时,看到已经盖好两间砖房。周槐安将他们以男女之分,统一安置。虽然艰苦些,倒也安然度日。 他们见到明雪晗等人来,连忙拿出仅有的吃的,招呼他们吃用,感谢的话更是诉说不尽。 “大家客气了,照拂百姓本就是我大周将士份内之事,大家安然无恙便好,后会有期!”项天歌豪气干云,不取百姓一物,稍作寒喧便继续出发。 这一次考虑到长途跋涉,项天歌担心明雪晗太过劳累,故而不再允许她骑马,而莲丫一个乡下丫头没有学过骑马,故而两人乘了马车。 为免言多有失,一路上除了必要的沟通,明雪晗都非常沉默。 而莲丫也怯怯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多言。 车队有项家军护佑,一路上倒还算太平。 只是一出碧螺山延脉,天色突然大变,狂风大作,下起了倾盆大雨,这一下就好些个日子。到了江州境内,雨势更大,如瓢泼地。 好在,所有的腊肉都装在瓦缸里,又以蜡封口,不用担心水侵。 只是连日多雨,将原本平整的路面搅得泥泞不堪,马车又载着货物,行进十分艰难。 明雪晗想着再挨一日便好,等过了江州城就是平原,道路就不那么崎岖泥泞了。 “雨太大,小心雨水飘进马车里。”项天歌见她一直看着车窗外发呆,打马过来用马鞭用力敲了敲车架,十分严厉的模样道。 “是,世子!”明雪晗知他是为自己好,故而顺从的便要关紧车窗。 这时领头的护卫炭头忽地打马过来,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世子,前方山路有塌方,马车过不去。” 项天歌神色一凛,当机立断,对炭头道:“你带着五个人去清理塌方,其他人跟我退后方开阔处。” 暴雨持续,前方已经塌方,说明周遭的山体已经被暴雨侵蚀的松动,得尽快离开才好。 还有那些瓦缸的也得用草盖严了。 明雪晗想着这些,待马车一停稳,便迫不及待的穿了蓑衣,挽起裤腿,穿着草鞋,又将袖子卷进的高高的,光着胳膊腿就往水里冲。 大雨将山林冲刷的一片碧色,车与人马却被浸的黑湫湫,突然之间,穿着蓑衣的少女,光着洁白的胳膊腿冲进这浓墨重彩的世界,亮丽的像道刺眼闪电。 男人们一看眼直的忘了回神。 明雪晗却压根没注意到异常。 她奔到装着瓦缸的马车边,便要爬上去看油布有没有遮好。 突地背后一股大力袭人,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双脚蓦地悬空,明雪晗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发现是项天歌将她抓到了马背上。 “项大哥,我得看看油布有没有盖严实。虽然瓦缸用蜡封了口,但是路上这么颠簸万一有裂缝呢。雨这么大,万一渗水进去可就完蛋了。” 说着她便要下马。 项天歌搂着她的腰用力往马背上一按。 “你这女人……”项天歌瞧着被棕褐色的蓑衣衫的愈发亮白的肌肤,一时语凝不知道该怎么数落。 “我怎么了?”明雪晗大惑不解,觉得自己没哪里错了。 正是疑惑间,萧正祺走了过来,笑道:“咱们东陵可不像你们大周女子,捂得跟粽子似的。小子,你想当我们东陵的女婿,这脑子可得拐拐弯。” 明雪晗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撸了袖子裤腿遭人眼嫌了。 “项大哥,你也太古板了吧。再说我也不是故意露出来的,这么大雨,我不撸起来,衣服不得全湿了,不过你这马背上也不干,这下我是白露了。” 明雪晗斜他一眼,悻悻的将已经坐湿大半的裤腿扯了下来。袖子因为衣服没有浸到雨依旧挽着。 项天歌被两人这样一怼,更加无言以对。 “入乡随俗,你现在可不是东陵女子。”好一会方纳纳道。 明雪晗撇撇嘴,道:“我就是一个粗使丫鬟,没那么多讲究,倒是你堂尝世子,突然抱着侍女同坐一骑,实在无理,快些放开吧。” 项天歌又是一阵心塞。 明明是明媒正嫁的夫妻,怎地就不能抱一抱了。 这样一想,揽在她腰间的胳膊收的更紧了。 明雪晗不悦的瞪他,项天歌不甘示弱,两人孩子气的较起劲来。 萧正祺见状,笑笑道:“丫头,外面雨大车上歇着吧,有什么不放心的使唤一句。快上马车吧,把湿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说罢便掉转马头去查看那些油布。 这边明雪晗暗暗在项天歌的胳膊上掐了掐,“听到没有,萧大叔都知道先做我最关心的,你呀,却只知道老古板的让我藏胳膊腿。” 项天歌被这一怼更是心塞。 生气的把她抱得更紧,紧得几乎要将她塞进自己的身体。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轰地一声响。 明雪晗吓了一跳,闻声望去,便见塌方的路段整个山头似被削了一般,如飞盘一样朝山下滑去,又嗵地一声落在山谷里。 “山体滑坡!”明雪晗惊叫一声,突然又想到什么,惊恐大喊“项烨和炭头他们在那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家一起想办法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家一起想办法 “你守住丫头,我去看看。”萧正祺连马都不骑了,飞身而起,似大鹏一般掠往山体滑坡处。 项天歌神色凝重的看着前方,明雪晗也忘了挣开他。 他们纵使武艺高强,然,人的力量到底是微薄的,又怎能与大山相抗。 所有人都担心的瞧着那边。 天似破了洞一般,哗哗地往下倒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世那么长,却也许一盏茶的功夫,又或者更短。 潺潺雨帘中突现几个黑点,快速的朝这边跑来。 明雪晗仔细一看,不多不少正好六个人。 她喜不自胜,待人走近,雀跃欢呼:“项烨,炭头,你们没事吧!” “谢小雪姑娘关心。我们没事!”项烨一抹脸上的雨水,眉头却是紧锁着,似乎有什么痛苦之事。 他又抹了把脸,明雪晗此时才看清他的眼眶通红,似乎有泪水之类的混着雨水流下。 明雪晗正是疑惑,萧正祺语气沉重道:“那山坡之下有个村庄,山体滑破之后直接将村子覆盖,只是这雨越下越大,山体依旧不稳,也不知会不会继续滑塌,故而不能下去查看。” 项天歌听闻,神色愈发凝重。 自古以来天灾面前,人类渺小的像是蝼蚁,生死瞬间全由得老天。 “世子,要不我带几个人下去看看吧。兴许能救出几个了。”项烨沉默了会道。 明雪晗转头看着项天歌,既希望他答应,却又怕他答应。 项家军再厉害,也只是血肉之躯。 天灾却是无情,只怕到时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赔进去。 项天歌神色沉重,似乎也在做艰难抉择。 “救人固然重要,但是灾情若不控制,救援也就成了石沉大海有去无回。依我之见,与其救人不如先控制灾情。”明雪晗思虑再三,慎重说道。 “可这山体松动要如何控制啊,难不成织个大网,将那些落下的山石兜住?”项烨挖耳挠腮想不明白。 “当然不能,即使有这样的大网,又有谁能有这么大力接住。”明雪晗摇头否认。 “小雪姑娘,瞧你这神色应是有办法了,就赶紧告诉大家,别卖关子了。”项烨迫不及待的说道。 明雪晗凝眉望着前方的山道沉思一会,“山体松动,滑坡不可避免,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它们继续朝村庄滑去。 你们看那山靠近村庄这面树木稀少,山石松散,故而无法控制滑坡之势,而另一面树木茂盛,树根在泥土里盘根错节,故而形成天然大网,也就不易滑坡。 但是雨若继续下,当雨量达到了这天然大网也无法承受之时,仍然会山体树断。故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雨水引了流。只要山体水量不再囤积,这山洪滑坡也就能够控制。” “道理我们听明白了,你就说具体怎么做吧。”项烨没耐心听那些,因为急躁语气都显得不太礼貌。 明雪晗也不生气,老实道:“项烨,非我罗嗦,我又不是诸葛转世哪有那么多锦囊妙计。我这不是一边琢磨一边说,也好让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哦,依着小雪姑娘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将这山上的雨水引到别处就成了。” 炭头恍然大悟,“那是不是说只要我们在树木茂盛的这边面包括山道两边各挖几个深沟,那雨水就汇聚到沟里流到山涧里,如此便解了村庄那边的雨水囤积之困?” “有道理啊,挖沟可比冒着赔命风险去泥里挖人可容易的多。”项烨一拍脑咧嘴笑了起来,却被雨水一呛又赶紧的闭上。 明雪晗微笑点头,“没错,那这样,我们可以分成两拨,一边去挖沟排水,另外一拨赶往村庄附近伺机救人!” 其实她一开始就想到了办法,只是想想自己在当世人眼里就该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丫头,若是懂得太多,定遭人疑。 项烨是个急性子,便要带几个精壮汉子走人。 项天歌适时补充道:“是三拨,还有一拨原地待命,守护车队。” 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明雪晗,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就好好呆着。 她挑挑眉头,咧唇笑了笑,好像在说:我一个弱女子才不会不自量力的去前方凑热闹。 不过解决个好大难题,亦是值得高兴的事。 因着村庄地势较低,且有山体滑坡的风险,故而选了几个轻功高强的去救人,另有几个力气大的则去挖沟。 小宇小白则留在原地,保护明雪晗及车队。 项家护卫都是项家军中的精兵,平日行军亦不得开山铺桥之事,故而这挖渠引流之事也就做得驾轻就熟,不肖一个时辰便挖出了两条深达三尺,长有一里的沟来。 哗哗的雨水都顺着沟流向谷底,减缓了另一面滑坡之势。 负面救援之人这才赶去村庄,而其他人继续挖沟,铲出一条可供马车通过的山路。又在泥路上铺上树木,总算打通了一条可过马车的道路。 明雪晗考虑到雨夜中的山林危险重重,故而待路一铺好,便继续赶路,争取在天全黑之前到达山下平坦处。 泥泞的路面铺上木材之后虽然没那么滑,但是马车走在上面却也颠簸的厉害。 明雪晗又担心马蹄将地上的树木踩乱,影响后面的人马通过了,故而双手紧抓着车棱,趴在车门口紧盯着路面。 雨越下越大,厚厚的乌云布满天空,还只是午后时分,世界却阴沉的像将暗不暗的黄昏。 明雪晗为了更加清楚的看清路况,不得不全神贯注的盯着路面。 却不知背后原本缩在角落里的莲丫慢慢的猫起腰,悄悄的抬起腿,猛一用劲,踹在她的后背。 这一脚几乎用尽了莲丫全部的力量,明雪晗被踹得身子猛地往前蹿,幸好她双手紧抓车棱,险险稳住没有掉下车去。 正要回转身,却又是一狠狠一脚,踹在她腰间软肉上。 “雪晗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允许你趁她不在勾搭项大哥!去死吧!” 明雪晗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莲丫一声怒喊,身子便如离弦之前飞出车厢。 路基之下便是山体滑坡过后的泥浆乱石,还有被泥石流撞的横七竖八的树木。 纤瘦的身子若是摔过,非死即残。 脑中电光火石,惊惧难当,却也去势难收。 “啊!”明雪晗惊恐尖叫。 “主子!” “少主!” 一前一后护送着马车的小白小宇见状,飞身而起,不约而同的朝明雪晗扑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山体滑坡埋村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山体滑坡埋村庄 砰,嗵…… 只听两声闷响,明雪晗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肺要被震了出来,却也没有预想的那么疼痛,只是有点挤…… 骨碌碌,一阵翻滚,又猛地停了下来。 明雪晗滚得五脏巅倒,眼冒金星,胸口更是憋得喘不上气。 莫不是摔得太严重,快死了? “少主!” “主子!” 正惆怅着,耳边响起两个炸雷样的声音。 与此同时,身子一轻,冰冷的雨水也胡乱的拍在脸上。 那股胸闷窒息的感觉陡然消失,明雪晗睁开眼睛,便看到小宇焦急的望着自己,而小白则垫在自己身下,身旁的黄泥水和着血水成了脏橘色。 “小白!”明雪晗猛然反应过来。 刚刚之所以感觉不那么痛,只有些挤闷,是因为小宇小白一前一后抱紧了自己,三个人像肉夹馍一样滚下了山。 “你受伤了,有没有伤到筋骨?”明雪晗急忙翻身坐到一旁,小宇紧张的伸脚垫在她臀下。 明雪晗见状急忙改坐为半蹲。 “少主,有事的不是她,是我!”小宇委屈巴巴的嘟着嘴道。 “真没用!”小白坐起来,颇为不屑的斜一眼小宇。 小宇更是委屈,“小宇修习的轻功与内力,哪像你们行军打仗的皮糙肉厚。再者我比你高大的多,这滚下来时,自是更加容易受伤。” “少主,你看,人家都破皮了。”说着还撸起袖子将受伤的胳膊腿给明雪晗看。 果然他的手脚还有后背的衣服被山石划得的破破烂烂,不停的血混着雨水流出来。 “伤得这样重,快找个避雨的地方处理下伤口,可别发炎了。”明雪晗担心的说道。 她看了小宇的伤势,再想想小白,即使像小宇说的皮糙肉厚,却也只是血肉之躯。 “小白,你有没有事?给我瞧瞧。”明雪晗又去看小白。 她一身深色衣裳被雨水浸了之后根本看不出有无血迹。 神色也如常。 但是小白是暗卫出身,惯来会忍,只怕有伤也不肯说。 “不如这样吧,这底下就是村子了,项大哥他们去救援村民带有伤药,不如我们就直接从这是下去找他,左右我们也是要与他们会合的。” “那我们的腊肉怎么办?”小宇仰头往山上看去。 雨太大,又高,只看得到模糊的影子。 小白道:“放心吧,他们都是项家军里精心挑选出来勇士,知道我们下来了,定会护好车队的,至于那个害得主子摔下马车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 说到这里,小白神色终于动了动,露出愤恨之意。 “莲丫?”明雪晗回想先前情景,叹气摇头,“罢了,安顿下来再说吧。” “少主,小宇轻功好,我背你下山!”小宇说罢便半蹲到明雪晗跟前。 小白却一把将他撇开,“男女授受不清,主子,小白背你。” “什么男女,事情从权,若不是雨太大,怕把少主淋病了,先前我就背着她飞下山了。”小宇不服气,又要背明雪晗。 明雪晗却道:“不用了,我自己走吧。” “不行!”这会小白小宇倒是异口同声的,“雨太大了,你又不会武功,铁定会着凉的。” “可这山坡如此滑溜你们背着我岂不要一起滚下山。”明雪晗不肯依。 “那……还是你背吧。”小白为难一阵,对小宇道。 “早该如此,女人就是麻烦!”小宇瞪一眼小白。 小白自知以己之力,背着明雪晗下山难保不会摔倒,为了明雪晗的安全,只得让开。 明雪晗是知道小宇的轻功的,他在竹梢枝头都能如履平地,区区山路又能耐他何? 故而没再坚持,趴在了他背上。 小宇轻功好,明雪晗只觉阵冰刀般的雨水划过脸庞,约摸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村庄。 “你们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项天歌看到他们到来,急忙赶了过来,心疼的将自己的蓑衣披在明雪晗身上,又一把将她抱起带到一旁临时搭建的棚里。 小宇气愤不过,便要说出莲丫踹明雪晗的事,明雪晗却是抢过话题:“回头再说,对了,你这边怎么样,村民们?” “死伤过半。”项天歌眉头紧锁道。 明雪晗转目四望,看到临时搭建的遮雨棚里或坐或躺了好些受伤村民,雨棚外到处都是被泥石堆积的残垣断壁,项烨带着护卫们,和为数不多的村民们正全力挖掘着被埋的房屋。 雨水将他们的身子冲洗的湿淋淋的,头发一绺绺粘满脸颊,他们却来不及拂去,挥舞着刀剑或家具,卖力的挖着。 “好在山体滑坡时是白天,天又一直下雨,村民们担心庄稼被毁了,壮劳力都去了地里,只留了些老弱幼儿在家中。” 项天歌语气沉重,眸光扫了眼旁边人又道:“只是这些老弱幼儿却是逃跑不及,几乎都被埋了。只有这几户人家逃了出来,但是屋子也都被埋了。” 明雪晗转头看着或坐或躺在地上的人们,他们个个神色绝望,眼含热泪的看着被山石掩埋的村子。 江州靠近中原,地势比碧螺山平坦些,属丘陵地貌,却也因此,村落更大。 就像拿眼前这个村子来说,至少有明家村的两倍大。而村后山坡都被开垦成了梯田,故而坡上树木稀少,山体滑坡之后,那些泥少好似乘着滑梯,滑过梯田直压村落。 而土木结构的房屋在这些山石面前,便似纸糊的一般,转瞬被压扁。 “项大哥,你拿些伤药给小宇小白,我没事的,你去帮忙吧,但愿吉人天相,能救出更多的村民。” 项天歌见她无恙,取了些些伤药给小宇小白就再次加入了挖掘的队伍。 明雪晗坐在雨棚里。 心下酸涩难当,深深的为这个时代感到悲哀又无助。 人类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总是如蝼蚁一般渺小。 “小雪姑娘,你把衣服换了吧,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小白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身干净衣物,对明雪晗说道。 有外人在时,小白总是谨记隐瞒她的身份。 明雪晗感激的笑笑,“不用了,这么大的雨,换了一会又得湿,还不如不换。” “你以前受过伤,旧伤口一直浸水怕是会不好,还是换了吧。”小白坚持。 “那好吧。”明雪晗想想也对,这肩上的箭伤挺深的,要是泡水确实容易感染。 小宇自觉的脱下外衣挂在雨棚的角落里,格出一小块隐密空间。自己则站到一旁,以示避嫌。 小白则护着明雪晗走到那角落里,帮着明雪晗换衣服。 明雪晗解开蓑衣,双手刚搭到淋湿的外衣绑带上。 原本沮丧的坐在地上的村民突地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短刃,分成两拨,一拨朝小宇刺去,另一拨直朝明雪晗刺去。 这一举打得小宇小白措手不及,明雪晗更是反应不及,双手还扯着绑衣带,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然身处角落,退无可退,而闪着寒光的短刃已经刺到面前。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工呼吸救活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工呼吸救活人 “噗!”锐器入体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雨声传进耳朵。 明雪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张开双臂扑在身上的小白,她尽用身体护住明雪晗。 她瞪大双眼,兴许是疼痛,面皮狠狠的抽搐着。 “小白,小白!”明雪晗声嘶力竭的喊着。 “啊!”小白嘶吼一声,奋尽全力,一掌打在明雪晗身后土夯的断墙上。 土墙被打出一个口子,她又是用力推,明雪晗便如断线的风筝飞出雨棚,落在泥水地里。 “小白!”明雪晗爬起来便要再冲进雨棚。 靠着断墙搭建的雨棚却轰地垮塌,油布似大网罩下,将残垣断壁还有里面的人一并罩在了里在。 鲜血混和着雨水自黝黑的油布边缘溢出。 厮杀声,惨叫声亦是不断。 “小白!”明雪晗目眦欲裂,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娘子!”项天歌飞身前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小白,还在里面,项大哥,你快救救小白。”明雪晗焦急的喊着。 噗! 硕大的油布蓦地被长剑撕开一大道口子。几个通身是血的人钻了出来,又被其他人砍倒。 “小白!”明雪晗便要上前。 项天歌一把抓住她,紧揽在怀里,“项烨已经过去了。” 明雪晗目眦欲裂,泪似泉涌,不住的喊着:“小白,小白……” 其实不用想,油布罩下的时刻,独自面对众多刺客的小白,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明雪晗也深知这一点,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项天歌能将她救出来。 项天歌大掌扣着明雪晗的脑袋,将她的脸紧紧的按在自己胸前。 眸光冷冷的注着雨棚倒塌的地方,厉声道:“留活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雪晗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项天歌终于松开手。 她却不敢抬头了。 她怕,害怕一转头看到的就是最不想看到的情景。 项天歌似乎知道她的心事,将她抱起,“我们先去江州城。” 说罢便要施展轻功离去。 “不要!”明雪晗拒绝了。 她抓紧他的衣袖,缓缓的抬起头,又猛地转眸看向雨棚。 十几条人命支离破碎的躺在雨布上,似屠宰场刚刚被宰杀随意堆笼的牛羊。 而小白被小宇抱着,躺在泥地里。 大雨似自来水,冲刷着她的脸庞。 她的脸那样干净,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画着四道墨色的眉、睫。 明雪晗双腿似有千斤重,却还是坚持着抬起,缓缓的走向她。 “娘子!”项天歌想要抓住她,明雪晗却摇了摇头,固执的向前走着。 “少主,小白她……”小宇看到明雪晗近前下意识的抬住她。 明雪晗蹲了下来,伸手抚住小白的身子。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她伏在小白的身上号陶大哭。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要杀自己,但若不是自己,小白就不会用身体挡剑,就不会死。 明雪晗自责又痛悔,紧紧的抱着小白,哭得肝肠寸断。 哭着哭着,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人死了这么久身子该会僵硬才对,在孤儿院时,她亲眼看过有个人死后不到一小时身子就僵硬得像板子一样。 关节都不好弯曲。 而小白…… 明雪晗伏在她的身上,虽然身子冰冷,但是心窝处,似乎还有一丝热气。 “小白没有死?快,把她放平。”明雪晗突地尖叫着站起来。 “少主,小白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小宇想要推开她。 明雪晗焦急道:“小宇,我是说真的,小白没有死,你快把他放平,我要救她。” “少主!?”小宇心疼的喊她。 “把人放下吧!”项天歌虽然不明白明雪晗为什么小白没有死,但是若这样做能让她心里好受些,亦是愿意。 小宇似乎感觉到项天歌的意思,将小白的身子平放在地上。 明雪晗二话不说跪坐到小白腰间,双手交叠在她胸口使劲的按压,按几下之后又嘴对着嘴吹气。 所有人都看着明雪晗了,就连在审问最后一个刺客活口的项烨都忍不住抬眼看了过来。 他们都以为明雪晗是疯了。 这样使劲的按压,便是活人也消受不住。 明雪晗也不知道自己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只是觉得小白还有微弱的心跳,她还活着。 然而在这医疗落后的年代,除了人工呼吸,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救起小白。 她也怕这个方法根本救不起她。 但是只要小白的这一口气还在,就不能放弃。 雨没完没了得下着,浇在少女单薄的身子上,又顺着了发丝淌过她的脸颊,一串串水似小河般沿着眼晴,沿着鼻梁,沿着脸颊,没着下巴不停的往下流。 明雪晗顾不得擦拭,拼命的给小白做人工呼吸。 她这般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明雪晗累得都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只是机械的按压时。 地上,那与面色一样惨白的唇突地动了下…… “咳……”一个轻微的咳嗽声猛然响起。 明雪晗喜不自胜,“小白,小白,你活过来了!” 她大喊着了,又继续按压了几下。 小白紧闭的双眼微微的动了下,缓缓的睁开了眼。 她看着伏在身上,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女子,愣愣的两眼发直。 明雪晗亦是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小白,小白,我是我小雪……”明雪晗小心翼翼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雪?主子……我……”小白气息微弱的说道。 “项烨,你速速带人进城看伤。”项天歌便要让除己之外武功最好的项烨送小白进城。 萧正祺忽地说:“小宇去吧,他轻功好。” “对,小宇去更合适。”明雪晗反应过来,连声附和。 小宇看了一眼近前的小白,点头领命,“是,小宇这就送小白姑娘去找郎中。” 话说,他抱起小白转瞬便消失在了雨雾中。 “好了,小白没事了,你不用担心。”项天歌抱起她,来到重新撑起的雨棚里。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也快些进城吧。”萧正祺往外看了看道。 “那百姓……” 明雪晗刚想说什么,才发现村庄里已经没有百姓了,想来在他们到来之前,幸存的百姓就已经被刺客杀死。 心狠狠的刺痛着,眼眶再次被泪意烧得滚烫。 项烨走过来了,道:“世子,这些刺客比上次的难缠的多,刚刚萧前辈用摄魂术都没能撬出有用的,只说出了本次的任务就是刺杀小雪,还有找到明雪晗。” “找到我?谁还能与我有仇,肯定是玉华郡主。”明雪晗忿忿道。 项烨却是摇头,“不太像。上次在集市的刺客是玉华郡主派出来的,但是这次……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暗卫,而是死士。死士用来杀一个小丫头和找人,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除非杀这个人对他们有极大的用处,故而,这个人应该是冲着咱们项家军来的。” “你是说朝堂上的帮派争斗?”明雪晗也不傻,当即明白是自己画的那个枪弩图引来了杀身之祸。 “属下以为幕后之人忌惮小雪姑娘的才学,生怕我们项家军因此壮大,这才痛下杀手。”项烨愤慨道。 “我……”明雪晗瞠圆了眼睛。 想不到一个无心之举,竟然招来这么多祸事。 “不过,小雪姑娘之才,确实值得他们出动死士。就刚刚来说,我们都以为小白死了,您却只是按压胸口便将人救活了,是怎么做到的?” 项烨眸光一转,忽地好奇的看着明雪晗问道。 他这一问,其他人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当众示爱表立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当众示爱表立意 这个问题虽然只是问有关人工呼吸的,但是实际上是在问她懂得的这些自哪里学来。 明雪晗顿时无言以对。 从前她能说这些是跟着明父学的,明父又是从丹霞公主那里学的。 可是萧正祺与丹霞公主相熟,她会些什么他又怎能不知道? 总不能说是在梦中神人传授的吧。 正是为难之际,项天歌突然说道:“刚刚这套救人方法,看似粗暴,实际上只要方法得当,力度合适并不会给人造成损伤。我们在西疆行军时,曾看过当地人采用此方法救人。” “西疆?”项烨挠挠头,疑惑的看着项天歌。 后者清一清嗓子,正色道:“西疆昼夜温差极大,又地广人稀,人们常常要徒步许久方能找到人家。而有些体弱之办经受不住巨大温差,或者过于劳累便会胸闷气短,甚至窒息。 只是在那荒漠地带哪来的郎中,于是当地人便自己创了套急救法子。便是在人窒息之时,通过猛压心脏,以及嘴对嘴吹气,帮助恢复呼吸。” “那小雪又没有去过西疆,怎知这个法子?”项烨更是不解。 项天歌笑笑,转头看着明雪晗道,“我在西疆见到那法子之后,因其易学有效,便记录了下来,我猜娘子一定是在府中时看了笔记才想到的。” 明雪晗讶异不已,这通话说的像是真的一样,可是她仔细回想了下在大将军王府看过的书,根本没有相关的笔记。 难道真有这个笔记? 明雪晗着实糊涂,只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乐意有个完美的理由。 隧笑道:“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在京都国公府与将军王府之时,我几乎看遍藏书,学得一招两式也是情理之中。若不然,岂不是对不住著书先贤。” “原来在娘子眼中,为夫竟有贤名。”项天歌突地一本正经问道。 众人皆是一愣,未料项天歌会有如此一问,当然更未料到的是他竟当众对明雪晗称为夫。 虽说在场的皆是亲信,但也都知道大将军王府还有位御赐贵妻。 如此一表态,护卫们面色复杂。 “哈,那这样说来,小雪姑娘真是个人才,只是看了看,便能学以致用,难怪那些忌惮我项家军实力的人了都坐不住了。”项烨察觉到众人神色不对,笑着打哈哈道。 “各位,你们都是我项家军的精英,也是过去与我项韶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今日,我便把话挑明了,我项韶,无论未来封侯拜相,还是贬为庶民,我的娘子只有一位,那就是她!” 项天歌手指明雪晗,容色肃穆,语气坚定。 原本面色复杂的项家人,这时个个神情凝重起来,忧心忡忡的望着项天歌。 后者眸光流转,扫过众人,再次说道:“近断时间乃至本世子在碧螺山时,刺客层出不穷,且心狠手辣。可以看出,我项家军已是各大势利的眼中盯肉中刺。而这其中也不乏贤王的人马,然而贤王却又将他的女儿嫁给本世子,其中用意大家可明白?” “老丈人派人刺杀女婿,这……于理不合啊?”有人疑惑的说道。 项天歌讽笑道:“可若是女婿死了,那女婿家的产业是不是就成他女儿的,也就成了老丈人的。” “啊!”项烨瞪大双眼,其他人也跟着满面怒容。 “现在大家明白了吗?本世子为什么从来对玉华郡主不假辞色,亦对此桩婚事持反对态度,就是因为贤王之心,狠毒无情!” 项天歌说着,眼中迸出刻骨恨意。 项家众人也都义愤填膺,“世子,我们回京便联名上书,请求圣上解除您与玉华郡主的婚约,看他的如意算盘还怎么打?” 项天歌摇头,“皇上金口玉言,婚约岂能说解除就解除。” “那怎么办?您不与玉华郡主解除婚约,那小雪姑娘……”项烨皱紧眉头,很是苦恼。 “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为娘子安全起见,各位需得多费心思,护她周全。项韶在此多谢各位,请受项韶一拜!”项天歌说着拱手深深揖了一礼。 项家众人急忙回礼,道:“世子无须多理,小雪姑娘才智过人,又是菩萨心肠,便不是您的夫人,我们一样会拼死护她周全。” “好,有你们这番话,项韶便放心了!”项天歌长舒一口气,似放下心头大石。 项家众人面向一转,又对明雪晗拜了一拜,“属下见过夫人!” 明雪晗讶异不已,这就是承认自己项天歌妻子的身份了。 项天歌微微用力的按了按她的肩头,“娘子,他们都是为夫出生入死的兄弟,往后,为夫若是不便,可请他们代为照顾。” 明雪晗回视着项天歌的眼睛,他神情坚定,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她明白,他是放心不下自己,这才挑明立场。 “嗯!”明雪晗用力的点头,起身对项家众人福了福礼,道:“诸位无需多礼,往后还请多多关照,雪晗感激不尽。” 如此一来,本就对她十分赞赏的项家护卫更加恭敬,项天歌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她。 几多欢喜几多愁,原本明雪晗还很感动项天歌的爱护,只是转念一想,又惆怅了。 现在等于是除了玉华郡主以及项府的那些亲戚,其他人都知道自己与项天歌的关系了,那以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们的特别关注下,那东陵少主的这个身份…… 小宇这人涉世不深,本就不太靠谱,这几天少主少主的叫着难免让人多想。 只是以前大家都只知道项天歌对自己十分看重,但并没有接到保护自己的职责,故而除了小白亲近些,其他人都还是保持着距离的,听到的看到的自然也就有限。 如今无形中倒是将自己置于焦点之中,一言一行都难再有秘密。 明雪晗愁了一路,乃至进了江州城也未有察觉。 “娘子,该下车了。”项天歌温柔的推了推她。 明雪晗如梦初醒,急忙直起身往马车外看了看,夜色浓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雨声依旧哗哗的响。 “进城了吗,那我们赶紧去看小白吧,她伤的那样重,也不知怎样了?”明雪晗着急问道。 项天歌:“你也淋了一天的雨,赶紧去客栈泡个热水藻驱驱寒先,其他的事明早再说。” 明雪晗抓了他的手,恳求道:“项大哥,小白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不能不闻不问。” “所以,你还想她再受一次伤吗?”项天歌不答反问。 明雪晗却是心里一凉,会意过来。 刺客的目标是自己,和谁亲近谁就会被拖累。 “对不起,我原本只是想保命,却没有想到会给大家招来杀身之祸。那个,今晚,大家都离我远些吧。” 明雪晗垂下头,闷闷的道。又怕项天歌不信,抬眼看着他再强调一句:“月黑风雨夜,杀人放火时。今日在山上他们刺杀不成,想必晚上还会有行动。” “娘子说的没错,为保娘子安全,为夫定会寸步不离娘子左右。”项天歌蓦地竖起眉头,猛地将她扛上肩头,下了马车大步进了客栈。 这马车之外还有许多护卫看着,明雪晗羞臊难当了,将脸深深的藏进项天歌的颈窝里。 略过一分,周遭忽地安静下来,耳边响起项天歌戏谑的声音:“娘子要为夫宽衣沐浴吗? 明雪晗抬起头这才发现已经进了房间,身旁还摆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夫也要驱驱寒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夫也要驱驱寒 明雪晗闻言一惊,跳到地上推开他。 “不用,我自己来,你快出去!” 项天歌摇头,”那可不行,为夫得寸步不离,万一有刺客怎么办。你若不想我替你洗,那我便在这站着吧。“ 他两手抱胸退到一旁站定。 明雪晗羞愤的急赤白脸,虽说两人是夫妻再亲密的事也有过,可这当面脱衣洗澡…… 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行,你在外头站着!”明雪晗拽了他胳膊就往门外推。 不想腰间忽地一紧,转瞬身体已被他抱着凌空而起,又猛地下落。 温热的水顿时将身体包围。 明雪晗惊讶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项天歌,“你,你……” “为夫也淋了许久雨,也得驱驱寒,怎么,娘子巴望着为夫着凉生病,不想给为夫泡热水澡吗?”项天歌斜眼瞅着她,一副你不爱我了的委屈模样。 明雪晗飞他白眼,“强词夺理,你分明是…… “我分明是什么?”项天歌搂了她的腰往水下滑。 这个木桶并不算大,原先两个人站着倒也还好,这一坐下,顿时将桶子塞满了,逼仄的连手指头都伸不开。 “项天歌,你快起来了,你要泡澡,你让人再送桶水便是了,好挤啊……”明雪晗恼怒的推他。 项天歌用力扣着她的后脑勺,猛地吻住她的唇。 再多不满的话瞬间被堵进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毫无意外好好的泡澡就成了鸳鸯斗。 许久之后,看着被搅得乱七八糟的水桶,还有肌肤相对的身体。 明雪晗恼怒的不知道说啥。 “好了,娘子,不生气了,看,出汗了,郎中说了淋雨之后若是出了汗便不会着凉了。不过出了汗得快些换上干净衣物,好好休息方可无恙。”说罢,他直起身,顺手又将明雪晗自水中捞了出来,拿着帕子细细擦净。 擦完又拿了身衣服给她穿上,细心的比伺候婴儿还要妥贴。 “来,把衣服穿上。头发也得擦干了……”他絮絮叨叨的,又拿了帕子裹住她湿漉漉的头发。 明雪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反正说什么他都有话怼回来,怎么反抗他也能将自己制得服服帖帖。 罢了罢了,左右都成这样了。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闭着眼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任他收拾。 项天歌也着实妥贴,替她换好衣服,擦好头又将人塞进被窝里,“先别急着睡,躺好了让头发散在后头干透了再睡。” “是!”明雪晗无奈的应道,转个身,将后背留给他。 项天歌也不恼,继续拿帕子给她擦头发。 明雪晗也着实累了,原本只是赌气不理他,不知不觉间却睡着了。 项天歌听着明雪晗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眸光温柔的看着她。 身子这么不经事,还逞强又好管闲事,不折腾的你筋疲力尽是不知道休息的。 他暗自摇了摇头,又替明雪晗拉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房门一关,温和的脸上蓦地冷沉下来,似六月雷雨天,前一刻还阳光明媚,此时已然风雨肃杀。 项烨上前,行了行礼道:“世子,所有马车及货物已经运进城了,塌方之处也已联系了当地官兵前去修缮。” “嗯。”项天歌微一颔道表示回应。 “村庄里的泥沙已经清理,有好几户村民并非死于塌方。”项烨说到此,神色亦是愤慨。 “嗯?”项天歌眼睛一眯,眸光瞬间冷似冰窟。 “据推测,应是死士预计在此设伏,不想遭遇塌方,索性杀死幸存村民取而代之,以此取得我们的信任。幕后之人心狠手辣,着实险恶。” “死士查出来历了?”项天歌淡声道。 项烨摇头,“仍无线索,不过根据他们的身法手段,定是京中那几位贵人之一。” 项天歌闻言,陷入沉默。 略过一会,项烨又支吾着开口,“世子,属下以为,此番不管何人所为,皆可与黄府纵火案联系起来?” “嗯?”项天歌蓦地眸光一凛,扫向项烨。 “黄府被灭伤得谁得利益,获利者又是谁,而我们又在其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那幕后黑手又为何要致您于死地?”项烨面色沉着,略有几分蛊惑语调说道。 项天歌心下疑惑,项烨从来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怎会说出这般迂回的话。 “你的意思是?”项天歌压下疑惑,认真问道。 “若是只对皇上说刺客的目标是一个侍女,那么在皇上眼中,不过是各方势力的互相牵制,他定会睁只眼闭只眼,若是刺客的目标是世子,那么你死了谁得最大利益。” 项天歌了然,这是要将嫌颖指向郁家和贤王。 “呵,项烨,几年不见刮目相看啊。”项天歌突然勾了勾嘴角,看不出是嘲讽还是愉悦。 项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主要炭头那几个滑头。他们啊,一惯想法多。” “对了,那个把尊夫人踹下山坡的婢子已经审过了,说是尊夫人的堂妹,她以为夫人只是个想勾搭你上位的普通婢女,为了给夫人鸣不平才下杀手。这样看来,就有些…… ” “不用再审了,卖了吧。”项天歌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他是想说杀了的。 只是考虑到明雪晗素来仁慈,莲丫又是她的亲堂妹,这才网开一面。 “啊,卖了,那可是夫人的亲堂妹,要是夫人问起这……” 项烨觉得以明雪晗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卖婢女的。 “我自会处理,你照做就是。”项天歌不再多言,“对了,腊肉放在哪里?” “在后院的马棚边!”项烨还想说什么,项天歌已经抬脚往后院去了。 这敢情一车腊肉比夫人的堂妹还要重要啊。 项烨难以置信的皱了皱眉。 本想就此离去,转眸看了看明雪晗所在的房间门,心下又犹疑起来。 “到底是亲堂妹,就这样卖了……”项烨思来想去,决意去问过明雪晗。 抬脚刚要往那边走,萧正祺却突然出现。 他似看穿项烨心思,戏谑道:“想不到堂堂车骑将军竟然会为了一个婢女动恻瘾之心。” “这人卖了容易,可以找回来就难了。我这不是担心夫人知道了伤心嘛。”项烨笑笑,神情有些尴尬。 “您是大周的将军,也是项家的护卫统领,还是项韶的族兄,这样忤逆他的意思真的好吗?”萧正祺挑着眉又道。 项烨眼一瞪,抬高嗓门,“我哪里忤逆,他不是说了吗?要我们务必保护关照他娘子。我这不是正在履行对他的承诺吗?” “哦?是吗?”萧正祺一副我看你继续编的眼神。 项烨恼了,眼一斜,阴阳怪气道:“哎哟,我说萧前辈,我这样护着你徒弟的姐姐,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怎么地还找起茬来,你到底盼不盼着明雪晗好啊。” “啊,我发现了,这一路上每次明雪晗遇刺,你都在边上看着,你打的什么主意” 项烨忽地想到什么,猛地拉开随时进攻的架式。 第二百章 头脑简单正当好 第二百章 头脑简单正当好 此话一出,空气有短暂的凝滞。 项烨双眸似带了钩子毒辣的盯着萧正祺,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萧正祺倒是淡然的很,沉默片刻,嗤笑一声道:“何以见得?” “初见你时便觉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直到你使出摄魂术,我方想起幼时在京都曾见过摄魂术,那时大将军王便说过,摄魂术乃南疆萧家秘术,绝不外传,而你正姓萧!” 项烨怒指萧正祺,一身肃杀。 萧正祺眉峰一挑,“萧家人又如何?” “萧家原本是南昭大族,十七年前突然落没,淡出南昭朝堂。正是明珠公主身死冷宫,丹霞公主出逃之际。” 项烨死死的盯着萧正祺,又道:“而萧家继承人与东陵嫁来大周的明珠公主十分交好。而你恰姓萧,又想接近明雪晗,还敢说你与丹霞公主没有关系!” “就算我与丹霞公主有关系,为何要接近明雪晗?”萧正祺蛮不在乎。 “因为世子,那时虽然世子失忆,但是以他的性子,便是失忆,也不轻易信人,所以你就拐着弯的接近明雪晗姐弟,好取信世子。冰,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项烨抽出兵器,直指萧正祺。 萧正度抬手夹住他的剑尖,摇头道:“既然是不可告人,那当然是不可说的。” “萧正祺!”项烨怒吼一声,手下猛地使劲,剑尖却似被冻住一般,停在原地。 项烨惊骇瞪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正祺。 他的武艺在项家中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至少是能排进前十的勇士,却不敌萧正祺两根指头。 由此可见他的内力已经强大的多么可怕的地步,也许远在大将军王或者项天歌之上。 然而之前得到的消息却是,萧正祺轻功卓绝,硬功却是不敌项韶。 “大兄弟,莫要冲动。”萧正祺轻一甩手,项烨便连人带剑的闪到一边。 “既然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本侯也就不与你拐弯抹角。”他两手往胸前一抱,挑高了眉头,盛气凌人道:“我就是南昭安远侯萧正祺。” “你……”项烨惊讶之余,更是愤怒。 萧正祺不屑一顾,“南昭国力虽然大不如前,若与大周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说到此,他顿了下,又露出嘲讽的笑。 道:“但是大周皇帝还指望着我南昭巫医为他炼制长生不老药,你若是敢挑起两国纷急,与我南昭为敌的,大周皇帝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们项家军。” “你……”项烨怒不可遏,却也明白,萧正祺所言句句属实。 “既然你也猜到我是有意接近项韶的,那么不妨把话说的更直白些。”萧正祺蓦地沉下脸,语气森寒。 “本侯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想知道明珠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当年那些追杀丹霞公主的人究竟是谁指使的。” “就这么简单?”项烨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的问道。= 萧正祺不屑的笑笑,“不然呢,以本侯的能耐,想取谁的性命,还不是探囊取物。用不着这般迂回手法。” “你只是想查出明珠公主与丹霞公主的死因?真的就这么简单?” “你若觉得不简单也行?不过你即便觉得不简单,又能耐我何,告诉项韶,还是告诉你们的皇帝陛下?” “你若去说了,那正好本侯也就当面问一问那皇帝!” 萧正祺面色蓦地一沉,冷视着项烨,“东陵虽然国灭,但我南昭还在,明珠公主既是东陵的公主,也是我南昭血脉,我们南昭血脉绝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他鄙夷的看着项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有着让人无法置否的力量。 项烨被一连串的质问,问的哑口无言。 明珠公主天姿国色,先后被三任皇帝心仪,在很多人看来就是祸国红颜。尤其是她死之时,被认定为与人通奸,就更加臭名昭著。 当然在她死后,大周皇帝也许是为了颜面,又或者是顾及旧情,还了明珠公主清白。 然,在此之后,明珠公主就成了大周禁忌,无人再敢提及。 虽如此,但明珠公主出事之时,项烨已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且他是项家人,偶尔出入宫中,曾遥遥的见过几次明珠公主。 在项烨看来,她与别的嫔妃十分不同。 总是一身淡若月光的蓝衣,神情冰冷,便是有人朝拜也只是点点下巴,就好像是个没有生气的木头。 这样的人,项烨怎么也没有办法与祸国红颜联系在一起。 对于明珠公主所出的丹霞公主,虽然不曾见过。但因为只比项烨大几岁,在当时正是豆蔻年花,又生的极美,倒是时常听一起读书的皇子公子们提起。 只是这位丹霞公主十分古怪,养了一头比人还高的熊瞎子,令人望而生畏。 当时查出丹霞公主乃明珠公主与人私通所生之时,丹霞公主便是靠着熊瞎子逃出皇宫,之后便不知所踪。 想起这些皇宫秘事,项烨不由的对这母女俩心生同情。 “如果你只是为了查明他们的死因,那,我可以放过你。”项烨状似豪气道。 萧正祺不屑,“你根本打不过本侯!” 项烨语塞,“就算我打不过你,但是如果你胆敢对世子,对夫人心怀不轨,我一定会拼了命也要杀了你!”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本侯从不是滥杀无辜之人,除非害死明珠与丹霞的就是他们。” 项烨眉头一皱,怒道:“你放屁!明珠公主出事时,世子才七八岁,夫人都还没有出生。” “那不就结了。”萧正祺一摆手,不以为然道。” “懒得跟你废话,对了,那你这安远侯的身份……”项烨又想到什么。 萧正祺却是无所谓,“随便你啊,你要不多事,就说出去。” 项烨被怼的又是一阵胸闷,“我才不给你挑起两国战祸的机会。哼!” 他重哼几声,扭头走人。 看着怒气冲冲走人的项烨,萧正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头脑简单的四肢发达的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萧正祺面向一转,再看向明雪晗的房门时,神色蓦地严肃起来。 丫头,未来注定是一条腥风血雨的路,若是能有项家军的支持总是会好走些。丫头,但愿不用多久,你每天都睡得这样安稳。 他的眼中蓦地无比沉重,似乎还有泪光在闪烁。 明雪晗不知道,就在自己的睡梦中,很多人,很多事都在发生剧大的变化。 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肮脏潮湿的破屋里,莲丫惊慌的瞪着双眼。 “不要,我不要被卖,不要,不要,项大哥,世子,救我……救我……” 她绝望的哭喊。 “想活?”凉薄的声音似冰冷的箭刺破黑暗,而说出来的话又像黎明时分出现的第一缕曙光,带来无穷的希望。 莲丫用力的点头,转念一想黑暗里看不到,又扯着干哑的嗓子说:“想!” “好!”话声落,莲丫只觉肩头一痛,整人身子便被抓得凌空飞起,转瞬便来到大雨倾盆的屋顶。 浓黑的夜,倾盆的雨,将一切掩盖。 “世子,那婢子不见了!” “莲丫不见了!?” 明雪晗酣睡刚醒,就听到门外项天歌与人压低的说话声。 第二百零一章 宰相门前三品官 第二百零一章 宰相门前三品官 莲丫不见了。 明雪晗听到这话,腾地起身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脚就跑到了门口。 “莲丫怎么不见了?”她焦急的问道。 项天歌转头一看,她光脚站在地上,不悦的蹙了蹙眉,二话不说返回到屋里取出鞋子给她套上。 明雪晗此时一心惦记着莲丫,哪顾得上鞋子,由着项天歌抬起自己的脚套上鞋子。 那护卫却被项天歌给明雪晗穿鞋给惊呆了,眼睛瞪的直直的就是不说话。 “ “你快说啊,莲丫怎么不见了。”明雪晗着急的抓那护卫。 那护卫如梦初醒,回道:“回夫人,属下一大早便要去将人提去牙行,不成想,一开门,里面却已经空了。” “提人,牙行?怎么回事?”明雪晗一头雾水,转头着急的看向项天歌。 现代人的思维里,即使犯再大的错,了不得骂一顿,坐几年牢,或者老死不相往来。 从来没有想过打杀发卖这等剥夺自由之事。 项天歌知她心慈,沉声道:“莲丫昨日害得你差点没命,绝对不能再留。” 明雪晗:“那你也不能把她卖了呀。她才十三岁,她也不知道我就是明雪晗……” “莲丫品性你心里清楚,是否真是为了你抱打不平?”项天歌反问道。 这话倒是把明雪晗问住了。 “昨日之事绝非偶然,莲丫即使看你不惯,也不纯粹是为你鸣不平。”项天歌停顿一会,又肯定说道。 “起先我还只是怀疑,但是为此费心,故而就让项烨他们在当地找个富户卖了,做个洒扫丫头。也算有个容身之所,亦不会再生事端。而今,她无故失踪,可见确有人暗中指使。” “暗中指使?她只是个小丫头。”明雪晗忐忑难安。 项天歌看着她惶惶模样,心疼的搂过她。又对那护卫道:“你赶紧带人去查查,看看是谁把她带走了。尽量留她一条性命。” “是,属下这就去办!” 护卫领命退下。 “算了,别找了!”明雪晗突然出声叫住护卫。 项天歌与护卫都疑惑的看她。 明雪晗摇摇头,“那暗中指使之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定是高手。你们去要人一定有危险。再者莲丫既然听那幕后之人指使,说明是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说到此,她闭紧嘴巴,思量一会,叹口气道:“就当我绝情吧!” 说完扭头返回屋里。 莲丫心术不正,她几次三番加害自己,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祸害。如今她自己选择了新的主子,那便由她去。 佛渡向佛之人,一个人自己都放纵自己,她就是佛陀再世也渡不了莲丫。 更何况,如今四面楚歌,暗杀不断,她自身且难保,又哪来的能耐渡她。 明雪晗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付诸行动了,难免心下不忍。 项天歌又与那护卫交待几句,这才回到屋里。 看到她闷闷不乐的坐在桌前,刚想说什么。 明雪晗已经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看天色今天应该没有大雨,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她竟不再提莲丫之事,倒让项天歌十分意外。 “我觉得我们得快些才好,这到了京都,治安总归要严些。要不然,这刺杀一出接着一出,真怕哪天小命就交待了。”她半是担忧,半是调侃道。 “项烨已经去与江州知府联络,晚些当地会派些官兵护送,不用担心。”项天歌看着她,眸光里尽是担忧。 明雪晗没事人一样点点头,又笑道:“也是啊,过了江州就是平原,这一马平川的地形,刺客们也不好藏身。” “娘子?”项天歌拉住她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中。欲言又止。 “怎么了?”明雪晗笑着。 项天歌微一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牢牢抱住,下巴轻抵在她肩头,深深的将脸藏进她的发丝里。 如此,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紧紧的抱着。 明雪晗心下忐忑,小心翼翼的拍拍他的背,轻声唤道:“项大哥。” 项天歌忽地偏了偏头,轻轻的吻住她的耳朵。 “项大哥,我还没有洗漱,你……”她以为他又起了心思,羞涩的拒绝。 项天歌猛地抬头,凝望着她的眼睛。 严肃道:“往后不许离开我身边,任何时候任何地方。” “会不会夸张了些?”明雪晗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 项天歌却是摇头,“你也看到了,即便只是侍女,也是众矢之的,倒不如在我身边让我名正言顺的派人保护你。” 还是要给他做妾吗? 明雪晗总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我会向父亲把你讨来,往后你便是我院里的管事丫头。如此,府中那些肖小便不敢轻视你,玉华郡主若是想拿捏你,你大可抬出父亲与我的名头,她定不敢当众为难。只是要委屈你当个仆从。” “也没什么委屈的呀。”现代社会给人打工不也要看老板与上级脸色。 只要不做妾,她倒是无所谓。明雪晗暗想到。 “宰相门前三品官嘛,你可是比宰相地位还要高的铁帽子王世子,做你的管事可比普通官员还要地位尊崇,往后我在京都就可以横着走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她笑呵呵的,好像当了王府管事,就真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 项天歌心里清楚,她对名利权势向来是没什么兴趣,所求不过是安安稳稳的日子。 “嗯,以后就在京都吃香喝辣。”项天歌顺着她的语气道。 “好!”明雪晗用力的点头,脸上的笑容跟花儿一样绚烂。 因为惊动了江州府衙,当地官员免不了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正好大雨一直没有停歇之势。 虽说接下来的路途平坦些,但是一直大雨难免泥泞打滑,而马车上又装着瓦缸装的腊肉,万一翻车极易破碎。 再者小白伤势极重,不宜再奔波。 项天歌与明雪晗商议之后决定在江州城歇几日,待大雨过后再启程。 只是天像破了洞似的,雨没完没了,不分昼夜的下。 江州城就在龙江边上。 在这世界,“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说的便是这江州城龙江渡口边的清风楼。 明雪晗前世有幸去过黄鹤楼,深深的为那壮观的美景所倾倒,便也想见识一番这用同一首诗来描绘的清风楼是何光景。 这日,明雪晗与项天歌正坐在清风楼临江的雅间里品茶听曲。 明雪晗懒懒的倚着窗,听着悦耳的江州小调,翘道看着窗外烟雨濛濛的龙江之景。 正是浮生偷得半日闲,岁月静好之时。 楼下忽地传来炸雷般的响声。 “北堤豁口了,江州城发大水了,大家快逃命啊!” 第二百零二章 大难临头顾自飞 第二百零二章 大难临头顾自飞 发大水? 明雪晗心神一震,猛地直起身。 对面正在煮茶的项天歌也是手一顿,放下了茶盏便拉过明雪晗的手。 “跟紧我。”他抓着她起身,来到临街的窗边,打开往下一看。 青石铺成的路面已经成了小河,而街口还不停的有水涌入。 人们慌乱的四处奔走,大人的惊叫声,孩子的哭声转眼充斥街道,与雨声交织,乱成一锅粥。 “北堤离这里很近,我们快走。” 项天歌护着明雪晗跃窗而下,直直的落在自家马车旁边,一个闪身便钻进马车。整个过程,明雪晗只有裙摆与发尾淋了些雨。 “去府衙!”项天歌还未坐定,便对负责赶车的小宇吩咐道。 明雪晗很是讶异,“去府衙做什么?不回客栈吗?” “整个江州城,临江而建,地势平坦,若是决堤江水必定长趋直入,唯有府衙地势相对较高,且府衙有官兵驻守,相对安全。” 水火无情,这时候为了安全,自也顾不得其他。 明雪晗未再多言,一路上马车跑得飞快,不时有小宇吆喝路人让道的声音,亦有人们嘈杂的呼喊声。 她神情紧绷,心下却像外头的世界一样杂乱无章。 两刻钟后,马车终于停在了府衙门口。 衙役看到项天歌的车子,自是不敢阻拦,大开中门让马车直入内院。 “娘子,你先在府衙中呆着,我带几个人去堤坝看看。小宇,你去将萧前辈找来,务必保护好夫人。” “是!”小宇正要去找人,萧正祺已经出现在门口。 他边走边摇头,“这什么鬼天气,这雨再下去,莫说江州城,沿岸的曲州,营州都得淹。” 明雪晗忧心问道:“萧大叔,情况很严重吗?” 萧正祺摇头叹息,“何止严重,山上山体滑坡,河里堤坝决堤,这真是两面夹击,整个江州城要完啊!” “就我们前几天经过的那座山,又埋了好几个村子,村民们现在全都聚集在城隍庙里。这城里的百姓也不好过,北堤昨天就破了口子,淹了北城好几个村子。眼见整个北堤要保不住了,若是真决了,整个江州都得完蛋。”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深深的为江州担心。 明雪晗眉头紧皱,她想起前世约摸在十来岁时,曾发生过一次特大洪水,当时也是江堤决坝,江水倒灌进城,淹没了城市与村庄,死伤更是无数。 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在洪水面前尚且无力,到这落后的时空,又要如何度过难关? 若是江州城保不住了,那这府衙又怎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又要如何逃出生天? 历经苦难,重活一世,明雪晗自是无比珍惜这条小命,又怎甘心死在洪水中。 “如果决堤无可避免,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再是如何堵缺,而是想办法保住性命。”明雪晗思来想去,忧心忡忡道。 萧正祺一听,自信道:“这事好解决,我和小宇一溜烟的功夫就可以带着你回到碧螺山。龙江之水就是恶龙也淹不到碧螺山去。” 项天歌闻言,毫不犹豫道:“如此也好,那萧前辈与小宇就先护送娘子回碧螺山。” “我不走!”明雪晗却是拒绝了。 “不是你要保命吗?怎么又不走了?”萧正祺疑惑的说道。 明雪晗:“项大哥是大周朝将军,天灾面前自是不能抛下不管的,他不走我亦不走。” “你这丫头……”萧正祺伸手指了指她。 转了转眸,往项天歌看去,“不走也行,反正这堤不是还没垮嘛。” 项天歌拧眉沉默许久,方郑重开口,“这雨没有停歇之意,娘子,你还是先回碧螺山避避,如此,我亦无后顾之忧。” 明雪晗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犹豫再三,道:“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 “嗯!”项天歌点点头,转头对萧正祺道:“既然决定了,那你们就速速去吧。” “也好,小宇去给少主拿蓑衣来。”萧正祺说完,小宇立即去拿了蓑衣来。 明雪晗穿上,依恋的看着项天歌。 后者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雨停了就回来!” “嗯!”明雪晗点点头。 “行了,就你们这依依不舍的样子,又要浪费多少时辰,走吧!”萧正祺揽过明雪晗,飞身而去跃入瓢泼大雨中。 小宇紧随其后,不多时,三人便消失在视线中。 项天歌望着如线帘般的大雨,剑眉紧蹙,久久未回头。 “世子,知府大人请您过去,共议抗洪救灾之事。”炭头上前来道,神色肃穆,可见情况不妙。 项天歌微一点头,转身大步往前厅走去。 江州大小官员已齐聚大厅,个个哭丧着脸。 见到项天歌进来,顿时两眼放光,“世子,世子,您来了,请救救江州吧。” 项天歌:“水火无情,我们只能作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一方面集结身强力壮精通水性之人抢修堤坝,另一方面将粮食转移到高地,以免江水倒灌之时,无粮赈灾。” “对对,作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官员们附和。 “本世子不熟悉江州府人事,具体安排还请知府作主,本世子及项府二十名护卫亦听从调遣。”项天歌一番表态。 知府作一州长官自是不敢推辞,号召众官员出谋划策。 另一边,明雪晗在萧正祺与小宇的合力下,半天功夫便回了碧螺山。 碧螺山是整个东南地区最高最大的山脉,山上竹林密布,即便有部分区域植被稀少也是岩层,除非地震,否则绝不会出现洪涝灾害。 故而这千百年来,碧螺山虽然闭塞贫困,自然灾害却是极少的。 “少主是回明家村,还是去东昌府的铺子里。”三人刚一落定,小宇便问道。 明雪晗看他一眼,郑重道,“去找你师傅。” 不等小宇回话,萧正祺先急了眼,“蓝朝沁,你找那老家伙干什么?” 明雪晗道:“东陵人长居海边,多大风浪皆不在话下,定有一套对付水患的好法子。如今 江州水患,危在旦夕,正是他老人家大展神威之时。 ” “少主,你答应回碧螺山是要找我师傅解决江州水患。”小宇恍然大悟,作难以置信状。 明雪晗斜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本少主真是那种大难临头顾自飞的忘恩负义之徒?” 小宇皱着眉,摇头,道:“当然不是。可是你要救的是大周人,师傅他老人家会答应吗?” 萧正祺点头附和道:“他肯定不会答应的,他巴不得大周人死绝呢。” 小宇萧正祺皆是不信的模样。 明雪晗却是自信说:“他会答应的。” “小宇,带路吧。”明雪晗拍拍小宇的肩膀。 小宇瞅了瞅她,虽然觉得明雪晗的自信简直是笑话,却还是领头前往蓝朝沁的居所。 第二百零三章 堵不如疏而导之 第二百零三章 堵不如疏而导之 三人很快来到明家村后山,正是第一次看到郁轩的地方。 在那附近一块岩石背后便是地下通道。 这外面已经大雨倾盆,山洞里面虽然未进水却也潮湿的厉害。 通道窄小,萧正祺与小宇也没有办法带着明雪晗走。 明雪晗只得抻开双臂小心前行。 走了快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来一个阔大的洞穴,这里四周都放着夜明珠,明亮似地上的阴天。 “来了!”粗嘎的声音回响在洞穴里。 那语气似乎早料到他们的到来。 “你知道我们会来?”明雪晗疑惑的问道。 “江州堤坝眼看要毁,你这多管闲事的丫头怎能不来?”粗嘎的声音继续回响,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明雪晗暗暗吃惊,想不到蓝朝沁这么快得到消息。 她扭头往小宇看去,好像在说,是你传的消息。 小宇连忙摇头表示与己无关。 蓝朝沁却哈哈大笑起来,不无得意与嘲讽之意,道:“天降大雨半月有余,龙江定是水满为患,而大周吏治腐败,那江州坝早就不堪重负,决堤是避不可免的事。” “你知道江州坝?”明雪晗疑惑道。 蓝朝沁得意道:“我若不知岂不是白活这几十年。” 明雪晗心头一喜,连忙请求道:“前辈既已知道,又是东陵老人,想来博学广识,定已有应付水患之法,还请赐教。” “少主,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蓝朝沁声色蓦地冷厉,“江州坝溃,江州乃至龙江下游的所有城池村庄皆可被毁。他大周损兵折将且先不论,这国库至少要少三成收益,老臣开心还来不及,为何要救?!” 明雪晗:“不,正是为了东陵,我们才要救?” “是吗?”蓝朝沁浑不在意的语气。 “当然!”明雪晗肯定道:“不知道前辈可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生最可惜的是人死了钱还在,最痛苦的是人活着钱没了。” “嗯?”蓝朝沁发出狐疑的声音。 “城毁人亡庄稼无收,固然是件快人心之事,但是大周幅原辽阔,人丁兴旺,大不了北人南迁再造一座城。但若是城毁庄稼无收,人却还在,大周朝廷该当如何?” “那必然是要开仓赈粮,重建城池安置百姓。”蓝朝沁想也不想的说道。 明雪晗摇头,“国库减少三成收益不说,还要再折损存粮救济,那对开国只有区区三十年的大周来说,是不是一大打击。” “没错!但是大周那个无道昏君又岂会在意百姓死活。”蓝朝沁想想又觉得不妥。 明雪晗追问:“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又会如何?” “绝地求生,叛乱!”蓝朝沁脱口而出。 明雪晗微微一笑,反问道:“那前辈以为,这江州水患还救不救?” “哈哈,最毒妇人心。少主,你果然没让老臣失望。”蓝朝沁发出愉悦的笑声。 明雪晗拱了拱手,“还望前辈尽早出手,以免错失良机。” 蓝朝沁:“好,我有五百名精通水性东陵勇士供你差遣,他们皆是可于深海斗蛟龙的勇士,定能助你救出百姓。另外,还有一千副囊舟,可保人于水中不至沉没。” “囊舟?”明雪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小宇解释道:“就是由深海鱼囊晒干所制,可穿戴于人身上,人便可浮于水面。有此类似于中原人的羊皮筏子。” “那不就是救生衣吗?”明雪晗想象了下,惊喜道。 “救生衣,这倒是个好名字。”蓝朝沁笑道:“如此,小宇,你便先带着少主回江州城,萧侯爷,就请你负责押送这五百勇士和鱼……救生衣。” “乐意之至。”萧正祺豪爽应下。 得了蓝朝沁的准话,明雪晗也不再耽搁,当即让小宇带着她往回赶。 途经前几日的塌方之处,明雪晗瞧着另一面山的谷底又起主意。 “小宇,没着这个山谷我们往堤坝走,应该更快。”她指着山下说道。 小宇摇头,“小宇水性不佳,可不能带少主去堤坝。” 明雪晗拍拍他的肩,笑道:“放心吧,我怎么说也是东陵少主,怎能不通水性,万一有事,也用不着你来救。” “少主会水?”小宇惊奇不已。 “当然!我可是东陵少主,海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水。”明雪晗不无得得意道。 不仅会,前世还靠着游泳加分顺利拿到大学一等奖学金。 小宇见她自信满满,便没再多言,事着她直接掠过了山谷,又顺着溪流来到龙江边。 此时龙江边上空无一人,大雨将阴沉的天空和浑浊的江水连结成一个灰暗的世界。 远远看去了,无穷无穷,浑浑沌沌,好似未经盘古开僻的天地,看不到希望。 “少主,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那你看那边的堤坝到处渗水,显然快撑不住了。”小宇担心的说道。 明雪晗疑惑的皱着眉头,“之前百姓们不是说堤坝豁口了,不是应该有人在抢修吗?怎么不见抢修的官兵呢?” 小宇看着堤坝,道:“看地图志,这里应该是从碧螺山经流此与龙江的交汇处,龙江还得往前一些。” “你不早说,再往前走。”明雪晗白他一眼,便要上前。 小宇拉住她,“少主,还是不要了,你看这水都倒灌了,前头定更加凶险。” 他不说,明雪晗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子也走不了,只得蹙着眉头停在原地。 停了一会,又突地回身看了看身后。 脑中突然出现一句话,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 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 这不就历史老师所讲的各朝代有关治水的法子吗? 如果龙江大堤保不住了,洪水一泄千里,下游城池村庄必定毁于一旦,与其悉数毁灭,不如…… 她回转身,望着自碧螺山的碧溪,又看看与龙江交汇处的堤坝。 若是此处溃堤,必可解龙水水势,只是这样一来,江水倒灌,碧溪流域的村庄就得遭殃,东昌府作为碧溪流域里最大的盆地,也极有可能遭遇毁灭性的洪水。 但若以一个东昌府换来江州,曲州,营州的生机,又有何不可。 最要紧的是东昌府人可以迅速的往碧螺山撤退,如此可减少人员伤亡,房屋就得毁了。 “小宇,速速带我去找项大哥。”明雪晗打定主义,急忙唤道。 小宇听到她终于肯离开江边了,自是万分乐意,急忙带着她往江州城赶。 第二百零四章 舌战群儒治水患 第二百零四章 舌战群儒治水患 彼时项天歌与江州各官员正在商量救灾事家宜,听说她回来了,以为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顾不得那大厅之上还有数十人,转身就往外跑。 明雪晗看到他着急的跑出来,连忙迎上,”项大哥,你们是不是正在商议水患之事,我有个主意,定当可行。” “不是让你在碧螺山等我吗?”项天歌又是担心又是责怪道。 “时不可待,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进去再说。”明雪晗顾不得那许多,紧步就往大厅里赶。 “诸位,我有治水之策。”明雪晗一进大厅,扬声道。 “你是何人?”江州官员看到个披着蓑衣的瘦小身影,以为是哪个无理之徒 ,隧没好气的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其在这里纸上谈兵,不如去坝上走一趟,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治水良策。”明雪晗亦有些恼火。 都过去快一天了,这群当官的没有一点实际行动,就知道在府衙里唉声叹气。 “哪来的野丫头,大放阙词!”江州知府一拍桌子,怒斥。 “小女子乃是……”明雪晗刚要抬出大将军王项鼎,刚刚走进门的项天歌却是打断她,道:“她是本世子的管事。” 各官员一听是项天歌的人,立马神色一变。 “原是世子的得力助手,失礼。”江州知府是个识相的,态度立马大反转。 明雪晗懒得与他客套,竹筒倒豆子的说道: “事不宜急,我也就长话短说。刚刚我已经去江边巡察过,也找了江州地图志每年夏季的降雨记录来看。如今的龙江水位已经达到了百年以来的最高线,超过了五十年前那次大洪水的降雨时长及龙江储水量。也就是说,一旦大坝保不住,带来的灾难五十年前还要可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那些官员们个个露出惊慌之色。 “没错,若是溃堤,不仅江州,下游其他城池亦会遭殃。”明雪晗眸色一暗,扫过众人,神色透着面临巨大灾难的恐惧。 官员们一下慌了,“这可如何是好,那我等还是速速回去将百姓转移吧。” 他们说的是转移百姓,其实是打算着拖家带口离开。 明雪晗身形一转,来到大厅中央的沙盘地形图前。 “江州以下,曲州,营州乃,龙江之水一泄千里,如履平地,所过之处必定水泽一片。而这几处地势平坦,最高的山也不过百丈,即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撤离百姓,他们又能撤到哪里去?” 她眸光凌厉冷声质问。 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一下问住了。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低。”明雪晗说着,再次看向沙盘。 “龙江于江州境内总共有三大支流,碧溪,青水,涡江,其中与青水相连的仙女湖蓄水量最大,只是青水流域因为塌方已经淤塞。而涡江往北是中原腹地,人口密集不宜作为泄洪口。所以,我们只能寄希望于碧溪。” 碧溪源自碧螺山。碧螺山高千丈,延脉山势峭,像是一个个天然有水斗,且村落零散,且背靠大山,只需放弃房租往山上走便能避免溺水。最最重要的,东昌府 ? 你们看,东昌府位于大山深处的盆地,地势低于江州,如若龙江之水倒灌,江水直奔东昌府,而东昌府四面环山,足够承载龙江水量。如此便解了龙江水患,亦可挽救下游百姓。” 明雪晗气定神闲,言语井井有条。 众官员闻言频频点头。 却也有人忧心忡忡。 “那这样东昌府不就没了?东昌府是碧螺山最大的县城,有数十万百姓,若是洪水至此,百姓如何安置?”江州知府颇为不悦的说道。 项天歌刚刚在门外已问过小宇些情况,当然小宇也只是捡对大周有利的消息告诉他。 故而他已经知道明雪晗答应回碧螺山是为了搬救兵。 心下很是感动,但是此事关系重大,一时间也没有表态。 其他官员在听了知府的话之后,又不淡定了。“此事有关数十万人命财产之存亡,不可儿戏啊。” 真是墙头草见风倒。 明雪晗心下对这些人很是不屑。面上却是不显,环顾一圈,道:“那么我请问你们,如果龙江大坝毁了,江州曲州营州加起来又有多少人?又将如何安置。” 这一问,众人神情迟疑起来。 明雪晗见状再道:“少说也有百万之众,还有良田房屋无数。龙江以南自古便是鱼米之乡,若是被毁,大周国库少说要减损三成收益,这些损失比起东昌府又当如何?” “这不还没有毁吗?也许等不了多久雨就停了呢?”江州知府硬着头皮道。 “那若是等不到雨停呢?再者,就算雨停了,水位就不会继续上涨吗?据我所知,龙江上游支流青水多地出现塌方,山水和着泥沙涌入江中淤塞河道,但也因此导致青水水量大增,一旦将淤塞处冲开,便有大量水流涌入龙江,届时就算雨停,龙江大坝又是否撑得住?” “这……”江州知府皱紧眉头,半天回不上话。 “是啊,这么大的雨,百年难得一见,看样子是真保不住了。” “区区东昌府换回江州曲州营州三城,还有良田千倾亦算是划算买卖。” “只是东昌府的损失又当如何,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谁又担待的起?” “什么担待得起担待不起,大坝毁了,我们所有人都淹死在水里喂鱼,还要什么担待?” “万一不会有事呢。等雨停了,我们加固堤坝……” 众官员议论纷纷就是拿不定主意。 末了那江州知府转眸投向项天歌,“世子,不如您拟道折子上京?” 这时候还甩锅。 “知府大人,您是江州长官,我家世子只是个行军打仗的武夫,哪懂这地方治理事宜。还是知府大人作主的好,名正言顺!”不等项天歌回话,明雪晗抢先说道。 明雪晗知道项天歌的性子,大是大非前,他不是个拘泥小节的人,亦不介意当出头鸟。但是这一回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会落个身首异处的罪名。 这也为什么她一进府衙便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甘当这个出头鸟。 知府被这一怒,哑口无言。 “知府大人,这位姑娘说的是,事情紧急,还望快快定夺。” “只是这折子递进京最快也得十日来回,又加上大雨阻路,只怕……”江州知府为难道。 他的顾虑也有道理。 毕竟是有关数十万百姓家园的大事,万一到时治水成功,却落个不顾百姓死活的罪名,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谁也不愿意押下身家性命。 众人陷入沉默,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门外的雨依旧哗哗的响着。 “这个折子我来递!”就在众人沉默之时,门口突地响起清风明月般的声音。 明雪晗转头看去,竟是周槐安。 第二百零五章 牺牲一个东昌府 第二百零五章 牺牲一个东昌府 他一身湿溚溚的,长发凌乱的粘在身上,脸色煞白,嘴唇乌青,说话时齿关还有些颤动。 也不知道在雨里淋了多久,竟这般狼狈。 明雪晗不觉皱起眉头。 周槐安察觉到明雪晗关怀的眼神,笑了笑。 那笑在苍白的脸上更给人脆弱的坚强感,更加令人动容。 “周大人,您擦擦水。”明雪晗毫不犹豫自怀中掏出块帕子递给他。 周槐安愣了下,方接过帕子,道:“谢谢!” “不客气!”明雪晗说完便退回到项天歌身边。 江州知府拧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周槐安,道:“周大人,你来递折子是何意?” 周槐安擦一把脸上的雨水,将帕子收进袖中,又对项天歌、知府及众官员见了见礼。 而后才直起身道:“周槐安乃东昌府县令,此次需得淹没东昌府解龙江水患,由下官来递折子,再好不过。” “周槐安,你莫不是想升官想疯了,你知不知道,即使解了龙江水患,也会造成数十万东昌府百姓流离失所。你……”江州知府有些失态道。 周槐安又是拱一礼,淡然道:“下官失礼,刚刚在门外已经听了一会,对于小雪姑娘所言,下官深以为然。与其让百多万百姓涉险,不如牺牲一个东昌府。” 说着,他直起身,一身凛然正气,又道:“金银乃身外之物,只要百姓们留有命在,家园总能再建。” “你这话说的没错,可东昌府那数十万百姓答应吗?”又一个官员皱着眉头,半是疑惑半是嘲讽道。 周槐安笑笑,“如果知府大人能够承诺,大水退去之后,能够为东昌府百姓重建摧毁屋舍,又有何不能答应。” 他眸光一转又看向江州知府,胸有成竹道:“我相信知府大人看在东昌府百姓大义牺牲的份上,一定会答应的。” 江州知府面色一滞,这话说的他不答应也有些不妥。 正是他犹豫之际,项天歌突地发声:“如此甚好!我大将军王府愿出一千两银子用于东昌府水后重建,其余的知府大人可向朝廷申请赈灾款,亦可向其他州县求援。” “没错,尤其是曲州营州,自古这两城便是鱼米之乡,若是东昌府不主动牺牲,这两城必毁,如今东昌府牺牲颇大,二城有责任与义务弥补东昌府之损失。” “林长史,那向曲州营州求援之事便交由你来负责。本官亲自拟折向朝廷求援。” 江州知府朝天拱了拱,一副为民请愿的贤臣模样。 真是恶心! 明雪晗暗自翻个怪眼,朗声道:“那在座的各位呢,我们大将军王府已经出银一千两。各位就不对东昌府百姓的牺牲聊以慰问。” 她这样一说,江州府各官员的脸面岂还能挂得住。 “小雪姑娘说笑了,我等定以世子为榜样,下官出三百两银!”江州知府一开口,其他官员也跟着表态。 “下官一百两!” “下官五十两!” …… 明雪晗兴高采烈,朝众位官员拱拱手,“各位大人慷慨解囊,小雪佩服。周大人,有了这么多捐款,水退之后便不用等朝廷赈灾款,便可动工重建了。东昌府的百姓也就放心了!” 周槐安点点头,笑道:“是,有了各位大人的支持,东昌府的百姓一定会积极响应,以最短的时间撤离。” “如此便好,周大人,那你便速速去办吧。”江州知府摆摆手道。 “是!下官知晓事情害,三日之内必将东昌府百姓转移至山上!”周槐安应下,又转头对项天歌道:“届时请世子主持泄洪之事。” “知府大人是文官,这等粗活本世子自会身先士卒。” “多谢世子体恤!”周槐安说着,转头往门外看了看,“另外,下官还从瀛洲招募了五百精通水性的勇士,便分三百人交由世子调度。” 五百名精通水性的勇士,那不就是蓝朝沁给的那五百精兵吗? 怎么会到周槐安手里? 明雪晗讶异不已,探头往门外看去,这才注意到萧正祺正站在廊下。 难道是萧正祺找到周槐安合作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建议开碧溪这边的水闸。 周槐安又怎么会答应? 不过看这情况,应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难怪周槐安进来时那般狼狈,原是被萧正祺用轻功扛到江州府的。 果不其然,周槐安与一众人谈妥,便要离去。 来到大门外,萧正祺二话不说抓了他的胳膊便要施展轻功走人。 “萧大叔!”明雪晗急忙叫住。 萧正祺听到她的声音,急忙停下,“小雪姑娘,情况紧急,我们回头再叙。” 这话也就是告诉明雪晗,其中有原由,但是不必担心。 明雪晗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萧大叔,周大人只是个文弱书生,你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可别水患没治好,倒是把大人淋病了。” 说着转头对不远处站着的小宇道:“小宇,将你蓑衣脱下来给周大人穿上。再去找身大些的给萧大叔。” “多谢小雪姑娘。”周槐安惊讶不已,想不到明雪晗叫住萧正祺是怕自己淋雨。 眸中不自觉流露出复杂之色。 明雪晗倒是没想那么多,趁着小宇拿蓑衣的功夫继续嘱咐道:“周大人,一会萧大叔用轻功时,你只管脸贴着萧大叔的身子,莫要见外。萧大叔,你路上慢着点,安全第一。” 萧正祺明白她一片善意,点头道:“小雪姑娘放心,临行时,我已给周大人服下保心丸。不会淋病的!” 小宇拿来蓑衣,明雪晗帮着萧正祺快速穿上,又叮嘱道:“趁着天色还不晚,快些去吧。” 萧正祺点一点头,带着周槐安转眼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明雪晗翘道眺望,直到再看不见人影这才收回视线。 小宇望着萧正祺离去的方向,感慨道:“安元侯真是神了,竟然料到少主会建议开南堤,借碧溪泄洪,还说动了周槐安并及时的将人带来。” 明雪晗表示赞成,点点头道:“正如你师傅说的那样,活了几十岁了,我能想到的事他们也定能想到。只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周槐安的。” “不过还是少主最厉害,轻而易举就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毁了东昌府,不过为什么不直接冲了那三座城呢。可是会有一百多万的难民,还有那么多的良田,怎么地也够大周国库紧缺个两三年吧。” 小宇话锋一转,又困惑的问道。 明雪晗知道小宇虽然现在跟随自己,但是心里还是向着蓝朝沁的,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 于是笑笑道:“对付大周不能操之过急,你想想龙江之水最终流向哪里啊?” “东海!”小宇恍然大悟,笑道:“哦,我明白了,如果龙江水量过满,我们东陵渔民在滩涂上养殖的鱼虾贝壳也会遭殃。还是少主想得周到!” “对啊,这就顾全大局竟可折损大周国力,又不伤我东陵百姓,多好!” 明雪晗笑呵呵的说着,突然眸光一转却是看到项天歌就站在不远处,正神色凝重的看向自己。 心猛地一沉,极力的保持正常语气道:“小宇,你继续监测龙江水位吧,每过两刻钟便向我汇报一次。” “是!”小宇转身退下。 项天歌走了过来,明雪晗注视着他靠近,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 他说过,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便是隔着几座房子,便是只有蚊蝇声响亦能听的清清楚楚。 那刚刚自己与小宇说的话,他是不是全听到了。 第二百零六章 只会是你的夫君 第二百零六章 只会是你的夫君 明雪晗看着他,心下越来越不安。 “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刚刚嘱咐别人倒是嘱咐的仔细,自己却不注意。” 他没事人一般,看了看她被廊下雨滴打湿的裙摆,蹙着眉道:“你看,刚换的衣服又湿了。这天气衣服可不容易干,小心湿完了没得换!快些回屋吧。” 明雪晗心下五味杂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便乖乖的随他进了知府为他们准备的客房。 一进门离开旁人视线,项天歌便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去拿了条干帕子替她擦裙子上的水。 一边擦一边道:“湿的不多,就不要整个换了,免得不好干。” 他低头认真的擦着裙子上的水,妥贴的比老父亲对待女儿还要好。 明雪晗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再忍不信,哽咽道:“项大哥,你,你就不问问我吗?” “问你什么?”他仰起头,笑了笑。 深邃的眼里像有星光闪烁一般。 “我……”明雪晗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是大周将领,自己是东陵少主,很多事明明是好事,一旦立场不同也就有了反向的解读,何况刚刚自己与小宇的话,更加无从辩驳。 项天歌看看裙摆上被帕子吸的半干了,这才作罢。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注视着她。 明雪晗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千言万语却是无从出口。 “想说你在害大周吗?”项天歌轻轻一笑,云淡风轻的问道。 明雪晗愕然,神情更加苦楚。 项天歌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中,“傻瓜,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如果不是你,我上哪找五百名精通水性的精兵,又哪那么容易说服江州府那些老奸巨滑的官员,又怎么会有治理水患的法子?” “可是……”明雪晗欲言又止。 项天歌摇头轻笑,“凡事皆有两面性,如果我们只看得到对己不利的一面,那么放眼世间,人人皆是恶。如果看到的对己有利的,那么那一点点害又算得了什么。” “项大哥!”明雪晗惊愕的看着他,想不到他竟这般豁在。 “更何况,你的心里根本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至于淹没东昌府,不过是不得已之举。你若真的想对大周百姓不利,大可放任不管,由着江州府那些官员折腾。” 他拿起明雪晗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下,又笑了起来:“还有你对小宇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说给蓝朝沁听的。你该是想,自己从未在海边住过,蓝朝沁一定会以为你年岁尚小,想不到海纳百川,根本不在乎龙江这点水。” “你,你竟然,都知道!”明雪晗瞪大眼睛,想不到连自己准备应付蓝朝沁问责的话,他都想到了。 “当然,我是你夫君啊,夫妇一体,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项天歌愉悦的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明雪晗鼓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项天歌。 “你,太可怕了。幸好不是你的敌人,若不然什么都被你看透,哪里会是你的对手。” “呵呵,放心吧,就算是敌人,也是别人的敌人,我只会是你的夫君!”项天歌长臂一伸将她捞坐到怀中。 两人说开了,明雪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她笑眯眯的转眸看着项天歌,越发觉得自己幸运,竟遇上这样一个贴心贴意的伴侣。 明雪晗心念一动,在他的唇上印下甜甜一吻。 “谢谢你,夫君!”她甜甜笑着,由衷的感到幸福。 项天歌亦是笑开,揽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一番恩爱之后。 项天歌环抱着明雪晗躺在床上,又想到外面延绵不断的雨。 “现下虽然定好治水方案,但是天象不变,还是要小心为好。趁着现在无大碍你先好好睡会,万一涨起水来也有精力跑。” “嗯!”明雪晗轻应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明雪晗大雨里在碧螺山和江州城来回跑了一趟,也着实累了。 这会解开心结,又有项天歌守在身边,不一会便安心的睡了。 项天歌待她睡的安稳之后,又轻手轻脚的离开。 门外,项烨,炭头还有几个项家护卫已经等候多时。 一看到他出来,立马迎上来。 “世子,周槐安说的那三百勇士已经到了。”项烨第一个回话。 炭头紧随其后,“龙江大坝恐怕撑不过三天,刚刚我与几个勇士下水看过了,难怪那江州知府不想治水只想逃命,原来近几年修的堤里掺着好些稻草。这个狗官!” 说着他恨不得将江州知府抓过来拧断脖子。 “好在大坝底部于前朝所建,用的是碧螺山上的巨岩。”炭头又恨恨的补弃了一句。 项天歌阴沉着脸,“嗯,堤坝以次充好之事待水患过后再追究,现在竟然大坝难保,那么一方面通知周槐安那边加快撤离速度,另一方面想办法加固堤坝。” “是!”众人应下。 项烨却是抓抓头,苦恼道:“这堤坝里面都是稻草,怎么加固啊,就算把表面加固了,也是不经事的草包啊。” “那就干脆把这些草包掘了!”明雪晗突然开门走了出来。 “你怎么又起来了。”项天歌看到她出来,关心道。 “夫人!”其他几人恭身行礼。 明雪晗摆摆手,“我刚刚本来睡着了,迷糊间突然想起南堤大坝上四处漏水的情景。就容易想到了招牌。” “招牌?”项天歌疑惑出声。 “对,比如说你们扎营时用的辕门,牌坊,巨大的高高的矗立在空中。如何才能避免被风刮倒?” 其实明雪晗是突然想到前世现代社会里的巨型广告牌,只是那玩意大家没有见过,只好说牌坊。 项天歌想了想,道:“高大矗立于空中的牌坊,最要紧的是避免风大被刮大,所以在制作牌坊时都有镂空设计,至于辕门本就是木板拼接而成,留有缝隙。 如此,大风刮过就可减缓风势不至于被刮倒。” 明雪晗用力点头,“没错,就好像密实的扇面可以扇风,有孔的篮子盛不住水一样。既然这些草包堤坝没办法修补,那就将它们打穿。如此,就不会让完好的大坝被草包大坝牵制。” “按理是可以,只是大坝几丈厚如何打穿?万一打过头,水量控制不住冲毁下游又如何是好?”项天歌又有些担忧。 众人也跟着陷入沉思。 第二百零七章 只求与你幸福此生 第二百零七章 只求与你幸福此生 项烨又禁不住恨恨道:“那个狗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雪晗却是陷入沉思。 难道除了火药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即使用上火药也不能完美的控制用量和杀伤力,届时会不会导致大坝整个垮塌? 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其实就算里面有草包,若是外面加固的材料足够坚固也是可以撑住的吧……”明雪晗左思右想,咬着指头凝眉深思道。 “要是有水泥混和沙石做成沙包就好了……”她摇头叹息道。 “水泥?不是到处都是吗?”众人疑惑的说道。 明雪晗:“不一样,传说中有一种水泥,灰黑色粉状,与沙石混和之后,遇水凝固定,如岩石一般坚硬。如果有这种材料,填到缺口处,定能修补大坝。” “还有这等新奇物什!?” 明雪晗点点头,“是的,只是制造水泥时间很长,只怕是了赶不上,倒是还有一种东西,更便利,就怕凝固效果达不到要求。” 项烨等人迫不待道:“什么东西,夫人,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这档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有法子就用吧。” 明雪晗倒不是想卖关子,只是相当苦恼。 “就是草木灰,混水沉淀之后,倒掉上层浮水,再将下层沉淀物取出锻烧至黄色,混和水与沙石搅拌装入麻袋中再堵在缺口处。倒也能起到水泥的作用,只是……如此耗时费力怕是赶不上啊。” 说罢,明雪晗忧心忡忡的叹息。 项天歌闻言眸光一亮,道:“草木灰?民间却有将草木灰混入泥沙之中修建房屋的。如果不加以锻烧,只是沉淀再用虽然不及锻烧之后,倒也比一般沙石坚固。” “草木灰,那东西家家户户都有,要不搜集一下?应该很快。”项烨跟着试探性说道。 “死马当活马医,那就赶紧去搜集吧。”项天歌一锤定音。 项烨立马带了人去处理。 安排好后,项天歌回转身,对明雪晗道:“娘子,你回屋再睡会吧。” “嗯。”明雪晗觉得自己身子弱小,那些体力活也帮不上便没有反对。 回到屋里她却没有再睡。 满脑子都是抢修堤坝与灾后重建东昌府的事。 周槐安想必是已经在集市上尝到了砖房的甜头,想用同样的方法重建东昌府。 这方法没什么不好,只是砖房的固然坚固,在防风保暖以及美观上却十分逊色。 她永远记得孤儿院的房子建好之后,一到冬天就冻得人瑟瑟发抖的情景。 如果粉刷一下就好了。 粉刷不仅能让房屋美观,还能填补缝隙,让房屋更加保暖。 只是这年头石灰是非常罕有又昂贵的。 有什么可替代材料呢? 她努力的在脑中搜索着前世听过见过学过的信息。 硅藻泥,墙面涂料,卤胶漆,腻子粉…… 腻子粉!? 她猛然想起,大学时寝室卧谈时,曾说起房价飙升的事。 然后就提到了各自家乡盖房子如何便宜,说老了就回老家盖栋房子颐养天年的话。 其中有一个海岛上土生土长的室友便说,他们那里盖房子最便宜。因为所有的材料都可以海里取。 她说在他们老家有一种叫蜃灰的东西,乃是用贝壳锻烧碾成粉,粗的便拌泥沙盖房,细的便用来刷墙面,比腻子粉还要管用,是海岛传承千百年修建房屋的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她也只是听说,具体操作流程却是不知道的。 东陵世代延海而居,若是找到东陵地图志,或许可以找到想关的记载,又或许可以问问蓝朝沁。 明雪晗边想边将重要的信息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项天歌安排好,便又赶了回来。 看到明雪晗正趴在桌上睡着,心疼的便要将她抱到床上。 明雪晗本就睡得不安稳,这一动立马醒了。 “项大哥,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晴,又看看四周,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已经三更天了,你在这里趴了多久,可别伤着脖子。”项天歌抱起她就要往床边走。 明雪晗扭扭脖子发现确实有些酸疼,便没有拒绝,由着她将自己放到床上又盖好被子。 项天歌做完这些,又返回到桌边,他这才看到她刚刚趴过的地方压着好些写满字的纸张。 项天歌捡起来看了看了,不可思议的看向明雪晗,“娘子,这些都是你写的?” “是啊,你们都去忙了,我呆在屋里也没事干就瞎写呗。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明雪晗不甚自信道。 项天歌拿着纸张来到床边,“当然用得上,明日我便派人去瀛洲打探一下,若是海边真有蜃灰这等好物,一定请来精于此道的师傅。” 明雪晗眸光一亮,“我倒是忘了,可以派人去当地寻的。反正这事也急不得,可以慢慢来。” “嗯!”项天歌点点头,放下纸连人带被子抱着,故作不悦道:“所以,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就算瀛洲那边没有人懂,咱们就自己慢慢试吧。只要思路对了,不怕多些辛苦。” “有道理,那等腊肉的事定了,我就亲自去趟瀛洲。” “整天就想着东奔西跑。”项天歌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明雪晗莞尔,掀起一边被子,“要不你也睡会吧。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怎么合眼。” “嗯!”项天歌没有拒绝,翻个身在她旁边躺着。 大概是真的累了,不一会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明雪晗偎在他怀里。蓦然有种倾城之恋的感慨。 如果水患不治,如果江州不保,如果下一瞬就会性命不保,至少还有他在这里。 便是死亦不寂寞了。 无怪她这般悲观,实在是这个世界太过落后。 正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也不想因为天灾人祸而丢了小命。 只好穷尽所学,惮精竭虑,只为能在这世道求取一方太平。 如此,才能够与心爱之人喜乐一生。 明雪晗凝视着项天歌的睡颜,浅笑轻语,“不求富贵,不求名利,只求与你幸福此生。” “我也是!”也不知他是醒着还是睡着,竟然呓语着接道。 明雪晗失笑,更紧依偎在他怀里,满足的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项天歌已经不在,又去了江边。 经过众人的努力,龙江大坝总算是撑过了三天。 第三天午时未到,萧正祺便亲自带来了消息,东昌府百姓已经全部撤离。 明雪晗与江州百姓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注视着项天歌领着三百勇士打开了碧溪水闸。 闸门一开,龙江之水滚滚而下,倒灌进碧溪,不过一天时间碧溪流域的山谷盆地就成了海洋。龙江水位迅速下降到安全线。 人心惶惶的江州城百姓欢呼雀跃,终于可以安心睡觉。 江州府各官员,免不了大摆庆功宴。 除了官府之人,还请了当地为治水患出钱出力的百姓代表。 如此齐聚江州大坝,共享露天流水席。 阴沉许久的天空终于放晴,这日江边风和日丽,已降至安全水位线的龙江水面波光粼粼。 阳光洒在江面上,金光灿灿就像撒了满江的碎金子,煞是夺目。 雨一停,暑气便开始侵袭大地。 人们却不怕酷热,在江边举行着盛大的欢庆仪式。 明雪晗手搭凉棚,穿着一袭薄衫站在江边,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不自觉跟着满面笑容。 正看的惬意,突然发觉几个百姓着装的朝自己这边看来,嘴巴还开开合合的说着什么,似乎正在议论自己。 第二百零八章 千丝万缕藏凶机 第二百零八章 千丝万缕藏凶机 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是看面色却并无恶意。 明雪晗出于礼貌,客套的笑笑,便要转开脸。 不想,那些人见她笑了,竟然跑上前来。 急先恐后的说:“姑娘就是项世子身边的女诸葛吗?” “女诸葛?”明雪晗愣了一下。 “就是你提出以东昌府换取三城安全的建议。” “你还帮着碧螺山人建了砖房。” “听说石头房还要坚固是真的吗?” “那东昌府水退之后是不是要盖砖房?” “那砖是不是也可以修大坝,是不是以后就不用担心大水把坝冲垮,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了过来。 明雪晗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最主要的是这些事之前只有官府中人知道,项天歌也特意交待过不得外传。 怎么百姓们会知道? 然在此时也不是追究消息出处的时候。 她僵着笑脸,“大家客气了,我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厉害,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功劳。” “哇,女诸葛不仅才智过人,还这么谦虚,真是菩萨在世啊。”