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将军俏公主》 1.入住将军府 一场迷茫的爱恨情仇、一段深埋黑暗的朝堂阴谋……待青空日下,尘封的木盒被掀开,里面呈现的将是何种结局? 千度回首,春深沉醉。落花有意,流水薄情。 沧海桑田,且听风吟,故事就此展开—— …… …… …… 楚国楚宣帝当政二十一年。 一日,楚国皇宫,风和日丽。 我们古灵精怪又刁蛮娇纵的小公主楚千落,耍着自制的二流“滑板”在平坦的大理石路上肆意穿梭,一路上,惊退一众宫女太监。 “让开让开!都给本公主闪开!” 身穿淡蓝色宫裙的楚千落一路疯狂飙车,甩下身后哭嚎追赶的宫女,大大的凤眸里满是势不可挡的兴味。 “公主!快停下,别摔着……” 紫兰是她的贴身宫女,尽管自幼跟着她“走南闯北”,如今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嘿嘿!”千落一边操控着滑板,一边回头对着紫兰得意地笑,“摔着?本公主就从没摔着过!” 话音一落,只听“砰咚”一声…… “嘶——” 千落趴在地上吃痛,幸好及时护住了脸,不然就破相了,只是委屈了自己的小胸脯…… “公主快起来,让紫兰看看!”紫兰急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千落。 然而千落站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骂人,她随意扯了扯自己繁杂的长袖衣衫,双手叉腰,张口就来—— “眼瞎了是不是?竟然敢挡本公主的路!信不信本公主把你……” 突然,她说不下去了,不因其他,只因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英明神武的父亲大人! 紫兰刚才就发现了一旁的楚宣帝,可劲儿地给千落使眼色,奈何气头上的某人只顾着扯衣服压根儿就没发现。 “哎呀……”千落水灵灵的凤眸一转,旋即勾起一抹甜甜的笑,不顾摔疼的小手,一把挽上楚宣帝的胳膊,乖巧道,“父皇,您怎么有空来宫门口溜达呀?” 楚宣帝睇了眼秒变脸的千落,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是来宫门口溜达吗,这地儿多宽敞多大呀,破板子也容易飞起来!就是滋溜一下飞出宫了,侍卫也拦不住!多好啊!” 千落嘴角一抽,顿时没心思装乖巧了,甩开楚宣帝的胳膊,嘴巴一撅,“我不管,我就要出去!” 楚宣帝胡子抖了抖,“你这个月已经出去三次了。” “不行!”千落不乐意了,“人家前几次出去都是帮父皇您传旨的,都没有好好玩……” 楚宣帝被戳破尴尬地清咳一声。 的确,为了让自己这宝贝小女儿能出去溜达,他都不怎么用传旨太监了……然而听这意思,似乎还不够尽兴? “你是女孩子,看看你皇姐,哪一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再看看你,连个太阳都绣不出来,你……” “不听不听!” 千落头疼地捂着耳朵背过身,“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为什么女孩子就要学这些无聊的东西?天天呆在屋子里都要发霉了!” “……” 看着千落倔强的背影,楚宣帝脸色复杂,他不明白千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其他的女儿都没有过,不过……还真是和她过世的母亲一个样…… 回想起昔日的时光,楚宣帝脸上略过几分悲悯,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落儿,你已经十六岁了,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千落听出楚宣帝话语里的沧桑,心中一软,抿了抿唇,“……落儿知道。” 这么多年来,父皇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尤其是在母妃离开后的这几年,更加宝贝她了。 “知道就好,”楚宣帝点了点头,又道,“出宫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千落急忙转过头,一脸兴奋,“谢谢父皇,落儿这就出宫去!” “等一下!” 楚宣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朕必须派人保护你。