哪成想,她话没有说完,那些人又夸张的恭维起来。 明雪晗听了他们的话,臊的面红耳赤。 “大家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真的……” 只是无论她怎么解释,百姓们就像被下了蛊一样,喊的更加起劲。 不知道是谁吆喝一声,竟然跪地朝拜起来。 “女诸葛,女菩萨,请受我们江州百姓一拜!” 江边的百姓齐拥过来,对着明雪晗三拜九叩。 “我,我真的……”明雪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雪姑娘,这是您应得的荣誉,百姓盛情也只是无以表达对您的感激之情。”周槐安忽然出现在百姓群中,微微含笑道。 今日他未着官服,一身天青色长衫,同色发冠,江风拂过,轻袍缓带,衬得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颇有满月之姿。 从前只觉得这位县令大人颇有风采,今日一见才发现容色出众。 并且他明明答应过项天歌,不为自己请功,为何又煽动百姓追捧抬自己? 明雪晗百思不得其解,怔怔的看着周槐安。 大坝上其他的官员也被这边的盛况吸引过来。 不管内心作何想法,但是当着百姓面,又顾忌着明雪晗背后大将军王府这座大靠山,面上都跟着百姓们夸赞起来。 就连江州知府都从旁附和,道:“是啊,这次能解龙江水患全靠小雪姑娘,若不然我等真狠不下心。如今东昌府虽然被淹,但是后续重建工作亦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 站在他旁边的林长史也扬声说:“小雪姑娘,你真真是我们江州城的福星啊!” 江州各府各官员交口称赞,百姓们又高呼大喊:“女诸葛女菩萨!” 明雪晗瞧着一张张虔诚崇拜的百姓面容,又瞧了瞧满脸堆笑的官员们,心下忐忑难安。 项天歌沉了沉眉,上前挡在她面前,对众人道:“诸位的心意小雪姑娘已经知道了,她年纪尚小,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怕是吓着了。失陪!” 说完,便揽着明雪晗飞身而起,离开了包围圈,来到江心的画舫上。 虽说这年头不乏武功高强之人,但是作为普通百姓却是难得一见的。 项天歌此番如大鹏展翅,翱翔于空转瞬既远去的身影再次惊呆了众人。 他们再次跪地高呼起:“天神降世。” 明雪晗看到这一幕,急忙躲进船舱,拍着胸口摇头道:“无福消受的盛情!” “百姓便是如此,大多数人并不在乎坐在宝座上的人是谁,也不关心国土归谁所有。他们真正在乎的是灾难来临时谁为他们解困,贫苦无助时谁给了他们饭吃。” 项天歌往岸边看一眼,淡然说道。 “那也不必这样啊,江州知府都在,百姓们不拜他却拜我一个小小丫鬟,就算宰相门前三品官,可那也只是看在王府的情面上,心里面还是觉得我就是个奴婢。” “真是不知道周槐安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鼓动百姓给我戴高帽子。那些江州府的官员们,此时心里面肯定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明雪晗越想越愁,觉得自己的小命又被架到了刀尖上。 她这边愁得眉头打结,项天歌却突然说:“是我让周槐安这么做的。” 明雪晗讶异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以前他都是要自己低调,切不可做出头鸟的。 项天歌坐到她面前,沉声道:“我们发现近几年用于修建龙江大坝的沙包里混杂了稻草,也正是如此导致大坝不堪一击,险些造成大祸。” 明雪晗更加不解,“这个事我知道,那跟我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项天歌往江边看了看,道:“你看江州知府,明明这件事已经被我察觉,除了一开始反对开闸,后来几乎可以用气定神闲来形容。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明雪晗听他这样一说,也紧张起来。 项天歌神色更加严肃,“说明了江州知府根本不怕我们知道,说明他已应对皇上审查之策。” “他一个小小的知府……”明雪晗觉得不可思议。 项天歌摇头,“说这么多,你觉得这件事还是他一个知府能做的?” “他不怕你,也不怕皇上查,难道说背后还有一股不可估量的势力。那……就算是皇亲国戚修建大坝偷工减料就是事实啊!” 明雪晗觉得这事还是很难理解。 项天歌轻拍一下她的脑门,“傻,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啊。” “谁?”明雪晗惊讶不已。可接下来项天歌说出来的话更教她不敢相信。 他指着明雪晗说:“你!” “开什么玩笑,我明面上就是你们大将军王府的一个丫鬟,有什么能耐。” 明雪晗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项天歌却是更加肯定的语气,“对啊,你是大将军王府的丫鬟。” “难不成他们要大将军王背黑锅。”明雪晗皱紧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项天歌点头,“我在东昌府三年,虽然失忆,但是他们完全可以说成是我装的。” “没道理啊,就算你在东昌府可是主持修建堤坝的人又不是。” “主持修建的虽不是我,但是负责监工的工部侍郎却出自项家军,还是我父亲的得力干将,也是本次随行护卫之一炭头的族兄。” “……”明雪晗被这一连串的关系给绕晕了。 纠结好一会,方迟疑着道:“我大概明白了,也就说龙江大坝是江州知府负责修建的,但是监工与大将军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就说在皇上看来,是你们项家势力帮派内的。到时皇上追究起来,他就可以说成是受你们大将军王府势力的胁迫。然后你们就成偷工减料,贪没建坝款项的主谋了。” 说着说着,明雪晗看着项天歌的神色,心头大惊,“不会真是这样的吧?” 第二百零九章 命犯太岁灾星照 第二百零九章 命犯太岁灾星照 项天歌点点头,“差不离,在周槐安赈灾的折子递上京时,江州知府也悄悄的写了密折进京。其中就提到大将军王府之人执意开闸,欲图摧毁大坝。” “这不明摆着跟人说,我们想毁灭证据吗?”明雪晗忿忿道。 “对,如果大坝被冲毁,偷工减料的证据也就没有了。” “可是我们要开的闸又不是龙江的。”明雪晗又不解了。 项天歌叹一口气,“天高皇帝地远,皇上又不可能亲自来江南巡察,还不是由着那些近臣胡说。皇上年事渐高,本就多疑。我父亲威望颇高,他本就忌惮。故而不管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会疑上我父亲。” “那……”明雪晗直叹伴君如伴虎。 项天歌歉意的望着她,“如今治水患的大功臣成了你,也等于是大将军王府的功劳,届时即使皇上问责,也能借百姓之口,给我们一个功过相抵的机会。” 说到此,他眸中歉意更深,不安道:“娘子,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处在风口浪尖了。” “什么风口浪尖,我这债多不压身嘛。”明雪晗无所谓的笑笑。 心下却是呜呼哀哉。 天知道,自己只是想要过个太平日子,哪成想越过越不太平。 如今连皇上都扯进来了。 明雪晗直觉命犯太岁,灾星高照。 项天歌看着她苦恼的样子,眸色复杂到极点。 “娘子,你一定会没事的!”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道。 明雪晗无奈的叹息。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无力改变。 好在天放晴了,不过两天便离开了江州城。 看着码头上渐渐远去,热情挥手的百姓们。 明雪晗总算松一口气,“天,果然明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小宇笑眯眯道:“主子,你该习惯才是,今儿还只是这几个百姓,等你正式继任东陵王位,那就得接受整个东陵百姓的朝拜。就当预演了。” “去去去,谁要预演了。”明雪晗斜他一眼,没好气道:“赶紧去后舱看看马车腊肉什么的都好好的没,一会靠岸就得改陆路了。” “是,主子!”小宇如今也学乖了,不再敢叫她少主。 明雪晗站在船头,看着风和日丽的江景,遥望着东昌府的方向,却又是一阵怅惘。 “东昌府被淹了,也不知道铺子怎么样了?”她自语道。 萧正祺走过来,看了看身后,小声道:“丫头,趁着这次水患,我们已经成功的将一千多名老弱妇孺转移出来了。他们将会以新的身份在东昌府生活。” “嗯!”明雪晗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倒还好,多跑几趟腿就是,这次能够这么顺利,多亏了项韶。”萧正祺往正与项烨等人说话的项天歌看了一眼说道。 “项大哥?”明雪晗愕然。 “是啊,他是如何聪明的人,那五百善水勇士的来历又岂能逃过他的眼睛。所以我也就没有隐瞒,直接跟他说是蓝朝沁给的。 但是蓝朝沁有个条件,那就是将溶洞里的老弱妇孺转移出来。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如今他们都已到达东昌府居民安置点,只待东昌府水退,便可开始全新的生活。” “项大哥他……”明雪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正祺看着她,语重心长,“丫头,项韶虽然大周将军,但是对你确实是真心实意。所以,你千万不要被蓝朝沁那老家伙左右,一心做什么复国梦。” 他抬手按住她的肩头,眸光悠远又复杂,“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 也许是因为与明珠公主和丹霞公主的渊源,所以萧正祺在对待自己多了份亲情。 明雪晗感激他能够真正的为自己的人生着想。 对他也不自觉的更加信任。 而江州城发生的事自然一个细节不落的传到了京都。 京都城大到朝堂,小到内院皆炸开了锅。 “你说什么,那个贱婢又帮着世子解了江州水患!”玉华郡主听到探子来报,气的咬碎一口银牙。 “此女着实了得,先是以砍竹挖沟之后控制山火,后又提出烧砖盖房为失火村民解决了后顾之忧。近日又协助世子治理江州水患,如今江州城的百姓都直称她是女诸葛女菩萨,就连江州知府对她也敬仰有加。” “岂有此理,贱婢,就知道无事生非。”玉华郡主一掌拍在桌上。 却是拍得太过用力,纤纤玉指上长长的指甲被拍的当场折断,反扎进肉里。 疼得玉华郡主更加毛躁,抡起一边的熏炉便要砸。 那熏炉却正燃着香,滚烫的很。 这一抓,又是灼痛一片。 玉华郡主恼怒的抓狂,哇哇大叫,“啊,贱婢贱婢!” 她气的抓狂,再不敢去碰其他东西,刚好有个丫鬟经过,揪了发髻就连扇了十几个耳光。 那丫鬟却是吭声都不敢,任她打。 玉华郡主却更加火大,甩了甩抽得发麻的手,抓着那丫鬟的头发猛地将人往香炉撞去。 年轻的脸蛋撞进敞开的香炉内,瞬间被滚烫的香灰掩盖。 “啊!”丫鬟发出凄惨的叫声。 “叫叫,我让你叫……”玉华郡主还不解气,摁着那丫鬟的后脑勺又使在香炉里碾了碾。 那丫鬟挣扎着,叫的声音嘶哑的快喊不出来。 “郡主,项二夫人来了!”绿烟站在门口,像没看到门内那凄惨情景一样。 玉华郡主这才松开丫鬟的,又一脚将人踹到地上,“不长眼的东西!” 说罢理了理衣襟,又扶了扶发髻,确认没有不妥才迈着仪态万方的步伐走了出去。 那丫鬟摔在地上,却是哭也不敢哭。 直到玉华郡主走远了,绿烟才敢上前,一看那丫鬟满脸香灰了。 虽然眼睛保住了,但是鼻子嘴巴已经血肉模糊。 便是这样,她也只是打着抖不敢哭出声来。 “快去洗洗吧,这是玉容膏,我从郡主用过的瓶子里刮的一点点,你小心收着,以后就不要到前院来了!” 绿烟看了看丫鬟惨不忍睹的脸,到底是不忍心。 “嗯嗯……”丫鬟却是没有接那药膏,含糊着道了声谢,连滚带爬的走了。 玉容膏是郡主之物,虽然有修复容颜的奇效,但是她更怕被玉华郡主发现,到那时就不只毁一张脸了。 丫鬟一跑,整个屋子立马空荡起来。 绿烟环顾一圈,眸色暗了暗,收起药膏迈着小碎步往门外走。 还没走到院子,便听项二夫人欢天喜地的声音,对玉华郡主道:“玉华,恭喜恭喜啊,韶儿在江州治水有功,皇上龙心大悦,今已命了姚公公携封赏圣旨出城迎接。” 她笑的见牙不见眼,继续道:“皇上隆恩,就连随行的丫头也得了重赏呢。真真是我们王府的大喜事,我们得忙活起来,给韶儿接风洗尘,办庆功宴!” 这话一出,玉华郡主暗恨的似千虫撕咬着心口。 面上却不得不摆出喜庆的样子。 “是,那就有劳婶娘了。” “这事啊,婶娘自是要帮忙的。不过你们夫妻分别多日,有些事啊,也该你自己来才是。如此韶儿才能够领会你的一腔柔情啊。”项二夫人睨她一眼,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婶娘说的是,玉华记下了。”玉华郡主贤良淑德的福了福礼。 “好,那婶娘就先走了。”项二夫人亲切的拍拍她的手背,又领着仆妇丫鬟们热热闹闹的走了。 项二夫人一走,院子陡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玉华郡主的霉头。 庆功宴,好,那本郡主就好好的给各位庆庆功。 她眸子一眯,闪过恶毒之色。 第二百一十章 获封赏赐宫中行 第二百一十章 获封赏赐宫中行 另一边,又经过半月颠簸,明雪晗一行终于来到京都城外。 南边的天日日暴雨,到了北边却又日日暴晒。明雪晗这日靠在打开的马车窗边呼着热气,前方突地马蹄阵阵。 “圣旨到!”尖利的嗓音似一把大锯,将本就燥热的天气磨扯的更加让人焦躁不安。 圣旨?” 明雪晗直起身,看到前后左右的人全都下马跪地,也急忙下了马车。 小跑着来到车队前,刚要在人群的末尾处跪下,便听到那宣旨的太临尖着嗓子道:“项韶、项烨……小雪上前听旨。” 那太监说完一串人名之后突然提到明雪晗,她愣了下,然后发现前面的项天歌朝自己打眼色,急忙迈着小碎步跑上前,跪在他旁边。 那太监清了清嗓子,打开明黄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项府侍女小雪天资聪慧,治水有功,功在社稷,以彰其德,特赦其奴籍,赐其三进宅院一座,自立门户,另赐白银五百两,绢缎百匹。 大将军王世子教导有功,赐金如意一柄,白银一千两,其他有功随从各赏白银百两……钦此!” “谢主隆恩!” 明雪晗学着项天歌的动作接过圣旨,心下却忐忑不安。 大周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更不允女子干政,而自己作为一个侍女干政也就罢了,皇帝不罚反而大赏,并让自己自立门户。 在大周只有寡妇或者立誓自梳,终生不嫁女子方可自立门户。 难道大周皇帝要自己一辈子孤寡? 明雪晗百思不得其解,然圣旨已下,作为臣民也只有遵旨的份。 “你就是小雪?”正疑惑间,那太监一对精锐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明雪晗。 “小女子正是!”明雪晗垂眉低目的回道。 姚公公看着她,含笑点点头,道:“是个可人儿。咱家出宫之时,皇后娘娘特特嘱托,民间出了小雪姑娘这样一个奇女子,可得亲眼见见。小雪姑娘,起身跟咱家走吧。” “啊?进宫?”明雪晗心下打了个突。 “皇后娘娘召见,那是多少名门淑媛诰命夫人亦不常有的荣幸,还不快谢恩?” “是,谢皇后娘娘恩典。”明雪晗急忙又跪地拜了三拜。 起身之后看看身上又说:“公公,小雪长途跋涉,风尘仆仆,邋遢不堪,可允小女子回府沐浴更衣再进宫?” 一旁的项天歌也附和道:“皇后娘娘金尊玉贵,小雪断不敢容颜不整,以污娘娘眼。” 姚公公却是摇头,“小雪姑娘放心,皇后娘娘体恤,特于清荷殿备下香汤供姑娘沐浴,保管一会,姑娘就是个香喷喷的美人儿。项世子,时辰不早了,可不能让娘娘等太久,咱家告辞!” 说罢拂尘一转,信步往来时的马车走去。 又有两个宫女走到明雪晗面前,恭声作了个请的动作,道:“小雪姑娘请!” 明雪晗看了看项天歌,后者眉心轻蹙点了点头。 圣旨懿旨都没有不从的道理。 明雪晗只得上了姚公公带来的马车往皇宫方向去。 项天歌也立即拉了匹马便要往皇宫赶,项府管家突地走上前来,“世子,王爷听闻世子回京,命小的在此恭候,请您务必马上回府,王爷有要事与您相商。” “告诉我父亲,办完事就回府!”说罢,也不等那管家回复,一夹马腹转眼便跑没影。 管家急的大喊大叫,项烨上前,一拍他的肩膀,吊儿郎当道:“管家,我等亦是奔波一路,府中可有备热汤好酒啊?” “自是有的,听闻诸位将军回府,府中下人一早便开始准备。” “那就带路吧,兄弟们,回府!” 项烨一声吆喝。 转头看到萧正祺,又打马上前,“萧前辈,你也先到府上小住些时日吧。” “也好,叨扰了。”萧正祺爽快应下。 皇宫的马车果然非同凡响,里头除了有软垫靠枕这些必备之物以外,竟然还有案几茶盏点心饮品。 其舒适度竟不输后世房车。 然而明雪晗却也只是看着,她知道在这世道行差踏错就会丢了小命。故而一路上虽然端庄得体的坐着了,眼角余光却一直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外面。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明雪晗抬眼往外看了看,已经到了皇宫的某个小门。姚公公与守门御林军说了几句,马车便穿过门,又一路弯弯绕绕最终停在一座飘着荷香的宫殿内。 “小雪姑娘,这就是清荷殿,乃是宫中唯一一眼温泉,具有涤髓洗精之效。只有宫中的贵人们方可享用,姑娘真是天大的福份。”姚公公指了指大殿说道。 “小雪惶恐,不敢污了贵人们的汤池,还请公公另备普通清水。”明雪晗忙不迭地说道。 姚公公却是摇头,“皇后娘娘赏赐,姑娘受得受不得都得受。咱家告辞,姑娘慢慢享用。” 说罢,姚公公一甩拂尘转身离去。 明雪晗还想叫住他,又有两个宫女上前,恭身道:“姑娘,里面请!” 既来之则安之吧。 明雪晗走进大殿里面,甫一进便见水汽缭绕,汉白玉砌成的汤池在这水雾之中若隐若现,粉白荷花飘浮其中,清香随着水雾弥漫。 又有各式精巧楼阁水榭,美伦美奂仿似仙境。 明雪晗心下更是疑惑。 在这些贵人们眼里,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婢女,即便现在有治水之功,获了嘉奖,却也还是个平民女子。 这般低微的身份凭什么与宫中贵人共享温泉。 皇后贵为国母,万不可能自降身份,那又凭什么抬举自己。 她抬举的是自己背后的大将军王府? 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笼络大臣也太愚蠢了些? 明雪晗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 她一边想一边飞快的洗浴,不多时便将自己收拾妥当。 那宫女又将她带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明雪晗瞧着镜中的自己,因为戴着面具,瞧着也只是五官端正,即使经过宫女的巧手打扮也只是鲜艳几分,与美人是沾不着边的。 万一不行,大不了换张面具另谋生路呗。 明雪晗这样一想,倒也不那么忐忑了。 “姑娘,请移步秀坤宫!” 宫女给她梳妆好之后,又有两个小太监抬了一顶步辇来。 纵使不知道皇宫里的规矩,通过前世那些电视剧也知道皇宫大内,除了高位分的嫔妃和皇上,其他人,就是大臣们进了宫也得步行。 皇后娘娘却让自己坐步辇,这待遇好的是不是过分了。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明雪晗心里愈发的不踏实。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姑娘请!”服侍左右的几个宫女却执意要她坐。 明雪晗犹豫一会,这才抬脚上了步辇。 好在皇宫大内,没有人敢乱走动,因此从清荷殿到秀坤宫这一路只遇到一群走起路来目不斜视的御林军。 倒也免了被围观的尴尬。 又是一刻多钟,步辇终于停在了一座雕梁画柜,飞檐翘角恢宏宫殿前。 大门之上秀坤宫三个字苍劲有力,一见便知出自大家之手。 明雪晗扫了一眼,便快速的垂首低目,端端的站在大殿外。 又过一会,才有宫女出来,“皇后娘娘让你进去,跟我来吧。娘娘喜欢安静,记得一会见了娘娘切不可大声喧哗。” “是!”明雪晗恭声应下。 穿过一座花团簇的园子,终于又来到一座华丽大宅前。 “皇后娘娘,小雪姑娘来了!”领着自己进来的宫女对着门内恭声说道。 “进来吧!”随后里面传来一个沉着的女声。 听起来似乎已经不年轻。 明雪晗未作多想,迈着小碎步进到门里,对着尊位端端的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民女小雪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呵,千岁,那不过是说来骗人的。老婆子只怕百岁都活不过。”明雪晗话一完,那宝座之上的皇后娘娘竟然自嘲。 明雪晗更是不解,却也不敢多话。 “抬起头来!”狐疑间,皇后突地又沉声发话。 明雪晗老老实实的抬头,眸子却依旧低垂,看着丹樨边缘描绘的金色回纹。 “看着本宫!”皇后命令着,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明雪晗稍作迟疑便抬起眼,直视向皇后。 四目相对的霎那,明雪晗明显的感觉到皇后的眼中有一丝失望,随后又如释重负一般。 皇后娘娘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懒洋洋道:“长得还算周正,多大了?” “十七。”明雪晗垂下眸子应道。 “嗯,英雄出少年。”皇后放下杯子,又点点头,颇有威仪的模样再道:“想不到项鼎那个粗性子竟能教出这般聪慧丫头。对了,大将军王还教你些什么?” 听这语气,似乎与大将军王还挺熟络。 也对,当今皇上皇后乃是少年夫妻,年轻征战沙场,少不得与大将军王并肩作战,自也结下深厚交情。 如此来看,难道这位皇后娘娘真的只是卖大将军王一个人情,所以厚待自己? 但又听说帝后年轻时虽是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但是皇帝登基之后,便纳了一个又一个妃嫔,伤了的皇后的心。 再后来皇后唯一的亲生儿子死了,这帝后之间的情分也就淡了。 明雪晗心下思绪万千,面上却依旧恭恭敬敬。 “回皇后娘娘,大将军王只教了读书认字。民女自个喜欢山川地理民间志怪,故学了些旁门左道,今也是赶巧了,再有众人同心协力方治了水患。” “倒是个不骄不躁的性子,今皇上已允你脱了奴籍,往后便是自由身,可有打算?” 皇后含笑点点头,似乎非常欣赏明雪晗的样子。 明雪晗却不敢这样想,忙地跪在地上,感恩戴德道:“谢皇后娘娘关心,民女有此造化,全赖皇上皇后厚待、大将军王教导有方,民女不敢擅作主张。” “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只是你一身才学又入不得仕途倒是可惜了,不如以后就在本宫身边做个管事宫女,虽说不能与男子一般在前朝指点江山,却也能为后宫出谋效力。” “官事宫女?”明雪晗愕然。 大周女子不得入前朝议政,但在后宫因为住着的都是嫔妃,故而大小管事皆为女子,且享朝廷奉禄。 官阶最高的尚宫大人乃二品官阶,最低阶的管事宫女亦有七品。 这……是要给自己当女官? 皇后颔了颔首,又道:“你通读百书,博闻广识,在宫中当个管事,倒也学以致用。” 人家只想做个腊肉腌笋的生意,当个小富即康的商女,没想入仕当官啊。 还是在皇宫里…… 她一想到前世宫斗剧中那些惨绝人寰的剧情,还有各种见不得关的手段,就心底发寒。 明雪晗心底一万个不愿意,正绞尽脑汁的琢磨拒绝之话。 一旁立着的宫女却喜滋滋道:“小雪,皇后娘娘恩典,还愣着做什么,快磕头谢恩啊!” 恩典? 确定不是崔命符吗? 明雪晗想拒绝,只是听了宫女的话也明白过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不是死,而是给你当官,要是拒绝,那就是给脸不要脸,让皇后娘娘的面子往哪搁。 活腻的才敢拒绝。 “是!”明雪晗答应一声,又行了个大礼,道:“谢皇后娘娘恩典,民女定尽忠职守,不负娘娘厚望。” “嗯!晚些本官便将授官懿旨传去大将军王府,你也先回吧。”说着又转眸对一旁的宫女道:“琉璃,去尚礼局挑两个伶俐的嬷嬷,让小雪姑娘一并带回府,学学宫规。” “是,皇后娘娘!”那宫女应声退下。 皇后又问了明雪晗些无话,像是拉家常一般,态度十分的亲切。 明雪晗心下忐忑,面上却好声答了。 又过一刻钟的光景,皇后终于道一声:“乏了!”便放明雪晗出宫。 明雪晗浑浑沌沌,感觉这一趟似做梦一般,直到出了宫门,看到在那宫门前翘首盼望的项天歌,她恍的回神, 绷紧的心神也蓦地松开,鼻尖酸涩的险些落下泪来。 “琉璃姑姑!”项天歌看她一眼,对着一旁的琉璃拱拱道。 “世子真是体恤下人,这是怕我们吃了小雪姑娘嘛,在这巴巴的等着。”琉璃竟打趣起项天歌。 后者神色肃穆,也不多做解释,“琉璃姑姑说笑了。” 琉璃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抬了抬眉道:“罢了,外头的事,皇后娘娘也不想多管,只这丫头是个伶俐的,隧留在身边逗个闷。先领回去学学规矩,下个月再进宫领事吧。” “是,多谢琉璃姑姑提点!”项天歌恭声应下。 琉璃笑笑便转身回了皇宫。 项天歌看一眼明雪晗,眸色复杂,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将她送上马车,便一言不发的往大将军王府走。 明雪晗心中七上八下,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就与皇后扯上了关系。 尤其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往后别说做生意,就是人身自由都受了限,万一得罪哪路神仙还有可能小命不保。 她是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这个皇宫不能进。 正兀自伤神,马车猛地颠了下,明雪晗一个不慎直直的往前跌去。 咣! 兵器相交的刺耳声响,传进耳中。 不会吧,又来刺客!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条大河波浪宽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条大河波浪宽 明雪晗抓住车厢免强稳住身形,探头一看,那刺客竟是陈方。 他挥着长剑,直刺斜撩,招式凌厉,记记杀招。 项天歌却只是一味闪躲。落在陈方眼里,倒显得项天歌有意挑衅,更是怒不可遏。 “项韶,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杀了你!” 陈方边打边骂,举起长剑就朝项天歌的胸口刺去。这一剑,拼尽了全力。 哪怕明知道项天歌的实力,明雪晗仍看的心惊肉跳。 她冲出去,大喊:“陈方,你干什么!” “你就是项韶的新欢!我杀了你!”陈方眸子一眯,长剑方向一转就朝明雪晗刺来。 他速度极快,明雪晗本就站在车辕上,并不稳当。 这一刺,她吓的脚下打滑,身子一歪往地上栽去。 那指着心窝而来的长剑也掉转方向直面门。 明雪晗吓的瞪大眼睛,甚至忘了即将摔倒的恐惧。 千钧一发之际,项天歌似游龙,唰地蹿到马车底下,以身体为垫接住明雪晗,同时长剑一挥,挡开陈方的剑。 这一挡用尽全力,陈方被震的胳膊发麻。再定睛一看,项天歌已经抱着那女人站起来,神态亲呢,满眼关爱。 陈方火冒三丈,“项韶,你竟然还护着这个女人!你对得起明雪晗嘛,她现在下落不明,你不想办法找人,竟然还跟这个女人卿卿我我!” 陈方怒不可歇,骂着便又要挥剑杀向了项天歌。 明雪晗讶异不已,没有想到陈方喊打喊杀的竟是为了自己出头。 只是旁边还有皇后派来的人,不好亮明身份。 “陈方住手!这里是京都,你要在天子脚下行凶杀人嘛?!”明雪晗怒斥。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敢用皇上来压本世子。别以为现在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本世子就怕了你。告诉你,敢背叛我雪晗妹子,本世子照杀不误!” 说罢,眸光一凛,手腕一翻,再次杀上来。 项天歌揽着明雪晗拔地而起,避开这凌厉一招。 “陈方!”明雪晗怒喊一声,忽地计上心来,喊道:“一条大河波浪宽!” 陈方挥剑斩杀的手一顿,目光复杂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回望着他,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陈世子,你误会我和项世子了,我只是大将军王的侍女小雪,与项世子亲近些,也是因为东昌府这一路风雨同行的患难之情。” 明雪晗见陈方不那么冲动了,看着他的眼睛落落大方道。 “至于你说的那位明雪晗,我们这次去东昌府就是为了找她,世子绝对不像您想的那样忘恩负义。还请陈世子体恤!” 说罢,她朝陈方屈了屈膝,盈盈行了一礼。 陈方牢牢的看着她,好一会,“好吧,姑姐信你一次。” 眸光一转,犀利的看向项天歌,恨恨道:“本世子也把话撂这,明雪晗是我陈方的义妹,你若是背叛她,让她受伤,我定饶不了你!” 说罢,说着,剑尖一转,唰地一声入鞘。 而后顺从的跟在队伍旁边。 明雪晗回到车上,马车再次启程往大将军王府赶。 待他们到时,大将军王府已经张灯结彩,吹锣打鼓的热闹起来。 原来传皇后懿旨的太监已经到过了。 久不热闹的大将军王府一下子接了两道旨意,赏赐更是如流水般的往府里搬。 王府上下不管内心作何感想,这面上却都是喜气洋洋。 看到项天歌和明雪晗回来,大将军王亲自举家相迎。 “哈哈,好,韶儿此行果不负为父所望,还有小雪,真不愧是我大将军王的人,长脸!” 大将军王爽朗的笑声比锣鼓还要响亮,直引得所有人跟着笑。 “二位嬷嬷里边请!”大将军王又对两个司仪宫女客气的说道。 “大将军王请!”两嬷嬷受宠若惊,忙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再往大门走去。 在大将军王的带领下,明雪晗与项天歌似众星捧月一般被迎进了府里。 玉华郡主看着就连小小侍女也能得到大将军王府众人的追捧,而自己高贵的郡主却还得为他们操办庆功宴,就恨得巴不得将那侍女揪过来碎尸万段。 “玉华,别看了,韶儿已经回府了,一会等庆功宴结束,夫妻两个回到屋里慢慢看个够!”项二夫人打趣的说道。 这话落在普通夫妻耳里自是没有问题。 然,从始自终,项天歌就没进过玉华郡主的屋子,再听这话就是掏心挖肝的刺痛。 “玉华,年轻夫妻日子还长着呢,走吧!”项二夫人拉过她的手,亲亲热热的往屋里走。 玉华郡主转眸看着项二夫人,突然道:“婶娘,您不是说亲手做了一道雪参乌骨鸡给世子接风洗尘嘛,那汤熬了一整日,该是好了吧。” “好了好了,一会婶娘亲自端给韶儿喝。”项二夫人笑眯眯的,提起项天歌一脸慈母笑。 玉华郡主笑笑,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在大周男女不能同席,尤其是大户人家,男女席还得分院置办。但是作为操持内务的女主人,却可以前往前厅与客人稍作应酬,以示主家热情。 项二夫人管家这么多年,又是项鼎胞弟媳妇,自是可以女主人身份去往前厅的。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之时,她便捧着一盅雪参乌骨鸡去到了前厅。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敝府的庆功宴,为韶儿接风洗尘。妾身熬了一锅雪参乌骨鸡,足足熬了一天一夜,雪参乌骨鸡已钝化,入口即融,老少咸宜。乌骨鸡虽然大补,雪参却有滋阴润燥补气养精之效,故而夏季食用亦不会上火。诸位尝尝!” 说着面向一转,从丫鬟捧着的托盘中端起一碗用白玉盅装着的汤,对项天歌道:“韶儿,这一盅是给你的,知道你不爱吃带骨头的,这一盅婶娘特意选了脆骨熬制,尝尝!” 她言笑晏晏,将汤盅递到项天歌面前。 项天歌是不待见项二夫人的,但是迄今为止,项二夫人也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故而项天歌也没想为难她,接过汤盅一饮而尽,也算给足了她面子。 项二夫人倒是愣了愣,她以为项天歌怎么地也会推辞一番,甚至在心下还准备劝词。却没想到,他如此爽快,这倒让项二夫人有些受宠若惊。 大将军王年纪大了,项天歌也成家立业,更何况他的妻室还是金尊玉贵的郡主,按理这掌家之权早该交出去。 只是项家父子没有提起,项二夫人也就装傻不知。 然而,府中上下,乃至其他人家难免会有想法,觉得她是鹊占鸠巢。 但是他此刻如此承情,二话不说喝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汤品,便说明他的心底是敬重自己这个婶娘,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轻视自己。 思及此,项二夫人再看向项天歌,眼中的笑意都真切几分。 项天歌放下汤盅便又坐回席位。 不知是天太热,还是今日的酒吃多了些,项天歌坐了一会,便觉得十分闷热。 他眉头微蹙,对着众人道一声,“失陪。”便起身离席。 虽已是傍晚,太阳却依旧毒辣,暑气更像是刚出笼的包子,烫得人无所适从。 项天歌觉得更热了,胸口似有小猫在蹭一般,痒痒的难受。 他不自觉的又扯了扯衣领,烦躁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世子!”刚走到园子里,耳边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转眸一看,是外着绿色薄衫的女子,许是太热了,暑气蒸腾的那女子面容看起来都有些模糊。 只是这身水绿色却又瞧着十分清凉,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项天歌不自觉走近一步。 第二百一十三章 酒后失智不失心 第二百一十三章 酒后失智不失心 “世子,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女子靠了过来。 冰肌玉肌的身子,似冰块一般熨得人通体舒畅。 项天歌不自觉又靠近了些。 “世子,奴家扶您去歇歇吧。”绿衫女子纤纤玉臂揽在项天歌的背后,奋力的搀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娇小玲珑的女人在高大男子的身边,说是搀扶不如说是倚挂。 那纤纤玉臂,还有身子似冷血的蛇身一般倚挂在项天歌身上。 项天歌觉得胸口更加窒闷,而贴着女子皮肤的部位又无比舒畅。 他恨不得扒了这身衣裳,将整个身子贴向女子。 这个念头猛然浮现在脑子里了,项天歌吓了一跳。 怎会,我怎会突然想与女子肌肤相亲。 不对,不对…… 他猛地推开女子,抱着头用力的摇晃。 “世子,世子……”绿衫女子担心的唤他。 那隔着暑气的面容不停的眼前晃着晃着,渐渐的又清晰起来,竟是明雪晗。 “娘子!”他轻唤一声,猛地张开双臂将女子抱个满怀。 “娘子,我许是病了,难受得紧。”项天歌对着女子嘟嚷,语气像只邀宠的猫咪。 “夫君,你哪不舒服,让妾身给您揉揉。”绿衣女子伸出手便往他衣襟里探去。 冰冷的小手贴上滚烫的皮肤,带来惬意的凉爽。 “你不是我娘子!”项天歌却一把推开面前的女子,“你不是我娘子。” “夫君,你怎么了,我就是你娘子啊。” “你不是,我家娘子高风亮节,从不卑颜屈尊自唤妾身,说,你是谁!”项天歌刚想掐住女子咽喉,眼前又是一花,面前女子的面容又成了明雪晗的模样。 他拼命的眨着眼睛,晃着脑袋,想要看得再真切些。 却怎么看都是明雪晗。 而身体里那股焦躁窒闷感更加强烈,好似藏着一头猛兽,疯狂的想要撕开衣裳将眼前的女子拆吃入腹。 销魂散。 项天歌猛然意识到这点,转身狂奔。 “世子,世子……”那女子在身后大声呼喊。 又一挥手便有数个劲装男子紧步跟上。 另一边,明雪晗与女眷们在内院的席上吃酒。 比起前院男人们海饮豪喝,内院女眷就矜持多了。 个个浅酌慢饮,虽然作为今日的主角,明雪晗被诸位劝着多吃了几杯。但是这些果酒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要知道前世她在酒店做啤酒女郎时曾创下喝一整箱啤酒不醉的壮举,这些果酒度数虽然比啤酒要高些,但对明雪晗来说也没什么大碍。 就是看那些女眷们各种勾心斗角的谈话有些心累。 她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借口还要跟司仪嬷嬷学宫规,离开了席位。 明雪晗虽然受了封赏,又很快要进宫做皇后的管事宫女。 但是对于真正名门贵妇来说,她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女,今就算走了红运也是踩了狗屎运,所以听说她要离席,随便客套几句就算了。 明雪晗也明白自己的格格不入,所以一出了门便加快脚步往原先住的书房走去。 正走着,小白小黑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夫人,不好了,世子不见了!” “什么!?项大哥不见了,这在自己家里还能不见了?”明雪晗闻言,惊叫道。 小黑愧疚道:“半个时辰前,世子喝了些酒有些不舒服就要回院子,属下原本在后头跟着,突然看到树丛中有人鬼鬼祟祟的躲着,过去看了看,便就是这一会功夫,世子不见了。” “没有其他暗卫跟着吗?”明雪晗担心之余,双目紧张的四下张望。 小黑:“这是在府里,世子本身又武艺高强,故而只留了属下一个。” “王府就这么大,快叫人角角落落的都找一下。”明雪晗二话不说便要去找人。 小白一把拉住她,“这不太方便的,王府虽然不大,但是很多地方都住着女眷。世子是外男人,若是大肆寻找,万一是在其他女……” 小白欲言又止。 明雪晗却也听懂了。 项天歌是王府的主子,又喝了酒,也许真在哪个侍女房中。 “小白,你不要胡说。”小黑却是瞪一眼小白,转头又对明雪晗道:“夫人,属下跟着世子这么多年,最清楚他的脾性,便是烂醉如泥也不可能随便进丫头房。” 他笑笑,又道:“就怕他真喝醉了,随便找个地歇着,被那些一心想爬主子床的丫头们利用。所以,我们还是悄悄的找为好。” 这还不是说会酒后乱性睡丫鬟吗? 明雪晗暗自吐槽,面上却是不显,“既然要悄悄的找,那就赶紧吧。” 小黑点头:“那女眷那边就劳夫人了。我与小白与前院和下人院中找找。” “嗯,快去吧。” 明雪晗也不耽搁,抬脚就去往内院。 这王府说是不大,也只是相对皇宫来主。整个占地面积也有现代社会的一个中型住宅区区大,徒步走起来也着实废劲。 好在小宇一直在暗处,待到无人处便现身用轻功带着明雪晗找。 只是她找遍了内院也不曾看到项天歌,而天色渐渐暗下,再找下去就得打灯笼。 必定会惊动他人。 “少主,我看世子也丢不了,他武功那么高又是在他自己家里,肯定丢不了。”小宇安慰她道。 明雪晗却忧心忡忡,“小宇,你不知道这深宅大院里,看似阖家团圆齐乐融融,实际上藏了多少肮脏事。若只是在哪个丫鬟房里睡着了倒也罢了,就怕……” 明雪晗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经历过这么多次刺杀,她已经像个惊弓之鸟。 “这样吧,你去找小黑小白汇合,你们轻功好,在暗处再找找,我去找大将军王,如今只能请他帮忙了。” “是,少主!”小宇将明雪晗带回到大将军王所属的主院便离去了。 明雪晗找了个小厮问了下,说项鼎正与客人在书房喝茶。 便想着自己跑了一路汗流夹背的,不宜出现在客人面前,便折回到书房旁的跨院,准备换身衣服再去找大将军王。 事宜从权,她拿条帕子沾了些水胡乱的擦了擦汗,便要穿上干净衣服。 突地肩上一沉,随之后背整上个滚汤身子。 明雪晗回头一看,竟是项天歌,他满脸通红,似醒似醒的耷拉着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双手则似八爪鱼箍牢她的身子。 “项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啊,亏得我们好找!”明雪晗惊喜交加,转个身便要将他扶到床上去。 “怎么醉成这样,下回可得少喝点!”明雪晗也顾不得自己只穿了胸衣,半扶半抱着将他往床上挪。 项天歌猛地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明雪晗。 “喂,看什么看,还好意思看我,看你醉成这样,赶紧躺下,我去给你打水洗洗脸,还得告诉小黑小白你在我这里,别坑了他们又白费力气。” 明雪晗佯怒的瞪他,便要将他推到床上。 “娘子!”项天歌嘟嚷一声,猛地攫住她的双唇,用力的唇着。 “项大哥,你放开,我还有事……”明雪晗呜呜叫着抗拒,项天歌却猛地一个翻身,便将明雪晗压在了身下。 吻是狂风骤雨侵袭的明雪晗透不过气来,也从法抗拒。 第二百一十四章 私情曝光触众怒 第二百一十四章 私情曝光触众怒 他似水满为患的龙江,一旦开闸便势不可挡。 项天歌迫不及待甚至有些粗暴的侵入明雪晗。 明雪晗被压制的无法动弹,混乱间,她察觉到今日的项天歌有些不正常。 从前他便是再热切也会很小心,生怕弄疼自己,而今日他却有些粗暴。 “项大哥!”明雪晗终于挣开他的唇,出声唤他。 项天歌似找食的婴儿,闭着眼睛在她颈窝里乱拱。 “你……中药了?”明雪晗难以置信的低呼。 话未说完,又被他堵了唇。 明雪晗知道他中药了,再不反抗,反而小心的迎合着他。 两人似藤蔓一般紧紧的纠缠着。 许久之后,项天歌终于恢复神智看到怀中的人儿,眼眶通红,泪雾一片。 “娘子,娘子!”他如获至宝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 想起先前差点就将别的女子当作她,他便后怕的厉害。 “项大哥,没事了,没事了!”明雪晗温声安慰着。 “不过我们得快些起来了,小黑小白和小宇还在到处找你呢,得赶紧告诉他们你没事。” 虽然被折腾的筋疲力尽,但是想着还有正事,便硬撑着爬起来穿衣服。 却又被项天歌紧抱住。 “怎跟个孩子似的,好了,以后给你抱个够。现在真该起身了。”明雪晗拍拍他,项天歌莞尔。 突然觉得像个无礼讨糖的孩子,着实幼稚的很。 便松开了她,明雪晗急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只是项天歌的衣服在撕扯间烂的不成样了。 明雪晗摇头笑道:“算了,你还是先躺着吧,我去找小黑给你拿衣服。” 嗯! 项天歌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点点头,躺回到床上。 明雪晗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倒真是风含情水含笑,俏丽的紧。 不觉又有些好笑。 只一转眸瞧着那厚厚的被子,又觉不服:“不如你穿我的吧。” 二人身型虽然悬殊,但是古人服装宽大,项天歌穿自己的衣服即使不那么合身,却也能够敝体,总好过这样寸缕不着的缩在被窝里。 项天歌想要拒绝,明雪晗却已经速度极快的找出身深色长衫,“呶,这个给当个短打上衣却是妥的。” 说罢拿了衣裳便往他身上比划。 项天歌瞪着眼满脸抗拒。 “你就穿上吧,要不然得焐出痱子了。”明雪晗祈求的说道。 “求我我便穿。”项天歌倒是不排斥穿她的衣服,难得她肯放下戒备全身心的与自己一起,有些舍不得这愉悦的时光就这样结束。 故而赖皮了些。 “矫情的!”明雪晗白他一眼,含笑道:“好,求求你,世子爷,快穿上衣服吧。” “嗯……”项天歌眉毛一抬,张开手臂一副衣来伸手的大爷模样。 明雪晗也不恼,拿了衣服套在他胳膊上,刚要系上腰带。 门外却突地一阵兵慌马乱的脚步声。 “刺客在那!” 明雪晗一惊,下意识的缩进项天歌怀里,项天歌也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与此同时,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刺眼的光线乍然照进室内,同时还有几十双视线看将进来。 他们个个瞪大眼睛,跟见鬼一样的看着屋内的人。 还有几个御林军模样的高举着武器作势攻打的模样。 就好像屋内之人就是刺客一般。 “世子?!”待看清来人,他们面面相觑。 “今夜宫中出了刺客,我们一路追寻到了这里,抱歉!”御林军统领拱拱手便要退出。 “世子,您,您怎么在……”玉华郡主突地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满脸痛苦,语不成调的望着他们,泪水则像断了线的珠子自通红的眼眶里往下掉。 “郡主!” 绿烟扶住玉华郡主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不是小雪姑娘吗?”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现场突地安静下来,个个忿懑的瞪着他们,就连准备要退出的御林军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宫中来的司仪嬷嬷挤过人群,近前看到与项天歌抱在一处的明雪晗,面色一沉,厉声道: “贱婢,你前脚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后脚却爬上主子的床。阳奉阴违,藐视皇后娘娘,来人,把她押下,交慎刑司处置。” 明雪晗愕然,正疑惑自己与项天歌的私情怎么就与藐视皇后扯上关系,便有两个御林军人上前捉拿自己。 项天歌一反手将她护在身后,“谁敢在大将军王府造次!” “夫君,我知道你爱才心切,也知道您是吃醉酒不小心才到小雪房里来的。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未能照顾好夫君。”玉华郡主哭哭啼啼,姿态放得极低。 又说:“夫君若想纳个通房妾室,亦无不妥。只是小雪已应下了皇后娘娘的差事,便该守身如玉,一心为皇家效力,却与您……夫君,您不可护着她呀。” 明雪晗怔在当场。 这进了宫的女人无论老少就都是皇上的女人,若无皇上皇后指婚便不得有私情,若无出宫令,又无圣宠,就只能一辈子老死在宫中。 自己虽还未进宫,但是懿旨已下,已经是宫里的女人。 却被众人撞破私情,确实犯了宫规。 想到这此,明雪晗猛地退开,与项天歌划清界线。 不想,他长臂一伸又将她揽进怀中,面对众人掷地有声道: “谁说是她不守身如玉的?是本世子心仪小雪良久,蛮横霸占,小雪不敌只得屈从,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也该问罪本世子。” “韶儿!” “夫君!” 闻讯赶来大将军王与玉华郡主一齐失声惊呼。 众人也皆不敢相信的看着项天歌。 这得多糊涂才会主动揽罪,难道他就不知道抗旨不尊藐视君上是要杀头的大罪吗? “好你个狐媚子,竟敢媚惑主上,来人,将这狐媚惑主藐视皇后娘娘的贱婢拿下!”玉华郡主适机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明雪晗身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此女相貌平平,何德何能令项世子垂青,定是使了什么妖术迷了世子心智。” “就是,把她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众人你一言一语,不管是抱着何居心,都将脏水往明雪晗身上泼。 而御林君已经摆开拿人架式。 项天歌死死的护着明雪晗。 他武艺高强,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物,眼见进入僵局。 大将军王突然地大喊一声,“韶儿,事已至此,你越是护着她,越是害了她啊!” 他痛心疾首,忧心忡忡道:“当务之急,是速速面见皇上皇后求情,许能保她一命。” 项天歌护着明雪晗的手一顿,眸光复杂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看着他,却是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项大哥,你就算能杀光这屋内的所有人,又怎么杀得光大周的千军万马。大将军王说的对,进宫求情许能救我一命。放手吧。” 她推开项天歌,转身面向御林军。 “是我勾引的世子,是我抗旨不遵,与世子无光。”她束手就擒。 项天歌想要抓住她,却是被大将军王隔开,“韶儿,赶紧进宫求情才是正道。” 明雪晗转头冲项天歌微微一笑,“去吧,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项天歌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衣袖自指尖滑落,挺直的背影渐渐走向御林军。 他不敢想,她离开了视线会遇到怎样的遭遇,更害怕想那些人会不会等不到慎刑司的审判就先要了她的命。 这个京都城有多少人是要她的命的。 “回来!”项天歌嘶吼一声,不顾一切的扑向明雪晗。“我说过,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就算进宫求情也要带上你。” “世子!”玉华郡主美目中划过阴狠痛苦的神色。 “韶儿!”大将军王亦是不敢相认,他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不顾一切。 “敬酒不吃吃罚酒,项世子,对不住了!”御林军摆开架式,便要杀向明雪晗。 “谁敢伤害郡主,本侯要他人头落地!” 上空突然响起雷鸣般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个颀长身影似天神般从天而降,立在御林军面前。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周皇帝亲外孙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周皇帝亲外孙 “萧大叔!你怎么来了,不关你的事,走啊!”明雪晗看清来人,急的大喊。 萧正祺回眸一笑,“丫头,有义气!” “你就是刺客!”御林军眸光一狠,“拿下!” “住手!”大将军王突然厉喝道。 “王爷?”众人不解的看他。 大将军王却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萧正祺。 忽又瞠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出声,“你……你是南昭安远侯萧正祺。” 萧正祺在大周京都呆了十几年,大周稍年长些的权贵自是认识他的。 听大将军王这一喊,纷纷凝了神看他。不由的齐齐面了面色。 “南昭安远侯?你偷进我大周皇宫意欲何为?”御林军统领面色更加肃杀。 “自是探望老朋友。”萧正祺一拂袖理所当然道。 “老朋友?哼,我看你根本是图谋不轨。”御林军统领往后退一步,“放箭,格杀勿论!” “想杀我?你们还没那个本事。”萧正祺不屑的冷笑,“只是若伤了郡主,大周皇帝便是要你们全家陪葬都不够。” 他眸光蓦地发冷,寒光四射。 “郡主?”大将军王疑惑的看向明雪晗,“难道小雪是,是南昭的郡主。” 若是他国郡主在大周被打杀了,那确实会挑起两国纷争,届时皇帝为了息事宁人,也只能让这御林罪赔罪。 “不仅仅是我南昭皇室血脉,也是你们大周皇帝的亲外孙女。” “什么?!”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 “她是丹霞公主的女儿,这怎么可能?丹霞公主十七年前就失踪了……她去了南昭?” 大将军王不敢相信的问道。 “她死了。”萧正祺冷冷转眸,环视一圈,“现在你们还要拿她问罪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应答。 “萧侯爷,丹霞公主已死,谁能证明此女就是她的女儿,莫不是你要为这女子开罪信口胡扯的。”一直在旁看戏的贤王忽地走上前来。 “丹霞公主离京之时刚刚及笄,此女瞧着亦有十六七岁,莫不是公主离京之时就已怀有身孕。哼,荒唐,我大周公主岂是那不知廉耻之人。” 贤王似抓住了萧正祺说谎的铁证,沉下脸道。 萧正祺看他一眼,来到明雪晗面前,在她下颌一摸,那层人皮面便掉了下来,露出她的真容。 “明珠!”贤王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大将军王京是吃惊的盯着明雪晗的脸。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明雪晗的真容,但是因为从前从未往别处想,此时听到贤王的惊呼声,再定睛瞧着明雪晗,只觉这张脸简直是明珠公主的翻版。 只是明珠公主雪肤红唇贵气天成,更为明艳。而眼前的女子肤色微黑,略显粗糙,更为质朴。 但是五官却极为相似,尤其是眼睛,灿若寒星,真真是东海明珠一般美丽。 “人有相似,你找个与明珠公主略为相像的女人出来,就能证明他们有关系吗?”贤王定下神来,再次驳斥。 “若这还不错。那你们再看一看。”萧正祺一掌拍在明雪晗的肩上。 明雪晗只觉肩头一阵滚烫,似有源源不绝的热源注入体内,整个身子也跟着滚烫起来。 同时,肩后隐隐发出红光,渐渐明亮,直照夜空。 一个由红光形成的精卫鸟浮于空中,展翅腾飞的模样栩栩如生。 明雪晗回首仰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精卫鸟。 脑中一阵电光火石似有什么面面快速的飞过脑际,却是速度太快,根本不给她看清的机会,便消逝在脑海中。 “这,是东陵皇族的标记!”大将军王率先惊呼出声。 “这是以南昭秘巫术刺入她体内的。此秘巫术只有南昭皇族中人才可修习,便是本侯亦无资格。”萧正祺眸光沉痛,遥望夜空。 无比哀痛道:“彼时明珠公主遭人诬陷,丹霞公主一路遭到追杀,最后为一山民所救,看破权谋争斗,本想隐居山中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却不想,天妒红颜,产下双生之后久病不起。大概是担心死后子女无依无靠,才在亲生女儿的身体里刺下东陵皇族印记,希望有朝一日,子女能与亲族相认,得到亲族的庇护。” “这样说来,她,还真是丹霞公主的女儿,皇上的外孙女。”大将军王惊叹道。 突地又想起什么,扭头对管家道:“速去备马,韶儿,你也带小雪下去收拾妥当,我们速速进宫。” “是,父亲。”项天歌揽过明雪晗直朝自己的院子掠去。 大将军王又对萧正祺道:“侯爷,还请您随本王同去。” “这是自然。”萧正祺点了点头。 大将军王一番安排,其他人自也不敢多言,除了贤王玉华郡主这些高品阶的一同进了宫,其他人都被请出府各回各家了。 终于离开虎视耽耽的包围圈,明雪晗虚脱般的坐在榻上了,身子筛糠似的抖着。 “项大哥,萧大叔说的不对,我,我不是大周皇帝的孙女。大周皇帝是知道的,他看到我会杀了我的,你也会被连累,项大哥,怎么办?” 明雪晗急的哭起来。 “你就是大周皇帝的亲外孙女。既然萧正祺敢当众提出来,他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项天歌安慰着她。 明雪晗却更加慌了,“他亲口告诉过我,明珠公主是怀着前朝太子的孩子嫁给大周皇帝的,大周皇帝一开始就知道,他知道的,他已经害死明珠公司和我娘,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别怕,我在这里,娘子,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对于她的身世,项天歌早已知道。他也一直在筹划能够让她全身而退的法子,却没有想到萧正祺这么快当众捅破。 此举亦打的他措手不及。 但是这些不安只能自己咽下,不敢向明雪晗透露一丝丝。 “有什么可担心的,除非大周皇帝不想要那个皇帝宝座了。”萧正祺走进来,金刀大马的往旁边一坐。 看着哭成泪人的明雪晗颇为不屑。 “何出此言?”项天歌疑惑的看他。 萧正祺斜他一眼,不悦道:“哎,项韶,我说这丫头没见识,你好歹也是大将军王世子,南征北战的将军,怎么这点道理都看不破。” 项天歌看着他,突地脑中灵光一闪,“啊,我明白了。” “娘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皇上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他喜上眉梢,语气已浑无刚刚的沮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滴血认亲出差错 第二百一十六章 滴血认亲出差错 金壁辉煌灯火通明的宫殿内,明雪晗与项天歌等人恭恭敬敬的跪在高台之下了。 静静的等侯高高在上的帝王发落。 大周皇帝似寺庙大雄宝殿上的佛祖,无喜无怒,满目威仪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大气不敢出,垂首低目,屏息凝神,尽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丹霞的女儿?”良久之后,大周皇帝缓缓出声,似乎在极力的克制什么。 也许是杀意吧。 萧正祺亲口告诉过自己,丹霞公主乃是明珠公主与前朝太子的骨肉。 根本不是大周皇帝的女儿。 如今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不能挑明,岂能没有杀意? 必须想个办法,减少他对自己的敌意,至少不那么在乎自己的存在。 明雪晗抬起头,一脸懵懂天真的看着高台之上的大周皇帝。 “可能是吧,民女并未见过生母,自小由父亲养育。”她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期盼的对大周皇帝说:“萧大叔说您是我的外祖父,是真的吗?我和弟弟真的又有家人了吗?” 少女天真懵懂的模样,落在久居高位的人眼中,便是蠢拙。 “你觉得呢?”大周皇帝不答反问。 “民女不知。”她老实的摇头。 转头又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正祺,“但是萧大叔说他是看着我母亲长大的,还说我长得有几分像外祖母。还在我背后发现了外祖母母族印记,想来是没错的。” “只是……”明雪晗歪着头,十分困惑。 “只是什么?”大周皇帝眯了眯眼,不怒自威。 明雪晗偏着头,“山野里流传个笑话,说一男一女吵架,男的说我能知道自己未来孩子姓什么,你就不一定了。女子不服,道:我能确定未来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你就不一定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色变。 高台上的大周皇帝也猛地沉下脸,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寞。 知晓真相的项天歌与萧正祺更是惊恐的看着她。 明雪晗却依旧无辜又企盼的看着皇帝。 “放肆!竟敢在圣上面前满口胡言。”太监总管姚公公厉声喝斥。 明雪晗眨着眼睛,纳纳道:“民女没有胡说,山野粗人确实这样互骂的。再说我身上只有母族的印记,当然也会能确认我娘的身份。也许她只是东陵人,并非皇上的公主呢?” 说罢,她两眼澄亮的看着台上之人。 这真是一个将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生死拷问。 “皇上,民女话虽粗鄙,道理却不失为真。孩子是母亲掉下来的肉,自然是能确定亲生与否。民女以为,不如滴血认亲,如此,便可确认民女是不是您的外孙女。” “滴血认亲?”皇上眸光死死的看着明雪晗。 “民女出自山野,当然希望有些富贵亲戚得以依靠,却也不敢冒认皇亲国戚。”明雪晗这话十分坦诚,但在皇帝看来是不怕死的愚蠢。 更是即将名誉扫地的威胁。 滴血认亲? 这山野女子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要他堂堂一国皇帝当众证实自己窃国篡权吗? 皇帝依旧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明雪晗。 杀意尽显。 “大周皇帝陛下,其实你迟迟不能确认明雪晗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无外乎还是在意当年萧某与明珠公主的那段传闻?”萧正祺忽地上前一步,胸襟坦荡。 眸光一转,又对众人道:“你们不就是怀疑萧某与明珠公主有染吗?萧某在此便与明雪晗滴血认亲,还明珠公主清白!也好让皇帝陛下放下芥蒂。” 明雪晗瞧一眼萧正祺,笃信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进宫之前便商议好的,如果皇帝非常干脆的认下自己,那便万事大吉,如果皇帝仍有顾虑,便由萧正祺提出当年与明珠公主的绯闻,以滴血认亲的结果使得大周皇帝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亲他亲孙女。 同时也能够真正的为冤死的明珠公主证明清白。 后世科学证明滴血认亲根本不准,无论亲生或者非亲生,都有可能相融,也有可能不融。 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测试过,她与萧正祺的血正是不相融的。 故而才敢肯定的提出这一建议。 “皇上,萧侯所言极是,若证实此女与萧侯无血亲关系,那便说明她就是我们大周的皇室血脉,也为十七年前皇贵妃娘娘那桩冤案画下完美句号,娘娘泉下有知亦能安息了。” 贤王眸光一转,突然站出来说道。 明雪晗有些奇怪,这个贤王为何突然站出来说话。 难道说他知道什么? 目的何在? 明雪晗眼角余光打量一眼贤王,后者嘴角微勾,似有奸计。 “好,那就依贤王所言,传太医院院士,给南昭安远侯与明雪晗滴血认亲。”大周皇帝一锤定音。 不一会太医院院士便到了。 明雪晗与萧正祺各取一滴血滴在装着清水的白瓷碗中。 两滴暗红色的鲜血飘飘悠悠向碗底沉去,明雪晗看着正要暗松一口气,不想到临近碗底之时,两滴血忽地散开,融为一体。 “啊,她真是萧侯的骨血。”贤王惊叫一声,而后大退一步。 大周皇帝也沉下脸,杀气不再掩饰的散发。 门外恭侯的御林军冲进殿内,张弓搭箭直指殿中的萧正祺与明雪晗。 “好你个登徒子,竟敢玷污我朝皇贵妃,万箭刺死。”贤王怒指萧正祺,厉声怒斥。 原来他的打算在这里,难怪刚刚要附和滴血认亲的提议。 而这些御林军也似早有准备,知道萧正祺武艺高强所以备弓在手。 “萧正祺,朕念你为南昭王侯,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敢唆使自己的骨肉妄图乱我皇室血脉,搅我朝纲。朕再容不得你!来人,放箭,生死不论!” 大周皇帝一声令下,御林军便要放箭。 “慢着!”项天歌突地拔地而起,一口咬破指尖,滴血入碗。 他的血也迅速蔓延,与明雪晗和萧正祺的血融在一起。 “皇上,这碗水有问题!”滴完,项天歌一个转身面朝皇帝跪下道。 大将军王见状,紧步上前,也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碗中,他的血也融了。 “皇上,此事需得再议。”大将军王也跟着劝道。 “连景蓬,怎么回事?”大周皇帝雷霆震怒。 大医院院士连景蓬吓的手一抖,沾水尝了一口,面色大变匍匐跪地,“皇上,臣,臣有罪了,臣有眼无珠竟不知水中被人动了手脚。臣罪该万死!” 大周皇帝面色肃杀,狠道:“姚谦润,你亲自去取碗井水,切记,把碗给朕里里外外洗干净了。” “皇上,臣妾以为有关大周皇室血脉正统,还得皇上您亲自与明雪晗滴血认亲为准。”皇后娘娘突地出现在殿门外。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认祖归宗成公主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认祖归宗成公主 亲自滴血认亲?! 大周皇帝面色大变,虎目圆睁的看着进来的皇后。 明雪晗、项天歌与萧正祺等人也慌了下,甚至忘了尊卑之仪,怔怔的直面望向皇后。 皇后面向皇帝,福了福礼,起身不卑不亢道:“十七年前,有人指摘皇贵妃与人有染,产下丹霞公主。最后死于冷宫之中。 皇上念及旧情,事后未再追究,还追封了皇贵妃为文慈皇后。然而丹霞身世仍是个未解之谜,其女亦百受诟病。既如此,皇上何不亲自滴血认亲,亦告慰泉下冤灵。” “皇后娘娘此话虽不假,然皇上龙体尊贵,岂能随意损伤。”贤王不赞成道。 皇后眸光一扫,凤仪威严,“皇贵妃为此连命都丢了,皇上就不能为她舍一滴血吗?” “皇上,请您亲自与明雪晗滴血认亲。”皇后行下大礼跪地恳求。 瞧这阵势,是非要明雪晗与皇帝滴血认亲不可。 虽然滴血认亲不准,但万一自己与皇帝的血不融呢。 岂不要人头落地。 项天歌悄悄的的握住她的手。 明雪晗看向他,后者微微颔首,手握得更紧了。 她知道,他是想告诉自己,有他在一定会守护自己。 “好,朕便亲自滴血认亲,假若此女非我皇室血脉,那便怪不得朕不念旧情。” “谢皇上!秋琴,上清水!”皇后面上大喜,转头对门外扬声道。 话落,皇后的大宫女便捧着清水走殿来。 “此水乃是御花园中花间晨露,此碗由西域冰玉所制,二者洁净无暇。连景蓬,你也再验验,有无问题?”皇后又对一旁的太医院院士说道。 “是,皇后娘娘!”连景蓬跪行上前,仔细看了碗,又沾水尝了一口。 “回皇上皇后,此水无杂质。”连景蓬恭声道。 皇帝走下丹樨,来到捧水的秋琴面前,一抖广袖露出手来。 皇后拔下头上的金钗,双手奉上:“此钗为大婚之日皇上所赠的连心钗,就以此刺手滴血吧。” 皇帝看她一眼,接过金钗在指腹用力一刺,便有暗红血珠涌出。 指尖一翻,血珠便滴进碗中。 “明雪晗,轮到你了。”皇后直视着明雪晗。 老天保佑,血能相融! 明雪晗暗暗祈祷着,抬手将先前的伤口用力一挤,然后迅速的往到碗上,只听叮咚一声响,她的血也滴进了碗里。 白玉无暇,水清似无物,暗红色的血浮于其中,晃晃悠悠似落英般妖娆夺目。 又慢慢的晕开,在水中交融出一幅完美的水墨画。 “融了,融了,她真是皇上血亲。”姚谦润率先打破了沉浸。 大周皇帝则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 又怪异的看向皇后。 皇后大喜过望,连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孙女。” “恭喜皇上,喜得孙女,贺喜郡主认祖归宗!”群臣伏跪在地,大声附和。 一时间就只剩下皇帝和明雪晗站着。 皇帝转头,牢牢的看着明雪晗,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似痛苦,又似愤怒。 再复杂又能怎么样,那可是皇后亲自安排的滴血认亲。 明雪晗倒是不太在意,血相融这种事本来就不准。 不过如此一来,小命终是保住了。 她心里一高兴,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原本只算得上清丽的面容,微微一笑,蓦地熠熠生辉,竟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惊艳。 “明珠……”皇帝蓦然失神。 “皇上,雪晗笑起来确实很像皇贵妃年轻的时候,您还记得吗?那年宫中夜宴,明珠公主献舞,也是第一次在对众人笑,便是这般模样。微微弯起嘴角,天真腼腆却娇艳夺目。” 皇后端祥着明雪晗,眸光却似透过她,看向遥远的三十年前。 “那日皇上还吃醉了酒,臣妾找到您时您竟然宿在御花园中,呵呵,都是年少轻狂时的,当时觉着尴尬,如今想来却又是另一番美好。” 她笑笑,面容略有些苦色。 大周皇帝却蓦地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皇后,“皇后,你说,那日在御花园中找到朕?” “当然啦,皇上酒量浅,一吃就醉,醉了就分不清东南西边。可惜那时臣妾与您还未大婚又不便明着找,费了很大周折。” 皇后难得露出女儿态,似寻常老夫妻话家常一般埋怨皇帝。 皇帝面色却更加怪异,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一会又猛地看回明雪晗。 他的眸子瞪的老大,亮得吓人。 明雪晗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萧正祺与项天歌也下意识的护在她左右,作出随时拼杀的准备。 大周皇帝却一直没有发话,冷峻的眸子牢牢的看着明雪晗,好似要将她的脸看出个洞来。 明雪晗被看的满身不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只有一会会。 大周皇帝突地收回视线,道:“朕听信馋言,错怪你外祖母,让你们母女受苦了。如今你认祖归宗,皇祖父定要补偿你。” “姚谦润,拟旨,册封丹霞之女明雪晗为清平公主。对了,你还有个双生弟弟是不是?” “是!”明雪晗大惑不解,大周皇帝明知自己不是亲生的,又为何要封自己为公主。却也不敢多言。 “册封丹霞之子明清扬为东安郡王。便以其出生地东昌府为其姐弟封地,另于京中修建公主府。”大周皇帝一气说完。 明雪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封号还不是随便封封的呀。 “孩子,让你受苦了。”皇帝上前握住明雪晗的手腕,又对皇后道:“皇后,将灵秀宫收拾出来给清平公主住。” “是,皇上,臣妾这就去去安排。”皇后说完便带着秋琴等人出去了。 而大周皇帝却还握着明雪晗的手,仔仔细细像是看不够一样看着明雪晗。 “皇上,那清平公主与项韶之事?”贤王再次发声,“若清平公主只是寻常姑娘纳入府中便是,今证实其乃皇上嫡亲血脉,万不能亏待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原本是要处理明雪晗与项韶私情的。 “皇上,清平公主与项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与小女玉华亦是御赐良缘,此事……” 贤王欲言又止,恳求的望着大周皇帝。 那意思好像在说,玉华郡主可是你亲赐的良缘,总不能毁了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肩挑两房嫁公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肩挑两房嫁公主 项天歌面色一沉,对着皇帝跪下道:“皇上,既然明雪晗的身世已经真相大白,臣亦我所顾虑,在此不妨直说。” “说!”大周皇帝面有不虞之色,却强忍不发。 项天歌直起腰杆,“三年前,臣受奸人陷害导至重伤失忆,为明家父女所救。明父去世之时招臣为婿,臣与明雪晗之婚姻父母之命名正言顺。再者今日于府中违逆皇后娘娘懿旨亦是有苦衷。” “哦?”大周皇帝若有所思显是不信。 “当时臣神智混乱,通体滚烫,气息紊乱,乃是中了蚀骨媚毒销魂散。臣不得已,才找到娘子,强行解毒。”项天歌说着,似羞愧的低下头去。 “销魂散?!”大周皇帝眯了眯眼,神色陡地冷厉。 “韶儿,你竟是中了销魂散?”大将军王将惊呼,面向一对皇帝。 “皇上,此毒臣在西疆时听说过,其无色无味,服下之后若是不及时消解,轻则筋脉尽断,重则毙命,只是此毒销声匿迹近二十年,又怎会再现,还用在我朝大将军王世子身?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皇帝沉默一会,对跪在最边缘的太医院院士,命令道:“连景蓬,替项韶诊治,诊治不好,连你刚刚的事一起治罪。” “是,臣领命。”连景蓬跪行上前,来到项天歌身边,仔细的把脉又看了瞳色。 “世子脉相确实有些紊乱,且舌心赤红,瞳内充血,确实是中过媚毒的症状。只是是不是销魂散,还需进一步查验世子用过的食物。” “御林军,立即前往大将军王府,将世子今日接触过的人与食物封锁查验。” “是!”门外,御林军统领立即带人出宫。 项天歌这才又对皇帝道:“不管如何中媚毒,亦能证明,我与明雪晗并非有意违逆皇后懿旨,还请皇上恕其违逆之罪。” “嗯。”皇帝点点头,表示不再追究。 贤王又道:“话虽如此,但其二人婚事,皇上,玉华苦等三年,好不容易等回夫婿,还望皇上念在其一片痴心,体恤一二。” 场面再次陷入两难。 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公主,都不可能与人做妾。 太监总管突地说道,“皇上,此事倒是不难办。” “哦,姚公公有何高见?”大将军王面露喜色。 姚公公微微一笑,“项世子不是说了吗?他乃是受了明父临终之托,入赘明家,那便是清平公主的上门郎,而作为项家子又娶了玉华郡主,这两桩婚事搁在奴才的老家,叫作肩挑两房,并无矛盾。” “肩挑两房,那不还是二女供侍一夫,我皇家女子,岂能受此屈辱。”贤王听完第一个不答应。 姚公公地是摇头,“贤王爷,此言差矣。玉华郡主是大将军王府的世子妃,世子的原配正室,而清平公主自建公主府,招婿上门,二者门户互不相干,只是要苦了项世子两边劳累。” “此举甚好,皇上,便让犬子肩挑两房,即不负玉华郡主苦等之情,又不负恩人临终之托,还望皇上成全。”大将军王附议。 贤王却是眼一瞪,“项鼎,你个老匹夫占尽便宜自然同意,亏得是我们皇家,平白给你们两个金枝玉叶,皇上,此举万不可行。” “皇上,此举臣亦觉不妥。”项天歌也适时请求,“明雪晗于臣有救命之恩,朝夕相处三年,亦是情根深种,且这一路走来,同甘共苦。臣早已允诺,此生此世只有她一个娘子,绝不另娶。” “项韶,混账,此话你置玉华何地?”贤王怒不可遏。 项天歌淡定回道:“臣与玉华郡主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臣恳请皇上充臣与玉华郡主和离,各行婚嫁。” “项韶,你要抗旨吗?!”贤王猛地抬高音量,怒视着项天歌。“你莫要以为明雪晗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就可以藐视皇家,皇家公主就得任你挑捡!?” “臣自始至终只心仪明雪晗一人,从未挑捡。”项天歌据理力争。 “那你的意思是要违抗朕的旨意,毁了与朕亲侄女玉华郡主这桩婚事了?”皇帝蓦地沉下脸,冷厉道。 “臣不敢。”项天歌梗着脖子道。 “不敢,哼,朕看你敢得很。”大周皇帝冷哼一声。 “皇上,皇上息怒,韶儿自小便是这个硬脾气,请您包涵。” 大将军王见状急忙出声打圆场,又苦口婆心劝道:“韶儿,君无戏言,怎能出尔反,你与玉华郡主的婚约是不认也得认。至于……清平公主,还请皇上定夺。” 大周皇帝定定的看着大将军王,又看了看项天歌,最后眸光落在明雪晗身上。” “婚姻之事,固然需要父母之言,但这日子到底是小辈们自己过的。玉华无七出之错,又苦守三年,重情重义,朕不可能收回成命。那么孩子你呢,你愿意与玉华共侍一夫吗?” 皇帝极尽和蔼的对明雪晗说道,好像很为她着想一般。 但是说白了,还是更顾着玉华郡主。 这也不怪她,不论自己亲生与否都是初来乍到,又怎么敌得过人家十几年亲情。 “我不愿意。”明雪晗肯定的说道。 “哦?”大周皇帝眯了眯眼,略显严肃的表情。 其他人也跟着不解的看着她。 倒是项天歌一脸淡定,似乎早料到她的答案。 她本就是这样的个性,宁为玉碎不肯瓦全。若是皇帝不允了自己与玉华郡主和离,那她定是会离开自己。 他不舍,却也无奈。 大将军王难以置信,“雪晗,你与韶儿朝夕相处三年,当真舍得下。” 明雪晗眸光沉静,神色坚决,“自然是不舍的,但那又如何?人生于世,可做的事有很多。我有弟弟,有萧大叔……” 说着,她望向大周皇帝,露出依恋之色,“如今又有皇祖父,我不缺亲人,为何要拘泥在儿女情长中,让三个人都不快活。不如放开彼此,各自安好。” “哈哈,好,好,你们这上老匹夫,竟不如一个小女子看得通透。不愧是朕的血脉,有血性。” 大周皇帝闻言放声大笑,末了又严肃的看着明雪晗说:“但你到底是女子,又与项韶已有夫妻之实,朕是不可能看着你下半生孤寡一人的。” 他眸光一转,言辞犀利,“项韶,就便宜你这小子,肩挑两门。待公主府建成之后,择日入赘清平公主府。雪晗,这段时间你就暂住宫中。” “皇上!?”项天歌、明雪晗和贤王异口同声的恳求道。 倒是大将军王重重的磕个头,道:“谢主隆恩。” “还是你这老滑头有眼力介。得,此事便这样定了。”皇帝愉悦的笑了笑,又对姚公公道:“姚谦润,送他们出宫,孩子,你也跟朕回宫。” 明雪晗与项天歌对视一眼。 君命不可违,二人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得咽回肚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明雪晗住进了大周皇宫。 大周皇帝不知认定了明雪晗是他的亲外孙女,还是别有用心。 绫罗绸缎,珍馐美味,还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的送到明雪晗的面前。 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飞上枝头的凤凰,荣宠无双。 也觉得大周皇帝是真爱已故的皇贵妃,所以才对这个出自山野的外孙女盛宠无度。 朝堂上下妃嫔宫女、权贵女眷,只要有机会,便捧了珍贵的礼物讨好她。 史官们必然要将这段大书特书,以彰显皇帝的仁德。 他们全然忘了,曾经的皇贵妃、丹霞公主遭受到了怎样的厄运,明雪晗又曾经度过了怎样贫苦的幼年。 明雪晗置身这浮华之中,只觉自己的人生就像搭上云宵飞车,从山野到宫廷,看似扶摇直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杀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故而她小心谨慎,轻易不与人结交。 成日不是躲在阴凉处捧着书看,便是跟着嬷嬷们修习女红礼仪,或者躺在摇椅上畅想,若是那日项天歌没有中媚毒,自己也没有成为皇帝的外孙女。 是不是已经做成了腊肉生意。 可惜没有如果? 只是想做个小本生意,好好的过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明雪晗举头遥望着高空。 日子一晃一个过去了,北方的天也已经开始转凉,那树上的叶子开始泛黄,风一水便簌簌的往下掉。 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项大哥和萧大叔怎么样了。 这一个月里,她也只是在某次夜宴中遥遥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倒是明清扬进过一次宫,明雪晗却又担心宫中人事复杂,草草交待几句便让他出宫了。 并再三嘱咐的他树大招风,必需谨言慎行,除了必要的生活,其他概不要与人交际。 明清扬自小凄苦,自然懂得姐姐的良苦用心,一一应下。 “想家了?”身后忽然传来和蔼的声音。 明雪晗转头一看竟是皇后娘娘,忙不迭地跪下行礼,皇后却托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谢皇后娘娘!”明雪晗恭敬的说道。 虽然皇后对她的态度一直非常亲切,但是明雪晗的心里始终是戒备的。 那些宫斗剧中,皇后娘娘都是挖空心思的对付宠妃,暗害其他皇子公主。而这位皇后从第一次见开始,便对自己出奇的好。 尤其是那天在大殿之上,她一开始确实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却也神奇的让大周皇帝认下自己。之后又收拾了外祖母生前所住的宫殿给自己住,安排称心的宫女嬷嬷给她使唤。 还亲自带着自己接受那些宫妃们的拜见,让他们不敢为难自己。 她所做的一切就像个细心照拂晚辈的长者,无一不妥贴。 只是这份无微不至的妥贴让明雪晗心里十分不安。 皇后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客套恭敬,兀自拉了她的手遥望向她先前望过的那片天空。 悠悠道:“从前明珠也很喜欢站在这里,遥遥的看着东方,本宫那时就在想,她一定是想家了,她想离开这牢笼一样的皇宫,她想回到东陵,那里一定有自由自在又美好的时光。” 皇后眺望着远方,神情透着无限向往,又无比的哀伤。 明雪晗心下更加疑惑,她是真的为曾经的情敌痛惜吗? “皇后娘娘和明珠公主很熟吗?”明雪晗迟疑着问道。 “嗬!”皇后转头看来,轻笑一声,道:“你应该叫她外祖母,或者祖母。” “是。”明雪晗脸上微热,羞赧的垂下头。 皇后却宽容的笑笑,“其实你与她不亲近也正常,你从未见过她。其实她是一个特别可怜的女人,她死的很惨很惨,嗬……” 皇后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的格外凄凉。 就好像有什么宝贝的东西生生的从她手中夺走一般的无望。 明雪晗大惑不解,难道她与明珠公主生前真的交好吗? 可若是交好,以她皇后的身份又怎会让明珠被其他嫔妃欺凌致死。 “你可以唤本宫皇祖母吗?”正在疑惑间,皇后突然说道。 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满是期待的望着明雪晗。 明雪晗又是一愣。 “本宫那福薄的皇儿与丹霞一般大,若是还活着,也该有你这样大的女儿了。”皇后扯起嘴角又笑了笑,只是这笑比黄连还要苦涩。 原来她是想起自己的孩子了。 明雪晗蓦地心头一痛,想起苦盼亲人的自己。 “皇祖母。”明雪晗心下不忍顺从的唤道。 皇后面皮狠狠的抖了下,含笑的眸子里蓦地涌起泪花,却又笑了起来。 “哎!”她甜甜的应道。 明雪晗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叫了她一声皇祖母,竟让她激动的落泪。 可见这么些年来,她是多么的孤苦寂寞。 也不过片刻,皇后便恢复如常神色,挽了明雪晗到一旁坐下。 温声道:“过几日便是中秋,皇室宗亲皆要上太庙祭祖,届时皇上给你和东安郡王正式授封。为万全起见,便将东安郡王接进宫来,一起熟悉下祭祖和授封的流程,省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明雪晗恭身应下。“皇后娘娘说的是,雪晗这就着人去接清扬。” “哎,叫本宫什么?”皇后故意板着脸,佯怒道。 明雪晗弯唇一笑,甜甜道:“皇祖母!” “这就对了,往后我们祖孙间莫要那般客气。别成天憋在屋里头,要多出去走走。” “谢皇祖母,雪晗记下了。” “才说不要客气,又忘记了。”皇后佯怒的斜她一眼。 明雪晗咧唇笑笑,很是羞涩的模样。 “时已入秋,这御花园中的早菊也开了,得,陪皇祖母去走走。”皇后握了明雪晗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亲亲热热的往御花园走去。 果如皇后说的那样,御花园中的秋菊已经开了。 老远便见白花紫绿一片,似锦缎般铺满了园子,阵阵清音扑面而来,直沁肺腑。 园中正有几个宫女提了篮子剪花,见到皇后和明雪晗过来,跪地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清平公主。”宫女们齐声道。 皇后抬了抬手,道:“平身。” “谢皇后娘娘!”宫女声站起身拿了花剪又去剪花。 皇后诧异道:“这花长得好好的,何故剪了去?” 近前的宫女回道:“回皇后娘娘,玉华郡主咳嗽了好些日子,太医说是肝火过旺肺热之症,需得新鲜秋菊做药,只是这宫外的秋菊才刚打苞,便求到皇上面前,指了奴婢们摘花。” “原是如此,那便多采些吧。”皇后虽然大度允下,面上却有些不虞。 “秋菊虽有清热去火之效,却从未听说能治咳症。”皇后说着直摇头。 言外之意,不就是说,玉华郡主仗着皇上宠爱肆意妄为吗? 明雪晗心知肚明,面上却当作没听到一般。 “不过说起来,这京都的气侯入秋之后就格外干燥,采些秋菊煮茶倒是不错。秋琴,叫几个宫人去采些。” 秋琴刚要应下,皇后又道:“另外,刚刚本宫从灵秀宫出来,看到花叶都开始凋零了,你去将开得最好的秋菊都挪去灵秀宫。” 于是乎不等摘采的宫女们采够秋菊,皇后便命人将盛开的全搬走了,而那些开得一般的又被她的宫女采了去煮茶。 如此一来,玉华郡主的宫女便只得了聊聊几枝。 明雪晗见了暗暗咂舌。 这个皇后不声不响的,就把战火给挑了起来啊。 那玉华郡主没了秋菊作药,还不得把自己恨死。 明雪晗刚想劝阻,皇后却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转头对她道:“雪晗,你是清平公主,是皇上最最上心的外孙女,莫说这宫里,便是整个大周最好的东西给你也是应当的。” 皇后这话的意图就十分明显了。她就是故意让自己去与玉华郡主争抢。 明雪晗心下有些不快,面上却尽量委婉道:“东西再好若是不需要,又何必费心争取?” “明珠也觉得自己不需要皇上的宠爱,结果呢?”皇后忽地了沉下脸,不答反问。 第二百二十章 巧手亲制神仙肉 第二百二十章 巧手亲制神仙肉 明雪晗闻言愣住。 皇后定定的看着她,难得容色严峻又道:“当年,明珠,她无欲无求,一心一意在这深宫中坐吃等死。本宫常想,若不是有丹霞,在东陵国灭的那一刻,她便以身殉国了。” “即便这样,仍然有人挖空心思的陷害她,在她被打入冷宫之时,变着法的折磨她。你可知,她只是滑了一跤,破了一点口子,却生生的流尽鲜血而亡。” “这深宫之中,看似富丽堂皇,人笑面善,实则个个口蜜腹剑。你不争不抢,但你只要活着就碍了那些人的眼,就有人巴不得你死!” 皇后越说神情越发冰冷,眸子似淬了毒一般,直视着虚空。 好像要透过这一切,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生吞活剥。 “你以为本宫这个皇后为什么能坐稳中宫三十年,嗬……”她嘲讽的冷笑着。 “为什么?”明雪晗下意识的反问。 “一个无子无女亦无宠的女人,还有没有谁比这样的人更合适做皇后。”皇后的眸中闪过怨毒之色,痛苦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拧紧眉头,心下震惊无比。 “不管你要不要项韶这个夫婿,也不管他对你如何,玉华郡主都不会放过你,与其如此,何不放手一博。有本宫还有皇上为你撑腰,何需怕她一个宗室女。” 皇后猛地敛起怨毒眼神,狠戾无情的说道。 明雪晗摇头,“不,不是这样的。玉华郡主很可恶,但若我跟她一样不也成了可恶的女人。我不要因为别人的恶毒就自甘堕落,我有更值得的事情去做。” “你……”皇后拧紧眉头,恼恨不已。 “皇祖母,既然您认我这个孙女,雪晗便也向您交个心。”明雪晗神色坚决。 “雪晗并非无欲无求,雪晗求的是岁月静好,阖家欢乐。而非周旋在男人身边,慢慢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女人。” “不周旋在男人身边?女子出嫁从夫,你便是公主又岂能改变老祖宗定下的三从四德。” 皇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由的面露惊讶之色。 明雪晗笑笑,坦然道:“您也说了,我是公主啊,公主是君,附马也好,王公贵戚也罢,都是臣民,岂能让君纡尊降贵服从臣民?” 皇后被问住了,讶异的看着她。 明雪晗脸上的笑容更大,“皇祖母,雪晗知道您是真心疼爱我,希望雪晗下半辈子有个好归宿。但是过去雪晗作为平民女子,亦不求着男人,如今成了公主就更没必要了。” 她笑语嫣然,神态颇为骄傲的又道:“您大概不知道吧,我在东昌府时便做的一手绝美山味,这次从东昌府回来,也拉了几大车的山味回京。 就想着凭此在京都美食界闯下一番天地呢。您要是怕我下半辈子没个好归宿,不如就让我继续行商,保管赚个金山银山给您。” 明雪晗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道。 皇后被这一说郁结的心情愉悦不少。 斜她一眼,道:“你个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您还不信啊,不信我现在就去御膳房,给您露一手。”明雪晗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你是金枝玉叶公主……”皇后颇不赞同。 明雪晗却是笑眯眯,“公主也食五谷杂粮!”扭头对旁边的宫女道:“快,带我们去御膳房。” “还真去。”皇后狐疑。 “去,皇祖母,就给孙女一个献艺的机会吧。”明雪晗摇着皇后的胳膊,娇声嗲气道。 皇后一扫心中阴霾,“好好,去,再摇老骨头都给摇散了。” 明雪晗急忙又对还在搬花的宫女道:“好了好了,别搬了,都去御膳房帮忙吧。” “是,公主!”宫女忙放下秋菊,跟着去了御膳房。 明雪晗暗松一口气,一番插科打诨总算还留着些秋菊给玉华郡主的宫女,若不然以她那恶毒的性子,指不定又要怎么拿这些宫女出气。 然,她想得善良,却低估了玉华郡主的恶毒。 玉华郡主知道是明雪晗与皇后说了几句,皇后才没有将秋菊全部搬去明雪晗的宫里。气的抓起花枝便朝丫鬟的身上打,直抽的花瓣飘飞,满地缤纷。 她仍不解气,又踩扁了花篮,阴狠道:“贱女人,真当自己是公主,竟然高高在上的施舍本郡主,本郡主便让你尝尝什么叫云端跌进泥淖。” 另一边,明雪晗领着皇后来到御膳房,先是过目了一遍御膳房的餐谱,又看过储备的食材。 这年头食材还不丰富,烹煮方法也比较单一,以蒸煮为主。 像油煎烤炸这些烹饪方法虽然已经众所周知,却因植物油稀有,只有权贵豪富之家舍得煎炸,故而相关菜品也就十分稀少。 明雪晗看了一圈,最后决定便以这稀有之物入手。 选了几斤上等新鲜五花肉,还有鸡蛋,面粉,以及粗糙米粉为食材。 她先是将五花肉过水洗去浮沫,再切成薄片放老酒酱油糖和少许盐进行腌制。然后将鸡蛋面粉糊状。 最后待植物油烧热,将腌好的肉裹上面糊,再沾上糙米粉入锅炸成金黄。 此便是现世名菜,锅包肉,又称神仙肉,意味好吃的连神仙都想吃。 这道菜用材简单,但对火侯要求极高,火力过大则焦黑发苦难以下咽,若是火侯不够,粘齿夹生不利健康。 明雪晗自打记事起便被孤儿院的老厨娘叫去帮忙,对于这道菜那是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时已入秋,风高气爽,肉一入油锅香飘四溢,随着飒爽秋风转眼便传遍整个皇宫上空。 就连正在勤政殿议事的君臣也闻到了香味,君臣议事正是辛苦,突然闻到肉香,顿时腹中馋虫欲动。 “何处飘香?”皇帝放下折子,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 “老奴去瞧瞧。”姚公公恭着腰小跑着走出殿门,一打听才知道是新封的清平公主与皇后正在御膳房做吃的。 忙不迭地报与皇帝,皇帝一听来了兴致。 “众卿先行拟了应对之策,再召集群臣商议,都退下吧。”说完,撩了袍摆急急摆架御膳房。 御膳房,明雪晗已经捞出第一锅滤油。又取来新摘的秋菊,摆在白玉盘上,再将滤好油的神仙肉置于其中,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神仙肉便做好了。 众人见此美味无不口齿生津,就连识遍天下美食的御膳房总管都由衷的赞叹。 “公主,都说这肉是神仙肉,奴才看您这手才是神仙手。” “过奖过奖,魏公公,闻言您识遍天下美食,不如尝尝这神仙肉,看看是否名副其实。”明雪晗从滤油架上夹起一起没有摆盘的肉,大大方的递到御膳房总管人嘴边。 那白腾的老太监一下懵了,做奴才的那些年,无人重视到嘴的肉也要给人抢去,而当上总管之后,则一溜的点头哈腰哪敢递食。 至于少小在家时,爹娘忙着做活,兄弟姐妹又多,自个都吃不饱哪有闲心给别人喂食。 “魏公公,您吃啊,是不是嫌烫啊,我特意夹的锅边的,不会烫舌的。”明雪晗见他愣愣的,好心解释道。 “奴才惶恐!”魏总管嚅了嚅嘴,扑嗵跪在地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厨神降世倾众生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厨神降世倾众生 这下换明雪晗懵了,“魏公公,您这……” “魏有全,公主只是让你试试菜,何必又跪又拜的,雪晗,他不尝,本宫来尝尝。” 一旁的皇后笑容鞠的说道。 “那太好了,皇祖母,您先喝口秋菊茶,再来吃神仙肉。这肉虽好,中老年人吃却过于油腻,先用秋菊茶漱漱口再吃就更好了。”明雪晗端起一杯秋菊茶递给皇后,然后才夹了肉给她吃。 皇后轻咬一口,炸的酥脆的肉一入口,满嘴生香,四肢百骸都痛快了。 “唔,不愧为神仙肉,这一口着实美味。”皇后一激动将剩下的半块肉也吃进嘴里。 “雪晗,想不到你真有本事,竟会这等美食。” “孙女会的多呢,五湖四海,听过的没听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还有书里写的没写的,孙女七七八八都会些。美食,说白了,就是各种食材调味料的混搭组合。没有做不出来的菜,只有想不到的菜。” “哈哈,你这嘴舌灿莲花似的,提起吃的就满身的劲,得得得,皇祖母知道了,你呀就是个吃货!” “民以食为天,吃货最幸福。”明雪晗心情一好,说话也就随意起来。 “你呀!”皇后宠溺的看她一眼,笑着转了转眸,又道:“那这样,就以五花肉为食材,只要你半月内做出不重样的美食,本宫允你入行京都美食界。” “谢皇祖母!雪晗保管你这半月每天都能吃到不一样的美食。”明雪晗乐不可吱,痛痛快快的跪地谢恩。 “那朕呢,只有你皇祖母能吃到美食吗?”皇帝突然出现御膳房院门口。 “皇上!”众人忙起身来到院中跪迎。 皇帝摆摆手,大步来到摆着神仙肉的桌前。 “这是你做的?”他馋虫大动,到底顾忌着皇帝威严,只是矜持的问问。 明雪晗急忙上前,又把神仙肉介绍一番。 皇后又附和着说了她想出宫行商的请求。 皇帝听闻,点点头,“想法不错,先让朕考校考校,通过了再说。” “皇上,您是答应了吗?”明雪晗惊喜不已,想不到皇帝会这么爽快。 皇帝点点头,“你早晚是要出宫立业的,若是对美食有兴趣又有何不可呢,不过姑娘家家不宜过多抛头露面,这些粗活交给宫人们做就是了。” “这做美食与别的不同,别人学不到我这精髓。不信,您尝尝。”明雪晗献宝似的将盘子捧到皇帝面前。 皇帝早就垂涎欲滴,这会端到面前再不矜持,夹起一块吃进嘴里。 食物一入口,顿时瞪大双眸,连连点头,“好好好……” 他连说数个好字,吃完一块又吃了一块,这才作罢。 “不愧是朕的孙女,好。那便依你皇祖母的意思,半个月每天做了不同的美食来供我们考校,要是合格便允了你。” “遵命!”明雪晗顿时觉得前途有望。 她绞尽脑汁,将前世在孤儿院帮厨和酒店打工,乃至路边美食摊见过吃过的美味肉食一一回忆,并写下来,再仔细筛选,找出符合当下食材及烹制条件的菜品。 每天变着花样的做出美食,不说这些美食的味道如何,便是卖相一经推出便引得交口称赞。 不过数日,清平公主出神入化的厨艺便传遍了京都,他们口口相传再添加加醋,很快明雪晗的厨艺便被传得神乎其神,仿若灶神转世。 眼看着半月期限到了,明雪晗端着最新出锅的东坡肉,也是半月期限里的最后一道菜,乐巅巅的往皇后的宫中赶。 刚走到宫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明雪晗这才想起,后天便是中秋夜宴,朝中命妇们这是提前来给皇后贺中秋了。 在宫中住了有月余,慢慢也习惯下来,但是打交道的也还是皇后宫以及御膳房那些个宫人,其他宫殿的人则只是点头交,至于前朝的命妇那更是无甚交集。 明雪晗想了想打算等皇后接见完这些人再来。 刚要登上步辇,宫门内忽地传来了空谷黄鹂般的甜美声音。 “清平公主!”玉华郡主眉目含笑唤道。 冤家路窄! 明雪晗暗道一句,装作没听到继续上步辇。 “闻言清平公主厨艺出神入化,百闻不如亲见,今儿闻到您手中食盒飘香,真真一饱鼻福了。”另一个年轻女声笑了笑说道,“就是不知有没有口福了。” 明雪晗一听这调调便是玉华郡主的小跟班,附和埋汰自己。 她也懒得计较,便要吩咐宫人抬起步辇走人。 突然又一个女声响起,“你就是清平公主?那你手里提着的可是新做的美食,我要吃!” 话声未落,便有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冲上步辇,一把掀开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鲜香诱人的东坡肉,兴奋的尖叫一声,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这东坡肉,明雪晗采用的扬州菜系的做法,就是将方块形五花肉以滚刀法,切成几米长的不断薄片,再重新摆成方法肉状进行烹制。 故而此女抓起肉之后,剩余的肉便沿着嘴角往食盒里挂,汤汁配料则洒得到处都是。 “啊,好吃,好吃!” 明雪晗还未反应过来了,此女已经吸面条似的,将余下的肉往嘴里边吸边嚼,她吃的极快,似风卷残云一般,不消片刻便将一大块肉吃得汁都不剩。 末了还舔舔嘴角,意犹未尽的陶醉模样。 在场众人个个石化般的看着她,直到此女将所有的肉吃完,那站在玉华郡主身侧的女子突地怒容满面,指着吃满足的摸腹的女子。 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家中是缺你吃的吗?竟当众抢公主的食,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话间,她抢步来到步辇前,抡起巴掌便往女子的脸上招呼。 抢食吃的少女浑不觉有人要打自己,竟不躲不闪,乐呵呵的望着明雪晗道:“公主,玲儿没有吃饱,还有吗?” 打人少女怒不可遏,使足全力扇向抢食少女。 明雪晗见状,急忙一抬食盒挡在抢食少女面前,打人少女这一巴掌砰地一声,打在食盒 上,痛的直甩手。 “姑娘,她心智不全,只是出于本能的见到美食就往嘴里塞,就算失了礼也是情有可原,何必下手打罚。”明雪晗本不想管这闲事,只是这抢食少女看起来傻呵呵的,要被打了还一副乐吱吱的模样。 明雪晗心有不忍,这才出手阻止。 “公主教训的是,珏儿心急了。玲儿,还不快多谢公主不罪之恩。”自称珏儿的打人少女便要将抢食少女拉回来。 抢食少女却拉紧了明雪晗的袖子,躲到她身后,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要,玲儿还要吃肉。” “玲儿,休得胡闹,要吃肉,回家中让厨房给你做就是。”珏儿极力劝着。 玲儿却是摇头,“你骗人,你才不会给我肉吃,公主才有肉给玲儿吃,公主,玲儿要吃肉……” 少女眨着眼睛,天真的看着明雪晗。 明雪晗不忍拒绝,笑道:“不就是东坡肉吗,御膳房多的很,你先跟珏儿回去,我再去御膳房给你端来。可好?” “公主不骗玲儿吗?”玲儿满眼企盼。 “不骗,我们拉钩,一言为定!”明雪晗伸出小指,玲儿犹豫了下,也伸出小指与明雪晗的勾了勾。 “好了,你快跟珏儿走吧。我去去就回。” “哦,太好了,玲儿又有肉吃了,玲儿又有肉吃了!”玲儿兴趣的拍掌大叫。 明雪晗有感她的单纯快乐,也跟着笑起来。 却不想,玲儿笑着叫着突地身子一僵,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噎食昏迷遭陷害 第二百二十二章 噎食昏迷遭陷害 明雪晗眼疾手快,倾身刚要捞起玲儿,却是被珏儿一把推开。 “玲儿,玲儿,你没事吧,清平公主,玲儿只是吃了一碗肉,你为什么要推她,这步辇这么高,会死人。玲儿,可怜的玲儿,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 带你进宫的,呜呜……” 珏儿一边哭一边责怪着明雪晗,旁边的玉华郡主见状也跟着说道:“是啊,清平公主,你怎么可以推人呢。” 玉华郡一边埋怨明雪晗又扭头对自己的丫鬟道:“绿烟,快去禀报皇后娘娘,求她传太医来给玲儿瞧瞧。这么高摔下来可别把脑子摔坏了。” 明雪晗听到两人这样一问一答,也就明白了。这是变着法给自己栽罪。 本想摆起公主的驾子一走了之,只是一看玲儿双目紧闭,面色发紧,神情十分痛苦,又于心不忍。 城门失火池鱼遭殃,这叫玲儿的姑娘显然是被玉华郡主当成了枪使,可怜她心智不全,被牵连了还不知。 “她大概是噎着了,给看看吧!”明雪晗说罢便要去抱玲儿。 珏儿转身躲开她的手,哭着道:“玲儿福薄,不劳公主尊驾。” 这个珏儿一看就是伙着外人坑自己姐妹的。 明雪晗火冒三丈,怒道:“你若真关心玲儿就赶紧松手,她被噎着了,再不急救会憋死的。就算你想陷害本公主,但是玲儿真死了,你一样活罪难逃!” 珏儿闻言愣了愣,眸子下意识的转向玉华郡主。 “识相的就赶紧让开!”明雪晗色厉荏苒,玉华郡主又没有发话,珏儿有些懵。 便趁着这空档,明雪晗用胳膊肘在她胸前一顶,趁着她吃痛之际一把将瘦弱的玲儿抱了过来。 明雪晗让玲儿跪坐在自己身前,双手自身后环抱住她,双手紧握成拳用力顶她的肚子。 玲儿发出痛苦的微弱的声音。 珏儿又来阻止,“清平公主,珏儿求您,不要再打玲儿了,玲儿真的是无意的!” “你闭嘴!”明雪晗眼一瞪,没好气道。 她紧握着双手在玲儿腹部又是用力一顶,玲儿啊的一声,吐出一大团焦黄色的东西,瞧着像吃进去的东坡肉,又有些不像。 “出来了!”明雪晗顾不得看那呕吐物,又让玲儿躺靠在自己怀里,关心道:“玲儿,你有没有好点,还难不难受。” 玲儿缓缓的抬了抬眼,看着明雪晗,刚想说话,脑袋一歪又昏了过去。 “快,传太医!她怕是还有别的病症!”明雪晗急忙抱起玲儿要放下步辇。 宫门内突地又跑出宫女,慌慌张张边跑边喊:“来人,快传大医,皇后娘娘昏倒了。” “皇后?”明雪晗闻言一怔,想着一会会有太医来,便又抱着玲儿急匆匆的跑进皇后宫中。 此时,皇后突然昏倒,整个皇后宫都乱成一团,命妇们关切的围在皇后跟前,宫女们则四处奔走。 明雪晗找了个软榻将玲儿放下,交给自己随行的宫人照看,又急忙去看皇后。 此时皇后已经被抬到一旁的罗汉床上,只是旁边围满了人,这些人又都是盛装打扮,脂粉香腻的正常人都眼冒金花。 更何况这样围着一个昏倒的病人,简直是要命! 明雪晗一见就急了,怒道:“你们都赶紧让开,这样围着昏倒的病人,会加重病情!” “清平公主,你快看看皇后娘娘,不知怎地,她突然昏倒了。” 秋琴见到明雪晗,似乎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又对围着的人道:“你们没有听到吗,伤了娘娘凤体,谁担待的起,还不速速退开。” 秋琴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比明雪晗说的话管用多了,这些盛妆打扮的妇人们赶紧往两边退开,依次往门边站去。 脖子却依旧伸着,满脸关切的看着床上。 明雪晗顾不得那么多,快速来到皇后面前,仔细一看,怎么跟玲儿的症状相似,也是窒息症状。 她急忙将皇后抬起,跨步来到好身后。便要再次使用现代急救法迫使她吐出食物。 玉华郡主却冲进来了,厉声斥道:“明雪晗,你害死一个玲儿还不够,还要再害皇后娘娘吗?” 珏儿也在旁边哭诉:“清平公主,玲儿福薄命短,身份低贱,害了也就罢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又对您疼宠有加,你怎么忍心加害?” “胡说八道,玲儿只是窒息太久昏过去了,本公主哪里有害死她。你们再挡在这里,耽误了急救皇后娘娘,才是重罪。”明雪晗据理力争。 玉华郡主不屑的怒斥:“明雪晗,你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当年你外祖母惨死冷宫,你母亲出逃客死山野,你早就恨透了宫中的各位娘娘,一直在谋划着为他们报仇,又怎么会救皇后娘娘!” 她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命妇宫女们皆信了。 “要不是玲儿刚刚抢了肉吃,本郡主还不知道你有这等可怕心机,来人,把她押下去,听侯皇上发落。” 玉华郡主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太监上前缉拿明雪晗。 明雪晗怒喝:“谁也动本公主,本公主是皇上钦封的公主,亦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孙女,你们就不怕皇后娘娘醒来唯你是问。” 这一喝倒是将上前的太监给喝住了。 这一个多月,皇上与皇后对明雪晗的重视,有目共睹。 “还好意思说皇后最疼你,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皇后娘娘这么疼你,你还害她,来人,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押下。”玉华郡主眼一瞪,凶狠无比。 “玉华郡主,论位分,本公主在你之上,你凭什么押本公主。要讲理是吗?那便将皇上请来,秋琴,还愣着干什么,派人去请皇上!” 秋琴闻言,急忙派人去请皇上。 明雪晗又道:“还有你,先不论本公主有没有罪,你再阻止本公主救皇后娘娘,就别怪本公主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真当本姑娘是无知的山野村姑,不就是以势压人,堂堂公主还怕你个宗亲郡主。 此这话一出,倒真是把玉华郡主给噎住了。 明雪晗见她杵在一旁不再动作,急忙扶起皇后,又仔细的摸了她的脉博气息,确认没什么大碍,这才再次以现代急救法给她崔吐。 果不出所料,皇后也吐出一大团东西,只是她不像玲儿刚刚吃下大碗东坡肉,而是和命妇们吃了点糕点茶水,故而可以清楚的看到吐出来的东西是团脏黄色类似海绵的东西。 这世道自然是没有海棉的,那么这团东西又是什么呢? 明雪晗放下皇后刚想凑近看清些,玉华郡主又道:“大家看到了吧,皇后娘娘这段时间吃的一直是她准备的食物,但是她吐了依旧没有醒。” 她眸光一狠,又道::“事实胜于雄辩,明雪晗,就算你是公主,本郡主也要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拿你问罪。” 说着,玉华郡主给太监们使个眼色,那两个太监冲上来便扭住明雪晗的胳膊。 第二百二十三章 险遭暗算食人蚁 第二百二十三章 险遭暗算食人蚁 “明雪晗,你图谋不轨,加害皇后娘娘,本郡主现在就送你进慎刑司。” 玉华郡主一声令下,那两太监扭紧了明雪晗的胳膊就往外拖。 明雪晗生怕等不到皇帝来,就把自己的胳膊给交待了,只好配合着他们。 心下担心着皇后身体,扭头对秋琴嘱咐道:“秋琴,皇后娘娘的病情耽误不得,还有刚刚吐来的东西也要收好了,交由太医仔细验看,切记要对症下药,莫要误了病情。” 秋琴跟着皇后十几年了,情份自是深厚,听到明雪晗这样说,当即拿了个瓷瓶将呕吐物装了起来。 明雪晗这才放心的跟太监们走。 她想着就算是慎刑司,那也在皇宫里,待皇帝赶到必会救下自己。 然她想错了,玉华郡主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那两个太监早就被买通,押着明雪晗刻意绕路来到僻静的假山池边。 “你们要干什么?本公主是皇上的亲外孙女,即便皇后娘娘有个闪失,皇上也会看在我母亲和外祖母的份上,轻饶本公主,而你们若是伤害我,定是死罪难逃。放开我,放开我……” 明雪晗察觉到危险,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晓以利害的劝说。 “清平公主,奴才自然是知道利害的,对不住了。”左边的太监闻言,神色略有些迟疑,很快又恢复狠戾神色。 与另一个太监交换了个眼神,那个太监按住明雪晗的肩膀,在她腋下飞快的点了两下,明雪晗登时瘫软在地。 先前说话的太监则掰了她的嘴,便要将一粒黑褐色药丸往她嘴里塞。 明雪晗拼命挣扎,但不知为何,除了眼珠子,其他地方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药丸往唇边逼近。 玉华郡主一心要自己死,这药丸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明雪晗恐惧到了极点,她目眦欲裂,却是无法反抗。 药丸已经塞进嘴里,又酸又涩又苦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漫开,眼瞧着药丸整个要塞进喉咙里。 说时迟那时快,背后突地传来砰砰一声,押着她的太监突地凌空飞起,似断线的风筝扑嗵两声掉进前边的池塘。 同时明雪晗感觉背后被人踹了一脚,踹得她整个身子往前扑去,嘴里的药丸随之喷吐出去。 不待明雪晗反应,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快,继续吐!” 是项天歌,她欣喜不已,转眸看向他。 却是咽下一痛,项天歌竟一手扶着她,一手摁在她咽喉下。 明雪晗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哇哇吐了起来。 直到吐得没有东西再吐,项天歌才松开她,又递了壶水给她漱口。 这时候明雪晗身上的麻穴已经被解了,只是吐了这样久,身上仍是没什么力气。 项天歌看着她面红耳赤,眼眶泛泪,虚脱的样子,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 萧正祺捡起明雪晗吐了来的药丸,一看,眸光发冷,恨道:“妈的,真当东陵国灭,我南昭也没人了,竟然给丫头吃食人蚁虫卵。” “这次大周皇帝要是还放过那毒妇,老子就提刀宰了她!”说罢,萧正祺提起还在水中挣扎的太监,一个飞身便消失在原地。 明雪晗后怕不已,刚想说什么,项天歌捞起她一个腾挪跟着萧正祺离去。 彼时,大周皇帝正与大卧在御书房议事,门外忽地传来嘈杂声。 “安远侯,皇上正在议事,容奴才……啊!”姚公公话没有说完,便被萧正祺一脚踹开。 随后御书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同时两个湿嗒嗒的人被丢到书房的地上,因为用力太猛,水珠甩得到处都是,有几滴还甩到了大周皇帝的脸上。 “萧侯,这是大周皇宫,休得放肆!”大周皇帝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怒视着萧正祺。 萧正祺冷笑,“大周皇宫也不过如此,竟是杂碎!” 说罢,他将手里的药丸甩在龙案之上。 大周皇帝却是被这番无礼行为激怒,“安远侯,莫要以为你是南昭的安远侯,朕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面色一沉,大摆龙威,便要唤御林军捉拿萧正祺。 萧正祺面色更冷,回视着大周皇帝,“就连南昭的皇室血脉都任您迫害,何况萧某只是区区臣子。或杀或剐还不是您说了算,何况,你们大周也不是第一次虐杀我南昭皇室血脉了!” 这话说戳中大周皇帝的痛脚,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萧侯,此话何意,难道说……”大周皇帝犹疑着,眸光一转落向龙案上的褐色药丸。 刚想捡起来,却发现那原本平滑的药丸表面,忽地突起个点,似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啊!”大周皇帝吓了一跳,身子迅速的往后仰。 姚谦润扶着帽子跑进来,一看龙驾受惊,急忙冲上前,“皇上!” 大周皇帝却是一甩袍摆将他撇到一边,眸光牢牢的盯着桌上的药丸,“这是……” “食人蚁虫卵!”萧正祺说完,迅速出手,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盖住药丸,又将案前的烛台靠近玻璃罩。 不过片刻,更多的针眼大的小点从药丸表面突了起来。 大周皇帝见了只觉头皮发麻,一旁的姚谦润急忙挡在皇帝之前,对萧正祺道:“如此邪恶之物,安远竟敢弄到皇上面前……” 萧正祺不屑的瞪他一眼,道:“皇帝陛下,您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可怕,要知道刚刚这玩意差点塞进明雪晗的肚子里。我若是迟去一步,这些虫卵便会在她的身体里繁殖成群,食五脏六脏,钻进骨血,直至将人啃成一具枯骨。” 说罢,他眸光一凛,恨道:“如此恶毒用心,您还觉得本侯不该问罪吗?” “你说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将这么可怕的东西喂给雪晗。” 大周皇帝看到那玻璃罩内的虫子越来越多,在罩内不停的爬来爬去,恶心的后背直冒冷潮。 萧正祺转身,一脚踹向近前的太监,“大周皇帝面前,还不如实招来!” 直踹得那太监痛的全身抽搐。 “我招,我招!”那太监抖着身子,伏跪在地上,“奴才是皇后宫的小侍,今日朝中命妇们来给皇后娘娘送节礼,却不知为何娘娘晕了过去。 清平公主便说娘娘是噎着了,用击打腹部的法子让娘娘吐了出来,只是娘娘依旧昏迷不醒。玉华郡主便说要将此事交给慎刑司处置,奴才二人押着清平公主往慎刑司走。 听闻清平公主智勇双绝,奴才们把她跑了,便想喂粒晕药让她晕过去。奴才们实在不知,这药丸竟是食人蚁虫卵,奴才该死,皇上饶命!” 没想到这奴才怕的要死,说出来的话竟然还是避重就轻,并将责任往明雪晗身上推。 萧正祺怒不可遏,一脚直接踩到太监的嘴上,“混账东西,老子先把这虫卵喂给你!” 说动,取了玻璃罩便要往太监嘴里灌。 “侯爷息怒。”项天歌带着明雪晗适时来到御书房门口。 第二百二十四章 萧正祺霸气护主 第二百二十四章 萧正祺霸气护主 “人证物证要是毁了可就抓不到真凶了。”项天歌走进来,拿过琉璃罩将口子堵紧,防止里面孵化的食人蚁跑出来。 然后才面向大周皇帝行了大礼。 大周皇帝则紧步来到明雪晗面前,上下打量一圈,发现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润,衣服发饰也略显凌乱,不由的眸光一紧。 “孩子,发生什么事了。”皇帝紧张说道,双手却是虚伸着,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 什么疼宠有加,区区食人蚁又吓退了。 明雪晗看着皇帝举动,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哀凄,跪在地上,“皇祖父,请救救皇祖母同,还有可怜的玲儿吧。” “怎么回事?”皇帝狐疑的问道。 明雪晗便将先前在皇后宫中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末了又不忘哀求,“雪晗的冤屈不足挂齿,人命关天,还请速派太医前去诊治。” “摆驾凤仪宫。”皇帝闻言,一声令下。 姚公公急忙叫人抬来了御辇。 其他人则一起浩浩荡荡的跟着前往皇后宫。 皇后宫中比之前来更乱了,上上下下哭喊一片。 明雪晗见状,心猛地一沉,该不会是皇后出事了。 她朝项天歌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迅速的冲进去。 “公主,世子,你们来了!”秋琴见到二人,哭道:“快救救皇后娘娘吧,奴婢怎么叫她都不醒,太医说,她,她……” “她怎么了?”明雪晗拧紧眉头。 “太医,皇后怎么了?”大周皇帝走进来,虎目扫向一旁的太医。 “皇后娘娘中毒了。”太医沉声道。 “中毒?什么毒?”皇帝疑惑的问道。 “蚀心毒。”太医面色凝重,“此毒若是每次放一点点,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中毒之人起初也只是觉得体力不支,乏累多困,直至昏迷不醒方显毒性。” “那还能醒过来吗?”明雪晗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摇头,“此毒无解,中毒之后米水不进,直至油尽灯枯。” “什么?”皇帝瞪大双眸,后怕不已。“在朕的宫中竟有人如此阴毒,对皇后下手。来了,仔细查验皇后近日饮食,查出真凶。” “是她,一定是她,这半个月来,皇后娘娘只吃了清平公主送来的食物,一定是她下得毒!”玉华郡主突地抬手,怒指着明雪晗。 明雪晗眉头一跳,“胡说八道,我没有下毒。” “皇上,舍妹也中毒了,她原本好好的,就贪嘴吃了一碗清平公主的肉,现在也是昏迷不醒,与皇后娘娘一样的症状。” 珏儿适时冲出来,跪在地上,附和着玉华郡主指认明雪晗。 皇帝眯起双眼,打量着眼前哭成泪人少女,只见她泪水涟涟,双眼通红,好似晚秋枝头的花朵,可怜可爱,令人心生怜惜。 “你是户部尚书的女儿。”皇帝审视她一会,道。 珏儿点点头,拿着帕子掩了掩颊上的泪,柔声道:“臣女正是户部尚书家的长女,中毒的是我家嫡妹玲儿。” “你家妹妹现在何处?” “就在那边榻上躺着,清平公主派了人看着,不让臣女靠近。” 珏儿说着战战兢兢的看一眼明雪晗 ,似乎十分怕她的模样。 明雪晗刚想说什么,皇帝竟然怜爱搀起珏儿,温声道:“莫怕莫怕,带朕去看你妹妹。”、 “谢皇上!”珏儿借着皇帝的手劲起身,却又似乎体力不支,又往下倒。皇帝急忙用力一提,珏儿便大半个身子靠在皇帝身上。 “谢皇上!”珏儿梨花带雨小脸绯红。 明雪晗整个看傻了。 这……原配正宫正中毒昏迷不醒,皇帝竟然有心思怜香惜玉。 如此见色起义的皇帝,真的会揪出真凶,还自己清白? 明雪晗心底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下意识的看向玉华郡主,后者虽然一脸忧色,但是眼底却闪过得意之色。 看来这玉华郡主能被皇帝宠爱十几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太了解皇帝了。 明雪晗突然对这个皇宫非常的失望,也对即将到来的审判失去了信心。 萧正祺来到她的身边,小声道:“丫头,放心吧。” “皇上,早先清平公主提着食盒到了宫门口,玲儿闻到香味就跑了出去,她心智不全又贪吃,一看清平公主手里提着的食盒抢过来就吃,吃完没多久便这样了。皇上……” 珏儿依着皇帝,指着榻上的玲儿哭的更加伤心。 “太医,给这位姑娘诊治。” 皇帝传过太医,太医急忙上前,仔细验看一番。 “皇上,这位姑娘与皇后娘娘确实症状一致,但是比皇后娘娘情况稍好些,气息更为强劲,只是若无解药,也只是多拖些时日罢了。” “玲儿,玲儿,都是姐姐不好!”珏儿一听又哭了起来。 “明雪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早听说,你一直怀疑皇后娘娘害死你皇贵妃与丹霞公主,有意寻皇后娘娘报仇。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零点的。亏得皇后娘娘这么信任你!”玉华郡主说着,扑嗵一声跪在皇帝面前。 “皇伯父,玉华自小没有母亲,皇后娘娘一直待玉华视如己出。如今她竟遭了暗算,恳请皇伯父作主!”玉华郡主恶人先告状,声泪俱下又打起亲情牌。 与珏儿两个直哭得悲从中来,教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这么好的演技,若是放在现代定是影后级的吧。 明雪晗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正要说话。 萧正祺却抢先开了口,冷笑着,“皇帝陛下看来是无暇关照雪晗了,也罢,本侯带她回南昭便是。” 说罢拉了明雪晗的手便要走人。 玉华郡主却不甘休,“站住,闯了祸就想一走了之吗?当我们大周的皇后是你们南昭随意打杀的下人……” “啪!”萧正祺反身便是一巴掌打在玉华郡主的脸上。 玉华郡主当即懵了,怔怔的瞪大双眼。 “本侯从不打女人,蛇蝎女除外!”萧正祺冷笑道。 “皇伯父,他……”玉华郡主懵了一下,回过神来便朝皇帝哭去。 皇帝皱着眉头,抬手挥了挥,不耐烦道:“好了!” “安远侯,雪晗险惨遭人下食人蚁虫卵之事,朕与你是一样的心情,都非常的痛心愤怒。今儿皇后与户部尚书之女又中了毒。多事之秋,看顾不周,你多见谅。” 皇帝竟然耐着性子与萧正祺解释,这着实让明雪晗不解。 转眸唤过姚公公,“去传大理寺卿。皇后中毒与清平公主险遭暗算两案看来颇有关联,一并交由大理寺卿处置。至于在场众人,皆原地待录供词。” 姚公公领命之去,皇帝又对太医道:“太医,召告天下,诚邀名医术士,只要能解皇后娘娘所中之毒,赏金百两,享太医院奉禄。” “是,臣等遵旨。”一众太医也纷纷退下,各行其职。 皇帝吩咐完这才又转向萧正祺,“安远侯,朕如此安排放心了吧。” “多谢皇帝陛下!”萧正祺客客气气的拱了拱,略停一会,又道:“雪晗受些惊吓,萧某就先送她回宫了。” “也好,有劳安远侯。”皇帝很是客气的说道。 萧正祺刚举步,突然又停下了,迟疑道:“另外,萧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第二百二十五章 长生不老绝情义 第二百二十五章 长生不老绝情义 皇帝:“请说。” 萧正祺环顾一圈,道:“您也看出来了,这宫中已有人伺机迫害雪晗,一时间也无法确认凶手是谁,故而萧某恳请暂住宫中,一来可护雪晗周全,二来灵巫女的第一炉丹很快出炉。” 萧正祺这话一出,皇帝面上藏不住喜色,点头道:“好,那便请安远侯在宫中暂住。” “请大周陛下放心,为两国长久友谊,萧某一定会竭力助灵巫女炼丹。萧某告退!”萧正祺又行了个谢礼。 “皇上,臣去送送娘子。”项天歌也急忙告退。 “夫君!”玉华郡主想要叫住他,皇帝却已经点头同意。 项天歌看也不看玉华郡主,大步的出了皇后宫。 明雪晗到一回到自己灵秀宫,待宫人们退下之后,便拉了萧正祺,急切道:“萧大叔,你竟然与皇帝正面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他盛怒之下不计后果怎么办?” 虽然刚刚在御书房乃至皇后宫之时,萧正祺都表现的极为强势,事实也顺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但是明雪晗仍然担心,那到底是金口玉言的皇帝,一念之间便可要了他们的命。 萧正祺摇头笑笑,“放心吧,那位皇帝陛下现在满脑子都是长生不老,根本不会在意什么皇后,玉华郡主,至于你,也许会有一点愧疚。但是更多的还是想因为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对了,你刚刚提到灵巫女,还有第一炉丹,是什么意思?”明雪晗疑惑的问道。 萧正祺不以为然的笑笑,“灵巫女便是我们南昭巫医教圣女,是南昭巫医术最高明的人,不过皇帝自从知道灵巫女是本侯的师妹之后,他便十分仰仗本侯了。” “真的,皇帝就相信你了?” “当然,本侯的这副身子便是长生不老的最好证明。”萧正祺不无得意的拍拍自己的胸膛道,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 明雪晗撇撇嘴,“啊?” “看不出来吧,本侯实际上与皇帝差不了几岁,可是你看我们两人的外形,说差了辈份都有人信,所以他满心希望能够学得本侯的养生功力。” 明雪晗仔细的看他几眼,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初见时自己也以为萧正祺与大胡髭项天歌差都是三十几岁。 实际上项天歌才二十出头,而他已经年近五十。 如此瞧来确实比皇帝年轻许多,于长生不老方面确实有说服力。 “不过你们那丹药真的能长生不老吗?会不会吃出问题?”明雪晗回想了下前世历史上那些追求长生不老的帝王,最终都死了,有些还是因丹药服后过多中毒而死。 虽然大周皇帝品性不太可靠,但若是死了,那对制药的灵巫女来说,亦是灭顶之灾。 “怎么可能长生不老,都是些滋补丹药,若是服用得当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自然是可以的,但若是说长生不老,呵呵,我们若是炼得出来自己服下不是更好,何必给他?” 萧正祺倒是坦诚的很,直言不讳的说道。 明雪晗看着浑不在意的萧正祺,重重的一声叹息,“萧大叔,非我杞人忧天,大周皇帝的性格我大概也了解到了,不是个重情义之人。待到他弥留之际,知道长生不老只是一个虚无的美好愿望,他一定不会放过灵巫女还有你的。” “丫头挺深谋远虑啊。”萧正祺眸光一转,调侃她道。 “萧大叔,我是说认真的。”明雪晗见他吊儿朗当的样子,急的大声说道。 “是是是,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萧正祺安慰她。 明雪晗叹一口气,“你这事还在以后,有的是时候谋划,难得是皇后还有无辜的玲儿。对了,你不是说灵巫女是南昭巫医术最高明的人吗?她有没有法子解毒?” 萧正祺闻言转眸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明雪晗被看的满身不自在,“怎么了?” “食人蚁和蚀心毒都是南昭巫医术。”好一会,萧正祺突然说道。 明雪晗不敢相信的惊呼,“什么!?” 萧正祺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错,毒是皇帝让下的,所以刚刚在皇后宫中,皇帝毫不迟疑的放我们离开。”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皇后是他的妻子啊。”明雪晗简直不敢相信,他竟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手。 皇后之前还告诉自己,无子无宠所以才稳坐中宫。 却没有想到中宫是坐稳了,小命却难保。 明雪晗如坠冰窟,身子禁不住的颤抖。 “虽然南昭巫医术神奇高明,但是皇帝是个多疑的性子,他总担心我们并不能炼出长生不老药,故而才对皇后下毒,为的就是名正言顺的张榜天下招收名医。” “丧心病狂,他是个疯子。”明雪晗愤怒道。 “那怎么办,要是如果找不到能解毒的人,萧大叔,要不你偷偷的先帮皇后解毒吧。”明雪晗绞尽脑汁,请求道。 “那才是会杀头的。”萧正祺沉下脸,严肃的说道。 明雪晗又说:“那就去民间找一个医术不错的,然后把解毒法子告诉他,让他替皇后解毒。” “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萧正祺再次说出无情的事实。 明雪晗急的锤足顿胸,“那要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去死吗?萧大叔,那是活生生的人啊。” “丫头,你何必在意皇后的死活。难道就因为这一个多月里,她对你还算亲和。别忘了,十七年前,作为中宫皇后,你外祖母和母亲落难时,她是怎么做的?袖手旁观!” 萧正祺看着她的眼睛,又说:“如今你照做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萧大叔,如果我真跟你这样想,那我就真成玉华郡主口中说的,那个不择手段的为外祖母和母亲报仇的恶毒之人了。” 明雪晗仰天重重的叹息,“我不是圣母,却也不是无情的杀手。我是人,生为人,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同类去死。” 这对于一个从小接受和平精神教育的现代人来说,太违心了。 “这便是皇宫,每天都有令人无法直视的阴暗与丑陋。”项天歌突然出现在门口。 明雪晗一看到他,心中顿时涌过暖流,“项大哥!” 项天歌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却是对萧正祺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都是为了丫头,有什么可谢的。只是,你何时把那恶女人弄走,也不知她哪来的本事,竟然知道皇后会中毒,还借机栽赃给丫头?” 萧正祺一提到玉华郡主,眼中的杀意就不加掩饰。 这个问题明雪晗与项天歌亦是觉得奇怪。 难道说是皇帝透露给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六章 唇亡齿寒的悲凉 第二百二十六章 唇亡齿寒的悲凉 “对了,项大哥,上次在府中,是谁给你下的媚毒,查出来了吗?”明雪晗突然想起,上一次在大将军王府的事情。 项天歌面色突地有些尴尬,“是玉华郡主,她买通了二婶身边的丫头,让人在我的汤里做了手脚。” “又是她?”明雪晗柳眉倒竖,愤怒道。 萧正祺嘲讽的看一眼项天歌,道:“那个女人,估摸是觉得项韶正眼不瞧她一眼,所以就想以色侍之。哪成想,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让丫头进宫成了公主。” “那知道是她下得药,就没怎么处置吗?”明雪晗难以置信道。 萧正祺不屑,道:“能怎么处置,人家是皇上御赐的亲子,给夫君弄点药,增加些夫妻情致不是情理之中的吗?再者,你都进宫了,又有什么可追究的。” “所以就不了了之。也难怪玉华郡主越来越嚣张,都是你们给惯的,每次做了错事,都得不到惩罚,于是胆子越来越大,现在把黑手都伸进皇宫里了。”明雪晗忿忿不已。 一旁的项天歌突地眸光大亮,惊叫道:“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明雪晗与萧正祺皆好奇的看着他。 “等着吧,相信摆脱玉华郡主那个毒妇的日子不远了。”项天歌突地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明雪晗道:“娘子,到时侯我们就再无顾忌的一起了。” 明雪晗眨眨眼睛,“你要做什么?” 她疑惑的看看项天歌,又看看萧正祺。后者忽地朗声大笑,“啊,姜还是老得辣!” 两个男人互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明雪晗更加疑惑,“什么意思啊,能不能跟我说个明白。” 萧正祺起身点点她的脑门,“你就好好的当你的公主吧,那些阴谋诡计的事就交给我们。” “你们要做什么?” 明雪晗大惑不解,追问着。 萧正祺与项天歌皆是闭口不提。 “时辰不早了,我去百草宫看看。”说罢,萧正祺抬脚就往门外走,一个腾挪便消失在远处。 屋内终于只剩下明雪晗和项天歌了。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将人揽进怀里,下把抵着她的肩膀,“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一想起,刚刚差一点她便遭了玉华郡主的毒手,项天歌便后怕的紧。 察觉到他的难过,明雪晗心中亦是伤感。 她环抱住他的腰,温声道:“我不是好好的嘛,都过去了。” “玉华郡主固然可恶,皇上却也不是善类,若不是他的私心,又怎么会给玉华郡主机会。”项天歌恼恨不已。 “嘘,这话可不能讲的太大声,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告到皇帝面前又是麻烦。”明雪晗觉得,实在是没有办法换掉这个皇帝,要是可以换个明君,自己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苦。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在脑子里过过,是万万不能付诸行动的。 “原本我还与皇后娘娘约好,只要她觉得我的食物做得美味,便允我出宫行商的。如今,也成了泡影。”明雪晗想到这些事,便觉得人生绝望的很。 项天歌紧拥住她,“你就听萧正祺的,好好在宫里呆着,莫要再随便与人交际,更不要动用吃食这些易让人动手脚的事。我会每天让小宇带了可靠食材给你,万事小心。” “嗯!”明雪晗乖顺的点头,再次偎进他怀中。 她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短暂的平静。 也许是近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难得这样安心的呆着,她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察觉到怀中人儿忽地没了动静,轻浅呼吸均匀传进耳中。 项天歌蓦地鼻尖酸楚,低头看着明雪晗垂下的眼睫,微微一声叹息。 他抱起明雪晗来到内室,将她轻手轻脚的放在罗汉床上。 明雪晗沾到床后,嘟嚷一声又沉睡过去。 项天歌坐在床沿,细细的看着她。 略过一会方对着虚空打了个手势,小黑小白出现在屋中。 “往后你们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夫人,绝不可以再让她单独一人。”项天歌说罢自怀中掏出两副面具,小黑小白接过往脸上一贴便成灵秀宫中其中一个太监和宫女的模样。 项天歌见他们戴好了面具,又嘱咐道:“夫人心善定是不肯你们陪同犯险的,故而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切莫让夫人知道。” “是!”小黑小白应下,一个闪身便去了外面,再过一会已经换了宫服,侍奉在门口。 项天歌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又深深看一眼仍旧睡着的明雪晗。 终是一转头大步的离开了灵秀宫。 皇后昏迷不醒,中秋夜宴却如期举行。 皇帝说,皇后喜爱热闹,所以要大肆操办,给皇后冲喜。 冲喜,夜宴当日皇宫确实发生了一件喜事。 户部尚书庶长女珏儿献舞之后,皇帝大赞其贤良淑德,才艺无比,册为玉嫔。 户部尚书父凭女贵被封为长宁侯,一时风光无两,成为当夜最大的赢家。 都说帝王无情,明雪晗算是真真见识到了。 也突然在想,明珠公主在皇宫里的那十几年过得是怎样的煎熬。 此后,明雪晗更加深居简出,除了初一十五这两日必须去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其他时候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比初进宫时更加沉默了。 然而,有些是非,不是你不去惹就不找上门的。 中秋夜宴一个月后,明雪晗正裹着披风在院子里,对着凋零的秋菊残枝作画。 门口突地传来太监尖利的唱门声,“玉嫔娘娘驾到!” 玉嫔,不就是风头正劲的珏儿嘛。 明雪晗看一眼未完成的画,摇摇头,“乏了,我去睡会。” 区区一个嫔,作为公主还真不是非接待不可。 左右都是冤家,明雪晗也没打算再和解。故而她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亦没有让宫人开门的意思。 宫人们面面相觑,想说玉嫔就在门外,然看到她的面色,又什么也没有说。 “玲儿死了,你满意了!”门外忽地传来玉嫔歇厮底里的声音。 明雪晗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玲儿死了!? “明雪晗,你以为躲在这里,那些冤死的亡灵就会放过你吗?三十二条人命啊,一下子全完了!明雪晗,你是千古罪人!” 玉嫔悲怆哭喊,那声音真有几分唇亡齿寒的悲凉。 玲儿死了又怎么会牵扯到三十二条人命?! 明雪晗再无法淡定,“让她进来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繁华之下是杀戮 第二百二十七章 繁华之下是杀戮 宫门打开,珏儿竟然丝毫不顾大家闺秀的仪态,提着裙摆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头上的金钗步摇随着身体的移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看起来十分的不端庄。 明雪晗见状心下狼流马奔,万分惊讶。 “玉嫔娘娘,找本公主何事。”面上,明雪晗却依旧疏离。 珏儿看到明雪晗淡定疏离的模样,微微愣神,似乎为自己的匆忙感到羞愧。 略过一会,她镇定下来,方道:“清平公主还不知道吗?给皇后娘娘和玲儿下毒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哦?”萧正祺与项天歌让她尽量少与外人接触,故而这些事她也就没有去打听,倒真是有些意外。 “清平公主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吗?”珏儿气鼓鼓的,怒容满面的瞪着明雪晗,好像那凶手与自己有关似的。 “别人不知内情也就罢了,难道清平公主就能够坦然的让别人顶罪。”珏儿更加愤怒道。 这话明雪晗不爱听了。 “玉嫔娘娘如果是来说这些的,那么请回吧。”明雪晗话声一落,扮成宫女太监的小黑小白走到珏儿面前,作出送客的动作。 珏儿突地恼怒,吼道:“明雪晗,你会遭报应的,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会遭报应的!” “茯苓,白术送客!”明雪晗懒得与她多话,狠下心来。 茯苓白术也就是小白小黑听到她的话,当即架起珏儿强行的送出灵秀宫。 珏儿恼羞成怒,不死心的拍着宫门破口大骂。 “明雪晗,你会遭报应的,辛府枉死的三十二条人命做鬼也会放过你!”珏儿咒骂不止。 明雪晗望着砰砰作响的宫门,眉头紧锁。 辛府,她记得珏儿好像就辛,难道是户部尚书的家眷被拉出来顶罪。 正疑惑着,茯苓恭声道:“公主,大理寺昨日查明,给皇后娘娘下毒的正是户部尚书的幺女辛玲儿,而她自己也因此中毒。” “怎么可能是辛玲儿,她心智不全,就算是她下的毒也是被人利用。再者太医不是说了,皇后娘娘是慢性中毒?辛玲儿那日才进得宫,根本不可能下毒。” 明雪晗直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茯苓:“宫中新进一位来自民间的神医圣手,他说皇后娘娘中的并不是蚀心毒,而是与其十分相似的离魂蛊。” “离魂蛊?”明雪晗一听便想食人蚁这种小虫子,头皮也跟着发麻。 茯苓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没错。世人皆以为南昭人擅蛊,但是这离魂蛊却并非出自南昭,而是西启。” “西启?”明雪晗更是讶异。 萧正祺明明说过,皇后的毒是皇帝命人下的,就是蚀心毒。怎么又会与西启扯上关系? 茯苓紧接着又说:“长宁侯之嫡妻正是来自西启。大理寺根据蛊毒来源,顺藤摸瓜最后查出长宁侯之嫡妻正是西启细作。其本想通过心智不全的辛玲儿给皇上下蛊,不料让皇后娘娘遭了罪。皇上一怒之下,将长宁侯一家全部问罪。” “长宁侯,不就是玉嫔的娘家,原来的户部尚书吗?难怪玉嫔如此愤怒,只是……瞧着刚刚她那架式,大张旗鼓,嚣张跋扈的很,哪有罪臣之女的样子,并且位分也没有降?” “皇上对玉嫔娘娘宠爱有加,不仅未因长宁侯之罪责怪她,还赏了许多奇珍异宝,也因为玉嫔娘娘,只对长宁侯直系血亲问了罪,旁系族亲,还有府中不甚密切的仆役皆免了死罪。” “啊!”明雪晗简直不敢自己的耳朵。 这皇帝啥意思来着,自己干了杀人放火的事,然后嫁祸给别人,把人近亲属杀个殆尽,最后又以施恩者的姿态宠爱别人的女儿。 这玉嫔也是脑回路清奇,如此不去记恨皇帝,倒找上自己兴师问罪。 明雪晗唉声叹气的直摇头。 “那皇后娘娘呢?她现在怎么样了?”明雪晗想起皇后,又急切的问道。 “皇后娘娘已经醒转,只是这离魂蛊十分霸道,即使把人救醒了,也认不得人了。” “失忆吗?”明雪晗忧心道。 茯苓摇头,“身不能行,口不利言,状如周岁幼儿,须得人时时照应。” “痴,呆?”明雪晗难以置信。 茯苓点点头,“可以说是。好在皇上体恤是皇后娘娘是替其挡了灾祸,故而着人悉心料理,倒也无甚大碍。” 悉心照料? 明雪晗听了茯苓的话只觉心底发寒,愈加觉得这皇宫的可怕。 为了一己私利,颠倒黑白,草菅人命…… “你退下吧,我有些乏了。”明雪晗闭了闭眼,挥挥手道。 “是!”茯苓应声退下,却也只在门口站着。 明雪晗此时对这个皇宫充满了恐惧,那些表面的荣华富贵之下,藏着多少阴谋诡计和凶残杀戮。 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也不能幸免。 这个皇帝…… 明雪晗怒火中烧,却又不能表露,憋屈的她恨不得大声尖叫。 在这可怕的深宫之中,若说还有人对自己好,那这个人可能也就是皇后了吧。 不管她是什么目的,若不是皇后也许自己已经身首异处。 “茯苓,随我去趟好凤仪宫吧。” 她在屋中坐了许久,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终是熬不过良心的谴责,决定去探望皇后。 凤仪宫比之前更加富丽堂皇了,院中花团紧簇,屋内各式精巧陈设琳琅满目,又多了许多俊俏宫人穿梭其中。 一派繁盛景象。 直到一个眼神痴呆,口角流涎的妇人出现在眼前,一切繁华都成了讽刺。 “皇祖母!”明雪晗来到皇后跟前。 她身穿锦衣华服,头戴凤钗珠饰,只是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再不复从前的端庄秀雅。 甚至在明雪晗唤她时依旧傻呵呵的看着前方,张着的嘴角流下一丝涎沫,显得非常滑稽。 明雪晗心下一痛,握紧她的手,“皇祖母!” 大概是被据痛了,皇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明雪晗。 “啊,啊……”她发出单调的声响,有些像前世一部动画片中的无脸男。 “皇祖母,我是雪晗。”明雪晗耐心说道。 “公主,邗神医说了,皇后失了魂,此时她虽是她,却也不是她了。您说的话,皇后娘娘听不见的。”秋琴眼圈红红,心疼的说道。 明雪晗疑惑的问:“邗神医?就是治好皇后娘娘的那位民间神医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玉华郡主遭父打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玉华郡主遭父打 秋琴点点头,又哭道:“是的,只是可惜邗神医只救回了娘娘的身子,唤不回她的魂。” 明雪晗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皇后,倒觉得她的症状更像是老年痴呆。也就是中毒之后脑神经受损,从而变得痴傻。 老年痴呆虽无逆转,但是若是照顾得当,还是可以控制住病情,也有些患者能够恢复些自理能力。 “秋琴,你莫要在皇后娘娘面前哭了,往后多说些她从前在意的事,开心的事,兴许能唤回她的魂。”明雪晗想了想道。 秋琴含泪喜道:“真的吗?” 明雪晗抿了抿唇,“不一定,但是总比哭好。假若皇后娘娘是个数月大的婴儿,你若是天天笑脸相迎,她也能觉得快乐的。你若是天天板着脸,她会更加不安吧。” “秋琴懂了,谢公主提点。”秋琴也是个玲珑人,一听便明白了。 “皇祖母,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明雪晗竟真将她当作幼儿,从头上摘下一根红绳打上结。 又将皇后的双手放到腿上让秋琴握着,然后将绳子套在她的指头上。认真的玩起结绳游戏,她一边玩一边讲着幼时的趣事。 这个时空的明雪晗幼时虽然穷苦,但是明父非常爱她,姐弟的感情也非常好。她的儿时记忆还真的是快乐无穷。 明雪晗讲着讲着,不自觉的沉浸在那些快乐中,由衷的笑出声。 “啊!”皇后忽地又发出轻微声音,被秋琴举着的手动了动。 “皇后娘娘要自己玩吗?”秋琴有些不确定的问。 “让她试试吧。”明雪晗道。 秋琴松开手,皇后真的自己张开指头撑绳子,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如木偶一般。 “太好了,皇后娘娘,你的手有力气了!”秋琴开心的哭起来。 “谢谢公主,公主您真是皇后娘娘的福星。”她边哭边激动的说道。 明雪晗亦是欣慰,“往后你就只管把她当孩子一样照看就是了,孩子嘛,一天天总是会更懂事的。” “嗯,秋琴明白。”秋琴用力的点头,转身去到外间便叫了宫人去准备孩童喜欢的玩具。 明雪晗陪着皇后又玩了会才离开。 皇后虽然只是手能动,但对已经木头人一样一个多月的皇后来说,也是剧大的突破。 这点改变很快传遍皇宫,皇帝得知之后,大赞明雪晗孝感动天,又赏了无数珍宝给她。 明雪晗瞧着这些赏赐却只觉得讽刺。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边明雪晗得到大肆封赏,玉华郡主那边却遭了殃。 贤王一巴掌又一巴掌,一脚又一脚直打的玉华郡主头发散乱,珠钗一地,狼狈的趴跪在地上。却是吭都不敢吭一声。 “没用的东西,坏本王的好事!”贤王仍不解气,抬腿又是一脚,直直的踹进玉华郡主的心窝子。 玉华郡主心头一阵剧痛,鲜血直往喉涌。 “噗!”她垂头吐出一大口鲜血,再抬头,满头乱发映着红肿面容和赤红鲜血似厉鬼般可怕。 “废物!”贤王嫌恶的啐一口。 “你知不知道,本王费了多少功夫才把姓辛的扶上位,你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全家废了。本王早就告诉过你,你只要坐稳大将军王府世子妃的位置就行了。 你倒好竟然让那个傻子给皇后下毒,嫁祸给明雪晗。废物,废物!现下倒好,不光废了姓辛的一家,反而让那女人更受皇帝的宠爱,你……废物!” 贤王越说越气,抬起脚又想踹,大概是怕把她打死更没有利用价值,只得忍着怒气。,到底是收手脚没有再打。 “看来也是指望不上你了。”贤王平息了一下怒火,突地转头对内室道:“茹娘!” 话落,一个身穿浅嫩黄纱裙的女子似一阵轻烟挑帘走了出来。 “王爷!”那女子行到贤王面前,屈身行礼,身段更加美好。 眉目浅淡,脸蛋小巧,看似只有清秀之姿,但是一笑,那双似清泉般澄净的眼晴便是雨落湖面般,波光粼粼,引人遐想无限,而那身段更是弱柳扶风,美不胜收。 玉华郡主瞠大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茹娘。 这样的女子,简直是…… 更美的明雪晗。 贤王扫一眼玉华郡主的神色,不无得意的对茹娘道:“茹娘,从今起你便跟在郡主身边,助她早日俘获项韶的心。” “是,茹娘定不辱命!”茹娘恭恭敬敬的应下,来到玉华郡主身边,“郡主,茹娘给您梳妆。” 竟是没有自称奴婢,这是只有良家子才有的资格。 “茹娘本是官家女,因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寄居紫烟阁卖艺糊口,往后还请郡主多多关照。”茹娘微微笑道。 烟花女子? 玉华郡主更加震惊,这烟花女子平日所习除了曲艺歌舞,再就是取悦男人的高明手段。 再仔细看她,浅浅笑容中,眸光清明,举止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底层女子的卑颜。 贤王这不是给自己找助手,是给自己又找了个“明雪晗”。 甚至比明雪晗还要讨男人喜欢。 然,她却没有拒绝的权力,贤王见茹娘将玉华郡主的妆发整理好了,抬一抬手道:“玉华,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再搞砸了,就别怪本王不念父女之情。” “是!”玉华郡主含恨应下。 茹娘给玉华郡主的脸上涂上玉容膏,只是这次她的脸肿的太厉害了,玉容膏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消肿,只好又取了纱巾给她覆面,对外则谎称她受了天冷了受不得寒。 玉华郡主不敢反抗,但是心下却对这个长得与明雪晗相似但更为美貌的茹娘十分痛恨。 一回到大将军王府,她眸光狠戾一转,绿烟便心领神会的带着其他丫鬟退出屋子,并阖紧房门。 茹娘神色如常,似乎感觉不到玉华郡主滔天的怒意。 “郡主,茹娘抚您回床上歇着吧,一会待调理内伤的药好了再叫您。”茹娘说着,便要上前去扶玉华郡主。 玉华郡主眸光一狠,抓起旁边的烛台用力一甩,甩到蜡烛便将尖锐的一头往茹娘脸上扎。 “倒是忘了,得再擦一遍玉容膏,好像忘在马车上了,我去拿!”茹娘却忽地转身,脚步轻盈的走开。 玉华郡主这一扎下了全力,突然扎个空,去势难收,整个人扑倒在地。 烛台撞在地上,往后又是一折,直插玉华郡主的手腕。 “啊!”玉华郡主发出凄厉的叫声。 茹娘回首一看那烛台竟将她的手腕刺穿了。 “郡主!”茹娘急忙去扶她,玉华郡主也是个狠人,见茹娘再次靠近,紧咬牙关,拔下烛台再次扎向茹娘。 “我去给您找伤药。”茹娘竟然又起身走了。 这一扎又落了空,扎在地上。虽不似先前那般用力,却也震得她手掌发麻。 玉华郡主怒不可遏,吼道:“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再扎茹娘。 茹娘大惊失色,慌慌张张的绕着屋子跑,边跑边喊:“郡主饶命!” 玉华郡主怒火攻心已经失去理智,一边追一边喊着:“我要杀了你!” 追逐间,屋子里家私摆件倒的倒,砸得砸,混乱一片。 屋外,绿烟与另外几个丫鬟站在廊下,像是失了五感一般,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砰地一声自里面撞开,随之一个血淋淋的女子滚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两面三刀俏茹娘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两面三刀俏茹娘 丫鬟把头垂得更低了,眸光死死的看着自己胸口。 他们不是不同情被打的丫鬟,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打杀的目标。 “你,你们都死了嘛,还不快来扶本郡主!”地上的血人目如凶光,似垂死挣扎的兽类发出最后的嘶吼。 丫鬟们讶然抬眼,才发现浑身是血的人竟然是玉华郡主。 “郡主,王爷说了,您的身子金尊玉贵,必须得好好养着啊,你不能作贱自己啊。”屋内又踉踉跄跄奔出个人来,竟是茹娘,虽然衣裳凌乱,形容狼狈却没有受伤的迹象。 她奔到玉华郡主面前,痛心疾首道:“郡主,茹娘求你,一定要配合调养啊。” 众丫鬟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茹娘要给玉华郡主治伤,玉华郡主在贤王那里受了气,不肯配合。 “郡主,您身子金贵,可千万得养好了。”绿烟作为大丫鬟责无旁贷,上前劝说道,又对台阶下的丫鬟道:“你们两个快去打水来。” 说完便与茹娘一左一右半扶半架的将玉华郡主送回房间。 这次玉华郡主伤得狠了,身子一动便痛入心扉,只得任他们将自己扶回卧室。 “绿烟,过去王爷都这样打郡主吗?她一个娇弱的女儿家怎么受得了?”待安顿好玉华郡主,茹娘眼圈红红的对绿烟说道。 丫鬟不敢非议主子的事。 绿烟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起,不由的傻了下。 “我看郡主这身上,新伤旧伤了不胜枚数,定是挨了许多打。郡主好强不愿与人提起,你们作丫鬟的也熟这无睹吗?”茹娘忿忿不平,教训起绿烟来。 说着面向一转,又对床上的玉华郡主道:“郡主,你也是,便是不能与丫鬟们说,怎地也不与世子和大将军王说,他们是你的夫家啊,有他们为你作主,王爷又怎会越打越重。” 茹娘摇头叹气,“绿烟,你去找下世子,这事耽误不得,这次把郡主伤得这样重,回头出手再重些,岂不要把小命交待了。” 她一副当家作主,苦口婆心完全为了玉华郡主打算的模样,直把绿烟说的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绿烟也完全忘了不能妄议主子的规矩,掉头便真的要去找项天歌和大将军王。 玉华郡主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忍着痛,怒道:“不许去,不许去!” 她目眦欲裂,恶狠狠的瞪着茹娘,“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迫不及待的想亲近世子。不就是想讨我父王的欢心吗?你个贱皮子!” “绿烟,让她滚,滚!”玉华郡主怒吼着,终是抗不住疼痛,脱力的摔回床上。 茹娘痛心疾道,“郡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王爷是让茹娘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你怎能不信茹娘。再者,我连那项世子是圆是扁都不曾见过,又怎有那心思。” “像你这样的烟花女子,不就想找个了富贵子弟从良嘛,绿烟,别跟她废话,轰出去,轰出去!” 玉华郡主怒喊着,疼的头上青筋暴跳,冷汗如雨。 “郡主,你莫要再急了!”茹娘关心的握住玉华郡主的手,一扭头再对绿烟时却换了副严厉面孔,“绿烟,还不快去。我是王爷派来的,你是要违抗王爷的命令嘛!”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绿烟出自贤王府,自小便惧怕贤王,一听他的名头赶紧跑了出去。 玉华郡主怒不可遏,挥手便要打茹娘。 茹娘突地退开,居高临下道:“郡主,我是王爷派来的人,不是任你打骂的小丫鬟,要想日子长远的好过,茹娘奉劝你,还是配合些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你,你算什么东西!”玉华郡主怒火冲顶,挣扎着抓起枕头就往茹娘身上砸。 茹娘轻一侧身避开,“我不算什么东西,那郡主您呢,除了郡主这个尊贵的头衔,您又还有什么?” 这话一下把玉华郡主给噎住了。 “郡主,茹娘奉劝您,清醒些。王爷要什么,皇上要什么,大将军王和世子又要什么,你所有都搞不清楚,就梗着脖子往前冲,损兵折将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茹娘往她伤痕累累的身上打一几眼,又道:“王爷要我来助你,茹娘自然会克守本分,这世子妃的位置茹娘纵使有想法,也要有那个命去坐。” 说到此,她苦笑着叹一口气,“茹娘就是个烟花女子,却能被王爷相中自是有过人之处。郡主,不妨消消气,与我通力合作,早日得偿所愿。” “你是我父王的人,你真的会帮本郡主。”玉华郡主神色有所松动,语气却依旧不友善。 茹娘面色一沉,严肃道:“帮不帮的,结果都是让您得到项韶。” 玉华郡主迟疑了下,也不知是真信了茹娘,还是身子太痛。她冷哼一声头转向里侧不再说话。 另一边绿烟着急忙慌的跑出院子,却在通往项天歌院子的分道口停下了。 此时此刻的玉华郡主伤痕累累,但是通过从前过听过的戏,和那些话本子说过的风月故事。她觉得若是项韶见到了玉华郡主,纵使不喜欢她,也会心生怜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有所缓合。 她突然不太想去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从小被驯服的奴婢,也会对恶主心怀怨恨,甚至隐隐的希望她别那么好过。 “绿烟姐姐。”一个小丫鬟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关心的唤道。 绿烟被这一叫,猛地一个激凌,似心思被看穿般心虚。 “哦!”她胡乱的应了一声。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转身就走,却是慌不择路一脚踩进了旁边的水塘里。 此时寒冬腊月,塘水冰冷刺骨。 绿烟大声的喊着救命,却又呛进许多水。脑子一下浑浑沌沌起来。 “绿烟姐姐,绿烟姐姐,来人,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小丫鬟不住的呼唤着。 眼看着绿烟就要沉进水底,忽地一个月白身影以闪电之速掠了过来,双足在水面上灵巧的几个起落,便将绿烟至水底拉了出来。 绿烟灌了好多冷水,冻得浑身僵硬,意识已经模糊,朦朦胧胧间好像看到张俊美无双的脸庞,近距离的放大在眼前。 温暖的身子更似火炉一般,熨帖了她冰冷的身子。 “世,子……”绿烟呢喃一声,脑袋一歪终于晕了过去。 项天歌皱了皱眉,将绿烟往小丫鬟的怀中一推,“带她回去!” 话落,转身就走。 “世子,多谢世子搭救绿烟!”身后忽地传来恭恭敬敬的声音,却在恭敬之余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样。 玉华郡主的身边多了人? 项天歌回转身,瞳孔骤然缩紧。 第二百三十章 左拥右抱负心郎 第二百三十章 左拥右抱负心郎 冬日天冷,百草暗淡,周遭一片枯败之色,眼前女子却只着单薄黄衫,似一朵盛放于冬季的迎春花,亭亭玉立。 眸含情嘴含笑,却又丝毫不显轻浮,只让见者倍觉赏心悦目。 便是项天歌这样惯来冷情之人,也不觉心生亲切之意。 “茹娘见过世子。”她两手交叠于腰侧,行了行礼又道:“郡主今日回贤王府省亲与王爷起了争执,受了些皮肉之苦。绿烟本要去向您禀报,不想却落了水。” 说话间,她抬起头,一双清澈明丽的眸子看向项天歌。 项天歌与那眸子一对视,莫名的一阵恍忽,冷峻的面容霎时温和了许多。 “郡主伤痕累累,行动不便,还请世子移步控望,郡主心头舒畅亦得好得快些。”茹娘又温温柔柔的说道。 那声音也不见得有多好听,但落在耳里就是觉得舒服。似雨丝落入湖心,似春风拂过树梢般。 项天歌几乎不作考虑的点了点头,跟着她来到了玉华郡主的房内。 玉华郡主看到跟在茹娘身边,一派温和的项天歌,眼瞬间直了。 她又怒又喜,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郡主,世子来看您了。”茹娘走到床边。 她语气极为温和,但是背对项天歌的脸却露出狡黠得意之色。 那好像在说,看,你一年都请不进院的人,我轻而易举就给你带进了卧室。 玉华郡主一触到这样的眼神,便怒不可遏。 “滚,滚出去!”她狂躁的吼道。 “郡主,您可千万别再乱动了,再乱动伤势会更重的。”茹娘作势去安慰她。 玉华郡主更加愤怒,“滚,滚……” “世子,您快劝劝郡主吧,她真的伤的好重。你看……”茹娘红着眼圈,拿起玉华郡主被烛台扎穿的胳膊,又掀起面纱,露出红肿的脸。 项天歌紧紧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 “世子,您不知道。郡主知道您的心另有所属,私下里她一直求王爷为你们作主解除婚约,可是王爷却说,皇族容不下被休之女,她若是敢和离便不再认她,还要将她贬为庶民。 郡主也不过是弱女子,若无了夫君,又没了娘家,可要如何过活。” 茹娘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字字句句皆似敲在人的心坎上,便不是为那话中意思,亦为她这番情真意切,亦难无所动容。 玉华郡主似醍醐灌顶,目瞪口呆的看着茹娘。 这番说辞当真高明,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如此既卖了好,又能引得项韶的同情。 “茹娘,你别说了,是本郡主福薄,与世子夫妻缘淡,怨不得别人。”说着她泪如泉涌。 那咸温的泪水淌过脸庞,渗进红肿的肌肤里,顿时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她下意识的龇了龇牙,显得十分可怖。 项天歌虽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原本就不喜玉华郡主见到这一幕只觉更生讨厌。 玉华郡主却没有自知之明,继续柔柔弱弱的哭道:“世子,您走吧,就当没有玉华这个妻子。” 项天歌听了这话,下意识的脚尖一转便要往外去。 “世子,郡主内脏受损,普通药石无法医治,您内功深厚,请您替她调养。”茹娘突然跪着恳求道。 项天歌对上她的凄楚的泪眸,蓦地心念一动,便狠不下心来拒绝。 “好吧,本世子就渡她些内息。”项天歌说着,走到床边,捏起玉华郡主的手开始闭眼渡息。 玉华郡主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温柔的握住手,心下顿时百花齐放,不自觉的往他靠近些。 夜幕慢慢降临,黎明又如期而至。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夜。 “世子,多谢您为郡主调养,现下她已经好多了,您也去歇着吧。”天大亮时分,茹娘将项天哥送到到院门口,言笑晏晏道。 晨光渐起,她的眸子在金色的晨晖似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你的眼睛……”项天歌不觉有些失神。 “世子,您照料郡主一夜辛苦了,请回去歇着吧。”茹娘微微一笑,弯起的眼眸更加夺人心魄。 “茹娘!”项天歌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此刻园中到处都是忙碌的奴仆,见到这一幕个个瞠直了眼睛。 不都说世子对那位民间的公主情根深重,非卿不娶,还要与郡主和离吗? 今日却大清早的从郡主的院中出来,还与美貌侍女依依不舍的告别。 匪夷所思的一幕经过奴仆们的口,似长了翅膀,不肖多时便传遍了大将军王府,又传到京都的大街小巷,传进深宫内院。 所有人都在说,世子还是深爱着郡主的,只是碍于公主身份不得不掩下真情,又说世子是个正常男人,爱慕红颜乃是天经地义,孤守一个女人才非正道。 还有人说:女人,再尊贵成了亲也得仰仗男人。 明雪晗听到这些传言时,起初并不当一回事,直到某日萧正祺回来神色有些古怪,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 “萧大叔,你怎么了?”明雪晗话没有说话。 萧正祺便气鼓鼓的一拍桌子,“大周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姓项的小子竟然和那个蛇蝎女人做起了恩爱夫妻,还宠幸一个侍女。那侍女……” 说着,他突然止了话头,转眸定定的看着明雪晗,“丫头,不是我故意戳你心窝子啊,实在是这些事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我也亲自求证过了。我就是想让你有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咱就回南昭去。” 萧正祺气呼呼的说道。 “茯苓,去将药箱取来。”明雪晗竟似没事人一般,毫不在意萧正祺的话。 “丫头,我说姓项的都和别的女人左拥右抱了,你不是一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嘛。”萧正祺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啊。”明雪晗继续云淡风清。 萧正祺更加不解,“那他这样你就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大不了不嫁他呗。”明雪晗扫他一眼,兀自打开药箱取了伤药给他涂。 “你,你不是喜欢他吗?”萧正祺皱紧眉头,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 “萧大叔,你给我坐好了,再乱动,伤药可得涂眼睛里了。”明雪晗不满的瞪他。 萧正祺咧着嘴,“嘶,这姓项的小子,下手可真狠。下回见了老子绝不手下留情。” 明雪晗笑笑,继续淡定的给他擦药。 这些传闻并不是对她没有影响,而是在皇宫似金丝雀般呆了小半年,她已经明白,有些事竟然无能为力,不是少惹为妙。 然而,道理虽如此,心下却仍然止不住的难过。 而在深宫之中,没有可信之人,难过也就无处诉说,只能压在心里自我调解。 明雪晗想着心事,漫步在御花园中,不知不觉走进一条清幽的小道。 时已深冬,这小道却绿树成荫,道路的两边也结满绿色的青苔,一阵风过,凉的人骨骼生疼。 明雪晗猛然醒神,便要原路返回。 忽地,耳边传来一声哀婉的呼唤,“皇上,臣妾想您想得好苦啊……” 明雪晗闻声望去,便见一衣裳破烂、蓬头垢面的女子,对着自己飞着媚眼。 “皇上……”那女子再唤一声,小腰扭得跟水蛇一样朝明雪晗扑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普天同庆大婚喜 第二百三十一章 普天同庆大婚喜 明雪晗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躲。 “疯妇,怎地又跑出来了!”这时又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跑了过来,拎起女子的胳膊就往回拖。 那女子无限眷恋的看着明雪晗,不停的往明雪晗挣来,“皇上,皇上……” 她一边喊一边往明雪晗这边挣,只是那老太监力气更大,很快便将她连拖带拽的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透过密密枝叶,一角灰暗了的屋檐伸在碧蓝的天空里,甚是凄凉。 “公主,您怎么跑到冷宫来了?”茯苓匆匆跑了过来。 “冷宫?”明雪晗又往那灰暗的屋檐看了一眼。 又想起刚刚声声凄切的唤着皇上的女子。 想起她朝自己抛来的媚眼,那双眼便是藏在满是污垢的脸中了,亦不乏清亮好看。 原来无宠无爱又无势的女子,在宫中是这样可怜的。 那么自己呢,如果哪天皇帝发现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又会怎么对自己? 难道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重活于世,就要虚度在深宫中,被人践踏。 她突然觉得很不甘心。 “茯苓,去御书房。”明雪晗突地冷沉说道。 “御书房,您要为刚刚那冷宫女子求情吗?万万不可,被投入冷宫,死不了又活不好的女子,其背后必有利害,您万不可趟这浑水。” “想什么呢?我只是想问问皇上,本公主已入太庙认祖归宗,他允下的我与世子大婚之期可定下了。” “啊?”茯苓惊奇不已。 “啊什么啊,快走啊!”明雪晗斜她一眼,快速的朝御花园走去。 明雪晗进宫近半年,除了刚入宫那次,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去找皇帝。 她快速的穿过御花园,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两边的宫人们瞧着她这模样都表露出复杂之色,好像知道她为什么急匆匆去找皇帝一样。 明雪晗眼风捕捉到那些人的神色,心下冷笑。 大将军王府内院的事,没有主人的允许怎么可能传播的这么快,又怎么可能传进深宫之中,还不时的飘进自己的耳里。 玉华郡主,你欺人太甚,我明雪晗便是兔子也要咬人了。 明雪晗定了定神,来到御书房,姚公公似乎也预料到她的到来,一见她便将人引了进去。 “皇上,清平公主求见。”姚公公走到书房门边,对内恭敬道。 皇帝闻言转过头来,喜上眉梢道:“雪晗来了,来来来,快进来,闻闻灵巫女新炼的丹药香不香?” 明雪晗挑帘入内,便见龙案上用白玉盘盛着一枚褐色丹药,散发出幽幽的清香。 萧正祺说过,灵巫女医术高明,所炼丹药确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故而明雪晗也未多想,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听闻人吸取食物养份,不仅以口入经食肠吸取,呼吸亦可。雪晗今日闻着,倒觉得传言无假,此时真当是神清气爽。” 皇帝:“哈哈,灵巫女也说,此丹药无需口服,只需阵于案头,闻其味便可。” “那岂不熏香都不用点了。” “正是。”皇帝说着,将一个镂空的白玉罩子盖住丹药,这才看向明雪晗,正色道:“你今日怎地想起来看皇祖父了?” “皇祖父明察秋毫,想来已猜到雪晗的来意了。”明雪晗嘴巴一瘪,很是委屈的模样。 皇帝顿了下,道:“刚听侍卫来报,道你去了冷宫,可是想问那疯妇之事。” “雪晗后院失火,哪有闲心管旁人的事。”明雪晗嘟起嘴巴,更是郁忿的模样。“皇祖父,您何时给雪晗和项大哥完婚啊。” 她眨着眼睛,颇为任性的说道。 皇帝颔道笑了起来,“不是一直说不与人共侍一夫吗?怎地现在又崔起婚来。”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项大哥的心是只有我,便不在一处他最在意的人也是我,哪成想离得远了久了这情分也就淡了。如今他不仅与玉华郡主举案齐眉,还宠幸了一个侍女。” 明雪晗委委屈屈,十足一个受气小媳妇。瘪着嘴又道:“再过些时日怕记不起来明雪晗是哪个了?” “哈哈,你们女人啊,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得,想让朕怎么帮你?”皇帝似乎心情很好,很是爽快的问道。 明雪晗那也含糊,“皇祖父,听闻公主府已经建好,那这婚期……是不是也可以定了。” “哈哈,女大不中留啊。”皇帝感慨着,看着明雪晗笑笑又说:“也是啊,这夫妻不可长久分离,也罢那便让钦天监给你们择个良辰吉日,尽早完婚。” 皇帝当即让姚谦润去传了旨,不多时钦天监监正就来到御书房,掐指沉眉一算,拟出了腊月初八这个日子。 “腊八!”皇帝喜上眉梢,“这个日子好!届时大婚便是与民同乐之日。传旨下去,腊八之日,清平公主与大将军王世子大婚,各地州府知县衙门派送腊八粥,共庆大婚之喜。” 钦天监督监正与姚公公怔了下了,很快跪地高呼:“皇上隆恩!” 明雪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皇帝好大手笔,各地州府知县衙门派送腊八粥,那得多少米粮银钱。 “雪晗,百官清正,四海升平,共为天下百姓谋福,便是皇祖父给你清平封号的喻意,也愿你成婚之后能够继续为大周带来福愿。” 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一刻明雪晗竟然鼻子酸酸的,有些感动。 突然觉得他似乎也不像之前了解的那般昏庸无德,也许在利益纠葛之后他也有仁慈的一面。 “是,谢皇祖父恩典!”明雪晗禁不住发圈红红。 婚期一定,皇家婚礼自然马虎不得。 接下来内务府,还有各尚宫局也忙碌起来。每天有无数人出入灵秀宫,为她置办嫁妆。 而明雪晗也借着查看公主府建造进度,名正言顺的出了皇宫。 马车行出宫门的那一刻,明雪晗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在瞬间得到了解脱。 “呼!”她大口的吐了一口气,对车夫道,“先去南城的盈水街。” “公主,不是说去看公主府吗,公主府在正南街。”茯苓以为她记错了,及时提醒道。 “公主府就在那里何时去年又有甚要紧?” 明雪晗笑道:“盈水街可不一样,每天有许多外地商客在那售卖来自五湖四海的稀奇玩意,亦有巧夺天工的珠宝首饰,兴许能寻上几件大婚之用。” 茯苓闻言便未有再多说。 其实明雪晗哪里是要去买大婚要用的东西,她只是惦记着东昌府的那些腊肉。 虽然上次淋着大雨带进京的腊肉没有一块卖出去,全都送给了与大将军王府有来往的亲朋好友,亏了无数本钱进去,但这口碑却是相当不错。人人都道这腊肉乃是天下一绝。 故而明雪晗也一直惦记着开店的事。 大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春红他们好不好?东昌府重建是否顺利。 不过半年,竟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也怨那高高宫墙隔绝了与外界关联。 明雪晗一边看着车窗外往后退去的街道,一边想着心事。 正想得入迷,突然马车咣地一声,停了下来。 “不长眼的,没见公主鸾驾在此。”车夫凶恶的喊声,自前面传来。 又有男子低声下气的求饶,“犬子无理,请公主恕罪。” 明雪晗往前看去,便见一青衫男子搂着三尺高的小娃,跪在车前不停的求饶。 第二百三十二章 茹娘领进公主府 第二百三十二章 茹娘领进公主府 那小儿大概是吓着了,一直要哭,却被青衫男子死死捂着嘴,小娃哭不出来又忍不下委屈直憋得满得通红,泪眼汪汪。 “赶紧起来吧,别捂着嘴了。”明雪晗急忙钻出马车,对那男子说道。 男子闻言一愣抬头看向明雪晗,明雪晗微笑着点点头,那男子连忙道谢,松开了手。 小娃立即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喊歇厮底里,仿似要将天戳个洞。 “公主恩典,还不快让开!”车夫命令道。 “是,公主,谢公主大恩!”男子抱起小娃往路边退去。 车夫打马赶车,明雪晗也退回车里。 那被男人抱在手里的小娃忽地泪眸一转,寒光闪现,竟似老谋深算的奸滑之人。 与此同时,他一跃而起,脚尖在成年男子肩上一踩,而后整个人便似离弦之箭直朝马车窗口袭来。 明雪晗只觉耳边一阵劲风吹过,明晃晃的泛着绿光的匕首就刺到脸前。 她大惊失色,一时间竟忘了躲避。 “果然是你们,不死孩、长寿君!”茯苓怒斥一声,同时手中竟然多了把乌黑锃亮的铁甲,当地一声,跃进马车的小娃就被弹射出去。 同时车夫飞身而起,与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打了起来。 茯苓则紧守在明雪晗身边,戒备的看着外面。 明雪晗震惊的看着车夫,又看看身边的茯苓,“你们……竟然会武功?” “公主,此处位于闹市,恐怕还有他们的同伙隐藏在人群中,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秒!”茯苓未作解释,解开拉车的马,揽了明雪晗便要上马离开。 果如她说的那样,人郡中又跃出数人,亮出雪刃齐攻向明雪晗。 茯苓身手极快,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又要护着明雪晗很快落得下风。 便有个老妇装扮之人,“清平公主,拿下你的人头,五百赏金就是我的了!” 她大喊一声,手中忽地银光一闪,便有细如发丝的银线朝明雪晗脖子飞来,茯苓急忙挥着黑甲去挡,但是与那银线一触,黑甲当即从中裂开。 银线击穿黑甲再次飞向明雪晗。 可以想象,就连铁甲都能一分为二,血肉之躯岂不如同豆腐一般被削平。 明雪晗惊恐不已,急忙闪身往后躲,却有更多银线朝她的四肢飞来,大有天罗地网之势。 眼看着大劫难逃,忽然背后袭来一股劲风,萧正祺突然如天兵神将般降落,手中一把玄铁剑舞得极快,像一把打开的黑伞将银线织成密网击飞。 “啊,啊……” 数个围攻明雪晗的杀手被击飞的银线击中,惨叫着倒地,血自细长的伤口处飙射,不一会便将周遭的地面染得血迹斑斑。 明雪晗惊骇不已,两眼大大的瞠着,瞧着那些人抽搐着,不一会便没了动静。 “走!”萧正祺二话不说,揽起明雪晗飞身离去。 明雪晗回首俯瞰地面,只见各个街口官兵似潮水涌向出事的街道,所过之处无论是平民还是刺客,皆一刀毙命,血溅当场。 “啊,他们……”明雪晗刚想说什么,萧正祺扳回她的脸,捂着她的眼睛以更快的速度往城南掠去。 “那些人,那些人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啊,官兵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萧正祺终于停了下来,明雪晗脱力的跪到地上,流泪不止。 萧正祺冷笑着,反问:“无辜?你也很无辜啊,却成为刺客的目标,皇帝的诱饵。” “诱饵?”明雪晗震惊的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萧正祺。 萧正祺看到她这副模样,重重的一声叹息,走上前手搭在她的肩上,“丫头,大周皇帝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你以为他突然允下你的婚事,并且召告天下,是因为宠你吗?” 明雪晗怔怔的看着他,她自然是不敢这么想的,却也想不到皇帝会有什么私心。 萧正祺又是一阵叹息,“玉华郡主三番两次针对你,并且还派出了暗卫,并牵带户部尚书一家被杀。” 他这样说,明雪晗却是更加不明白了。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皇帝自然也就看出贤王暗中蓄养的势力,一个亲王蓄养势力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那九五至尊的皇位。此番,皇帝允你出宫,也是为了通过玉华郡主引出更多的贤王爪牙。” 萧正祺也没有与她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出真相。 明雪晗更加震惊,“那,皇帝要对贤王出手了吗?” “不,时机还不到。”萧正祺摇头。 “那我岂不是好危险,早知道就不急着出皇宫了。”明雪晗揪紧眉头,懊恼不已。 “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怎地也不与我们商量,便去找皇帝定下婚期。”项天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脸冷沉的说道。 明雪晗 直起身,这才注意到周遭环境,正置身在某个别致的宅院内。 屋宇雕梁画栋,漆色鲜亮,园中栽种北方难见的四季长青植被,不远处还有一丛开的似霞雾般的梅林。 可见这座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明雪晗心中暗暗讶异,但是看到项天歌在此,估摸着是项府的某座院子。 “对不起,是我考虑欠周了,当时我只是想着快些摆脱皇宫,在那里多呆一天我心里的不安就更多一分。你不知道……” “世子。”明雪晗话没有说完,门口黄影一闪忽地走出个窈窕身影。 美丽脸宠上巧笑倩兮,径自走向项天歌,亲昵而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 好像这些动作已似吃饭一般习以为常。 项天歌却是一怔,下意识的往明雪晗这边看了一眼,但也没有拒绝女子的亲近。 明雪晗瞳孔骤然缩紧,紧紧的盯着那女子。 在宫中时便听人说项天歌宠幸了一个侍女,当时只以为是如刚回京时与玉华郡主一般做戏,或者只是传言。 却没有想到是真的。 项天歌生性疏冷,尤其是对外人亲近时,更是如躲瘟疫一般避之不及,即便是从前与玉华郡主作戏,也能感觉得出眉目的疏冷。 而此时,他眼角眉梢都不自觉的弯起,显然对这女子是十分喜爱的。 明雪晗作为现代独立女性的灵魂,一直觉得再爱一个人也不是非拥有不可,再爱也要有自己的底线。 然而正如她自己对皇帝说的那样,那是因为她一直知道项天歌的心里只有自己,所以不在乎是不是在一起。可是当那个人连身与心都离你而去,再多的理智也被心痛吞噬。 项天歌察觉到她的神色,似乎很紧张,忙道:“娘子,这是茹娘。”说罢又将茹娘往前推了推,“茹娘,快给清平公主见礼。” 那神情,生怕茹娘做的不对,会遭致自己的伤害。 正如当初,他领着自己见玉华郡主一样,镇定之中不乏谨慎,皆是为了自己打算。 而那娇娇娆娆的女子,已经款款上前,“茹娘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虽然外表似轻烟一般柔弱,举止却十分妥当,礼也得的一丝不苟,一看便是良好家庭出身。 明雪晗怔怔的看着她,心头闷闷的,似被塞了大团棉花,窒闷的快喘不过气来。 “项韶,你什么意思,带这个女人来公主府干什么?”萧正祺沉着脸,怒不可遏,上前一步便要将那女子丢出去。 项天歌挺身护住,眸光请求的望向明雪晗,“娘子,茹娘并不是一般的烟花女子,她原本是官宦之女,只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入烟花之地卖艺为生。” 说着,怜爱的看一眼茹娘,又对明雪晗道:“娘子,都曾是苦出身,望你能体谅容纳茹娘。” 他恳求的望着明雪晗。 不能说他对自己就没有情意了,要不然就会向当初对待玉华郡主一般冷酷无情。可有情意又怎么样,左拥右抱,雨露均沾吗? 明雪晗心下悲凉。此时此刻,倒宁愿他没有情意,还能干脆的一刀两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未行大婚先纳妾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未行大婚先纳妾 明雪晗望着项天歌,好半天没有说话。 该说什么? 拉着茹娘的手道一声:妹妹,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共同服侍好夫君。还是说:我明雪晗要的是一心一意的爱人,不是心猿意马的多情郎。 理智告诉自己,该狠决的一刀两断。 但是…… 她回首望着雕梁画栋的屋宇。 原来这就是公主府,虽然和皇宫一样都是精致的牢笼,到底是自己作主的天地。 一旁的萧正祺见她久久不说话,以为她伤心了。 不由恼怒的瞪着项天歌,嘲讽道:“嗬,这是还没大婚就要先纳妾吗?项韶,老子怎么没发现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啊。” “识相的赶紧滚!”萧正祺作势又要去轰人。 明雪晗终于回转头,眸光轻飘飘的落在项天歌身上,“此女既是你大将军王府的女人,那便不必带到公主府来了。” 她面色平静,语气更是冷然,顿了顿又道:“本公主既容得下一个玉华郡主,便也不会将一个小小侍女放在眼里。” 项天歌喜不自胜,道:“多谢娘子,娘子果真宰相腹中能撑船,茹娘,还不快谢过公主。” 茹娘听话的又跪到地上,“茹娘谢公主大恩,茹娘必尽力尽力侍奉世子,侍奉公主。” “别,本公主说了,这是你们大将王府的事,你只肖在王府里侍奉就好,本公主这就不必来了。” 明雪晗说罢,转头对萧正祺微微一笑,道:“萧大叔,既然已经到了公主府,那便好好欣赏一下未来的家园吧。失陪!” 说罢,还不忘对项天歌和茹娘点头示意,一副上位者宽宏大度模样。 萧正祺瞠直了眼睛,“丫头,你真同意他把这女人纳进府来啊。” “不是说了,是他大将军王的事,与公主府无关。”明雪晗无所谓道。 “不,不是,这不一样!” 萧正祺却急得跳脚,“没瞧见姓项的有多护着那女的,你就忍得下去?你不是一直声称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现在忍下玉华郡主那个毒妇也就算了,竟然连侍女也忍。凭什么?” “左右在这公主府里只有我一人,别的地方是一个还是两个,反正眼不见为净,又有什么关系。” 明雪晗笑眯眯的拉过萧正祺,摇着他的胳膊讨好道:“萧大叔,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心里有数的,走吧。” “我不走,我南昭皇族与他大周的郡主共侍一夫也就算了,凭什么让一个侍女也爬上来平起平坐。当我们南昭皇族是什么?” 萧正祺恨恨的跺脚,“绝对不行,丫头,你必须和皇帝说这个婚不成也罢!” 此时,项天歌也发话道:“那如果萧侯爷硬是不同意的话,那,项某也只能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了。” 萧正祺更加愤怒,痛指着茹娘,“你听听,为了这个女人,他宁可不要你。你还要与他成婚吗?!” 茹娘瑟缩着往项天歌身边靠了靠,似乎萧正祺要吃了她一般。项天歌也怜爱的搭住她的肩膀,一副母鸡护雏的姿态。 “当然要成。”明雪晗心痛欲绝,面上却更加清冷。 “你疯了!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顾了是不是!”萧正祺赤红着脸,急的脸红脖子粗。 明雪晗十分坚决,“我没有疯,我比任时候都清楚。我是大周的公主,我的外祖母是南昭王的表妹,我出生显贵,少有人及。” 说着,她眸光一转,看向项天歌,“而他,即便将来承袭大将军王位,那也是臣,不论他自己还是他宠幸的女人都只是臣民。始终得尊本公主为君。” 说到此,她笑了笑,走向项天歌,茹娘不知是害怕,还是另有用心紧紧的抱着他胳膊。 明雪晗不以为意,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抚过他的脸庞。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悠悠道:“如此俊美容颜甚讨本公主欢心。若本公主要成婚,这是最合适的人选。 ” 说罢,她捏住他的下巴,踮着脚,便要吻上他的唇。 “娘子。”项天歌瞳孔骤缩,似有千言万语却不得说的痛苦。 “格老子的,老子不演了。项韶,你他妈的自己和她说清楚。” 萧正祺愤怒的,一个箭步上前,抓了茹娘飞身而起,一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雪晗震惊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两眼瞪的跟铜铃似的,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流出眼眶。 演,演什么? 难道说…… 她吃惊的望着项天歌,眼泪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隔着潺潺泪雾,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是说我容颜俊甚讨你欢心吗,为何却看哭了,可是近了才发现好看的皮囊下全是缺……”项天歌皱着眉头,调侃道。 明雪晗不等他话说完,便紧紧的抱住他,泪水汹涌,却又控制不住的咧开唇大笑起来。 又哭又笑的样子,显得十分滑稽。 项天歌看着怀中泪如雨下的人儿,终是一声叹息。 刚要将她环住,明雪晗忽地抬手锤他,恨恨道:“骗子!” 她哭了一会,脑子也清楚过来。 项天歌抓住她的手抵在唇边,眼眸深情的凝望着她,“非我有意,实在事出有因。回头慢慢与你讲,当下,还得再做一场戏。” “什么?”明雪晗未反应过来。 项天歌突地推开她,敛起笑容,面带恳求道:“娘子,还请你放过茹娘,她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我若是弃了她,她便活不下去了。娘子,还请你大慈大悲,容下她吧。” 他的转变太过突然,明雪晗抽了抽嘴解,呆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就是个小女子,你就当府中多了只猫儿狗儿,给口饭吃养着便是。娘子,算我求你。” “我,该答应吗?”明雪晗嗫嚅着唇,迟疑着说道。 项天歌又恳切道:“你放心,在我心里娘子永远是最重要的。娘子就给茹娘一条活路吧。” “罢了罢了,那便留个小屋给她歇着吧。”明雪晗苦着脸,万般无奈道。 “多谢娘子。”项天歌说着,又道:“那还请娘子劝萧侯将茹娘送回来,她身娇体弱定吓坏了。” “项韶,瞧你这出息,恶心!”萧正祺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顶,将一旁的茹娘毫不客气的往地上丢。 项天歌急忙上前,伸手接住。 茹娘娇滴滴的站起身,对着项天歌行了行礼,又对明雪晗拜了拜,道:“多谢世子,多谢公主!” “真是热闹啊!”门外忽地传来说话声。 明雪晗闻声望去,便见玉华郡主仪态万方的走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半老徐娘芳华颜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半老徐娘芳华颜 这个公主府还真是菜园子一般,哪个人都是想来就来,神出鬼没。 确实比那重重防守的皇宫要自由的多,不用再担心与那冷宫疯妇一般老死深宫,而是随时会被刺客杀死。 明雪晗心下不无嘲讽的想着。 脸上却带了淡淡的笑容,望着走来的玉华郡主。 她面色阴沉,眸光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清平公主,本郡主以为你与寻常女子不太一样,没想到也是个为情冲昏头脑的糊涂虫,竟许下未婚先纳妾的荒唐事。” 玉华郡主一副高高在上,不屑的语气说道。“你就不怕他宠妾灭妻,像对付本郡主一样对付你吗?” 她质问着明雪晗,语气竟不乏诚恳。 这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因为项天哥宠幸了茹娘,所以想将自己拉入她的阵营,一起对付茹娘吗? 明雪晗心下冷笑,“有劳玉华郡主费心,本公主乃是皇上亲封,入了玉牒的大周公主,量他们就是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怠慢本公主。” 玉华郡主听闻此言,柳眉一竖,语气更加嘲高:“真当如此吗?别忘了,本郡主亦是皇家郡主,享受了二十余年的荣宠富贵,结果呢……家门一关,这些丑事又要如何对母族启口,即使他们强压着保住婚事,不也是有名无实吗?” 玉华郡主目眦欲裂,声泪俱下,质问着明雪晗。 这个玉华郡主还真是巧言令色,明明是谬论,竟也问的人无言以对。 明雪晗正是头疼如何打发她。 一旁的项天歌沉下脸,“玉华郡主,本世子自始至终就从无情意,而我与娘子却是患难夫妻。即便有了茹娘,亦是以她为尊。” “项韶,我是真心爱你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玉华郡主伸手怒指着项天歌。 衣袖下滑露出纤瘦的胳膊,明雪晗突然看到那白玉般的肌肤上竟有一个豌豆大的狞狰伤疤。 若说她先前的话有装模作样的成分,但此刻的愤怒却是真实的。 她真的为项天歌付出很多吗? 难道不只是为了拉拢项家军势力。 明雪晗脑中电光火石,瞧着那伤痕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明雪晗,你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进门,一定不能!”说到最后,她已然带了哭腔,似乎真的不只是争风吃醋。 萧正祺看不下去了,“玉华郡主,好歹你也是皇家郡主,怎地和市井怨妇一般,项韶都说了对你无意,要不是为了全你名节,大周皇帝早就收回赐婚,本侯劝你还是见好就收。赶紧回大将军王府好好当你的世子妃吧。” 玉华郡主气得脸色铁青,“萧正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巴望着我们大周内乱,明雪晗,绝对不可以信他的话,他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够了!”明雪晗被吵的头都要炸了,厉声喝止。 萧正祺与玉华郡主却还在吵。 一个道:“谁不是良善之辈,是谁三番五次的派刺客刺杀,又是谁一次次的陷害雪晗,玉华郡主,若不是看在你是郡主,本侯早就把你丢出去了。” “萧正祺,你莫要在这里唯恐天下不乱,本郡主就算要对付明雪晗那也是大周内政,无需你管!” “你仗着郡主身份,不经通报擅闯他人宅院,又理直气壮插手人家的家事?” “这也是本郡主的家事。” “这是公主府。”萧正祺不甘示弱,怒视着她。 玉华郡主瞠圆眼睛,死死的瞪着萧正祺。 两人僵持不下,明雪晗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的看向项天歌。 这种破事她真是不想管。 项天歌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似是无奈又宠溺的看她一眼。 好像在说,好吧,为夫处理。 他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对玉华郡主正色道:“郡主,娘子已经答应茹娘入公主府,以后她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往后大将军王府就由你作主,你走吧!” “夫君!”玉华郡主目眦欲裂,怒指向茹娘,“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是普通的烟花女子,她是……” 被指着茹娘一下哭了起来,柔柔弱弱道:“郡主,都是茹娘的错,是茹娘不该 与世子有关连,你们莫要再争执,茹娘走就是。” 茹娘哭着便要经过玉华郡主往外跑,却在经过她时,狠狠的丢过去一记警告的眼神。 那眼神不言而喻,不想贤王怪罪就给老实点。 玉华郡主心下一梗,却是无所畏惧的回视。 “茹娘!”项天歌急忙拉住她,“公主已经答应留下你,你便留下。” 说着又转头对玉华郡主,道:“你有什么委屈大可到皇上面前说去,莫要在此哭哭啼。萧侯,烦请送一送玉华郡主。” 项天歌竟一副撕破脸的架式。 玉华郡主难以置信的瞪着项天歌,忽地又看向明雪晗,“你看到了吧,他是真的被茹娘迷住了。明雪晗,你不能留着这个女人。” “玉华郡主,请吧!”萧正祺送客可是向来不客气。 不由分说,拽起玉华郡主就往外拖。 玉华郡主怒不可遏,“明雪晗,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我今天的一切就是你的以后,你会比我还要惨。” 她叫喊着,萧正祺对她比刚刚对茹娘还要无情,直接拖着胳膊就往门外大步走,毫不顾忌玉华郡主的长裙摆托挂的泥泞肮脏。 也不知是不是被萧正祺拽着的原因,明雪晗发现玉华郡主的双脚走路时十分古怪。 只是她刚刚进门时,莲步轻移极其缓慢,倒是没有发现异常。 明雪晗正觉得奇怪,茹娘忽地面向一转,朝她跪了下来,一手置于胸前,竟行了个东陵大礼。 “属下拜见少主。”她虽跪着,但是腰杆笔直,眉眼间再不复先前的娇滴滴。 竟有种小白的飒爽之气。 明雪晗震惊的看着她。 项天歌走过来微笑道:“刚刚玉华郡主的人在外面,来不及跟你解释。其实她不是贤王派来的烟花女子,而是当年明珠公主留在京都的暗卫。” “啊?”明雪晗更加震惊。 “茹娘,你自己跟你们少主解释吧。”话落,项天歌返身去屋里拿出一张锦凳让明雪晗坐下。 又飞身上了一旁的假山,戒备的注意着四周,以防有人偷听。 茹娘行完大礼之后便站了起来,恢复柔弱小娘子的模样,语气却是冷静自持。 “少主,此话说来话长,属下便长话短说。明珠公主出事之时,大周皇帝一不做二不休几乎杀光了明珠公主可用之人。” 她似沉浸入回忆中,眼中尽是哀伤。 “我们这些暗卫拼尽全力才将丹霞公主送出京,余下的人也是死得死伤得伤。茹娘精脉尽断,武功尽废,幸好侯爷及时赶回救下一命。” 她的哀伤一瞬即逝,转眼便恢复柔婉模样,“侯爷说丹霞公主还活着,要我留在京都休生养息,以备公主回京后暗中应援。” 说到此,她抬眼看着明雪晗:“却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十七年,茹娘亦从芳华少女等成半老徐娘。” 明雪晗瞠了瞠眼,这茹娘分明是二八少女的模样,竟已近不惑之年。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机关算尽皆成空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机关算尽皆成空 茹娘察觉到她的怪异,羞涩的笑笑,“塞翁失马焉之非福,茹娘武功尽废,侯爷怜悯授我南疆媚术。这媚术不仅能迷惑人心,还能使修习者容颜更美,青春长驻。” 说着,她又冲明雪晗笑了笑。 这一笑,眉目似新月如钩,散发着盈盈月辉,竟美的人挪不开眼。 茹娘蓦地收了笑脸,明雪晗脑中也忽地一个激凌。 “这便是媚术,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对上茹娘的眼睛,便沉迷其中,恨不得将灵魂都献给茹娘。”茹娘正色道。 “即使你会媚术,但是贤王又怎么相信你能够迷住项大哥。难道也是用媚术说服他的?”明雪晗皱着眉头,很是不解道。 茹娘摇头,“贤王心狠手辣又极为多疑,怎会轻易相信茹娘。这还得多谢少主。” “谢我?”明雪晗更加不解。 “难道少主看着茹娘,不觉得眼熟吗?”茹娘站了起来,摊开双手,浅笑盈盈的望着明雪晗道。 明雪晗搜肠刮肚,仔细的回想自己见过的人。 最终摇头,“茹娘姿容虽不似玉华郡主那般娇艳夺目,但胜在五官精巧,气质脱尘,尤其是这身段,袅袅娆娆似轻烟般婉约美丽,我实在想不出来有相似之人。” “哈哈!”茹娘愉悦的掩嘴轻笑,道:“少主,您真是……” “虽有恭维之嫌,却也是实话。”明雪晗老实道。 这人心如何不说,玉华郡主还有茹娘的皮相是真的各有千秋的美。 “少主,您跟我来!”茹娘牵过明雪晗的手,来到不远处的小湖。 小湖是人工挖掘的,周边栽种的花草还不是很繁茂。 又是冬天水流轻缓,故而水面似镜一般平静,清晰的倒映出周遭景致。 “少主,您往水中瞧瞧。”茹娘一手护着明雪晗,一手指着水面道。 明雪晗奇怪的看她一眼,这才瞧向水面。 只见如镜水面上映出两个年轻姣好的面容,一样的弯弯柳叶眉,滢滢水眸,秀鼻红唇鸭蛋脸。 “这,这是我?”明雪晗指着水中女子,惊愕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不是还能有两个茹娘?”茹娘挑眉,故作惊诧道。 “现在少主该明白,贤王会选择茹娘来帮他诱引世子了吧?” 明雪晗隐隐有些懂了,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都怪这世道,再好的铜镜也照得的面色黄黄的,再者镜子也不大,只照得见脸。 故而她虽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却没有想到竟是可以媲美茹娘的美人儿。 这个发现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 “贤王发现我与少主有七分相像,又擅使媚术,便以茹娘家人为质,逼迫茹娘为他效力。” “您的家人被贤王扣下了,那他们……”明雪晗听闻她家人被扣又担心起来。 茹娘嗤笑一声,“茹娘哪来什么家人,不过是给他演了几场戏罢了。” “那就好。”明雪晗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 茹娘扶着她回到锦凳上坐好,又缓缓道来。 “贤王以为属下与少主相像,世子见了必会好奇,从而接近属下,如此便可借机施媚术惑他心智。” “那贤王的目的是什么?找一个女人去诱引女婿,这贤王的行为实在匪夷所思。”明雪晗皱着眉头,实在理解不了贤王的心思。 茹娘嘲讽的笑了笑,“自然是为了拉拢世子。不管是让玉华郡主抱着世子牌位嫁进大将军王府,还是今日让属下诱引世子,均是为了项家军。” “什么?抱着牌位嫁进大将军王府?你是说玉华郡主与项大哥的御赐良缘实际上是冥婚?”明雪晗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自古以来民间便有结冥婚习俗,是世人为已亡未婚男女操办的婚事,以求家宅平安。而这活人与死人结冥婚则十分罕见,基本上是亡者家人仗着权势逼迫活人所为。 