秦将军家二公子同你青梅竹马,近来也无所事事,又是习武之人,朕看就由他来护你周全好了!” “什么?儿臣不同意!”千落震惊,那个死妖孽会护她周全?鬼才信嘞! “不同意正好,就在宫里呆着,安全第一!” 一听这话,千落急了,顾不得其他,忙笑道,“儿臣同意!儿臣肯定同意!” 楚宣帝松了口气,“朕待会儿就拟旨给将军府,等秦二公子什么时候来接你了,你再什么时候出宫!” “儿臣谢过父皇!”千落笑嘻嘻,“父皇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息吧!儿臣保证不偷跑!” “最好是这样!”楚宣帝幽幽说了句,这才转身朝养心殿走去。 紫兰目送楚宣帝离开后,疑惑的看向千落,“公主,您不是很讨厌秦二公子吗?真不打算偷跑?” 千落缓缓收回看向楚宣帝的目光,轻叹一声,“我也不能总让父皇担心啊……” 说着,千落伸出白皙的小手,看着粉嫩的掌心,经过刚才楚宣帝的按摩,已经不痛了…… 紫兰见状,心下了然,轻声道,“那我们回宫等秦二公子吧。” “嗯……” 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一下午。 千落焦急地不停朝门口张望,虽然她非常非常讨厌那个自恋过头又美得不像话的家伙,……但不可否认,现在没有他,她出不了宫! 日头渐渐偏西,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屋子里的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 终于,门口施施然走来一位慵懒妖孽美男子。 他一身红衣似火,衬着夕阳愈加妖艳,墨发随意的披散,只有两鬓的长发松垮的系在后面,多情的桃花眼噙满了撩拨笑意,嘴角染着似笑非笑。 在看到千落后,笑意更甚,“在下秦深,见过千落公主。” 千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秦深了,所以在被他的美貌小小震惊后就立刻回过神。 小步子噔噔噔的追到他面前,凤眸圆瞪,“你是不是男人?走的那么慢,知不知道本公主等了你一下午!” 秦深撩了撩袖子,轻笑反问,“是不是男人?公主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是!”千落哼声。 “陛下让我负责千落公主的安全,那咱们的公主殿下可要跟紧咯!”简单说完,秦深就转身往回走,显然是不打算多停留。 看着果断离开的秦深,千落皱眉,又回头看了眼桌子上新添的清酒,心情更加不好了。 亏她还特意准备了某人最喜欢的酒!不喝拉到! 三两步追上去,冷哼,“某人一副弱柳扶风的样,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她说的不假,秦深整天穿的花里胡哨,根本就没有将门子弟的样子,又生的比较阴柔,走路又慢,远远看去,跟小姑娘似的! 秦深没有回答,嘴角扬着意味不明的笑,步履悠闲的走着,这个速度刚好够千落跟得上。 紫兰跟在后面,瞧着自家公主和秦二公子相携远去的背影,一个红的妖娆,一个蓝的俏皮,心头突地一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古红蓝…… 出了皇宫的门,已是傍晚时分,市集上张灯结彩的准备灯展,各种有意思的玩意都摆了出来,人来人往,分外热闹。而从未在晚上出过宫的千落一看到这些就走不动路了。 “公主、不,小姐,你看这个狗狗怎么这么可爱啊?” 紫兰指着一个灯笼,一脸的稀奇。 千落也跟着凑了过去,眼尖地发现摆摊上面写着“回答问题送灯笼”的字样,顿时就来劲儿了! “姑娘是看中了哪个灯笼啊?”老板瞧见有客人,热情的围过来。 “那个。”千落指了指狗狗灯笼,身后跟着一脸兴奋的紫兰,和一脸看戏的秦深。 老板嘿嘿一笑,“这个可要回答三个问题才能拿走!姑娘可愿意挑战?” “当然愿意!”千落爽快应声,言语间是势在必得。 听着千落自信的回答,秦深嘴角笑意更深。 老板瞧见千落如此爽快,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题—— “第一问,姑娘可知这灯笼的支架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这有何难?当然是上好的银器搭配少量的翡翠点缀而成!” 千落脱口而出,这问题她六岁时就问过楚宣帝了。 却不想此话一落,围观的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小姑娘,你以为你是公主吗?还上好的银器、翡翠?