可是玉华郡主是皇族,大将军王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逼着皇族结冥婚。 但若是皇帝主动赐冥婚,那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哪有人上赶着把好好的闺女嫁给死人的,还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明雪晗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盯着茹娘。 茹娘也不卖关子,“其实这门婚事是玉华郡主自己求来的,而她本人原本对世子并无意。” “啊?”明雪晗更是诧异。 茹娘重重的叹一口气,“说来,玉华郡主也是可怜人。少主刚刚可注意到玉华郡主行走有些缓慢,并且胳膊上有伤。” 明雪晗点点头。 茹娘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她惊讶。 她说:“都是贤王打的。” “贤王打的?”明雪晗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前朝末年,定国公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父亲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灭了前朝,但是最终定国公并未登基称帝,而是当今皇上成为了实际上的开国皇帝。 彼时贤王与当今皇帝一样东征西讨,在军中颇有威望,一度被冠上虎父无犬子的美誉。但是当今皇帝却抢先称了帝,贤王错失良机,但私底下从未臣服,一直暗中结党营私。” 明雪晗终于明白过来了,“所以项大哥死讯传回京中之后,他就让玉华郡主哀求皇帝赐冥婚,如此即不引起皇帝的疑虑,又能让玉华郡主赚取项家军的信任与同情。从而使大将军府成为贤王最大的助力。” “少主英明。”茹娘点点头,“不仅如此,当贤王得知世子未死之时,还派杀手刺杀。” “没错,当初项大哥也说了刺客中有贤王的人。”明雪晗又有些想不通了,“只是他的目的是为了得到项家军的相助,知道项大哥还活着,不是该尽快接他回京吗?如此更能让项家军信服。” 茹娘:“世子性情耿直,从前便是个油盐不进的刺头,后来又在碧螺山与少主成了婚,要是进京第一个要做的便是解除与玉华郡主的婚约。” 明雪晗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点点头道:“倒也是,项大哥确实也像他预想的那么做了。” “所以,贤王在知道世子还活着时,便做了两手准备,一边继续派刺客刺杀,一边找到茹娘,模仿少主的言行举动,以备随时取少主而代之。” 明雪晗皱着眉头,“他就没有想过让玉华郡主好好过日子,若是她不折腾那些幺娥子,又有御赐婚约作保,项大哥也是不能休她。再者我当初也根本不愿与人为妾,若不是他们一次次的刺杀,逼得我走投无路,也不会躲进大将军王府。”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茹娘不屑道:“为了当皇帝,亲生女儿的终生都能葬送。” 说到此她又不无得意的笑道:“只是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少主身份尊贵,根本不是他能惹的,而他的阴谋诡计,也早在茹娘的掌握之中。” 明雪晗想了想道:“如此说来,你和萧大叔还有项大哥早就掌握了贤王的罪证,那为何不告诉皇上,让他将贤王绳之以法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刀枪剑雨同进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刀枪剑雨同进退 茹娘冷哼一声,“贤王不是好东西,那大周皇帝也不是什么好鸟。大周皇帝害得明珠公主和丹霞公主惨死,也害得少主和东安郡王少小失怙,这些账皆是要讨回来的。” “少主,我们就等着,等着贤王与皇帝两败俱伤。届时再与他们算总账!”茹娘眼中露出仇恨之意。恨不得他们两个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 “看来你们已经有了详尽的计划。”明雪晗松一口气,却又有些隐隐的担忧。 茹娘却是信誓旦旦,“没错,世子与侯爷早已暗中作了部署,只等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亲昵的望着明雪晗,“只是……少主,为了你的安全,你得听侯爷和世子的话,就借着纳妾之事,大闹一场,然后跟侯爷去南昭呗。” 明雪晗疑惑道:“为何?” 茹娘靠近一些,好声劝道:“虽说世子与侯爷已有周到的部署,但这到底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事。” “不行,我怎能看着你们以身涉险而置身事外呢?”明雪晗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茹娘再劝:“少主留下只会更危险,大周皇帝要利用您引出贤王的势利,贤王又巴不得您死了让属下取而代之,玉华郡主也嫉恨你,还有暗中不知道 还有多少黑手欲要少主性命……” 她忧心忡忡,担心的看着明雪晗,“如此危机四伏之境,实在不适久留。还是暂避一时,待尘埃落地时再回来。再者,南昭与东陵相邻,也便于您处理东陵事务。少主,于公于私您都是尽快离京为好。” 茹娘说的不无道理,可是真像她说的那样,离开才好吗? 明雪晗拧眉沉思,良久,“不,过去我不知道这些事也就罢了,如今知道这些事全因我而起,又怎么能做逃兵。我虽不能做身先士卒,亦不能运筹帷幄,但是有我在,你们就能清楚的判定他们的行动。” 既然那些黑手的目标都是自己,那躲到天涯海角都是躲不过的。既如此,何不以身作饵,让一切尽早的结束。 “少主,您不会武功,会拖累我们的。”茹娘故意说道。 “茹娘,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向皇上请旨拟定婚期,不日便要行大婚之仪,只是为了让戏做足,还需委屈你些日子。” 明雪晗站了起来,“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皇宫了。” “少主,您……”茹娘着急不已。 要知道,项天歌与萧正祺此前交待过,若是气不走明雪晗就能以理相劝,没成想,反倒让她坚定留下来的决心。 明雪晗明白她的心意,抬手按住她的肩头,郑重道:“什么都不用再说,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行动都不要再瞒着我,我们里应外合,一致对外,争取早日击灭敌人。” 萧正祺自屋顶上飞身来到假山上,对项天歌道:“我就说吧,这丫头就是个死性子,是不会听劝的。” 项天歌沉着脸,冷冷的扫一眼萧正祺。 突地飞身而下,揽起明雪晗就闪进一旁的房屋内。 明雪晗吓了一跳,待双脚落地时,已经被带进一旁刚刚修建好的房子里。 房门砰地一声阖上,本就不太明媚的光线顿时被隔绝在外,周遭更加暗沉。 她下意识的抓紧项天歌的衣服,不悦的喊道:“项天歌!” 她在恼怒时,总会连名带姓的叫他,而不是亲切的项大哥。 项天歌将她圈了怀里,神色复杂。 “你必须和萧正祺走,一旦贤王举兵进宫,便是皇帝布好了天罗地网定会有死伤。你完全不会武功,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看她一会,项天歌沉声劝道。 原来是这事,用得着将人关进屋子里嘛。 明雪晗白他一眼,“谁说我保护不了自己,你忘了我会做枪弩。还有蓝朝沁给的夜明珠,那可是能药倒一片项家军的紫烟。 这段时间我关在皇宫里也没有闲着,琢磨着将这两物结合了下,并时刻带在身上。若是再有人对我不利,我就以枪弩发射夜明珠,枪弩发射的同时与夜明珠发生摩擦起火,紫烟得以释放。届时他们还怎么杀我。” 明雪晗不无得意的说道。 项天歌显是不信,“我知你聪慧过人,但是此事干系重大,不可有一点马虎。” 明雪晗嘴巴一撅,不服气道,“哪里马虎了,人家偷偷的反复试验过的。你不知道为了做这个,人家半夜里起来做试验。” “半夜?”项天歌皱了皱眉,暗想,怎从未听小白小黑提起过。 明雪晗点头,“对啊,这宫里的人一个也不能信,当他们的面我只要当个端庄娴雅的公主就好,其他的事自然要偷偷去做。” “真的?”项天歌狐疑道。 “当然是真的,你若是不信跟我回皇宫看看便知。”明雪晗信誓旦旦道。 项天歌狐疑的看着她,仍旧不信的模样。 明雪晗无奈的叹一口气,回身抱着他的腰,星光般的眸子眨巴眨巴的望着他,似乞怜的猫儿。 “相公,莫说你们的计划周不周全,便是周全,此去南昭千里迢迢,你就舍得人家吗?便是你舍得,那人家想你了怎么办?” 她嘟起小嘴,抓着他衣襟的小手轻轻的摇晃着,更似蹭在主人怀中乞怜的猫儿。 然而项天歌却是无动于衷,依旧严肃的模样。 “娘子,此事非同小可,恕为夫不能答应。” 明雪晗也恼了,推开他脚一跺道:“哼,软硬不吃,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赶我走,好与茹娘双宿双飞。” “哪里的话,茹娘不是与你说清楚了,我们只是……”项天歌急忙解释,明雪晗却无理的打断他。 “别解释了,茹娘擅媚术,能惑人心智,且她容貌气质皆在我之上,也许你在不知不觉中就迷上了她,只是硬撑着不承认罢了。” 她拿眼不屑的扫过他全身,气呼呼道:“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什么山盟海誓,一生一世一双人,一旦变了心全是扯蛋。” “怎么?还不承认吗?我看也就是因为茹娘是我外祖母的人,又有萧大叔镇着,你不敢胡来,若是没有他们,指不定早就将她敲锣打鼓的纳进府了。” “你们这些男人,全是见异思迁的,重色忘义的。” 明雪晗舌灿莲花一花,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他。 也不管那些话有多过分,或是有多么离谱。 项天歌几次张嘴想要争辩都被她怼了回来。 “无话可说了吧,心虚了吧,项天歌,我告诉你,你说过的,这辈子都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护着我,不许变心。否则的话,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末了,明雪晗还不望瞪着眼放狠话。 项天歌本就是嘴笨的,被她这样连珠炮似的怼更加一个字说不出来。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她说这些狠话都是因为想留在京都刀枪剑雨同进退。 想明白这层,项天歌突地沉默了。 突然的沉默,让明雪晗也跟着愣了下,怔怔的站在那。 “娘子,我知你是不想抛下我独自离去,我知你重情重义舍不下大家。我又怎舍得你?娘子,我……”项天歌突地紧紧抱住她,话说到一半却又止住,只拿一双眸子深情的望着她。 “项大哥。”明雪晗愣愣的,登时心软成一片,说不出那些伤人的话。 项天歌望着她,寻着她的唇轻轻的吻着。 “好,我答应你,让你留下。”他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轻声道。 “嗯。那我也收回刚刚骂你的话。”明雪晗微笑着回吻着他。 久别重逢的爱人,一旦坦诚相待,便再无顾忌。两人紧紧的拥吻着,贪婪的珍惜着当下的每个瞬间。 项天歌轻笑一声,更加深情的吻她。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甜蜜竟是离别时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甜蜜竟是离别时 风卷云舒,久不露面的金乌轻轻的揭开面纱,露出明媚的脸庞,将阳光洒向大地。 冬阳和煦,悄悄的填满屋宇的缝隙,钻进昏暗的房间,金光斑斑点点,似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碎金子,闪闪发着光。 给本就华丽的屋子,洒上一层更加璀璨的装饰。 明雪晗看到此时此景,偎在项天歌怀中,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蓦地心念一动,幸福感似振翅腾飞的鸟,涨满了胸怀。 她抬起眼,勾着他的脖子,深情道:“原本我觉得公主府是和皇宫一样精致又冰冷的牢笼,但是因为你,让我觉得不管是富丽堂皇的公主府,还是四面漏风的竹屋,或是旷野森林,都是暖暖的家。” 直抒胸臆的大白话,是她惯常的示爱方式。 “项大哥,谢谢你,我爱你。”她又热情的吻上他。 “嗯,我也爱你。”项天歌闻言笑纳,捧着她的脸加深这个吻。 两人久别重逢,又遭遇这许多变故,亲昵一番之后便依偎在一起絮絮的说了许多话。 项天歌也知道她特别关心那几缸腊肉,特特告诉她,项府的亲眷们吃了都非常满意,并且他已经着手安排,并且已经找好了铺子,只等大婚之后便可开门营业。 “真的?”明雪晗瞪着大眼睛,惊喜的叫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项天歌瞧着她欢喜的模样,宠溺的轻刮下她的鼻子。 “我当然相信,只是,你周旋在贤王与皇帝之间,与他们斗智斗勇已经够辛苦,还要费神处理这些锁事。”明雪晗心疼的说道。 项天歌笑笑,“如今你是清平公主,东昌府又是你的封地,要是在京都开起山味铺,一定能够实现你之前说的,将腊肉销往大周各地,甚至远销南昭西启北荒等地。” 他面露向往之色,“届时,除了贤王这个祸害,你我也无心朝政,皇帝亦能放下戒心。届时,不仅我们日子顺隧,也能让整个东昌府富裕起来,让更多的东陵人获得自由。” “项大哥!”明雪晗感动的无以复加。 没有想到,在此危机四伏时刻,他还能一心为自己打算,作出如此周详的计划。 “娘子,为夫平生所愿,便是与娘子平安喜乐一生,那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势从来未放在心上。 ”项天歌凝视着她的眼睛,诚挚的说道。 明雪晗鼻间酸楚用力的点头,“好,待尘埃落地,我们便全心经营山味铺。” 项天歌突地想到什么,喜盈盈道:“对了,皇上将这公主府建的十分阔气,不如我们四处看看,兴许能养下千八百头猪,届时都不用再找庄子便可在京都制腊肉了。” “啊,那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明雪晗仰头看了看四周,就这雕梁画栋的屋子用来养猪,也着实可惜了些。 “那要不然呢,这公主府占地百余亩,六百多间房,你我成婚之后便是生个十个八个待到百年后也住不过来,还不如用来养猪。”项天歌一本正经的说道。 明雪晗哭笑不得,“谁要与你生十个八个。” “那就生十个十一个。”项天歌搂过她的双肩,边说边往屋外走。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觉得项天歌说的还真没错。 从前在东昌府时,瞧着黄府的宅子便觉得占地辽阔,如今行在这公主府中才知,天外有天,楼外有楼。 二人走马观花式的走下来了,一刻钟后竟然一半都没有看完。 “你确定这座宅子只有百余亩?”明雪晗想了想,百余亩也就前世现代社会中一个中型工厂的规模,怎地在这像是走不到尽头一般。 项天歌点冒点点头,道:“此乃京都寸土寸金,能有百余亩的宅院已是亲王制式。” “那为何看起来很大一样。” “当然是因为工匠之手巧夺天工,屋宇林院皆有独特设计。如此外人入府,未有人指引便会迷失其中,故而也就有无边无际的错觉。你第一次来,当然也会。” “那你怎知晓这许多。该不会你百忙之中还抽空参与了公主府的建设吧。”明雪晗突然想到这点,狐疑的望着他。 “当然,本世子可是未来的附马,这公主府建设之事自是要过问的。”项天歌一扬眉,不无得意的说道。 明雪晗忍俊不止,拍他一下,“瞧你得意的。” “我们再前面看看吧。”项天歌揽着她继续往前走。 转过一片湘妃竹,就是一座石头拱桥。 明雪晗往前一看,拱桥前方再过一个园子便是影壁,影壁之上飞檐翘角,想来是到了公主府的大门了。 她踏上石拱桥刚想往小门去看看,前方突地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侯爷,茹娘求您,公主已经答应让茹娘留下了,茹娘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公主的了,求您不要赶茹娘走。” “公主就是太心软,也太把项韶当一回事,才容下你这等下三滥的女人。她狠不下心,本侯可不是吃素的。滚!” 说罢,萧正祺提起茹娘越过影壁,将茹娘扔到了大门外。 茹娘似乎被摔的很狠,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明雪晗作势要跑过去,项天歌小声提醒道:“贤王还没有除掉,做戏要做足。” 又要作戏,可是茹娘是真的被摔出门了呀。 明雪晗很是不忍,那门外的茹娘看到她来,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眼泪也迅地浮上眼眶,悲怆哭喊:“公主,茹娘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世子与您的。” 这一巴掌茹娘下了狠劲,雪白的脸上当即起了五个指印。 明雪晗实在不忍,正想做点什么。 萧正祺拉起她就往门外走,边走边骂:“姓项的,你要让这个女人进门,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这还没有成婚就如此放肆,要是成了婚岂不要宠妾灭妻。” “丫头,我们不受这冤枉气,走!”萧正祺拉了明雪晗便要走人。 明雪晗瞧着大门外探头探脑的民众。终是不知该说什么,隧跟着萧正祺便要离开公主府。 “皇上驾到!”远处突地传来姚公公洪亮的声音。 “皇上?”明雪晗讶异不已,刚要说话,突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她大张着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正祺,后者面色冷沉,“丫头,什么也不要说,一切听我与项韶的安排。” 明雪晗恍然大悟,玉华郡主被萧正祺强行赶出公主府,必会惊动皇帝。所以刚刚项天歌带着自己在公主府里乱逛,并不是真的同意她留下,而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皇帝来。 那么他的目的也不言而喻。 他还是要自己和萧正祺去南昭,不想自己牵涉进即将暴发的腥风血雨中。 明雪晗泪如雨下,不停的摇头。 而正如项天歌预料的那样,皇帝看到这样的明雪晗,以为她是受不住夫君宠妾的打击,一怒之下拘了茹娘,项天歌则拼死相护,一副痴迷于茹娘的模样。 萧正祺则见势放狠话,若项天歌心不悔改,便带着明雪晗永不回京。 说罢他揽起明雪晗几个起跃便消失在公主府的门前。 他轻功卓绝,去意坚定,又事发突然,皇帝根本来不及派御林军阻止,更何况这样的事也不能像捉拿钦犯一般下狠手。 萧正祺几乎不用吹灰之力便将明雪晗带出了京城。 京都城百里之外,茯苓白术已经换成原本面貌,还有小宇,已经整装待发,等萧正祺将人带到,便纵马狂奔,直往南行。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生死也要在一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生死也要在一处 萧正祺怕明雪晗闹着,故而上了马车之后仍是没有给她解穴。 明雪晗似木头一样坐在马车里,为免马车颠簸伤到她,小白小黑一左一右似两大护法似的护着她。 因为出来的匆忙,二人只是去了脸上的易容,身上还穿着宫女与太监的衣服。 看到这里,明雪晗怎能还不明白。 一切的一切早在项天歌的部署中,可怜这段时间以来,还以为孤掌难鸣,谨小慎微的度日。 “主子,世子是怕您担心,所以才不告诉您的,我与小黑隐藏身份也是为了方便在宫中活动。”小白解释道。 如今明雪晗多重身份,且一个比一个尊贵,小白也不知道唤哪个,便选了最无差错的这声“主子。” 明雪晗发不了声,只能拿眼恨恨的瞪着他们。 小白又道:“您再忍耐些时日,再过三日过了南坪关就是南昭地界,届时萧侯爷就会为您解穴。” 明雪晗怒不可遏,可惜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急的满头大汗。 她转着眼珠子,拼命的往身下看。 小白疑惑不已,道:“主子,您怎么了?” 明雪晗神情更加痛苦,极力的往肚子看去。 小白却是不得要领。 坐在前方的小宇见状,好笑道:“笨,少主定是肚子不舒服要出恭呢。亏你还是女人,竟然连这也想不到。” 明雪晗听了连连眨眼,表示小宇说的对。 小白被小宇怼的面色微红,只是此时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 急忙叫赶车的萧正祺停下,便要抱了明雪晗下车如厕。 明雪晗又焦急的转起眼珠来。 “少主已是大人,难不成你要她似孩童一般被人抱着如厕吗?萧侯爷也真是的,少主又不会武功怕她斥责哑穴不要解便是,定身穴也不解。” 小宇不悦的说道,一扭头对车前的萧正祺道:“萧侯爷,是不是该先给少主的定身穴解了。” 萧正祺探头看向车内一脸焦急的明雪晗,微作迟疑,弹指将一粒豆子打在她身上。 明雪晗身子猛地一颤往前栽去。 小白眼明手快,及时扶住她。 明雪晗伸手撑在地上缓了会,这才猫起腰跳下马车,焦急的往路边的隐蔽处小跑去。 “少主,您慢点。”小白一直护在她左右。 明雪晗垂眸往后看了看,突地停了下来,小白疑惑的看她,“少主,怎么了?” 话未说完,便见明雪晗袖中蓦地白光一闪,同时她快速的抬手,捂住小白的口鼻。 小白身手灵活只被捂了一下就挣开了,然而紫烟却已经钻进她的鼻腔,脚下打起踉跄。 明雪晗又急忙跑回马车,又是白光一闪,更多的紫烟冒了出来。 萧正祺、小黑、小宇急忙屏住呼息,飞身便要过来拉她。 明雪晗晃动手臂,让更多的紫烟飘出来。 萧正祺等人害怕中了紫烟的毒,只好停住。 明雪晗趁着他们不敢靠近之机,飞速的来到马车前,解下马骑了就算回赶。 萧正祺提步就追,小黑小宇也紧忙飞身跟上。 明雪晗一边打马狂奔,一边放出更多的紫烟。 萧正祺他们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紫烟随着空气无孔不入,或多或少还是吸了些入体内,约追出五里地,陆续出现脚步虚浮之状。 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萧正祺为免毒气攻心,更加影响运功,只好停下来调息解毒。 “都怪你,愣说什么少主内急,四个武林高手竟然看不住个弱女子。”萧正祺恼的一巴掌拍在小宇头上。 小宇挠着头,“我哪里知道少主身上会藏着夜明珠,再说了,这人有三急,你带着少主也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她内急不是人之常情吗?” “小宇,你是东陵人,这紫烟之毒的解药你肯定有的吧。” “有是有,可是都在大将军王府啊,你们又没有跟我说要出远门,谁会把那玩意天天带身上。”小宇撇着嘴,很是委屈的样子。 萧正祺皱着眉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赶紧调息解毒,早些追上她。” “我可能是从小闻紫烟闻多了,感觉还好,要不我先跟上吧,你们后面慢慢来。”小宇拘了一把冷水抹在脸上道。 “也好,你谨慎些,找到她先将面具带上,以免遇上不轨之人。”萧正祺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交给小宇。 小宇揣进怀中,飞身继续追赶明雪晗。 明雪晗打马狂奔,朝京都方向而去。 非她不相信项天歌的能力,而是他这么急着将自己送出城,也预示着接下来是一场生死之战。 他越是谨慎,说明此战越是凶险,他定是胜算难料,才让萧正祺带着自己去南昭。 更何况,古人的战争皆是肉博,纵是武功盖世也是肉身凡胎,谁也不能保证能够独善其身。 明雪晗越想越担心,恨得身插翅赶往京都。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杀自己,但是她知道,只要自己在,项天歌便可以自己为饵,诱出那些图谋不轨之人。 项大哥,我绝不会让你孤身涉险的。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处。 明雪晗抬眼望着京都方向,夹住马腹,弓着腰,全力的往京都狂奔着。 突地一阵劲风吹过,马身一沉,后背便多了个人。 她吓了一跳,回眸看去,小宇调皮的眨眨眼睛,“总算甩掉那三个笨蛋了,少主,小宇送你回京。” 明雪晗疑惑的看着他。 小宇笑笑,抬手在她脖子上用力一点。 明雪晗觉着喉咙一痒,“咳”地一声喊了出来。 “你没中紫烟的毒?”她奇怪的问道。 “师傅就怕狡诈的大周人使坏,所以就给我们从小泡各种药草毒浴,小宇不敢说百毒之侵,但是紫烟之毒绝不在话下。” 小宇自信的说道。 “少主,抓稳了。” 小宇自怀中掏出个布包往马鼻前晃了几晃,马似乎受了刺激,发出一声长鸣撒开四蹄,以更快的速度狂奔。 马儿跑得太快,风呼呼的刮过耳旁,明雪晗不得不大声的问:“你给它闻得什么?” “逍遥散。”小宇朗声回道,语气中不乏得意之意。 逍遥散,那不就是类似后似的毒或者兴奋剂吗。这些东西虽然可以短时间内让体能大增,却也易造成意外,甚至猝死。 “小宇,让它停下来,会出事的。” “放心吧,前方四十里就是驿馆,到时换匹马便是。”小宇自信的说道。 明雪晗心下突地咯噔一下,“小宇,你怎么知道前面有驿馆。” 小宇到底年少,藏不住事,被她这一问面色瞬地有些不自在。 “你还知道什么,是不是蓝朝沁另交待了你什么任务?”明雪晗厉声质问。 第二百三十九章 贤王起兵伐罪君 第二百三十九章 贤王起兵伐罪君 明雪晗本就对小宇不甚信任,此刻,更是竖起全身的刺,满脸戒备。 小宇腆着脸笑道:“师傅就是让我来保护你啊,少主,你不是担心世子吗?我们快赶路,要不然来不及了。” 小宇夹起马腹便要驱马前行。 明雪晗却是抓紧缰绳,怒目瞪着他。 她心里很清楚,东陵与大周有灭国之恨,杀亲之仇,是很难化干戈为玉帛的。 她也没有奢望过未来东陵能与大周和瞌相处,但是绝不允许危急到项天歌。 “不,万一你急着进京是要对项大哥不利呢?必须在这里说清楚。”明雪晗严辞厉色,不容置否的说道。 小宇看她一会,眸色似有纠结。 略过一会,面色阴沉下来,不复平日活泼。 “少主,便是小宇要杀了项韶,那也是他罪有应得。你当知,三年前是他亲自领兵将我们东陵人赶尽杀绝。” 他面露狠戾之色。 明雪晗咬牙切齿,“我绝不允许你伤害他!” “少主,你是东陵少主,你怎能帮着大周。”小宇急了,剑眉一竖,怒道。 明雪晗下巴高抬,“我也是大周公主,为什么不能帮着大周。” “就算给你公主称号又怎样,贤王还是他的同胞兄弟不一样除之而后快。大周皇帝对你只有利用你,他只有称霸四方的野心,从来没有骨肉之情,你忘了,明珠公主和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 “少主,你留在大周早晚会有性命之忧,我们一定要趁着贤王造反之际,杀了那个狗皇帝,还有大周的那些达官贵人也一个不能放过。 只有他们死了,大周就会一般散沙,民不聊生,我们东陵才有机会东陵再起。少主!?” 小宇急切之中终于说出他的真实想法。 明雪晗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嗬,他们利用我,你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明雪晗怒吼着。 “什么东陵少主,什么以我为尊,我不过就是你们复国梦的傀儡。你们谁记得,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我只想好好过日子。 我娘选择嫁给一个村夫,不也是这个愿望。可是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要效忠她的人,却逼得她的女儿不得不陷入险境。” “少主,你怎么能这么狭隘,难道你忘了溶洞中数千名东陵百姓了嘛,你答应过他们要让他们回到地下的。你是少主,你怎能忘了自己的使命!” 明雪晗:“我没忘,我会用我自己的法子让他们回到地面,但是绝不像你们打算的那样,以暴制暴。” “嗬,你不觉得太天真了吗?”小宇皱着眉头厉声反问。 “东陵百姓无辜,大周百姓也是无辜的,他们从来不希望战争发生!”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 明雪晗眸光如钩,直直的盯着他,“只有项大哥,他才是一心一意对我的,不管我是普通的村姑,还是什么少主公主,在他眼里我只是他的妻子。我绝不允许你们任何人伤害他。” “少主!”小宇厉声喊她。 明雪晗无比坚定,“你若还认我这个少主,就听从我的命令,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她抬起手,亮出手腕上精朽的枪弩,“你百毒不侵,但不是刀枪不入。” “少主?”小宇难以置信看着她。 明雪晗冷冷的看着他,大有一决死战之势。 这边两人僵持不下,而另一边京都城中,同样大战一触即发。 萧正祺当着众人的面带走明雪晗,御林军不好强行追拿,却也不敢怠慢。 御林军统领当即带了数百精兵往南追去。 事发突然,一下被抽调走这么多精兵,原来的皇城守备必出现短暂的混乱,从而守卫松懈。 便在这时,贤王突地带兵攻进皇城,直杀的勤政殿与群臣议事的皇帝措手不及。 贤王义愤填膺,当众数落皇帝百条罪名,首当其冲的便是弑父杀妻,无端挑起东陵战事,迫害东陵百姓。 这些罪君告示张贴的满城皆是, 大周开国不过区区三十年,城中大半百姓皆亲身经历过了改朝换代,对于皇帝的所作所为虽不得亲见,却皆有所耳闻。 故而这些告示一出,城中百姓八成都信了。 皇权至上,百姓们虽然不敢明着响应贤王谋逆之举,但家家闭门不出,静观其变的姿态已然说明他们的立场。 皇宫内,群臣忧心忡忡。 一员虎将上前,主动请缨道:“皇上,贤王吃了熊心豹子胆,末将定教他尝尝龙骨鞭的滋味。” “有劳爱卿。”皇帝抬了抬手。 那员虎将旋即领命出去,却不多时便传来身首异处的死讯。 这一讯息,让整个大殿陷入异常的安静,无形的恐慌的乌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少倾,一个大臣站出来,不无担忧道:“皇上,御林军统领和大将军王世子都离开了京都,大将军王前阵子又告病去了西山疗养,而贤王却招揽了无数江湖侠士,武艺超群,张将军这一死,朝中怕是再无将能挡。” “皇上,不如先回后宫暂避风头,末将等人分作两拨,一拨全力抵挡贤王,一拨出城寻回大将军王世子等人。”又一名武将犹豫着开口。 皇帝坐在高堂之上,虎目扫过众人。 大敌当前竟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倒教底下的朝臣有些汗颜。 “报!”正说着,一个小兵冲进大殿,高呼:“不好了,皇上,贤王已经攻进了五重宫门,再过两重门就是勤政殿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本就人心惶惶的朝臣们再克制不住,惊慌失措的议议起来。 “皇上,不如退至后宫暂避风头。”姚公公小跑着到高堂之上,对皇帝说道。 皇帝竟然十分硬气,虚目一瞪,掷地有声道:“朕半生戎马,何时了当过逃兵,朕就在这等着,看他贤王要如何处置同胞兄长?” “皇上,您不走,那就怪不得奴才好僭越了。”姚谦润蓦地面色一沉,拂尘一甩,雪白毛条落地,露出森冷匕首,直朝皇帝的心脏刺去。 “姚公公!” “狗奴才!”朝臣与皇帝齐喊出声。 姚公公此举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一直忠心耿耿御前伺奉近二十年的姚公公会突然倒戈,刀剑相向。 第二百四十章 软筋十三香辣粉 第二百四十章 软筋十三香辣粉 皇帝到底是武将出生,闪身一避,险险擦过要害。 姚公公却一不做二不休,挥刀再刺。 “姚公公,你疯了,刺杀皇上是要灭九族的。”底下的朝臣纷纷上前阻止。 姚公公面色一狠,再刺,“咱家的九族早被狗皇帝灭了,咱家苟活至今就是要手丸了这个狗皇帝,为他们报仇。” “护驾,护驾!”有人大喊着。 门外为数不多的御林军冲了进来,但是朝臣们围在丹樨之前,混乱不堪,御林军一时间竟穿不过人群。 而姚公公已经杀红了眼,不停的往皇帝刺去。 皇帝年轻时虽然勇猛,但是登基称帝之后便疏于练习,又好女色,年到知天命体力大不了如前,稍作纠缠便有些力不从心。 而姚公公却正当壮年,且他养精蓄锐良久,突然爆发颇有井喷之势。 朝臣们蜂拥而上,却又多是文官,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形成一堵人强,将赶来救驾的御林军挡在外面,无形中围成了一个角斗场,为姚公公提供了便利。 眼看着皇帝被刺了些好几刀,龙袍染血,冠冕歪斜,模样十分狼狈。 终于,姚谦润一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皇帝顿时不敢动弹。 “识相的,就在这两份诏书上盖上玉玺!”姚公公从龙案上抽出两卷圣旨,一脚踢开卷宗,罪己诏,禅位诏,几个大字露了出来。 “你是贤王的人。”皇帝眸光一凛。 围在四周的朝臣看到卷宗上的内容,个个目瞪口呆。 有怒斥:“姚谦润,你食朝庭奉禄,竟然帮贤王做事。” 但也有人劝道:“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姑且盖了印再从长计议。” 此刻姚公公的刀架在了皇帝脖子上,御林军就算穿过了人群,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个神情肃穆的看着皇帝。 皇帝却紧绷着脸,不说盖亦不说不盖。 “不盖,那就先拿这些朝臣开刀,每过半柱香就杀一个,杀掉你盖为止!” 姚公公目光一转,看向最近的御林军,又瞟一眼御史大人,“你,把他杀了,要不然死得就是皇帝!” 比起皇帝的命,御史的命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他扑嗵一声跪到地上,“皇上,臣死不足惜,您不能给他盖玉玺,姚谦润,你卖主求荣,不得好……” 御史大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那个御林军一刀砍断了脖子。 鲜血溅了一地,那滚地的脑袋还瞪大的眼睛流着泪,大张着嘴巴,然求生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姚谦润很满意御林军的表现,冷笑着,“骨头再硬又怎能硬得过刀。皇上,再不盖,就轮到你了。” 说着,匕首往前递了几分,脖子上立刻被割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渗出鲜红的血来。 “下一个,就礼部尚书吧。 ”姚谦润朝那御林军使个眼色,他便听话的走到礼部尚书面前。 礼部尚书可不像御史那么铁骨铮铮, 瘫软的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您就先给姚公公盖了吧,臣上有老下有小,臣若是死了,他们如何过活。 皇上,臣……” 同样的,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那个御林军便挥剑割断了他的咽喉。 “啊!”朝臣们吓的面如土色,纷纷往后退去,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是自己。 对于姚公公来说,皇帝的命还有活着的价值,而他们就像随时可以被弃的卒子。 姚公公很是满意朝臣们的表现,扭头再对皇帝道:“皇上,这个印再不盖,大周朝堂就得变天了。” 皇帝忍痛皱了皱眉,“狗奴才,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杀朝臣逼朕禅位,不过是你们铲除异己的借口而已。贤王已经打到宫门口,朕便是不盖这个印,他一样要谋权篡位,朕若是盖了,反而让他顺理成章得个好名声。左右都是死,朕为何要成全他!” 皇帝无德却也不蠢,这样浅显得道理还是看得明白的。 “哼,有种你就将满朝百官全杀了!”皇帝不屑道。 文武百官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除了暗地里的党政派系之分,还有明面上的姻亲眷友关系。 若是将朝堂上的杀了,那拥护贤王的其他人也必会唇亡齿寒,再不可能忠心于他。 姚公公眯了眯眼,转向群臣,讥讽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大周皇帝,他的眼中只有皇权帝位,朝臣百官的性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杀便杀了。” “他哪里知道这个印盖下去,即便换个人作皇帝大周朝堂依旧稳固,可是他眼中想到的只是不想成全别人,哪怕付出整个大周江山社稷。这就是你们忠心耿耿的帝王,冷血无情,昏庸无德!” 姚公公的话,朝臣们听了皆面色凝重。 是人就有求生的本能,都不想死。 但对于贤臣来说,不怕以死保节。就怕那个所谓的“节”根本不值得。 皇帝不顾江山社稷只顾权谋争斗,显然是不值得的。 朝臣们犹豫了。 “看到没有狗皇帝,你根本不值得朝臣们为你牺牲!”姚公公说着便又将刀递进一些,“拿玉玺!” 眼见朝臣们已经要放弃自己,皇帝为求保命, 只得同意。 “好,朕给你盖。但是玉玺在御书房的玲珑宝盒中,除了朕谁也打不开。” 皇帝本想说前往御书房,姚公公却打断他,道:“玲珑宝盒咱家已经给你带来了。” 说罢,姚公公一抬手,便有一个小太监捧着玲珑宝盒走上前去。 小太监将玲珑宝盒摆到龙案上,姚公公迫不及待道:“快打开!” 皇帝只好伸长脖子开启玲珑宝盒。 玲珑宝盒由昆伦玄铁打造,刀枪不入水火难溶,且暗藏机关若是擅自动用非但不能开启宝盒,反会被机关所伤。 故而姚公公潜伏在皇帝身边二十几也只知道玉玺存放之处,而无法打开。 他眸光紧紧的盯着皇帝的手,看着他解开一道道机关,终于啪嗒一声响,宝盒的盖子往两边打开,露出一枚血玉打造而成的九龙玉印。 姚公公眸光大亮,他一手持刀箍住皇帝的脖子,另一手迫不及待的去取玉玺。 “啊!”他的手刚刚碰到玉玺。 玲珑宝盒内里面突地白光闪烁,紫烟升腾,带着刺鼻的气味直扑姚公公的面门。 姚公公惨叫一声,当即双目红肿流泪。 小太监猛地蹿起一脚踢飞姚公公手上的匕首,再一个反身,胳膊肘痛击姚公公鼻梁。 然后一个高抬腿往前一踩,姚公公便被踩的躺倒在地。 刺鼻的气味转眼便飘满整座大殿,其他人也跟着头晕眼花,手脚无力,一个个软倒在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身手灵活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一抹鼻子,“本公主的软筋十三香辣粉滋味不错吧!” 开口竟是清脆女声。 第二百四十一章 雪晗救帝反遭疑 第二百四十一章 雪晗救帝反遭疑 众人皆惊,朝“小太监”看去,只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分明是被萧正祺当众带走的明雪晗。 “清平公主!”朝臣们在看清她的容貌后也惊呆了。 “雪晗……”皇帝亦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揭下面具,露出真容的明雪晗。 明雪晗点点头,神色颇为沉重,“皇祖父受惊了,雪晗救驾来迟!” 她一边说,一边扯下姚公公的腰带将他手脚反捆在背后。 另有几个太监打扮的人冲了出来,护在皇帝与明雪晗面前。 “怎么是你,项韶呢?”皇帝疑惑的朝大殿外看了看。 明雪晗捆好姚谦润,又从怀中掏出干净的布帕和药膏,“皇祖父放心,项大哥已经去捉拿贤王。” 她将金创药涂在皇帝的脖子,又用布帕做了简单的包扎。 皇帝皱紧眉头,仍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雪晗,你怎么回来了,萧正祺不是把你带走了吗?”皇帝疑惑的问道。 “谢皇祖父关爱,项大哥把事情都给我说了,这样大的事,雪晗怎么能置身事外,留你们面对危险呢?” “你……”皇帝狐疑道:“项韶都告诉你了。” “我在进宫之前,他跟我说了实话,说贤王近来正在集结兵马,恐要对皇祖父不利。” 说着,她语气一梗,眼中涌起泪花,一脸孺慕之情道:“皇祖父担心我不会武功会有无妄之灾,便要萧大叔带我前往南昭避风头。” 皇帝很是震惊,“项韶是这样跟你说的。” 明雪晗带着哭腔用力的点头,“嗯,他还说皇祖父再三嘱咐要萧大叔照顾好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待平定贤王逆党,皇祖父抽出空来定饶不了他。” 她语气更是亲昵,道:“皇祖父,您处处为雪晗打算,雪晗怎能忘恩负义,独自离去。皇祖父,对不起,雪晗还是来迟了,让您受了伤。” 话落,她抹一把眼泪,疼惜的瞧着皇帝受伤的脖子。 皇帝心下有些疑惑。 她原本的意思虽然是利用明雪晗离京,再放出皇宫守备松懈的风声。暗底里再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贤王起兵,来个瓮中捉鳖。 但是这君臣都不是笨蛋,彼此的真实用意自然也就心知肚明,只要不触犯皇帝威仪,也就不予追究。 只是明雪晗这样一说,又让皇帝心生疑惑,不免对项天歌心生不悦。 当然当下是用人之际,皇帝自然不好多追究,隧道:“无甚大碍,对了,你是怎么进宫的,又怎么穿成这样了?” 伴君如伴虎,皇帝也不是蠢人,明雪晗自是明白他的疑虑。为免旁生枝生,明雪晗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如数道来。 她抿了抿唇,面色有些沉重,道:“萧大叔带着我离京之后,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到百里外。雪晗当时便有些疑惑,萧大叔虽然待我亲厚,但他到底是南昭人,又山高路远,皇祖父那般疼我,怎能会眼睁睁的放任他带我离去?” 明雪晗皱起眉头,很是疑惑,“只是这一路上一个追兵没有,萧大叔固然武艺高强,可咱们大周也是高手如云,怎么可能会如此畅通无阻的走。 这说明是皇祖父您故意放我们离开的。于是我便想到事前项大哥与我说过的话,他说贤王只手庶天,强嫁玉华郡于他。 那日又恰巧在南城遇了刺客,之后玉华郡主又到公主府大闹一场。项大哥对玉华郡主连基本的客套都不要了,直接将人轰了出去。 我便想,项大哥定是已经准备与贤王撕破脸。那么京都城中必须有一场大战,所以皇祖父才由着萧大叔让我离去,以免受到波及。” 她这番话,强调了皇帝对自己的宠爱,以此打消皇帝对项天歌的怀疑。 “我想到这些,就央求萧大叔带我回来了,可是他怎么也不肯,于是我就趁其不备,给他们下了点软脚的药,然后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到了城外的小村,正好遇上项烨项将军。 果然如我先前预料的那样,您放出风声,道项家父子及一众主将皆不在城中,御林军又派出追赶我。皇城守备正是松懈,贤王便借机起事,起兵围攻皇城。 虽说你与项大哥他们早有布防,可是我还是担心,这刀剑无眼,贤王又不知道在宫中安插了多少眼线。我担心您的安危,便悄悄潜进宫来。” 说到这里,她眸光一转了,恨恨的瞪向如翻倒的乌龟一样趴在地上姚公公。 “也就那么凑巧,我一进宫竟然就撞见这厮与贤王来往。他是您的左膀右臂,竟然在这关键时刻与贤王来往,所谋之事定当非同小可,我便一直跟着他。 看到他指派亲信去御书房取您的宝盒。我便抓了他严刑逼供,才知道他打算在贤王打进来之前,胁迫您颁布禅位圣旨。于是我就在宝盒内放上软筋十三香辣粉。关键时刻一招扭转乾坤” 说到这,明雪晗眉眼间不觉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皇帝却蹙紧眉头,眸色凛然,“你能打开宝盒?” “是啊。”明雪晗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你怎么打开的。”皇帝有些急切。 “很简单啊,不就是……”明雪晗颇为得意,只是眸光一转发现旁边还有好些人,怕被人听了去。 于是压低了嗓音附在皇帝耳边道:“不就是将每个面的图案拼正确,稍微琢磨下就好了。” 那什么玲珑宝盒其实就是魔方,现代社会最常见的智力玩具。明雪晗前世摆摊卖玩具时,为了招揽生意,时时拿在手上把玩,早就玩的炉火纯青,闭着眼睛也能拼对。 皇帝见她神情轻松自如,不似有假,终于放下戒心,“原来如此,雪晗真是冰雪聪明,。” 明雪晗得意的笑笑,“那是自然,虎父无犬子嘛。我可是您的外孙女,怎能逊色。” 少女的笑脸明媚阳光,皇帝见状也不由自主受到感染,面色也变得轻松些。 “不过,你那什么软筯十三香辣粉是什么?朕瞧着姚谦润身手不错,你竟能在瞬间药倒他。” “就是石灰、姜沫,还有胡椒辣椒花椒等等物品磨成的粉,然后又掺了些磷粉在里对,您在开启宝盒之时,宝盒里面的机关转动,使得磷粉发热,姚公公再一打开发热的磷粉遇到空气自燃,里面的粉尘受热火冲击,直扑姚公公的面门。这些粉呛鼻刺目,再高的武功亦要败下阵来。” “高明,果然高手在民间,雪晗,真是让皇祖父刮目相看。” 皇帝连声称赞,但一双眸子却更加犀利的审视明雪晗,“都道清平公主是来自民间的普通女子,以朕来看连翰林院的大儒不及你。不过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明雪晗心里咯噔一声,犯起嘀咕。 果然伴君如伴虎,救了他的命也要被怀疑。只是他已经问起,要如何回答呢? 总不能跟他说是这些都是接受过教育的普通现代人都知道的常识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血洗朝堂清君侧 第二百四十二章 血洗朝堂清君侧 明雪晗转眸,略作思忖,道:“哪里需要人教,石灰是山里人用来防虫防潮的,其他花椒胡椒等则是煮食用的调味料。” 说着,她叹一口气,甚是苦恼的模样。 “幼时,父亲要进山捕蛇,弟弟病弱,家中大小事务便只能我来做。起初,常搞不清楚这些,做顿饭往往弄的到处都是,有几次弄进眼里,辣肿了眼睛,好几天都瞧不清东西。” 明雪晗眼中不自觉的露出苦涩之意,显然一副被生活磋磨历练出来的早熟模样。 皇帝听了终于打消了疑虑,“让你受苦了。” 他抓过明雪晗的手,很是和蔼的模样,“等贤王之事平定下来,皇祖父定让你风光大嫁项韶,让你成为这世间最耀眼最幸福的公主。” “谢皇祖父。”明雪晗满面笑容,眼中却闪起了泪花。 总算将皇帝应付过去,她心下长舒一口气。 说话间,埋伏在皇宫里的项家军、御林军等,趁着贤王攻进三重宫门正自得意时,突地前后夹击一举将贤王拿下。 并当场斩下人头,而后带着他的人头与一众手下来到勤政殿。 带血的贤王人头似血葫芦,头发蓬乱,双目圆瞪,彰显着主人的死不瞑目。 皇帝见状,两眼腥红泛泪,踉跪着走下高台,来到贤王人头面前。 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捧着那人头便哭了起来。 “贤弟啊,你我兄弟五十年,半截入土之际竟然刀兵相向,天人永隔!”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悲怆感人,“贤弟啊,你要荣华富贵,为兄给你便是,你为何要起兵谋反,杀贤臣诛良民,危害江山社稷……是为兄教弟无方,百年之后,如何面见父皇母后……是为兄的错啊!” 群臣闻得皇帝哭声,齐跪在地,劝道:“皇上,贤王起兵造反结党营私死有余辜,还请皇上节哀顺便!” “都是你,定是你等奸佞小人蛊惑贤王,朕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慰吾弟在天之灵!”皇帝蓦地放下头颅,眸光一转,犀利的看向姚公公,“来人,将此厮拉出去,凌迟处死!剐足一千二百零八刀!” 凌迟,是有史以来最为严酷的刑罚。 剐足一千二百零八刀不能断气,受刑者几乎是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变成骷髅,鲜血流尽而死。 因其对受刑者太过残忍,前朝开国皇帝便废黜了此刑,却没有想到,几百年后竟然要重现于世。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拥护贤王的人,个个胆战心惊,跪地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手下留情。” “留情,朕对你们留情,朕的贤弟能活回来吗?”皇帝眯紧眼睛,扫过群臣,最后落在那些和贤王一起造反的身上。 “这些人九族男丁一律处死,女眷发配西疆为军奴,孩童……”皇帝垂了垂眸,“三岁以下入内务府为官奴,三代以内不得脱奴籍。” 皇帝几乎不作考虑,便下达了赶紧杀绝令。 说罢,又眸光一转,看向原本在大殿内的朝臣。 皇帝眸光有如猛兽,犀利的一一扫过。 “礼部尚书无胆鼠辈,愧为人臣,革其官职,家眷遣送回籍,三代不得入仕。御史台张爱卿忠肝义胆为国捐躯,追封忠勇侯,厚葬,授其嫡妻一品诰命夫人,授其嫡长子县男,享朝庭奉禄。” 说着,又看向其他朝臣,“张国义,李之才,莫青山……革职查办。” 他罗列了一长排名字,都是刚刚在他被姚公公挟持之时,胆小怕事之辈。 一律被当作疑似谋逆同党,交由大理寺查办。 果然像项天歌说的那样,皇帝的眼中只有皇权,根本没有百姓社稷。 刚刚他念的那一长串名字,其中自然有疑似贤王岂党,但是也有部分只是胆小怕事。 性命倏关之时,求生乃是本能,只要平时政务无错小惩警戒便可。而皇帝却将其视为同党一网打尽,血洗朝堂。 如此一来,整个朝堂大半朝臣被诛杀。血洗朝堂虽能震慑谋逆之人,但是也会酿出人才急缺,朝政无人打理之后果。 最终遭殃的仍是百姓。 然而,皇帝却只为泄私愤,将百姓社稷全然不顾了。 明雪晗看到这些不由的心下发寒,她想为这些朝臣求情,但是皇帝的雷霆手段又让她惧怕。 她害怕求情不成,反而不明不白的成了冤死鬼。 要想在这世道活下去,就必须逢迎这世道最有权势地位的人——皇帝。 可是现代人那份对生命的尊重,对死亡的敬畏,又让她无法狠下心漠视不理。 便在这纠结间,皇帝重新下完一系列的旨意。 两个御林军则走上前要将姚公公拖走行刑。 姚公公破口大骂,骂皇帝暴君,昏庸无德,御林军在他下巴一捏,他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如死狗一样被往门外拖去。 鲜血在地上划出刺目的拖行轨迹。 明雪晗心中似坠了石头一般,压的她要喘不过气来。 她能够想想,出了这个殿门,姚公公就会即将被做成水煮鱼的鱼,血肉被一片片割下,直到成为一具只剩呼吸的骷髅。 “啊!”明雪晗忽地轻喊一声,双眼紧闭的倒在地上。 好巧不巧,正正砸在刚刚被拖行到脚边的姚公公身上。 “雪晗!”皇帝见状担心的喊道。 “娘子!”项天歌更快一步,飞身来到她身边。 明雪晗惨白着脸,双眼闭得紧紧的,人事不省的躺在姚公公反捆的胳膊上。 项天歌心忧不已,便要将她抱起来,手穿过她的后背,却摸到一片潮湿粘腻。 吓的他赶紧抱起明雪晗,这才发现姚公公的后脑勺鲜血似新凿的井一般往外喷涌。 姚谦润瞪大双眼,艰难的转头往明雪晗看来。 满是鲜血的嘴巴轻轻的动了动,瞪大的眼眸似乎闪过笑意,便脑袋一沉,气绝身亡。 电光火石间,项天歌似乎明白什么。 他转眸飞快的往明雪晗的手腕看去,果然绑在她袖中的枪弩少了一支。 她,竟杀了姚公公,给了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项天歌心神俱震,急忙将她抱起来。 转头对皇帝道:“皇上,娘子心地善良,平时杀鸡都害怕,今日见到这许多凶残画面,受之不住晕倒了。” 项天歌本想说要带她下去治疗,不想皇帝直接打断他,喊道:“传太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救驾头功长公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救驾头功长公主 勤政殿内伤亡惨重,皇帝自己也受了些皮外伤,太医早就恭侯在门外。 这一声令下,立即小跑着进来。 明雪晗并非真晕,正如项天歌想的那样,她只是不忍姚公公被千刀万剐,才装作晕倒,并趁机将枪弩打入姚公公的后脑勺,让他不用再受千刀万剐的刑罚。 故而太医一针金针下去,她便幽幽醒转。 看到正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的皇帝,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皇祖父,雪晗没用,让您担心了。 ” “傻孩子,好了,既然没什么大碍,那便边上歇着吧。”皇帝挥一挥手,让明雪晗到一边站着。 这个狗皇帝,哪怕自己晕倒了都不放自己走,亏得自己刚刚还救了他的命。 明雪晗对皇帝愈加的不喜。 皇帝此时还沉浸在除掉贤王的喜悦中,并趁热打铁将其余党一网打尽。 将贤王及其党羽除尽,这才转头看向项天歌和明雪晗,“此次朕能安然脱险,清平公主得记头功。雪晗,想要什么,告诉皇祖父,便是天上的星星,朕也想法子替你摘来。” 明雪晗跪到地上,“尊长敬老,本就是小辈的份内之事,雪晗不敢居功,若皇祖父一定要赏赐雪晗,便赐雪晗一个健康长寿的皇祖父,国泰民安的大周朝。” “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外孙女。果然气怀天下,有胆有识。”皇帝一扫先前的肃杀之容,朗声大笑,“不过你居了头功,该赏还是要赏的。” 皇帝话锋一转,“来人,拟旨,清平公主为平贤王之乱,身先士卒,勇救圣驾,堪称大周女儿之表率,有国女之仪,封其清平长公主。” “长公主?”大殿内一片哗然。 所谓长公主,只有皇帝亲姐妹,或是皇后嫡出的长女才能享有的尊荣,其地位比普通亲王还要尊贵,若是皇帝年幼,长公主甚至可以垂帘听政,行太后之职。 这等荣宠尊贵,莫说明雪晗便是其母丹霞公主亦是没有的。 皇帝却给了她一个外姓孙女。 明雪晗虽然不懂皇族位分的具体区别,但是纵观前世今生的历史典籍,能被称为长公主的女人一个手也数得过来,可见其地位尊祟。 “皇祖父,雪晗惶恐,不敢受长公主之位,请皇祖父收回成命!”明雪晗急忙说道。 皇帝眯了眯眼,微微倾过身,看着明雪晗道:“雪晗,长公主可于封地自建府邸,辖一方百姓,坐地为王,那是多少皇亲贵戚享不来的逍遥自由,你,真的不要?” “雪晗就是一个普通女子,虽在乡间习得一些旁门左道,但其实就是个普通女子,肩挑不过半百斤,书也读得乱七八糟,皇祖父让我辖一方百姓,岂不要为祸一方。雪晗无德无能,实在不敢从命。” “刚刚还和朕得意呢,怎么这会又过分谦虚了。放心,你是朕的外孙女,朕说你受得便受得。”皇帝执意要违背体统,封明雪晗为长公主。 明雪晗不是不想飞黄腾达,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一介弱女要在这世上立足,过分高调只会招致更多祸事。 只是皇帝一意孤行,要如何才能使其收回成命? 明雪晗心思轮转,沉吟片刻,突然道:“皇祖父若一定要赏雪晗,那便赦免东陵一族!” 此话一出,周遭的一切似乎静止了,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她。 自前朝开始,东陵便是中原皇帝的欲罢不能的心头肉,他们挖空心思就是为了歼灭东陵一族,独占东陵宝物。 到了本朝,好不容易占领东陵,明雪晗却来说赦免。 这是要虎嘴里抢食,活得不耐烦了啊。 果然,皇帝和蔼的面色变了变,眸光危险的看着明雪晗,自鼻孔里发出一声:“唔!” “皇祖父,十七年前,外祖母为奸人陷害惨死,母亲亦不得流落民间,最终难产而死。抛下雪晗及弟弟,与父亲相依为命。雪晗此生不图荣华富贵,只求家人平安齐整。” 明雪晗迎上皇帝的目光,声泪俱下,“雪晗是大周的公主,是您的外孙女,却也流着东陵人的血。东陵与大周皆是雪晗的亲人。 但如今,雪晗受皇祖父宠爱,锦衣玉食,但东陵的那些亲人,却过着朝不保夕,为人奴役的日子。 皇祖父,他们原本都是单纯的百姓,只因当年错信传言,以为是皇祖父害死了外祖母,才心生异念,起兵闹事。 如今以还外祖母清白,皇祖父若是能赦免东陵一族,亦能向天下人召告皇祖父之仁心。 得人心者得天下,若是解开东陵与大周的误会,必能天下归心,八方一统!” 明雪晗绞尽脑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极力的劝说着。 其实对于残暴嗜杀的皇帝,明雪晗半点把握也没有。 她知道,面对像他这样的暴君,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她不安到了极点,面上却勇敢而坚定。 皇帝久久的没有说法,朝臣们也大气不敢出,周遭安静的针落可闻。 因着刚刚一场杀戮,地上还残留着未得及清洗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使得这寂静场所,透着更加可怕的阴森之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会。 项天歌跪到明雪晗身旁,向皇帝请求道:“皇上,娘子妇人之仁,恳请皇上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妇人之仁?”皇帝却是没有明确答应,反而挑捡了他话中几个字,置于齿间反复琢磨。 寂静终于被打破,却又陷入另一场诡谲的安静中。 明雪晗更加不安,早知皇帝心思如此难猜,就干脆受了长公主的名号,大不了兵来将打水来土掩。 然而她又有些不死心。 她想起那些被困在溶洞中的人,原本她觉得可以通过开山味铺,将这些人慢慢转移出来,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感觉到自己在这坎坷的世道,凭一己之力很难办到。 不如博一把,希望皇帝能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放过东陵人。 然而以现在的形势看来,似乎…… 明雪晗心下越来越不安。 她怕皇帝一怒之下,将自己与项天歌的人头都砍了。 项天歌悄悄转眸,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明雪晗微微一怔,害怕皇帝看出端倪,只得老老实实的跪着侯命。 “妇人之仁?嗬,妇人之仁好啊!” 又是不知道多久的沉默,皇帝终于出声,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风光大赏东陵府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风光大赏东陵府 明雪晗心一沉,暗道大事不妙。 未想皇帝轻一垂眸,神情凝重道:“当年你外祖母就是太硬气,遭人陷害了也是不解释,害得自己华年早逝,你母亲亦是倔强,有了委屈也不来找父皇,顾自离了京都。” 皇帝说到此红了眼眶,又是一声叹息,望着明雪晗道:“当年他们若是有你这般善于言辞,信任朕,朕又岂会气的不管他们。才让那些……那些不轨之徒趁火打劫。” 他说到这里一副强忍不哭神情,就像刚刚抱着贤王的头哭一样。 错的是他心软,仁慈,识人不清,坏的也是身边的奸佞小人太多。一切的罪恶都是旁人的,与他无关。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明雪晗心下这般想着,面上却附和道:“皇祖父,误会不说开时间久了就是心结。就像东陵与大周,因为当年的误会,战火频起,死伤无数。如今误会说开了,也该广告天下。” 皇帝点点头,“也好,既然明珠是被冤枉的,那大周与东陵之间的旧怨也该了结。东陵一族亦是我大周子民,朕也该让他们回归家园。传旨下去,于东海之滨设东陵府,安置东陵一族。” 说着,他看一眼明雪晗又道:“清平公主仁爱宽厚,一心为民,且智勇双绝。东陵府便也纳入你的封邑,算是代你外祖母与母亲照顾了母族,行了孝道。” 明雪晗难以置信瞪大眼睛,没有想到这个装模作样的皇帝竟然真应下一桩好事,不仅还了东陵人的自由,还将东陵府交给自己管辖。 这等好事,简直是老天开眼。 但是东陵虽说只是东海之滨的小国,但是作为封地却也是皇子亲王中的翘楚。 明雪晗直觉此事不简单。 “皇祖父厚爱,能让东陵一族回归故土已能告慰外祖母和母亲在天之灵,雪晗不敢再受隆恩。” “哎!”皇帝摇头,道:“你现在是长公主,比肩亲王,区区一个东陵府朕还怕委屈了朕的长公主。” 怎么又是长公主了,比先前的封赏还要丰厚。 “皇上……”朝臣们很不赞同,刚想劝其收回成命。 皇帝一个眼刀过去,“朕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体统,规矩?嗬,朕只知道这个外孙女为了朕连性命都豁得出去,且她心怀天下,一个长公主的封号算什么,便是皇太孙,也做得!” 这话一出,磅礴霸气。 “皇上,三思!”朝臣们再无法淡定。 明雪晗更是惶恐,长公主都做得战战兢兢,再来个皇太孙,是分分钟要把自己推到树尖上给人当靶子啊。 “皇祖父!”明雪晗惶恐道。 皇帝站起来,并顺势扶起明雪晗,不甚在意道:“也就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女子不得入仕,若不然以雪晗之才,如何做不得皇太孙。” “也就是你们国难当头,畏首畏尾,论功行赏之时倒来质疑朕赏罚不公。哼,不过是小人之心,憎人有,恨己无。” 这话说的直戳朝臣们的痛脚,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和贤王同党一样落得个身首异处抄家灭族的下场。 “皇上圣明,东陵一族定对皇上感恩戴德,清平长公主孝感动天,臣等敬佩。”不知是哪个大臣带了个头。 其他朝臣全部跪地高呼,“清平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雪晗下意识的看向项天歌,后者作为朝臣之一,正与其他人一起高呼公主千岁。 “都起来吧。”皇帝广袖一扬,颇有王者风范。 “行了,没事别质疑这个质疑那个,当年若不是你们这些朝臣叽叽歪歪,质疑丹霞公主的身世,清平长公主又怎会幼年失怙。” 皇帝就这样厚赏了明雪晗,之后又对其他有功之臣论功行赏。 末了,又对项天歌道:“项韶,这里就交给你了,朕乏了。退朝!雪晗,随朕回宫!” 他伸手搭在明雪晗肩上,明雪晗赶紧学着太监模样,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帝回了后宫。 然,皇帝一回到后宫便对近侍太监道:“福来,传灵巫女。” 福来是皇帝的另一个近侍太监,闻令领命退下去宣灵巫女。 明雪晗心下了然,难怪刚刚在大殿之上,明明有太医,皇帝却未让其诊治,原来是要让灵巫女诊治。 那这灵巫女与普通太医有什么区别呢? 明雪晗心下好奇,面上却是不显。 她手脚麻利的刚想去帮皇帝解下染血的龙袍,换上干净衣裳。 皇帝却拂开她的手,道:“雪晗,你也累了,回宫歇着吧。这里有宫人们伺候着便够了。” 竟要支开自己单独面见灵巫女,这个皇帝定有猫腻。 明雪晗有些好奇,但想想多事之秋还是莫管闲事的好,便领命出了皇帝寝宫。 此刻宫乱刚止,万物待兴。 明雪晗想着此去灵秀宫也就两里路,便不想麻烦宫人,准备自己步行前往。 刚刚出了皇帝寝宫的宫门,正要转向御花园,忽见月亮门前立着个俊朗少年。 那少年看到明雪晗,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清平长公主!” “你是?”明雪晗狐疑的看着他。 “李垣。”少年又作了个揖,神色颇为谦逊。 “原来是泰王?”明雪晗想起来了。 他就是郁贵妃之子,五皇子李垣,也是众皇子中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 因其与项天歌一起平定贤王之乱有功,刚刚封了泰王。 但是明雪晗对其的印象并不好,也无意与他多做接触。 故而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开。 李垣又揖了一礼,道:“清平长公主可是要回灵秀宫,长公主救驾辛苦,本王准备了步辇,请长公主笑纳。” 这个李垣还真是可人儿,知道她累了一天,竟准备好了步辇等在这里。 只是这样上未免太上赶子了。 李垣似乎看出她的疑虑,彬彬有礼的又笑了笑。 “母妃体弱,贤王起事,母妃便受了惊吓。本王早先去探望,她道长公主救驾辛苦,身劳体乏,便着了本王在此等侯,听凭公主吩咐。” 原来是郁贵妃安排的。 只是她一个贵妃在这档口病了,是真病,还是有意避之。 总归与自己无关。 明雪晗放下杂念,却也没有拂李垣的意,“有劳泰王,替雪晗谢过贵妃娘娘。雪晗便不与她客气了。” “长公主请!”李垣作个请的动作。 “多谢!”明雪晗未与他客气,兀自上了步辇。 好在李垣也是识相的,将她送到灵秀宫便离开了。 灵秀宫地处后宫僻静处,倒是未受到宫乱影响。 廊下的摇椅上还放着锦被,似乎主人刚刚离开一般。 “奴婢/才拜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灵秀宫的宫人们已经得了消息,知道她救驾有功获封长公主。 故而早早侯在院子里,一见她便跪下行参拜大礼。‘ 明雪晗无意应酬这些虚礼,挥了挥便让他们起来了,然后到坐到廊下的摇椅上,盖上锦被闭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自勤政殿走来,她筋疲力尽,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血污,臭不可闻。 然而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只是一闭上眼睛勤政殿上发生的事就在脑中闪现。 滚落的头颅,溅血的脖子,死不瞑目的双眼…… 明雪晗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事!? 她猛地坐起身。 “莫怕!我在这!”耳边忽地响起温柔的声音。 明雪晗讶异转头,只见项天歌温柔的看着自己。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亲生父亲也出卖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亲生父亲也出卖 他身上还穿着染血的战衣,发丝凌乱,眼底布满血丝,可见已是疲累不堪。面上却保持着温暖的笑意,温柔的看着她。 明雪晗心下一酸,忙地坐起身,转头便要叫宫女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裳。 “娘子是嫌弃为夫脏乱差吗?”项天歌不以为意,牵了她的手站起来。“不过娘子也没好到哪去?” 他笑眼盈盈,打趣的看向她的衣襟。 明雪晗讶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穿着的也还是一身血衣,腥臭难闻,狼狈不堪。 “那我叫他们再多打一桶水。”明雪晗便要去叫人。 项天歌连忙制止,“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清平长公主在宫中私会外男吗?” “……”好吧,两人便是结发夫妻,没有皇帝允许亦是不可轻易见面的。 只好道:“那你等会,我去去就来。” “不用了,我呆一会就走。”项天歌将她拉了回来,自身后将她圈进怀中。 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很是疲惫的模样。 明雪晗扭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心疼的道:“既有闲暇来我这里,何不回去歇着。” “何来闲暇,只不过是趁着巡视之际来躲个懒。”项天歌笑笑,将她搂得更紧,埋头往她脖间用力的嗅了嗅。 “臭死了。”明雪晗哭笑不得,便要从他怀中挣出。 项天歌却将她紧紧圈在怀中,似搂着珍宝一般。 明雪晗见状,又心疼了。 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好不容易成功归来,定是想要歇歇。 “刚刚我进来时,将宫人们都遣走了,你歇会吧,我不吵你。” 明雪晗反身便要将她扶到摇椅上躺下。 项天歌却继续抱牢了她,闭着眼睛闷声摇头,“唔,我就想换着你。” “傻瓜,以后成婚了,有得赶时间给你抱,何必急这一时。”明雪晗瞧着他撒赖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项天歌却突地睁开眼睛,神情无比凝重的看着她。 明雪晗顿觉有异,“怎么了?” “玉华郡主正在宫门外负荆请罪,已经跪了半天了。”项天歌没头没脑的突然来这么一句。 明雪晗怔了下,转念一想,以皇帝那赶尽杀绝的性子,作为贤王的亲生女儿,玉华郡主定没好日子过。 便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皇上要如何惩罚她?”明雪晗一想到这世道的酷刑,又有些担心起来。 “皇上要赏她。” “啊?” “皇上已下圣旨,道贤王受奸人蛊惑,做出错事,因其已丧命,故人死债消。允其以亲王礼厚葬,并不追究其妻女之责,并赏下无数奇珍异宝以示抚慰。” 项天歌眉头紧皱,言简意赅道出圣旨之意。 明雪晗听完,直觉皇帝是疯了。 “这,不符合皇帝的性子啊,他不都是一人犯错,罪及九族吗,怎么对贤王这个罪魁祸首反而从宽处置了?” “因为玉华郡主是皇上的人?” “什么?” “就是说贤王的一举一动,都是玉华郡主暗中报告给皇上的。” “为什么,贤王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明雪晗突然想起茹娘说的,她说贤王的眼里只有谋权篡位,玉华郡主也只是他的棋子。 难道玉华郡主就因为这样出卖自己的亲生父亲? 思及此,明雪晗只觉不寒而栗。 “没错,玉华郡主早就想要摆脱贤王的控制,所以她暗中给皇帝报信。” 项天歌猜到她的心情,点一点头,沉重道:“所以,皇上不会惩罚她,还会嘉奖她。贤王的那几个儿子因为参与宫乱,已经死在宫乱之中,所以现在的贤王府尽在玉华郡主的掌握之中。” “既如此,她又为何要负荆请罪。” “明面上她还是贤王的女儿,是皇上仁慈网开一面,而她作为罪臣之女,当然要为父亲负荆请罪。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戏罢了。”项天歌不无嘲讽的说道。 明雪晗无限唏嘘,不知道该用何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只能道一句,“天家无情。” “娘子,对不起,本以为贤王倒台,便可恳请皇上解除我与玉华郡主的婚约,如今……”项天歌愧疚的转开头,不敢看明雪晗的眼睛。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呵!”明雪晗闭了闭眼。 只觉身在这世道,身是漂萍,便是拼尽全力,终究改变不了随波逐流的命运。 便是长公主又如何,一样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倒不如那山野村妇,来的自在逍遥。 明雪晗气馁了,当初潜进宫时的那股发力量瞬间被抽个干净。 “娘子,往后我们要加倍小心了。皇上多疑,此番他为你加封厚赏,又厚待玉华郡主,想来是打着让你们两个互相制衡,以使我后院失火无暇政事。故而在这关键时刻,你定要小心行事,免得引火上身。” “嗯,我明白。”明雪晗郑重的点头。 “好了,我该走了,灵秀宫的茯苓和白术就是小白和小黑,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 项天歌又仔细的交待了她几句,终于一狠心跃窗离去。 明雪晗看着已经空下来的回廊,心中无限怅惘。 日前,她在城外遇到项烨,得知项天歌与皇帝的计划。 她担心项天歌的安危,故而拼尽全力的潜进宫中,图的便是以救驾之功来换取皇帝的信任与东陵人的自由。 小宇也因此才答应帮她。 如今看来,皇帝就算一时答应了放过东陵,但也有可能,随时掉转枪头,打杀东陵人。 又或者他那么爽快的答应自己,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引出东陵幸存者,好来个一网打尽。 明雪晗突然想到这一点,惊出一身冷汗。 “小宇!”她急忙对着虚空喊道。 一直隐在暗处的小宇现得身来,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担心道:“怎么了,少主!” 明雪晗:“你速回碧螺山,转告蓝朝沁,此次皇帝大赦东陵人,在东陵建府,未必安了好心,有可能是引蛇出洞,要将我们东陵人一网打尽。” “什么,他竟存了这样的歹心,我去杀了他。”小宇年轻气盛,当即便要飞身去往皇帝寝宫。 明雪晗急忙制止,“小宇,切莫冲动,从此次贤王之事来看,皇帝多疑,身边暗卫高手无数,你只身前往,只怕有去无回。” “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暴君!”小宇气鼓鼓的。 “当务之急,还是东陵那边要紧,你定要赶在圣旨前头将消息传给蓝朝沁,要他务必小心行事,若是可以,还是让东陵百姓以大周人安置为好。” 小宇想想也觉得有理,只好歇了心思。 “是,少主,小宇冲动了。那小宇回了碧螺山,你一个人在宫中……”小宇很是担心明雪晗的安危。 明雪晗笑笑,“萧大叔说过,皇帝想长生不老,还有求南昭,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小白小黑也已经赶回来,我不会有事的。” “那……”小宇仍是有些不放心。 明雪晗郑重其事,“东陵百姓要紧,你速去速回!” 小宇权衡一二,终是点头应下,“少主保重,小宇定尽快赶回来。” 明雪晗刚刚送走小宇,门外忽地传来太监的尖利的说话声:“清平公主接旨。” 皇帝又要搞什么名堂。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赶尽杀绝好兄弟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赶尽杀绝好兄弟 宣旨太监已经到了前左,明雪晗也顾不得想那些,匆匆扒拉了下头发,抹了把脸,换上身干净衣裳便来到前厅。 那宣旨太监一看到她,笑容满面的迎上来,“恭喜清平长公主,贺喜清平长公主,老奴来给您宣读圣旨了。” 瞧这太监的模样,不像是坏事。 “多谢公公。”明雪晗心头松一口气。 “清平长公主,请接旨。”那太监笑眯眯的道。 明雪晗及一众宫人端端的跪在地上。 太监清一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清平公主秀外慧中,智勇双全,仁爱天下,堪当国女之典范,封为清平长公主。并赐东陵府为封邑。良田百倾,奴仆百人。另命,于腊月初八与大将王世子项韶成婚。钦此!” “清平长公主,恭喜恭喜!” 太监将圣旨交到了明雪晗手中。 灵秀宫的大宫女黄莲紧忙递上一个小布袋,塞进太监的手里。 “多谢公公!公公辛苦了!” “黄莲姑姑有心了,长公主,奴才还有公务在身,便告辞了。” “公公慢走!”明雪晗捧着圣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倒是忘了,刚刚在大殿上只是口谕,就连原先的婚期也只是择了个日子,并没有下达正式的圣旨。 真是杯弓蛇影了,不就听到圣旨这两个字便心有悽悽。 明雪晗摇头苦笑。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灵秀宫的宫人们也上前来道贺。 明雪晗打发了黄莲给他们赏赐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门,满面的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愁。 真想不到,我一个孤儿竟然也有成为世间最尊贵女人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这条小命有没有足够福份来消受。 她放下圣旨,深深的叹息。 也不知道萧正祺怎么样了,好在小白小黑已经回京,想来萧正祺也没什么大碍。 这边厢明雪晗风光大赏,又正式定下婚期。 可谓喜气洋洋。 另一边贤王府却是满目苍凉。 贤王及三个儿子被杀得干净,就连出生没多久的孙子也有都扼杀在襁褓中。 皇帝口口声声的喊着贤弟,转个身却将贤王府的男丁杀的一个不剩。 只留了玉华郡主以及几个侧妃妾室所生庶女。 被皇帝憎恶的王府庶女,便是小门小户里的女儿都不如了。 说句不中听,贤王一脉可算是绝后了。 玉华郡主披麻戴孝,跪在贤王灵柩前,心痛绝望。 “父王,您安心的去吧,女儿一定会照顾好姨娘和妹妹们,大哥,二哥,三弟,侄儿们,你们一路好走!” 玉华郡主哭的肝肠寸断,眼泪似珍珠般的落下。 “郡主节哀,贤王府还等着您操持,莫要累坏了身子,您已经在这是跪了三个时辰了,回屋歇歇吧。” 绿烟劝着要将她扶起。 玉华郡主却是哭的更加哀伤,“是女儿没用,女儿未能及时发现父王误入歧途,酿下大祸,女儿有罪啊。父王!” “郡主,您千万要保重啊,绿烟求您,您这样不吃不喝一直哭,会伤了自个的。您若是倒下了,府中的侧妃姨娘,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小姐要如何过活。”绿烟也是劝得情真意切。 门外跪着的侧妃庶女们也跟着劝了起来。 玉华郡主这才摇摇欲坠的站起来,回到灵堂后面的屋中歇着。 因其以亲王礼风光大葬,故而灵堂就设在贤王府的正厅,后头便是贤王平日处理政务接待门客的起居室。 玉华郡主进到屋中之后,哀伤的眸子迅地冷沉。 绿烟则反身关上房门落下门闩。 玉华郡主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屋中翻找起来。 只是两人将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墙角门缝都没有放过,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这几日书房,卧室,还有父王常去的几个侧妃妾室屋中,都找过了,竟然没有找到一点有关东陵宝藏的线索。难道说皇上已在我们之前找过了。” 玉华郡主眉头紧锁的说道。 却又兀自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皇上已经找到了,他不可能还留着本郡主。会去哪了呢?” 玉华郡主深知,皇帝现在的心里只有两件事,长生不老和皇权永固。 但是现在多地灾祸不断,本就不宽裕的国库日渐空虚。皇帝不愿励精图治,又想皇权永固,就必须发一笔横财来充盈国库。 要不然过不了多久,那些不堪重税的百姓也会造反生事。 但是这些年郁府一直在碧螺山和东陵一带寻找,始终没有宝藏的下落。 倒是贤王这边不停暗中招兵买马,笼络朝臣。却一直不见经济困窘,可见贤王的手中握有一笔未知的财富。 十七年前,第一次攻打东陵的就是贤王。所以皇帝一直怀疑贤王已经找到宝藏。 但是皇帝查了这么多年贤王,也未发现他与东陵那边联系紧密。 贤王的钱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他早就将东陵宝藏转移了? 玉华郡主百思不得其解,直想的头脑胀痛。 “茹娘?”玉华郡主蓦地脑中灵光一闪。 贤王非常信任茹娘,也许有关宝藏的事交待给了茹娘。 “绿烟,去把茹娘找来。”玉华郡主命令道。 绿烟:“清平长公主已经同意纳茹娘入公主府,现已不在大将军王府了。” “什么长公主,就是个贱人!”玉华郡主一听明雪晗的名头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倒是捡了个便宜,我父王死了,她毫发无损还爬上世子的床,傍上明雪晗那个贱人。” “去!就说父王死了,作为贤王曾经的侍妾,她当回府披麻戴孝。”玉华郡主眸光狠戾道。 “郡主,这不太好吧。茹娘现在已经是世子的妾了,再者,茹娘在王府并无侍寝记录,怕……”绿烟有些犹豫。 玉华郡主一个眼刀飞过去,“混账,造个侍寝记录还要本郡主亲自动手嘛。” “是,绿烟这就去办。” 绿烟应声退出屋子。 房门一开,玉华郡主揉了揉太阳穴,虚弱的靠在罗汉床上,全然不见先前的狠戾。 待本郡主找到宝藏,便弄死那个老皇帝,重新推举靠得住的小皇帝。 窝囊气,本郡主受够了! 玉华郡主眸光一狠,嘴角勾起,恶毒的看着虚空处。 想象着小皇帝上位,自己垂帘听政,再也不用被人左右。 “郡主,大皇子来给贤王上香了。”门外响起奴仆的声音。 大皇子,年纪太大,又废物。 “就说本郡主睡下了。”玉华郡主手也懒得抬,便对奴仆说道。 门外的奴仆面色很是难看,最尴尬的还是她身后的青年,大皇子李埂。 “大……”奴仆大概也觉得玉华郡主的话让他难堪,想要说什么安慰一下。 李埂却是伸手在唇边作个噤声动作,而后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他轻袍缓带,素衣墨发,姿态甚是潇洒,似浑不在意玉华郡主的轻慢。 而这一幕恰巧被同来王府吊唁的明雪晗看在眼里。 “这位大皇子倒是挺有风度。”明雪晗颇为赞赏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富贵闲人大皇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富贵闲人大皇子 “换了寻常人,被这样当众下脸,早就火冒三丈。便是不厉声质问,也很难保持住云淡风清的面貌。”明雪晗很是客观。 跟随在侧的茯苓也就是小白,却是不太赞成。 “人不可貌相,大皇子无权无势,素来是个富贵闲人,贤王一脉向来是瞧不上他的。他却在这风口浪尖,跑来与玉华郡主示好,或许不是示好,只是来看笑话。” 茯苓眉心一蹙,颇为不悦。 她的样子,倒是引起明雪晗的好奇,“哦,听你这话,似乎对大皇子还挺了解的。” “不了解。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前厅吊唁了就赶紧回宫吧。”茯苓便要劝明雪晗离开。 不想,她瞧了瞧茯苓却愈发有兴致。 “既是无权无势的富贵闲人,又何必来趟这浑水,兴许大皇子只是出于好意。不妨上前打个招呼。” 说罢,她提起裙摆朝大皇子走去。 小白向来稳重,刚刚评价大皇子那番话,却显得过于武断。 似乎…… 明雪晗眸子微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小白。 “公主,你看我作甚,既然要去那便去吧,左右王府中这么多人来吊唁,也不怕他胡来。” 小白似乎有些急躁了。 明雪晗更加觉得简单,却是没有说破,“那便走吧。” 她抬脚大步往大皇子离去的方向走去。 时值深冬,百草凋零,廊前屋后白幡于北风中冽冽作响,使得深冬之景更为凄凉。 素衣白发的男子立在湖边八角亭内,瘦削身形似乎凄凉之景融为一体,莫名惹人怜惜。 “大皇子。”明雪晗是个直性子,微作停顿便来八角亭前。 大皇子转过身来,看到明雪晗显是一愣。 又急忙走出亭子,对着明雪晗拱拱手行了行礼,“清平长公主。” 按辈份,大皇子是明雪晗的长辈,但品阶却又在明雪晗之下,这个拱手礼倒也妥当。 “大皇子安好!”明雪晗回了一礼。 “清平长公主有心了,竟不怕惹上是非,前来吊唁贤王。”大皇子倒是坦荡,竟直言不讳京中贵人们的担忧。 也是,皇帝虽然厚葬贤王,但其毕竟干了造反这样的大逆不道的事,故而朝堂上下皆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也就在前厅吊唁一番便走。 而大皇子和明雪晗皆来了后院,可见比前厅那班敷衍了事的真诚的多。 “其实,本公主是有私心的。”明雪晗悄眼看了一下大皇子的表情。 “哦?”大皇子颇为讶异。 “我来自山野,虽然被封为长公主,地位尊崇。但实际上,除了这个名头变了,骨子里,我仍是一无所知的山野村妇。始络融入不了京中贵人们的生活。” 明雪晗颇为哀愁的皱了皱眉,又道:“来京大半年,所识之人也只有大将军王府与陈国公府这两家。长此以往,恐是不便。而贤王葬礼,京中贵人必将到场,我就当来混个脸熟了。 ” 这话一出,大皇子不由的另眼相看明雪晗。 “呵,清平长公主真是个爽快人。”他微微一笑,真诚说道。 “过奖。” 明雪晗亦不含糊,直接了当的笑着回道。 “那……公主请,此刻前厅吊唁之人颇多,正好混个脸熟!”大皇子笑笑,似乎对混个脸熟这几个特别有好感。 “大皇子请!”明雪晗亦作了个请的动作。 明雪晗与大皇子有说有笑,小白却突地打断她,道:“公主,您不是还要等世子吗?一会他见不到你人,该着急了。” “原来长公主是在等世子,那本皇子先行告辞。”大皇子倒是个识趣的,一听这话便要先行离去。 “无妨,我们便沿着入府之路走,兴主能遇上她。”明雪晗扫一眼小白,继续跟着大皇子往前走。 她觉得今天的小白太过奇怪。似乎对这个大皇子非常有偏见。 大皇子倒是神色坦然,也未多看小白。 三人来到前厅。 果然已经聚集了不少吊唁的人。 明雪晗发现了,她刚来时,吊唁之人都是来去匆匆,走个过场。而当下的这些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正说着什么,将整个大厅挤的水泄不通。 寒冬腊月也挤得人冒一身冷汗。 “泰王到!”正疑惑着,门外忽地响起门房的喊声。 难道这些人都不急着走了,原来是等着泰王。 也对,泰王外家显赫,生母郁贵妃也颇有贤名,如今皇后失智,郁贵妃主持中馈。泰王又救驾有功封了王,可以说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望被立储的。 难怪这些人都不急着走了,原来是想在未来在储君前得个好印象。 明雪晗不欲凑这个热闹,便想退出大厅。 刚要从后门离去。 “清平长公主,你也在啊!”李垣却是眼尖,发现了最外围的明雪晗。 老远便热情的打招呼。 被点了名,明雪晗只得回转身,满面笑容的回了回礼,“见过泰王。” “一家人何必客气。你我虽然年岁相当,但按辈份,得唤本王一声舅舅呢。”李垣是个活泼性子,上前道。 明雪晗尴尬不已,嗬,可不就是舅舅。 “舅舅。”明雪晗纵使不愿攀这么多亲戚,但是人家都喊到面前来了,只得认下。 她眸光四下转了转,突然想到近处的大皇子,“泰王舅舅,大皇子舅舅也在。” 突然被点名的大皇子有些奇怪的看一眼明雪晗。 泰王是个八面玲珑的,一听大皇子在,急忙以恭敬的行了行礼,“皇兄!” 大皇子拱手回礼。 因着泰王这一认清,大厅比先前更加热闹了。 只是原先明雪晗是个看热闹的,如今却成了热闹的中心。所有人都来与她行礼问安。 几个轮回下来,明雪晗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素来低调的大皇子也难得被众星捧月一回。 华郡主听说泰王来了,忙不迭地梳洗一番来前厅待客。 却不想所有人正对明雪晗大献殷勤,也不管附近就停着贤王及其儿孙们的棺椁。 “招蜂引蝶竟然招到贤王府的灵堂前,不要脸!”玉华郡主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上前撕碎了明雪晗。 “郡主!”绿烟小声唤她。 玉华郡主眸光一敛,一副强作欢笑的模样,道:“大皇兄,五皇弟,清平长公主唤你们舅舅,那她该唤本郡主姑姑,还是姐姐呢?” 此话一出,全场寂然。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出鬼没好夫君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出鬼没好夫君 明雪晗是皇族里的孙辈,按理,她该唤玉华郡主姑姑。 可她又要招项天歌为附马,与玉华郡主共一夫君,这辈份上确实有些难论。 玉华郡主边说边走上前来,亲亲热热的看着明雪晗道:“雪晗,你说你该如何唤我呢?” 她特意没自称郡主,而是我,显得亲切随意。 明雪晗挑一挑眉,“大周女子出嫁从夫,玉华郡主既已嫁入大将军王府,按理该唤本公主一声长公主才是。” 哼,出嫁从夫,想用皇家的这套来压我,门都没有。 明雪晗笑眯眯的便使出杀手锏,玉华郡主面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泰王,大皇子,雪晗想起来,下个月大婚,还有些东西未有置办,正好出宫便顺路去置办了。诸位,失陪。郡主,节哀,雪晗告辞!” 明雪晗懒得与这些人虚以委蛇,客套几句便离开了。 出得贤王府,明雪晗带着小白登上马车。 一上车,小白便欲言又止的看着明雪晗。 “想说什么就说吧。” 明雪晗早看出来小白今天的不正常,联干脆利索的道。 小白迟疑了下,方郑重开口: “夫人,您并不是好热闹的人,今日我们好不容易出宫,为何来贤王府。虽说贤王风光大葬,理应去吊唁,倘若不去,皇上亦不会怪罪。世子也再三交待,谨言慎行?可是您今天,实在有些不同。” 在私底下,小白还是习惯唤她夫人。 明雪晗笑笑,“人总是要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过去我低调行事几乎不与外人接触。但是如今,皇上封了我为长公主,烈火烹油之势,别人是不可能允许我低调的。” “少出来走动不就成了吗?”小白仍是不解。 “你忘了,宫乱当日泰王便守在我回灵秀宫的必经之地。这说明我的一举一动,早在他们的眼线中。与其让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不如先下手为强堵了他们的嘴。” “泰王?”小白疑惑的皱紧眉头。 “泰王八面玲珑,深得圣心,是储君最热门的人选。但是大皇子,三皇子,七皇子若是有心运作也不是没有登顶的可能。故而他是不可能错过我和项家军这个大助力的。” “可那也用不着去吊唁贤王啊?” “当然有必要!虽然我是皇上钦封的清平长公主,招了项大哥为附马,但是在世俗看来,作为夫家的项家军,自然是更加看重娶进门的玉华郡主。故而也就会捧她踩我。 如今我这样一露脸,提醒他们,我是项大哥宁可入赘也要成婚的女人,我才是他的心尖尖。而大将军王已经老了,项家军也早晚由项大哥掌管。 那么到那时,这项家重视的儿媳自然也就没有项大哥心尖上的女人更得力了。” 小白恍然大悟,“是啊,夫人说的有理。 小白明白了,其实夫人就是要把玉华郡主比下去,让那些人不敢再小瞧了咱,欺负咱。” “没错。这叫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明雪晗点一下她的额头,打趣道。 小白用力点头,“不过话虽如此,夫人下次还是小心些。玉华郡主那些人心比蛇蝎,防不胜防。” “小白说的没错。娘子聪明绝顶,却也要担心他人暗算。”车门一动,车夫突然钻了进来。 明雪晗惊讶不已,车夫摘下挡风的面巾,露出真容,竟然是项天歌。 “项大哥,怎么是你?你怎么当起车夫了?你不是在军营吗?”明雪晗又惊又喜,连声问道。 “你突然要出宫,为夫怎么能放心,只悄悄的赶了过来。”项天歌说着坐到她的身边。 小白则识趣的出了马车。 将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宫乱之后,又是大半个月未见。明雪晗再看到项天歌,禁不住热泪盈眶。 “项大哥!”明雪晗扑进他怀里,紧紧的贴着他。 项天歌又何尝不是思之如狂,隧也收拢双臂,恨不得将纳进身体里。 二人久别重逢,免不了一翻痴缠。 末了,明雪晗软倒在他怀中。 项天歌轻抚着她的秀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你急切切的跑出宫来,可是又惦记山味铺了。” “你又知道?”明雪晗仰着头,笑的阳光明媚。 “为夫还不知道你吗?满脑子都是你的猪牛狗鸡,腊肉香肠。”项天歌点一下她的脑门,打趣道。 “是啊,可惜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却一波三折总也实现不了。”明雪晗嘟着唇,坐起身,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衣服。 “对了,你说看好的铺子在哪里啊,带我去看看吧,待到成婚后,便不用再住宫里,就可以打理铺子了。所以,得提前找人收拾好,等到一开年便可铺货营业。这段时间可是晒腊肉的好时候,可不能错过了。” “你呀,钻进钱眼里了。”项天歌宠溺的笑望着她,“放心吧,萧正祺已经将春红和大毛接进京了,有他们二人操持,一定可以给你一间齐整的山味铺。” “啊,春红和大毛进京了。他们在哪?”明雪晗兴奋不已。 “就在铺子里,不过多事之秋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免得给他们带去麻烦。” “也是,这年头瞧着本公主不爽的人太多了。”明雪晗一提到公主这个身份,真是愁得眉头打结。 “你说我怎么就成了公主了。项大哥,皇帝会杀了我吗?”明雪晗始终觉得自己这个公主身份存有疑惑。 “当初,萧大叔斩钉截铁的告诉我,我母亲乃是前朝太子遗孤。如今却又说是当今皇帝的女儿。” “你就放一百个心,皇上不会再拿你的身份作文章。即便他心存疑惑,也不可能自打脸面。” 皇帝是个好名声人,这点通过贤王之事明雪晗就看出来了。 明明兄弟间都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竟然还能声泪俱下的哭贤弟。 “只是,皇帝惯来嘴上一套手上一套,他会不会像对贤王一样,嘴里念着我的宝贝外孙女,反手便砍了我的脑袋。” 明雪晗亲眼见证了皇帝的残暴,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放心吧,老南昭王暴毙,新上任的南昭王乃是你的亲表兄,大周皇帝还指着你拉近与南昭的关系,好为他求得长生不老药。另外……” 项天歌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明雪晗疑惑道。 项天歌定了定神,突地下定决心似的,道:“其实是我计划好让你进宫与皇帝相认的。” “什么?”明雪晗惊诧不已。 第二百四十九章 锋芒外露长公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锋芒外露长公主 萧正祺曾经说过了,是玉华郡主设局陷害,他们不得不将计就计,与皇帝说自己是他的亲外孙女。 虽然滴血认亲在现代人看来没什么科学依据,但是对于古人来还是很相信的。 特别是皇后提出个什么夜宴。 皇帝便深信自己是他的亲外孙女了。 但是对于明雪晗来说,始终不那么踏实。 此时,项天歌又说是他有意安排的,她的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项天歌凝重的看着她,“其实这是我和萧正祺还有蓝朝沁共同商议决定的。也是我向东陵人许下的承诺,一定带他们离开地下,光明正大的活在太阳下。” “不对,你与蓝朝沁和萧大叔商议,什么时候的事?不是我和他们说好的,寻求合适的皇子扶其上位,换取东陵人自由,怎么……?” 明雪晗愈发的不理解了。 “是,这个建议是你提出来的。但是后来我们又觉得,人心隔肚皮,与其依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项天歌定定的看着明雪晗, “你是丹霞公主的女儿,虽然京都一直有传言丹霞公主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但是前朝太子以断袖之癖被逐下皇位,之后明珠公主便以完璧之身嫁与当今皇上。 再者,如今皇上有求南昭,若是萧正祺能够证明自己与明珠公主没有私情,那么皇上就只能认下你这个外孙女。而萧正祺一定有办法证明。 皇帝好面子,又觊觎东陵宝藏,他一定会借这个机会,大肆封赏你。而我们也借机利用贤王造反之事,为你创造救驾之机,进一步取信皇上。而后便可名正言顺的让皇帝大赦东陵。” “你,你说什么,我与皇帝相认,还有了救驾都是你们安排的。你还算准了我会以大赦东陵作为封赏。”明雪晗瞪大眼睛。 这是怎样的心机,竟算准了自己的每一步计划是。 “没错,我太了解你,你在乎我,一定不会留我在京中涉险,所以故意让萧正祺将你带走,又让你在回京途中遇到项烨,让他误导你进宫。 只是我们也没有想到会那样顺利,竟然让你撞破姚公公的阴谋。而你聪慧过人,也以出奇不意的手法救了圣驾。” 说到此,项天歌面露笑意,竟有几分得意之色。 “所以一开始就是你们计划好的,那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明雪晗心神俱震,天塌地陷,她突然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谎言。 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都是谎言,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拼了命去努力,结果却只是如来佛掌中的孙猴子,自以为是罢了。 她目眦欲裂,悲伤质问。 项天歌感受到她心底的愤怒。 急忙安抚道:“当初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心思单纯又善良,若是告诉你,很多事便不忍心去做。” “难道我现就不善良,不单纯了吗?”明雪晗哀声质问。 项天歌摇头道:“今时非同往日,从前你便是公主,也无权无势。泰王那些人自也不会算计到你头上,但如今你是有封地长公主。 大周朝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贵的女人,他们想要夺得帝位,就必然要争取你的支持。” “所以你们就算计我?”明雪晗伤心欲绝,她突然觉得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还能相信谁。 项天歌紧紧的抱着她,“娘子,我本不欲告诉你这一切。原本我们以为扳倒了贤王,玉华郡主作为同党就算不被诛杀也会被贬为庶民。我和她的婚约也会顺理成章的解除。 你我成婚之后,有项家军和南昭王的庇护,就不会再有人敢动你。 却没有想到玉华郡主竟以东陵宝藏线索为由,得到皇上的支持。非但没有被贬,反而掌握了贤王余下的势力。” 项天歌说着,愧疚的看着她,“皇帝觊觎东陵宝藏,接下来朝堂上下只会刮起更加残暴的腥风血雨。我不能再瞒着你,必须让你知道自己的处境。” “娘子,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瞒你。”项天歌紧盯着她的眼睛,恳求着她的谅解。 明雪晗满目哀伤,发生这许多事,她的心底惊涛骇浪,已然无法镇定思绪。 “容我想想。”她挥手撇开他。 项天歌也不逼她,她不想说话,便静静的陪在一旁。 明雪晗抱着膝盖,脸埋在两膝之间,脑中思绪纷杂。 来到这世界不足一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件件桩桩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难道前世今生都是该死的短命? 她突然觉得很愤怒,凭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整自己,凭什么自己就活该被人鱼肉。 长公主,大周朝皇后以外最尊贵的女人,还是东陵少主,又有南昭王的庇护,凭什么要活得这样窝囊。 不,绝不! 欺负我村姑没文化不懂心计权术吗? 明雪晗突地抬起头,眸中已不见哀伤凄婉。 “你刚刚说玉华郡主取信皇帝的筹码是什么?”明雪晗声音无比清冷坚定。 项天歌突然觉得她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那张纤瘦小巧的脸庞,却莫名带了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东陵宝藏。”项天歌愣了下回道。 “那你觉得她真的有宝藏线索吗?”明雪晗追问道。 “茹娘说过,贤王并不在意这个女儿,只把她当作笼络项府的工具,故而我以为她一定接触不到贤王的核心秘密。” “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是没有线索的。好,那便拆穿她的谎言,让她万劫不复!”明雪晗眸中透着不容置否的狠意。 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个善良到趋近圣母的明雪晗。 项天歌心下一沉,突然有些后悔,或许该一直瞒着她,她便可以一直保持善良美好,而不必深陷阴谋的泥淖中。 只是有些事又岂是逃避就能解决的,身在危机四伏的处境中,总要学会杀伐果断,才能独善其身。 “嗯。”项天歌用力的点点头。 “对了,竟然皇帝留着玉华郡主是为了东陵宝藏,那么他把东陵府给我做封地,估计也是存的这个主意。” 明雪晗定下心神,仔细的琢磨会,道: “我是东陵皇族后人,大赦东陵之后,东陵人必以我为尊,那么在别人看来,有关宝藏的线索也定会告诉我。不如我们就以此,顺藤摸瓜,给玉华郡主设个套。” 她眸光流转,眼中流淌着成竹在胸的自信锋芒。 第二百五十章 打草惊蛇引蛇出 第二百五十章 打草惊蛇引蛇出 项天歌不由的看呆了。 这样的明雪晗让他感到陌生,又疯狂的热爱。 同时又有些失落。 这让他觉得,她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 其实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普通的村姑不是,现在的长公主也不是。 她一直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随波逐流。 “娘子,我答应你,往后,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有商有量,彼此坦诚共进退。”项天歌握住她的手,无比坚定的说道。 “嗯!” 明雪晗放下那些小女儿的纠结心思。 定下神来了,嘱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项天歌一一记下,“娘子放心,为夫一定遵照执行。” 末了又有些担忧道:“你一个人在宫中也小心些。莫要让小黑小白离开。” 明雪晗笑笑,“放心吧,如今我身边簇拥着十数名宫人,众目睽睽的,人家想算计也难。” “那就好。”项天歌松一口气,“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宫。” 说罢,他将面罩重新戴好回到车夫的妆扮,赶着车一直送到皇宫才离去。 明雪晗一回到灵秀宫,大宫女黄莲便迎了上来,行礼问安,道:“长公主?” “嗯!”明雪晗看她一眼,矜贵的颌一颌首,以示回应。 黄莲有些诧异,从前明雪晗待人十分亲切,从来不会有这种久居上位者的睥睨之姿。 “公主,您今天外出置办了些什么新鲜玩意,能让黄莲瞧瞧吗?黄莲自进宫起,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外面的东西了。” 黄莲压下心中疑惑,如往常一般亲呢的同她话家常。 从前,明雪晗也有戒心,并不与他们交心。但只要与她说话,还是会亲切回话的。 然,今日明雪晗却只是扫她一眼,“本公主乏了,打些热水来。” 说罢便兀自进了内殿。 黄莲碰了个软钉子,面上有些挂不住。 “是,黄莲这就去准备!”黄莲躬身后退,临到门口却又抬眼看了看明雪晗。 不想,明雪晗竟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锋芒直入心底。 黄莲心神一凛,忙地垂下眼,迈着小碎步飞快的退出了殿门。 温热的水漫过身体,包裹着疲惫的身躯,明雪晗感觉紧绷了一天心也松驰了。 她仰头靠浴桶边缘,由着宫女替她擦洗。 明雪晗不说话,冷然之气却不加掩饰的释放。 宫女们暗自交换神色。 “长公主,今日去到贤王府,可还好,玉华郡主可有为难您?”另一个叫做甘草的宫女,一边将温水轻柔的浇在明雪晗身上,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明雪晗猛地睁开眼睛,犀利的看向甘草,“你觉得呢?” 却是不答反问,语气颇为不悦。 “想是不能的,您是皇上钦封的长公主。品阶比玉华郡主高出许多,她便是想为难您也没那个胆。”甘草讨好的笑笑,似是恭维明雪晗。 明雪晗却是眸光一凛,冷冷道:“是吗?你似乎很了解玉华郡主,不如让你去服侍她。” 此话一出,甘草手一顿,显些将舀水的勺子丢出手。 “公主息怒,甘草一心侍奉公主,忠心耿耿,不敢二心。”短暂的愕然之后,甘草放下勺子跪在地上。 “起身吧!” 明雪晗扫她一眼,又转眸看过其他宫女,淡然道:“本公主没有生气,但是也有一句话送给各位,我不管你们过去的主子是谁,但既然到了灵秀宫,就只有本公主一个主子。” 说到此,她语气一顿,蓦地抬高音量,“若是让本公主发现有人惦念旧主,心存异心,那便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奴婢不敢!”所有宫女跪在地上,以示忠心。 “过去本公主体谅诸位处事不易,从不为难。但有人却当本公是软柿子,屡与外人勾结,暗算本公主。” “奴婢不敢!”宫人再次磕头作保。 明雪晗收回目光,“好在,本公主福大命大,未有损伤。以往之事,本公主可以既往不绺,但若有下次,定新账老账连本带利一起算!” 她眸光犀利的扫过众宫女,色厉荏苒,威严外露。 既已下定决心,主动出击,便不必再做什么老好人。 “茯苓留下伺候,其他人都出去吧!”末了,她一声令下。众宫女急忙退下。 终于所有人都走了。 明雪晗板着的脸才放松下来。 “夫人,是人是鬼,揪出打杀便是,何必与他们交待。”茯苓有些不解。 这世间当主子的耳提面命教训奴婢是常有的事,但明雪晗与他们不同。 骨子里她是不愿意将奴仆看的低人一等的,故而她刚刚的话虽然严厉,却也是给他们提了醒。 算是留了退路给那些有二心的宫人了。 “这招叫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茯苓疑惑的反问。 明雪晗笑笑,“没错,我在宫中根基尚浅,即便放出狠话,他们也觉得是纸老虎。但是这番反常之举也一定会报告给他们的主子。所以,这几天让小黑仔细盯着他们,看他们都与哪些人接触。由此,我们也能知道哪些存有二心。” “嗯,明白。我这就去嘱咐小黑。” 小黑扮作太监就侯在外室,小白不一会就交待完。 果如明雪晗预料的那样,不多时,刚刚那番反常之举便传到了玉华郡主的耳里。 “哼,贱人,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还绝不轻饶!”玉华郡主狠握手中的茶盏,不屑一顾的说道。 “郡主,明雪晗虽然在宫中没有根基,但既然她放出话来,便说明已经有了戒心,我们往后行事还是谨慎些。”绿烟在旁劝道。 玉华郡主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那贱人,除了教训宫人之外,还做些什么?”玉华郡主又问道。 底下低头垂眸的小丫鬟又道:“清平长公主除了在自己的宫中准备大婚所需物品外,还日日去皇后宫中晨昏定省,风雨无阻。” “不就是想讨好皇后,拉拢皇后宫中的老人为她所用嘛。”玉华郡主似乎看穿了明雪晗的用意,一脸不屑的说道。 “是,秋琴姑姑十分感激清平长公主,时常对人说,长公主有孝心,将皇后娘娘照顾得很妥贴。” “妥贴?”玉华郡主再次发出讥讽的笑声,蓦地又敛起笑意,眼中闪过恶毒之意。 “那本郡主就让她照顾的再妥贴些。” 说罢她朝底下的丫鬟招招手,丫鬟小步上前,玉华郡主轻声耳语一番。 小丫鬟闻言连连低头,领命退下。 正如玉华郡主掌握的信息那般,明雪晗每日去皇后宫中晨昏定省,与她说说话,按摩经络。 这日用过早膳,她便来到皇后宫中。 秋琴正在给皇后喂食,皇后极不情愿,不停的挪动脑袋,躲开秋琴喂来的食物。 “我来吧。”明雪晗见状,自然的接过碗勺。 才喂了几口,皇后忽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清平长公主,你给皇后吃了什么?”有人上前怒吼一声,劈手抢过明雪晗手里的碗。 愤怒的瞪着她,笃定明雪晗对皇后做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宫婢状告明雪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宫婢状告明雪晗 “清平长公主,皇后娘娘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那宫女名唤,夏荷,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之一,地位不在秋琴之下。 她厉声质问,泪流满面,似在心疼皇后,又愤怒明雪晗对皇后的伤害。 “夏荷,你胡说什么,长公主怎么会害皇后娘娘。快去传太医。”秋琴忙地阻止她。 夏荷却是不依,脖子一梗,更加不忿。 “我没有胡说,秋琴姐姐,你是宫中的老人,当年皇后娘娘与皇贵妃是什么样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长公主真的会有那么好心?” “皇后娘娘与皇贵妃素无往来,能有什么关系,你莫要再胡说八道。”秋琴怒斥。 明雪晗懒得他们的争吵,自顾上前探视皇后,夏荷上前一把将明雪晗推开。 “你不要碰皇后娘娘!”她张开双臂,似蓄势待发的 明雪晗面色一沉,厉声道:“茯苓,把她给本公主拖开,秋琴,你去准备一碗皂角水!” 小白闻言,上前拖起夏荷就走。 夏荷挣不开小白的手,便放声大叫:“放开我,我绝不会让你伤害皇后娘娘。你们都傻了吗,这个女人要害死皇后娘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她呀!” 皇后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很是犹豫。 “秋琴被她收买了,难道你们也要背叛皇后娘娘吗。皇后娘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所有人都要陪葬!”夏荷继续嘶声吼着。 皇后宫的宫女太监们一听要陪葬,再淡定不了,纷纷上前阻止明雪晗。 “对,抓住她,就是她要害皇后娘娘,她定是来给皇贵妃报仇的。抓了她给皇上处置。”夏荷见众人终于被自己说动,继续煽动大家。 明雪晗来时只带了小白,还有几个不怎么亲近的宫女太监。 这会皇后宫的人齐来阻止。 小白双拳难敌众手,眼看着明雪晗被人推搡开,急的面红耳赤。 “住手!”便在这时,门外忽地一声厉喝。 “贵妃娘娘在此,谁敢造次!”一个圆脸微胖妇人跑进来。 争吵不休的宫人们立即停了下来,僵着身子朝门外看去。 郁贵妃一身素色衣裳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的下得步辇,朝屋内走来。 宫人们不敢怠慢纷纷跪下迎驾。 明雪晗却趁机一个闪身钻过人群来到皇后身边,翻过她的身体,掐住她的双颊,将手伸进她的喉咙口,轻轻一按。 皇后半身瘫痪,由得明雪晗翻来覆去,咽喉经这一刺激,哇哇的往外吐。 “秋琴,快端皂角水来!”明雪晗又大声的喊道。 秋琴担心皇后,也顾不得门口正站着的郁贵妃,端起碗就朝明雪晗走去。 明雪晗接过皂角水,灌进皇后嘴是,继续崔吐,直至她再吐不出任何食物。 在这个过程里,夏荷等人目眦欲列,愤怒的瞪着明雪晗,几次想要起身阻止,却是被郁贵妃带来的人死死压住。 小白也拦在明雪晗身后,不让别人靠近。 终于皇后吐光了食物,明雪晗又用清水给她漱了口,将她扶回到软榻上躺着。 皇后失智又半身不隧,被这一折腾也只是痴痴呆呆的躺着。 面色倒是缓和下来,呼吸也平稳了些。 明雪晗松一口,忙又问道:“太医来了吗?虽然皇祖母将东西都吐了出来,但是并不能断定一定是食物引起的中毒现象。” 秋琴回道:“公主放心,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 明雪晗点点头,又凑到皇后面前,握着她的手道:“皇祖母,你有没有好点,要是觉得还可以就握握我的手。” 皇后木讷的转了转眼珠,指头轻轻的动了下。 明雪晗喜上眉梢,“那就好,你再等等,一会太医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皇后似乎又听不懂她的话了,两眼发直的看着屋顶。 确认皇后暂时没有大碍,明雪晗这才直起身,面向郁贵妃,屈膝行了行礼。 “多谢贵妃娘娘,刚刚若不是娘娘及时赶到,雪晗怕是无法及时让皇祖母吐出来了。” 这话明雪晗说的十分真诚。 郁贵妃微微一笑,拂了拂手,“本宫只是刚好路过来看看皇后娘娘。皇后,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微微向前伸了伸脖子,却也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尚不知。”明雪晗如实回道。 “贵妃娘娘要给皇后娘娘作主啊。清平长公主趁皇后娘娘不智,便给她喂毒,贵妃娘娘,请可怜可怜皇后娘娘吧。”夏荷却突地扑嗵跪在直,痛哭流涕的说道。 “夏荷,你胡说什么?!”秋琴出声喝止。 夏荷却哭得更凶,她膝行两步,来到郁贵妃面前,“贵妃娘娘,刚刚的事宫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就是清平长公主给皇后娘娘喂了粥,皇后娘娘才中毒的。” 秋琴也跪到贵妃面前,申辩道:“粥是我们凤仪宫人自己熬的,若粥真有问题,那也是我们凤仪宫出了不轨之徒,与清平长公主有何干系。” 夏荷两眼一瞪,怒视着秋琴,“你是在怀疑我们大家吗?皇后娘娘几次出事,清平长公主皆在场,若说与她没有关系,怎么每次都这么巧?” “哪有每次,皇后娘娘第一次中毒已经抓到凶手……”秋琴话没有说完,夏荷便打断她。 “秋琴,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自皇后娘娘出事以后,你次次与我们作对,难道就因为那些小恩小惠,你就可以不顾与皇后娘娘十几年的主仆之情,胳膊肘往外拐吗?”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点名道姓的指秋琴投靠明雪晗,合着伙一起害皇后了。 “夏荷,你怎么可以睁着眼说瞎话,我几时得了清平长公主的恩惠?”秋琴矢口否认。 夏荷据理力争,“真当我们都是瞎得吗?入冬之时,你的老寒腿犯了,长公主立马就给了你一副以药草制作的暖膝包……” 秋琴:“这些都是公主的恩典。” “那公主怎地就独宠你一人?”夏荷厉声反问。 二人争吵不止。 “够了!”郁贵妃揉了揉太阳穴,“妄议主子,拖下去各打十大板子。” 郁贵妃可真是个狠角色,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便各打十大板子。 但是她的理由也很充分。 在这世道,莫说他们非议的是公主,便是民间普通百姓状告个秀才举人,只要是有功名的,无论对错,普通百姓也要先滚一轮板钉,而后再进行案审。 故而郁贵妃这十大板子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夏荷一身舍身取义的凛然模样。道:“贵妃娘娘,您便是打死了奴婢,奴婢也要说,奴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被害。” 秋琴亦是梗直脖子,“贵妃娘娘,清平长公主是无辜的。” 与此同时,另有几个太监得了郁贵妃之令,上前架起夏荷与秋琴便要拖到门外打板子。 夏荷打便打了,秋琴却是不能打的。 “住手!”明雪晗急忙出声喝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摆长公主之威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摆长公主之威 郁贵妃疑惑着看向她,刚想说什么。 明雪晗已经抢先来到夏荷面前,厉声道:“夏荷,你栽赃本公主也就罢了,竟想将贵妃娘娘也拖进泥淖里。” 众人皆是一惊。 明雪晗转头又对郁贵妃行了行礼,颇为歉意道:“贵妃娘娘心怀仁善,体谅雪晗受不白不冤,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样一来就中了她的计。” 说着,她挺起胸膛来到夏荷面前,“皇后娘娘失智,不能主持后宫,本公主作为皇上钦封的长公主,便有义务为皇后分忧,代理后宫。你却诱导贵妃娘娘介入此事,是想栽赃贵妃娘娘僭越之罪吗?” 眸子一眯,气势凌人,“夏荷,本公主念在你服侍皇后娘娘十几年,原本想轻饶你这回,不成想你竟胆大妄为栽赃贵妃娘娘,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打三十,生死不论!” …… 全场皆静,个个惊诧的看着明雪晗。 就连郁贵妃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怎么,本公主的话不管用吗?你们是不待见本公主,还是觉得皇上的圣旨有误,本公主无资格当这个长公主!”明雪晗更加冷厉。 目若寒星,犀利的扫过众人。 “奴婢/才不敢!”宫人们短暂的愣神之后,纷纷跪地告饶一声。 又有两个太监拖起夏荷扔到院中打起了板子。 那两太监是从灵秀宫带去的,打起板子毫不含糊,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打在夏荷的臀上。 夏荷尖声惨叫。 太医也急匆匆的赶到了,经检查,皇后并无大碍,粥中也没有毒。 算是还了明雪晗疑似下毒的清白。 夏荷却没有那么好命,被打足三十大板之后便拖回下人房自生自灭去了。 明雪晗面若冰霜,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非她心硬,而是一次次危急生死的事情发生后,让她明白,仁慈是给文明人,而与畜牲同处,就必须比他们更狠才不会被生吞活剥了。 “还有你们,皇后娘娘抱恙,尔等不想着速请太医救治,反而听信夏荷的一片之词,罪责本公主。尔等以下犯上,罚俸三月。若有下次再敢怠慢皇后娘娘,一律重责。” 她端足长公主的气势,一言九鼎,不容置否。 郁贵妃瞧着面前纤瘦轻巧的女子,莫名有种不敢直视的卑微感。 这种感觉让她心下羞耻又愤怒。 “长公主说的没错,你们若是再敢怠慢长公主,苛待皇后娘娘,便是本宫拼着僭越之嫌也是要管到底的。”郁贵妃说完,转头对明雪晗微微一笑。 她仪态万方,莲步款款的来到明雪晗面前,“清平长公主,你也消消气,不必为几个奴才气坏自个。” 郁贵妃想说几句亲近之话,明雪晗却又委婉的拒绝了。 “多谢贵妃娘娘提醒。皇祖母尚在病中,雪晗就不招呼您了,您随意坐坐。”明雪晗屈了屈膝,便转回到皇后身边。 看着木光呆滞的皇后,明雪晗心下一阵叹息。 曾经那么高贵美丽的皇后却沦为如今的痴傻模样,失去健康不说,还沦为别人勾心斗角的工具。 明雪晗悲从中来,“秋琴,去打盆水来。” 她挽起袖子,亲自绞着热毛巾替皇后梳妆打扮,换上干净衣服。 虽然太医声称粥里无毒,皇后亦无其他中毒现象,但是她口吐白沫却是不争的事实。 为什么会吐,夏荷又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明雪晗觉得,这其中定有猫腻。 还有这个郁贵妃,她又怎么会这样及时的赶到。 真的只是路过? 明雪晗心里是不相信的。 郁贵妃久居深宫,一心礼佛,直到皇后出事方始主持后宫。 虽然掌管着中馈之权,但心性淡泊的她,除了各宫管事定时的汇报之外,大多时候仍在自己宫中吃斋念佛。 明雪晗一边给皇后梳洗,眼角余光却一直暗暗打量郁贵妃。 自明雪晗说了她随意之后,她便在旁边的罗汉床上坐着,面含微笑的看着自己。 她缁衣素服,不施粉黛,只有一枚碧玉簪挽着秀发。 妆扮极为素净,有种人淡如菊的气质 虽然不像其他宫妃那么明艳高贵,却也显得更加年轻精致。 乍眼看去,以为只有三十出头。 虽如此,但是明雪晗心里却是半点不敢怠慢。 明雪晗自幼孤苦,潜移默中早已练就一套近乎本能的察颜观色的本令。 她若真的人淡如菊,刚刚自己叫住她的人,亲自惩罚夏荷之时,她的面上就不可能出现阴郁不悦之色。 并且面对身为长辈的郁贵妃,之后的行为其实是无礼的。 然而她却听之任之。 一个真正淡然之人,面对无礼小辈,该当耐心劝解才是。 那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项天歌说过,贤王倒台,玉华郡主仗着大将国王世子妃的身份,仍是京中权贵追捧的对象,而皇帝亦对她有仰仗。 但是自己这边,项天歌从不掩饰对自己的情感,如今又有了长公主这个有实权的身份。 同样是攀权附贵之徒讨好的对象。 最重要的一点,郁府也在找东陵宝藏。 郁贵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又怎么会错过拉笼自己的机会呢? 明雪晗想通这一点。 镇定下来,咳咳甭了几下嗓子,道:“皇祖母,衣服换好了,雪晗扶您去床上睡会。” 说着便要抱起皇后,忽地又想到什么,扭头对郁贵妃道:“贵妃娘娘,您来搭把手。” 这宫中下人无数,何必要她一个贵妃亲自动手。 “贵妃娘娘,发生刚刚的事,雪晗实在不敢再相信其他人,劳烦您了。”明雪晗似看出她的心事,又说道。 郁贵妃无法,只好上前帮忙。 皇后偏瘫这几个月来,虽然比以前憔悴些,但是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身子骨却还是很结实。 明雪晗又有意将大部分重量往郁贵妃这边放,累得她腰都快断了。 好不容易安置好皇后,明雪晗又道:“贵妃娘娘,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您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陪皇祖母再坐会。” 她似乎有些为难的,“记得每半个时辰喂一次水,一个时辰出一次恭,另外偏瘫之人不要吃太油腻生硬的食物,当以流食为主,便于消化。其他人又信不过,只能劳贵妃娘娘了。” 信不过其他人,这个理由还真是充分呢。 真当自己是来伺候人的了。 竟然明目张胆的要求贵妃侍候皇后,虽然按位份,也无可厚非。 但这宫中下人无数,完全没有必要让人亲力亲为。 明雪晗这番嘱咐,多余又无礼。 郁贵妃心下怒火熊熊。 第二百五十三章 郁轩出事成弃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 郁轩出事成弃子 明雪晗猛然想到这一点,禁不住头皮发麻。 若是如此,那刚刚自己还纡尊降贵的请她主持公道,在旁人看来,自己岂不就成了郁贵妃一脉。 既然你想与本公主上演相亲相爱的戏码,那本公主便给你这个机会。 明雪晗眸中闪过狡黠。 凛了凛神,苦恼道:“贵妃娘娘,大婚在即,雪晗还有好些物值没有置办,只是皇祖母这边,发生刚刚的事,实在信不过其他人。” 她很是为难的望着郁贵妃,“若是贵妃娘娘没得要紧事,不如陪着皇祖母再坐会。待雪晗忙完再回来替您。” 按位份,让贵妃服侍病中的皇后倒也无可厚非。 但这宫中下人无数,完全没有必要让她亲力亲为。 只是她一句信过其他人,又让郁贵妃无法拒绝。 “无碍,你去忙你的吧,皇后娘娘有本宫照应着。”不管心下如何作想,郁贵妃面上却是极为和蔼。 明雪晗感激的笑笑, 又道:“记得每半个时辰喂一次水,一个时辰出一次恭,另外不要吃太油腻生硬的食物,当以流食为主,便于消化。 还有这屋中到底憋闷,应当多去御花园中晒晒太阳,但是不对怼脸晒,要背朝阳面。再就是注意防风保暖,勤换衣裳,勤按腿脚,帮助活血,以免肢体坏死生褥疮。” 明雪晗细细嘱咐,生所郁贵妃不记得,又拿人纸笔,一一写下。 真当自己是伺候人的婆子了,这么多事,那这一天下来什么事也别干净伺候皇后了。 郁贵妃听着,心下怒火熊熊。 但是一想到泰王的前途,又不得不面带笑容,故作耐心的应下。 “秋琴,你也从旁看着些,莫要累坏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那雪晗就先告辞了。”明雪晗又对秋琴说道。 竟然还点了秋琴来监工。 郁贵妃真是有苦说不出。 明雪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而离开皇后宫之后,便借故事忙一整天都没有回去。 郁贵妃虽然外表年轻,但身体却是实打实的年近五十岁的中老年。 又养尊处优,哪有什么力气照顾病人,只是秋琴在一旁看着,又不能假手于人。只得咬牙硬撑着。 偏生明雪晗还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的给她戴着,不住的夸她仁爱心善,还跑到皇帝面前去夸。 郁贵妃这真的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又无台阶可下,劳累的全身酸痛,憋屈的心火大盛大,口齿生疮。 “娘娘,奴婢道那清平长公主根本是坑您的,她说是说您照顾白天,她照顾晚上,可是皇后娘娘晚上都睡着了,根本无需人照料。娘娘这么些年来,几时吃过这样的苦。” 心腹宫女一边替郁贵妃按着肩膀,一边忿忿的道。 郁贵妃对身边人倒还算仁慈的,听得这样僭越的话,只是瞪了瞪眼。 训道:“这等大逆不道之话莫要再提,皇后娘娘抱恙,本宫执掌后宫理应照料皇后。” “可是……” “别说了,你下去吧。”郁贵妃冷声挥退宫女。 撑着头靠在软榻上假寐。 到底年纪大了,真的吃不消照顾瘫痪病人。 郁贵妃撑着脑袋,越休息越觉得累。 正是夜不能寐,突然听得宫人来报,“贵妃娘娘,郁老夫人来了。” “母亲来了?” 郁贵妃猛地坐起身,这眼看着夜色将至宫门都要落钥了,郁老夫人却进宫,可见大事不妙。 “快,将母亲请进内殿来。”郁贵妃揉了揉发胀的脑门,又着人泡了杯安神茶服下,方来到内殿。 郁老夫人一见她就急切的起身相迎。 “贵妃娘娘,您可得救救您的侄儿。”郁老夫人带着哭腔,焦灼的简直要给女儿跪下。 “郁三又犯什么事了?”郁贵妃一见老母亲这模样,心下更是烦躁。 若不得还得仰仗娘家帮扶儿子,她真想乱棍打死郁三那个混蛋。 “不是三儿,是,老大。”郁老夫人急切否认。 “郁轩?”郁贵妃蓦地一怔,瞠着眼睛看着老母亲。 “轩儿一直镇守东陵界,多年来虽然不得回京团聚,却也平安无事。可是,皇上突地要建东陵府,还将东陵与东昌府一并归为清平长公主的封地。轩儿成了无用之将,调回京都。 回京做个富贵闲人倒也无妨,怪就怪在,那东昌府县令竟然说轩儿在碧螺山私开矿洞,挖了好些奇珍异宝归为己用。 天地良心,咱们郁府只有每年往黄皮镇拨银子的,真没得过什么珍宝啊。贵妃娘娘,母亲求您,去告诉皇上,千万千万要还轩儿清白。” 郁老夫人说着泪如雨下,悲痛欲绝。 郁贵妃闭了闭眼,神情凝重道:“母亲,郁府往黄皮镇拨银子的事可千万别再提。郁轩驻守东陵界,朝廷自会拨军饷养兵,怎需动用私银。你这话一出,岂不是坐实郁轩另有勾搭。” “是是是,母亲糊涂,母亲不提了。”郁老夫人连声道。 “母亲,此事本宫先派人查探再议,您且先回府去。”郁贵妃安抚了郁老夫人几句,又着人将她送出宫门。 郁轩在碧螺山暗自寻找东陵宝藏是皇上授意,按理,便是有人说什么,皇上也会平息事态。 今却使得老母亲急切切奔进宫来求救,可见皇上已经转了态度。 难道是贤王那边有了更有用的线索,所以郁轩这条线就成了弃子,要被皇上除掉吗? 郁贵妃思及此,不由的恼怒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心,无论男女之情还是君臣之义,在帝王心中皆只是利用工具。 “贵妃娘娘,要不要奴婢去传讯给泰王。”心腹宫女上前请示。 郁贵妃摇摇头,“清平长公主是来自碧螺山吧。听闻她在碧螺山时还曾与郁轩打过交道。” “是。”宫女回道。 “摆驾灵秀宫。”郁贵妃略作思忖决议道。 明雪晗服侍皇后睡着刚回到了灵秀宫,准备歇下,就听院门外传来太监的尖利的声音。 “贵妃娘娘驾到。” “这么晚了,郁贵妃来做什么,傍晚不是才在皇后宫中见过。” 明雪晗暗自疑惑。 刚想披衣出门,茯苓却拦下她,对她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走出寝殿,对进来的郁贵妃道。 “贵妃娘娘,公主染了风寒,又咳又吐,还起了高烧,为免过了病气给贵妃娘娘,就不迎驾了。” “清平长公主病了。”郁贵妃说着便要往内殿走。 茯苓微一侧身挡住去路,“是的,公主要忙大婚之事,又要照顾皇后娘娘,她本就身子骨弱,可不就病了,明日怕也不能去替贵妃娘娘,公主命奴婢转告娘娘,还请您多费心。” “那……”郁贵妃还想说什么。 茯苓又道:“公主还烧着,奴婢就不陪娘娘了。”话未说完,茯苓便转到门口,对着外面喊道:“太医怎么还不来,白术,你再去崔崔。” 为着明雪晗的病,灵秀宫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郁贵妃不好多呆,在内殿站了一会,只好离去。 待她一走,明雪晗便走了出来,拉过茯苓回到寝宫。 “茯苓你搞什么鬼,为何自作主张不让我见郁贵妃?”明雪晗有些疑惑,也有些恼怒。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过河拆桥猎狗烹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过河拆桥猎狗烹 茯苓笑笑,“夫人有所不知,郁轩出事了。她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向您求救呢。” “郁轩出事,他出什么事?”明雪晗惊诧道。 “周槐安拟了道折子递进皇城参了他一本,道郁轩明面上是驻守东陵界,实则觊觎东陵宝藏,满山挖采,又使人假冒山匪,害得当地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茯苓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皇帝一怒之下,着了精兵前往碧螺山押解郁轩。” “周槐安弹劾郁轩?皇帝还要捉拿他,项大哥不是说是皇帝要郁轩在那寻宝的吗?虽然郁轩也有私心,但是明面上也是皇帝的旨意,怎么会?”明雪晗大惑不解。 茯苓笑笑,“泰王得势,声名极好,深得朝堂上下好评,俨然已是未来储君。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帝这是在敲打郁府呢。” 她一边说,一边会将明雪晗扶到床沿坐下,又蹲下去给她脱去鞋子。 “早先,世子特意传来消息,交待夫人万万不可掺和进此事。这几天你就在宫中好好装病吧,正好养养精神,以备大婚。” “哦。”明雪晗答应一声。 她原本就不太好看五皇子的为人,觉得此人过于八面玲珑。 且刚入京都之时,还与郁府的三爷有过小小过节,与郁轩也不算友好。若这五皇子当了皇帝,铁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只是周槐安为何要去弹劾郁轩,他一个小小县令骨头再硬,硬的过郁府的铁血手腕吗? 就怕被皇帝当了枪使,最后来个狡兔死烈狗烹,岂不遭了灭顶之灾。 “小白。”明雪晗猛地起身唤道。 “夫人何事?”茯苓小跑上前。 “小宇可回来了?算算日子,他去了也快一个来月了,按理该回来了。也不知道溶洞中的东陵百姓可有妥当安置?”明雪晗说着,忧心忡忡的蹙起眉头。 茯苓安慰的笑笑,“回来了,这不您一直在皇后宫中,不方便与您提起。您现在要见他吗?” “让他进来吧。”明雪晗急忙穿好鞋子。 “是,夫人,您稍等。”茯苓转身去叫小宇。 明雪晗则火速理好衣服,走到与卧房相连的偏殿等侯。 不多时,小宇便进来了。 不过个把月不见,他却是强壮了些,也黑了些。 一见明雪晗便按东陵的规矩行了个大礼,“少主,属下回来迟了,请少主宽恕。” “此去碧螺山两千多里,你一个月来回哪里算迟。快起来,坐这吧。”明雪晗将小宇搀了起来,又让小白给他挪了个椅子坐下。 小宇也不客气,一屁股在明雪晗身边坐下,又接过明雪晗递过去的热茶一饮而尽。 然后才用力的呼一口气,笑眯眯的看着明雪晗。 “少主果然聪明,属下回到碧螺山,刚与师傅说了皇帝的算计,你猜怎么地。黄皮镇一带就开始集结军队,大肆搜山,说要抓铺山匪。” “抓山匪?” “对呀,少主还在碧螺山之时不是几次遭遇刺杀,还死了许多人嘛。官府之前一直压着不提,这回全都翻出来了。说是山匪所为,哼哼,其实不就是想抓我们吗?” 小宇颇为不屑的说道。 “那后来呢,大家有没有事?”明雪晗神情紧张的问道。 小宇神情轻松,挑着眉头,“人是没事,早在我们上次离开之后,师傅和萧侯就将东陵百姓陆续转移,有混入碧螺山集市的,还有冒充在江州城那一带受塌方灾害的难民。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次东昌府重建,安插了大半人进去。如今,溶洞中主要是我们东陵勇士了。” 说到此,他愉悦的笑笑,满目崇拜的看向明雪晗,“少主,您真是料事如神,现在就算您不当这个公主,咱们东陵也不会绝后了。” “那就好!”明雪晗松一口气。“那官府搜山……” 小宇无所谓的笑道:“不打紧,那些笨蛋是不可能找到溶洞入口的。倒是让他们找到些人工挖掘的洞府,搜出些海贝珍珠去。” “搜了些海贝珍珠?”明雪晗拧起眉头,难道就是刚刚小白所说的,周槐安弹劾郁轩的内容。 “对呀,这大周人也真是奇怪,你说搜就搜了吧,搜出来之后就把黄皮镇那姓郁的给逮了,说他什么来着,图谋不轨要造反。啧啧,就那几颗珠子能值几个钱。” 小宇到底单纯,不理解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 看来,是皇帝借周槐安之手,借题发挥故意惩治郁府。 “小宇,这一路上你辛苦了,这段时间你就先回世子身边好好休息,我这里有小白小黑照应着,很安全。” 明雪晗想着最近宫中不太平,小宇虽然轻功了得,但是格斗却差了些。万一被人发现,恐怕凶多吉少。 故而想等大婚之后再接他一起。 不料,小宇却是眼一瞪,眉头一拧,拉长了声音道:“安全?少主,您指望他们给你保平安,我看您还是打起精神来吧。” “嗯?”小白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竖起眉毛便要与小宇理论。 “就在刚刚,属下刚解决了两个杂碎,就丢在小黑的房里。”小宇不无得意道。 小白瞅他一眼,腾地起身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又跑了回来,面色复杂的看了看明雪晗。 “夫人,属下没用……”小白欲言又止,满目愧疚。 “真的有人混进灵秀宫?”明雪晗也坐不住了。 小白忙按住她道:“小黑已经处置了,是郁贵妃的人。想来她是不死心,故而派人盯着我们宫里。” “现在还要赶属下走吗?”小宇挑着眉,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明雪晗面色一沉,却是更加肯定。 “现在你更得走了,郁贵妃竟然已经盯上我们,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在宫中蛰伏二十几年,爪牙耳目不计其数。” 她斩钉截铁道:“那两个能躲过小黑小白的视线混进来,定是有人内应。说不定你的到来已经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所以,你必须走,马上走!” “少主,要不要这么吓人啊。”小宇苦起脸,万分不舍明雪晗。 明雪晗犹豫了下,“狗急也会跳墙。原来郁贵妃就有心结交我们,如今郁轩出事,更是急切的想要与我们结盟。可是我们是不可能与她结盟的,届时她结交无望就有可能痛下杀手。” “她敢!?”小宇眼一瞪,怒道。 “她敢,她也有这个能耐。你听我说,前几日,我去皇后宫中便点被她算计。她故意让人栽赃我毒害皇后,又及时的出现,想以此让我欠她人情。从而达到交好的目的。郁贵妃心机狠毒,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我们不得不防。” 明雪晗将前日的事情仔细说与小宇听。 小白难以置信,“夫人,您是说前几日夏荷是受郁贵妃指使?”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处不在的爪牙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处不在的爪牙 明雪晗点头,“起初,我只是怀疑,但是看了这几日郁贵妃的所作所为,越来越断定,就是郁贵妃和夏荷一起演的苦肉计。 并且秋琴也从内务府那里找到了夏荷的身契,夏荷的哥哥就在郁轩的麾下效力。他们的家族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蜢蚱。 另外,粥里根本没有毒,夏荷却一口咬定我下毒,还有那太医,皇后都中毒了,竟然姗姗来迟。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太多的漏洞。 所以,我可以断定,这就是一出周瑜打黄盖夺取曹操信任的苦肉计。同时也说明这后宫,遍布郁贵妃的爪牙。” 明雪晗一字一句,仔细的述说着自己的判断。 小白眉头拧得更紧,忧心忡忡,“夫人,你是说连太医都是故意来那么迟的,那可是皇后啊!他们竟敢怠慢!” “一个失智无宠的皇后,还有几个人看重。这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踩高捧低,风吹就倒的墙头草了。”明雪晗摇头叹息。 “所以,夫人就借着郁贵妃欲拉笼您的心意,故意为难她,要她亲力亲为的照顾皇后吗?”小白沉思片刻,突然说道。 明雪晗点头,“是的。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出来皇后当下的境遇。既然郁贵妃有号令后宫的能力,那便沾沾她的光,这样我出宫之后,皇后也不至于被虐待。” “夫人,您对皇后真是太好了。不仅自己亲自照料,还为她作了长远打算。”小白心下感动于她的善良,却又无比的担忧。 “只是这样一来,郁贵妃必然怀恨在心。如今她仰仗于您,自是不敢发作,来日若是泰王登了帝位,必会变本加厉的讨回去。到那时您又该如何?” 小白的担心不无道理。 郁贵妃表面人淡如菊,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还有泰王也不是省油的灯…… 明雪晗笑笑,“所以我们更该小心谨慎。不能明着与郁贵妃交恶,但是暗地里也不能如了泰王的意。” “您,您是说,要阻止泰王立储?”小白小宇皆是震惊。 “没错。”明雪晗目光如炬,斩钉截铁的肯定道。 “不过短时间内,郁贵妃还是要千方百计的来讨好我的。所以,我们现在宫里是安全的。但是小宇,你就不一样了。” 说着,明雪晗话锋一转,看向小宇道:“你隐在暗处,万一被郁贵妃的人发现,她借机剪除我们的力量。那么你必然是九死一生。故而为万全起见,你一定要先回项大哥身边。” 小白也劝道:“小宇,夫人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就听她的吧。夫人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他们明着不敢把夫人怎么样,而暗着的也只是盯梢。 就算打起来了,也有我和小黑在身边,还有十二时辰不懈怠的御林军。你就放心吧。” 小宇看看明雪晗又看看小白,沉默一会,方道:“好吧。” “你在外头也不要闲着,郁轩就要被押解进京了,到时京中怕是又一番变故,你去找一下周槐安,看看他那边究竟是什么打算。” “郁轩死了活该。”小宇提起郁轩就是一副生死仇人的态度。 “我知道,郁轩在黄皮镇驻守三年,东陵人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从时势大局来考量,郁轩是郁府当前最出色的晚辈,深得郁贵妃的器重,郁贵妃定然会全力救他。我刚刚在京都落脚,项府中又还有玉华郡主这个刺头。目前,还不能与他们中的任何人公然对抗。故而,当静观其变,以争取对我们东陵最大的利益。”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还得留着郁轩对付玉华郡主呗。属下这就出宫去找周槐安。” “嗯,去吧。万事小心!”明雪晗说着起身来到内室,取出一把精巧的手弩,“这就是上回药倒萧大叔他们的枪弩,你留一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少主,这是您留着防身……”小宇却是要推辞。 “傻,我能做一支就不能做两支啊。”明雪晗白他眼,笑着调侃道。 小宇想想也对,便收下了。 待小宇走后,明雪晗又将小黑叫了进来,要他将人郁贵妃派来盯梢的人放了。 “夫人为何要将他们放了?”小白小黑皆是不解。 明雪晗慎重道:“我们现在不能与郁贵妃明着交恶,但是也要告诉她,我们不是随便可以招惹的。把这两人放了,就是提醒她,好自为之。” “好,属下这就去办。”小黑退了出去,将郁贵妃人放了。 明雪晗安排好这些,紧绷的神经这才松驰些。 “夫人,我去给您打桶热水沐浴解解乏吧。”小白瞧着她疲惫的容颜,心疼的说道。 明雪晗感激的点点头。 “嗯,谢谢!” 衣裳尽褪,整个浸进温暖的热水里,脑子有短暂的空白。 身体完全放松的时刻,疲惫感亦如没顶的水袭遍全身。 “呼!”明雪晗钻出水面,用力的吐了一口气,而后懒懒得靠在浴桶沿上。 带着薄茧略显粗糙却力度适中的手,恰到好处的捏在肩上,按过手臂。 “小白,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那把我的老腰也给按按吧。”明雪晗舒服的一伸手臂便趴到浴桶的另一面,将整个后背露出来。 那按在肩上的手微微停顿了下,便顺从的沿着肩胛往下按去。 她长在山中,露出来的手脸自是不像京中名媛贵妇那般雪白娇嫩,透着一股健康红润的蜜色。但长年被衣服遮挡的身体却白的像初冬的雪,薄薄透亮的包裹在纤巧玲珑的身体上。 她很瘦,但在抻起胳膊的瞬间,又能清楚的看到肌理线条。 于纤瘦中透出长年劳作后的健康力量。 一直在背后按着的手突然停在腰间,痒得明雪晗不适的扭了扭身子。 “小白不要按侧面,按中间靠近脊柱突起来的那两块……”说着,她似乎怕小白不能理解脊柱是什么。 反手抓起小白的手便要往正确的位置放。 却在抓到那手的瞬间,蓦地愣fqb 住了。 这不是小白的手。 小白虽然从小习武,手比一般女人要大些,粗糙些。却也是正正经经、普普通通的女人的手。 而这手,却是骨节粗糙,指头修长,比自己的手至少要大上一半。 这是男人的手! 明雪晗猛地一惊,唰地松开那手,紧贴向浴桶壁护住隐私部位。 “来……”她张嘴便要呼救。 那大手却猛地来到面前,捂住她大张的嘴。 “别叫!”男人低沉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朵。 明雪晗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缓缓转向身后。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刺客夜闯灵秀宫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刺客夜闯灵秀宫 剑眉星目的男子,薄唇弯成好看月牙状,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明雪晗愣了愣,转而狂喜,扭身便要扑向来人。 奈何浴桶过于狭小,刚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浸泡其中,这一扭的太急,胳膊腿便都撞在了桶壁上,发出砰的地响声,听着都让人觉得疼的慌。 明雪晗地顾不得痛,紧紧的抱住来人。 “项大哥,你怎么来了!?不过你得赶紧走,郁贵妃的人已经盯上灵秀宫,若是被她发现你又是一番周折。”她欣喜若狂,热情的像是热烈欢迎主人归家的灵宠。 用力的抱了抱他,却又飞快的推开,要他离去。 纠结矛盾的模样直教项天歌摇头失笑。 项天歌摇头失笑。 “不是说腰酸吗,我再给你按按!”他倒是淡定的很,拿下她箍在脖子上的手,便要将她摆回刚才的姿势。 明雪晗却唰地双颊通红,猛地往下一滑浸进水中,双手还紧张的捂着脸。 “你,你快出去!”她紧张的说道。 “呵,呵呵……”项天歌瞧着她的模样,低低的笑开,“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太迟了点,该碰的该看的早就看完了。” 他伸手将她从水里提了出来,玩味的笑望着她。 “人家一时欢喜忘了嘛,反正你出去,赶紧出宫去。”明雪晗害羞的继续往水里钻,嫩滑的肌肤是泥鳅一样难以掌握。 项天歌索性托住她腋下,用力一提,反过身往前一按,“趴好了!” 明雪晗还想反抗,项天歌却是一手按在她后背固定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则轻巧的按在她腰间,认真的按起来。 明雪晗一边挣扎着,一边继续劝说他离开。 “喂,为夫才到你便急着让为夫走,难道娘子急着会新欢?啊,女为悦己者容,难怪你要沐浴更衣,敢情是为夫来得不是时候。” 他一边按着一边不悦的嘟嚷。 明雪晗张口结舌,“项大哥,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你最好是快点走。” “果然是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才几日不见,便忘了当初与为夫的山盟海誓。果然女人皆是花心肠,喜新厌旧……” 项天歌竟然委委屈屈的,似个小媳妇一样抱怨起来。 明雪晗哭笑不得,“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那你为何急着赶为夫走?”项天歌板着脸。 “啊,好吧好吧,你按吧!”明雪晗无奈的放弃抵抗,又冲门外喊道:“茯苓,在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本公主休息。” “是!公主放心,奴婢与白术就守在殿外。”茯苓恭声应下。 听说小黑也在门外守着,明雪晗这才松一口气。 斜眼白一眼项天歌道。 “好了,给你一个时辰,好一个时辰之后必须走。”明雪晗下最后通牒。 “一个时辰,你想累死为夫?”项天歌抿唇一笑,搂了她的纤腰入怀。 明雪晗望着他笑颜,蓦地头皮一阵发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不是哪个意思?”他促狭的笑望着她。 明雪晗脸更红了,瘪起嘴,急得要哭的模样道:“我不理你了!” “呵,好了,不逗你了,我来找你有正事。”项天歌瞧她是真是恼了,敛起打趣之意。 “你先去屏风后呆着,让我先穿好衣服。 ”明雪晗轻推了一把。 “你觉得这屏风能挡住我吗?老夫老妻的,害什么羞,快些穿上吧,别着凉了。”项天歌自然的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帕子,包住她湿透的长发。 明雪晗瞅着只有五尺余高的屏风确实挡不住他高大的身形。 叹息一声,只得拿了另一块大帕子擦了身上的水,又穿上干净的衣物。正想穿上鞋,却是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喂,说好谈正事的,怎地又动手动脚。”明雪晗心下又着急起来。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有什么心思。 可眼下正在皇宫中,暗中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她生怕节外生枝,惹上麻烦。故而坚定的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项天歌怎不知她的心思,笑了笑,“放心吧,为夫又不是饿虎出山,吃不了你。那鞋都被打湿了,再穿会着凉的。” 明雪晗看一眼浴桶边的鞋,确实被刚刚溅出来的水打湿了。 只好由得他抱着自己进了卧室。 好在他确实如他说的那般老实,待她在床上坐好之后,只是继续拿着帕子替她擦头发。 红烛摇曳,满室生辉,照在一坐一站的身影之上,在轻纱帐上投下两道依偎的身影。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轻风,纱帐轻摇扭曲,那依偎的身影便挨的更近了。 明雪晗瞧着那影子,蓦地心下一动,忍俊不止。 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项天歌温声道。 “没什么。”明雪晗敛起笑意,正色道:“对了,你刚刚说的正事是什么?” “是这样的,随着贤王倒台,皇上血洗朝堂,朝臣殒殁大半,空出许多要职。” 项天歌一边擦着她的头发,一边语气沉重道:“泰王及一众成年皇子,争相在这些空缺之位安插自己的亲信。而皇帝不想错过培养心腹之时机,故而朝堂上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说着,他倾下身,一本正经道:“郁贵妃连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就是急着拉笼你。” “看来,郁贵妃和泰王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争储了。”明雪晗皱着眉头,亦是神情凝重。 “不仅如此,玉华郡主态度已然明确,十分看好泰王。只是玉华郡主虽是大将军王世子妃,然而本世子并不待见她,故而郁贵妃便作两手准备,又想取信于你。” “还真是狡免三窟。”明雪晗很是齿的模样。 项天歌摸摸她头发差不多了,便放下帕子,与她面对面坐在床沿上。 “那项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明雪晗眉头紧的像打不开的结。 身在朝堂,太多的身不由己。 即便不图权谋利,一样会被牵入旋涡之中。 “我想听听你的意思?”项天歌正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道。 明雪晗蓦地心头一紧,感觉她这话问的似乎别有深意。 明雪晗思忖片刻,道:“按我的意思,我们什么都不要管,大婚之后,就好好的经营山味铺。” “呵!”项天歌失笑,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好,是个不错的主意。” “主意是好主意,只怕那些人根本不会放过我们,谁让我们,怀璧有罪呢!”明雪晗叹息着。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先支持皇帝吧。”她突地说道。 “哦?何以见得。”项天歌若有所思出声。 “众皇子上蹿下跳,皇帝正当壮年,眼不瞎心不傻,怎么看不出来他们的意图。再者他本身就是个多疑残忍的性子,我看要不了多久,这些皇子就要被亲爹血洗……” “嘘!”项天歌突地阻住她的嘴巴。 明雪晗以为是自己的话太过直白,犯了大忌。 正想解释几句,却见项天歌突地抱进自己,两眼紧张的望向屋顶。 明雪晗也跟着紧张起来,循着他视线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经过屋顶,只是太过轻悄,仿若风过无痕。 她疑惑的看向项天歌,后者眸子一转,这时候屋顶的声音又大了些。 “刺客进了灵秀宫!”洪钟般的声音如雷贯耳。 同时门外透进熊熊的火光。 “长公主已经睡下了,各位不得入内。”小白小黑拦在门前,不让追剿刺客的御林军闯入。 那带队的御林军却振振有词,道:“茯苓姑娘,我们刚刚跟着刺客,亲眼见到他进了长公主的寝宫,为了长公主的安危,请容我们进去搜查,保护长公主安全。” 第二百五十七章 要命还是要眼睛 第二百五十七章 要命还是要眼睛 御林军说完就要往屋内闯。 茯苓白术不从,死死的拦在门前。 “皇上有令,刺客夜入御书房图谋不轨,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得罪了!” 说罢,抽出武器,竟然硬闯。 小白小黑武功虽是不弱,然这些御林军也皆是万里挑一高手。 双方打了几个回合,小白小黑便落入下风。 却死死的撑着,御林军更加不依饶。 “狗奴才,拦着本将的路,莫不是与那刺客狼狈为奸,来人,把他们俩拖下去了,胆敢不从,生死不论!”御林军统领眸子一眯,下了杀令。 双方一边打着,御林军一边侍机往里头闯。 明雪晗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紧张万分。 “不行,御林军人那么多,小白小黑抵挡不了多久。” 明雪晗眸光四下转着,突然看到屏风后面的浴桶。 拉起项天歌就跑了过去。 “娘子,你要做什么。”项天歌疑惑出声。 “不能让他们看到你,要不然就被当作刺客。不管了,项大哥,躲到浴桶里。” 说话间,她迅速的解开衣裳,拉了项天歌就要泡进浴桶里。 项天歌一想呆会御林军冲进来,就得将明雪晗看光光。断然否定道:“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不就是被看个肩膀和大腿,有什么大不了。”明雪晗毫不犹豫的坐进水里,将腿架到对面的浴桶边上,好腾出空间让项天歌躲藏。 在她看来,露这么点和现代人抹胸短裙差不多,根本没什么可忌讳的。 项天歌却死活不肯答应。 “到底是命重要,还是什么破名节重要。”明雪晗拉了他就往水里塞。 与此同时,房门砰地一声响,小白似风筝一样被丢进门内摔到地上。 已经没有商量的时间,明雪晗一把扯下项天歌。 项天歌将将沉入水中,御林军就闯了进来。 “啊!”明雪晗尖叫着手忙脚乱的躲藏。 “出去出去!”她慌乱的喊着。 御林军有短暂的错愕,迅速的往外退去,御林军统领却只是侧过身,“清平长公主,末将得罪了。实乃刺客凶恶,必须找出来严惩。你们去那边找找。” 他指了两个手下往床那边去,自己则倒退着来到明雪晗这边。 这个御林军统领想干什么?莫不是要来检查浴桶不成。 “长公主,非末将有意为难,或是信不过长公主,实在那刺客闯和御书房,盗走顶顶重要的东西,末将不得不严加搜查。得罪了!” 说罢他竟真闭着眼睛,将手往水里伸来。 明雪晗怒不可遏,抓过一旁的衣服身上一围,哗地站起身,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向御林军统领的耳朵。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御林军统领本就背着着,又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下这一耳光。 虽然他是个武夫,明雪晗又个弱女子,按理这一耳光打下去也没什么。 然,明雪晗身为现代人,每天被电视里的各种药品广告奸视,也就那么凑巧,有一段时间天天轰炸式的播一款治耳道炎的药品广告。 广告中清楚的指出耳朵脆弱的部位。 明雪晗刚刚这一耳光便是照准了脆弱处打,纵是御林军统领有盖世神功,此刻也是头晕耳鸣,视力模糊。 “混帐,本公主看你搜查刺客是假,蔑视非礼本公主为真。真当本公主是软柿子,由着你们搓圆捏扁。”她厉声喝斥。 这时小白也爬起来,拿了件大披风裹住她。明雪晗则假意发怒,抬脚踹翻屏风,屏风便被踹的斜倒在浴桶上。 屏风上面的衣服则全部倾进浴桶里。 项天歌趁机将脸浮出水面,得到喘气的机会。 明雪晗拉紧披风,眸光一转,似寒剑出鞘犀利的划过御林军统领,“来人,此人胆大妄为非礼本公主,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什么! 屋内外人皆惊。 就连站在外面一直背对着屋子的御林军都忍不住转头看了过来。 “本公主使唤不了你们是不是?!还是说本公主的名节不如一个臣子的眼睛,那便告到皇上面前去,查查大周律典,非礼皇家公主是何刑罚!” 说罢,她一扬手,“来人,备辇,本公主要面见皇上!” 御林军统领用力晃了晃脑袋,因为视线仍不清楚,神情显得有些痛苦。 “长公主,末将无意冒犯。” “现在才知道错了,迟了!”明雪晗下了狠心,今日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省得这一个个都来找自己晦气。 “公主,您换身衣裳再走吧。”小白觉得她此时仪容不整,若是出门着实不雅。 明雪晗却豁出去了,“皇上是本公主的亲祖父,本公主就是要让他看看,那些人是怎么欺负他的外孙女的。这还是在宫中,他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不加以制止,等到了宫外,是不是要将本公主当作烟花女子来非礼。”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外大步走。 “公主,公主,末将该死,末将有罪,公主息怒!”御林军急忙绕得前方,跪着求饶。 御林军统领仗着皇帝信任,又家世显赫,过去并不将明雪晗这个出身山里的公主放在眼里,也觉得这个公主除了运气好些,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故而才敢硬闯寝宫,甚至是亲自确认水桶中有无藏人。 但是人家到底是公主,是皇室体面,真闹将起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御林军统领当下分清楚利弊,拼命求饶。 “你罪该万死,要眼睛还是要命,本公主给你选择的机会。”明雪晗目眦欲裂,狠狠的瞪着御林军统领。 她竟打定主义不放过他。 “长公主,末将……”御林军统领想不到她这般绝决。 “本公主不管你什么,想让本公主息怒,那就交出你的眼睛。”明雪晗再次强调。 “白术,拿刀来。”她眼也不眨的对一旁的小黑说道。 小黑二话不说递上一把短刀。 明雪晗接过短刀,弯腰逼近御林军统领,“本公主现在就挖出你的眼睛,以保皇族体面。” “长公主,不……”众御林军见状,便要开口求饶。 明雪晗一个眼刀飞过去,“本公主倒是忘了,刚刚你们也进了本公主的寝宫,也看到本公主赤身沐浴。” 她冷冷的说道。 “属下不敢!长公主息怒!”众人跪在地上。 明雪晗收回目光,拿起短刀,缓缓的举到御林军统领面前。 皇权至高无上。 御林军统领惧怕盯着那逐渐逼近的刀尖,忽地寒光一闪,血色一片。 明雪晗手起刀落挥向御林军统领的面门。 第二百五十八章 生是本公主的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生是本公主的人 御林军统领脸上一阵剧痛,他本能的捂住脸,鲜身似泉水自指缝中涌出,又顺着手背淌往下淌,将整个前襟染得血迹斑斑。 透过血色,他看到一张清冷绝决的脸,薄唇似刀刃般微微开启。 她竟然没有刺向自己的眼睛,只是从额头斜过鼻梁再到脸颊,划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 虽然鲜血如注,剧痛无比,却也不甚大碍,最多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谢长公主隆恩!” 御林军统领回过意来,不顾还在淌血的脸,磕头如捣蒜一般谢恩。 明雪晗半蹲到他面前,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 “本公主留着你这双眼睛,只是不想将来在府中养个废人!”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御林军统领疑惑的出声。 在场其他人也愣了愣。 不解明雪晗话中意思。 倒是藏在浴桶中的项天歌,眸光一沉紧紧的皱了眉头。 这丫头胆大妄为的很,可别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来。 他果然了解明雪晗,下一瞬,便听明雪晗居高临下之姿对御林军统领道。 “本公主瞧着你身形魁梧,五官端正倒有几分姿色,竟然看了本公主的身子,那便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会禀明皇上,纳你入府。” …… 整个世界随着明雪晗的话声,陷入安静。 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似看着什么怪物一般。 就连小白小黑也露出不悦之色。 明雪晗眸光流转,扫视过众人,又似无意般落在浴桶方向。 “本公主自进宫以来,一直低调行事,与人为善,但是你们却当本公主是软柿子。过去一些闲言碎语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今儿,竟然直闯本公主的寝宫,若是再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真当本公主是泥捏的。” 她蓦地转身,再次看向御林军统领。高高在上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只任她逗宠的猫狗。 “这一刀便是本公主在你身上作的标记,记住了,这辈子你生是本公主的人,死是本公主鬼!”她勾起唇,冷冷的笑着。 小白迟疑着道:“长公主,他,他可是秦国公家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他秦国公府可以大过皇族。”明雪晗冷声打断,她铁了心,“再说,本公主纳他入府,又没说一定要怎么着,多张嘴吃饭而已。” “你,大逆不道。你还没有与项韶成婚呢,竟然就扬言要养外男,你就不怕……” “如果项世子在此,我想他会本公主的决定拍手叫好。来人,摆驾勤政殿,本公主要面见皇上,讨得他的身契!” 明雪晗斜眼睨一眼御林军统领,不屑的又加一句,“不入本公主的府邸也可以,那就以死谢罪!” 说罢,她披风一转,返身走向屋内,边走边说:“你们若是都想入公主府,那便尽管杵在这……” “末将不敢!”众御林军闻言齐声喊道。喊完一刻不敢耽误,火速往外院撤去。 开玩笑,哪个大好青年愿意天天呆在后院,只供女主人取乐。 他们成为守卫皇宫的御林军,那不是家世优渥,便个人能力超群,自有一翻理想与报复。若是从此拘在后院中,那比杀了他们都要难受。 再者,男子汉大丈夫,从来都是顶天立地撑门立户的,若是成了被女人养着的玩宠,那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故而这些御林军也不管统领如何了,跑得比兔子一要快。 御林军统领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位乡野里来的公主这般泼辣不懂规矩,就不该惹上。 如今真真是惹上了狗屎,便是甩掉也臭名昭著。 明雪晗瞧了瞧御林军统领的苦瓜脸,冷笑着,“你,也先去外面侯着吧,安分点,你是跑不掉的!” 说罢转身进了屋子,砰地一声阖上屋门。 御林军统领一听这话,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出了内殿。 明雪晗透过门缝看到只有小白小黑在了,这才转身急切的走向浴桶。 “娘子,知道你想支开那些人,好让为我脱身,可是你刚刚那些话,定然名节受损,届时所有人都要耻笑你无礼糜乱,你……” 项天歌一边拨拉掉身上的衣物,欲言又止。 明雪晗找了身太监衣服,又拿了条干净帕子,边替他擦水,边道:“别说那么多了,刚刚这番闹剧,很快就会在京中传开,定然也会有人去找你。你快些出宫去。” “先别管我了,你自己也一身湿透,赶紧换衣服。”项天歌将她带到衣箱前,从中找出一套厚实的衣物。 夫妻两一边快速的穿衣服,一边说着话。 “娘子,我是与你说认真的,刚刚你实不该说那胆大包天的话,这传扬出去,你以后怎么在京中立足,百姓又如何看待你?”项天歌心忧不已。 自古以来,中原女子以夫为纲,男子三妻四妾是为常理,充盈后院的女子只有历史上那些已经被钉上耻辱柱的罪妇。 “你吃醋了,你怕我收了那些男人就不喜欢你啊。”明雪晗却是笑嘻嘻的,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娘子!”项天歌急得眉头紧锁。 “项大哥,你觉得我是那种胡作非为,不知轻重的性子吗?”明雪晗注视着他的眼睛,郑重的问道。 “当然不是。”项天歌毫不犹豫的否认。 明雪晗点点头,无比郑重,“那便是了。你不是说现在郁贵妃,还有其他皇子都想拉拢我吗?” 说着,她微微一笑,“现在好了,我就一个无理取闹,又厚颜无耻的泼妇,便是今儿允了他们,回头就撒泼赖掉。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们还敢信任吗?” 明雪晗换好衣服,又帮着项天歌系衣领。 她边系边说:“当今乱世,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我们想要在夹缝中过得好,就得俗气些。只是,往后众人皆道清平长公主贪财养宠,相公可别嫌弃。” 她两眼澄亮,神色坦然。“名声算什么,只要我们彼此信任,相亲相爱携手到老。世人自当能够明白此时的放纵形骸只是权宜之计,是像越王勾践那般的卧薪尝胆。” “你呀,这时候还笑得出来。”项天歌有感于她的苦中作乐,却是不知该难过还是欣慰。 “我当然要笑了,再过十几天,我们便大婚了,届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朝夕相伴,不用躲躲藏藏。”明雪晗靠进他怀里,拥抱着他。 “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项天歌愧疚不已。 明雪晗摇头,笑道:“身在权力争斗的旋涡,便是九五至尊的帝王亦无万全之策。项大哥又何必妄自菲薄。好了,时侯不早了,你赶紧离开吧。” 她推起项天歌,又道:“对了,萧大叔应该也进京了吧,你最好去找一下他,若是可以的话让他进宫一趟。” “找他?你还真要把御林军统领收进府啊,他可是秦国公的孙子。”项天歌倒是不反对她故意胡作非为,以达到不被利用的目的。 但是当今皇帝最是喜怒无常,若他一念之间真的答应明雪晗收御林军统领入府,那该如何是好? 项天歌皱紧眉头,满脸担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奇不意的手段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奇不意的手段 明雪晗将他的最后腰带系好,眉毛一抬,理所当然道:“干嘛不收,收了,正好给你当随从。” 说罢,她呵呵笑出声来。 “你还笑得出来?”项天歌佯怒的斜她一眼。 “好了,我得走了。”明雪晗拿过斗篷穿上。 “等等,你的头发。”项天歌极不放心的样子。 “无妨,总要让我那皇帝外祖父瞧瞧他的外孙女有多狼狈。”明雪晗回眸一笑,将斗篷上的帽子翻起戴在头上。 大步的往外走去。 项天歌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什么,想想,事已至此,只能先想办法挽回。 明雪晗刚刚闹那一出,现又带着大队人马去找皇帝,守在暗处盯着灵秀宫的各方人马也陆续离去,给自家的主子汇报。 项天歌趁机离开皇宫,去寻萧正祺。 深冬的夜里,夜色沉寂笼罩在大地之上。衬得灯火通明皇宫璀璨生辉,于宁静中透着别样的热闹。 一个穿着宫女服的女子匆匆穿过茂密的花园,来到一座典雅的宫门前。正是郁贵妃所住的宣仪宫。 “贵妃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说话的小宫女有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正是灵秀宫负责洒扫的丫头。 宣仪宫的值守一见是灵秀宫来的忙地将人领进去。 郁贵妃正在做晚课,一声声的木鱼声伴随着念经声,似柔美的天籁之音,回响宣仪宫的大殿上空。 “贵妃娘娘,灵秀宫出事了。”心腹嬷嬷上前说道。 郁贵妃手一顿,回眸看一眼嬷嬷又继续敲木鱼念经。直到观音经念完,这才放下木鱼。 “出什么事了,匆匆忙忙的。”郁贵妃站起身,嬷嬷连忙扶着她来到前殿。 灵秀宫的小宫女已经在地上跪好,看到郁贵妃出来,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 又将刚刚在灵秀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郁贵妃。 后者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搁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 “好了,你先下去吧。回去小心些,别给人发现了。”嬷嬷挥了挥手,示意小宫女退下。 小宫女躬着腰极尽卑颜的退出宣仪宫。 嬷嬷又挥退了其他宫女。 郁贵妃深吸一口气,慢慢放平心绪,这才对旁边的嬷嬷道:“香嬷嬷,你如何看待这位清平长公主的所做所为。” 香嬷嬷沉了沉眉,若有所思道:“不好说。根据以往探知消息,清平长公主出身乡野,因天生六趾,生母早逝,被扣上克亲灭族的罪名,在其父母双亡之后,差点被族人饿死于深山之中。” 她一边说一边于脑中分析得来的消息,娓娓道:“但她在被项世子救下之后却并未对族人打击报复,只是奋发图强,与项世子夫妻齐心,烹制山味为生,并在山中圈牲畜家禽,还在东昌府开设铺子。” 说到此,她突地又想到什么,道:“她还帮着东昌府县令,救了大火,因此成为山神祭神女,倍受当地百姓尊爱。之后,陈国公世子认出项世子,将其带回京都。 但是清平长公主得知项世子已有妻室便拒绝了一同进京的要求。若不是玉华郡主再三刁难,恐怕她现在还在东昌府,以经营山味铺为生。” “香嬷嬷,听你这么说倒是挺赞赏这位乡野公主的。”郁贵妃闻言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香嬷嬷笑笑,“贵妃娘娘,您以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太后娘娘,自是要中肯看人。清平长公主凭遭刺杀,却还是顺利进京,就连大将军王都对她另眼相看。 可以说除了玉华郡主和项二夫人,清平长公主是左右逢缘,一枝独秀。对了,您可能还不知道,重建东昌府所用的红砖便是清平长公主的提议。” “什么?”郁贵妃惊诧万分,转眸盯着香嬷嬷。 后者笑笑,“还有龙江治水之策,桩桩件件皆非俗事。从中可以看出,清平长公并非贪慕虚荣,无脑刁滑之辈。就连大公子也道,其乃罕世之材。故而要娘娘务必与其交好!” 郁府之人着实了得,明雪晗这一年来所做之事,除了在入将军王府之前的事,皆被他们查个底朝天。 香嬷嬷说完又道:“还有前些日子您吩咐夏荷的事,依老奴拙见,已被她识破。您忘了,我们的派去的暗卫是被打昏了丢回来的,可见,她已经知道是娘娘您吩咐的了。” “这,这……依你这样一说,这个清平长公主还真是不是等闲之辈。可是她不过一个乡野女子,哪来这么大能耐?若有,过去就不会被族人欺负的差点死了。” 郁贵妃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香嬷嬷应道:“依老奴看,这就是卧薪尝胆。” “卧薪尝胆?”郁贵妃简直要被香嬷嬷逗笑了。 香嬷嬷却肯定的点头,“丹霞公主在离世之前,写下许多书籍,藏于明家老宅之中。这明四保面上抓蛇为生,暗地里则细心教导。 还有萧正祺,他一直寻找丹霞公主,明面上看,他是在明四保死后才找到清平长公主的,却也不能排除他们早就暗中联系的可能。 要不然,怎么项世子就那么凑巧的被明家父女救了,还在临死之际成为了了他们家的上门郎。种种迹象来看,绝非偶然之举,而是蓄谋已久的有的放矢。” 她说的极其肯定。 郁贵妃已然信了大半,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好一会,似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的语气道:“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丹霞与萧正祺的阴谋。” “毋庸置疑!” “那他们图什么呢?丹霞公主也好,还是清平长公主,都只是女子,在大周是不可能入仕途干政。她如此蓄谋又能得到什么?” “娘娘,您忘了,东陵王族只剩清平长公主及其弟两条血脉。并且老奴打听过了,东陵民风彪悍,当家作主并不像大周传男不传女,而是以长为尊,不分男女。” 香嬷嬷说到此,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故而老奴猜测,清平长公主就是他们东陵余孽寄予厚望的东陵王。她看似孤身一人,实则身边高手如云。 您看她自打进京之后,看似行事无章,实则交好之人尽是权贵,陈国公,大将军王,还有眼下的秦国公,若她真要重振东陵王室,这些都是助力。” 郁贵妃听到这,再难淡定。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她想重振东陵,那,她今日之举也着实疯狂。这不明摆着打自己脸,如何再让东陵百姓信服。” “娘娘,您觉得以皇上的性子,她会同意清平长公主充盈后院吗?”香嬷嬷截过话头,反问道。 郁贵妃一怔,旋即面色大变,“那可真不好说。皇上极为随性,旁人若是一激还真会答应。” “那就对了,一旦皇上答应,秦国公便是想不同意都不行。秦国公一答应,那就与她再脱不了干系。这也是清平长公主的高明之处,打得敌方阵脚全乱,以奇制胜。” 香嬷嬷说到这里,都有些敬佩明雪晗的行事作风了。 郁贵妃瞠直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略过一会,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娘娘?”香嬷嬷疑惑出声。 “哈哈,这个清平长公主果然有点意思,所用手段出奇不意。哈哈,好,想当东陵王,很好?”郁贵妃似乎一切已在掌握之中。 “不怕她没有野心,只要有野心,就能为我儿所用。香嬷嬷,备辇。既然她想要把秦国公家小金孙收入府中,那本宫就去帮她一把。 说罢,郁贵妃扶着香嬷嬷的手腕站起身,仪态万方的往门外走去。 第二百六十章 轻视皇帝的脸面 第二百六十章 轻视皇帝的脸面 勤政殿,皇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两眼滴溜的看过底下跪着的众人。 只觉今夜无趣的很。 “雪晗,你,你这还未与项韶大婚,就……不妥吧。”皇帝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模样。 明雪晗勾着头,叹息一声,“皇祖父,非雪晗有意刁难,实在是,秦统领执意闯入我的寝宫,我……” 她抹着眼泪,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末将该死,皇上,末将亦是无心之举,当时刺客自御书房走后,径自去了灵秀宫,末将也是为了捉拿刺客方才闯入。实不知长公主正在沐浴。” 御林军统领用力的磕着头,倒也不推卸责任。 明雪晗亦是坚持,“女儿家的身子岂是他人随意看得的。皇祖父,他必须负责到底。” “雪晗,可是你与项韶已有婚约,如何能再与秦统领?”皇帝不自觉的又揉了揉太阳穴。 这深山野林里来的姑娘就是彪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省了,找个理由直接强嫁。 明雪晗心下冷笑,这些衣冠楚楚的权贵想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你们越是觉得不可理喻,那本公主就越是要一意孤行。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明雪晗这般想着,面上哭得更惨。 “那有何妨,项大哥本就是肩挑两房,他个臣子都可以左拥右抱两位皇族金枝玉叶,我堂堂公主又如何不能享齐人之福。皇祖父,您若是不允,那教雪晗以后如何做人?” 说着,她又呜呜哭起来,边哭还不忘扯了扯湿嗒嗒的头发。 皇帝更是头疼了。 “雪晗,这……女子出嫁三从四德,你这还未过门就……” 皇帝话未说完,明雪晗便截过话头,嘴巴一瘪,不服气道:“皇祖父说的哪里话,雪晗是招婿,不是出嫁,这女子招婿与男子娶亲是一个意思,怎地就不能男子一样三妻四妾。” 她吸吸鼻子,瞅了瞅旁边的御林军统领,“反正看过我身子的男人是绝对不允许再娶旁人。若不然,让孙女的脸往哪搁,让皇族的脸又往哪搁?” 跪在一旁的秦国公,颤着一把花白胡子,“清平长公主,骁儿容貌已毁,丑陋不堪,实便是入了公主府,亦会污了长公主的眼。还望长公主收回成命,原谅则个。您若是还不解气,有什么条件您哪怕是让骁儿孤寡生亦无妨。” 老国公说的悲怆泪下,甚是诚恳。 明雪晗撇了撇嘴,却是不依,“你说孤寡就孤寡,谁不知你秦国公主丫鬟奴妇成群,即便不与他们名份,亦少不了暖床的。总要在本公主眼皮子底下盯着才可放心。” 这老国公年轻时府中姬妾无数,膝下儿孙更是多胜数。 当然也就缺乏管教,以致名下子弟皆为纨绔。故而这御林军统领秦骁作为孙辈中出色的,却也养了一身眼高于顶的臭毛病。 要不然,换个沉稳些的也不敢夜闯公主寝宫。 这种人冲动暴躁,最容易被当作枪使。 明雪晗在来时路上也反复想过了,为何那刺客出了御书房就直往灵秀宫走,御林军又来的那样快。 其中必是有人了然秦骁的性子,故意布局。 至于目的她一时半会还没有想明白。 但这秦骁的作用多半是要自己难堪的。 既如此,那便将计就计,毁了秦骁这颗棋,看那幕后之人还要怎么算计。 明雪晗打定主义,揪住御林军统领的错处不放,大有死磕到底之势。 秦骁那冲动性子又压不住了,“清平长公主,你怎地胡搅蛮缠?!” 御林军统领一着急疾言厉色,面色凶狠起来。 明雪晗嘴巴一瘪,被吓哭的模样,道:“呜呜……皇祖父,您看,当着您的面,他都是这样凶巴巴的,到了外头天知道怎么埋汰我。定不能放任他去。” “皇上,末将绝无轻漫清平长公主之意。”御林军统领急了,朝皇帝跪得五体投地。 男权至上,皇帝再怎么不屑臣子,但是若真让他下个让臣子纳入公主府的旨意,还真是有些开不了口。 “皇祖父,秦统领他不想入府也成,那就以藐视皇族,欺君之罪处之!”明雪晗狠决道。 欺君之罪,那往重了处置可是要灭九族的。 “皇上轻恕。”秦国公一跪到地。 御林军统领也跟着头一磕到底,把本就血淋淋的脸磕得更加凄惨。 皇帝皱了皱眉,转开头去。 “皇上,老臣二子早逝,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苗,恳请皇上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轻饶了他吧。”秦国公把头磕的砰砰想。 真是苦了他一把老骨头啊。 明雪晗暗自摇头。 秦骁虽然头磕着地,但是眼珠子一直往明雪晗这边斜着,恨不得撕了她的凶狠表情。 “皇祖父,彼时已入夜,雪晗久在寝宫中不肯露面宫人也再三强调不得入内。秦统领却仍是一意孤行,硬闯寝宫,可见其根本未将雪晗的名节当一回事。” 明雪晗面色冷绝,吐字铿锵有力。 一定一句,皆是重锤一般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她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眸,神情悽然,又道:“雪晗是您钦封的长公主,在皇族中不敢说有着举足轻重,但您的疼宠也是独一份。他却全然不顾,他羞辱的是雪晗,轻视的却是您的脸面啊,皇祖父!” 皇帝闻言面色一沉,眸光冷厉,似利箭一般直击御林军统领。 秦国公见状身子一抖,转跪向明雪晗,“清平长公主,老臣教导无方,求您大人大量,皇上,老臣往后定严加管教,老臣求您轻饶了骁儿。” 明雪晗却是看也不看他,“请皇祖父为雪晗主持公道。” 双方争执不下,皇帝眯着眼睛却是迟迟未有表态。 大殿陷入异常的安静。 “皇上,清平长公主说的有理,按着咱们大周律典及民间风俗,虽无女子纳妾之例,但是秦统领既闯了公主寝宫,总是要负责的。” 新上任的内务总管太监福来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神色,一边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雪晗收了秦骁?”皇帝眸子一转,瞧着福来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强扭的瓜不甜,皇祖父,秦统领执意不肯,那便打发了他削发为僧。”明雪晗突地说道。 “削发为僧?”皇帝狐疑的转向明雪晗,语气森然,“你不说是他轻视朕的脸面,只罚他出家,岂不便宜了他?” 难道就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皇帝就真起了杀心。 这绝对有可能,皇帝最是多疑且嗜杀。 明雪晗心下一凛,忐忑起来。 天地良心,她真没有要秦骁小命的意思。只是想敲打敲打幕后黑手。 第二百六十一章 郁贵妃横插一杠 第二百六十一章 郁贵妃横插一杠 明雪晗沉了沉眉,又道:“当然不是,只是吧,雪晗觉得秦统领虽说无礼了些,可这武艺还是不错的,若是就砍了他的脑袋有些可惜。” 她拧着眉头免强的笑笑,“出家的话,便可断情绝爱,若他诚心悔过,一心向佛还能为大周祈福,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皇帝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睛斜睨着明雪晗。 明雪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讨好的笑笑。 一旁的福来转了转眸,笑着打圆场,“皇上,清平长公主这是心疼秦统领呢。与您一样,都是仁慈善良大度之人。” “是吗?”皇帝再次看向秦骁。 秦骁此刻是悔恨不已,早知明雪晗这般难缠,便不搅这淌浑水。 便在此时,门外值守太监忽地进来了,恭声道:“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贵妃娘娘,她又来凑什么热闹? 明雪晗下意识的不悦。 她都怀疑,秦骁敢闯自己的寝宫,是郁贵妃指使的。要不然这皇宫中谁还有这么大胆子,和能耐。 寻思间,郁贵妃已经莲步款款入得殿内。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郁贵妃举止大方,声音冷沉,透着一惯的清冷高贵。 “贵妃,深更半夜的,你来作甚?”皇帝言辞虽是不悦,语气却挺关心,似乎对她到来还挺欢喜。 郁贵妃缓缓起身。 不得不说,她保养的太好。 年逾四十,却肌肤紧致,雪白透亮,一身素服,在灯火的映衬下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气质。 “臣妾闻言,有人冒犯清平长公主,想着皇后娘娘尚在病中,恐不能处理此事,皇上又是男人,定然也不甚了解女儿家的心思,便过来瞧瞧。”郁贵妃温言软语,极是悦耳。 皇帝挑一挑眉,不置可否,“既然贵妃已经听说此事,不如就一起说说该当如何处置。” 说罢,他往福来递了个眼色,福来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详述一遍。 郁贵妃微偏着头,仔细聆听,不时点头或皱皱眉头,似认真思索。 “贵妃,此事关系皇家脸面,不得马虎,你且说说该当如何?”末了,皇帝不忘嘱咐一句。 郁贵妃却是笑了,神情很是可亲,“皇上,您可真没有福总管懂女儿家心思呢,依臣妾之见,福总管说的很对,雪晗确实怜惜着秦统领。” …… 明雪晗心下一阵恶寒,您哪只眼睛看到本公主怜惜秦骁了。 “那个,贵妃娘娘您误会了?雪晗只是为大局着想,故而牺牲个人名誉,为大周保留住人才。故而小惩大戒。”明雪晗琢磨了下,好声解释道。 “雪晗,事到如今你就莫要害羞了。秦统领年少有为,多少女儿家为之倾心。你与他年岁相当,倒也般配。不管是要他出家,还是收入府,不都是不希望他与别人成双成对吗?” 郁贵妃转了转眸,喜眉弯弯,道:“皇上,下个月清平长公主大婚,正式入主公主府,届时,少不得要安排护卫家将。不如就就将秦统领赐给长公主作家将。” 说到此,她轻轻一笑,又道:“如此既保全皇室脸面,亦不损秦骁男儿自尊。一举多得。” 公主府家将,郁贵妃还真敢说。 但对于秦国公来说,总比砍头或者出家为僧要好的多,也不用担待充盈女子后院的坏名头了。 着实是个好提议。 秦国公急忙接过话头,“多谢贵妃娘娘,如此甚好。皇上,不如就听贵妃娘娘的,让骁儿入公主府作家将,一来可护公主安全,二来亦在公主眼皮子底下,不得造次。” “是吗?”皇帝却一副不太赞成的表情,看向秦骁,“他容貌已毁,甚是可怖,若在公主府抛头露面,恐怕有损公主府颜面。” 郁贵妃却又笑着道:“毁容了才好,毁容了便能安心侍主,不能招惹外头的花花草草。” “只是,他都成这样了,雪晗还愿意留他在身边?”皇帝表示,莫说明雪晗,便是自己也不想瞧着一张布满丑陋疤痕的脸。 “皇上,您问问清平长公主不就得了?”郁贵妃眸光一转,往明雪晗这边瞧来。 突然被点了名,明雪晗忙地正色起来。 抬眼朝郁贵妃及皇帝笑笑。 皇帝狐疑着,转了转眸,“雪晗以为如何?” 当然没有出家当和尚的好,又不是真的想留着秦骁。 只不过郁贵妃为何要掺上一脚。 难道秦骁真是受了她的指使,现下计划落空,所以就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明目张胆的性将秦骁安插在自己身边。 若是如何的话? 明雪晗狐疑着往郁贵妃看了看,后者微微一笑,点点头,竟一副不用谢我的施恩者神情。 黄鼠狼给鸡拜年!明雪晗暗骂道。 不如将计就计,没事放点假消息给郁贵妃? 她思忖片刻,决定下来。 隧笑笑,道:“甚好。雪晗正头疼着诺大的公主府要如何防火防盗防奸佞,贵妃娘娘这个主意真当是雪中送炭。皇祖父,不如就按贵妃娘娘说的办。” “哈哈,好,既然诸位皆不反对,那便如此。”皇帝大手一挥。 “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长公主殿下!”秦国公喜出望外,拉着秦骁一起磕头谢恩。 虽然给公主府当家将秦骁也不愿意,但想想这也是最好的结局,头也磕得更加真诚。 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明雪晗惦记着项天歌有没有顺利出府,因为过去这么久,萧正祺也没有进宫,她便有些担心。故而事情一落定,她便借故身体不适出了勤政殿。 夜色沉沉,她双手撑着步辇的座位,吩咐着抬辇的太监走快些。 “长公主留步。”越是着急,就越是事多。明雪晗才从勤政殿出来,便被一宫装妇人挡住去路。 明雪晗懒理这些。给跟在步辇一侧的茯苓递了个眼色。 茯苓会意,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拦长公主的鸾驾,让开!” 那妇人拜了拜明雪晗,又道:“长公主,老奴是宣仪宫伺候的香嬷嬷,贵妃娘娘着老奴在此恭侯长公主。” “让你等在这作甚,没见长公主头发还湿着吗?耽误了长公主回宫御寒,你担待的起吗?快让开!”茯苓再次怒斥。 那妇人垂头拜了拜,又道:“姑娘息怒。老奴恭候在此正为此事。贵妃娘娘出宫之时,吩咐老奴煮了驱寒暖身药汤。此时已到火侯,长公主到得宣仪宫便可享用,以护长公主康健。” 如此妥贴,郁贵妃办事还真是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好吧,前头带路。”明雪晗想了想,正好借机探探郁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后宫惊现五线谱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后宫惊现五线谱 宣仪宫作为贵妃之所,自然离皇旁的勤政殿不太远,约摸走了一盏茶功夫便到。 夜色朦胧中,只见一座似庞然大兽的宫殿伏于大地之上。 两串宫灯,自屋檐垂下,照在“宣仪宫”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之上,更显龙彰凤姿。 一入宫门,便见两排高大香樟树耸入苍天,华盖如伞形成一条清幽甬道,树下挂着成串的红灯笼,红光氤氲,充斥整个甬道,透着些许阴森之气。 然鼻尖又萦绕着安定人心的檀香,化解了心底的惊悚感。 穿过香樟甬道又过了一座石板桥,便到了宣仪宫主殿门口。 同样是非常质朴的陈设,却处处透露出历久弥新的精致。 都道郁贵妃无宠无爱,可是这宣仪宫内的陈设没有一定时间的积累是不能成的。 还有所处位置距离位于勤政殿的西侧,与东侧的凤仪宫,形成左右合抱之势。 大有与皇后比肩之势。 如此来看,郁贵妃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无宠无爱。 “长公主,请!”香嬷嬷来到步辇前,跪地迎明雪晗下地。 明雪晗按下心思,扶着香嬷嬷的手,入得偏殿。 果如香嬷嬷说的那样,已经准备好大桶药浴,一旁还点着舒缓身心的安神心。 又有歌姬在旁拨弄着琴弦,似乎是后世曾听闻过的佛曲《色空诀》。 但又有些不同。 不过明雪晗对此也没有研究,只是前世去寺庙做义工时听过。觉得佛曲很特别,故而向寺庙内的佛学研究者请教过一二。 “长公主,汤药养身,佛乐养神,熏香静心。此乃敬恩寺方丈大师亲自调配的养生大法,。具有洗筯伐髓、强身健体、宁神清心之效。” 似乎怕明雪晗有所顾忌,香嬷嬷笑着又补充一句:“平日贵妃娘娘伤风感冒皆以此法医治,多年下来,身子骨比一般妇人更为康健。” “难怪贵妃娘娘仪容气度出尘脱俗,原是如此,本公主今日也沾光了。” “长公主客气,念慈念恩,服侍长公主沐浴。”香嬷嬷话声一落,静立在旁的两人宫女便上得前来,恭声道:“长公主,奴婢服侍您沐浴。” 明雪晗却是摇头,“不必了,本公主自己来,你们都退下吧。” 香嬷嬷却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这药浴还需恰当的推拿手法,方可事倍攻倍,否则与寻常的温水浴无甚差别。” 明雪晗想了想,这可能跟后世的中药美体差不多。便没有再反对。 不得不说,这养生浴着实舒服,而了一番推拿浸浴下来,那是神清气爽,体态轻盈。 而宣仪宫的人做事也极为周到,又着人特意去灵秀宫取来明雪晗的衣物让她换上。 明雪晗瞧着镜中梳洗妆扮妥当的自己,神色确实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长公主,已经妥当了,您再用些燕窝粥。”宫女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明雪晗晚间便没有用膳,沐浴之后就更加饥饿,确实需要进些食。 但是想起皇后的惨状,又十分戒备。 故而道:“不用了,本公主入夜之后便没有进食的习惯,现已沐浴更衣服妥当,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便要叫过茯苓离开宣仪宫。 “这,长公主,您刚刚泡了热水浴,马上就出去吹冷风容易着凉的,还是坐会再走。” 香嬷嬷又上前来劝道。 明雪晗眸光一转,蓦地沉下脸,“你们再三阻止本公主,是何居心!” “长公主恕罪,老奴不敢。”香嬷嬷跪在地上请罪,“老奴也是为着长公主的身子着想。” “香嬷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可是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嘱咐,不妨直说。”明雪晗懒得跟他们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香嬷嬷愣了愣,方道:“实不相瞒,贵妃娘娘确实另有嘱咐,要老奴请您务必等她回来,有要事与您详谈。” 她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模样。 “何事不可来日再说,非得今晚。”明雪晗厉声道。 “长公主见谅,差之毫厘谬之千里,非娘娘苛刻,实是此事干系重在,也涉及长公主安危,还请长公主务必等娘娘回来。”香嬷嬷恳求道。 “涉及本公主的安危。”明雪晗狐疑的看着香嬷嬷。 暗想,本公主的危险不都是你们带来的吗?留在你们这里才是最危险的。 香嬷嬷似乎看出她的心意,为难的抿了抿唇,又道:“老奴知晓,您一定是因为先前娘娘派人看着灵秀宫着恼。娘娘也是好意,好在暗中保护公主,并无伤害之意。” 明雪晗眸光冷凛,犀利如刃的打量着香嬷嬷。 看来郁贵妃是真等不及了,为了拉笼自己真是处心积虑。 若不是之前小宇已经将那两个盯着灵秀宫的暗卫审问清楚,就真要相信香嬷嬷说的。 “原来贵妃娘娘是为了保护本公主,那替本公主谢过娘娘了。”明雪晗面上倒是不显,顺着香嬷嬷的话说道。 香嬷嬷见她没有再急着走的意思,心下暗松一口气。 “不过娘娘是被皇上留住了,这……总不能让本公主在此等一宿吧。”明雪晗瞅一眼香嬷嬷,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香嬷嬷一愣,面色有些尴尬。 明雪晗又说:“这样吧,你们派个人去勤政殿外守着,娘娘一出来就让她来灵秀宫找本公主。本公主告辞。” “长公主!”香嬷嬷还想说什么。 明雪晗抢过话头,“留步,不必送,茯苓,回宫。” 说罢,她拉起斗篷帽子便要往门外走。 就在这时,郁贵妃一阵轻烟似的走进门来,边走边说:“不好意思,清平长公主,让您久等了,念慈念恩的手法可还满意?” “多谢贵妃娘娘厚爱,雪晗十分满意。”明雪晗客套的笑笑,“闻言贵妃娘娘有要事找本公主细说,不知是何事,需得这般着急。” “咳,是香嬷嬷说的吧,她这人啊,年纪大了脑子一根筋,就喜欢毫毛当大事,长公主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郁贵妃拉过明雪晗,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今儿个外头可真冷,本宫刚刚从勤政殿回来,吹了一路,那风跟刀子似的。估摸着明儿个该下雪了。” 她状似亲切,却东拉西扯的没有正题。 “是啊,降温了,若是真下起雪,那就更不好回了,贵妃娘娘也请早些歇着。雪晗告辞!” 明雪晗抽回自己的手,便要转身走人。 “等等!”郁贵妃急切的叫住她。“长公主,本宫是真有些事要与你说,只是,这不知从何开口。” “但说无妨。”明雪晗语气了疏离。 “近来本宫打理后宫,无意间找到些陈年旧物,似乎是皇贵妃和丹霞公主的。只是他们二人已经离世十七年,随侍的宫人也都不在了,无法确认。” 郁贵妃吞吐一番,终是下定决心一般,道:“故而想给你说说,但又怕长公主担心。所以……长公主见谅。” 明雪晗皱了皱眉,“哦,何物?” 郁贵妃递了个眼色给了香嬷嬷,香嬷嬷会意,挥退左右宫人,又去到内殿取来一个匣子交给郁贵妃。 郁贵妃接过来便转交给了明雪晗。 明雪晗狐疑的看她一眼,打开匣子一看,蓦地两眼发直。 里头装着的是一只海螺,原本黄褐色的海螺不知染了什么东西,有一半已经成了黑褐色。 海螺底下还有一个本子,明雪晗翻开一看,不由的再次怔住。 这,竟是一本曲谱。 最奇怪的是上面的音符,并不是这个时空该有的宫、商、角、徵、羽,而是前世现代西洋音乐中常用的五线谱。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谁才是京中笑话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谁才是京中笑话 明雪晗震惊不已,两眼死死的瞪着五线谱。 “本宫暗中打听过了,这巨螺是海中产物,而这本子上所记载的,却是闻所未闻无人见过。只是这后宫中,几十年也就皇贵妃一个外邦人士,故而本宫猜想定是明珠公主的遗物。” 郁贵妃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明雪晗的神色。 因为过于震惊,她竟半天回不过神来,郁贵妃说了什么似没有听到,只瞪着眼睛,怔怔的看着琴谱。 “长公主识得这上面的文字?”郁贵妃试探的问道。 心下则已经确认,明雪晗就是认得这奇怪的文字,所以东陵人一定早就暗中教导,只为有朝一日来到大周京都,为东陵复国。 明雪晗恍然回神,却是摇头,“不,不认识。”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 前世她一门心思想着多赚钱早点寻得双亲,故而对于不能及时换来钱的音乐自是不肯多下功夫的,故而只知音乐课上所学的基础乐理知识,唱得几首脍炙人口的名曲。 对于曲谱也只是认得音符,却并不擅长弹奏及演唱。 郁贵妃遗憾的摇头,“那真是可惜了,听说东陵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怕没几个人认得这上面的字了。不过也不打紧,皇上已经将东陵府赐给您作封地,届时你去到东陵府之后,可广贴告示,遍请有识之士。定能破解这书中所写。” “但愿吧。”明雪晗笑笑,将匣子关上。 “这东西你就收着吧,便是不能破解也留下作个念想。”郁贵妃又道。 这下明雪晗没有拒绝,她也很想知道这本五线谱是哪来的。 “好,那就多谢贵妃娘娘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跟本宫客气。”郁贵妃说着,接过香嬷嬷递来的安神茶轻呷一口。 “那贵妃娘娘若无旁的事,雪晗便告退了。”明雪晗将匣子递到茯苓手中,起身说道。 “嗯,时辰也不早了,长公主也快些回去歇吧。”郁贵妃和善的点点头。 明雪晗又施了施礼,便领着茯苓等人回了灵秀宫。 她一走,郁贵妃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香嬷嬷凑上来,“贵妃娘娘,果不如您所料,清平长公主真的早与东陵有来往。只是娘娘刚刚为何不拆穿她,也好令其为泰王所用。” 