哈哈哈……” 千落却一脸莫名,怎么了?她回答的不对吗? 诧异地回头去看秦深,却见那家伙也强忍着笑意,她脸色顿时就黑了。 “咱们老百姓哪用得起那么贵重的东西,这支架是铜丝制成的!”老板大笑着解释,“小姑娘怕是还小,不明事理呢!” 说着大家都笑着散开了,老板显然也不再打算做这桩生意了,挥了挥手,迎接下一个顾客。 千落有些失望,其实她已经往少了说了,银器在楚国并不贵,翡翠她也说了是少量…… “为什么不提醒我,是不是诚心想看我笑话?”转身去看某人。 这市井的东西她不知道,但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在下哪敢看公主的笑话。” 秦深微微一笑,话虽如此,可那惊世的脸上分明在说“我就是”。 千落顿时就炸毛了,“臭妖孽!本公主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她的猜想果然成真了,这家伙巴不得看她出丑! 护她周全? 呵! 秦深瞅着跳脚的某人,嘴角微抽,“公主别忘了这是集市,不能丢了女儿家的颜面。”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千落直接上手了,“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是不是故意的?!” 秦深挑眉,不予置否。 “好啊!你终于承认了!我这就让人回去告诉父皇,才不要你跟着!”千落生气,转身就要差人回宫。 眼瞅着某人来来回回地瞎晃悠,此处地势又高低不平,秦深“好心”地伸出援手想扶她一把。 千落发现后,心下一咯噔,抬手就朝某人的胸口一推,“干什么?还想轻薄我不成?” 纵然再淡定的秦深也有些无语,“要说轻薄,也该是公主你轻薄我吧?” 说着,秦时指了指自己胸前被千落刚才推搡的衣服。 千落一愣,“你这是强词夺理!” 眼瞅着话不投机就已经杠上的两人,紫兰不得不出来岔开话题,“小姐,我们就不要灯笼了,你看,那边的小吃也不错!” 千落一看,吃货的本质就露出来了,“走,我们过去!” “嗯!”紫兰兴奋的点头,主仆二人就要过去。 然而这边千落刚抬起脚丫子,突然,手腕一紧—— “嗯?”千落不得不停下,疑惑回头。 秦深眯眼微微一笑,“人太多了。” “所以呢?” “回府。” 千落一愣,“……什么?” 回府是什么意思?她应该回宫啊,但是父皇已经答应放她出来了,那就不能那么快回宫,最起码要一个月后啊,但如果非要有个地方可以回的话…… 那么…… 千落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父皇不会真的把她扔给将军府了吧!? 2.新身份,落姑娘 一想到这,千落的脸色顿时红白交加,抬头望着面前风华绝代又骚气满满的某红衣妖孽,满心祈祷,“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承蒙皇上信任,将军府虽不比公主寝殿,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下一定好好招待公主殿下!” “我不答应!” 什么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意思? 秦深却视若无睹千落的抗拒,桃花眼微挑,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在热闹的市井上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地一声响后,周围人群中缓缓走出一群人,全部训练有素地一排排站在秦深身后。 千落瞅着心下一咯噔,傻子都能看出这些人都是便衣的将士们! “务必保护落姑娘安全,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秦深慢悠悠说着命令,微垂的桃花眼底闪过一闪而逝的凌厉,嘴角的弧度正好。 “是!” 将士们纵然是克制住了声量,但在散漫的市井也还是引起了多人侧目。 千落脸色变了变,“秦深你……” 秦深轻笑,下一刻,突然靠近她,桃花眼认真地盯着她的凤眸,“一切都以落姑娘安全为重。” “……” 被突然靠近的秦深吓了一跳,对上那双具有侵略性的魅惑眼眸,千落不自觉就要后退。 而这时秦深却又突然主动转身远离她。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千落只觉得莫名其妙,忽而心思一转,一个念头从心底闪过,下一秒,迅速转身朝身后的人群跑去! 嘿!这熙熙攘攘的集市,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追得上!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千落就生生僵住了步伐—— “秦深!” 不远处,一声怒不可遏从人群中传出,就在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一个娇小的淡蓝色人影快速从人群中跑出,直奔前方步履悠然的秦深。 “怎么了、怎么了?” 紫兰一脸茫然,刚才千落跑得快,她还没搞清状况,只是隐约看到自家公主似乎……衣衫褴褛?! 千落一边拉着松垮的外衫,一边往秦深的身后躲,顺便伸出手在秦深的胳膊上狠狠一掐! “王八蛋!不要脸!流氓!色狼!混蛋!色胚!登徒子!……” 秦深被掐得疼,桃花眼却笑容明媚,“对不要脸的人就要用不要脸的方法不是吗?更何况,谁都没有发现。” “你!”千落气结。 的确,现在是晚上,又这么热闹,的确不会有人发现,但是万一呢?这混蛋小时候就这样耍她,现在她长大了居然还来这招? “我要是嫁不出去,你也别想拈花惹草!”千落恶狠狠地瞪眼。 秦深笑,“那我可得抓紧时间了。” “秦深!”千落气得脸红,这妖孽是咬定了她嫁不出去? 秦深又笑了一会儿,终于从胸前掏出了那条淡蓝色的腰带,“不要妄想逃离我的视线,不然……” “废话那么多!快给我!” 不等秦深说完,千落一把夺过腰带,借着秦深高大的身材挡着,三两下系上。 秦深皱眉,终是没说什么。 接下来就在千落的怼天怼地和秦深的爱答不理下,一行人来到了将军府…… —— 面前的建筑虽不比皇宫辉煌,但贵在肃禁,不愧是将门之家,还没进门就扑面而来一股骁勇的阳刚之气。 三米高的朱红大门打开,两边一共站了四排将士,而秦将军和秦夫人,以及秦家的长公子秦宇,都早早地等候在门前。 见到她走来后,纷纷跪下行礼。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3.帮忙找个兔子窝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秦将军携一家老小铿锵有力地恭敬道。 “秦将军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倒是本公主要麻烦你一段时间,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当然就算见怪她也不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呢! 秦将军缓缓站起身来,冷静的脸上微微冷汗,传言小公主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更是陛下的掌上明珠,那就是他们的小祖宗,他可不敢怠慢了。 “当然不见怪,公主有什么尽管提,将军府一定竭尽所能!” “嘿嘿。”千落嘿嘿一笑,那么…… “既然秦将军这么客气本公主再这么客气就不好了!刚才来的路上瞧见有只兔子很讨本公主欢心,不知道秦二公子是否愿意帮本公主回去结一下账?” 说完,千落直接看向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深,凤眸满是狡黠。 哼,她楚千落吃的亏,定然要讨回来!他扯了她的腰带,那就只能麻烦他多跑几趟了! 秦夫人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千落贪玩的一时兴起,便道,“老二,既然公主喜欢那兔子,你就去帮她领回来吧。” 秦深微掀眼皮,看了千落一眼,没有放过她眼底的得意,嘴角微勾,“公主确定要本公子帮你买回来?” “当然!”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她总觉得有点怪,但还是逞强答应了,她就是要这耍她的妖孽忙个不停! 秦深没再多言,行了个礼便转身去买兔子去了。 “天也不早了,公主还是先进去休息吧。”秦宇出声道。 千落这才将视线转向秦宇,她小时候不知倒了什么霉以至于和秦深自幼相识,而对于秦宇,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 相较于秦深的阴柔,秦宇的脸部线条比较硬朗,言语间有着将士的血性和阳刚,倒是和秦将军有几分类似。 本来千落一直疑惑秦深一个将门公子怎么生的那么柔美,现在看到秦夫人算是明白了。 