郁贵妃摇头,“不急,清平长公主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撕破脸来也是狠角色。” 香嬷嬷觉得有理,点点头道:“也对,清平长公主看着柔弱秀气,动起真格时真够狠的,竟将秦统领的脸划成那样子。这辈子,怕是毁了。” “所以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应一步步示好,取其信任。” “是娘娘!” 这边郁贵妃与香嬷嬷仔细商量着进一步套取明雪晗的信任。 而明雪晗同样是心绪纷涌。 回到录秀宫,简单用过些吃食之后,她便一直坐在八仙桌前,盯着曲谱看。 曲谱所用纸张是这年头贵族们常用的宣纸,线装本,里面只记录了三首曲子,其中有一首还缺了后半段,都是些后世耳俗能详的名曲,分别是《茉莉花》《月光曲》和《水之嬉戏》。 明雪晗不擅音乐,看下来也只有一首《茉莉花》能够通篇唱完。 其他的则只是在音乐课上听老师提过而已。 她是个孤儿,深知以自己的条件学习不易,故而任何课程都会竭尽全力的学习。故而哪怕是对自己没有大作用的音乐课,依然会认真听讲。 要不然也不可能记住这么复杂的曲谱。 只是这些琴曲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空,难道有人和自己一样是来自于前世? 她猛地又想起赛龙舟之时,自己一时兴起唱过的我的祖国,当时陈方便说是东陵战歌。 难道说东陵真的有现代文明? “茯苓,唤白术进来。”明雪晗突然唤道。 白术就在外殿,听得她的喊声急忙进来。 “你派人去查一下,明珠公主是不是精通音律,最擅长的曲目是什么。还有当今世界有哪些名曲,又有哪些名曲艺歌姬,若是可以全部召集起来。” 明雪晗稍作思索便作下决定。 都说音乐无国界,这三首曲子是世界名曲,若是传开并广受欢迎,但是曲名兴许换了,就好像自己在陈方面前唱过的那首我的祖国一般,被改成东陵战歌。 故而她只是召集名曲及名歌姬。 白术不解,“夫人,您这是……” “大婚在即,若是和寻常人一般多么无趣,我要召集天下名姬歌舞,举办一场盛大的歌舞盛会。”明雪晗找了个十分贴切的理由。 白术果然信了,笑道:“夫人是想听歌舞啊,好,属下这就去办。” “嗯!大婚只有十来天了,你即刻出宫去办。”明雪晗想了想又想,又取出纸笔,抄写了几行曲谱,交到白术手中。 “将这个交给项大哥,让他查查有没有人认识。或许小宇和萧大叔会知道。”末了,她又嘱咐道。 白术将抄写的曲谱塞入怀中,转身出了灵秀宫。 寒冬腊月,大雪将至,下半夜之后,突地狂风了大作,似乎是黑夜在对世人说:“这注定不是个太平之夜。” 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明雪晗今晚的闹的这一出,不多时便传遍了京中贵人们的耳朵。 玉华郡主听说之后,瞠圆了眼睛,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那贱人真的收了秦骁入府?哈哈,太好了,贱人,这么浪贱,看夫君还会不会要她。” 玉华郡主一想到项天歌因此对明雪晗怀恨在心,便心花怒放。 “对了,世子与王爷那边有何反应。”玉华郡主又对来报消息的探子说道。 探子道:“世子一回来就去找了王爷,神色极为严肃,一副见佛杀弗见鬼杀鬼的神情。” 玉华郡主神情大悦,“好,很好,绿烟,去库房挑几样好东西,明日送到秦国公府去,就说本郡主多谢他对清平长公主的照拂,希望他以后能够好生服侍长公主。” “是,奴婢这就去办。”绿烟得令退下。 大将军王项鼎书房内。确如玉华郡主探子说的那般,项天歌父子面面相对,神情严肃。 “父亲,娘子是为了让儿子脱身,才故意说要收秦骁入府,并揪着他们去皇上那理论的。若是此事影响娘子名节,儿子实在愧对。恳请父亲相助。”项天歌诚恳的说道。 他才去找了萧正祺,回到府中便听下人来报说,皇上已经赐了秦骁给公主府当家将。 若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怪就怪在,明雪晗要收他入府之事以更快的速度传开,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以达到败坏明雪晗名声的目的。 大将军王眼一瞪。 “相助什么,皇上不收回你们的赐婚圣旨,腊八节这天你还得进宫长公主鸾驾一并入公主府。你现在该想想的是咱们大将军王府,咱们才是全京城的笑话。” 大将军王说着眉头皱得更紧,神情极为不悦。 虽说项天歌娶了郡主又被公主招为附马,可谓荣宠盛极。 但是秦骁的事一传开,那味道立马就变了。原本荣宠之至的事就成了笑话。 项天歌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大将军王在乎,整个项府都在乎。 若是因此让明雪晗遭到整个项府厌恶,那对将来所谋之事就也就不利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真真是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将军王的顾虑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将军王的顾虑 项天歌思虑再三,决议与父亲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父亲以为清平长公主之举不可为?”项天歌稍作犹豫,问道。 大将军王眼一横,“当然不可为。莫说这事关乎项府脸面,便是这秦国公府,又怎么能甘心第三代金孙去到后院以色侍人。” “那若是入公主府有更好的前途呢?”项天歌试探性的说道。 “此话何意?”大将军王一听,神色警界的看向他。 “父亲该当知道,清平长公主是东陵皇室唯一后人,且又得进昭安远侯萧正祺看重,新一任南昭王与明珠公主乃是亲表姐弟,同样十分重视东陵这一支血亲。” 项天歌看着大将军王的眼睛,慎而重之,又道:“但她又是女子,不可能成为夺嫡人选。故而无论将来谁当皇帝,或者是当今皇上,都不敢怠慢于她。” 大将军王闻言紧锁的眉头略有舒展,思忖片刻后,道:“依你之见,只要笼络住明雪晗,就不会因为将来的皇位斗争而有损家族?” “是的,秦国公年世已高,几个儿子也不甚得力,于朝中品级最高的也就是秦骁,还是因为前任御林宫统领被贤王收买,处了极刑,他才有机会成为天子近臣。” 项天歌颇为不屑的笑笑,“说白了,秦骁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全赖了我们项家军及清平长公主。” 大将军王拧眉沉思。 项天歌见他神色有所松动,继续劝道:“秦国公老奸巨滑深知此理,故而才拉下老脸同意了秦骁入公主府。 而我,与娘子本就是患难夫妻,断不会因此而伤了情分。往后,只会彼此更加信任,才能平安度过争储的腥风血雨。” 大将军王长叹一口气,“韶儿,你所说的为父当然知道,只是……这到底委屈了你。” “不委屈,父亲,儿子的这条命都是她救的,她便要拿回去也是情分,如今也只是让秦骁入府做护卫统领,又无过分之处,何来委屈?” 项天歌望着大将军王,模样十分诚恳。 父子俩久久相望,大将军王又是一声叹息,“罢了,为父老了,往后这项府终究是要交到你手上,只是你记住,你是长公主的附马,也是项府的家主。” “儿子记下了。” “另外……”大将军王欲言又止,两眼审视的看着项天歌。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长公主似乎十分熟悉军械,若有机会,可让其……”大将军王欲言又止。 项天歌了然,道:“我明白,父亲是希望她能够再画几幅军械的图纸。等大婚之后便带她去军中走走,如此也能有的放矢。” “嗯,你明白就好。那玉华郡主这边,也不能过于冷落。”大将军王筹谋的是整个项府,自然希望项天歌能够面面俱到。 “父亲,我有分寸,你就放心吧。”项天歌点点头,也不与父亲对着干。 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夜已深,父亲也歇息吧,我先退下了。” “嗯。”大将军王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挥了挥手便让好项天歌离开了。 项天歌从书房出来,刚到门口就看玉华郡主站在月亮门边。 “夫君!”玉华郡主一见他便迎了上来。 “更深露重,小心着凉。”说着,便要产一件长毛披风搭到他肩上。 项天歌身子一侧避开,“不必!” 话落,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玉华郡主提步便要跟上,项天歌眉心一皱,突地腾空而起施了轻功离去。 根本不给玉华郡主靠近自己的机会。 玉华郡主气的原地跳脚,“岂有此理。本郡主到底是他名媒正娶的世子妃,竟敢如此对本郡主。” “郡主,世子才与大将军王谈了事,想必正着急去处置,您就莫要与他置气了。”绿烟好声劝道。 “你懂个屁!”玉华郡主反手就给了绿烟一个耳光。 又对着项天歌离去的方向,恶狠狠道:“定是明雪晗那个贱人施了什么摄魂术,勾了夫君的魂。本郡主定饶不了她!” 她眸子一眯,转头凶狠的对绿烟道:“上次的事情办砸了,这次再搞砸了,就提着你的脑袋来赎罪吧。” “是,绿烟一定谨慎行事。”绿烟好像没有被打过一般,没事人似的应下。 玉华郡主冷哼一声,转身往自己的院走去。 绿烟看着她的背影,眸底一闪抿了抿唇,便垂下头,乖顺的跟在玉华郡主身后。 白术换回小黑的妆束,已经在项天歌的院中等了许久,见他回来忙不迭地上前。 “世子,这是夫人让我交给您的。让您找人鉴别一下,是否识得上书文字。”小黑双手递上明雪晗抄写的五线谱。 项天歌接过一看,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这是,什么?”显然,纸上的文字对他来说极为陌生。 小黑思忖一会,“夫人没有说,只让我交给您。另外她说,大婚在即,要您务必召集天下最出色的歌舞姬伶人及名曲,举办歌舞会为婚礼助兴。” “哦?”项天歌看一眼手中的曲谱,再次疑惑出声。 小黑又将他离去之后宫中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项天歌。 项天歌闻言面色愈发的凝重。 “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夫人,我一定会按她的要求尽快办成,小宇就在外面,夫人要既要找他打听这纸上的文字,那你便带小宇一起进宫吧。” “是,世子!” 小黑领命便退下去找小宇。 项天歌坐在灯下,仔细的看着纸上的文字。 看着看着,突觉那纸上形如蝌蚪的文字仿似活过来一般,来回的游动着。 项天歌莫名的神思恍起来。 这文中竟有藏有摄魂术。 他猛地惊醒。 啪地一声将纸拍在了桌面上。 “来人,去将萧正祺找来。”他对着虚空一声令下,便听一阵风过,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离开了屋顶。 这一夜明雪晗睡得极不安稳,到了后半夜,风声愈大,呜呜似狼嚎一般的刮过窗户。 明雪晗索性起身搬了个软凳坐到窗边。 皇宫中的屋子也是土木结构,密封性并不像后世的钢筋水泥那般保暖性好。 靠近窗边,便能感觉到自窗缝中吹进的冷风。 明雪晗被这一吹,脑中的混乱也似消散了些。 她再次拿出那本曲谱,还有海螺。 如果郁贵妃说的是真的,曲谱和海螺真是明珠公主的,那么很有可能,东陵皇族中曾出现过穿越者。 并且这个穿越者离自己所在的时代并不久。 或者就是被大周军进攻时杀害的皇族之一。 若不然这上头的音符不会让郁贵妃那般陌生。 陈方说过东陵战歌在东昌府县志上看过,难道那位穿越者曾在东昌府生活过? 那那个人是真死了,还是像自己一样又重生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去了。 明雪晗思来想去,又头疼起来。 “叩叩!”窗外忽地几声轻响。 明雪晗猛地一个激凌,下意识的飞快的起身往屋内退。 “哐!”却是因为退得太快,一不小心撞翻了软凳。 “公主!”靠着床小憩的茯苓猛地被惊醒,弹跳似的起身转眸一看床上空着,不由的神色一凛,紧张的大喊。 “我在这。”明雪晗忙道。 与此同时,窗户一开,一道身影闪进了屋内。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线谱中的秘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线谱中的秘密 茯苓急忙飞身挡到明雪晗身前,抽出腰间软剑。小黑也冲了进来,便要与小白一起与来人一场大战。 “是我,小宇!”小宇一边隔挡小白小黑的夹攻,一边抽空从怀中掏出夜明珠举到脸前。 明雪晗定睛一看真是小宇。 “住手!”她忙地喝止小白小黑。 又面带不悦的训道:“大半夜你跳窗进来干嘛,还以为又有刺客。” 小宇歉意的笑笑,“这不老是有梁上君子打扰少主吗?我来子之后就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再揪出几个杂碎出来。吓到少主了,少主恕罪!” “那你也用不着跳窗啊,这亏得是我没有功夫,我要有小白或者项大歌那样的功夫,定会出手伤了你。”明雪晗想想觉得小宇行事实在冒失,非得好好教育不可。 小宇挠挠头,“少主,小宇错了。小宇本来是守在外面的,然后看到窗上有影子闪过,怕有刺客,然后又听到里面哐当声响,以为您有危险才跳窗的,少主,您莫要生气了。” 他再三恳求明雪晗的谅解。 明雪晗叹一口气,“小宇不是我要苛责你,实在是我们如今的处境危机四伏,不得不小心行事,再者我身边有小白贴身保护,再不济也能抵挡一阵。你不用那么紧张的。” “嗯,小宇知道了,下次一定谨慎行事。”小宇用力的点头。 “那少主,既然您没事的话就先休息吧,我去外面守着。”说罢他便要出去。 “等等!”明雪晗叫住他。“小白小黑,你们分别去窗口和门外守着,不得让人靠近。” “是!”小白小黑得令出去。 小宇则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明雪晗端过几盏手臂粗的烛台来到桌前。 “你来看看,这几样东西可认得?”明雪晗将装着海螺和五线谱的匣子打开。 小宇疑惑的看看,“海螺是我们东陵常见的螺壳,只是这上面似乎染了血。” 他从黑褐色的部分刮下一点点,用指尖抿开,又放到鼻尖嗅了嗅,“就是血。” “你再看看这个?可识得上面写了什么?”明雪晗又将五线谱打开给他。 小宇接过对着夜明珠仔细的看看了,却是摇头,“不认得,但是这些符号排列似乎有些不寻常?” “不寻常?”明雪晗神色一凛,疑惑道。 她以为这只是现代乐谱。 小宇表情严肃,透着年龄不符的沉重,“这是摄魂术的一种,也叫崔眠术,就是如果人一直盯着曲谱看会产生幻觉,从而心智混乱。” “摄魂术?”明雪晗奇怪的往曲谱上看了看。“我刚刚对着看了许久,没有觉得异常啊?” 明明是很正常的五线谱啊。 “没有吗?”小宇奇怪道,“你叫小白小黑看看。” 明雪晗狐疑着,却还是叫了小白进来,“小白,你盯着看一会,可有头晕眼花的感觉。” 小宇将曲谱递到小白面前。 小白盯着看了一会会,神色渐渐恍忽,眸光也变得木呆呆,就像失了魂一般。 “小白,小白!”明雪晗用力的推她。 小白通身一抖,大梦初醒般,“夫人?” 她的语气有些焦躁。 “你刚刚看到什么?”明雪晗奇怪的问。 小白皱着眉头,又看一眼曲谱,又飞快的移开,似乎那上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属下看到那些黑黑的图形全部动了起来,线条越来越密,然后好像有个无底深渊,又有个好听的声音喊我,叫我进去。我感觉自己不知不觉的就往那深渊走近。” “深渊?声音?”明雪晗疑惑不已,难道是自己看的方式不对,所以没有小白和小宇那样的感受。 “奇怪,为何少主看着不会,我与小白都会。”小宇大惑不解。 “那你让小黑也看看。”明雪晗又让小白去换了小黑来看,小黑看了一会出现恍忽之色 明雪晗心下更加奇怪。 难道是因为他们不认得音符,所以才会被迷惑吗?而自己因为认得这些音符,所以潜意识的就会去看曲谱内容,而不是只单纯的盯着看。 明雪晗暗自疑惑着,但顾忌着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并未将疑点说出来。 还是等找到曲谱的出处再作论断吧。 “对了,少主,这东西是哪来的?您跟世子说有事找我就是为这事吗?”小宇疑惑道。 明雪晗点点头,“郁贵妃给的,说是明珠公主的遗物!我心想你在蓝朝沁带大的,必然比别人对东陵东西熟悉上。” “这倒不假,师傅要我们必须学会东陵的所有学问,不得忘本。只是这些,我确实不认得。”小宇皱紧眉头,蓦地怒色上涌,忿忿道:“郁贵妃莫不是骗你的,她想迷惑你,让你成为她的傀儡!” 说罢他怒气冲冲,恨不得冲出去暴打郁贵妃。 小黑也陡然变了颜色,“极有可能!夫人,今夜郁贵妃想方设法的留你在宣仪宫,又是药浴,又是佛乐,还有熏香,这些虽然有静心凝神之效,但亦是摄魂术的最佳载体。” “少主,您去郁贵妃处泡了药浴,还听了佛乐熏了香?”小宇一听眼都直了,忙地拿起明雪晗的手,仔细的探了脉,又对上她的瞳仁,凝视良久。 “还好还好,脉相平稳。少主,恁地大意,怎可轻信郁贵妃。”小宇忍不住又指责道。 “没那么夸张,她要是想对我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宫中下手,那不是找死吗?”明雪晗没所谓道。 “这不一样,有些人恶毒起来是不计后果的。总之,往后不可轻易闻香,听乐。”小宇郑重道。 “知道了,瞧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有管家婆的风范。”明雪晗笑着打趣他。 转而又正色起来,“不过你们三个看这曲谱都有问题,那么它的出处真要好查查了。” 说不定是那个穿越者学了摄魂术,然后将摄魂术藏在曲谱中? “对了,小宇,上回我听萧大叔说,不是谁都有资格修习摄魂术的。那都有什么条件?” 明雪晗想了想问道。 小宇思索片刻,道:“摄魂术原本是南昭萧家独门秘技,不轻易外传的。直到明珠公主的外祖母,她是萧家女,嫁给南昭王之后,生下明珠公主的母亲,也就是末代东陵王后。 大概是自小与东陵王定下婚约,其母担心她远嫁无人照料,故而将平生技艺倾囊相授。” 明雪晗在脑中将小宇所言整理一番,道:“也就是说明珠公主的母亲会摄魂术,那明珠公主是不是也会摄魂术?” 这是不是说明珠公主就是穿越者?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明雪晗是又惊又喜,又遗憾。 第二百六十六章 边陲小镇茉莉花 第二百六十六章 边陲小镇茉莉花 小宇点头,道:“极有可能。只是他们从未于人前展示过,故而我也不敢保证,或许萧侯爷知道的更多。” “明白了,那你现在出宫去将萧大叔找来。”明雪晗吩咐道。 小宇却道:“他回南昭了。” “回南昭了?”明雪晗惊叫一声,“昨日不说还在吗?” 小宇:“便是昨天走的,他接到飞鸽传书便行李都没收拾,就急匆匆的走了。 ” 明雪晗心下感叹这飞鸽传书来的不是时候,但又觉得人家好歹是南昭的侯爷,不可能天天围着自己转。 “不过在您大婚之时,必定会携南昭使团一起进京的。”小宇想了想又说道。 “嗯,那便先将此事搁着吧,小宇你也累了,让小黑带你去休息下吧。”明雪晗温声道。 “少主也再休息吧,这天堂没亮呢。”小宇看了看外面乌沉沉的夜色说道。 “嗯!”明雪晗点了点头。 待两人退下之后,便又回到床上躺着。 她闭着双眼平静的躺着,心底却似山崩地裂狂风巨浪一般的难以平静。 如果这个时空真的还有穿越者,是不是就可以和他/她一起同舟共济,甚至还能一起想办法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 这个世道没完没了的阴谋算计,真是让人受够了。 明雪晗心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曲谱的来历。 然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不光萧正祺没有回音,就连项天歌这边召集的曲艺歌姬也未有线索。 “长公主,你听那人唱的多好听。” 明雪晗懒懒得倚在榻上,倒是小白看到那些歌舞表演很是兴奋。 “长公主,来了这么多伶人,不如到时就直接从宫门口排着队一直表演到公主府,如此,城中百姓亦能欣赏到精彩的表演。” 小白兴奋不已,一边看着表演,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人家是十里红妆,您这是十里天籁。着实震憾。” “看不出来啊,茯苓,你竟如此热衷歌舞。”明雪晗兴趣缺缺的瞟她一眼,懒懒道。 “夫人,你在担心什么?”小白看看左右,突地贴近她小声的问道。 其实小白不是个活泼性子,只是这几天明雪晗都神情恹恹的,这才跳脱些,想让她瞧着高兴些。 “自那日从郁贵妃宫中回来之后,您就这样。”小白突地想到什么,骇然变色道:“啊,难道您也中了摄魂术,只是症状与我们不一样?” 她一惊一乍,说的明雪晗更加心烦意乱。 “哪有,大概是那日吹了风有些着凉吧。我回屋歇歇,这些人你看看中意的就都留下吧。” 她站起身,便要起身离去。 宫门外却听太监来报,“贵妃娘娘驾到。” “郁贵妃,她怎地又来了。我去把她打发了。”小白便要起身去将郁贵妃挡在门外。 门口值守的太监却已经到了近前,道:“长公主,贵妃娘娘说,听是长公主在寻大婚所需名伶,恰巧她娘家府上养了几个,请您过过目。” 明雪晗微一想,曲谱就是郁贵妃给的,指不定她带来的人真有用。 便没有拒绝,道:“那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郁贵妃便领着十来个男女走了进来。 他们个个尚在二八年华,容色艳丽,衣着鲜亮,于万物枯朽的深冬时节里,似早开的迎春花,远远望去,热闹喜庆。 “见过清平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些人大概在入宫前也是受过严苛教导,刚刚踏入明雪晗所有的园中,便端端的跪下行参拜大礼。 “见过清平长公主!”郁贵妃屈膝行了个便礼。 “贵妃娘娘见外了。”明雪晗是晚辈自是不能坦然受礼,侧身避开之时,也屈膝回了礼。 郁贵妃也未多客套,指着那些伶人道:“长公主,这些都是本宫娘家蓄养的歌舞伶人,平素在府中给长辈们唱些小曲逗个乐,于大婚之时凑个热闹也是管用的。” 说着她眼睑轻垂,又道:“只是不知道称不称你的心意,所以就带过来让你看看。” “贵妃娘娘有心了,那便让他们各自施展才艺吧。”明雪晗心下并不抱太多希望,故而未多作多言便让他们开始了。 果不其然,无非是当下人们喜爱的一些曲艺。无甚稀奇之处。 明雪晗很是失望,端了杯茶意兴阑珊的喝着。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 突地婉约清脆的琵琶声传入耳中,伴随着少女甜美的歌唱。 明雪晗蓦地手一顿,转眸看向那弹唱的少女。 她着一身月白上衣,下着水绿色襦裙,梳着单螺髻,怀抱琵琶,十指灵巧歌声清甜,恰是歌中所唱的茉莉花般,灵动美好。 明雪晗不由的看直了眼,怔怔的盯着那少女。 “长公主可是喜欢这首小调?”郁贵妃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试探的问道。 明雪晗恍然回神,“挺别致的小调,与那些咿咿呀呀的吟唱不太一样。” “长公主也这样以为吗?本宫第一次听也觉得很是特别。”郁贵妃笑道。 “这词曲也是贵府乐师所创吗?本公主倒是有些好奇何人创下这般别致的小曲。”明雪晗不动声色,探听着底细。 郁贵妃对近身的宫女低头说了几句,宫女便走到那弹唱的少女面前,将她叫了过来。 少女放下琵琶走到明雪晗面前,跪了下去,“奴婢见过清平长公主。” “起来说话吧。”明雪晗不等她后面一长串的千岁说完,就将她叫了起来。 “谢长公主!”少女年岁不大,倒是挺得体。 闻言便站起身,垂首低目一幅乖顺模样。 “长公主对你唱的曲很是满意,想知道这词曲是何人所创?”不等明雪晗说话,郁贵妃先一步问道。 少女垂首回道:“回娘娘、长公主,刚刚奴婢所唱乃是奴婢家乡小调,不知是何人所创。” “哦?那你家乡何处?此调因何流传?”明雪晗略略有些失望,紧接着又问。 少女娓娓道来:“奴婢家乡乃是西南边陲小镇落白。盛产茉莉花,每到春夏时节街头巷尾开遍,芳香满城,便有了这首小调。奴婢自记事起,便听得家乡人人传唱。” “如此说来,倒真是你家乡当地人应景而作的。”明雪晗紧盯着那少女,不错过她脸上一丝表情变化。“那又为何到了京都,成为郁府歌姬。” 少女神色略有所伤,缓缓道:“前些年,南昭进犯大周,杀了奴婢家人,又幸得郁大公子路过救下奴婢,才入得郁府。” 明雪晗翻看近来史册,得知早年间,南昭大周西南边境确实多有摩擦。 虽然对于上位者来说,不过是些小打小闹,但对于身陷战乱的百姓来说,却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碧螺山的百姓如此,少女茉儿的家乡想来也是如此。 明雪晗不由的心生怜悯,叹息道:“原来如此,也是个苦命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茉儿。”茉儿再次出声。 “你唱的小调本公主很喜欢,茯苓,看赏。”明雪晗淡声道。 却是不提让她留下在大婚之日表演之事。 “长公主,那茉儿……”郁贵妃似乎有些着急。 明雪晗:“茉儿姑娘既是郁大公子的人,本公主又岂能夺人所爱,贵妃娘娘带她回去吧。” 不想,茉儿忽地跪下,哀声道:“长公主殿下,大公子被下了召狱,茉儿已经无处可去。恳请长公主收留。” 这话就过分了啊。哪有旧主遭难另攀高枝的。 只是这小婢女言辞恳切,神色哀痛,又不像忘恩负义之人。 明雪晗心下狐疑。 第二百六十七章 威逼利诱谈合作 第二百六十七章 威逼利诱谈合作 明雪晗尚未发话,郁贵妃却是面色一沉,一改平时的菩萨模样。 怒斥道:“岂有此理,旧主遭难,你不想着搭救却急着另攀高枝。简直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茉儿不敢,茉儿无能,茉儿恳请长公主搭救大公子。”茉儿突地跪下磕头恳求。 “茉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公子的事岂是你一个小小歌姬可以管的。”郁贵妃飞快的看一眼明雪晗,继续怒斥茉儿。 明雪晗心下震惊,面上却是不显,端端的坐在一旁,并不参与郁贵妃与茉儿的言语中。 她很清楚,郁轩的事不是自己该管的,也没那个能耐去管,故而又有何插嘴的必要? 只是显然叫茉儿的歌姬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在被郁贵妃训斥了之后,并不气馁,而是膝行着来到明雪晗跟前,抓着她的裙摆,哀声求道: “长公主,都说您是菩萨心肠,是京都城中最良善的人,您一定有办法救大公子的,奴婢求您。” 茉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明雪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有这样大的影响力,竟和传说中的包青天有一般有人跪求公道。 茯苓察觉到明雪晗的不悦,亦明白她不宜参与到这些纷杂中。 故而面色一沉,大力扯开茉儿,对郁贵妃道:“贵妃娘娘,长公主是来选大婚需用歌姬,不是大理寺卿来审案的,郁大公子有何冤屈,还请去勤政殿求皇上。” 话落,面向一转,又对明雪晗道:“长公主,奴婢扶您回屋?” 明雪晗闻言便要离去。 “清平长公主,茉儿无礼,本宫在此给您赔不是。” “不必了,贵妃娘娘,您的好意雪晗心领了,可惜雪晗福落无法消受,请回吧。”明雪晗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扶着茯苓的手臂加紧步伐便要离去。 “清平长公主,您就是不想知道茉儿为什么求到您面前?”郁贵妃抬一抬手,两边宫人及前来展示才艺的伶人悉数退下。 “不想知道也无需知道。”明雪晗依旧冷情冷面,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郁贵妃沉下脸,威严凛凛道:“今日朝堂之上,群臣向皇上谏言,清平长公主骄奢无度,有违女训,不配为国女之典范,请求陛下撤其封号,移驾敬恩寺闭门思过,改正过错。” 明雪晗脚步一顿,疑惑的看向茯苓,后者却是一脸懵然的摇头。 “若是猜得没错,此刻朝堂之上,群臣必定为了长公主的事据理力争,项世子也必然为长公主申辩,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只怕项世子非但未能替长公主挣得脸面,反要成为笑柄。” 郁贵妃说完,已然恢复先前气定神闲之态,似乎料定明雪晗会停下说话。 明雪晗心惊不已,没有想到这郁贵妃手眼通天,正在朝堂发生的事她却能早有预料并提前带了人来与自己周旋。 可恨的是,明雪晗这一世,唯一在乎的就是项天歌。 朝堂争斗,向来杀人不见血。她不能让项天歌冒险。 “本公主如何相信你说的?”明雪晗回转身,冷冷道。 “您自己看吧。”郁贵妃微微一笑,朝后伸了伸手,香嬷嬷紧步上前,递上一个锦馕。 明雪晗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封群臣联名弹劾自己的折子。 折子上说她,身为长公主,却不为民请命,反而大兴土木修建过于奢侈的公主府,又强征民间艺人只为大婚之时取乐,过于骄奢。 并且不知廉耻,为外男看了身子不仅不加以遮掩,反而大肆宣扬有违女德。 还罗列了她被封公主之后,霸行街市,滋扰百姓等等恶行,林林总总竟列数了三十多条罪名。 明雪晗暗暗咂舌,真真是发自肺腑的佩服这些朝臣。 当真是脑洞无穷,竟能如此颠倒是非,断章取义。 郁贵妃拂一拂袖,道:“这是手抄本,真正的折子此时就摆在皇上的案头。长公主,您有何感想?” “只是这与郁轩有何干系,我都被群臣讨伐了,如何救得了郁轩。”明雪晗极力的保持冷静,继续与郁贵妃周旋。 郁贵妃敢拿着这个折子来找自己,定是有了应对之策,目的就是要拉自己入她的阵营。 但是偏不如她的意。 明雪晗硬撑着朝不远处的白术,也就是小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去勤政殿那边打听情况。 小黑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只要你答应救郁轩,本宫便有法子救你。”郁贵妃自信满满的道。 “哦?”明雪晗眸光一转 “你是碧螺山人士,和郁轩在碧螺山打过交道,和周槐安也有些交情。只要你出面,替郁轩作证,说他并未结党营私,黄府火灾、碧螺山匪徒皆与他无关。” “这么简单,皇上会相信本公主吗?”明雪晗不无讽刺的说道。 “你会有办法让他相信的。”郁贵妃笑笑,胸有成竹。 明雪晗疑惑的盯着郁贵妃,她会不会太高估自己了,便是自己有心帮郁轩,说实话,她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郁贵妃往勤政殿的方向看一眼,道:“长公主,很快就要退朝了,您还有半个时辰。” 明雪晗心绪不定,正是疑惑。 小黑快步的走到近前,小声道:“郁贵妃所言为真。” 郁贵妃似乎知道他说的什么,笑笑,“长公主,您的时间不多了。可要香嬷嬷替您梳洗,她是宫里的老人,最擅长盛装打扮。” 香嬷嬷适时走上前来,“长公主放心,老奴十四岁进宫,二十岁服侍各宫贵人,迄今已有二十三年,别的不敢吹牛,公主娘娘们的妆扮却是拿手的。 ” 明雪晗盯着这对自说自话的主仆,心下怒火熊熊。 “贵妃娘娘,强扭的瓜不甜,纵使我答应了您,终不是心甘情愿,未来……” 她话未说完,郁贵妃突地上前,贴近她的耳朵道:“未来您要回东陵自建府邸,自称为王,而本宫也要母凭子贵,荣登大宝。你我各取所需,天作之合。至于其他,又有何要紧。” 明雪晗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郁贵妃。 郁贵妃唇角一弯,继续道:“若是猜得没错,您已经在碧螺山暗蓄兵马,只等合适契机。但是皇上生性多疑,宁可错杀亦不肯放过。只要你有风吹草动,便会有灭顶之灾。” 郁贵妃眸光一凛,暗含威胁,“在他在,即使将东陵是您的封地。那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他是不会让你离开京都的。” 说到此,她轻轻一笑,抛出橄榄枝,“但是本宫不一样,东陵临海,自古便是蛮荒之地,那深海之中固然珍宝无数。然,要取出为己所用又何其艰难。只怕到头来,得不偿失。” 明雪晗真是没有想到,郁贵妃竟然知道那么多。 只是她是真知道,还是只是威逼利诱的措辞? 明雪晗忐忑难安,一时没了主张。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奇不意反将军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奇不意反将军 郁贵妃这时候也收起云淡风清的超凡恣态,看着明雪晗的眼睛,无比严肃。 道:“本宫与你远日无尤近日无仇,没有必要为难于你。本宫所求也无非是儿孙安泰,咱们明人面前也就不说暗话,本宫助你重振东陵,你助我儿登上帝位。” “这就是本宫的诚意?”说罢,郁贵妃将弹劾明雪晗的折子郑重的放到她手上。 大有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答应那就更好的气势。 郁贵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她以长公主的名议为郁轩求情,而郁府的那些人脉也会适机为她开脱罪名。 最重要的是,明雪晗于朝中根基尚浅,若无朝臣的支持,皇帝是不可能同意她回东陵。 若是有郁贵妃的帮助,那就容易的多。 但是这事一旦开始,那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明雪晗凝视着郁贵妃的眼睛,良久之后方弯唇浅笑,“那就有劳香嬷嬷了。” “香嬷嬷,务必将长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绝不能失了皇家威严。”郁贵妃直起腰杆,笑容终于变得真切。 明雪晗微微一笑,转身回屋。 香嬷嬷的梳妆手艺果真精巧绝伦,便是第一次入太庙时的妆扮也不及此时风华。 明雪晗看着镜中的人儿,珠光宝气隆重之致,却又不失典雅精致。美丽的就好像现代社会精品橱窗里摆放的瓷娃娃。 她感觉有些陌生,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前世今生最好看的一次。 “长公主天生丽质,稍作打扮便艳冠群芳。”香嬷嬷看着她,也像在看自己的得意之作。 “时辰不早了,走吧。”明雪晗双手交叠于腰前,端庄前行。 勤政殿,皇帝已经不耐烦到极点。 他侧着身,一手支在龙椅扶手上,一手按在太阳穴上。 群臣则在不停的争吵。 项天歌本就不擅言辞,即使理直气壮也被怼得不占上风。 好在今日陈方也在殿上,替他说了几句,却一直被陈国公阻拦,所起作用微乎其微。 “皇上,清平长公主固然救驾有功,然其如今所作所为,实在愧为国女。还请圣上明裁。”御史大夫神色颇为严厉的说道。 皇帝还未有回话,门外值守太监突地转进来道:“皇上,清平长公主求见。” “她来做什么?”皇帝头更疼了。 这是嫌麻烦不够大,要亲自来当人肉靶子,被群臣口诛吗? 皇帝犹豫了下,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遵旨!”太监退下。 不一会,盛装打扮的明雪晗出现在门口。 项天歌拼命的给她打眼色,明雪晗却是目不斜视,端足长公主的架式,缓缓的走进殿内。 “雪晗拜见皇祖父,皇祖父福寿安康。”明雪晗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皇帝坐正身子,瞧着底下的跪着的人儿。 不得不说,今日的她有些特别。 从前她虽然举止也落落大方,但衣着打扮上总是寡淡了些,看着就像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家碧玉,今日却是贵气逼人,真真有几分皇家长公主的风范。 这身气度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她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村姑,是怎么做到的? 皇帝不由的好奇起来,微眯着双眼审视着她。 “皇祖父,听闻有人状告雪晗不守妇道,骄奢无度,有辱国女风范,雪晗不才,想与这些人理论理论。” 皇帝神色一凛,眸带不悦的盯着她。 这是勤政殿上正在争议之事,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后宫女眷如何得知。 “雪晗,大周女子不得干政,你这是……”皇帝皱紧眉头,极为严肃的模样。 明雪晗垂首低目,恭恭敬敬,道:“雪晗不想干政,只是这东西已经送到雪晗面前来了,不得不出声。” 说着,她双手举过头顶,递上郁贵妃给的那份抄写的折子。 皇帝狐疑的看着她,福来则快步过来拿过明雪晗手里的折子,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一看大惊失色。 “从何得来?”皇帝厉声道。 明雪晗抬起眼,却是不答反问:“皇祖父,雪晗只是想知道这上面列数的罪状是真的存在,还是这联名之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职?” 朝臣们闻言顿时明白,明雪晗递给皇帝的是什么。 且先不说她问题意义在何处,光是这份折子的抄本到达明雪晗手中,便是于理法不容之事。 果不其然,皇帝眉心一皱,猛地将折子掷在地上,怒声道:“福来,这是怎么回事?” 福来嗵地跪地,往那折子上一看,吓的磕头如捣蒜,“皇上,奴才克尽职守,不敢外泄军政要事,不知此抄本从何而来?恳请皇上明察!” “奏事处,你们几个可有话说?”皇帝眸子又是一转,犀利的看向兵部、户部、内务府等各部院,负责奏折的几个要员。 那几个要员又是扑嗵扑嗵几声,跪在地上,“皇上明察,臣等不敢渎职。”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皇帝言辞犀利,又道:“福来,把折子给朕读一遍。” “是!”福来急忙拿起折子,读了起来,就连联名的大臣姓名也一一读了。 被读到名字的大臣皆面色大变,纷纷跪在地上。 “朕只想知道这份折子是怎么到清平长公主手中的,是你们这些联名的大臣,还是奏事处的官员。今儿个是长公主的折子,下回是不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机政要也要泄露出去。” 皇帝神色冷峻,透着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直迫得朝臣们大气不敢出。 “查,彻查,务必要将泄漏之人查出来,从重处罚。”皇帝气的一拍龙案,站起来怒视群臣。 群臣瑟瑟发抖,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明雪晗脑袋低垂,嘴角却轻轻勾起,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郁贵妃,你怎么也没有想到吧,你用来彰显你能耐的折子抄本会成为投进朝堂的一枚炸弹。 想控制我,为你所用,那是不可能的事。 皇帝多疑,也根本在乎我一个弱女子做些什么,若是在乎,他早就出面了。 可是奏折外泄就不一样了,这说明他的朝堂出现了循私枉法的叛徒,今儿个可以泄露弹劾自己的奏折,来日便会涉及军机要政,甚至和贤王一样觊觎他的皇位。 这是皇帝万万不能忍的。 郁贵妃,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没有想到将我一军反被置于绝境吧。 看你接下来要如何面对拥护泰王的朝臣们? 明雪晗正暗自得意着,却不想还有那不怕死的朝臣,怯怯的提及今日争议的正题。 他道:“那皇上,这泄露奏折之人,固然要严惩,但是清平长公主所行之事……” “混账!”那大臣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被一个砚台砸中脑袋。 皇帝怒容满面,“清平长公主将将满十七,长在民间,自幼失怙,未经教化,行事出格些又有何妨。便是寻常百姓一朝飞黄腾达也要摆上百席宴遍宾客,她不过把府邸建得阔气些,又多养了几个家丁护卫又有何妨?” 皇帝那一腔怒火似乎终于找到出气口,他连声质问,眸光一转,扫过群臣。 继续怒斥:“朕就这么一个外孙女,也就成这么一次亲,你们做臣子的不想着为朕分忧,将婚礼操办的热热闹闹。反而来置疑她,难道朕的亲外孙女不配风光大嫁吗?” “臣等不敢!”群臣齐声告罪。 皇帝冷哼一声,“哼,朕看你们吃饱了撑得太闲了,既然这么闲那朕就给你们找些事做,自今日起都去把皇宫到公主府这段路给扫了。 大婚之日,若有半点灰尘染上长公主的婚服,你们就提头来见朕。” 朝臣们目瞪口呆,竟然要朝廷重臣去扫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群臣齐写志趣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群臣齐写志趣事 “皇上……”群臣想要恳求皇帝收回旨意。 皇帝却是一甩广袖,怒道:“退朝!” 这要是真的群臣为自己的婚礼扫街,那她这个清平长公主就真的要被大周百姓钉上耻辱柱,冠上祸国妖姬的罪名。 “皇祖父收回成命!”明雪晗膝行上前,抓住皇帝的袍摆。 “雪晗,你又有何话要说?”皇帝不解的看着她。 明雪晗笑笑,“皇祖父,时入深冬,北风呼啸,尘土飞扬。莫说街道,便是屋内时时洒扫亦是灰尘遍布,您便是让他们昼夜不停的扫,亦扫不干净。” 皇帝皱了皱眉,“哦?” 明雪晗用力点头,又道:“再者京都街道皆由青石铺成,若是成日洒扫,石面磨损过于光滑反而不利于行。皇祖父,您定不希望雪晗大婚之日,出了宫滚瓜似的入公主府吧。” “噗!”少女略显莽撞却不失俏皮的话,顿时引得有人失声笑出。 “皇祖父,反正您的目的是想罚他们,既然他们的主要罪过是擅自抄写奏折,那就罚他们抄写吧。” 明雪晗说着歪起脑袋,想了想,又说:“我听从前的姚公公说过,您一直想重编山河志,将大周以外的风土人情全部记录在册。不如就让他们每人写一个民间志趣故事!” 她突然眸光大亮,“一定要写得风趣新奇,若不达标就重写,他们每个的府中上上下下都有百多人,总不能一个有趣新奇的故事都写不出吧。” 皇帝听得这孩子气的话,一腔怒火顿消大半。 “你这孩子。”皇帝欲言又止,看着明雪晗又转向朝臣们。 “臣等愿意为编写山河志尽绵薄之力,定绞尽脑汁集阖府智慧,撰写各地志怪趣事。”有那机灵的臣子,抢先说道。 其他人也适时附和。 能入朝堂的都是读书人,莫说去搜集民间志怪趣事,便是让他们现编也能编出个曲折离奇的传奇故事。 “好吧,既然清平长公主为你们求情,那便饶了你们这次。”皇帝终于松口。“也希望你们都长长记性,多记记长公主的好,别成天揪着她那点女儿心思不放。” “臣等遵旨,谢主隆恩!”群臣跪呼。 皇帝微一颔首,眸子一转,似乎又想到什么,道:“不过,你们别想轻易躲过,陈方,奏折泄露之事便由你来查。” “臣遵旨!”陈方愣了下,又飞快的往项天歌那边看了一眼。 皇帝又扫一眼众人,终于提步离去。 皇帝一走,明雪晗的心里也暗松一口气。 真是君心难测,真怕他临时又改变主意,好在已经退朝,此事便算是躲过了。 皇帝一走,那些朝臣突地凑到明雪晗面前,争先恐后的说:“长公主宅心仁厚,臣等有眼无珠,还请长公主原谅则个。” “长公主,微臣并非有意刁难,实则想岔了。是微臣狭隘,误解了长公主。” 这些大臣,一个二个的跟明雪晗道起歉来。 明雪晗微微一笑,宽容大度,道:“皇恩浩荡,诸位的睿智忠诚皇祖父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真的严惩你们,只是小惩大戒罢了。已经退朝了,诸位都散了吧。” 说着,她理了理衣摆,往门外走去。 不时还能听到朝臣们对自己的夸赞,“长公主真是宅心仁厚。” “长公主大人大量,非但不与我们计较,还替我们求情,真真是善良大度。” 都是读书人,一个个竟然如此见风使舵,真真是乌烟瘴气! 大周皇帝年轻时也算是英雄,没想到到了晚年如此糊涂。 也好,大周朝堂越乱,东陵才能有崛起的机会。 再者通过这些志怪趣事,说不定能得到些许穿越者的线索。 明雪晗这般想着,只觉前景一片明丽,脚步也愈发的轻快。 项天歌一直目送着她,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视线中。 “喂,舍不得人家为什么不上前与她说说话。”陈方走上前,一拍他的肩膀,打趣道。 项天歌摇头,神情清冷,“她已遭人诟病,我若是再当众上前安慰,会招来更多非议。” “想不到你小子也有今天,小心翼翼,瞻前顾后!”陈方不无感慨道。 项天歌瞟他一眼,“你还是想想,如何揪出泄露奏折之人吧。” 说罢也大步离开了勤政殿。 平素负责管理奏折的除了皇宫大内几个太监以外,还有六部大臣,突然遇到奏折外泄之事,牵连致整个朝堂。 且此事非同小可,皇帝定然会彻查到底。 刚刚经过贤王洗礼的朝堂又将面临一次大清盘。 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另一边明雪晗回到灵秀宫,小黑小白兄妹俩神色紧张的跟进内殿,就连暗处的小宇也禁不住现了身。 三人神色严峻,严肃的看着明雪晗。 “干嘛都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不成?”好一会,还是明雪晗笑着打破严肃的氛围。 “夫人,您知道您闯了多大的祸吗?”最为沉稳的小黑率先开了口,言语却略显焦虑。 明雪晗皱了皱眉,她当然知道这奏折抄本递上去意味着什么。 小白:“小黑,你这是在怪罪夫人吗?今日的情况你也瞧见了,那郁贵妃咄咄逼人,硬要夫人入她的阵营,为她所用,夫人若是应下了,那往后岂不都要被她束住手脚。” “话虽如此,但这时刻,郁贵妃一定会怀恨在心,一定会对付夫人的。郁家也算是开国元勋,又经过这十几年蛰伏,势力难以想象。属下也是担心夫人与他们硬碰硬,会有危险。” 小黑忧心忡忡道。 “小黑,你怎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那郁贵妃心肠歹毒,我们就算不硬碰硬,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 “但是不这么急着撕破脸,总还有缓和的时机,现下,指不定他们已经开始筹谋着怎么报复夫人了。” 小黑小白争执不下。 明雪晗闭了闭眼,“都别说了。” 她声音不大,很是柔和,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迫感。 “你们的担心我都明白,但是正如了小白说的那样,无论我们是否与郁贵妃撕破脸,她既想泰王当皇帝,总有一天会对付我们。” 说着,她弯唇浅浅一笑,“同样,她想泰王当皇帝就暂时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真的吗?”小黑一听喜上眉梢。 “别忘了,本公主现在是万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只要皇上一天护着本公主,这朝堂后宫的所有人就得奉承着本公主。”明雪晗点点头,又道: “便是想对本公主如何,也得暗着来,所以你们只要小心防备刺客死士便可。相信以你们的武艺也完全不在话下,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 明雪晗说罢跟没事人一般,笑容满满。 “暗着来,少主, 要不我飞鸽传书给师傅,让他老人家再派几个擅轻功与使毒的人来,如此便不怕他们来暗的了。”小宇突地说道。 调入太多东陵高手进入大周京都真的好吗? 小黑小白皆是一怔,面带不悦。 第二百七十章 郁贵妃恼羞成怒 第二百七十章 郁贵妃恼羞成怒 “我们项家军高手如云,用不着东陵派人。”不等明雪晗说话,小白率先反对道。 作为大周人士,自然不希大周京都城内了,暗处藏太多东陵高手,故而小白的反对马上得到小黑的支持。 小宇却是不依,“项家军当然有好多高手,但是那些都是听从皇命的,指不定还有什么亲戚家眷在郁贵妃等人手中,那不就成了细作。还能保证少主的安全吗?” 这话一出,小黑小白以又无言以对了。 “项韶失踪三年,大周军中早已变了天,他们早已不再是三年多前那个了视项韶为英雄,并对他抛头颅酒热血的项家军了。” 小宇继续说道:“不管是皇帝,还是各个野心勃勃的皇子都想插手项家军,军中早已布满他们的探子。” “少主,为了万全起见,还是飞鸽传书给师傅,让他派些人来。”小宇转头对明雪晗正色道。 明雪晗垂眸不语,沉思良久。 通过刚刚朝堂上的情形来看,确实像小宇说的那样,项家军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项家军,于朝堂上也没有了当年的影响力。 “少主,你就听我的吧。”小宇痛心疾首的劝道。 “此事不急,待我与项大哥商量后再定。”明雪晗想了想慎重道。 小宇却以为她在敷衍自己,“这用得着与他商量吗?” “当然需要,要不然人进京之后,吃喝拉撒,何处落脚不都得人安排。” 明雪晗肯定回道。 “好吧,那我现在就去找他。”小宇说着,转身出了灵秀宫。 待他走后,明雪晗似乎又想起什么,道:“对了,郁贵妃早先带来的那几个伶人呢。” “您走后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后院。”小黑回道。 明雪晗点了点头,“嗯。我有些头疼,你让茉儿来给我唱几支小曲吧。” “夫人,您这是……”小白欲言又止,一脸不解。 “去吧。”明雪晗挥了挥手,走到外殿的软榻上靠着。 小黑小白互视一眼,便去唤人。 不一会茉儿便来到了殿中,怀抱琵琶,温言软语的唱了起来。 除了一首茉莉花,她所唱的别的曲子并无特别之处,明雪晗懒懒得靠在榻上,似睡非睡,很是惬意的模样。 这边厢她状似惬意。 宣仪宫中却是暮气沉沉。 郁贵妃听得宫人来报,明雪晗拿着折子竟然只字未提郁轩,而是直接将折子送出去,来了个釜底抽薪,不光成功救了自己,还搅得整个朝堂混乱不堪。 “好一个清平长公主,不愧为东陵少主,竟然想到这记狠招。”郁贵妃眼眸紧眯,凶光外露。 “对了,她有没有说起是何人给的奏折。”郁贵妃想了想又说道。 宫人摇头,“没有,只不过皇上龙颜大怒,今已将奏事处所有官员看押起来,交由陈国公世子陈方严加审问。” “陈方?”郁贵妃眸光一转,又是一记眼刀,“陈国公不是早就告病不理朝政了,怎么又跑出个陈世子。” 那回话的宫人想了想道:“陈方与项韶交好,此事由他处置,奴才估摸着,皇上还是偏爱着清平长公主。” “老的让他终生不忘,小的竟然独得厚爱,东陵来还真是讨人喜欢啊!”郁贵妃说着,嘴角一勾露出讥讽笑意。 “来人,摆驾灵秀宫,本宫要好好会会这位讨人喜欢的长公主。”郁贵妃说罢一拂广袖,气场全开。 明雪晗忙碌大半天,此时听着小曲放松身心,正是昏昏欲睡,大门外忽地传来太监的高呼声。 “贵妃娘娘驾到!” 明雪晗蓦地睁开眼睛,来得还真快。 这小曲才听了一会,人就来了。 “夫人,要不属下去将她挡了?”小白走上前,小声征询道。 明雪晗摇摇头,“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给她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要是避而不见反倒难看。” 她挥一挥手,示意茉儿停了弹唱。 理了理衣襟刚刚坐定,郁贵妃就走了进来。 今日她一改以往的缁衣素服,穿了一身暗红色宫装,头戴四尾凤钗,端庄贵气。 “清平长公主安好!”她走上前来,礼数倒是周全。 明雪晗起身回礼,转头又对小白道:“茯苓,给贵妃娘娘看茶。” “贵妃娘娘来得正好,本公主正听着茉儿弹曲呢,她的曲声真是动听,多亏了贵妃娘娘割爱,本公主才能享受到人间天籁!” 明雪晗说着,朝茉儿轻一抬手,示意她继续弹唱。 茉儿看一眼郁贵妃,得到她的眼神许可这才继续拨动琴弦。 果然成年的宠物是养不清的,这茉儿到了灵秀宫依旧看郁贵妃的眼色行事。 明雪晗瞧在心里,嘴上却不点破,接过茯苓递来的茶,慢悠悠的喝着,也不问问郁贵妃所来何事。 礼数上虽无不周,但在郁贵妃看来,这就是轻慢。 她很是恼怒,但是想着此行来意又得强压了怒火。 “听闻长公主刚刚在朝堂之上很是威武,不仅成功化解朝臣们的弹劾,还帮助皇上揪出一群不忠之人。智勇谋略着是让本宫佩服。”郁贵妃笑容满面,瞧着十分真诚的模样。 明雪晗笑笑,放下茶盏,“贵妃娘娘谬赞,说来还是托了娘娘的福,多谢娘娘!” 说着,她站起身,对着郁贵妃行了一个大礼,以示诚意。 郁贵妃心中一阵滞闷,“长公主客气了,你我本就是互助互利,无需言谢。” “只是如今长公主之围算是解了,那本宫的侄儿……”郁贵妃欲言又止。 明雪晗身子一歪行了个歉礼,泫然欲泣道:“娘娘,大周律法,女子不得干政。雪晗因着一些私事,已经饱受诟病,实在不敢再度僭越,还望娘娘恕罪!” 郁贵妃再好的涵养也绷不住了,她腾地起身,双目喷火的瞪着明雪晗。 “清平长公主,你是要出尔反尔,违背与本宫的约定吗?你可知后果如何?”她声色俱厉,已然不再掩饰自己的怒火。 “约定?雪晗与贵妃娘娘有何约定?”明雪晗状似无辜的问道。 “你……”郁贵妃怒不可遏,双目紧紧眯着,似有枪林箭雨自那窄长的眼缝中射出。 明雪晗眸光低垂,哀声道:“贵妃娘娘,雪晗虽身在高位,但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瞧着好看内里就是个草包,自身尚且难保,旁的实在有心无力。还望贵妃娘娘,莫要怪罪!” “明雪晗,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本宫一清二楚,你就不要装腔作势了!”郁贵妃猛地一拍桌子,怒视明雪晗。 “本宫今儿就把话撂下了,你若不从了本宫,本宫就将碧螺山里的秘密捅到皇上面前,大不了你我鱼死网破。” 碧螺山里的秘密?! 明雪晗心下一沉,不安的预感划过心头了。 难道郁贵知道东陵旧部藏在碧螺山溶洞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红颜枯骨恨无绵 第二百七十一章 红颜枯骨恨无绵 她心下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仔细的瞧着郁贵妃。 那表情似在审视,又有种秘密被看穿后鱼死网破的绝决。 郁贵妃在这目光的逼视下,蓦地有些战颤,更有种低人一等的耻辱。 岂有此理,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再大的能耐又岂能越过重权在握的贵妃。 郁贵妃直起腰,抬手挥了挥,香嬷嬷便带走了所有宫人。 茯苓疑惑的看一眼明雪晗,后者点一点头,茯苓便也带着灵秀宫的人退下。 整人内殿就只剩下明雪晗和郁贵妃两人。 郁贵妃深吸一口气,似乎作下了什么艰难决定了。 缓缓道:雪晗,你我都是肩负重任之人,相信拼个鱼死网破并非你我所愿。” 她看向明雪晗,“其实设身处地的站在你的立场上想,外祖母惨死,母族被灭,母亲也受到牵连从而英年早逝。自己更是半生孤苦,没过过一天安稳的好日子。这心里必然是恨的。” “本宫又何尝不是如此,本以为嫁得心上人,举全族之力助他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就能够收获美满幸福的下半生。 却不想,所托非人,他的成事之日亦是本宫独守清冷之时。一个又一个花朵般的女子被纳进宫里,本宫这朵曾经的心头好已经成了不堪入目的昨日黄花。本宫的心里又怎能不怨不恨。 可是怨与恨又能如何,他早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仰仗本宫娘家的乱世英雄,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本宫恨不得爱不得,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悉心教导儿女,期待母凭子贵,安享晚年。 然而,连这小小的梦想他也不能满足。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正眼瞧过我的垣儿,若不是这次贤王作乱,我的垣儿一辈子也入不他的眼。那是亲生的父子啊,皆能如此薄情。” 郁贵妃说到伤情处,泪流满面。 已不复当初吃斋念佛时的淡然模样,纯粹是个被心爱之人冷落的哀怨女子。 “本宫当如此,当年的皇贵妃又何尝不是如此。爱之时,不顾其已是有妇之夫,强娶豪夺,不爱之时,弃之如蔽履。你可知皇贵妃当年是怎么死的?” 郁贵妃说着,眼睛瞪的大大的,似见着什么恐怖之物一般。 明雪晗不自觉的受她情绪感染,嘴唇紧抿,目光沉痛的盯着郁贵妃。 好一会,她方艰难启口,“红颜枯骨,你见过吗?” 她幽幽出声,眸光悠远的似回到十几年那个可怕的时刻。 “本宫入得冷宫之时,只见华丽的宫袍之上爬满了肥白的肉蛆,皇贵妃那张曾经倾国倾城的脸被蛀成了一塌腐肉,鲜血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不断的爬来爬去的蛆虫。呕……” 郁贵妃好似看到当年情景,撑着案几干呕起来。 “贵妃娘娘!”明雪晗下意识的去扶她。 郁贵妃抬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吐了一会,方缓缓的抬起身。脸色通红的像要滴出血来,眸子骇亮的惊人。 明雪晗赶紧递上茶水,郁贵妃接过漱了漱口,方转眸看向明雪晗。 又道:“本宫就是死也忘不那可怕的场景。本宫当时便在想,盛宠极致的皇贵妃尚姐如此,那么已然无宠的本宫,将来又会如何凄惨?” 她目眦欲裂,沉浸在当年的愤怒中,“狡兔死猎狗烹,皇上已经不需要我娘家相助,也不需要容颜即将老去的本宫。是不是下一个躺在地上,被蛆虫蛀成一滩腐肉就是自己?” 郁贵妃说着,情难自禁,哭倒在明雪晗的怀中。 “雪晗,你不知道本宫这么些年是怎么过的,本宫为了活下去受了多少委屈。本宫不敢争宠,不敢抱怨,更不敢与娘家亲近,怕的就是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放过本宫。他为了找寻东陵宝藏,威逼利诱本宫的远亲设局陷害项韶,迫得郁轩有苦难言,不得不留在碧螺山。如今,他有了新的可用之人,又要郁轩于死地。” 郁贵妃紧抓着明雪晗的胳膊,泪眼通红,“本宫好恨,好恨啊!” 她握紧明雪晗的双肩,哭得肝肠寸断。 明雪晗被她哭诉的心烦意乱,心脏似被什么东西抓住一般的难受。 她知道这是一个现代女人的灵魂对负心渣男的愤怒,也是对明雪晗本尊对已故血亲的切夫之痛。 泪,不自觉的落下。 明雪晗上齿紧咬着下唇。 “雪晗,我们的目标,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只要皇帝在那个位置上,我们的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纵使你贵为长公主也一样。” 郁贵妃猛地止住哭泣,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紧紧的看着明雪晗。 “你外祖母和母亲为何会死去,就是因为他的薄情寡义,但凡他对你外祖母有一丝丝温情,也不会在尸身腐坏之后才被发现,但凡他对你母亲有一丝丝骨肉之情,也不会追杀至穷途末路。他就是害死你外祖母与母亲的罪魁祸首!”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尖利的变了调。透着刻骨的恨与蛊惑的力量。 明雪晗盯着她的眼睛,双目圆睁,久久的。 “不,他不是我的敌人,他是我的外祖父,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他在我是尊贵的长公主,他若是死了,我只是一个皇帝的亲戚。亲疏贵贱一目了然,贵妃娘娘,你休想诓我!” 明雪晗猛地推开郁贵妃。 郁贵妃一个不察,差点摔在地上。 幸好她反应迅速,撑住了一旁的椅子。 明雪晗正襟危坐,眸光平静,道: “贵妃娘娘,本公主理解你无宠无爱的怨恨,也理解你儿子得不到父亲疼爱的失望,你刚刚所说的一切我都可以烂在肚子里。但是我不会与合作,对付本公主的皇祖父!” 郁贵妃眸中杀意一晃而过,又迅地恢复平静,“雪晗,本宫知道你自幼失怙,好不容易找到亲人的心情,但是皇上真的不是你想象中值得信赖的好祖父,他……” 她欲言又止,似有不忍,“他在你面前作出一副疼宠有加,呵护备至,甚至不顾朝臣们的反对,也要偏爱于你的好祖父模样。可是,你知他是怎么对你弟弟的?” 郁贵妃说着突地止住话头,眸光牢牢的注视着明雪晗。 明雪晗蓦地心下一沉,“清扬怎么样了?” 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岁月静好的梦。 那个梦里,没有尔虞我诈,明清扬当一个赚钱不多却受人尊敬的教书先生,娶妻生子。而自己与项天歌也有美满家庭,姐弟两家平时各忙各的,逢年过节便聚在一处,共享天伦。 故而进京之后,由于身陷争斗的漩涡,她努力的与清扬保持距离,以减少人们对他的关注,同时又让萧正祺与项天歌暗中加派人手,加以保护。 为的就是他能够专心读书,不被牵连进无休止的争斗中。 却忘了,他们是亲姐弟,自己会被迫加入争斗,那么明清扬又怎能逃过利益的大网。 “白……”明雪晗心里一急,便要喊白术去探望明清扬。 郁贵妃却伸手捂住她的嘴,沉重的摇摇头,“雪晗,不要急,你弟弟暂时没事。不过接下来有没有事就不好说了。” “你对他怎么样了?”明雪晗往后一仰躲开她的手,厉声问道。 郁贵妃摇头,“本宫没有对他怎么样,是皇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 明清扬误入歧途 第二百七十二章 明清扬误入歧途 “皇上?”明雪晗疑惑的眯起眼睛,“皇上不会伤害清扬的。” “明清扬是男人,是东陵少主,皇上是不会让他好过的。”郁贵妃打断她。 明雪晗再次怔住了,好一会方难以置信的出声,“东,陵,少,主!?” 她心下疑惑,明明自己才是东陵少主,为何郁贵妃又说清扬是东陵少主。 郁贵妃点头,“没错,皇上之所以无所谓你任性妄为,是因为你只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出嫁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再能耐也翻不出天。” 她眸光一凛,继续蛊惑的说道:“但是明清扬不一样。皇上想吞了东陵,独霸宝藏,就一定会除了明清扬这根东陵皇室独苗!” “因为明清扬是男人,所以……”明雪晗说着,心下警铃大作。 没错,在大周男人眼里,女人只是附属品。除了名媒正娶的原配妻子,便是已经生儿育女过的妾侍都可随意赠送买卖。 所以身份高贵的明珠公主也被几任男人娶来嫁去。 在明雪晗与明清扬姐弟俩出现之后,自然会将明清扬当作重要的目标。 “你自己看吧。”郁贵妃眸光一转,从袖中掏出一叠纸递给明雪晗。 明雪晗接过一看,竟然都是明清扬签下的典当和欠条。 “这……”明雪晗蓦地心一沉。 “你没看错,这都是京都几大赌坊,还有烟花之地,典当铺子的条子,明清扬早就不是初入京都的青涩小子。” 郁贵妃摇头叹息,“皇上找了一帮纨绔子弟,鼓动着明清扬吃喝玩乐,把皇上赐下的银钱挥霍一空。又有不少御赐宝物也低价典当,你知道吗,这些追究起来都是要杀头的。” 她神色俱厉,“不过你放心,本宫都让人悄悄的赎了回来。只是挥霍掉的银钱就没有办法了。” 明雪晗捏着这一沓纸,不自觉的浑身发抖,“我知道了,多谢贵妃娘娘。” “雪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弟弟年岁不大,又吃多了苦,受不住诱惑也是正常的。此事怪他也怪不得他,你这作姐姐的还当要好好提点啊。”郁贵妃语重心长。 明雪晗识趣的起身行礼致谢,“谢贵妃娘娘,雪晗知道了。” “所以,你觉得还不需要与本宫合作吗。你固然可以做好自个,可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毒液却会渗入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郁贵妃谆谆善诱,注视着她的眼眸,又道:“你自己想想,皇上若是真的疼爱你,又怎么会同意项韶肩挑两门?” 不得不说,郁贵妃准备的太周全了。 明雪晗不由的心惊肉跳。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自己对郁贵妃知之甚少,她却几乎将自己摸得底朝天。 如此,若与她正面为敌,难有胜算。 倒不如虚以委蛇,假意应承下来,回头再作计较。 “呜,呜呜……”明雪晗怔了怔,捂脸哭了起来,“为什么,清扬也是他的亲外孙啊。东陵都已经归顺大周,我们也根本不认识什么东陵余孽,皇祖父他,为什么要不相信我们。” “怪也怪我们郁家,这些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碧螺山上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了皇上。” 郁贵妃叹一口气,亲昵的搂住明雪晗的肩膀,“雪晗,本宫知你们姐弟心性纯良,东陵余孽也人数聊聊,兴不起风浪。但是对于皇上来说,便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啊!” “那我该怎么办?贵妃娘娘,要不,想个法子帮我出宫,我去找找清扬,劝劝他定要修身养性,莫要再被人蛊惑。”明雪晗恳求道。 “好好,你放心,本宫即刻替你安排。”郁贵妃连声答应。 转头叫来香嬷嬷,吩咐她去安排明雪晗出宫之事。 明雪晗似松一口坐回椅子上。 郁贵妃看了看她,迟疑片刻道:“那郁轩的事,你待如何处置?” 明雪晗垂眸略作思忖,“贵妃娘娘,其实昨日我也不是故意不替郁将军求情的。而时,那时那刻不是恰当时侯。” “哦?”郁贵妃疑惑道。 明雪晗拉过她的手,“贵妃娘娘,其实昨日雪晗当众递上折子除了转移皇上的目标,其实也是为了郁将军。” 她笑一笑,“雪晗打算好了,皇祖父追究起来,便一口咬定是有人将折子丢在灵秀宫的地上,被宫人捡到的。所以皇上是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郁贵妃看着她,心想起先来报的宫人确是这么回话的。 明雪晗又道:“但是此事一定会让皇上龙颜大怒,而后便会彻查此事,您便可趁着此事,将几个叛党推上风口浪尖。再说是他们栽赃郁将军,如此郁将军就可洗脱嫌疑。” “哦?你是混水摸鱼?”郁贵妃狐疑道。 明雪晗点点头,“没错,其实不光是您,我想其他派别势力一样不会错过此次铲除异己的机会,所以贵妃娘娘一定要筹划好,要不然可会得不尝失。” 郁贵妃面色冷然。 明雪晗知道她是信了自己的话,又拉过她的手道:“贵妃娘娘,在碧螺山之时,雪晗与郁将军也有过几面之缘,虽然算不得什么交情,但也知道他不是大恶之人。再者,项大哥一直是很敬重郁将军的,便是看在项大哥的份上,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是,项世子与郁轩并肩作战那么多年,是生死之交。本宫也将相信项世子的为人。那既然你这样说,本宫便放心了。” 明雪晗郑重的点头,“嗯,待我派人传讯给项大哥,要他务必助贵妃娘娘一臂之力,尽量救出郁将军。” “好,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郁贵妃用力的握住明雪晗的手。 明雪晗心下了然。 她威逼利诱自己与她同一阵线,不就是想要拉笼项家军这支助力吗? 两人算是初步的达成合作。郁贵妃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出了灵秀宫,香嬷嬷便禁不住担心道:“娘娘,清平长公主真的会诚心与我们合作吗?她该不会是敷衍您的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郁贵妃自然明白香嬷嬷的担心。 她笑笑,胸有成竹,“她亲弟弟的把柄可捏在我们手里呢,要是她敢造次,就将明清扬的那些混账行迹公之于众,皇上可不会像偏爱她那样偏爱明清扬。” “可是……”香嬷嬷仍是有些担心。 郁贵妃拍拍她的手,“香嬷嬷,船到了桥头自然直,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无论我们怎么猜也是猜不准明雪晗的心意的,倒不如继续按计划行事。” 说着,她往灵秀宫的方向瞟一眼,不屑道:“到那时,她便是虚情假意也只能假戏真做。” “娘娘深谋远虑,定是无碍的。”香嬷嬷细一想郁贵妃接下来的计划,又松一口气道。 郁贵妃笑笑,主仆二人继续往御花园深处走去。 灵秀宫。 明雪晗待郁贵妃走远之后,便叫来小白小黑小宇三人。 “小宇,你经常出入宫内外,可去看过清扬?”明雪晗神色极为严肃的说道。 小宇一愣,眼神闪烁着转开。 “说实话!”明雪晗提高音量,厉声再问。 通过小宇躲闪的神情,她大概也猜到明清扬定是像郁贵妃说的那般。 “小宇!”明雪晗再次下令。 小黑见他神色不对,忙道:“夫人,您莫要着急。明少爷他,他其实也没什么,世子已经管教过他了。他也答应以后不会再跟着别人去混。” “你,你们竟然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明雪晗震惊不已,想不到郁贵妃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并且小黑小白小宇全都知道 ,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她怒不可遏,有种被背叛的难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明雪晗为弟求情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明雪晗为弟求情 小黑小白小宇三人勾头沉默。 明雪晗眸光冷峻的扫过他们,心下一片哀伤。 “你们都是长随我左右,值得信任之人,却没有想到发生这样严重的事,却一个字也不透露给我。”明雪晗痛心疾首道。 小白犹豫片刻,安慰道:“夫人,我们不是不告诉你,是怕您难过,再者这个事情世子已经知道了,也在着手处理,您在宫中处境已经够艰难,他不想让您再分心。” “可是纸包不住火,你们不想我担心,不告诉我,却没有想到,有心之人会以此为刃逼我做违背意愿之事,你们所谓的为我好,是真的好吗?” 明雪晗冷笑着,将郁贵妃拿来的条子拍到桌上。 三人凑上前一看,面色大变。 “郁贵妃利用少爷威胁您吗?”小宇拿起那叠纸,克制不住怒火的说道。 明雪晗不想多做解释,冷冷道: “多说无益,在此我要你们引以为戒,如果你们是真心对我好那就必须坦诚相告,你们是我的随从不是我的主人,所有的事需得我自己决定,而不是由你们代劳,即便是项大哥他自己不可以,明白吗?” 明雪晗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她也几乎是第一次对手下声色俱厉。 三人不由的头垂得更低,“是,属下明白!” “小黑,你速去通知世子,要他安排好,我要出宫见一见清扬。小宇,你让蓝朝沁派两个学问好,性子沉稳武艺好的人过来,务必约束好清扬的言行,不得让他再入歧途。小白,替我更衣,我要面见皇上。” 明雪晗当机立断,作下一番安排。 三人不敢反对,应下分头去办。 郁贵妃也是高效之人,半个时辰后便派人送来了出宫令牌。 明雪晗揣好牌子,先去见了皇帝。 皇帝正在为奏折泄露之事大发雷霆。 “废物,一群酒囊饭袋!”皇帝将面前的桌子拍的了砰砰作响,底下跪着一干朝臣,瑟瑟发抖。 明雪晗端了杯燕窝汤走进去,“皇祖父,您与朝臣们议事良久,想必口干舌燥,来喝杯燕窝汤爽爽口。” 她端着燕窝汤脚步轻缓来到龙案前,一副孝女贤孙的模样说道。 皇帝看到她,狐疑的拎起眉头,“雪晗,你怎么来了?” 说罢又去看福来,意思是怎么来人也不通报。 明雪晗笑笑,拉过他的衣袖,“皇祖父,人家在门外站老半天您只顾发脾气,瞅也不瞅雪晗一眼,看来啊,发脾气比雪晗重要的多。” 她嘟起嘴巴,一副小女儿娇憨样子。 皇帝活了大半辈子,从前也只有一个丹霞公主胆大敢在他跟前撒娇,其他皇子不是拼命的展示自己的优秀,就是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怯生生。 只可惜后来丹霞公主长大些,体会到母亲的处境,也对皇帝疏远了。 这一过就是二十几年,皇帝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这会明雪晗突地笑颜软语,倒是将他给惊住了。 皇帝愣愣的,看着面前甜美可爱的少女容颜,神思恍然回到二十多年前。 “皇祖父,您不要发脾气了,气大伤身。这遇到难过的坎啊,笑着也是应对,怒着也是应对。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消消气,先喝点汤!” 明雪晗端起碗,舀起一勺汤递到皇帝唇边。 皇帝转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又转眸看看堂下跪着的人。 “皇祖父,喝吧,润润喉。”明雪晗温声劝道。 皇帝眯了眯眼,“你这丫头成日缩在灵秀宫中,若是天不塌下来,连脚得懒得迈一步,突然来勤政殿,所为何事啊?” 他突然一本正经,严肃的说道。 不愧是帝王, 一眼看穿人心。 明雪晗摇头笑笑,“皇祖父明察秋毫,真是什么也瞒不你的眼睛。” 皇帝闻言,又往底下的朝臣看看,面色比先前更冷了些。 明雪晗明白,他这是以为自己要干涉彻查奏折泄露之事,心生不悦了。 大周女子不得干政,哪怕奏折泄露之事是明雪晗挑出来的,也依旧不允许她多言。 说起来这大周女子也真当是没有地位,也不知是这大周男子在女人问题上栽过跟斗,还是太过瞧不起女人。 明雪晗心下叹息一声放下碗。 她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对皇帝道:“皇祖父,雪晗此来确有要事恳请皇祖父,只是您正生着气,自然是您的身子要紧,雪晗才没有贸然多言。” “哦,你有何要事?”皇帝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神情,正襟危坐在龙椅上。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是雪晗的弟弟,明清扬,他……”明雪晗欲言又止,叹一口气。 又道:“真当是乡巴佬进城没见过世面,才到京都不过半年,别的没学会,吃喝玩乐倒是门清了。也怨我这做姐姐的,只顾着自个,未能及时管教他。” 她极是懊悔,又接着恳求道:“皇祖父,雪晗恳请您,派个严格的老师管教管教他吧。再让他这么混账下去,雪晗就是死了也无脸见地下的爹娘了。” “你是为你的弟弟明清扬而来?”皇帝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信一样。 明雪晗连连点头,“是,项大哥派人传了读给我,道清扬现在是将我们的银钱挥霍一空,项大哥还帮他垫了许多。唉,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不求出人头地,最起码要行事端正吧。皇祖父,雪晗是女子,又要出嫁了,是真的没法管他啊。” 说罢,她焦急仿佛要哭出来。 这下她是真的着急。如果像郁贵妃说的那样,那些带明清扬吃喝玩乐的人是受皇帝指使,那么一定要在皇帝这里掐断源头,才能彻底的给明清扬一个清净的环境。 当然,若郁贵妃说的不是真的,有皇帝出现,一样可以震慑那些试图带坏明清扬的人。 故而明雪晗才要在出宫之前面见皇帝。 再者,即便幕后之人是皇帝,明雪晗都这样求到他面前,他也不能继续使坏。 再怎么说,他也是明清扬的外祖父。 明雪晗便是看准这一点,才求到他面前。 皇帝若有所思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地一拍龙椅道:“你是嫌外头的学院不好,想让他进皇家书院?” 话落,皇帝眸光一凛,带着无形的威压迫向明雪晗。 明雪晗一怔,暗道不妙。 若是按皇帝这样的理解,岂不更加佐证了明清扬作为东陵少主的野心。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来自前世的对联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来自前世的对联 明雪晗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她用力的磕了一个头,再次恳求:“清扬在老家时虽然跟着村里的先生,还有父亲认得几个字,但是肚里墨水有限,和皇家书院的学生们比,就是睁眼瞎,他要是进了皇家书院也也是闹笑话的。” 明雪晗难为情的笑着,“雪晗就是想请您想想办法严加管教,省得他成天惦记着玩乐。再不行,若还是胡来,就给关到大狱里去反省。总之,要他学好。” “呵,你这做姐姐的倒是挺心狠,竟要把亲弟弟关进大狱里。”皇帝措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神情。 虽然眸光依旧犀利,到底不像先前那般杀气外露了。 明雪晗尴尬的笑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与其等他闯了大祸等律法来惩治,还不如我们自己家里人先严加管教。皇祖父,您会答应吗?” “得,不就派个老师,福来,传朕口谕,带长公主去翰林院挑个称心的儒生,给明清扬当老师。”皇帝大手一挥,朗声说道。 “多谢皇祖父,雪晗在此替清扬谢过皇祖父大恩!”明雪晗用力的磕了个头。 喜滋滋的跟着福来走了。 在经过那些跪着的朝臣之际,特意记下他们的面容与服饰。 明雪晗先是跟着福来到了翰林院,有了皇上口谕,翰林院当值的大儒们全部聚集到正厅,任由她挑选。 此前明雪晗在大将军王书房当侍女之时,过当世名儒的资料,故而这些人名报上来之后,便在心里一一作了个对照。 最后选了一位文才出众,却性情过于耿直,入了翰林院十余年也还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翰林供奉给明清扬当老师。 “长公主,这方草生了是个刺头,别看他诗词歌赋还不错,但是说不上三句话便要将人得罪死,故而在朝堂上无人愿与其共事,这样的人给小郡王当老师,会不会……” 福来倒是真心实意的给明雪晗提意见。 毕竟这是皇上亲自交待的差事,要是办砸了,他这责任也担待不起。 明雪晗笑笑。 她要的就是这种人缘不佳,性格耿直的人,如此才能减少皇帝对明清扬的怀疑。 “方先生,愚弟以后就托赖先生严加教导,雪晗不求他登科入仕,出人头地,只要懂得为人处事之理,往后莫再糊涂便好。” 明雪晗走到方草生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屈膝礼。 方草生入得翰林院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被贵人重视,面上禁不住的欢喜。 不过他出不是个媚上逢迎的主,故而只是刚开始惊讶的瞪了瞪眼。 这会已经摆起大儒架式,只抬手回了回礼,“好说好说,长公主选了方某为小郡王之师,定不辱命!” “好,那方先生便跟本公主走吧。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本公主这就带您去见东安郡王。” 明雪晗也不跟他客气,随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长公主请!”方草生也不含糊,大剌剌的说道。 “那咱家便先行回宫复命了,二位慢走!”福来做了个拱手礼,退了开去。 明雪晗带着方草生坐进自己的鸾驾马车,往明清扬所在的书院走去。 说起来,当初明雪晗替明清扬选的书院,名唤耀祖书院,听书院名字便透着一股子寒门子弟企盼光耀门楣的俗气。 也确实如名字一般,这是一所寒门子弟居多的普通书院,位于京都南郊, 出了京都城之后,道路便极为坎坷泥泞。 也不知道在这种穷乡僻壤里读书的明清扬是怎么去得京都烟花地。 明雪晗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抓紧马车横栏稳住身形。 “长公主!”茯苓半抱住她的身子。 明雪晗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令人没想到的是,道路这般颠簸,方草生竟然稳坐如钟。 明雪晗与茯苓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几分不解。 只是初次相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按下心思。继续往前走着。 约摸又走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一处树木苍天的林子前。 林子中间一条一丈多宽的林荫小道,小道上方树着牌坊,耀祖书院四个大字如龙飞凤舞。 牌坊两边的石柱上写着一副对联。 分别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明雪晗看着这副对联,不由的面色大变。 这副对联不正是前世就读的中学门口的对联吗? 当初语文课上学习对联之时,老师还特意讲了这副对联,乃是出自明朝一位大儒。 只是按照朝代推算,及科技发展情况,明朝应是大周朝后面四五百年。 难道说不同的时空,这文学名言也在不一样的时空出现。 “长公主,可从这对子上看出什么来了?”一路上都未有发话的方草生忽地开口。 明雪晗愣了愣,转眸奇怪的看向方草生。 后者笑容满满,似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极为高明一般。 “这对子自然是极好的,把读书、讲学和国事联结在一起,意思就是要学子们不能死读书,也要不忘国事,想着报效祖国。” 明雪晗随口便将前世语文老师讲的说了出来。 末了笑了笑又道:“与耀祖书院的名字倒是般配,一要学子们不忘孝心光宗耀祖,二要学子们不忘国事,报效祖国。” “哦,何以见得?”方草生追问道。 他神色极是认真,两眼毫不避讳的盯着明雪晗,似乎非要明雪晗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明雪晗被盯的有些尴尬,但是想想这方草生以后就是明清扬的老师,不能怠慢。 于是道:“这不是字面意思嘛。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讲的虽然是客观环境,但是通过风雨暗喻了国之环境,家事国事事事关心,意为让读书人明白有了国家才有小家,所以为了小家一定要保卫国家,国家周全小家才能无忧。” 明雪晗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方草生的神色愈来愈严峻,一双眸子似生了钩一般,直直的看进明雪晗的瞳孔里。 “方先生,本公主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明雪晗狐疑的问道。 暗想这副对子的出处,自己说的确实无甚差错。 方草生勾唇冷笑一声,“没有,想不到长公主有如此见识,区区一副随笔而写的对子竟然解读出这么多层意思,真教人佩服。” 明雪晗被他这一笑,心底更加不确定。 大周女子不得干政,而自己口口声声国事家事,是不是犯了大忌了。 方草生虽然出名的耿直,但是越是耿直也越是直男,那他一定很反感自己对政事侃侃而谈吧。 “哦,本公主就是平日听皇上还有项世子说的多了,随口胡绉的,方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她忙地解释。 “长公主要方某给东安郡王做老师,难道不是要让方某好好教教小郡王为君之道吗?”方草生蓦地勾起唇,更加阴冷的说道。 明雪晗心下一沉,眸子警戒的瞪着他。 第二百七十五章小白护主终丧命 第二百七十五章小白护主终丧命 “方先生,你什么意思?”明雪晗沉着脸,端起长公主的气势,冷声质问。 茯苓则抢先一步,怒道:“方草生,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本姑娘拔了你的舌头。” “长公主聪慧过人,有安邦定国之才,方某说的什么意思,怎会听不明白。”方草生眸光愈发的冷凛。 “你不要乱来,本公主乃是皇上钦封的长公主,你若是敢本公主一根毫毛,皇上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若是皇上知道长公主有谋逆之心,还会处罚方某吗?”方草生阴狠道。 “你什么意思?”明雪晗眸光一凛,茯苓则抽了软剑便往方草生身上抽去。 方草生却哈哈一笑,飞身退出马车。 明雪晗这才明白,难怪方草生刚刚在颠簸的马车上稳坐如钟,原来人家也是个练家子,且武功不在小白之下。 与此同时,马车四周响起哐哐声响,似有千军万马过境。 明雪晗挑帘往外一看。 原本平静的树林不知何时被全副武装的官兵占满,为首一个面黑武将。身上穿的赫然是御林军将领官服。 他手持长矛直指明雪晗,厉声道:“清平长公主勾结逆党,结党叛国了,书写逆国之词,心怀不轨,拿下!” “御林军?”明雪晗心下警铃大作。 茯苓与白术飞快的挡到她面前,作出随时作战之势。 “看到了吧,清平长公主,这里都是御林军,是何人要取你的性命该不用方某多说了。”方草生眉峰一挑,目露不屑的说道。 “不可能,皇祖父就算要杀我,随时随地都可以,何必大费周章到这荒郊野地,说,你们是受何人指使?”明雪晗脑中电光火石,迅速反问。 方草生:“皇上要取你性命自然是易如反掌。但是也要你死的明明白白。这里是耀祖书院,你可知耀的是谁的祖,那大门外对联上写的又是哪国的事?” 耀祖书院,对联? 难道与前朝有关? 起初怎么没有想到,大周建朝约三十年,大周皇帝刚愎自用,以英雄自居,更自以为自己统领的国家国泰民安。 又怎么会风雨声声,需得读书人读书之余不忘救国呢? 惟有前朝,前朝末年各地诸侯峰烟四起,朝堂之上也被当朝皇帝的父亲一手把控。 有那爱国志士立下救国宏愿完全有可能。 难道皇帝并没有真正相信自己是他的亲外孙女? 明雪晗心下警铃大作,眉心紧紧的竖成两条线。 “长公主是个聪明人,相信已经猜到了。”方草生冷冷一笑。 又道:“没错,耀祖学院由前朝末年复兴党所建,为的就是与定国公府把持的朝堂为敌。而你,清平长公主一边与皇帝认亲,一边却让自己的亲弟弟来这里念书,其居心可想而知。” 耀祖学院由前朝末年当朝皇帝的政敌所建,怎么这个事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明雪晗觉得奇怪,然此时并不是好研究此事的时候。 “本公主要见皇上,尔等若敢伤及无辜……” “省省力气吧,到了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方草生面色一沉,朝旁边的武将使个眼色。 那武将点一点头,“清平长公勾结前朝余孽,图谋不轨,杀,生死不论!” 话落,御林军朝明雪晗打来, 而明雪晗带来的护卫本就是御林军之一,他们听得方草生与武将之话之后,纷纷倒戈。 明雪晗这边只有小黑小白拼死抵抗。 双拳难敌四手,小黑小白纵使神功盖世也不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的御林军。 很快二人被逼入绝境。 “小白,带夫人先走!”小黑腥红着眼,猛地反手将明雪晗推进小白怀里,同时用力在小白背上推了一把。 小白便带着明雪晗腾飞而起。 然而御林军太多了,如密织的网朝小白和明雪晗攻来。 “噗!”锐器扎进小白体内,小白却死死护着明雪晗。 “小白!”明雪晗惊骇不已。 “夫人,小白不能再保护您了”小白穷尽人尽,奋力一挣,使出最后一分功力,将身边御林军震开,腾出一小片空地。 明雪晗目眦欲裂,“小白!” “夫人,快走!”小白抓起明雪晗用力向上一抛。 与此同时小宇似电光闪过,一把捞起明雪晗飞身往最高树梢处飞去。 “小白!”明雪晗不顾一切的呼喊着。 “快走!别回来!”小白呐喊着。 那些被震开的御林军再次攻去。 噗,噗,噗…… 数不清的刀剑扎进小白的身体里,鲜血飞洒, “小白!”明雪晗大声呼喊着,挣扎着要朝小白扑去。 “少主,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小宇不等她回话,背起她飞掠而去。 “飞羽步法,他是东陵人!”方草生看着离去的方向,瞳孔骤缩,惊骇大喊。 方草生话落飞身而起,就朝他们追去。 “东陵人?抓东陵余孽!”那带头的武将跟着大喊。 其他人御林军闻读掉头飞奔,齐朝明雪晗追去。 转眼树林里御林军一扫而空,只剩下身负重伤的小黑,和全身插满剑,像个人形靶子一样“站”在那里的。 她的头低低的垂着,像是脖子没了骨头一样。 身下已被鲜血梁透。 “小白!”小黑不顾伤痛,疯一般跑过去。 他想抱住她,但密密麻麻的刀剑让他不知从何入手。 “小白!”小黑泪如雨下,看着垂着头了无生气的小白。“小白!”他再次大喊一声,伸手飞快的拔掉那些插在她身上的剑。 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小黑满头满身。 血色的视线中,小白是千疮百孔的破娃娃软软的倒地。 “小白!”小黑将她抱进怀中,泪如雨下,“小白!” 他拼命的喊着她。 小白虚弱的睁了睁眼,又沉重的闭上。 “哥!”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传进小黑耳中。 小黑欣喜若狂,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握紧小白的手。“哥哥在这里,小白!我是哥哥!” “哥哥不哭,小白就可以见到爹娘了。”小白穷尽力气,吐出气若游丝却又完整的话。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小黑紧紧的将她抱住。 小白牵起嘴角,艰难说道,“好,小白做鬼也陪着哥哥!” “不,不要,小白,小白……” 小白瞳孔蓦地放大,身子脱力的往下塌。 怀中的人猛然脱力,小黑悲痛欲绝,撕心裂肺,“小白,小白!” 尖锐的哭喊声似有穿云破地之力,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簌簌之后,是诡异的寂静。 “小白,哥一定会替你报仇,杀了那个狗皇帝!”小黑含泪的眸子蓦地睁开,华光骇亮。 明雪晗猛地心下一阵剧痛,似有什么东西被生生的从心头刮走。 “小白!”她猛然一惊,睁开眼睛。 入目是枯黄的旷野和阴沉的天空。 “少主,你醒了。”小宇的脸映入脸庞。 脑中一阵电光火石,明雪晗猛然想起刚刚的杀戮,还有全身插满刀剑的小白。 “小白!”明雪晗嘶吼,小宇却迅速的捂住她的嘴。 “少主别叫,追兵还没有完全离开,他们随时会找到这里。”小宇一边说一边戒备的看着四周。 明雪晗泪如雨下,心狠狠的疼着,“小白,她定是活不成了!是我害了她!是我自作聪明,是我没用,是我逞强,是我无能,是我的错,都是我……” 她呜呜的哭着,悲伤是一双大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她痛苦的恨不得死去的人是自己。 小宇压低声音,“少主,小白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皇帝要杀你,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明雪晗猛然一怔,是啊,要报仇,要活下去,那该去哪里? 第二百七十六章 郁府的五姑娘 第二百七十六章 郁府的五姑娘 明雪晗猛地停住哭泣。 对,要报仇,要那些魑魅魍魉碎尸万段。让他们全部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再不敢欺负自己,伤害身边的人! 她目眦欲裂,瞪若铜铃,胸脯子剧烈的起伏着。 好一会,她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报仇,就要活下去,就必须找到活路。 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一会,蓦地睁开双眼,道:“郁府。” 小宇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少主,您说什么?” “去郁府。”明雪晗眼中已恢复清明,吐字清晰说道。 小宇大惑不解,“少主,我们才从京都跑出来,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这次要杀您的是皇帝,倾天下之力,纵是有飞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抗衡。我们还是往南走,去南昭!” “南昭?”明雪晗狐疑的反问。 “对,南昭。您不知道,萧大叔这次回去是因为南昭王封了他为摄政王,在南昭,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南昭王也十分器重他。到了那一定会安全的。”小宇极力的劝着。 明雪晗听着蓦地笑了起来,“对呀,南昭。我怎么没有想到。” “少主,您想通了,那我们马上走吧。”小宇拉了她便要走。 明雪晗却是摇头,更加肯定的说:“不是,去郁府。” “为什么?”小宇更加不解。 “刚刚事发突然,方草生又是从翰林院出来的,还有那些官兵都穿着御林军的衣服,所以我们轻而易举便相信了他们是皇帝派来的人。” 明雪晗拧眉沉思,一边想一边说:“但是现在想想,这根本是个陷阱。设局之人,先是带坏清扬,然后让我知道,利用我对清扬的关心,引我们出宫。而后在树林中设下埋伏。” 说在,她看了看小宇,“假设真的是皇帝的话。他如何得知我会选中方草生,要知道我们今天去的是翰林院,九成九都是有名有姓的当世大儒,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可能成为那幕后之人的杀手头领,我若是选择他们中的一个,那今天的埋伏也就很难实现。” “所以这个幕后之人一定非常了解我,了解我的性格,处事方式。”明雪晗沉吟一会,作下结论。 “如果我们一路往南,定然还有埋伏,但若是回到京都。只要真凶不是皇帝,天子脚下,他们不敢明目张胆。” “少主,您这样分析也不无道理。但若就是皇帝呢。”小宇又有些担心。 明雪晗摇头,“不可能,皇帝要杀我太容易了,犯不着如此迂回。再者,他还指望南昭灵巫女给他炼长生不老药。” “那您觉得凶手最有可能是谁?”小宇追问道。 明雪晗想了想,“郁贵妃,她把我的底细摸得很清楚,足够了解我。可是她是为了让泰王当皇帝,害了我对她来说并没有好处。所以可能性不大。 但若是她,她怎么也不敢想我会躲到她的老窝里。如果不是她,那别人一样想不到我会与郁府扯上关系。” 说到此,明雪晗长叹一声,“再者郁轩被下了狱,府中上下定是人心不定,守备松懈。我们也更容易混进去!” “少主,你真是太聪明了。好,那我们先躲进郁府,再伺机行事。”小宇说着,又皱起眉头,“只是,既然确定不是皇帝,为什么不直接回皇宫,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敌在暗我在明,若是回皇宫,说不定下次还会遭殃。若是去了郁府,那我们也就到了暗处,就有机会将他们找出来。”明雪晗想了想道。 小宇点头,“嗯!有道理。那我们就去郁府。” 说着,他四处张望了下,确定附近没有危险,背起明雪晗再次腾空而去。 果如明雪晗预料的那样,京都城内的御林军并无异动,但是城门口却比出城时加强了守备,由此可见御林军中有那幕后黑手的人。 好在这点防卫对小宇来说根本不是事。 他轻而易举躲过哨兵,一路往城东的郁府飞去。 郁府气派不输大将军王府,但是家丁护院的精气神却有些蔫蔫的,上上下下一片愁云惨雾,看来郁轩之事对郁府的打击相当大。 二人越过郁府护院,来到一处破旧的小院子里。 “少主,这里看起来好久没人住了,我们暂时就在这里落脚吧,待入夜之后我想办法回一趟大将军王府,给项世子报个信。再给你弄个面具什么的,就能隐瞒真实身份了。” 小宇一边说,一边环顾四下,搜找着得用之物。 只是这个小院真的太破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 “少主,要不你先在这里歇歇,我去找些吃的。”小宇看过一圈,最后落在墙角一堆干草上。 这个破屋子里,也就这堆干草能够藏身了。 明雪晗点点头,“小宇,在外就不要叫我少主了,叫小雪吧。”。 小宇略作思忖,点头,“好,小雪。” “你先休息会,要是万一有人来,就先躲起来,我没有回定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小宇很不放心,但是也不可能不去找吃的。 只好将干草拨开,拨出一个窄小刚好容身的地方,“你先在这里躲会,我去去就回。” “嗯!”明雪晗知道他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故而想也不想便躲进了干草堆里。 小宇又将干草盖上,恢复成原本的模样,然后才离开废弃小院。 时值深冬,虽有干草御寒,但稍坐片刻之后便觉阴冷刺骨。 明雪晗裹紧衣服,双手插到袖子里,蜷成一团的取暖。 “在那!”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孩童声。 “看你往那跑!”又是一个孩童声响,两个急促的脚步声便朝自己奔来。 明雪晗暗道一声可别朝自己跑来……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突觉一股大力从脚下来,便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脚,用力往前一拖。明雪晗便似泥鳅一样被拖的滑出去。 “啊!”她低呼一声,同时抓着她脚的手也松开。 “咦,是个人!不是锦鸡!”孩童疑惑的声音再次响在头顶。 明雪晗抬眼一看,竟是两个七八岁的丫头。 稍大些的长得白白胖胖,穿着一身靛蓝色小袄,小些的则十分瘦弱,衣服样式虽然十分精致,但已洗的发白。 看这两人的穿着,应该是郁府中的家生小奴。 调皮好玩闯进这院中。 明雪晗又仔细回想了下,定是刚刚太冷了,情不自禁的发抖,将干草抖开露出了脚,绣着花的鞋才被眼前的孩子当作了锦鸡。 好在是两个孩子,应该不难蒙混。 明雪晗这般想着,正要开口。 “你是谁,为何闯进五姑娘的院中。”白胖的小孩子却是抢先开了口。 她怒容满面,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挡在瘦小孩子面前。 瘦小的孩子虽然躲在白胖孩子后面,但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往明雪晗身上瞧,并无半点惧意,反而有几分探究之色。 “你们好,我,只是迷路了,然后又好冷所以才钻进草堆里的,我没有恶意,你们不要害怕。”明雪晗好声说道。 “呸,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骗五姑娘的,回过头来了便变着法的折磨她。今儿个,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说罢,那胖丫头抓过屋边的木棍便朝明雪晗打去。 明雪晗急忙跑开。 哪成想这胖丫头看着憨,身手竟灵活的很。 追得明雪晗四处逃蹿。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冬天生蛆的食物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冬天生蛆的食物 她本就逃了一路,此刻已经筋疲力尽,眼看着跑不赢胖丫头,心下一急,蹿到了瘦小女孩身后。 胖丫头很是照顾瘦丫头,一见明雪晗躲到她身后,着急的跳脚,却又不敢再追打。 明雪晗借机道:“我真的没有恶意,你们听我说。” 胖丫头却是棍子一丢,脚一跺,哇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好啊,你还敢说不是来欺负五姑娘的,竟然拿她当护身符!你们这些黑心肝趁着大爷不在就欺负姑娘,是不是巴着大爷再也回不来了。哇哇……” 胖丫头这样一哭,瘦丫头也放声大哭起来。 “爹,爹……”胖瘦两丫头一唱一喝,跟交响曲一样,直吵得明雪晗头脑直嗡吩。 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努力的转转脑子。 大爷?五姑娘。 明雪晗狐疑的看看身前的瘦丫头。 听胖丫头的语气,瘦丫头应该就五姑娘了,那大爷? 试想这郁府之中谁能被称为大爷? 郁轩? 难道瘦丫头是郁轩的女儿? “好了,别哭了,吵死了,五姑娘还你便是!”明雪晗将瘦丫头往胖丫头怀里一推,不耐烦的道。 胖丫头急忙止了哭声,搂着瘦丫头眸子滴溜溜的上下的打量一番道:“五姑娘,你没事吧?” 瘦丫头摇头, 胖丫头又细心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 “都是面儿不好,面儿找不到锦鸡,还害得你差点被恶女人欺负。”胖丫头说着又呜呜咽咽哭起来。 瘦丫头也学着胖丫头的样子,给她擦泪,“面儿不哭,等爹爹回来了,就不会饿肚子了。” 胖瘦两丫头互相安慰着,竟然忘了旁边还有个明雪晗存在。 两人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哭得黑一道白一道。 “喂,你们刚刚要抓锦鸡,是饿了吗?”明雪晗蹲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要你管,你个恶女人,定是大夫人派来的坏蛋,怎么,是想看看我们死了没有吗?告诉你,我们活得好好的!” 胖丫头倒是泼辣,连珠炮似的骂着明雪晗,又将瘦丫头护在身后。 “这,是你家的五姑娘,你是她的丫鬟?”明雪晗回想了这时代大户人家的人事称谓,再次问道。 “你想干什么,告诉你,大爷可厉害了,你要是伤害五姑娘,等大爷回来定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胖丫头害怕却又硬着头皮的骂道。 “你说的大爷是郁轩吧。”明雪晗肯定的说道。 “呔,大爷的讳也是你叫的吗?”胖丫头眉毛一竖,再次怒斥。 明雪晗看着胖丫头明明害怕的紧,却依旧坚定的护在瘦丫头前面,蓦地心下酸楚,疼痛的快要窒息。 曾经小白也像胖丫头一样不顾一切的护着自己。 现在再也不能了。 小白…… 明雪晗蓦地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你,你哭什么?你是不是诓不到五姑娘,害怕不知道怎么跟大夫人交差。告诉你,哭死了最好。” 胖丫头语无伦次,凶巴巴的,但是那闪烁的眼神又似乎有几分同情自己。 明雪晗抹着泪,不由的又笑了出来。 真是个单纯的丫头,满脑子也许就只有五姑娘安危这一件事吧。 “我不是大夫人派来的人,我是郁轩的朋友。”明雪晗深吸一口气,感慨道。 说起来,自己与郁轩之间还真是缘份不浅,道一声朋友也不为过。 胖丫头却脖子一梗,“骗人。他们都说大爷犯了死罪,不日便要问斩,哪来的朋友?还有你长得没一两肉,哪里配得上给大爷做朋友。” 顿了顿,她一脸敌意的瞧着明雪晗,又道:“定是大夫人派来诓五姑娘的,告诉你,就是把我们饿死在这里,不给我们屋子住,不给我们衣服穿,我们也不会听你们的。” 胖丫头说罢,回转身紧搂住瘦丫头,“五姑娘,你不要怕,面儿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明雪晗蹙了蹙眉,难道说这个连堵这整的墙都没有的院子,是这对主仆的住所? 只是这里并不像住过人的样子啊? “看什么看,快滚。大爷一定会回来,一定会接我们回去的。”胖丫头再次说出的话。让明雪晗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爹是郁轩?”明雪晗转眸看向瘦丫头。 这丫头倒是挺沉稳的,除了附和胖丫头哭了一通,余下时候都滴溜着圆眼睛观察着自己。 不知道心下打算着什么。 “我认识你爹,他年过而立,喜着青衫,长得玉树临风仙风道骨,是个极亲和之人。初见时,我在山中差点摔进熊瞎子洞里,你爹和他的朋友一起救了我。” 明雪晗犹豫着,挑着郁轩的好话说道。 “后来碧螺山里起了大火,你爹还派兵救火,又帮着重新盖了房子。他是个英雄,我们都很感谢他!” “你,真的见过我爹吗?”瘦丫头终于主动问话了,眼中流露着殷切的渴望。 “当然,你可有纸笔,我可以画下他现在的样子。”明雪晗微笑着点头。 瘦丫头有些动摇,却又不太确定的看了看胖丫头。 “五姑娘,不要信她,她定是想诓走夫人留给你的宝盒。”胖丫头一脸戒备。 明雪晗倒是挺赞赏胖丫头的细心。 她转眸想了想,用脚扫开地上的杂物,露出一大块空地,然后拿起一根小棍子,在泥地上画了起来。 “他是个长条脸,头发尽数束在头顶。身形精瘦,猿臂蜂腰。嗯,哦,头上还戴着一支青玉簪……” 明雪晗循着记忆画出郁轩的轮廓,瘦丫头见着那地上的男子画相,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爹,爹……你不是答应了五儿,待五儿六岁生辰便回来看五儿的吗?爹!”瘦丫头到底是个孩子,情绪一激动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五姑娘不哭,大爷一定会回来的,不能陪你过六岁生辰,那就过七岁的,八岁的,面儿陪你一起等大爷回来!” 胖丫头抱着瘦丫头,哭着安慰着。 明雪晗看着抱在一起,号陶痛哭的孩子,心下似坠了块大石。 谁能知道,威名在外,战功无数的郁大将军竟然连小小的女儿也照顾不了。 男人啊,争那么多名,夺那么多利,又有什么用? 正兀自感慨着,不远处忽地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讨债鬼,饿死算了,还吃什么饭。害得老娘跑断腿!” “芳婆子来了。”胖丫头猛地止住哭,又飞快的擦去瘦丫头的眼泪。 明雪晗也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将将藏好。便见个油头粉面的妇人挎着朱漆食盒走进院子。 还很嫌弃的抬手扇扇鼻前,似乎很嫌弃的样子。 “呶,你们的饭。快点吃,吃完了老娘好回去复命!”女人将食盒往地上一掼,就像喂鸡一样吆喝两句,便扭身走到门外去了。 似乎院里头有什么脏东西会害着她一样。 胖瘦两丫头饥肠辘辘,这会子看到食盒忙不迭地扑上去,一打开,顿时又倒退着干呕。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黑的灭族仇恨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黑的灭族仇恨 “都长蛆了,还怎么吃啊。”胖丫头忍着恶心又看了一眼对女人怒道。 妇人不屑的瞪他一眼,“老娘忍着恶心提了一足,爱吃不吃!” 说罢,妇人又转进院内,将食盒一把倒扣,倒出里面的食物,然后拎起食盒扬长而去。 那一地乌糟糟的食物上拱着的蛆虫,没了盒子的束缚,顿时往旁边爬去。 吓的两丫头尖叫着往后跑。 明雪晗看人走远了,这才跳出来,一看那地上的食物果真无比恶心。 这样的天气,还能弄出发蛆的食物给孩子吃,还真是煞废苦心。 明雪晗急忙找出火折子,点燃一把干草扔在有蛆虫的地方。不多会便响起滋滋食物和蛆虫被烧焦的声音。 “好了,不怕了,没有了,不过就是蛆虫又不会咬人。”明雪晗放完火,这才转身安慰两个孩子。 两丫头扭头看了看,干草烧尽之后,地上只剩下一堆草灰。 明雪晗又抓起一把干草将灰烬往墙角下扫了扫。 “好了,现在干净了,什么也没有了。”明雪晗笑着,似邀功一般的说道。 “谢谢!”瘦丫头犹豫着说道。 “可是什么也没有了,我们吃什么啊?”胖丫头却愁眉不展。 说着,似乎又担心瘦丫头难过,拍着胸膛又道:“大夫人是成心要饿死我们。不过五姑娘你不要怕,等天黑了面儿就去给你找吃的,现在你要是饿的话就喝水吧。” 胖丫头便要去找水,这才发现院子里口井也没有,当然更没有盛水的锅碗瓢盆了。 明雪晗禁不住叹息,“都好好歇着吧,晚些再找吃的。” 她本想说还有一个小哥哥会带吃的来,转念一想说了之后两丫头指不定又要害怕,只好作罢。 明雪晗将干草铺平,“睡会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胖瘦丫头本是拒绝的,奈何他们年纪小,又累又饿,便是想拒绝,但在角落里坐了一会还是睡着了。 孩子的睡颜像天使一样恬静美丽。 明雪晗看了看天色,略作犹豫,便将自己的外衣解下盖在他们身上。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带着伤心与饥饿的等待,时间更是以无数倍的缓慢延长。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另一处人马如坐针毡,承受着另一番煎熬。 “还没有找到长公主吗?”项天歌对着上前来报的侍卫一声质问。 来人摇头,“没有,我们追到城外,只看到一地的打斗痕迹。还有血。” “小黑小白小宇他们呢,可有消息。”项天歌正问着话。 “报!”不远处一个小兵大喊着打马上前。 “找到黑统领了,他……”小兵却是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项天歌焦急的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厉声问道。 “白统领死了,黑统领也伤得极重,属下要他回来,他却,却往西山去了。” “西山,那不是皇族圣地,太庙所在吗?他去哪里做什么?”先前说话的侍卫疑惑问道。 “你们几个继续找,我去西山看看!”项天歌点了一队人马,一夹马腹,往西山狂奔。 项天歌悔恨不已,接到小宇的讯息之后,他急着去安排明清扬,未料明雪晗会到学院门口出事。 他早该想到耀祖学院与前朝有关联,不该让明清扬就读,恨只恨当初自己没有完全恢复记忆,陈方那个马大哈也没有想到。 现在只盼皇帝没有多想。 项天歌心忧不已,打马狂奔。终于来到了山西脚下。 小黑一身血衣,挥动着长剑砍着树枝,整整齐齐的码在地上,中间则躺着小白。 “小白,哥便在大周皇帝的祖坟前葬了你,记得到了地下放下仇恨,好好投胎,投个好人家!”小黑说着,将一支打着花骨头的梅花放在小白的手中。 项天歌放缓马速,来到他的身后。 “小黑!”项天歌唤他。 小黑回头看他一眼,点燃了树枝,火光摇曳,在小白的周身像舞蹈的仙灵。 “世子,小黑就此别过!感谢您对我们兄妹的照拂。”小黑半跪在地,对着项天歌郑重说道。 “你要走?”项天歌眯了眯眼。 “妹妹死了,小黑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你要去哪?”项天歌忧心道。 “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所。”小黑沉着脸回道。 项天歌审视着他,好一会,“你是报分吧。小黑,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吗?” “皇帝!”小黑被看穿心事,也不再隐瞒。 项天歌摇头,“不是他,设下今天这一切的不是皇帝。” “那也要杀了他,一了百了!” “小黑!”项天歌厉声喝道,“我知道你心里很恨,恨皇帝窃取了前朝皇位,恨他杀了你们陈氏全族!” 小黑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项天歌。 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前朝皇族后裔。 后者郑重的点头,神色缓和些,道:“你以为我会随便收留你们兄妹,不知道你们的来历吗?” 小黑木讷的眸子转了转,“你早就知道我们……” “要报仇就一定要沉住气,不要冲动!”项天歌再次点头。 小黑迟疑着沉思一会,终是低下头。 “走吧!”项天歌搀起他。 小黑收起小白的骨灰背在身上,跟着项天歌回了大将军王府。 “世子,小宇回来了!”项天歌一入府,便听到亲随来报。 急忙走进内室,一见小宇便急切的问道:“小宇,娘子呢,她在哪?” “世子放心,少主好得很。”小宇挑着眉头,轻松说道。 “别卖关子,快说,她在哪?”项天歌冷下脸,厉声道。 “想让我告诉你也可以,帮我们安排一百勇士进京。” “一百勇士,你们想做什么?”项天歌眸子一眯,“你们要刺杀皇帝。” “想多了,我们只是不相信你能护住少主,所以要我们自己人来。”小宇揉了揉被吵疼的耳朵。 项天歌,“她的安全,本世子会做打算,就不劳东陵费心了。” “得了吧,项世子,你几次差点让她丢命。”小宇满脸不屑。 “一百人不行,五十人!”项天歌扫他一眼。 小宇不让,“一百,否则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她在哪里。” “你……”项天歌眸子一眯,杀意尽现。“好,一百,但是这一百人归本世子统辖,你不得插手。” “成交,反正我也是为了少主的安全。”小宇挑眉一笑。 夜色降临,气温骤降,破败的院子里北风肆虐。 胖瘦两丫头被冻醒,他们又冷又饿,抱在一起哀声哭泣。 北方的夜滴水成冰,明雪晗烧着干草,又点着破家具,然而还是抵挡不住身体里的冰寒。 小宇,他怎么还不来,可是遇到危险,被什么事绊住了。 明雪晗焦急万分,又不敢轻易离开。 毕竟这是个通讯全靠口口传达落后世界,若是擅自离开,小宇找不到自己又该要着急。 “五姑娘,你在这坐着,面儿去给你找吃的。”胖丫头看着天色,估计前院的人都该睡下了,这才起身说道。 “不许欺负五姑娘,我去去就回。”面儿临走之际,还不忘狠狠警告一番明雪晗。 明雪晗点头,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五姑娘的。 胖丫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明雪晗原地站了一会,刚想靠近瘦丫头,替她取取暖,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尖着嗓子喊:“来人了,走水了,救火呀!” 明雪晗举头一看,便见远处漆黑的夜色蹿起火苗。 第二百七十九章 恶奴欺主殃雪晗 第二百七十九章 恶奴欺主殃雪晗 但是火苗并不大,不像房屋着火的样子。 明雪晗趁着夜色又往前走了一段,躲在一丛柏树之后往那边张望。 “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来救火啊!”起火处前面有个小人儿一蹦一蹦的。 “是面儿!”身边忽地响起细弱的声音。 明雪晗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瘦丫头也跟了过来,小手还捏着她的衣角,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明雪晗心下一动,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那一边面儿见招来了人,则一溜烟跑进了前排的屋子里。 “真是个鬼机灵。”明雪晗看懂了,面儿这是故意放火引来人,然后趁机溜进厨房去偷东西吃。 “五姑娘,不用担心,面儿灵活着呢,她一会就会给你带来吃的了。”明雪晗转头安慰着瘦丫头,“我们先回破院里等着吧,要不然面儿回来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她更加担心的是小宇回来找不到自己。 故而牵起瘦丫头,猫着腰往破院里走着。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起火处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好你个贱蹄子,竟然放火烧屋,看老娘不打死你。” “还敢偷东西,郁府是缺你吃喝了嘛,竟然偷东西,要是传到外面别人不得埋汰大夫人苛待下人。” “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随着叫骂声起,棍棒的敲打声也传了来。 却是听不到被打的呼痛声。 明雪晗忙地再次来到柏树后,偷眼往那边看去。 便见面儿被捆了手脚,吊在树上,而之前给他们送饭的妇人则抡起手臂粗的棍子往面儿身上打。 面儿却是紧咬牙关,吭也不吭一声。 她一定是怕瘦丫头听见她的呼叫声,担心吧。 明雪晗正寻思着,身边忽地一阵风过,瘦丫头灵活的似猴儿一样跑了出去。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再也不偷吃了,再出不放火了,求求你放过面儿吧!”瘦丫头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五姑娘,你是主子,不可以跪她。芳婆子有种你就打死我,大爷回来定不会放过你!”面儿吐一口血沫子,怒视着芳婆子。 芳婆子闻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身,抡圆了棍子就要朝她倒挂着的脑袋砸去。 这一砸不死也得重度瘫痪。 明雪晗倒抽一口凉气。 下意识的想出声制止。 却见瘦丫头拔地而起,扑向面儿,紧紧的抱住,用瘦弱的身躯挡住了那狠狠的一棍子。 “五姑娘!”面儿声嘶力竭的喊道。 “面儿!”瘦丫头太过瘦弱,被这一棍子打的瘫软在地。 芳婆子一不做二不休,抡起棍子又要朝面儿的头打去。 “住手!”明雪晗再坐不住,她跑过去,随手抓了个石块朝芳婆子丢去。 芳婆子防不胜防,被打的当场额头起了血口子。 她捂着脑门,转头看向明雪晗,“嗬,竟然还有帮手。来人,把他们都给老娘吊起来,狠狠的打!” 芳婆子是大夫人院里的管事,这一声令下了,府中的下人齐齐响应,跑过来要拿三人。 “谁敢?!”明雪晗扬起下巴,厉声一喝,气势磅礴。 下人们被她吼的一愣,面面相觑。 暗想,这谁啊,好强的气势,便是大夫人发起火来也不过如此。 瞧她衣着华贵,别是个主子。 “都愣着干什么,打啊!”芳婆子恼羞成怒,暗想竟然被个野丫头震慑住了。 她变本加厉,指使着下人们一拥而下。 明雪晗两眼一眯,“本姑娘乃是郁贵妃跟前的管事宫女,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贵妃娘娘的人。” “贵妃娘娘?”下人们再次惊住。 “你,你是贵妃娘娘的宫女。” “没错,我就是贵妃娘娘派来暗中察访郁府内情的。”明雪晗端起架子,说的煞有介事。 “郁轩乃是贵妃娘娘最爱重的侄儿,他入狱之后一起想方设法搭救。也一直担心郁轩出来后,其家眷无人照料。 但她毕竟身在宫中,琐事缠身,又听闻你们大夫人颇为和善,这才放心下来,却没有想到,大夫人就是这样和善的。” 明雪晗走着众人愣怔之际,上前扶起瘦丫头,又将面儿给解救下来。 “姑娘,不是我们要苛待五姑娘的,都是芳婆子,是芳婆子的主意。她说五姑娘的生母留了宝贝给她,就想方设法的想诓出来。 但是五姑娘口风紧,所以才不让她好过,说这样五姑娘受不住苦就会屈服。真不关我们的事啊。” 下人们一听明雪晗是郁贵妃的人。 争先恐后的撇清关系。 “这么说来,苛待的五姑娘的只有芳婆子一人,跟大夫人没有关系了?!”明雪晗眸光一转,犀利的扫向下人们。 “是,是,大夫人一直很疼爱五姑娘的。”这些下人倒是对大夫人忠诚的很,竟然一见风向不对,立马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芳婆子身上。 芳婆子不依了,“喂,你们什么意思,敢情恶人都是我,跟你们没有关系的,是谁出主意要把生蛆的生肉拿去给五姑娘吃的,又是谁说要芜香院清幽雅静,正适合五姑娘静养的。” 芳婆子一连声的质问,直把下人们问的哑口无言。 “现在贵妃娘娘问起来了,就把所有的责任推我头上是吧。告诉你们,出了事,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芳婆子说着眸光一转,狠戾的瞪向明雪晗,“还有你,说什么贵妃娘娘的人,老娘听你一口外地音,还有深更半夜出现在我们府里,该不是来也来偷我们二夫人宝盒的吧。” 她这话一出,面儿和五姑娘下意识的抱紧,两眼戒备的望向明雪晗。 啪! 明雪晗心下一怒,二话不说扇了芳婆子一耳光。 她这是借怒壮胆,要不然她哪来的贵妃娘妨信物。事到如今,只能以蛮横的态度硬撑着。 “混帐,你是在置疑贵妃娘娘吗?”她怒声斥责。 不想芳婆子也是在郁府里横惯了的。 她捂着脸,啐一口,道:“我呸,少拿贵妃娘娘说事,你半夜三更出现在我们府里,说是贵妃娘娘的人,谁信啊?贵妃娘娘素来稳妥,若是她派人来,必会持有信物,有本事拿出信物来!” 啪! 明雪晗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贵妃娘娘行事还需要过问你吗?” 这一下芳婆子不依了,抬脚就往明雪晗这边踹。 幸得明雪晗反应过,闪身避开。 芳婆子恶狠狠道:“没有信物那就是假冒的,便是告到贵妃娘跟前,老娘也不理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冒牌货捆起来。” 说着,抢过原先捆面儿的绳子就往明雪晗身上招呼。 其他下人见状也加入进来。 面儿趁乱扶起瘦丫头转身就跑。 “别让他们跑了!”芳婆子眼尖,推开明雪晗又朝面儿和五姑娘扑去。 三人都饿了一天,筋疲力尽,哪里是做惯粗活身强力壮的下人们的对手,没多久,三人便被捆得结结实实。 “贵妃娘娘的人,哼,老娘再给你抬抬品阶,让你到地下去伺候皇贵妃!”芳婆子狞狰的笑着,举起木棍,狠狠的打向明雪晗的头。 第二百八十章 命里带煞血有毒 第二百八十章 命里带煞血有毒 明雪晗惊恐的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朝自己无限逼近的木棍。拼命的往后躲着。 然而身子被固定在一根柱子上,根本躲无可躲。 眼看这一棍子便要敲在脑门上。 忽地一阵劲风刮过,那抡到面前的棍子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别的方向飞去。 同时芳婆子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起来,又嗵地一声跌在地上,鲜血喷涌。 明雪晗惊奇转头,便见项天歌似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项大哥!”明雪晗惊喜的喊着。 项天歌飞跑上前,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又将一件大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娘子,我来迟了!”项天歌紧紧的抱了抱她,又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取暖。 “项世子?”下人们傻了。 这贵妃娘娘的人他们不认得,但是项天歌十几岁时便叱咤京都城,没几个京都人士不认识他。尤其是高门大户里的人,对他更为熟悉。 项天歌揽着明雪晗,一个回眸,冷冷的瞧着这些下人,眸光冰冷的就像在瞧着死人。 明雪晗在他怀中短暂的安慰之后,又急忙去解面儿和五姑娘的绳子。 项天歌知道她的意图,又怎会让她亲自动手,抢先去走到两孩子面前,将面儿和五姑娘解救出来。 “你,你是项世子的娘子,那你是,是,清平长公主?”下人们短暂的错愕之后,惧怕的问道。 “没错,算你还有点脑子。”明雪晗两眼一眯,冷声回道。 “奴才/婢拜见清平长公主,长公主饶命!”这些人倒是识相的很,一听说她的真实身份,吓的伏跪在地,磕头求饶。 面儿和五姑娘也傻了,呆呆的看着明雪晗。 “你,你真是清平长公主?”面儿呆愣了一会,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面儿,五姑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别的事情她无能为力,但是照顾两个小孩的起居却是举手之劳。 “还不快去给五姑娘找身暖和衣裳来,还有丰盛吃食。再敢怠慢,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明雪晗直起身面向众奴,一声令下。 那些人立即争先恐后去准备,生怕慢了一步,死的就是自己。 芳婆子在地上趴了一会缓和过来,看到明雪晗和项天歌正忙着处置这边的下人,便偷摸的爬起想要溜走。 不想项天歌眼尖,反手一甩,手里的长剑便飞了出去,刺穿了芳婆子的大腿。 芳婆子吃痛,跪倒在地。 “来人,把这些刁奴全部交京都府尹,严加审讯,是受何指使欺主。” 项天歌又是一声令下,四面八方落下无数项家军,拎起郁府的下人们像拎鸡仔一样,捆成一串。 明雪晗:“项大哥,他们……” 她想说还没有给面儿和五姑娘拿衣服和吃的呢。 项天歌冷眼扫过两丫头,“郁府下人无数,还怕没人伺候他们。” “哦,有,面儿这就去取!五姑娘,你等着!”面儿心想有了世子和长公主撑腰,趾高气昂的跑进就近的院子,找了好多吃的和暖和的新衣裳过来。 五姑娘是真的被饿坏了,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拿起吃的就往嘴里塞。 却在吃的即将塞到嘴里之时,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明雪晗道:“给你!” “谢谢。”明雪晗接过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细嚼慢咽。 “你也吃慢些,饿得太久了,要是吃太快会肚子痛的。”末了还不忘嘱咐五姑娘一句。 五姑娘用力的点头,也学着明雪晗的样子慢慢吃着。 面儿子则替五姑娘穿好衣服,这才拿起东西吃起来。 到底是孩子,吃着吃着便又开开心心的笑了起来。 受过苦难的孩子总是分外懂事,听先前面儿说的,五姑娘也才刚过六岁,却已经懂得患难与共,知恩图报。 明雪晗看着两个孩子,莫名的又想起前世孤儿院里的孩子。 虽然有个别不讲道理的,但是大部分却十分懂得照顾别人。 “娘子,没事了。”项天歌看着她温柔的笑颜,心下无限酸楚。 也就只有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去照顾别人吧。 中意她的,也不就是出自真心的善良吗? 明雪晗用力的抱抱她,“走吧,郁府的人应该都起来了,估计正在前厅等着我们。” “郁府的人?”明雪晗眸光微沉,本能有些抗拒。 “不想见吗,那,就从后门先走吧。”项天歌察觉到她的抵触情绪,体贴的说道。 明雪晗转眸看到面儿和五姑娘却又犹豫了。 “还是去见见吧,来都来了。”明雪晗想了想说道。 “好!”项天歌总是最顺从她的。 她说要去,二话不说便应下了。 “五姑娘,面儿,跟我走吧。”明雪晗朝两孩子伸出手。 两孩子互视一眼,便抓住了她的手,一起往主院正厅走去。 那里郁府上下全部起来了,主子们侯在大厅里,个个神色凝重。 下人们则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只有一个郁老夫人,兴许是年纪大了,坐在首位上,瞪着一双灰白的眼睛,神情却有些恹恹的。 “清平长公主到,大将军王世子到!”门外值守的下人突地一声喊。 似惊雷炸响,将所有人都惊醒了。 “臣妇拜见清平长公主!”郁老夫人撑着丫鬟的手,颤颤微微来到堂前,跪下迎驾。 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臣妇不知清平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长公主恕罪!”郁老夫人再次磕头告罪。 明雪晗凛了凛神,将准备好的说辞,淡声道来,“不知者无罪,本公主本就是受了郁贵妃所托,前来探望郁轩的妻女,并不想惊动府上。” 在路上她仔细的想过,若是说自己逃难进的郁府必然不妥,而刚好此前与郁贵妃有商量,答应过救郁轩,便以此为由正式会见郁府之人。 郁老夫人听闻郁轩妻女之后却是愣住了,她艰难的的转动眼珠,落在明雪晗身后的孩子身上。 “啊,祸星,祸星!”郁老夫人似受了惊吓,不住的往后退。 “大胆,竟敢对着长公主出言不逊。”一旁的项烨虎目一瞪,杀气腾腾。 “长公主恕罪,臣妇并非对长公主出言不逊,而是,是您身后的孩子,她,她是个灾星。” 郁老夫人飞快的瞅一眼五姑娘,似乎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又转开头去。 明雪晗很是恼怒,“一派胡言,她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是灾星。定是有人妖言惑众,故意栽赃陷害五姑娘。” “非也非也,长公主,您有所不知,五姑娘出生之际,不光她的娘亲,所有接触过她的丫鬟婆子全都死了,她,她天生带煞,克亲灭族啊。”郁老夫人指着五姑娘痛心疾首。 五姑娘则伤心的低下头,好像真是自己错了一般。 明雪晗心疼不已,她想起幼时的明雪晗也是被人骂扫把星。 “胡言乱语,丫鬟婆子全都死了定是人祸,关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什么事。”她冷着脸,厉声训斥。 郁老夫人却又道:“是真的,太医都来验过了,五姑娘的血天生有毒,那些丫鬟婆子就是因为沾过她的血才死的。” “产妇分娩之时所出的血并不是新生儿的,而是产妇的,血里就算有毒也该是产妇的不是孩子的。”明雪晗据理力争。 “……”郁老夫人无言以对。 明雪晗说的是十分在理,但是郁府上下见证过那一夜可怕的死亡,故而又深信五姑娘命里带煞。 第二百八十一章 雪晗发狠惩恶妇 第二百八十一章 雪晗发狠惩恶妇 这世道医疗科技落后,跟他们说也说不明白。 明雪晗转眸想了想,“当然那些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今日暂且不提。” 她牵过五姑娘的手,带到众人面前,“但是如今五姑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那就是郁府的主子,是你们郁家的一份子。 而你们作为长辈,却在大冷天里让她穿不暖吃不饱,就连住的屋子也四面漏风,连件齐整的家具也没有。当真无情。” 说着她眸色一凛,更加严肃,“大周以孝治天下、以仁服民心,你们作为国之栋梁,却率先违令,是为无义。此等无情无义之辈,怎配再为国之表率。不如脱了官袍,回乡种地。” 这话就说的相当重了。 郁府上下顿时有慌了。 “长公主息怒,臣妇定严加训戒府中上下,定要孝仁治家。绝不再亏待五丫头。” 郁老夫人连声告饶,又拿出奶奶的慈爱,朝五姑娘招了招手,“五丫头,往后奶奶亲自照看你,绝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郁老夫人有这觉悟也是好的。只不过这过去苛待血亲之人也不能轻饶。”明雪晗话锋一转,投向郁老夫人左后侧跪着的华服妇人身上。 若是猜得没错,这位就是郁府的大夫人,郁轩的原配正妻。 “长公主,臣妇有罪治下不严,臣妇这就把那些刁奴打杀发卖了。”大夫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哭哭啼啼的告罪。 明雪晗最见不得这等虚情假意之人,眸光一凛,恶狠狠道:“要打杀他们,先找根绳子把你自己吊死吧!” 大夫人一怔,想不到明雪晗说话这般决绝。 小白的死,还有刚刚芳婆子的嚣张,明雪晗再不想对恶人有一丁点的容忍。 如果说郁老夫人是忌惮那什么灾星,放纵奴仆虐待五姑娘的大夫人,就绝对存了私心。 “长公主,大夫人是……” “本公主管你是什么。你这恶妇就该死!”明雪晗蓦地眸子一狠,反身抽出项天歌腰间的佩刀,眼也不眨的刺向大夫人。 “啊,不要杀我!”大夫人吓的花容失色。 其他人也跟着喊:“长公主,不可动作私刑!” 明雪晗却是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 空气瞬间凝滞,整个世界都似乎静止了。 明雪晗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大夫人,“知道本公主最恨的是什么吗?就是你这种披着人皮却不干人事的蓄牲。” 说着她又用力的将剑往里推了几分。 “啊!”大夫人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只是在胳膊上刺了一剑就吓成这副行。纵容刁奴往面儿和五姑娘脑袋上砸怎么不觉得人家会死。” 明雪晗一把将剑拔出,痛的大夫人又醒了过来。 “本公主乏了,郁老夫人,尊老爱幼才该是人性,望你好自为之。五丫头,面儿,旁人若是再敢欺负你们,大可去大将军王主找世子,或者派人捎信给本公主。” “是,是,多谢长公主!” 五姑娘与面儿齐齐磕头谢恩。 明雪晗丢下染血的剑,转过身,“回宫!” 项天歌面色一沉,对着郁主众人,道:“都听清楚了嘛!” “听清楚了!”郁府众人急忙应下。 不用猜想,接下来郁府之内定是一翻腥风血雨,大夫人及其手下刁奴也都将受到严惩。 明雪晗挑起马车的帘子,看着漆黑的夜空,重重一声叹息。 “刚刚的我是不是很可怕?”良久,她对着虚空悠悠的问道。 她从未杀过人,但是刚刚去刺伤了大夫人。 这一剑看似利索,实则费了全身的力气,刺完几乎要虚脱的倒下。 但是小白的死却狠狠的撞击了她的灵魂,让她知道在这个世道不狠就会被生吞活剥。 她必须狠起心肠,才能运用好手里的权力保护想保护的人。 项天歌岂能不知道她内心的纠结。 温柔的牵住她的手,道:“娘子,你终于想通了。从前我总是担心你过于仁义,而放纵坏人。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弱肉强食,不讲道理,若不学会反击,便会是人家刀下的鱼肉。” 明雪晗苦笑了下,项天歌将她搂进怀中。 “经历过光明,又怎能再融入黑暗。项大哥,我多希望我们仍然在碧螺山是,我们一起做腊肉,丰衣足食。” “会有的,等这一切结束,我们便回去。”项天歌亲吻着她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些。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耐让她更加相信自己的承诺。 再回到住了半年的灵秀宫,明雪晗有种恍若隔世的惆怅。 三人出两个回,小白再也回不来了。 她却不敢问项天歌小白的身后事。 他那么妥贴的人,一定会好好料理的吧。 明雪晗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吹过园子,心下更加哀伤,眼泪却再也流不出了。 宣仪宫。 郁贵妃端坐在首位上,下首郁老夫人泣不成声。 边哭边道:“贵妃娘娘,长公主如此行事,如今府中上下是人心惶惶,为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郁老夫人腆起老脸,一抹眼泪,又说道。 “当初轩儿死活要娶那个女人,我与你爹都是不答应的,可是他还是娶了,还冷落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可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岂受得了这冤枉气。 故而对五丫头是苛刻了些,可是这么多年不也好好的活着吗。怎地到了长公主眼里却成了十恶不赦。” 郁老夫人哭诉不止。 如此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郁贵妃却仍是一言不发。 郁老夫人哭得泪都干了,也觉得如此下去不是个事。 “我们郁家与尚书府素来交好,如今如了这档子事,为娘真的不知如何交待,倒不如随了你爹到地下,也清净了。” 她一副悲痛欲绝,恨不得自行了断的模样。 郁贵妃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终于发话。 “娘,你让我说什么。她是长公主,女儿见了她也得先行礼。若是皇上不发话,她的话就是旨意。娘,反正这事是长公主挑起的,尚书府人问起来,你就让他们找长公主去呗。” “贵妃娘娘,你怎可如此说道,为娘一把年纪上下通融左右笼络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郁老夫人欲言又止。 郁贵妃怎不明白自己老娘要说什么。 沉下脸,严肃道:“娘,朝中之人固然要交好,但是您别忘了,咱们家唯一可以仰仗的只吸轩儿,而五丫头又是他心尖尖上人生的。 若是真有什么差池,轩儿就是出了大狱,却挂印而去,郁府又能指望谁。” 郁贵妃眸光炯炯的注视着郁老夫人。 郁老夫人面色一怔,答不上话来。 “好了,以后你就好生照看五丫头,至于大夫人那边,这不没伤到性命嘛,好吃好喝的送过去,让好好补补身子。 她身子有恙,这府中琐事就少让她操心,您老也还硬朗,再不济老三媳妇也可以帮衬帮衬,不是吗?”郁贵妃说着微微笑的望着老母亲。 郁老夫人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她这是要迎合长公主的心意,冷待大夫人呀。 “好了,娘,府里还乱着呢,您也早先回去归整归整。”郁贵妃下逐客令。 郁老夫人目的未达成,反碰了个软钉子,心中着实不愿,但是女儿翅膀硬了也由不得她,只好郁郁离去。 待老娘走后,郁贵妃面色一沉,冷声道:“摆驾灵秀宫。” 第二百八十二章 幻彩流光夜明珠 第二百八十二章 幻彩流光夜明珠 同样在京都城的另一个地方。 密切关注着明雪晗一举一动的玉华郡主也听说了郁府中的事。 冷笑的捏紧拳头。 “岂有此理,本郡主费尽心思,在南郊设下埋伏,被她跑了不说,还跑到郁府里作威作福。哼,好大的能耐!” 玉华郡主怒不可遏。 她一怒,奴仆们个个大气不敢出,唯有绿烟这个贴身大丫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伺候。 “本郡主就不信了,事事都能如你的意。绿烟,方草生人呢?”玉华郡主冷冷转眸,瞟向绿烟。 “世子得知是方先生带人设伏追杀明雪晗,正带兵捉拿方先生,大理寺也下了通缉令,方先生此番估摸着正找了地方躲起来。”绿烟想了想说道。 “废物,废物!”玉华郡主怒不可遏,用力一掌拍在桌上。 震的胳膊发麻,又忙地收起,藏到袖中抖着减轻疼痛。 “郡主,奴婢以为,虽说此次是您故意说是皇上要杀明雪晗,但是事情出来之后,皇上除了叫大理寺去查,并没有增加明雪晗身边的护卫。奴婢想,皇上是不是……” 绿烟欲言又止。 正在气头上的玉华郡主一个眼刀丢过去,“是什么?” “若是明雪晗意外死了,皇上应该也没那么在意。”绿烟垂下眸子,似乎知道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生怕玉华群主怪罪。 玉华郡主一愣,突地大笑起来,“哈哈,绿烟,没有想到你心思还挺缜密。竟然皇上不反对明雪晗的死,那本郡主就再给她添把火。” 说着,她眸光一狠,沉声下令,“绿烟,你即刻派人将明雪晗在郁府口出狂言,刺杀郁夫人之事传扬出去。哼,本郡主就不相信了,尚书府会坐视自己的女儿被刺不理。” 她抬起手,迷恋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还有,明清扬那个小毛头,也让那些人再加把劲,都多久了,还只是喝喝花酒。” 她不满的皱皱鼻子,“本郡主已经等的够久了,再不来点实质的,本郡主就只好把他们的秘密公之于众了。” “是,郡主,绿烟这就去办。” 绿烟得令退下。 玉华郡主坐在原处,面色愈发的阴冷。 墙倒众人推,虽然她现在掌握了贤王余下的势利,但是那些羽翼较丰之人,却十分不给面子。每有事情便推三阻四,就是方草生,也是因为有把柄落在她手里,才不得不出手。 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玉华郡主思及此,再次愤怒的握紧拳头。 等本郡主上位之时,要你们好看。 玉华郡主转进内室,拿出一个乌黑锃亮的盒子,露出诡异的笑容。 绿烟行事极为高效,不过半天京都城中就开始流传,清平长公主嗜杀,狠毒,喜欢收藏男人,与宫中太监们关系不清不楚。 总之,清平长公主就是个不知廉耻之人。 流言很快又传回到大将军王府里。 大将军王忧心忡忡,来回的踱着步子。 “王爷,玉华郡主求见。”随从来到门口,小声唤道。 大将军王面色一沉,“她来做什么,不见!” 明雪晗不是什么良配,这玉华郡主也是个祸水。 全都搅得他大将军王府鸡犬不宁,故而大将军王哪个都不待见。 “她说如果您不见她,就把这个东西给您。”随从双手奉上一个乌黑盒子。 大将军王疑惑的瞅瞅盒子,略过一会方才接过。 一打开不由的大惊失色。 这盒子里装着的竟是一枚流光溢粉色的夜明珠。 约有婴拳般大小,在黑氏的衬托下表面流淌着幻彩的光晕,实乃绝世罕见。 听闻,皇帝留着玉华郡主并对她十分厚待,就是因为贤王留下了许多东陵宝藏的线索,故而要玉华郡主继续寻找宝藏。 难道这故夜明珠就与东陵宝藏有关? “让她进来。”大将军王啪地盖上盒子沉声下令。 不一会玉华郡主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雕着百鸟和鸣的食盒。 “父亲,听闻您近日为夫君大婚之事,忙碌不已。玉华炖了些参汤,您喝补补身子。” 说罢,她打开食盒,从中舀出一碗参汤。 大将军王接过参汤,却并没有喝。 他将碗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放,“郡主所来该不会只是给老头子送参汤的吧,有话直说,本王不喜欢绕弯子。” 玉华郡主微微一笑,却是不恼,“知道父亲是个急性子,不过再急的事也得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办不是,您先喝口汤,让玉华慢慢给您说。” 她将汤碗往大将军王面前推了推,大将军王狐疑的看了看她,终于端起碗轻呷了一口。 玉华郡主满意的笑笑,“父亲,相信您刚刚已经看到那枚夜明珠了。正是玉华收拾父王遗物时发现的,除了这颗夜明珠以外,玉华还找到些其他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停住,拿眼觑着大将军王。 大将军王耸了耸眉头,“既然郡主不想说,那便不用说了。本王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父亲!”玉华郡主出声叫住他,复又笑开,“父亲,非玉华不想说,而是……” 她往门口瞅了瞅,“隔墙有耳!” “你们都下去吧。”大将军王手一挥,随从们便阖上书房的门,退到院中。 大将军王有些着恼,他端起参汤又呷了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 玉华郡主看着他端杯的手,笑道:“父亲,您知道东陵宝藏吗?” 大将军王转了转眸,“玉华郡主,你无须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本王,宝藏之事本王自是听说,但这事与本王无关,你若寻到有用线索,就找皇上说去。” “可是皇上的行事您是知道的,若玉华知无不言,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会杀玉华的。” 玉华郡主瘪起嘴巴,委屈道:“父亲,玉华虽不得夫君喜爱,但嫁进项府亦三年有余。正所谓捂着石头久了也有情义,您就忍心玉华去死吗?” 说着,她抬袖掩着鼻子,落起泪来。 美人垂泪,纵使铁石心肠亦会心生恻瘾。 大将军王不是铁石心肠,却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见状更是不耐烦。 “韶儿之事也怨不得他,这也是你当初自愿要嫁的,原本他也允了你离去,是你不肯,玉华郡主,依本王之见,若为长久计,你们还是和离的好!” 大将军王这番实诚的话,可把玉华郡主气的要喷出一口老血。 “言归正转,东陵宝藏之事,郡主可以如实向皇上禀报,若他为难于你,本王也定极力保你性命,也算不负这三年之余的情义。若无其他事,本王先行一步。” 大将军王觉得玉华郡主就不是诚心来谈正事的,故而三言两语,就想将她应付过去。 “父亲,你真当不管玉华了吗?” 玉华郡主猛地沉下脸,神色阴狠的说道。 大将军王见她恼羞成怒,更不想多言,起身就要走。 却不想,将将迈出一步,蓦地头晕眼花,脚下似踩了团棉花,站立不稳。 “父亲,既然您无情,那就怪不得玉华无义了。”玉华郡主突地凑近大将军王,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同生共死子母蛊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同生共死子母蛊 大将军王双手撑在桌上,极力的保持冷静。 “别费力了,您越是用力,这失心蛊就发作的越快。”玉华郡主直起身,云淡风清的捋了捋胸前的长发。 大将军王大惊失色,“你给我吃的什么。” “南昭失心蛊,与皇后娘娘所中的离魂蛊同宗同脉。”玉华郡主微微一笑,绝代风华。 “皇后中的蛊毒是你下的?”大将军王目眦欲裂。 “没错!”玉华郡主利索的承认。“不过您可能不知道,离魂蛊是皇上给我的。包括这失心蛊。玉华给过您机会,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玉华无礼,那玉华就只能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 “你,皇上……”大将军王终是不支,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痛苦的蜷成一团。 玉华郡主拢起广袖,半蹲到大将军王面前。 “知道失心蛊与离魂蛊有什么不同吗?”她带着甜甜的笑,那神情就好像在问参汤味道如何。 大将军王此刻觉得似有千虫万蚁在啃噬着身体,他想挣扎,手脚却根本不听指挥。 “失心蛊分子母蛊,也就是说这种蛊同时种在两个人身上,子蛊的一言一行皆受母蛊控制。母蛊若是死了,子蛊宿主也会死。” 玉华郡主微微笑着,“你身上的是子蛊,母蛊我种在自己身上了。从此以后,本郡主的命就是父亲的命,我们生生相息,死不相离!” 说到此,她突然发出疯狂的笑声,“哈哈,瞧瞧,玉华多孝顺您啊。” “你,你好狠毒!”大将军王穷尽力气,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玉华郡主却猛地沉下脸,揪起大将军王的衣领用力一勒,勒得大将军王几乎窒息。 “本郡主狠毒,到底是谁狠毒?” 她愤怒的五官扭曲,“本郡主那么喜欢项韶,就是他死了,也不惜抱着牌位结冥婚。本郡主为了他付出一切,可是他是怎么对本郡主的,你们项家又是怎么对本郡主的?” 大将军王被勒的透不过气来,身体蜷成一团,手脚却不可控的抽搐着。 “本郡主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山里来的野丫头,你们一个个都中意她,无视本郡主。”她又一个发狠,勒的将大将军王提起来,又狠狠的摔回到地上。 “本郡主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玉华郡主拍拍手,又笑了起来。 “父亲,只要你从此以后为本郡主所用,本郡主保证你会长命百岁。” 说着,她又拿起那个黑匣子,取出里面流光溢彩的夜明珠。 “皇上想让本郡主替他卖命,哼,本郡主才没那么蠢,本郡主要当这大周朝第一个女帝,让你们这些臭男人,为本郡主献媚邀宠。本郡主要把你们这些男人通通踩在脚下,当猪狗一样驱使。” 她猛地一个转身,又凑到大将军王面前,“届时,父亲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下首辅大臣。如何?哈哈!” 玉华郡主又得意的笑了起来,好像那金光闪闪的皇位已经摆在面前。 “做,做梦!”大将军王铁骨铮铮,痛苦却不屑的嗤道。 啪!玉华郡主反身便是一脚,将大将军王踹的撞上墙壁。 “本郡主做不做梦不重要,重要的你的梦要开始了。”她伸出五指在大将军王的面前来回,轻轻的有节奏的挥动着。 大将军王愤怒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渐渐露出依恋的神情。 “主人!”片刻之后,大将军王坐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玉华郡主行了个跪拜大礼。 “乖,本郡主会好好的利用项家军的。”玉华郡主伸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 “是,主人!”大将军王再次乖顺出声。 玉华郡主笑一笑,广袖拂过桌上的参汤,“喝汤吧。本郡主告辞!” 她拂一拂袖,莲步轻移,袅袅娜娜的走出书房。 大将军王则乖乖的捧起碗将参汤喝的干干净净。 玉华郡主一走,大将军王猛地一个激凌,眸光恢复清明。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又皱着眉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 怎么回事,为何腹部如此之痛,又为何要将汤狼吞虎咽? 他感觉脑子里似灌了浆糊,“来人来人!” 大将军王放下碗,朝外面大喊着。 随从闻声入内,“王爷,有何吩咐。” “刚刚……”大将军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玉华郡主来过了,她给您送了黑匣子。”随从倒是机灵的很,急忙接道。 “玉华?哦!”大将军王似恍然大悟,“对了,郁轩被押入大牢,黄皮镇那边的守军现在是谁?” 他突然问道。 随从道:“黄皮镇已纳入东陵府,无需再设守军,您忘了。皇上还说希望派车骑将军前往担任东陵刺史。您先前还拒绝了皇上。” “对对对,是这事,给本王更衣。”大将军王恍然大悟。 随从想了想,蹙眉劝道:“王爷,天快黑了,您是要睡吗,不如等用过晚膳再睡。” “睡什么睡,取本王的朝服来,本王要进宫面见皇上。”大将军王一个眼刀飞过去。 随从惊讶的瞪大眼睛,“见皇上?王爷……” 他想说这个时辰进宫不太好。 大将军王却打断他,很是无礼道:“少废话,快!” 随从虽有不解,但想想这主子定是有自己的原由,便没再多说,取了朝服过来。 大将军匆匆穿上骑了马便快马加鞭的往皇宫奔去。 垂花门内,玉华郡主看着大将军王一骑快马绝尘而去,嘴角一勾,露出冷酷的笑容。 不知道,皇宫里明雪晗一定很不好过。 她突然想亲自进宫,看一看明雪晗要怎么应对郁贵妃的打击。 郁贵妃,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玉华郡主撇撇嘴,似乎在未不能亲眼目睹而感到遗憾。 确如玉华郡主想的那样,此刻灵秀宫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郁贵妃一双美目牢牢的看着明雪晗,几乎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贵妃娘娘,您所说之事绝对子虚乌有,雪晗心中只有项大哥,绝不是坊间传说的无耻之人。” 明雪晗正为小白的死而哀伤,郁贵妃突然闯进宫中,大拿宫规礼教说事,指责她行为不端,丢了皇家脸面。 她也知道,郁贵妃是存了私心,故意借题发挥。 “长公主,非本宫故意拿乔,以辈份压你,实在是这件事传扬出去太难听了。你是个姑娘家,又有婚约在身,怎能如此不分轻重。 本宫现在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你大婚大即,届时万一百姓们闹起来,吃亏的还是你自个啊。” 郁贵妃苦口婆心,一副为明雪晗尽心打算的模样。 “贵妃娘娘放心,本公主自有打算,不会让婚礼出岔子的。”明雪晗觉得郁贵妃实在有些小题大作。 郁贵妃却不觉得,她佯怒的瞪一眼明雪晗,“你一个女儿家有什么打算,莫不是指望项韶。要知道这件事最无颜面的是项韶,就算他自己爱你心切,不予追究,但是项府之人,大将军王呢?” 她苦口婆心,又道:“你与项韶的婚约本来就饱受争议,现在又出了这些流言,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情份经得起多少考验。”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秋琴忽地急匆匆走来。 “长公主,长公主,大事不好!”老远秋琴便焦急的唤道。 秋琴向来沉稳,今日为何如此失礼。 明雪晗心头一凛,忙地抛下郁贵妃来到门前,“秋琴,出什么事了,可是皇后娘娘……” 秋琴急忙摇头,一边喘着大气,一边道:“不是皇后娘娘,是大将军王,他,他正在御书房,恳求皇上取消您与项世子的婚约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将军王挑是非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将军王挑是非 “什么!?”明雪晗还没有表态,郁贵妃倒先急了起来。 她选择与明雪晗合作,图的不就是与她心心相印的项韶,及其背后的项家军。 若是婚约取消,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与她合作。 郁贵妃神情凝重,牢牢的看着秋琴。 “秋琴,不要急,先喘口气。”明雪晗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秋琴接过一饮而尽,这才喘过气来,道:“长公主,来不及了,您还是先去御书房看看吧,别真的被取消婚约了。” 明雪晗闻言犹豫了下,“好!白术,你派个人去知会一下世子。我这就去御书房。” 说着,她便要取过一件大氅,侯在一旁的宫婢却是抢先一步伸手取过,披在她身上。 “长公主,奴婢服侍您更衣。”那宫婢对着明雪晗微微一笑。 明雪晗却心下剧痛。 宫婢还是茯苓,只不过戴着这张面具的不再是小白,而是项天歌重新派到她身边的暗卫,名唤鸿英。 一个很英气的女子,比小白武艺还要高强,且更沉稳。 然而,明雪晗却下意识的避开与她接触。 看到她顶着的那张熟悉的脸,明雪晗总是止不住的难过。 “多谢,我自己来吧。”明雪晗略作迟疑,自己穿好大氅。走到门口却又突地停下,“茯苓,你去皇后娘娘跟前伺候吧,秋琴,你陪我去御书房。” “是,长公主!”秋琴狐疑的看一眼茯苓,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明雪晗出了灵秀宫。 郁贵妃稍作犹豫也带着宫人跟上。 “茯苓”看着他们离去,神色略有些怅惘。 却也没有耽搁往皇后宫去。 路上,便听两边宫人们窃窃私语。 有人说:“那日长公主遇刺,就是茯苓陪着的,长公主受了好大的惊吓。白术也受了伤,就茯苓一点事也没有。” “有人说啊,出事时茯苓自顾躲起来根本不管长公主呢。” “难怪长公主现在都不理她。” “亏得平时长公主对她那样好,关键时侯却一点用都不顶,哪个主子会喜欢啊。” “就是!” 他们说的煞有其事,好像茯苓真是个大难当头,不顾主子的小人。 他们哪里知道,长公主之所以不待见自己,只是睹物伤情罢了。 茯苓眸光一转,突地犀利的扫过那些人,“都很闲吗?那把这片园子的叶子都擦干净了。” 擦叶子? 宫人们目瞪口呆,然茯苓便是不受待见,却也是灵秀宫的管事宫女。 他们纵是心中不服,却也只能忍着。 茯苓懒得与他们计较,继续往皇后宫去。 御书房。 皇帝面黑如锅底,怒视着大将军王。 “项鼎,你个老匹夫是吃饱了撑得,清平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你个老匹夫还不知道吗,亏得她还在你手下供职过,你就这样不待见她,啊?” 皇帝说着气的一脚踹在大将军王肩上。 皇帝与大将军王、陈国公、秦国公这些老臣在年轻时也算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故而说话随意些。一听他要取消婚约,便怒的口不择言。 大将军王却是眼也不眨一下,“皇上,非老臣不待见长公主,您是知道的,韶儿他本就已经娶妻,是有妇之夫。而长公主金枝玉叶了,是天上的云朵,怎可为韶儿委屈求全。” 皇帝冷笑,“呵,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应该先让玉华与项韶和离是不是?” 大将军王一怔,突然木了下,过一会,语气又强硬的说:“老臣不敢。早先,清平长公主对秦国公家的嫡孙青睐有加,若不然,便与他们赐了婚事。” “朕行事不需要你来教!”皇帝一怒之下又踹了大将军王一脚。“你个老匹夫以前没这么糊涂的,今儿个是老糊涂了。” 大将军王也是牛脾气上来了,“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怒视着他,好一会,“朕若是不呢?” “皇上,您真以为明雪晗是您的亲外孙女吗?”大将军王猛地抬头,直视着皇帝。 皇帝一愣,“老匹夫,你,什么意思?” 大将军王略作思忖,语气凝重道:“昨日,清平长公主出宫去耀祖学院探望她的亲弟弟明清扬,您就不觉得奇怪?京都城这么多书院,她为何单单挑了个偏远又不落好的耀祖书院?” 大将军王直视着他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皇帝问道。 皇帝倒是不甚在意,“那又怎么样,他们初入京时,身份低微,盘缠不足,只能择所收费低廉的寒门学院。” “真是如此吗?”大将军王再次反问。“皇上,您别忘了,萧正祺在碧螺山时就已经与明雪晗相识,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明白明清扬作为丹霞公主的儿子,皇贵妃的外孙。 而皇贵妃与前朝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萧正祺却还是同意了明清扬入读耀祖学院。这说明了什么,他要么希望明清扬与前朝有关联,要么就是膈应皇上。 无论哪一种都原因都不可饶恕。另外,老臣还调查得知,明清扬初入学院,萧正祺以亲眷身份陪读一月有余。种种迹象皆说明,这一切有太多不符常理的巧合。” 大将军王这一袭话,倒是将皇帝给说服住了。 皇帝剑眉紧蹙,眸底隐隐闪动着怒火。 若是明雪晗姐弟一边与自己叙着祖孙亲情,一边又探究着与前朝的关系,那是万万不可饶恕的。 “还有,皇上,萧正祺当下已是南昭摄政王,他态度强硬,口口声声要求项韶履行与明雪晗的白首之约。试问,他堂堂亲王,又明知明雪晗身份尊贵,为何要明雪晗纡尊降贵与玉华郡主共侍一夫。他作出如此大的牺牲,所求又是什么?” 大将军王一个又一个问题,直问的皇帝哑口无言。 是啊,萧正祺的目的什么? “可是明雪晗就是朕的亲孙外女,萧正祺就算有什么目的?” “亲外孙女?纵观历史,这骨肉相残,兄弟父子殊死博杀之例比比皆是,更何况,皇贵妃与丹霞公主之死,明雪晗姐弟就真的能放下吗?” “放肆,项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老臣非常清楚,说的是什么,皇上,忠言逆耳,老臣句句逆言皆是为了江山社稷。皆是为了大周的千秋万代啊!” 大将军王说着,用力的磕头到底,以示忠诚。 第二百八十五章 萧正祺目的被疑 第二百八十五章 萧正祺目的被疑 皇帝目眦欲裂,死死的瞪着大将军王磕下的头颅。 眼底涌动着暴风雨将至的冰冷,似能将眼前的一切化作冰雕。 “项鼎!”皇帝压抑的怒吼,“福来,传明雪晗、明清扬觐见。” 龙颜震怒,摧枯拉朽,明雪晗,这一次本王看你还怎么逃过。 大将军王磕在地上的脸,浮起得意的笑容。 明雪晗刚刚到得御书房,便见福来急匆匆出来,看到她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一句,“长公主,皇上唤您。老奴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说罢急匆匆的走远了。 明雪晗瞧着他的神色,心嗵地紧张起来。 “秋琴,你在外面侯着吧。”明雪晗回道嘱咐一句,提步走进御书房。 一进去就看到撅着屁股五体投地跪着的大将军王,正前方则是脸色黑沉的皇帝。 她未作犹豫,端端的跪下,脆声道:“雪晗给皇祖父请安,皇祖父福寿安康!” “你来得倒是快。”皇帝面无表情,语气却带着一丝嘲讽。 明雪晗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怀疑自己在御书房安插了眼线一般。 “回皇祖父,雪晗正和贵妃娘娘叙话,有宫人来报说大将军王行色匆匆入得宫来,大将军王向来稳重,突然如此想必有大事发生。雪晗担心项大哥涉及其中,便冒昧过来了。” 明雪晗压下心中疑惑,思路清晰的回道。 “是吗?你可真关心项韶,关心大将军王。”皇帝再次讥讽出声。 明雪晗疑惑抬头,直视着皇帝,“皇祖父,可是雪晗做错了什么?” 少女无辜的神情,清澈的眼眸,完整的映入眼底。 皇帝有一瞬的不忍心,这张脸与明珠公主太相似了。相似到他以为又回到了初见明珠公主的时候,当初她初入京城,也是这么一脸懵懂单纯的模样。 “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皇上明察!”大将军王突地出声,打断皇帝的思绪。 皇帝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差点被明雪晗的脸迷惑了,更加恼怒。 “朕问你,你是何时结识萧正祺的,相识之后他都做了些什么。”皇帝冷声问道。 是因为萧大叔的事,他在南昭怎么了,竟惹得皇帝如此恼怒。 难道是南昭与大周边境又起了纷争? 各种念头齐涌心头,明雪晗心也跟着慌张起来。 但是她知道此刻若是乱了阵脚,必定对萧正祺不利。 她心下心思百转,不过片刻之间。 稍理思绪,便娓娓道来:“雪晗初识萧大叔是在碧螺山,那日雪晗上山砍柴差点摔倒,幸被萧大叔所救,为报答其救命之恩便留了他在家中小住。 但是萧大叔却是个跳脱性子,不常留在山中。后来项大哥与陈世子相认之后,又冒出个玉华郡主。 雪晗愁肠百结,犹豫不定,既舍不得项大哥,却又深知雪晗一介村妇,便是跟进京城也只是作妾的命,故而拒绝同回京都。 却不想,项大哥屡遭刺杀,雪晗已被拖累,项大哥不放心雪晗执意要带我回京。不得已之下便答应了,但是途中却为歹人所掳,幸又得萧大叔救下。 此后雪晗便决定远远的看着项大哥,并且隐姓埋名躲避追杀,同时为了后半生有所依靠,指了弟弟去书房读书,望其能考取功名养家糊口。” 说到此她重重的一声叹息,不无苦恼道:“只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晗之命一直风雨中飘摇,直到今日仍不消停。 雪晗也一直疑惑,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刺客前仆后继,非要取雪晗性命。亦是感恩,若无萧大叔照拂,雪晗早已死在碧螺山中。” 明雪晗言简意赅,将与萧正祺相识之后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皇帝听来倒也无妥,只是再一看大将军王,又觉得不安。 “你让明清扬上书院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可是耀祖书院偏远贫穷,学院教席也无名师大儒,你就不担心明清扬识入歧途。”皇帝又问。 明雪晗又是一声叹息,愁得眉头打结,“就是啊,皇祖父,早知道清扬会跟着那班人学坏,雪晗就是砸锅卖铁也让进了好些的学院。现下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完全一副为弟弟的前程忧心如焚的模样,语气神态又透露着乡下丫头的土气。 浑不像京中贵女言语优雅金贵,虽然不甚雅致却也更显真诚。 皇帝有的动摇。 大将军王却忽地转头,看着明雪晗,疾言厉色道:“本王问你,你说萧正祺与你相识之后,时常不在山中,那他去了哪里,做些什么,你又如何与他联系,为何你每次有难,他都能及时出现?” 说着,他朝皇帝拜了拜 ,又道:“皇上,此女一面之辞绝对有所隐瞒,老臣建议,将她与明清扬分开讯问,以免串供。” 明雪晗怒了,抛开与项天歌的那层关系。 反唇驳斥:“大将军王,您此话何意,可是在怀疑雪晗什么?雪晗自认为行事磊落,清扬更是单纯无知,有何见不得人的事需得分开讯问和了串供。” “皇上,此女伶伢俐齿,不敢接受讯问是为心虚。”大将军王却是不接她的话,继续对皇帝说道。 明雪晗面色一沉,“笑话,莫虚有之罪名,本公主难道连生气置疑的资格也没有吗,就由得你们指手画脚,那本公主还算什么公主,继续给大将军王作听凭使唤的侍女得了。” “皇祖父,有任何问题您大可直问,无需拐弯抹角,雪晗问心无愧,不怕您问。但若让雪晗接受心怀不轨之人讯问,那恕雪晗不能接受。皇祖父,您也不希望雪晗被屈打成招吧。” “明雪晗,你什么意思,是在置疑本王的居心吗?”大将军王恼羞成怒。 “大将军王,不是本公主在置疑您,而是您的一言一行分明表达着,您不喜欢本公主,您对本公主有成见。” 明雪晗说着,面向一转,对着皇帝道:“皇上,与萧大叔相识之事,项韶也在碧螺山中,您大可传他来一一对质。若雪晗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第二百八十六章 父子对阵险象生 第二百八十六章 父子对阵险象生 这话一出,大将军王愣了愣,若是扯上项韶,只怕又有变故。 大将军王想也不想的反对:“你们居心叵测,一直在利用韶儿,现在还不放过他。” 明雪晗眸光一扫,“大将军王,项大哥不是小孩子,他十三岁起便入伍从军,东征西讨,立下无数战功,他不是蠢人,有自己的判断,您怎么能不听他言便武断我与萧大叔别有居心。” “皇祖父,还请您传项韶来对质。”明雪晗磕头跪求。 皇帝摸着下颌,思索着。 “皇上,项世子求见。”便在这时,太监突然来报。 “呵,看来不需要朕去请了。”皇帝说着,扫一眼明雪晗。 明雪晗后背一凉,那股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 “传!”皇帝一声令下。 不一会项天歌便走了进来,身后竟然还跟着明清扬。 半年不见,明清扬长高了许多,也更瘦了。 隆重的郡王朝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挂在了竿上,单薄的好似无物。 “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明清扬学着项天歌的动作,有板有眼的行了个大礼。 皇帝眼中的玩味更深,两眼不时的来回扫过台下的四人。 “皇上,臣心仪清平长公主,此生也只认她一个娘子,这是臣在明父临终之时许下的诺言,亦是臣心之所向。便是死也不悔改。” 项天歌倒是实在,不等皇帝发问,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皇帝看着他,好一会,“你们倒是父子连心,竟然知道项鼎来找朕所求何事。” “不瞒您说,父亲对于臣心仪清平长公主之事十分不满,已经找臣谈过多次,臣一再劝说,实在没有想到,还是闹到了皇上您的面前。皇上,臣该死,未能说服父亲,辜负了您与长公主的厚爱。” 项天歌话说的倒是挺动听。 皇帝牵起嘴角,嗤笑一声,“那你可知你父亲为何反对这门亲事。” “臣知。”项天歌垂眸,肯定的回道。 “哦?”皇帝狐疑的看着他,“说来听听。” 项天歌:“父亲不喜皇贵妃娘娘,亦对丹霞公主生厌,对于他们的后人清平长公主更加不屑一顾。他说,似皇贵娘娘这等三嫁之人……” “混帐,项韶,你胡言乱语什么。”大将军王一听炸了。 臣子私下非议皇族,那可是杀头的罪。 项天歌却是继续说:“皇上,大周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皇贵妃却先是与前朝元帝立下婚约,后又嫁其子为妻,前朝覆灭,她不仅没有以身殉情,反而再嫁皇上您。” “项韶,你大逆不道,皇上,韶儿年少轻狂,冲动任性,请饶恕他口出妄言之罪!” 大将军王听到这么多叛逆之言,吓的面色发白,急忙讨饶。 项天歌却是不罢休,继续说:“如此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之人,大周男子看来就是大逆不道。而丹霞公主则不像大周妇子一般德言容工,而是舞刀弄枪,为世俗不容。 皇上,父亲告诉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东陵女子一脉相承,皆非贤妻良母,不宜婚配。” 说着,他一眼已经听傻掉的明雪晗,“事实也证明,清平长公主确实不是一般女子,她行事莽撞乖张,屡得罪人。父亲对她就更加不喜,也生怕臣入了公主府之后没了男子尊严。而大婚大即,他又说服不了臣,只好求到皇上面前。” “哈,哈哈哈!”皇帝闻言大笑出声。 直把在场之人笑得心底发毛。 尤其是明雪晗,不由的暗自思忖。 这笑是什么意思,是赞同项天歌的说法,还是讽刺他顾左右而言他。 明雪晗心下没底,更加忐忑。 “老匹夫,你的心里真这么想的?”皇帝突然倾近大将军王,似笑非笑的问道。 大将军王忙把头垂下去,“老臣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皇帝猛地抬高音量。 “好啊,好啊,好一出大戏,你们父子为了一个女人撕破脸皮,不顾父子亲情,亦不顾君臣脸面,争的面红脖子粗。你们真当朕是傻子嘛!” 皇帝突地暴怒,随手抓起龙案上的砚台砸了出去。 不偏不倚却是明清扬的额头。 “啊!”明清扬猝不及防,被打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清扬!”明雪晗急忙扑向清扬,紧捂住他的伤口。 “清扬,你有没有事,清扬,你能听得清楚我说话吗?”她焦急的问道。 明清扬皱紧眉头,却是摇头,“姐,我没事。” 明雪晗闻言一把扯下披帛扎在他的头上,“姐先帮你止了血,且先忍耐会。” 说着,她将披帛绕过明清扬脑门袋,用力的扎紧,又用垂下的布料擦去他脸上的血。 而在她做这一切时,皇帝一直盯着她,其余人也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普天之下,被帝王砸中敢于当场包扎的亘古至今,也只有她明雪晗一人。 明雪晗怎会不知,在她扑向明清扬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 她是来自山里的无知村妇,若是处事周到才让皇帝疑心,而这番几乎本能的护弟之举,落在皇帝眼中才是最真实自然的。 也才符合项天歌所说的行事莽撞,不懂礼数,为大将军王不喜。 果不其然,皇帝的神色缓和许多。 项天歌也很快会意过来她的意图,“皇上,娘子护弟心切,还望莫要追究她藐视龙颜之罪。” “藐视龙颜?”皇帝重复一句他的话,突地又笑,这次倒是笑的真诚的多。 “项鼎,好好看看,你眼中不屑的无礼女子,却最是至诚至性,待爱人一心一意,待手足不顾一切。 而你呢,为了破坏儿子的婚姻,竟然连勾结前朝,助外邦叛国的罪名都想出来了。朕提一对外孙,就这么遭你们恨吗?” 皇帝一拍龙案,再次虎目瞪向大将军王。 “你恨的到底是朕认回的外孙,还是恨他们的母亲和外祖母,或是朕。朕未按你们的礼法行事,肆意张扬,招了你们的恨是不是?” 皇帝怒吼着,像头咆哮的狮子,令人闻风丧胆。 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大将军王更是始料未及。 照着皇帝嗜杀的性子,接下来只怕就要砍下大将军王的脑袋。 明雪晗突然想到这点,方向一转,急忙对着皇帝磕头求情,“皇祖父息怒!请念在一个父亲一心为儿子打算,惮精竭虑的份上饶了他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绣花枕头是草包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绣花枕头是草包 大将军王也被骇住了。 “皇上,老臣不敢!”他头磕到底,求饶着。 项天歌眸光流转,闪过狐疑之色。 “皇祖父,雪晗本就臭名在外,若是于大婚前夕,大将军王再出事,必更惹人非议。届时,雪晗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还请皇祖父怜惜雪晗,平息此事吧。” 明雪晗诚挚哀求。 她的想法很简单,大将军王是项天歌的父亲,若是出事项天歌必定难过。 她不想项天歌难过。 再者,大将军王今日行为很是反常。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神态举止,总感觉少了曾经见过的霸气。 当然她自认为与大将军王相处不多,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感觉就一定是对的。 “听听,项鼎,一个山里来的,未受过名士大儒教化的女子,都比你这个铁帽子王深明大义。” “是,皇上教训的是!”大将军王竟然认怂了。 还很狗腿的附和皇帝的话。 明雪晗觉得太奇怪了,大将军王那是什么样的人,宁折不弯的,几时这样怂包过。 “行了,竟然知道错了,就滚去好好反省。罚俸一年,小惩以戒!”皇帝大手一挥,竟然就这样放过了大将军王。 项天歌忙不迭地扶起大将军王谢恩出宫。 皇帝平息一会,这才转眸看明雪晗与明清扬姐弟。 “你,抬起头来!”皇帝淡声命令道。 明清扬身穿一身蓝色郡王朝服,头戴白玉冠,再扎条石榴红的披帛显得十分滑稽。 但是露出来的大半张脸却极为俊秀。 他们是双生子,容貌十分相似。 但是明雪晗除了眉眼有些像明珠公主,其他五官还是寡淡了些。但是明清扬不同,从前生活在山中之时,面黄肌瘦一脸病态瞧着只是个文弱少年。 如今养好了身子,整张脸明媚精致,好看的就像画中人一样。 皇帝不由的看呆了。 初见时,还不觉得他如此像丹霞公主,现在几乎与记忆中的丹霞公主一模一样。 “你……”皇帝眯紧眼睛,看着这张脸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清扬,还不快见过皇祖父!”明雪晗适时提醒明清扬。 后者又端端的行了个大礼,“给皇祖父请安!” “近来在书院可都还好,读了些什么书?”皇帝状似亲切的问道,面上还带了几分对小辈的关怀之情。 明雪晗却是知道,怕是试探之言。 正想提醒一下明清扬,不想他已经开了口,“回皇祖父,近来没有读书。” “哦?”皇帝眯了眯眼。 明清扬悄悄的往明雪晗这边看了一眼,“清扬不敢说谎,清扬最近没有学好,都在京都花街与人鬼混。” “鬼混?”皇帝闻言笑了笑,不见怒意,却有几分调侃之意,“你知道自己是在鬼混,那为什么又不学好?” “他们说清扬的母亲是公主,外祖父是皇帝,清扬便是什么也不用做,也可以做个富贵闲人。” “富贵闲人?”皇帝听到这里,不自觉的蹙起眉头。 “我们来京城时,姐姐说要我好好读书,以后她开山味铺子,清扬当个教书先生,成婚生子,衣食无忧。可是现在清扬已经拥有姐姐说的那些,又何必再读书。” “呵,呵呵!”皇帝再次失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明清扬。 直觉这么好看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成体统,当真一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只是这话他也只在心里想想,作为一国之君是不会轻易出口的。 “你想的倒是挺明白的。”皇帝又道。 “皇祖父,清扬想的不对吗?”明清扬看着他,一脸懵懂单纯。 “父亲在时,便总要清扬读书,说清扬天生体弱干不了重活,读书认字以后做个账房也能养活自己。姐姐也说读了书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可是这些目标都已经达到了。为何还要读书?” 说到此他又有些委屈,瘪起嘴巴,“那书上的字清扬认得,可是读出来总觉得拗口,也不知道圣人们别别扭扭说的什么意思。清扬读得费劲的很。” “所以你就去赌坊和花街?”明雪晗忍不住反问道。 明清扬转头看着她,“姐姐,清扬是去赌坊和花街,只是听人说那些地方来钱快。我想着虽然皇祖父给了许多赏银,可坐吃山空万一哪天花光了岂不又要过苦日子,所以寻思着也开间花楼……” 他说的十分无辜,又很有道理的模样。 明雪晗简直要被气笑了,“你……” “姐姐不也想开山味铺吗,到时就把铺子开在花楼的旁边,以前在东昌府时,您不就说过红馆里的客人出手大方,又嘴刁,但是咱家的腊肉腊肠最美味。 明清扬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的说着。“便是不做别的生意,只做红馆的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明雪晗瞪大眼睛,简直哭笑天不得。 她能说什么,说他错了吗,还是自己错了,这也是事实啊。 再转头看皇帝的神色,似乎比先前纯粹了许多。并不是起初那般带着审视嘲讽与置疑。 难道是清扬的糊涂话反而打消了他的疑虑,让他不那么怀疑自己和清扬有谋逆之心。 又或者即使有,草包一样的又怎能担负重任。 也好,那便糊涂着吧。 明雪晗想通这点,心下长舒一口气,却故意板着脸,“清扬,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她看一眼座上的皇帝,又道:“过去我们只是山里百姓,一人吃穿全家不愁,但是现在你是皇祖父钦封的郡王,代表的皇族,你再去做那些开花楼的事,不是让皇祖父脸上无光吗?” 说到此,她转身对着皇帝重重的磕了个头,“皇祖父,雪晗对弟弟管教不严,导致他误入歧途,往后定严加管教,不再丢您的脸。” “哈哈,雪晗啊,你们姐弟两是双生子,一般大,怎么说的自己跟个嬷嬷似的。一点年轻人的朝气也没了。”皇帝斜她一眼,站起身来到明清扬面前。 扶起他,和蔼道:“清扬,你说的没错,人生在世衣食无忧就好。不想读书那便不读吧,不过赌坊花楼毕竟不是正道。你若有孝心,不如进宫来陪陪皇祖父说说话,可好?” 皇帝和颜悦色的笑望着明清扬。 后者咧着唇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清扬一直想进宫来看看,姐姐却是不许,现下好了,清扬终于可以见识大周最美最富贵的地方了。” “嗯!”皇帝含笑点了点头。 似乎十分赞许的模样。 明雪晗却心猛地一沉。 皇宫是个富贵乡,却也是虎狼窝。 皇帝本就心存疑虑,现下又要清扬进宫来,存的什么心思。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过分大方的添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过分大方的添妆 明清扬就这样在皇宫住了下来,皇帝表现的对他十分喜爱,不仅日日召他去勤政殿喝茶下棋,谈天论地,还经常领了他在御花园中走动。 因为明清扬说要做个富贵闲人,见识皇宫的繁华鼎盛。 皇帝甚至召集起了官坊和民间的伶人们,在御花园中搭台唱戏。 明清扬俨然成了皇帝最宠爱的子孙。 明雪晗也跟着水涨船高,旁人对她也更为热忱了。 不计其数的好物件被送到灵秀宫,只为博一博皇帝心头好的开心一笑。 明雪晗看在眼里,心里却半刻不敢放松。 尤其是在御书房时,大将军王的反应太过奇怪,似乎换了个人一般。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自己态度翻转,是因为玉华郡主与他说了什么吗? 明雪晗百般纠结,很想找机会与项天歌好好说说,只是那日父子俩一同出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宇又出京去寻萧正祺了,小黑与鸿英片刻不敢离自己左右。故而这消息也不好传达。 明雪晗急得六神无主。 “长公主,贵妃娘娘来给您添妆了。” 正头疼着,宫人来报道。 明雪晗踌躇了下,温声道:“请她进来吧。” 趁着郁贵妃进门的功夫,明雪晗对镜整理了一下仪容,确认无不妥之处,这才出得内室,来到灵秀宫的正厅。 “把东西抬进来。”郁贵妃看到她出来,立马转头对门外的宫人道。 宫人得令抬进来两个朱漆描金大箱子。 “过几日便是你大婚之日,这里是本宫的一点点心意,还望长公主莫要嫌弃。”郁贵妃一边命人打开箱子,一边说道。 箱子并不是普通的木箱,而是有多层分格的多宝箱。 每一个格层打开,里面都摆着精巧的首饰衣料,几乎涵盖了女子日常得用的方方面面。 “多谢贵妃娘娘,让您破费了。”明雪晗心下狐疑。 这郁贵妃如此大的手笔,会不会过于殷勤了。即使如今自己也算是她的盟友,这多宝箱中随便一件拿来做添妆也是极体面的,完全没必要送这么多。 顾而她稍作思忖便道:“只是无功不受禄,这,太多了,不如雪晗挑几样喜欢的,余下的贵妃娘娘留着吧。” 郁贵妃佯怒的瞪她一眼,““呔,长公主是看不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吗?竟要本宫抬回去,哪有这个理。” “雪晗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公主府那边皇祖父也命了内务府,衣食住行一应办得齐全,还有朝中命妇,宫妃们也都添了妆,如今怕是十里红妆都不足够了。实在是太多了。” 明雪晗说的也是实情。 “那是因为大家都喜欢您呢,说起来,咱们皇族还是第二次嫁女儿。” 郁贵妃笑容满面,又道:“头一回是玉华郡主,只不过那是贤女府嫁女,当时项韶又出了事,虽然吹拉弹唱的是喜庆的曲子,可放眼看去尽是白幡,这喜事办得跟丧事似的……” 说到此她突地打住,歉意的笑笑,又看向箱子,“这些都是些好看的玩意,您呀到时就每日换着玩就行。不多,不多的。” 似乎在为刚刚说错话而打圆场,她竟有些慌乱的摆了摆手。 明雪晗郑重摇头,“贵妃娘厚爱,雪晗愧不敢受。不如这样吧,这些东西雪晗也用不上,不如全都归入府库吧。年中之时各地灾荒想必也多处需要用钱,正好派上用场,雪晗就跟朝臣们说,这是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 “长公主,你这真折煞本宫了。”郁贵妃面露为难之色,略过一会才又道:“其,其实这些东西也不仅仅是本宫给您的,这里头也包今皇贵妃的一片心意。” “外祖母?”明雪晗蓦地严肃又疑惑的看着郁贵妃。 “是,皇贵妃是个十分豁达之人,亦不爱身外之物,平日我们姐妹处着,要是对她宫中的某个物件多看两样,便随手赏了。日积月累下来,却也不是小数目。” 郁贵妃点点头,拿起箱中一对蓝珍珠对梳,“您瞧,这对深海蓝珠对梳便是在本宫初进宫时赏赐的见面礼。” 她将对梳举到明雪晗面前,神思悠远,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悠悠道: “本宫还记得那日,她穿了一身月白绣着蓝色连枝花长袍,与这对梳上的蓝珠交相辉映,容色无双。本宫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人儿,不由的看痴了,一直到她来到本宫面前也未回神。他问本宫,我脸上可有什么?” 说到此,她语气变得更加低婉动听,好似在学着记忆中明珠公主的语气。 学着学着,又不无嘲讽的笑笑,“她的声音婉转的像秋天里的微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安抚着原本紧张的我。本宫恍然回神,方知失仪。便道是受她头上对梳的吸引。 没丰收想,她二话不说,摘了对梳便插到本宫发间,道你既喜欢便赠予你了,权当是个见面礼。” 郁贵妃似乎十分怀念当时场景,眼角眉梢笑意更容。 明雪晗心下却另有一番计较。 非她心理阴暗,实在是前世此类宫斗剧看多了。 宫中佳丽三千,为了争那一个男人的宠爱都是挖空心思的争来斗去。 她一个新人进宫面见高位分的嫔妃,心头自是忐忑又带着几分青春正盛的傲气。 何况郁贵妃本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而郁家在那时于朝中并不突出,郁贵妃自己也只是贵人位分。 在见到出身高贵、又容貌无双且高居皇贵妃之位的明珠公主,怎能平静,说不定第一眼便将其视为劲敌。 更何况随手赏赐之举,也有些上位者予小人物的施恩之态。 如此看来,郁贵妃说这么多,只不过想进一步拉笼自己。 明雪晗看穿不说穿。 笑一笑,“如此如说来,那倒真是意义非凡。雪晗便不与贵妃娘娘客气了。茯苓,着人了将箱子收好。” 郁贵妃微笑着点头,眸光一转又看向箱子。 在转眸的一刹那,莫名冷凛之色自眸底一闪而过。 似在计较着什么。 明雪晗心下存疑,并不放过郁贵妃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此时见她面色转变,更加忐忑。 第二百八十九章 姐弟交心互关爱 第二百八十九章 姐弟交心互关爱 郁贵妃走后,明雪晗便一直在心里琢磨。 她明显感觉到当下时局各方的蠢蠢欲动,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而郁贵妃也已经迫不及待,预计一场兵变正在酝酿之中。 明雪晗不想在这风雨之中站队,更不想陷入漩涡之中被吞噬? 只是身在局中,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尽力保全身边人的安全。 明雪晗站在存放嫁妆的大屋子里,眸光流转,最后落在郁贵妃送来的箱子上。 就算明珠公主异常大方,又怎么会给这么多东西? “姐,原来你在这里。”身后忽地传来明清扬略显粗哑的声音。 幼时,他们姐弟缺衣少食,营养严重不良,生长发育自然也就比同龄人迟缓许多。故而到了十七岁明清扬才开始猛长,变声。 明雪晗回转身,明清扬刚好逆着阳光走进来。 强烈的光线在他的周身投下一圈金色的光晕,使得那瘦长的身姿多了几分神秘、清贵。 明雪晗不自觉的眯了眯眼,恍忽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被车撞飞的那个晚上。 强烈的车灯照过来,自己抱着那个小男孩飞到空中,又重重的落下…… 那个小男孩,若是健康长大,也会和清扬一般模样吧。 “姐,姐……”明清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明雪晗恍然回神,微微笑了笑。 明清扬狐疑的看着她,又皱眉瞧瞧自己,“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 明雪晗摇头,挽起明清扬的胳膊,“没有,只是觉得我的弟弟长大了,像个男子汉。” 确实,这一年来明清扬好吃好喝,营养充足,个子自然也就突飞猛进。 如今已经比明雪晗高出一个多头,便是在现代社会称得上鹤立鸡群。 明清扬听到她如此直言不讳的夸赞自己,羞涩的笑笑,眼神却坚定无比,“是,清扬长大了,以后换清扬来保护姐姐。” “嗬,好啊!”明雪晗微笑着。 虽然心情很清楚,以他如今的学识地位想要给自己提供保护,无异于登天,但是只要他有这份心,便不枉今生姐弟一场。 “我是说认真的。”明清扬挑着眉头,眸光狡黠的往外看了看,然后拉着明雪晗来到屋子里头,小声道:“姐,隔墙有耳,我们在这说话。” “什么啊,神秘兮兮的。”明雪晗莞尔道。 明清扬却是严肃起来,道:“姐,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清扬并非贪图享乐才去的花楼赌坊的。” “哦?”明雪晗斜眼打量着他。 其实明雪晗也不太相信他会是那种纨绔之人,故而事发之后,明清扬没有主动提起,她也就没有问。 主要也是明清扬一直被皇帝拘着,她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询问。 此刻听明清扬这样说,倒是勾起了好奇心。 明清扬认真的点头,“其实师傅第一次回东昌府之后,虽然姐夫也派了两个人过来保护我,但是毕竟是生人,再者咱们乡下人也不习惯被人当大爷一样伺候着。” 说到此,他尴尬的笑笑,挠挠头,又道:“故而让他们远远跟着,若我没有危险或者没有主动叫他们便不得近。他们也是能人,听了我的话之后,果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派去你身边的,都是大将军王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轻功了得,寻常人自然不能轻易发现他们的行踪。”明雪晗了然的笑笑。 明清扬却是皱起眉头,很是懊悔的模样,“只是这样一来,倒是给书院那些纨绔子弟得了机会,总来游说说带我去见见世面。 并且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态,起初我并不同意,直到姐姐被封为公主,我被封为郡王之后,就更多的人来鼓动我了。 姐姐怕我分心,遇到什么事都自己扛。但是那些事,姐姐即便没有告诉我,我也知道。你一会大将军王一会皇宫一会又碧螺山的,日子定是不好过。 那些游说我吃喝玩乐的人也算是京中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于朝中皆有些人脉,若是交好必能能助姐姐一臂之力。” “所以你便与他们厮混了?”明雪晗听到这里不觉一阵暖心。 这不就是现代社会里那些过着苦日子,急于改变现状,不得已到处烧香的人吗? 虽然方式不对,但是出发点是好的。 再者明清扬也才十七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年少轻狂做些自以为是的事也实属常情。 故而明雪晗一点也不恼,拍拍他的肩,“清扬疼爱姐姐,姐姐心领了。” “姐,你不怪我吗?虽然那些人家世不错,但是进到耀祖学院的都是最不受待见的。最先开始他们拉笼我,是想用我乡下人的穷酸相来衬托他们的富贵貌,后来则是想借着郡王之光耀武扬威。” 明清扬瘪起嘴,很是不齿又后悔。 长叹一声道:“也怪我自己见识浅薄,误入歧途,上了他们的当,也让姐姐担心了。” “别这样说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虽然方法有些不妥当,但是出发点是好的。再说了,现在不是也没事了吗?”明雪晗安慰着他。 “嗯,只要现在是好的就行。姐,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糊涂,我要做姐姐的左膀右臂,保护姐姐!” 明清扬斩钉截铁的说道。 明雪晗乐不可吱,用力的点头,“行!” 姐弟俩相视而笑,彼此的眼中都流淌着对对方的关爱。 此事姐弟俩说开,便算是了结了。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大婚在即,明雪晗更忙了,每日被宫女嬷嬷们围着学习成婚礼仪,还要接待更多命妇们的添妆觐见。 着实没有闲暇。 而明清扬被皇帝拘得更紧了,就连起居都被安排在勤政殿的偏殿。 介于皇帝的品行,明雪晗极不放心,找了几次理由想让明清扬回来灵秀宫。 却被回话的太监告知,男女三岁不同席,郡王已经年满十七,长公主大婚在即,不宜同住一宫。 这简直是谬论。 灵秀宫正殿偏殿几座,大小房屋十几间,怎地就不宜同住。 明雪晗也想越觉得不妥当,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思来想去,决定找项天歌来商量下。 “白术,入夜之后,你想办法出宫一趟,替我找来世子。便说我有要事与其相商。”明雪晗叫来小黑,吩咐道。 不想小黑看她一眼,却是拒绝了,“夫人,您与世子既然成婚,按礼大婚之前不得相见。” “此一时彼一时,我总觉得不安。”明雪晗解释道。 “抱歉,恕属下不能从命!”说罢,竟恭身退了出去。 明雪晗傻愣愣的看着阖上的房门,这是将自己孤立了吗? 那股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第二百九十章 贤王手札不易寻 第二百九十章 贤王手札不易寻 另一边,项天歌并不轻松,他望着刚刚还艳阳高照,此刻却乌沉沉的天空,剑眉紧紧的蹙着。 不远处还站着个劲装侍卫,沉声回着话。 他道:“世子,属下等人翻看了军营记录,也追查了这一个月来王爷去过的地方,和接触过的人,发现未有异常。” 项天歌听着侍卫的话,眉头蹙的更紧了。 自那日从皇宫回府,他便觉得大将军王有问题,然而这些天查下来,除了对明雪晗的态度异常,其他方面皆无问题。 项天歌也当面问过,为何突然刁难明雪晗。 大将军王依旧是在皇帝面前的那套说辞,觉得明雪晗行为为端,不配为公主,也配不上项天歌,并痛心疾首的恳求项天歌与自己统一阵线,莫要再被明雪晗迷了心窍。 哪怕项天歌拿出皇权,拿出整个项府的未来也未能说服大将军王。 父子俩的谈话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但在项天歌的心里,却更加觉得父亲的不同寻常。 他从来是个铁骨铮铮,为了家族,为了项家军不惜一切的人,今而却只是因为明雪晗的一些流言蜚语,便连项家军都不顾了。 项天歌挥退侍卫,举步来到院中。 因着阴云密布,不过申时,天色竟已有黄昏之感。 仆人们陆续的将灯点上,昏暗的园子转眼便又是个华光璀璨的富贵园。 “世子。” 灯火之中,玉华郡主一袭大红狐裘,风华绝代,甜甜的唤着他。 项天歌不悦的皱了皱眉,转身便要走人。 “世子!”玉华郡主抢步上前,拉住他的袖子。 项天歌毫不客气的甩开。 “世子,三日之后你便要与明雪晗完婚,我知道你便会搬去公主府,往后,我便是想遥遥的看你一眼也不成。世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你与明雪晗之间的绊脚石。” 玉华郡主哀声悽悽,泪盈于睫。 项天歌却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依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你可以对我绝情,但是你就不想知道王爷为何突然反对你和明雪晗的婚事吗?” “你知道什么?”项天歌猛地回身,一把掐住玉华郡主的脖子。 “玉华郡主,本世子的事轮不到你多嘴,不管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都给本世子闭嘴,要不然本世子割了你的舌头!” 说罢,他一甩手,玉华郡主被甩的跌在地上。 项天歌甩袖便走。 “前朝太子根本不是断袖,丹霞公主就是前朝太子余孽,明珠公主嫁与皇帝之时已怀有身孕,这是我父王亲口告诉我的,他还写在手札里,现在那本手札就在大将军王手中。” 项天歌面色一沉,眸光冷凛似腊月寒风,冷冷的扫向玉华郡主。 后者见他停住脚步,爬起来,继续说道。 “你若执意违逆大将军王,他定会将手札交予皇上,届时不光是明雪晗便是整个项府都会被冠上前朝余孽之名,定会满门抄斩。世子,玉华所说句句实言,还望大局为重啊!” 说罢,她抬步又想靠近项天歌,后者却是身形一闪,退开数尺。 “哼,一个谋逆篡权之人说的话,目的不就是想搅得鸡犬不宁。有何可信。你若再胡言乱语,本世子现在就封了你的喉!” 项天歌眸光一狠,抬起虎钳一般的手掌。 玉华郡主想起刚刚那一掐,本能的往后缩。 “废物!”项天歌不留情面的留下两个字,一个纵身飘然离去。 玉华郡主站在原地,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项韶,你会后悔的,有朝一日,本郡主定要你跪在本郡主面前求饶。 项天歌跃上屋顶,放眼俯瞰整座王府。眸光四扫,最终落在一座最为明亮的院中。 贤王手札,父亲真是因为得到贤王手札,才反对亲事的吗? 我倒要看看什么手札,竟然连父亲都骗过了。 项天歌对着虚空打了手势,不一会便冒出个身形精瘦的黑衣人。 “你去将我父亲拖住,别让他回府。”说完,项天歌便悄无声息的潜进大将军王的书房。 项府屋舍众多,人丁却不兴旺,故而空出许多屋子。 这座书房便独占了一个院子,除了主屋作为处理公务的书房,旁边还有两个跨院。 其中一间之前明雪晗住过。 另外一间则作为大将军王忙碌之后小憩之所。 项天歌是独子,又打小从军,大将军王从未将他当孩子看待,故而这间书房对他来说也是极为熟悉的。 只是他翻遍每一个暗格角落也未看到贤王手札。 难道没有放在这里? 项天歌又来大将军王小憩的跨院,依旧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没有? 他狐疑的四下张望,突地看向对面的西跨院。 那里曾经是明雪晗作为大将军王侍女时的住所,在她离开之后,一直空着。 难道是在这个院中? 项天歌稍作思忖,来到西跨院。 西跨院与东跨院差不多大,但在布置上却简陋了很多。 项天歌围着小院中几株常青柏走了几圈,发现地面积满尘土,显然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天色愈加暗沉,他打开火折子又走进屋中, 因为没有人住,四处空荡荡的,桌椅床具上皆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项天歌举着火折子小心的四处细看,突地眼前亮光一闪。他蓦地转头,发现梳妆台的一侧竟然没有灰尘,光洁的描金朱漆被火折子一照,反射着明亮的光泽。 别处皆积着灰,唯有此处光洁如新,显然不久前被人动过。 若是仆人定不只碰这一处,难道是父亲? 项天歌心下生疑,却也怕有机关什么的,故而从旁边拿出一根扫尘的鸡毛掸子,在梳妆台四周敲了敲。 突然嗒地一声响,梳妆台后的墙突地凹陷一小块。露出个乌亮亮的盒子来。 “多宝盒?”项天歌低呼出声。 贤王起兵之时,皇帝便是用了这样一个盒子装玉玺。 而明雪晗正好会打开。 项天歌略作犹豫,便决定带了盒子去找明雪晗,正好与她说说有关前朝之事,以免父亲再借前朝之事发难。 他打定主意,取过盒子转身便要离开。 却不想,刚一转身,面前忽地一阵刺鼻香味飘过。 项天歌眼前一花,手脚便不听使唤的酸软。 嗵! 项天歌似大山一般轰然倒地,火折子摔在一旁,火光渐暗。 昏暗中,绝色无双的女子面容慢慢欺近。 “夫君,本郡主就知道你会来,好好睡一觉吧。” 玉华郡主捏起喷香的帕子又往项天歌面前一挥,刺鼻香气再次钻进体内. 项天歌猛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梳妆台后的暗门 第二百九十一章 梳妆台后的暗门 玉华郡主拿起地上那枚将熄的火折子,吐气如兰,轻吹一口气。火折子再次燃起,她端过烛台轻轻点亮。 昏暗的屋子顿时被温暖的橘光笼罩,似蒙了一层柔美的纱,影影绰绰,美伦美奂。 玉华郡子撩起袍摆,缓缓的跪坐到项天歌的身侧,身子缓缓的下斜,素手轻抚他俊美的脸庞。 “夫君,你我夫妻三载,却直到今日方交颈相对,夫君,你可知玉华盼这一天,盼了有多久,盼得有多苦。”玉华郡主痴迷的看着项天歌,絮絮莺语着。 纤纤玉指温柔的抚过他的眉头,鼻梁,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她下的药量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既能将他药晕,又不伤衣心脑,整个人就像睡着一般,平静祥和。 此刻,她将指尖轻放在他的唇上,均匀舒缓的鼻息是羽毛一般扫过她的肌肤。 明明轻浅微热,但一透过肌肤,却像是烧红的烙铁直烫进了她的心里。 又似一道欢快的曲子,令她情不自禁的想要跟着吟唱。 “唔!”玉华郡主不自觉的轻嗯出声,纤纤玉指来回的摩挲着他的薄唇。 身子则挨得项天歌更近了。 “夫君,我,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玉华郡主痴迷的说着,低头便要凑上红唇。 门外突地哐哐几声,大将军王似龙腾虎跃撞进门来。 “郡主,韶儿可有大碍……”粗声粗气的嗓音伴随着稳健的脚步一起停在了身侧。 玉华郡主的唇将将停在了距离项天歌面门的半尺处,美目中寒风凛烈,恨不得转身将打断好事的大将军王碎尸万段。 “郡主,韶儿……”大将军王蹙着眉头,很是困惑,似乎感觉到什么,又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 玉华郡主直起身子,作出假意探知项天歌气息一般,道:“他没事,看紧了,大婚之前不得让他离开这个院子。” “是,郡主!”大将军王眼中虽仍有困惑,身体却已经乖顺的应下。 听话的就好像是玉华郡主饲养的宠物。 玉华郡主听得这话,眼中的阴霾终于淡去。 起身离去。 大将军王待他走后,拉开项天歌曾开启过的抽屉,伸进手用力一按,平整的墙壁忽然嘎一声轻响,打开道窄小的暗门。 大将军王扛起项天歌走了进去,不一会又独自出来,关好暗门。 腊月初六,晴朗了半个季节的冬阳隐去容颜,将阴云布满天空,大地之上北风凛烈,大雪纷扬下落。 不过一夜之间,世间一切美的丑的恶的好的通通都被掩盖,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到了腊月初七的晚上大雪仍没有休止的意思。 明雪晗坐在窗边,裹着厚厚的大氅,呆呆的望着窗外,就连手中的汤婆子冷成了兵也恍若未觉。 “长公主,天降祥瑞,老天爷知长公主即将大婚,亦降瑞雪送福呢!”灵秀宫的宫女见她一直对着外面看,以为她担心天气不好,影响明日婚仪,故而说着讨喜话,逗她开颜。 明雪晗恍然回神,弯唇浅笑,“瑞雪兆丰年,晴了半个冬天的太阳可不得收收工,要不然年后这初春的麦穗可就抽不起条了。” “长公主,您懂得可真多,竟然还知道麦子生长的理。”宫女继续奉承道。 明雪晗无意与她多言,笑一笑,放下汤婆子。 “长公主,水已经给您放好了,您先沐浴吧,免得明儿大早起来梳洗费神,这皇室婚仪要走的场子可多了,您可得养足精神。” 那宫女笑盈盈的,扶了明雪晗便要进内殿。 明雪晗满腹心事,然到此时,亦无法子,只得由着宫女安排。 洗浴之后,宫女又找来簇新的寝衣给她换上。 “这样,明儿长公主起来只要套上外衣便可,免得那衣物冰凉凉的。”宫女又笑道。 明雪晗觉得这宫女话里话外都讨喜的很,只是经验着实差了些。 “这宫里头又不像咱山里,全天点着火盆子,燃着香呢,用不着夜里就穿戴好。”明雪晗看她宫女一眼,好心提醒道。 因着对这宫中之人太不信任,故而她大婚之后只打算留着小黑和鸿英假扮的宫人,其余皆要打发回宫。 故而才多嘴这一句地,。也是为了宫女好。 虽说宫里的主子不尽是得宠的,但惩治一个宫女却绰绰有余,这宫女如此不通事理,以后到了别的主子面前,不得挨罚吃亏。 宫女面色却是一白,扑嗵一声跪在地上,“长公主恕罪,奴婢定好好学习宫中事物,伺候好长公主,绝不再犯这等低级的错误。”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这么快就明白自己的错处。 “不过是小事,没得跪来跪去。去将茯苓换来,你下去歇着吧。” 虽说这宫女长得讨喜机灵,到底不是自己人,故而并不愿意留着值夜。 宫女却更慌了,磕头如捣蒜,“长公主恕罪,奴婢一定改过自新,好生伺候长公主,请长公主不要赶奴婢走。” 她竟误会自己要赶她。 看来这宫女做的并不顺隧,才似惊弓之鸟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战战兢兢。 “我没有要赶你的意思,只是习惯了茯苓在身边,你去外殿守着吧。”明雪晗温柔的扶起她。 宫女听到她这样说,又磕几个头,这才感恩戴的退了出去。 明雪晗一心惦记着明日大婚之事,待小宫女一出去,便迫不及待的朝虚空打了手势。 这几日一直想联系项天歌,但是小黑鸿英都以大婚之前不可相见为由拒绝了。 直到今日,小宇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两个东陵勇士暗中保护她。 明雪晗傍晚时便将鸿英支开,叫了这小宫女服侍。 这会小宫女也去外殿,她便想唤出小宇,悄悄出宫去会一会项天歌,要不然她这心总悬着。 却不想她打了好几个手势,空中却半点动静也无。 心想大概是自己刚刚沐浴他一个少年郎不方便在屋内藏身,便又跑到窗边去朝外打手势。 然而她转了一大圈,小宇依步未现身影。 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不是说好了大婚大即,要寸步不离的保护自己的吗? 难道又出宫了。 不可能啊,他即使要走也会支会一声。 小宇别的方面不靠谱,便对自己这个东陵少主还是上心的。 明雪晗一下慌了,赶忙出门去找鸿英和小黑,却发现他们两个也不见踪影。 “长公主,您是要找项世子安插在宫里的那两个细作吗?”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时,背后突地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过了今晚都得死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过了今晚都得死 明雪晗猛然回头,便见先前出去的小宫女突然来到身后。 更深夜黑,烛火暗淡。 小宫女一袭鹅黄色宫装,站离烛光最远的门口。 原本的鹅黄色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来就像惨淡的白衣服,面容模糊,声音阴冷,阴森诡怖就像夜半来寻仇的女鬼。降 “大胆,未经本公主传唤,擅自入内,来人……”明雪晗感应到危机,大声的呼斥, 同时转身将所有的门窗打开。 “别叫了。叫也没用!”小宫女不屑的冷笑。 “你这人啊,贪生怕死,以为谁都要害你,除了项天歌安插来的那两个细作,谁也不让靠近。宫人们都习惯了,这不,天一擦黑就回屋歇着了,此刻啊,怕是你喊破喉咙也叫不醒。” “什么回屋歇着,分明是她下了药。”明雪晗警醒道:“你是什么人?” “都说清平长公主聪明绝顶,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宫女说着,猛地沉下脸,出手如电,身是虚影蹿到明雪晗面前。 明雪晗虽不懂武艺,但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刺杀不断,又天天和小宇小黑小白这些武艺卓绝之人在一起,见多了习武之人的动作。 她一动身,明雪晗便条件反射,下意识的往旁边躲。 小宫女却是始料未及,抓了个空,顿时恼羞成怒,矮身伸腿用力往明雪晗小腿扫去。 明雪晗抓起烛台往她这边丢来。 小宫女后背未长眼睛,又或者功夫还未练到家,不能听声辩物,被砸个正着。 后背被点着烛火一砸,顿时烧了起来。 “明雪晗,本来还想让你多喘几口气,既然不识相,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小宫女嘶吼一声,扯下烧着的外衣,连同头发和面皮都扯了下来。 明雪晗惊骇的瞪大双眼,这一刻,她以为自己遇到聊斋里的画皮女鬼。 然,当面皮整个被扯开之时,露出一张清秀稚嫩的脸。 明雪晗更是见鬼一般的表情。 “莲丫!”明雪晗死死的瞪着莲丫。 莲丫扔掉手里的头套和衣服,眸色冰冷,“就是我,没想到吧,明雪晗,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 她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手中寒光一闪,亮出把长一尺的短刀。 “看在咱们好歹是同宗同族同血脉的堂姐妹份上,我可以让你死的明明白白。”莲丫拿着刀背轻拍着另一边的掌心。 语气闲适的就像久别重逢话家常。 通过莲丫刚才进门那一刹那迅如闪电的速度,明雪晗知道,如今的莲丫已经不是曾经的小丫头。 刚刚自己能够侥幸逃过,现在定不是她的对手。 明雪晗寻思着自保之法。 莲丫却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一般,“还在想谁能来救你吗,嗬,别想了,过了今晚,谁都得死!” 她蓦地眸光一狠,举起短刀,抢步刺向明雪晗。 “噗!”锐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明雪晗与莲丫齐瞪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对方。 “你,你……”莲丫目眦欲裂。 明雪晗一派冷酷,“莲丫,我一次次的放过你,你却一次次的置我于死地,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她抬起手,再次按动手腕上的开关,又一次短弩打进莲丫头的胸口。 莲丫吃痛,半跪在地,鲜血自口鼻涌出。 瞪大的双眼,带着不甘与愤怒继续瞪着明雪晗。 “天下武功惟快不破。你的刀再快,又能快得过枪弩吗?”明雪晗神情冰冷,声音却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这些天我总觉得有事情发生,所以一直把枪弩戴在手上,以防万一!” 越是临近婚期,她越是不安,但是小黑不带她见项天歌,她于这深宫之中孤立无援,想不到别的法子,便只好时刻带着枪弩,以求自保。 却没有想到预感变成现实,在这世间,第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竟是血亲的堂妹。 明雪晗愤怒,害怕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 莲丫捂着胸口,不甘、愤怒以及对死亡的恐惧齐涌心头。 她发出凄厉的吼声,“明雪晗,我要杀了你!” 她爬起来,挥着刀又要杀向明雪晗。 这一次她胸口连中两弩,生命力随着鲜血迅速流失,根本无力再杀。 冲出一步便重重的跌回地上,“明雪晗,你就是扫把星,你给我们全村带来了灾难,凭什么你得到项大哥的爱,还能当公主,享受荣华富贵。我不服,我不服,我要杀了你!” 她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诉说着不甘。 明雪晗看着她那扭曲的面容,终是一个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转头冲出了房间。 “小黑,鸿英,小宇……你们在哪 ?” 莲丫能够乔妆打扮潜伏在自己身边,那么灵秀宫中就一定还有她的同党,很有可能小黑他们三个已经遭遇不测。 若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喊那么久也没有出现,就连小宇带回来的东陵勇士都没有现身。 明雪晗越想越着急,然而她找遍了灵秀宫,除了横七竖八的晕倒在地上的宫人们,却是没有他们三个的身影。 屋中没有,那便去园子里找。 她不顾天寒地冻,也不顾路面积满冰雪,冰滑的三步一跌,五步一跪,在积雪拼命的挖寻着。 小白被扎满羽箭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她害怕,害怕他们三人也落得一样下场。 她拼命的找着,盼望着早一点找到他们,就能多一分安全。 大雪冰封的世界,万物皆被掩盖, 要从中找出被刻意藏起来的人又谈何容易。 明雪晗双手双脚被大雪冻得麻木,身上却不停的淌着汗。 就在她几近虚脱之时,漆黑的天空突地亮起一片火光,映照的满是积雪的大地上青白一白。 “咣,咣,咣……”三声绵长哀凄的钟声自不远处传来。 “皇上驾崩!”同时还有太监那独有的尖锐嗓音。 明雪晗蓦地僵在原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萧正祺说过,灵巫女给他炼的那些丹药虽然不能长生不老,却也能够强身健体。 再者白日她还去给皇帝请过安,中气十足,半点没有大限将致的颓废之态。 如何会驾崩? 过了今晚,谁都得死! 莲丫阴毒的话蓦地响在耳边。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将死之际的眷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将死之际的眷恋 “哈,哈哈,明雪晗,你的末日到了!”莲丫满身是血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对着明雪晗发出猖狂又轻蔑的笑声。 明雪晗愣怔片刻,拔腿往勤政殿飞奔。 皇帝死了,她不相信,这一定是假的。 她这般想着,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皇帝虽然对她诸多算计,但是他活着,总能为明雪晗提供一份安全保障,他若死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那些躲在黑暗中的鬼祟的美餐。 还有清扬,他还在皇帝宫中呢。 若是皇帝死了,他又要如何周全。 明雪晗脑子一片混乱,本能的不顾一切往勤政殿跑。 奈何,积满冰雪的道路太滑了,她一个不慎就扑倒在地。 莲丫靠坐在大殿下的台阶上,更加轻蔑的笑着。 “明雪晗,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什么公主,什么郡王,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死了。” 明雪晗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样,爬起来继续跑。 “明雪晗,你要是去了,会害死项天歌的!” 莲丫声嘶力竭的喊着,因为吼得太过用力,鲜血不停的众嘴巴和伤口处冒出。 明雪晗回眸,昏暗的光线中,莲丫像是被泼了污渍的雕塑,斜靠在台阶上。 她已经油尽灯枯,却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 “明雪晗,死到临头,你还要装什么圣母,若不是因为你一次次瞻前顾后,一次次自作聪明,又怎么会害得一个个不得好死。” “你什么意思,谁死了?小黑呢,你把他们弄哪去了?”明雪晗扑上来,质问着莲丫。 “都死了,明家村,集市,黄府,春红,大毛,所有人都死了。呵呵……”莲丫虚弱的摇头,却又笑开。 鲜血在她的唇边扩散,就像黄泉路上极尽绽放的彼岸花,妖冶夺目,带着死亡的气息。 “你说什么?”明雪晗不胜打击。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在她深处皇宫,以为只要足够小心便可避免祸事之时,却没有想到,外面已经翻天覆地、血流成河。 莲丫扫她一眼,艰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所谓的仁义,害了我们所有人!” “你把话说清楚点,谁杀了他们……”明雪晗着急的大喊。 “萧正祺!”莲丫愤怒的瞪着她。 明雪晗如遭雷击,“不可能,你胡说。” 莲丫:“明雪晗,曾经我只是嫉妒你,嫉妒你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和项天歌的保护。现在,我恨你,族长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扫把星!” “你出什么治水之策,淹了整个东昌府。所有人都搬到山上,萧正祺就带着东陵余孽假扮的山匪来了,他们杀了好多好多人……” “不可能,水患之后,萧大叔和我一起回了京都,他不可能去杀人。”明雪晗脑子嗡嗡地响着。 利用大周天灾,让东陵人冒充大周灾民光明正大的活下去,是她的主意。也是与萧正祺和蓝朝沁商量后的结果。 但是他们说好的,只是混进灾民中。 从未想过杀人取代。 但是蓝朝沁对大周人恨之入骨,萧正祺不会杀人,蓝朝沁却是会的。 但是因为面貌丑陋,又有腿疾,故而打着萧正祺的名号行凶…… 明雪晗思及此,心底一阵发寒。 莲丫挣扎着爬起来,“明雪晗,你就不要装无辜了,你是东陵少主,不就是你授意他们杀人的吗?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碧螺山里的东陵人全都混进了东昌府。”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明雪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莲丫是道听途说,胡编乱造,而不是那些可怕的事真的发生了。 “因为那些都是我的亲眼所见。”莲丫闭了闭眼,仿佛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又仿佛不敢回想可怕的过往。 她声音低若游丝,带着无边的绝望,道:“就在你们将我关进柴房的那天晚上,玉华郡主派人把我抓走了。她将我与一群男人女人们关在一起,只有杀死对方,才能活下去。” “死士?”明雪晗回想刚刚莲丫的武功,虽然快狠准,但都是不给自己退路的死招。 莲丫缓缓的点了点头,“是,死士。我以为死士的训练已经足够残酷,直到那个晚上,东陵余孽突然出现在安置灾民的山坳,包着磷粉的夜明珠投向山坳。 那些人尚在睡梦中就被大火包围,接着又是石灰粉。呛进大喊大叫之人的口鼻之中。他们痛苦的满地打滚,又抓又挠,不过一柱香时间,满山坳便都是血肉模糊的死尸。” “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多人,为什么一点风声也没有。”明雪晗下意识的摇头。 “因为周槐安。”说到此,她再次睁开眼睛,如死灰一般的瞳仁转向明雪晗。 “就连周槐安,都是你们的人。” 莲丫怒吼着,一口鲜血涌出,她脱力的又倒回台阶上。 “周槐安?”明雪晗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他是大周朝廷命官,怎么可能……” “他本来就是东陵人,装作孤儿混进大周朝廷。”莲丫打断她。 周槐安是东陵人? 明雪晗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又似浆糊一般搅在一起。 她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你知道那个山坳里一共有多少人吗?”莲丫闭上眼睛,泪和着血一起流过脸庞,“三千六百五十七人。包括我们明家村四百三十人。” 莲丫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兴许是人在将死之际,总能对过去的人与事生起无尽的眷恋,哪怕那些人与事曾带来深深的伤害,也依旧怀念着。 正如此时莲丫对明家村人的怀念。 而这份怀念却也让她对明雪晗更加痛恨。 “明雪晗,我恨你,讨厌你,我害过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也没有想过明家村的人死,我只是有一点点小心计,为什么,你却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莲丫猛地瞠眼,寒光似回光返照,聚焦眼眶。 “黄泉路上,明家村四百多条人命等着你!” 她大喊一声,眼瞪的铜铃一般大,却又突地顿住,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 北风呼啸,长发被吹得像倒地的军旗。 向在世间诉说着涂地的惨败。 “莲丫!”明雪晗轻喊一声,似乎怕惊醒了她一般。 “莲丫!”她再喊一声。 又一阵风过,莲丫撑在台阶上的胳膊肘蓦地倒下,整个身子也副破絮子摊在台阶上。 她的双眼圆睁着,血已经在脸上凝固,像是妖冶的花朵。 映得圆睁的眸子那般暗淡。 “莲丫!”明雪晗便要冲上前。 “她死了!”斜下里忽地冲出个人来,紧紧抱住明雪晗,不让她靠近莲丫。 明雪晗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心底比这北方的寒冬腊月夜还要冰冷。 第二百九十四章 皇帝驾崩灾难至 第二百九十四章 皇帝驾崩灾难至 “小宇?”她僵着脖子,艰难的转动眼珠。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脸庞。 小宇却是快刀斩乱麻的态度,“少主,皇帝死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说着,便要带着明雪晗施展轻功离开。 明雪晗却死死摁住他的胳膊,抗议着。 莲丫临死时说的话,似魔咒一样响在耳边。 “你告诉我,在碧螺山,你们是不是杀了三千多大周百姓。” 小宇身形一僵,眸光闪躲。 “少主,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的话等于默认了。 明雪晗心痛如绞,却也明白当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我不能走,清扬还在勤政殿。” “少主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去救小郡王了,他不会有事的,快跟我走。” “那小黑和鸿英呢?”她举目四望,不见他们的身影,她的心总是悬着。 小宇:“他们有武功在身,不会有事的,我们先走吧。” “莲丫定有同伙,她药倒了灵秀宫所有人,说不定小黑和鸿英也被药晕了,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要不然他们会被冻死的。” 明雪晗执意要找小黑和鸿英,小宇只好说,“我叫几个人来找,你先跟我离开。” 说罢,他便要放信号叫人。 便在这时,哗声四起,宫墙屋顶突地亮起火把,密密麻麻的御林军站在墙头屋顶上,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们。 “拿下刺客,生死不论。 ”秦骁手持长枪,似门神一般堵住大门口,阴冷的下令。 “他不是刺客,他是我的侍卫。”明雪晗以为秦骁说的刺客是小宇,忙地护到他身前,大声辩解道。 秦骁讥讽的冷笑一声,长枪抡转,指向明雪晗,“明雪晗勾结南昭灵巫女,谋害皇上,罪无可恕,格杀勿论!” “秦骁,你公报私仇。本公主是大周长公主……”明雪晗想要争辩。 秦骁却是冷着脸,打断她的话,“你是南昭王的外甥女,也是东陵少主,你搅乱大周朝堂,诓骗皇上将其杀害,本将今日便杀了你这祸害。” 说话间,他长枪一抡朝两人攻来。 小宇急忙闪身,与秦骁打了起来。 小宇轻功卓绝,硬功却只是中下等,而秦骁是御林军中首屈一指的高手。 不过十来招,小宇便被秦骁制住要害。 明雪晗见状,忧心不已。 眼看着秦骁的长枪就要刺进小宇的身体,她厉声大喊: “你知道我是东陵少主,就应该也知道东陵宝藏,你要是杀了我们,你的主人永远也别想知道宝藏的秘密,他若是知道你断他财路,定放过你们秦家。你们秦家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此言一出,秦骁刺出的长枪停在空中,险险救下小宇一命。 “放了他,带我见你的主人。”明雪晗出奇镇定道。 “少主,你不可以跟他们走。”小宇焦声喊道。 “闭嘴,本少主行事轮不到你来插嘴!”明雪晗冷冷的扫他一眼,继续对秦骁道:“我知你恨我划花你的脸,也恨我让你丢了男人的尊严,但是想想你秦家的前程,最好听我的。” 秦骁听得此言,似被戳了痛脚,更加愤怒。 “若猜得没错,你的主人是泰王和郁贵妃吧,没有他们二人撑腰,谅你有一百个胆也不敢闯本公主的寝宫。”明雪晗冷笑着,直戳秦骁的痛脚。 “放了他,带我去见郁贵妃。”明雪晗冷冷的命令道。 果不其然,秦骁面色微变。却仍然没有放弃杀死小宇的意思。 明雪晗见状,嘲讽道:“莫不是,你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跑了不成。” 这种吃软怕硬的小人,就得来硬的。 果不其然,秦骁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收起了枪,“谅你也不敢。来人,把他们押去见娘娘!” 话落,便有两个御林军上前要锁了明雪晗。 后者却是用力一甩,“在大理寺给本公主定罪之前,本公主还是皇上钦封的长公主,轮不到你们动手动脚。本公主自己走!” 明雪晗狠狠的瞪一眼秦骁,意思再明显不过。 本公主有东陵宝藏在手,敢违逆本公主的意思,就等着被你的主子责罚吧。 秦骁憋屈不已,但他也知道明雪晗是个狠决的性子,只得强忍着脾气,随她信步上前。 “明雪晗,要是敢耍花招,本将就先要了他的命!”秦骁眸光一转,反手一掌打在小宇的肩上。 小宇闷哼一声,一边肩膀便不自然的垂下,显然已经被秦骁打得脱臼。 “秦骁!”明雪晗怒不可遏。 “哼,带走!”秦骁一声令下,那两个押着小宇的御林军便将他结结实实的捆着架走。 明雪晗见状,便要出手阻拦。 小宇摇头,忍痛道:“少主,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不是要见娘娘吗,再不走,本将就只能让下黄泉找皇贵妃娘娘了。”秦骁阴狠的说着,用力推着明雪晗往前走。 明雪晗:“你们捆着他可以,但是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透露东陵宝藏的秘密。” “你……”秦骁恶狠狠的瞪了瞪她,终是没有将小宇带远。 皇宫内外已经哀声一片,宫女太监们忙着撤下明雪晗大婚需用的彩缎,挂上国丧白幡。 皇帝死了,大周的天变了。 真实的灭顶之灾即将落在自己身上,明雪晗不知道要如何度过此劫,才能保住自己,保住身边的人。 东陵宝藏,真的能成为最后的护身符吗? 忐忑间,便已到勤政殿的宫门前。 高高的台阶两边已经挂好了白幡,在夜风中扭出怪异的形状。 像索命的白无常,望而生畏。 此起彼伏的悲恸哭声自殿内传来,让这浓黑的更添惆怅。 “明雪晗,你还有脸来,我杀了你给皇伯父报仇!”明雪晗刚刚踏进宫门,郁贵妃便不顾仪态的打过来。 她泪流满面,哀痛欲绝,像极了为亡故亲人报仇雪恨的模样。 明雪晗往旁边一闪,躲开郁贵妃,同时眸光快速的扫过跪着的王公大臣。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来了大半。 个个衣冠得体,容色哀绝。 这些人也不知是有着未卜先知的能耐,还是老早就知道皇帝的会死, 丧钟敲响不过才小半个时辰,他们就已准备妥当,哭跪在宫中。 明雪晗心中冷笑,面上更加清冷。 “明雪晗,你还有脸上勤政殿来,就不怕皇上死不瞑目,找你报仇吗?”刚刚躲过郁贵妃的扑打,泰王又一改从前温润模样,严辞厉色的训道。 一见面就定了自己的死罪,看来郁贵妃和泰王是作下万全的准备,笃定自己脱不下这个罪名。 第二百九十五章 所谓的铁证如山 第二百九十五章 所谓的铁证如山 明雪晗眸光发冷,扫过泰王和郁贵妃,然后扑嗵一声跪到地上,对着内室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皇祖父,雪晗来迟,您走好!”明雪晗沉痛的喊道。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她与皇帝没什么祖孙情谊,流泪,只是本能的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对亡者的痛惜。 “明雪晗,你害死了皇上,又来装什么好人,来人,把这谋害皇上大逆不道的凶徒拉出去,打入天牢。”郁贵妃柳眉倒竖,尖着嗓子喊道。 明雪晗眸子一转,怒视郁贵妃,“皇祖父刚死,郁贵妃和泰王就一口咬定本公主是凶手,敢问证据在哪?还是见皇祖父不在,本公主没了依仗,故意欺凌弱小。” “你……”郁贵妃被怼的语气一噎,转眸怒瞪秦骁。 后者垂头退至一旁。 郁贵妃收回视线,居高临下藐视着明雪晗,“明雪晗,本宫知你与已故的皇贵妃有些相像,皇上怜惜故人,对你也就另眼相看。但是你对皇上却是彻头彻尾的利用。” 她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 “本宫原本念在你好歹是皇室血脉,待皇上入殡之后再追究你的罪责。但是你竟然不识好歹,本宫便也只好当着皇上的面,让他也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外孙女的真面目。” “好啊,本公主也想知道,自己有什么面目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明雪晗虚以委蛇,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郁贵妃和泰王。 这两人成竹在胸,泰然自信。 仿佛皇帝驾崩,皇位就铁定成为他们的。 就连刚刚秦骁与她说了东陵宝藏之事,也依旧对自己不假辞色。 他们是真的不在乎东陵宝藏,还是说,东陵宝藏已经在他们的手中? 当然后一种可能性是不可能的,因为东陵根本没什么宝藏,有的就是碧螺山里的那个巨大溶洞。 还有皇帝驾崩这样大的事,大将军王府、陈国公府,乃至玉华郡主都没有来。 来的全都是支持郁贵妃泰王一脉的大臣,虽然从中不乏亲王和首辅大臣。 但是丧钟敲过也快半个时辰了,按理其他大臣也该陆续赶来。 然,自己进来这么久,再无人进来。 这也太奇怪了。 大周朝臣无数,有资料入宫面圣的也不下千名。就算有先后之序,但是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连皇嗣也只有泰王和另外几个尚未成年的小皇子和公主。 明雪晗觉得怪异极了。 郁贵妃似乎看穿她的疑惑,“皇上遭人毒手,突然驾崩,本宫已着人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以免再有凶徒逃出。” 原来如此! 明雪晗心下冷笑,看来,想等泰王的反对派,或者项天歌他们来救自己是不可能了。 好在,明清扬不在,看来真像小宇说的那样,已经被隐身在暗处的东陵勇士救走了。 明雪晗思及此,微松一口气。 “清平长公主,你勾结南昭灵巫女,以炼丹之机,下毒谋害皇上,其罪可诛。但是你若招出同党,本宫可以饶你一命!” 郁贵妃倾过身,眸带蛊惑的说道。 “同党?”明雪晗疑惑的眯了眯眼。 “你从碧螺山来到京都,除了与你有夫妻之情的项韶之外,还有陈国公世子陈方,周槐安等人鼎力相助。来到京都之后更是为你和萧正祺、灵巫女行凶谋害皇上,大行便利之门。” 郁贵妃语气一沉,面色冷凛,转瞬又是一笑,似悲悯蝼蚁的神。 缓缓道:“你年岁尚小,又是皇上的亲外孙女,本宫相信,你是没有理由害皇上的,只要你说出他们是如何唆使你谋害皇上,本宫便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本公主再怎么地位尊崇,那也只是个孤女,即便有南昭作后盾,但是天高地远,除了萧正祺谁也靠不上。” 明雪晗冷冷道:“而大将军王府和陈国公府便不一样了,你定是怕他们阻止泰王上位,才要借本公主栽赃他们。” 郁贵妃神色一滞,眼中闪过被拆穿的恼怒。 明雪晗又道:“但是只要他们在,你就别想为所欲为。本公主就算不为大周江山,为着自个的性命也不会隧你的愿。” “母妃,莫要与这等无情无义冷血歹毒之人多言,直接打入天牢听侯大理寺发落便可。”泰王一副刚正不阿,急于替父报仇的神情说道。 明雪晗:“本公主无罪,泰王是要屈打成招吗?” “这杀人放火被抓到了都要说自己无罪,本宫就拿出证据,看你还怎么嘴硬。”郁贵妃眸光一转,对外下令,“来人,把灵巫女带上来!” 话落,便有两个御林军拖着个女子上来。 到得近前,用力一掼直将女子摔得半天起不来身。 明雪晗还是第一次见到灵巫女。 她穿了一身青灰色的衣服,头脸也用同色的布帛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甚是水灵。但是眼旁却有道狞狰的疤痕,似鬼手一样捂在眼旁。 青灰的衣裳上也血迹斑斑,可见已被酷刑对待。 她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方挣扎着爬起来,却又跌了回去,几经来回,终是没能爬起,一双眼睛却似永不服输的鹰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地面。 郁贵妃上前,状似无意般抬脚踩住灵巫女的手。 鄙夷道:“她就是灵巫女,是萧正祺的同门师妹,这里还有她炼制给皇上未用完的丹药,太医已经验过,虽然这些丹药单粒无毒,但是同时服用却有致命剧毒。皇上也是因此而丧命!” 郁贵妃又将一个装满丹药的盒子丢到明雪晗面前。 “你要证据,本宫就给你证据,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也让天下人知道本宫之所以赶尽杀绝,全然因你明雪晗恶贯满盈,罪无可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郁贵妃,你就别再这里装模作样了……” “明雪晗,你以为本宫是在冤枉你吗!?”郁贵妃怒斥一声,“你私藏玉玺,通敌卖国,为南昭人做走狗,本宫本想念在已故的皇贵妃面上缓上一缓。你既不识好歹,那本宫就让你死的心胡口服。” 她朝后一伸手,太监递上明黄卷帛。郁贵妃接过,掷在明雪晗面前。 明雪晗打开一看,竟是南昭与大周两国契约,写着南昭无需再向大周进贡,大周却要每年捐赠粮款于南昭灵巫族。 书写日期正是今日,落款处还盖着玉玺。 “皇上早间便已经中毒昏迷,而这契书上墨迹半干,可见成书不久。是不可能为皇上亲拟,定是你勾结灵巫女,趁皇上昏迷之际盗取玉玺所定。” “呵,郁贵妃,你有脑子吗?我今日一整日都在灵秀宫,也是刚刚才知道皇上驾崩之恶耗,哪来的功夫盗玉玺签定卖国契书。” “御林军刚刚来报,灵秀宫宫人皆已被毒杀,并且其中一名宫女的胸口处,中的正是你随身佩戴的枪弩。” 说着,她抓起明雪晗的手腕向上一扯,定睛一看,“果然少了两枚。” “明雪晗,你心肠歹毒令人发指,竟然将满宫的人毒杀殆尽。”郁贵妃恶狠狠的说着。 她突地又弯下腰,附在明雪晗的耳边, “项韶不是对你有情有义吗?本宫要是把你吊到宫门口,他会不会迫不及待来救你。本宫是准备好弓箭手,给他来个了万箭穿心?还是备上刀山来个千刀万剐,或者铺上十里燃烧着的炭火毯,也是极应景的吧。” “你,好毒!”明雪晗惊怒交加,转眸愤恨的瞪着她。 “只要你乖乖应下所有罪名,本宫就让你体面的死!”郁贵妃继续威胁。 第二百九十六章 传位诏书是假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传位诏书是假的 “呵,呵呵……”明雪晗怒极反笑,“体面的死。郁贵妃,你当本公主是三岁小儿,还是痴呆智障。你若是应下所有罪名,那项府和陈府岂不也落入你的圈套。” “给脸不要脸!”郁贵妃见劝说无效,恼羞成怒。 “母妃,莫与她一般见识,我们已经有了父皇的传拉诏书。不日,儿臣便是大周皇帝,她纵使无罪,君要她死,她也不得不死!” 泰王小声安抚道。 “玉玺果然是你们两偷的。”明雪晗闻言,猛然瞪大眼睛怒斥。 “你们都不要被他们母子俩骗了,皇上根本没有传位给她,这份与南昭的契书也是他们伪造的。”明雪晗急了,向朝臣们求助。 郁贵妃不屑冷笑,“明雪晗,你就不要垂死挣扎了,朝臣们皆知,你擅兵械机关,曾轻而易举的打开存放玉玺的玲珑宝盒。玉玺一直放在宝盒里,除了皇上就只有你会开启。” “诸位,泰王一直深得圣心,皇上也一直存有立其为储之心。只是近年来,内忧外患,又有细作鬼祟混迹京中。 皇上行事谨慎,故而早早立下传位诏书,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今儿皇上被明雪晗和灵巫女害死。 泰国临危受命,即日接掌朝政,处理皇上后事。还望诸位鼎力相助。本宫代表皇族感激不尽!” 郁贵妃义正言辞,说的当真比唱的还好听。 明雪晗怒不可遏,然而形势比人强。 这时侯,郁贵妃阻断宫门,又有在半朝臣支持,和传位诏书在手。 明雪晗无力回天,只得眼睁睁看着事态往无可逆转的方向发展。 她以为这一次真的死路一条了。 “一派胡言!”跪着殿门口哭丧群臣中突然站起来个人。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郁贵妃面前,疾言厉色,“传位诏书是假的。” “玉华郡主!”明雪晗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朝臣装扮的人,竟是玉华郡主。 郁贵妃见到她也是一惊。 “想不到吧,本郡主会在这里,而没有被你毒晕。”玉华郡主讽刺的说道。 “你……”郁贵妃有短暂的慌乱。 玉华郡主微微一笑,又道:“还有你更想不到的。” 她扭头朝内殿看去。 秋琴推着皇后走了出来,而坐在轮椅上的皇后虽然形容憔悴,一脸病态,但是双目炯炯,浑不是从前呆傻的模样。 明雪晗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直到秋琴推着皇后来到她的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 “孩子,你受苦了。”皇后和蔼的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也苦了你。” 皇后满是怜爱的说道。 “玉华,去叫大家都进来吧,这几十年的账该好好的算一算了。” “是,皇伯母。”玉华郡主脆声应下,又悄眼打量一下明雪晗这才朝着内殿走去。 不一会项天歌,陈方,还有其余朝臣们从内殿内鱼贯而出,不一会便站满了勤政殿。 “项大哥!”明雪晗一见到项天歌不觉泪盈于眶,后者也紧步上前将他拥住,“娘子。” “对不起,我来迟了。”项天歌瞧着她后怕的样子,心疼的无以复加。 明雪晗摇头,“我没事。对了,小宇还在外面。还有小黑和鸿英不见了。”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快步来到殿门外,将五花大绑的小宇解救出来。 项天歌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他们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 “我们进去吧,外面冷。” 说罢又拥着明雪晗回到殿内。 大殿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除了政见立场不同的朝臣们,还有丹樨之上,横眉冷对的皇后与郁贵妃母子。 “郁贵妃,你处心积虑经营十几年,一直打着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的旗号,但是皇上从未相信过你,这条宫中通往外面的秘道也从未告诉过你。”皇后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摆足皇后气场。 郁贵妃素衣素服,惯来清雅,虽然不似皇后那般不怒自威,但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也不容小觑。 “知道秘道又如何,皇上不还是将皇位传于我儿了吗?”郁贵妃手执传位诏书,以胜利者的口吻说道。 皇后不甘示弱,眉头一抬,道:“大周开国之初,为免本朝像前朝一般陷入争权夺位,兄弟猊墙之祸,本朝建立之初,皇上便新书了醒世规,无论官宦之家亦或平头百姓,家主之位只传嫡长,嫡无所出传于庶长。并着立碑于太庙之前,以儆后人。” 说着,她眸光一转看向泰王,“泰王非嫡非长,何以继位。” “规矩是死的,人是死的,皇上金口玉言,岂有作废之理。皇后娘娘,莫不是要抗旨。” “抗旨,郁贵妃别忘了,皇上就是真龙转世,也是人子,醒世规一旦立于太庙之前,那便是皇族先祖的训戒,便是皇上在世,也不能轻易毁之。” 说到此,皇后面向一转,拿过明雪晗手中,那卷与南昭签定的契书。 又道:“更何况,你刚刚也说了,玉玺曾经被盗,这诏书是不是皇上亲定,还有待商榷。” 皇后之言,简直是打郁贵妃的脸。 后者怒容满面,“皇后,盗取玉玺之人是明雪晗,若按您说的,莫不是明雪晗伪造诏书?简直不可理喻!” “就是啊,玉玺存放于玲珑宝盒之中,除了长公主和皇上无人可以开启,贵妃娘娘是不可能伪造诏书的。但是长公主又有何理由伪造呢?”那些支持泰王的朝臣们说了起来。 “那是因为真的玉玺根本不再宝盒内,而传位诏书上的玉玺是假的。”玉华郡主扬起嗓门,大声说道。 “上次宫乱之时,皇上见宝盒能够被人打开,不再放心玉玺放于宝盒之中,故而另存他处,又留了枚假玉玺置于宝盒之中,以混视听。” “真玉玺印章以五爪真龙腾飞为边,而假玉玺为四爪,乃是亲王印玺。”玉华郡主拿起传位诏书,展开示于众人,果然那玉玺印边缘上真龙腾飞印为四爪。 “真的是假的!”众人定睛一看,皆大吃一惊。 郁贵妃与泰王也面色大变。 玉华郡主得意的笑笑,又对众人道:“不管玉玺是否有人盗取,也不管诏书是否为皇上亲书。未加盖真龙玉玺那就是废纸一张!” “不可能,传位诏书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皇上亲自书写,不可能是假的。”郁贵妃抢过诏书,不顾仪态的尖叫起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成者为王败者寇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成者为王败者寇 皇后撑着秋琴的手臂,慢慢的站起来。 没想到,她不光没有痴傻,就连瘫痪都是假的。 皇后站起身后,理了理衣冠,凤目威严,仪态万方。 “郁贵妃,虽然这么些年你一直吃斋念佛,打着与世无争的旗号。但是郁府却蓬勃发展,项韶失踪的这三年,更是如虎添翼。” 说着她眸光一转,扫过郁贵妃和泰王,甚是笃定道:“皇上早就怀疑你们图谋不轨,故而在贤王宫乱之后,他便将玉玺另存他处,同时着人制造了一枚假玉玺放在玲珑宝盒内。” 说着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不无心痛道:“原本他是想通过此以防万一,却没有想到,你与泰王穷凶极恶竟然毒杀了皇上。好在,皇上的先见之明让你们露出原形。” 郁贵妃却也不是吃素的,短暂的震惊之后,她恢复如常神情。 怒目相视,道:“嗬,皇后娘娘藏的可真深啊。到底是皇上伪造了玉玺,还是有些人故布疑阵,打着皇上的名号弄虚作假,使得皇上也被蒙在鼓里,导致在诏书上用错了玉玺。” 说着她眸光一转看向旁边的玉华郡主,“玉华郡主,若是记得没错,你淑妃交好,正是你指使了辛玲儿给皇后娘娘下毒,导致她瘫痪痴傻,今皇后却又好好的站在这儿,你……” “是皇上给本宫下的毒!”皇后却打断郁贵妃的话,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也是本宫自愿中的毒。” 一语惊人。 朝臣皆不敢相信的看向皇后。 明雪晗下意识的看向项天歌,后者神色无动于衷,似乎对皇后的话并不惊讶。 项天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乎在用眼神告诉她,不要担心。 明雪晗却怎能不担心。 这个皇宫里的人任何人任何事,似乎随时都能够反转,原本以为无辜的,可能就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主谋,以为有罪的,可能根本是个替罪羊。 她秀眉紧蹙,更加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狱般的皇宫。 丹樨上。 皇后与郁贵妃的对决还在继续。 “自打你郁贵妃有孕伊始,郁府便上下打点,养精蓄锐。尤其是这几年,项韶失踪,大将军王府大不如前,而郁府却无孔不入,不断壮大。正所谓父壮子强,皇上岂能安心。” “尤其是你们在碧螺山做的那些事,更是让皇上知道,郁府已成心腹大患。为保大周江山稳固,这才与本宫设下苦肉计,一来让你们放下警惕,以为朝中再无敌手,二来亦是可让本宫与嫡出的小皇子,淡出众人视线,从而得到保全。” “小皇子?”郁贵妃眸光一凛,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皇后不无得意的笑一笑,“没错,本宫嫡出的小皇子,玉华,去把小皇子抱进来。” “是,皇伯母!”玉华郡主答应一声,再次转进内殿,不一会抱出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 那孩子约摸四五岁大,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十分好看。 皇后一见到他便露出慈母的笑容。 小男孩也似乎十分熟悉她的模样,一见到皇后便张开双手扑进皇后怀中。 “填儿。”皇后接过小男孩,面向众人,献宝一般道:“这就是本宫与皇上嫡出的小皇子,填儿。知道填儿这名字意喻为何吗?” 她眸光一转,看向郁贵妃,眼中不无得意之色。 不等郁贵妃回答,便又道:“皇上与本宫少年夫妻,可惜几十年来也只得过一个公主,还早早夭折。这事便成了我们夫妻间有的心病。 五年前,本宫终于又有身孕,皇上便道,得此麟儿此生再无憾事,故而取为填。同样,这是我们的嫡出子,未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而填亦有安邦定国之意。 皇上也是用这个名字来表达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厚望!” 皇后语声温柔,娓娓道来,仿似在诉说着一对寻常恩爱夫妻,老来得子的喜悦,与拳拳父爱。 但这一字一句却全像尖刀刺进郁贵妃的心里。 “一派胡言,五年前皇后怀有身孕,怎么宫中彤史未有记载,玉牒中也无什么李填的皇子。皇后娘娘素来与明雪晗交好,分明是与她狼狈为奸,谋害皇上,谋图大周江山。” “啪!”皇后将小皇子递回到玉华郡主手中,忽地扬手一巴掌打在郁贵妃脸上。 “本宫乃是皇后,皇上暴猝,朝中大小事务本该由本宫掌管,清平长公主品阶也在你之上。你竟以下犯上,还撒下传位诏书这样的弥天大谎。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皇后威严无比,打的郁贵妃好半天回不了神。 “皇后娘娘,本王母妃虽然出言虽有不逊,但其怀疑并非无理。过去从未听说过皇后娘娘有孕,更无人见过小皇子。父皇一死,突然就冒出来个嫡子,这……冒充皇室血脉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直冷眼旁观的泰王突地发话。 泰王一边说,一边朝自己的心腹使眼色。 静侯在旁的秦骁也悄悄的召集起御林军,将勤政殿围了起来。 其实这等时侯,孰是孰非早已不重要。 史书从来都是成功者书写的。 今日一战,郁贵妃泰王赢了,那么即便小皇子是亲生的,也是狸猫换太子。 如果皇后赢了,小皇子即使是捡来的,那也是正经八百的皇帝亲骨肉。 泰王朝皇秦骁使了个眼色,大殿之外,忽地涌进无数御林军。 “皇后,你竟敢混淆皇室血脉,鱼目混珠,并与明雪晗狼狈为奸,谋害皇上。今天本王就将尔等就地阵法。” 泰王一声领下,大殿之外,涌进无数御林军,迅速的杀向皇后一党。 明雪晗正要询问项天歌如何是好。 后者竟然揽起她飞身而起,跃上房梁,只作一个远远的旁观者。 大殿之内,皇后一派与郁贵妃一派打得不可开交,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明雪晗只觉心惊胆战。 项天歌捂着她的眼睛,将她紧紧的搂在胸前。 他的突然置身事外,皇后与玉华郡主皆是大惊。 “夫君!” “项韶!”二人齐呼。 项天歌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了,自坐梁上,稳如坐钟。 “项大哥?”明雪晗疑惑的出声。 郁贵妃与皇后虽然皆暗中筹谋许久,但是泰王到底年轻力壮,拉笼了更多势力,尤其是秦骁,调遣了整个御林军为助力。 眼看着皇后与玉华郡主身边的人都被斩杀干尽,小皇子也快要遭到毒手。 “玉华,你不是说项家军早已为你所用,人呢?项家军人呢?”皇后看着自己的人越死越多,心下大慌。 “皇后娘娘放心,你的人都会陪着你的!”玉华郡主说话间,突地一个御林军穿过皇后的保护圈,手不大刀杀了过来。 玉华郡主眼波一动,一个闪身躲开,皇后顿时整个露于刀下。 噗! 大刀直直的砍向皇后的脖子。 皇后被砍的一下栽倒在地,那御林军却还是不罢休,一刀又一刀的往她身上招呼,就好像那刀下根本不尊贵的皇后,而是牲畜。 玉华郡主抱着小皇子躲得远远的,小皇子吓的哇哇大哭。 却被玉华郡主一个手刀劈在脑后,顿时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嘴上却痛声哀呼,“皇伯母,皇伯母……” 一刀又一刀,皇后转眼便被砍了七八刀,直剩最后一口气。 “玉华,你,你……”皇后目眦欲裂,不甘的瞪着她。 “皇伯母放心,玉华一定会好好辅佐小皇子,您就放心的去吧。”玉华郡主哭喊着,双手却像是是展示战利品一般将小皇子往前递了递。 第二百九十八章 意想不到的身份 第二百九十八章 意想不到的身份 明雪晗听到呼喊,用力的扒开项天歌的手。 正好看到皇后被活活砍死。 “别看!”项天歌还想捂她的眼睛。 明雪晗却是挡住他的手,喃喃道:“玉华郡主,她,她是故意的!” 话声未落,内殿突地喊杀声震天。 大将军王项鼎忽地带着项烨及其他数十名项家军精英冲了出来。 廉颇未老,飞将尚武。 大将军王手持双斧,一斧一个,转眼便将围在玉华郡主身边的御林军杀光。 “郁贵妃,泰王,感谢你们封锁了宫门,只留了御林军在宫中,我与大将军王才能够以最少的兵力最短的时间铲除你们。我想,即便在那些宫外接应的余党,即使对二位忠心耿耿,也无用武之力了吧。哈哈!” 玉华郡主得意大笑,突地抬起手腕,轻轻一按,便从中连射出几支枪弩。 “啊!”郁贵妃没有武功,一射就中。 而泰王也被项烨另外一个项家军擒住。 大将军王上前,一斧劈在他的后脑上,泰王当场毙命。 “泰王被诛,尔等速速停兵。”玉华郡主怀抱小皇子,威风凛凛的发号施令。 这场满是血腥的杀戮嘎然而止。 阔大的勤政殿已经尸积如山,鲜血成泊,淌过殿门,又流过勤政殿前高高的台阶。 黎明将至,夜更冰冷。 流动的鲜血,触及冰冷的冰雪,迅速凝固,高阶之上形成一滩血珀般的冰层,于宫灯下散发出滢滢的光泽。 大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转眼又将这片血色掩盖。 天苍苍,雪茫茫,又是一个白皑皑的干净世界。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玉华郡主站在尸山之中,满脸肃杀。 “郁贵妃,泰王李垣,弑父杀亲,篡权夺位,现已伏诛。皇上被害,皇后惨死,国不可一日无主。” 她看一眼怀中仍旧昏睡的小皇子,又转目面向众人,“本郡主临危受命,愿举项府全族之力,辅佐嫡皇子李填继位。大将军王项鼎听令!” 玉华郡主看向大将军王说道。 后者却面然有些古怪,似不情愿,身体却利索的上前。 玉华郡主满意的点点头,“本郡主代表新皇,封你为摄政大将军王,自今日起,全力辅佐新帝……” “慢着!”她话未说完,突地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 尸山血泊之中,突地缓缓弓起一个纤瘦的身影。 明雪晗定睛看去,竟然是在混战开始之后,便被人忽视的灵巫女。 她站起身,拨去面前被血浸的湿溚溚的长发,又缓缓的揭去面纱。 这一系列动作慢条厮理,温文尔雅,就好似不是从尸山血泊中起来,而是在洗浴梳妆。透着难以名状的清贵优雅。 大殿之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灵巫女拨开挡在额前的一缕沾满血迹的湿发,双手交叠在腰前,仪态大方的走向玉华郡主。 “玉华,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的势利愚蠢!”鄙夷的话自低沉悦耳似古琴般的嗓音中再次响起。 似多年好友重逢一般语气亲呢,但话中的意思却极是刺耳。 玉华郡主面色一凛,扭头对大将军王下令:“杀了她!” 大将军王一触到玉华郡主的眼神,原本有些纠结痛苦的眸光顿时平静下来了,透着嗜血的杀意。 他举起双斧,转身便要朝灵巫女劈去。 “项鼎!”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灵巫女眸子轻轻弯起,微笑的看着大将军王。 大将军王杀气腾腾的眼中浮起困惑之色,举着斧头的双手也顿在空中。 “杀了她!”玉华郡主再次下令。 “项鼎,过来!”灵巫女兀自笑望着大将军王,染血的手抬起,朝大将军王勾了勾。 那纤细的指尖仿佛有魔力一般,大将军王懵懂困惑的眼神愈加茫然。 整个人似梦游一般向灵巫女靠近。 “项大哥……”梁上,明雪晗见状着急的想要下去。 项天歌稳住她的身形,纹丝不动的继续端坐着。 “别担心!”项天歌回以安抚的笑容。 大将军王是项天歌的亲生父亲,他竟然还能坐得住,明雪晗有些恼怒。 但是想想以他的品性,不可能不关心亲生父亲的死活。 正疑惑着。 底下大将军王已经来到灵巫女的面前。 灵巫女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轻抚到项鼎的唇边。 “乖,张开嘴,你的痛苦很快就会结束!”那语气好像是母亲在安抚哭闹的小婴儿,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大将军王乖觉的放下斧头,张开嘴。 不一会他的面皮剧烈的抖动起来,嘴巴也越张越大,身子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的。 明雪晗紧张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双目牢牢的盯着他们。 大将军王的面皮越抖越快,嘴巴也张得箩筐那么大,眼珠子更似要瞪出来一般。 终于,“啊!”他一声大吼。 突地喷出了暗红色的东西。 灵巫女一把抓过,再摊开手心,竟是条黑红色的似蚂蟥一样的肥虫,在她的手掌上来回的蠕动着,所过之处,鲜红的血液被吸的干干净净。 灵巫女就那样翘着指头,任它在手掌上吮着血。 满手鲜血转眼便被肥虫吸光,肥虫似乎比先前更大了,像个小小的球体。 停驻在葱白的指尖上。 明雪晗看了不觉头皮发麻,大将军王更是惊恐的瞪大双眼。 “这,这……”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这么恶心的虫子。 后面的玉华郡主亦是瞪大双眸,“你,你是什么人!” “当年本座教你蛊毒,是看你被贤王虐打的可怜,小小年纪又不知如何自保,原本还觉得你为了活命总能长进些,没想到十几年了,还是轻而易举就被本被给破解了。” 灵巫女举着那肥虫来到玉华郡主的面前,似老友叙旧一般说道。 “你……你是,皇贵妃!”玉华郡主瞪大双眼,好一会方惊叫出声。 “错!”灵巫女不屑的否认,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不无自豪的道: “本座乃前朝第三十八代皇帝的皇后,亦是东陵与南昭的公主明珠,当然本座现在还是南昭灵巫教的圣女!” 啊! 明雪晗不敢相信瞪大双眼,灵巫女竟然是明珠公主,她的外祖母。 她不是死了吗? 并且死得很惨。 “至于本朝的皇贵妃,哼,那是李湛那个卑鄙小人强加于本座的。本座从未承认过。” “你,不是死了吗?”玉华郡主难以置信的问道。 “想弄死本座,又岂是容易的事。”灵巫女不屑的讽笑道。 “当年郁贵妃唆使宫女给本座下毒,本座为了学习巫医术,从小与各种毒物打交通,那点毒又算得了什么。当年死的,只是冷宫中不小心中毒的宫女罢了。本座则趁机金蝉脱壳,离开大周皇宫。” “什么,那这些年,你……”玉华郡主恐惧的不敢说下去。 “这些年,本座当然是暗中养精蓄锐,就为今夜啊!”灵巫女,应该是说明珠公主。她轻轻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 “项韶,还不快带着本座孙女下来,一直坐在上面风景很好吗?”她突然转头,对着梁上的项天歌和明雪晗说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以一敌千军万马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以一敌千军万马 明雪晗是第一次正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真的很美,从前皇帝说自己神似明珠公主,但是此刻见到本人,才知自己不及她芳华的十分之一。 虽然她通身罩在青灰色的衣料里,还沾满了血迹,但一对上那双眼睛,顿时让所有狼狈变成了反衬,衬得这双眸子更加的光彩照人。 “雪晗!”她亲切的唤着明雪晗,与刚刚故作热络的寒喧不同,带着长辈唤晚辈的宠溺。 明雪晗不自在的别转头。 项天歌看她一眼,轻声道:“要下去吗?” 刚刚她是很想下去的,但是现在又犹豫了。 下去做什么,又一轮认亲大会吗,还是更近距离的看她如何碾死玉华郡主。 从本质上来讲,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何必故作亲切。 她心下不无悲哀的想着。 “项大哥,如果可以,带我离开皇宫吧。”她是真的不想再搅进满是血腥的争斗中了。 项天歌眉心沉了沉,如实道:“尘埃落定之前,我们不能离开。虽然眼下的形势,是你外祖母占了上风,但是出了宫,估计就是接应玉华郡主的人,看到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项大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明雪晗转移话题,神情很是凝重。 “一直都知道。”项天歌未作隐瞒。 “一直?”明雪晗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项天歌心头亦跟着酸楚,他知道她不喜欢隐瞒,他们也承诺过要坦诚相待。 “对不起,你不喜欢杀戮,但是当下这个情况,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了你。娘子,我答应你,待一切尘埃落定,就陪你出宫,永远的离开。” 他唯一能做只能是承诺以后。 明雪晗看着他,略过一会,方点点头。“好!” 底下的明珠公主见他们迟迟不回应,又道:“雪晗,这个女人三番五次的栽赃隐害于你,还梗在你与项韶之间,破坏你们的亲事,现在,外祖母就给你手刃仇人的机会,快下来吧!” “不必了,公主作主便好。”明雪晗很是疏离的语气。 明珠公主也不恼,“好,那你便在上头好好看着,外祖母是如何让那些害你的人死的。” 眸光一转,再次投向玉华郡主,后者惊恐不已,不自觉的将昏迷的小皇子挡到身前,就好像抱着一个可以抵卸攻击的盾牌。 “护驾!”她厉吼一声,又将昏迷的小皇子往前递了递,又迅速的抱回怀里,大喊道:“本郡主怀中抱得可是嫡皇子,是大周的新君,” 她颤着嗓子大吼一声,“项鼎,陈国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是大周的国之栋梁,前朝余孽都杀上勤政殿了,你们,还不快快将孽党铲除!护卫新君!” 无论玉华郡主品行如何,又犯下多少人厌鬼愤的恶事,但是在前朝余孽面前,顿时就不是事了。 朝臣们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满脸杀意的看向明珠公主。 后者浑不在意,笑眼横扫四下,最后又嘲讽的望着玉华郡主还有她怀中的小皇子。 “很好,果然是大敌当前,便要放下个人恩怨一致对外,李湛没白养活你们。”明珠公主笑道,“只是,你们这样做,你们家中的长辈、妻儿答应吗?” 她眸光流转,再次含笑的扫过众人。 “你……你绑架了我们的家人?”最为老迈的秦国公最先发问。 “绑架?哈哈,怎么可能?本座怎么说也是陈朝的皇后,待到陈朝复国,你们都是本座的子民,本座怎会绑架自己的子民,说的本座也太绝情了。” 明珠公主摇头,那神情就好像秦国公说了什么好笑的问题。 “你不要装模作样了,你挑起争斗,害死了这么多人,还好意思说自己不绝情。”玉华郡主反唇相讥。 “你们不要相信她的话,她竟然有心复僻前朝,那么在座的各位,就全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前朝复僻成功,你们所有人都是一个下场,死!” 玉华郡主似乎终于找到了应对明珠公主的有力武器,眸光一凛,继续说道。 “历经三十年,前朝余孽早就凋零,所剩无几。她一个女子,纵使精通巫蛊术,但是我们这么多人,定能将她剿灭。届时那些前朝余孽群龙无首,也不过是一般散沙,不足为虑。” “玉华,你这脑子转得还真快,难怪皇帝、皇后、贤王、乃至大将军王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明珠公主颇为赞赏的说道。 却又蓦地话锋一转,“可是三十年,本座运筹帷幄三十年,又岂会没有万全准备。” “杀我,那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来,本座不敢说一人之力敌千军万马,但是你们……全都不在话下!” 她蓦地抬高音量,同时,周身的无风自动,衣摆翻飞。 舒展的衣袖之中,蓦地冒出浓浓黑烟,原本一直停在指尖的暗红色肥虫焦躁的爬动,但是转眼后便快速萎缩,不一会便化成了黑烟,混入其他的黑烟中。 这些黑烟源源不绝的,转眼便将弥漫了整个大殿。 “这,这是什么?”有人惊恐大呼。 那大喊之人,却突地眼珠爆突,七窍流血而死。 “是,毒烟,大家快掩住口鼻。”秦国公大喊一声,其他人连忙捂住脸。 黑烟似乎有灵性一般,就在快飘到明雪晗和项天歌容身处三尺之处时,突地打了个转,绕开了他们。 “这些是什么,为什么……”明雪晗定晴看去,这才发现,所谓的黑烟根本不是烟,而是细如发丝的飞虫。 这些飞虫似乎受到什么驱使,只攻击明珠公主想要攻击的人。 那些朝臣们,很快被黑烟环绕,他们纵使捂住脸,但是这些小虫却通过衣领袖口钻进他们的身体。 “啊,啊!” 飞虫蠕过皮肤,带来难抑的痒痛,他们扭着身体,却又很快僵硬成雕像,以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 玉华郡主见到倒下的朝臣,吓的瞪大眼睛,“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诸位可想好了,是拥护这个六亲不认的玉华郡主辅佐黄毛小儿称帝,还是洗心革面,认祖归宗,助本座复国。”明珠公主放下手臂,黑烟又迅速的收回她的袖中。 幸存的朝臣们,面面相觑。 都道南昭巫蛊术即可医死人药白骨,但又邪恶至极,所向无敌。 今日是真真让他们见识到厉害。 原本义愤填膺的朝臣,这会皆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中固然有忠肝义胆不怕死的,但是不能不顾家中老小。 且听明珠公主先前的话,明显已经派人控制了家中老小,若是自己不服从,怕是眼前这些暴毙之人,就是家中老小的下场。 第三百章 复僻前朝女为帝 第三百章 复僻前朝女为帝 明珠公主大概是知道他们的想活,嗤笑道:“你们除了部分是一直跟随李氏父子,还有大部分是前朝臣民之后,却一样背叛了前朝,如今再背叛周朝,本就不是什么可信之人。” 她眸光流转,笑语嫣然,“本座对你们是否相助还真是无所谓,只是想给各位一个弃暗投明、改过自新的机会。当然,你们若是不珍惜,本座正好成全你们对大周的忠心。” 说话间,她悠闲自在的玩转着手指,那纤纤玉指像似佛祖座下的莲瓣,透着圣洁的美丽。 又似随时会展开,释放出黑烟取人性命。 “你们不要听她的,她心狠手辣,若是你们顺了她,来日一样兔死狗烹,倒不如拼上一拼,只要她死了……”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本座的厉害。”明珠公主蓦地眸光一狠,出手如电,瞬地一股黑烟似利箭一般蹿到玉华郡主的面前,钻进她的鼻子。 玉华郡主吓的丢掉怀里的小皇子就去抠鼻子。 只是手一碰到鼻子,那悬胆般的莹润玉鼻突地整个掉下来,如注鲜血顿时糊满了脸庞。 “啊!”玉华郡主看着手上的鼻子,惊恐大叫。 “哼!”明珠公主不屑的冷哼一声,再一收拢五指,黑烟又从她的断掉的鼻子里钻出,重新回到她的袖中。 脸上的痒痛不在,鲜血却依旧如注,玉华郡主被吓惨了,继续大叫大喊。 小皇子被摔到地上,顿时被痛醒一看到面前尸山血泊的场面,哇哇大哭起来。与玉华郡主的尖叫声,一唱一喝,直刺的人耳膜生疼。 明雪晗见状心痛如锥,“项大哥,孩子是无辜的。” “嗯!”项天歌知她心意,揽着她飘然下地。 明雪晗脚一沾地,便奔到小皇子面前,将他抱了起来,“不怕不怕!” 她将孩子抱进怀里,小声的安抚着。 小皇子只是四五岁的孩子,又受了大惊吓,岂能说几句不怕便不怕了。 继续尖着嗓子哭嚎着。 “填儿,填儿!”便在这时,尸山之中响起微弱的喊声。 “好像是秋琴。”明雪晗侧耳一听,疑惑的出声。 项天歌微一蹙眉,来到发声处,拨开上头几具叠在一起的尸体。 秋琴挣扎着爬了出来。 “填儿!”她抹去脸上的血污,一看明雪晗怀中的孩子,哭喊着冲了过去。 “填儿不怕,娘在这!”大概是因为双腿受了伤,她迈出不一步又跌回地上。 “娘?”明雪晗疑惑的看她。 “是,填儿是奴婢的孩子,她不是什么嫡生子,长公主,求求你,救救我们母子吧。”秋琴原地跪着磕头道。 而小皇子在听到秋琴的声音以后,也哭着往她那边挣。 明雪晗抱着小皇子来到秋琴面前,疑惑的出声:“小皇子是你的孩子?” “看来,这嫡皇子也不是名正言顺的新君啊。”明珠公主嘲讽的说道。 秋琴连连点头,“是,填儿是秋琴的孩子,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与玉华郡主的计谋,他们说等郁贵妃将皇上毒害之后,就抱着孩子出来拆穿郁贵妃和泰王的真面目。” 秋琴一边磕头一哭诉,“奴婢只是个宫女。一切只能听皇后娘娘的,长公主,求您,孩子是无辜的,他五岁都不到,她什么都不知道。” 明雪晗看看秋琴,又看看哭成泪人小皇子。 心紧揪在一起。 “你说他是你的孩子,那我问你,他的父亲是谁?”明雪晗同情归同情,却还是理智的追问详情。 秋琴怔了怔,却是哑口了。 明雪晗:“你知道宫女不得与外人私通,而你却连孩子都生了,可知后果是什么?” “奴婢愿一死赎罪,换孩子的自由。”秋琴终是不肯透露孩子的父亲。 她一副求死之态,明雪晗却是不允。 “秋琴,你的命不值钱,孩子的命也不值钱,在这个世道谁的命都可能随时断送。你要想这个孩子活命,就得说实话。否则的话,我也救不了他。” 明雪晗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的身世不查清楚,明珠公主是不会留着他的。 “他,他的父亲是,是皇上。”秋琴说完便垂下了头。 “皇后韶华已逝,奴婢虽然亦不年轻,却还有几分风韵。皇后欲以龙子夺宠,便施计留了皇上过夜,为保万全起见,除了奴婢以外,还有几个宫女皆被临幸。 皇上贪色,并不把奴婢们放在心上。但皇后却借此让奴婢们诞下龙子,但是其余之人产下的皆是公主,只有奴婢所生是皇子。 之后,便着人送到奴婢娘家悄悄养着,昨日才悄悄从密道带回宫,小皇子与其他人皆很陌生,只与奴婢亲近。” 说着,她抬起头,祈求的看着明雪晗,“长公主,奴婢从来没想过让填儿当皇帝,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他才五岁,本就养在民间。奴婢求您,就让他从哪来回哪里去吧!” 秋琴说着,又跪了下去。 明珠公主走到秋琴面前,“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氏一族,上上下下个个为了皇位,惮精竭虑,骨肉相残。你们大周朝臣喜自称自己是父母官,但像李氏一族当皇帝,真的能为百姓带来福祉吗? 她收敛笑意,神情凝重的问众人。 朝臣们面面相觑。 “前朝陈氏,虽然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好皇帝,但是绵延三百余年,百姓倒也称得上安居乐业,东陵,南昭,西启,北荒也算得上友邦。 若不是李氏挑拨,前朝依旧好好的,百姓也依旧好好的。抛开个人功利,谁对百姓有益,你们这些父母官该最清楚。” 明珠公主有理有据,将朝臣们说的无言以对。 虽然大周一直以天国自居,国土比前朝大上许多,但是论百姓的生活,确实连年征战,和不断增加的税赋和灾荒的确让百姓苦不堪言。 也因此与南昭交恶,而西启也因为大周内乱不断而心生轻视,近年不断侵犯边界,北荒虽安份些,但是也以天灾之由减少岁贡。 可以说,如今的大周,就是只瘦死的骆驼,看着强大,实则早已亏空。 “坊间一直传言,本座所生的公主丹霞并非大周皇帝亲生,确实,她就是前朝皇帝的骨血,而丹霞所出的一双儿女明雪晗明清扬,也就是前朝皇室血脉。” 明珠公主突地拉过明雪晗,“前朝复国之后,明雪晗便是新朝的女帝。” “啊!”朝臣们再次惊呆。 明雪晗本人更是难以置信。 “不,我不行的。”她拼命的摇头。 “雪晗宅心仁厚,乐善好施,且聪慧绝伦。多次出言谏策,救百姓于危难。再者她的夫君项韶,乃是大将军王世子,于军中亦有着一呼百应的威严。有这二人承继大统,定能让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您说是吗?大将军王?” 末了,她面向一转,对大将军王问道。 第三百零一章 大周王朝成历史 第三百零一章 大周王朝成历史 大将军王因着先前被玉华郡主用失心蛊控制,后来为明珠公主解蛊之后,倒是一直沉默。 这时突然被点了名,有些反应不过来。 “诸位朝臣也算是看着项韶长大的,他的品行,能耐,也是有目共睹。大家就算信不过本座的外孙,也该信得过他吧。” 明珠公主振振有词。 明雪晗拼命的摇头,想要辩解,明珠公主却索性点了她的哑穴不让她说话。 然而朝臣们却又有了新的疑虑,“大周从未有女子当政的道理,明雪晗要是继位,那这天下岂不是成了姓项的。” 听到这样的话,明珠公主甚是不屑。 “大周窃取陈朝,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他李氏定下的规矩又怎能作数。本座出生东陵,母族南昭,皆未有过女子不得当政的道理,便是这一任的南昭储君,也是皇太女。 而西启北荒亦有不少女性首令。自古以来男子勇猛,可御外敌,女子细腻,治家安邦,如此内外呼应方保国土长治久安。 西启北荒东陵南昭,若非外敌侵略,内部一直融洽安稳,倒是男子专治的中原。政权频更,百姓人家后宅不宁,王公贵族内乱不断。搅得是鸡犬不宁,无法安生。” “诸位也都是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怎么这点浅显道理也看不明白?最最要紧的是,雪晗宅心仁厚,她若称帝,以仁为政,必不会为难于众位。若是旁人……” 说到此她眸光一转,扫过已死的郁贵妃和倒在一旁血流满面的玉华郡主了,“兔死狗烹,伐党诛异,类此种种,相信不需本座提醒,诸位亦心中有数。” 这话一出,真真是说到众人的心坎上了。 看着这一屋子的尸体,他们感同身受。 确实如明珠公主说的那般,无论谁当皇帝,他们都会被视作上位者的异类,同样也是已死之人亲属的眼中钉。 进退两难,生死皆非福,说的便是他们吧。 但是这位清平长公主,虽然声名不佳,但是确实未做下狠毒之事,便是当初秦骁对她无理,也只是划伤了脸,若是换作其他公主娘娘,非死不可。 或许拜她为帝,真是一线生机。 “项鼎愿尊清平长公主为帝,誓死效忠!”众人还未想通透,大将军王项鼎却是袍摆一撩,率先跪在地上说道。 郁贵妃一死,郁家也就成了强弩之末,项家军无异也就继续坐上大周第一权贵的宝座。 众人见项鼎表了态,自然不再犹豫,齐齐刷刷的跪到地上,“臣等愿尊清平长公主为帝,誓死效忠!” “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呼着,就连项天歌也跪了下去。 明雪晗目瞪口呆,她大张着嘴,想要说拒绝的话,却哑着嗓子一个反对的字也说不出来。 “雪晗,外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有学识,有谋略,心怀仁慈,你一定可以带着大家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不会让百姓陷于水深火热的苦日子中。” 明珠公主握住明雪晗的手,双眸凝望着她道。 明雪晗瞠着眼睛,目眦欲裂。 她不想接受这一切,不管是公主还是女帝。 项天歌却也跟着劝道:“娘子,你不是说要教大家做腊肉,要把腊肉卖到整个神州大地,等你成了女帝,就可以将制腊肉的方法发扬光大,其实我们不光可以制腊肉,什么南北杂货干粮,只要对百姓有利都可以。你一定会让大家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的,对吗?” 对吗? 只有成为九五至尊的帝王,才能够不受旁人牵制,才能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创造出和平的世界。 不会再有杀戮! 真的是这样吗? 明雪晗不知道,然而她却拒绝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朝臣们三呼万岁,被动的推上那个闪着金光却沾满鲜血的龙椅。 “雪晗,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明珠公主微微一笑,将她推上龙椅。 就在众人为明雪晗接任帝位而高呼之时,地上,缩成一团的玉华郡主染血的眸子里透出刻骨的恨意。 “明雪晗,凭什么,凭什么你当女帝!”她抬起手,用力的按动枪弩开关,直直的朝明雪晗要害射去。 “当!哐!” 两声巨响,大将军王项鼎一个旋身,挥起双斧,一斧准确的挡下飞出的弩箭,另一斧则稳稳的拍向玉华郡主的胳膊。 “啊!”纤细的胳膊不堪重击,以奇怪的姿势往后扭去,再见已露白骨。 项鼎返身又是一斧,玉华郡主的糊满鲜血的脑袋便似断秧的瓜自脖子上掉落。 “皇上,老臣殿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砍完,他斧头一丢,转身朝明雪晗跪下请罪。 明雪晗尚未话,明珠公主就道:“此女心狠手辣,几次加害皇上,又以失心蛊控制大将王,差点酿成大祸,罪该万死,大将军王不必自责,您这是为君分忧了。” “谢陛下。” 大将军王拱一拱手站了起来。 这就叫尊我为帝?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份。 一切都明珠公主以可怕的巫医术说了算。 明雪晗心下五味杂陈,她觉得接下来日子只怕是更加艰难。 太阳出来了。 不过一夜,大周王朝的天就变了。 明雪晗被强推着登上帝位,大将军王项鼎为摄政王,项天歌为皇夫,其他活着的朝臣也既往不绺,官复原职。 而死了的亲属遣回原籍。 至于郁贵妃及郁府诛九族。 而这些打着女帝名号的旨意,全然没有问过明雪晗的意思,皆由明珠公主作主。 腊月二十一,小年日,女帝登基大典与册皇夫之仪一齐举行。 半夜里,明雪晗全被拉起来梳妆打扮。 自今日起,大周王朝彻底沦为历史,从此以后,国号为明,而明雪晗也成为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 她看着身上的五爪金龙红袍,头戴平天冠,贵不可言。 心下却五味杂陈。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苦也好,累也罢,生死皆由不得她自己作主。 好像她就只一个傀儡,一个道具…… “太皇太后!”梳妆的宫女突然停下来,齐跪在地,向着门口行礼问安。 明雪晗登基为帝,明珠公主可不就成了太皇太后。 她依旧是一身青灰色衣裳,从头包裹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 “都出去吧。”她抬一抬手,示意众人。 明雪晗眸光平直的看着她。 明珠公主来到她面前,矮身坐下。 深隧的眸子仔细的打量着明雪晗。 好一会,她忽地摘下面罩。 明雪晗狐疑的皱起眉头,却又蓦地瞠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脸。 “萧,萧大叔!”明雪晗惊诧低呼。 第三百零二章 一定会是好皇帝 第三百零二章 一定会是好皇帝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人。 没错,青灰衣裳内包裹着的确实不是旁人,正是久未露面的萧正祺。 “你,你不是回南昭了吗?你……”明雪晗太过惊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一直在宫中。”萧正祺肯定的回道。 “那灵巫女,明珠公主,都是你假扮的?” “当然不是!”萧正祺摇头,“灵巫女就是你的外祖母,只是三十年前,郁贵妃下的毒虽然没有伤到她的性命,却也要了她半条命,这些她一直以巫蛊续命,只为留着一口气,报仇血恨。” 萧正祺眉头紧蹙,神情无比凝重的说道。 “那她……萧大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初八那天晚上,她不是还是好好的吗?几乎是一个人抵得上千军万马,迫得朝臣们不敢不从。” “那是她攒了三十年的力气。这些年她以血养蛊,虽然练就出神入化的巫蛊术,却也让她的身体成为蛊虫的窝巢。那夜她倾尽全力,威慑群臣,却也让蛊虫元气大伤,重回身体之后变本加厉的吸取她的血液。她……” 萧正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明雪晗急道:“她怎么了?” “她的身体早已被掏空,已经油尽灯枯了。”萧正祺停顿一会,这才强作镇静的说道。“她就要死了,但是她担心她死了,朝臣们心生叛逆,便央了我继续假扮她。” 萧正祺正视明雪晗,定定的看着她,“丫头,我知道你看似随波逐流,实则极有主见。你心下定是不服,不愿意承受她强加给你的命运。她利用你,但是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 明雪晗心痛如绞,思绪纷杂,不知该作何回应。 “当年她逃出大周皇宫时,只剩最后一口气,她明知道丹霞遭受追杀,却无力营救,亲眼睁睁开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力量是什么吗?” 萧正祺的眼眶蓦地发红,痛苦的却又极力冷静的盯着明雪晗。 明雪晗感觉胸口被堵着团棉花似的,闷闷的快透不过气来。 “是仇恨!”萧正祺自答道:“国破家亡的仇恨,让她恨不得杀了大周皇帝。但是她知道,背后还有着东陵终日不见阳光的百姓,还有被大周压榨的南昭亲人。 她只好忍下这口气,拼命的练习巫蛊术。终于她炼成了驻颜丹,成功赢取了大周皇帝的信任,也让一直被逐年增加的岁贡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南昭松一口气。 她回到大周皇宫,朝夕相伴着刻骨之恨的仇人。她一边用丹药让大周皇帝信赖,一边利用皇后与郁贵妃的野心,小心布局。 只等两方爆发的这一天,坐取渔翁之利。这一切看似成功,实则耗费她全部心力。” 萧正祺说到此,用力的闭了闭眼,忍下夺眶而出的泪意。 “丫头,你的苦,她一直都知道,她一直努力的不想将你和清扬牵涉进来。可是命运弄人,你竟与项韶成了夫妻,贤王与玉华郡主又对项府势力虎视眈眈。 终于,你们姐弟还是被牵扯进来了,她只能改变计划。” 说到此他睁开眼睛,直视着明雪晗,“原本她是想灭了大周皇族,搅乱他们的朝堂便回南昭的。但是为了你,她只得留下重做布署。” “那,为什么是我,不是清扬。既然她知道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应该让清扬来做这个皇帝吗?” 明雪晗又疑惑的问道。 萧正祺想了想,道:“清扬体弱,再者她说你与旁人不同。你似乎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常常有别出心裁之举,最重的是你善良。她说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萧正为了开解明雪晗也是惮精竭虑。 明雪晗心下却是清楚,她垂了垂眸,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吧,因为项家军。我当皇帝,项家一派会因为项天歌而成为保皇党,有他们坐阵,我这个皇帝当的会安稳些。” “你果然聪明。确实如此,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萧正祺也不避讳,直言道:“等时局安定下来,我便会带她回南昭。丫头,相信她的眼光,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我,可以看看她吗?”明雪晗沉默一会,突然说道。 萧正祺点头,“等登基大典之后吧。我带你们姐弟还有项韶一起见她,你们都是她的后人,理该拜见。” 大雪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冰雪消融,万丈金光照在常青柏的叶子上,焕发着晶莹的亮光。 经过血洗的皇宫不足半月已经焕然一新。 明雪晗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接受群臣的朝拜。 她看见除了周槐安这些原本就知道的东陵势力之外,还有许多年轻朝气的新面孔。 这些都是明珠公主与萧正祺三十年来安插在大周朝堂的势力。 他们比想象中的要强大的多。 也正因此,改朝换代的新政权才不会无以为继。 项天歌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生生世世,一双人!” 这算是实现了一半的人生目标吗?终于可以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了。 明雪晗回以微笑,反手与他十指相交。 接下来,明雪晗绞尽脑汁,将前世所学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并从中找出可用之策。 从前大周与前朝虽有科举之制,但朝政仍由士家大族把持。 她大刀阔斧的改革,不拘一革擢取人才。 又大减税赋,为民减压。 民以食为天,这个世道之所以战乱不断,还是因为人们缺衣少食,又常有天灾。有些人是为了生存,不得已去偷去抢。 她知道当下食物种类匮乏,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物种少,而是人们还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可以吃的。故而她根据前后世出现的食物种类,绘于纸上,再专门派人去寻找。 经过各方的努力,还真找到许多野生未普遍了栽种的粮食。像土豆,凉薯,燕麦等…… 明雪晗前世并没有种过地,但是为了将这些粮种得以普遍栽种,便于御花园僻出一大块地反复试验栽种,终于寻找出合适的法子。 并将这些养殖栽种技术书写成册,大力推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和大兴农耕,大明王朝的粮食产量比往前提高三倍不止。 百姓们不光能够吃上饱饭,还能有余粮上缴国库。 真正的提高了生活水平,这百姓的生活水平好了,自然就念起皇帝的好。如此即使朝中仍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反对派。但随着民心所向,那些反对派也不敢放肆。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三年,明雪晗不光大兴农耕,同样于军事方面并未放松。 她竭尽所思,设计出多种远程作战的兵器,大大提高了项家军的作战能力,同时项鼎也以年事已高,将项家军交予项天歌手中。 第三百零三章 微服出巡回故里 第三百零三章 微服出巡回故里 而项天歌从小征战沙场,战功赫赫,本就深得军心,而明雪晗也对他十分信任,将兵权全权交给他。 这对于本来不怎么心甘情愿接受女子称帝的男兵来说,又起到很好的说服作用。 而兴起的朝臣大部分都是萧正祺与明珠公主这些年精心栽培的人才,他们也清楚国之初立,需得节衣缩食,勤俭持家。 故而朝堂内外,倒也平稳度日。 明雪晗看到如今的变化,再想起大周皇帝,皇后,贵妃,玉华郡主,以及一干皇室宗亲被杀被流放的时日,不觉感慨万千。 大周皇帝晚年一心想着长生不老,其他皇室沉迷争权夺利,与如今四海升平的光景相比,着是天壤之别。 也许这就是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如今想来,倒觉得萧正祺与明珠公主那番铁血手段,也不失为上策。 当然治理一个国家,满足百姓基本的生活需求只是基础。 想要长治久安,还得让他们在精神上,体制上方方面面改进。 明雪晗穷尽前世今生所学,惮精竭虑,苦思利国利民之策。 为了国事,她简直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项天歌见她如此操劳实在不忍,“娘子,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国事也不可能一天处理的完,你莫要太辛劳。” 是夜,项天歌见她还在伏案疾书,禁不住上前心疼的说道。 “就快好了。”明雪晗抬起头微微笑道。 项天歌在她身侧坐下,扳过她的身子,正视着,“娘子,我有要事与你说。” “哦?”明雪晗虽然不怠慢国事,但是也明白,这夫妻间最要紧的还是要沟通。 故而项天歌一本正经的说有要事,她便是惦记着国事,仍是放下纸笔,认真的倾听。 “励精图治三年,当下的大明江山也算是步处正轨,而南昭有萧正祺关照,东陵又有清扬坐阵,西启北荒也不敢造次。国之内外可算安定,但是……” 他话锋一转,神情更为凝重。 “这些也都是各地官吏折子上写着,真正如何,你我身处深宫着实不知。说句不好听的,京都城街市繁华你我都不知晓。” “啊,你是说,微服出巡?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我们现在虽有些成效,但细究起来也无异于闭门造车。 明雪晗眸光大亮,想了想又道:“项大哥,正好近日我想让清扬多分担些国事,不如就安排一次微服私访,一来可亲身体察民情,制定出更加贴合实际的国策,二来亦可锻炼清扬,等到他可以独挡一面,我们俩也不用这么操劳。” “嗯。”项天歌点头。 “好,那项大哥你来安排,我们一起微服出巡!”明雪晗笑盈盈说道。 项天歌亦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其实现在大小官员绝大部分都非常敬业,报上来的情况与现状也无甚大差错。 本是不需微服出巡的,只是他见明雪晗成日埋头国事,很是不忍,这才提出微服出巡的法子,想要明雪晗放松些。 八月初五,正是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明雪晗早早的换好便服,被项天歌手里于怀中,施展轻功离开了皇宫。 城外周槐安则备好了马车,二人一到,便乘着马车直往东行。 明雪晗是个恋旧的人,故而微服出巡的第一条路线,便想到了碧螺山。 时隔三年,她也想看一看春红他们生活的可好。 大明建国之后,萧正祺便将春红及一干东陵勇士调回碧螺山。一来防止百姓生事,再二也是给他们重建故乡的机会。 此番两人回到碧螺,首要之事便是回到明家村。 虽已入秋,北方早已枯黄漫野,碧螺山的却依旧青山绿水,秋风拂过,竹林似柔柔的碧浪在蓝天下轻轻的荡漾。 明雪晗徜徉于竹林间,因为忙碌而过分充实的心灵在看到这蓝天碧浪之时,瞬间得到放空,整个人也变得轻盈活泼起来。 她突然想起,曾经在碧螺山时,项天歌带着她用轻功掠走于竹梢之上的情景。 “项大哥,不如,你用轻功带我回竹屋吧。”明雪晗玩兴大起,突然调皮的眨着眼睛道。 “好啊。”项天歌伸手揽在她腰间,足间一点,两人便自马背上腾飞而起。 转眼间,便已立足于竹梢之上。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先前行马穿梭于山林间,虽也感受到山林的壮阔,放眼望于远处也能瞧见竹林的广袤。 却只有立于高处,以俯瞰之势方能体会万物皆在脚下的心旷神怡。 风徐徐的拂过身体,仿佛将一切的烦恼都吹走了。 明雪晗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 兴许是多日奔波,来不及整理仪容,他的面颊上又长出许多密密的胡髭,就像三年前一样。 这三年来,两人虽然同住皇宫,但是各自忙碌着,真正安静下来互相陪伴的日子却少得可怜。 思及此,明雪晗不自觉心下一软,偏头靠向他的肩膀。 “粗茶淡饭也好,荣华富贵也罢,只要有你在,一切都好!”她喃喃的说道。 项天歌岂能不知她的心理,当下亦是无比动容,拥着她在一丛弯成拱桥似的竹枝上坐下。 捧起她的脸,深深的吻住。 两人紧紧的拥抱着,缱绻温存,好似世间万物皆不存在了,只有彼此。 “呕……”明雪晗蓦地胃里一阵翻涌,猛地推开项天歌。 因为动作太过急促,差一点掉到地上。 幸好项天歌及时拉住她,明雪晗却顾不得那许多,撑着他的身子继续呕着。 只是呕的面红耳赤,涕泪横流,却是什么也没有呕出来。 “娘子,怎么了?”项天歌担心的说道。 “这里离集市不远,我带你去找郎中!”说罢,他抱起她便要往集市去。 “不用!”明雪晗呕了一会,又仰天深呼几口气,感觉舒服了些,急忙将他叫住。 “不去怎么行,许是这几年你太过操劳,这会又吹了冷风着凉了。得快快找郎中看看,耽误病情可是不行的。”项天歌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 “我,我已两个月未来月事了。”明雪晗见状,红着脸说道。 项天歌脚下一顿,表情有些木讷,“你,你说什么?” “我说,可能,你要做父亲了。”明雪晗两眼晶亮,藏不住笑意,又有些羞怯的说道。 项天歌木讷的面皮扯了扯,“我,父亲,你说什么,我,哈哈,我要当父亲了,啊,我要当父亲了!” 他狂喜的抱起明雪晗,却又突地停住,很是小心的搂在怀中,不停的傻笑着。 “那个,你确定吗?”末了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追问。 第三百零四章 功德圆满长相守(大结局) 第三百零四章 功德圆满长相守(大结局) 明雪晗觑他一眼,点点头,“嗯,昨日随行的御医把过脉了。” “嘿嘿……”项天歌更是开怀,不一会又愁起来,“哎呀,这,那我们还在山里,颠簸的很,娘子,你的身子……” “我没事,这不有你吗。不要骑马便好。”明雪晗感觉这人大概是智商都传给未出生的孩子了,瞬间有些傻。 项天歌不以为然,继续笑着,“嗯嗯,不骑马,为夫抱着你!” 明雪晗心中很是欢喜,她没有想到,碧螺山将她带到这个世界,又带来了她的孩子。 这座大山简直是宝山福地。 她决定好好发展这座大山,将它造成大明东南方向地区的经济中心,由此与北方的京都遥相呼应,引领大明走向繁华富强。 明雪晗是个行动派,当即制定出详细的巡察计划,各方面考察碧螺山的物产,人文风俗等方面。 还真让她找出一条别具一格的出路。 碧螺山位于东南部,绵延千里,大山西北地区植被以竹林为主,往东南向多有怪石,植被相对稀少。但因特殊的地理风貌,于民间流传许多仙魔鬼怪的传说。 其中最为知名的便是原属东陵境内,一座神似振翅翱翔的飞鸟的天然石像,也是东陵皇室精卫图腾的由来。 相传远古时代,碧螺山并不存在,整个东南只是一片平地。 由于天魔神兵大战,致始东海狂风大作,大浪滔天,将整个东南部化为泽国。 百姓家园被毁,死伤无数。 东海龙女不忍百姓受苦,舍去龙身,化为巨鸟,翅展千里阻挡大水,只是天魔大战旷日持久,龙女最终仙力耗尽而死,巨鸟肉身也化成了碧螺山。 才使始东南部的百姓不再遭受洪水之苦。 天魔大战最终以神界惨胜落幕,神君彰龙女之功德,于东南畔重塑鸟身石像,令其受百姓供奉,吸取天地灵气,再修仙身。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受地理环境影响而生成的神话故事。 原本只流传于东陵境内。 现下东陵大明融为一体,这个神话故事也就广泛流传于整个大明,甚至其他国家。 而正好明雪晗出身碧螺山,便借这个神话故事,对外宣称,碧螺山乃是龙女所化,又是大明开国皇帝的出生地,也就是龙脉所在。 龙脉之地,集天地灵气,若虔诚朝拜定能保家宅安康,子嗣福深。 由此,碧螺山便成了旅游胜地,明雪晗又着地方官员,大力发展旅游周边产业。 例如酒楼客栈,手工艺品,还有一年一度的山神祭也发展成灯展节,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作下万千诗词歌赋。 不出三年,碧螺山的名头便彻底打响,成为东南部首屈一指的繁华之地。 明雪晗到底是个现代人的灵魂,接受过上下五千年文化影响,脑中稀奇古怪的点子无数,用在这落后的世界,倒还真是如鱼得水。 大明王朝在她的治理下,逐渐走向兴盛,临到她晚年之时竟形成万邦来朝之盛。 从前大周也号称万邦来朝,但是那时的各国使团面上和善,内里却颇为不屑。 而如今,却是仰慕的新兴技艺,抱着学习交流的目的而来。自然也就更加恭敬。 万邦使团觐见之日。 明雪晗与项天歌盛妆打扮,携手出席。 他们虽逾七十高龄,但是健康养生,身子骨倒也十分硬朗。 明雪晗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各国使团献才献艺,心中好不自豪。 幼时她也曾有过稀奇古怪的梦想,也想象过像美少女战士一样拯救地球。稍懂事之后才知道,三餐温饱才是正经。 她渐渐的不再有恢宏的梦想,只想好好学习努力赚钱早点与亲人团聚。 却没有想到,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却成了真的。她真的通过努力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给百姓带来了富足的生活。 这,是不是像美少女战士一样拯救全人类。 她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了热闹,面带微笑,不知不觉陷入自己的遐想。 咦,那些人怎么离我越来越远了? 咦,那不是我吗?我,怎么飞起来了? 明雪晗突然发现,自己的魂识竟然离开了身体。 项天歌也发现了她的异常,面色焦急的唤她。 她拼命的想要回到身体里,突然头顶白光闪过。 一个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就在耳边的声音响起,“龙女,你受百姓归心,万邦歌功,如今已功德圆满,仙身塑成,回归神庭吧。” “回归神庭,什么意思,我不要回归什么神庭。我与项大哥约好的,我们白头偕老,同生共死,怎么能够抛下他离去。” 明雪晗不顾一切的往下降,那白光却越来越强烈,将她稀薄的身体照得几乎无形。 “龙女,凡间浊气过盛,你仙身初成,若再不敢离去,恐遭邪气入体,前功尽弃!”那声音又说道。 明雪晗却是摇头,“我不能抛下他一人,我若是先死,他定承受不住。要死,也该让他死在我前头。求你,让我活过来,让我守着他寿终正寝。” 明雪晗的魂识拼命的哀求着。 “娘子,娘子!”就在她苦苦哀求之际。一缕幽幽魂识飞至她的身边。 明雪晗讶异回头,竟是年轻时的项天歌。 剑眉星目,身披银甲,英姿勃发有若天兵神将。 “项大哥,你怎么来了?”明雪晗正是疑惑。 那声音的主人突然于白光中显了真身,竟是个须发皆白,仙气飘飘的老者。 “这,怎么有些像后世传说中的太上老君吗?” 明雪晗暗自嘀咕着。 那老者似乎看穿她的心思,“龙女,几千年不见,怎么不认得老朽了。” 明雪晗脑中电光火石,无数记忆涌入脑中。 她大张着嘴巴,“神,神君。” 原来东陵传说的那个有关龙女化身巨鸟拯救百姓的故事竟然是真的,自己就是那个舍身取义的龙女。而眼前的老者,正是神界的帝君。 她尚未惊愕中回过神来。 神君又对项天歌,道:“应龙,当年你擅离职守,寻找龙女尚存魂识,如今龙女功德圆满回归神庭,但是因为你的离开,险酿大祸,如今你便是沾了龙女之光,回了神庭,却也是不能回归四方神将之位,只能做一没有品阶的小仙,你……” “应龙生生世世,只为守护娘子,神将也好,小仙也罢,哪怕是个凡人,应龙所求,不过是与娘子佳偶成双。” “呵,你倒还是当年那副脾性,感情用事。也罢,那你在龙女宫作个长随吧。”“谢神君!”项天歌十分爽快的应下。 话声未落,白光倏地消失,神君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了。 项天歌握住明雪晗的手,二人相视而笑。 高空之上,夫妻成双回归神庭。 而地上,却已经哀声一片。 女帝皇夫竟然在这一天双双含笑离世。 好在女帝在世之时,考虑到自己年事渐高,思维渐钝,早已将国事大权交予太子手中。故而双圣离世,并不会国事造成动荡。 相反二人皆是古稀之年,已是罕见高寿,又在这样喜庆的日子含笑离世,被称之为喜丧。 此后大明王朝又历经几代兴盛,直到五百年后方被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