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不过秦夫人的较柔情温和,秦深的话……怎么说呢,总觉得那份魅惑的柔情里似乎要多许多东西吧。 “打扰秦将军一家了!” 在秦将军的领路下,千落来到了东侧的一个小院子。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修剪工整的花草,雅致又清净,一株三米多高的石榴树静立院中,枝繁叶茂可乘凉。 往里走的卧房又是另一番风味,考虑到她的身份,所以相较外景的素雅,里面就奢华了几分,珠帘玉盏、香炉挂饰,应有尽有,都是顶顶好的。 秦将军看着千落在屋子里左瞧瞧右摸摸也不说话,生怕自己准备不周,便道,“公主若是不满意,微臣再让人着手准备。” “秦将军太客气了,这里我很满意!”千落笑眯眯说着,转身坐到板凳上,紫兰接着跟上来为她沏茶。 “不过呢……” 抿了口茶冷不丁出声,把秦将军刚放松的心情一下提了起来。 “公主尽管吩咐。” “门口那几盆荷花看着碍眼,麻烦秦将军找人收拾了吧!” “好。” “屋子里的熏香我不喜欢,要换掉,用果香。” “是,” “茶叶味道不正宗,换掉!” “是……” “院子里不用安排下人,我有紫兰就够了。” “好……” “那个窗户太小了,外景看不清,记得明天找人加宽。” “……” “最后麻烦秦将军差人帮我找个兔子窝和一些新鲜的青草叶,不然二公子把兔子领回来也没地方搁不是?” “……微臣这就去办。”秦将军嘴角抽了抽,刚才谁说很满意这房子的?转眼就挑了一堆刺…… 不过……秦将军暗暗打量了眼千落坐在那里的乖巧模样,心下疑惑,十六岁的年纪是任性了点,但也没大家传的那么刁蛮吧…… 4.兔子变兔子肉 千落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现在一来二去三折腾,也闹到了晚上。 清冷的弯月挂在天边,月华倾泻,石榴树影斑驳,一院宁静。 千落澡都洗好了,无聊地在屋里等了又等,一个时辰后,终于把秦深盼了回来。 很好,刚来第一天就让她等了两次!这笔账记下了! 不等紫兰把长发绑上,披了件外套就跑出去了。 “兔子呢?” “卖完了。” “卖完了?” 千落这才发现秦深手里是空的,但还是不相信,“你骗谁呢,一笼子都卖完了?” “遇到了个酒楼买菜。”秦深悠悠说着,桃花眼毫不避讳地打量她,月色朦胧,发丝散漫,瓷白的肌肤,两瓣樱唇,石榴树下,小小的身子覆盖在宽松外套下,只要不开口,美得不像话。 “不行……”千落不开心了,好好的兔子变兔子肉了? 一想起那么可爱的白兔子就要变成酒桌上的美味,千落不忍心的同时也将错归咎到对面人的身上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晾一下身份谁敢不买账?要她看这人就是故意的!白白让她等了一个时辰! 秦深颦眉,“急什么,这不是给你换了条狗吗?” “……狗?” 千落一愣,突然感觉脚边毛茸茸的,低头一看,蒙了—— “……你自己留着吧!”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就算兔子没了换成狗就不知道换个小一点的吗? 一米多高的狗,牵出去谁溜谁都不一定! 兔子没等来,憋了一肚子气。千落烦躁,“本公主要休息了!” 真的是气死她了!早知道就不想着报复了,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深静静地站在斑驳树影下,歪头看着千落愤怒离开的身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汪……” 脚边传来狗狗的叫声。 秦深缓缓收回视线,低头打量着狗狗,“既然公主不要你,那就跟我走吧。嗯……以后你就叫大毛!” “汪~” 大毛摇了摇尾巴,一人一狗离开了院子。 而气哄哄回到屋子里的千落,一屁股坐在铜镜前,拿起梳子就往头上挠,“秦深这个混蛋!” 紫兰赶紧把千落手中的梳子拿下来,可不能拿头发开玩笑! “公主,兔子呢?” “没了!” “啊?没了?”紫兰没明白,“那……刚才秦将军让人送来的兔子窝怎么办?” 千落看了眼放在角落的兔子窝,有些无奈,“罢了,先放着吧,也不占地方……” “嗯,”紫兰轻轻地给千落梳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公主,紫兰刚才打听了,徐公子明天要去参加许家大小姐的生辰宴!” “许家大小姐?户部长女许婉儿?” 千落仔细想了一下,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见过这位许大小姐,但她楚国第一才女的称号倒是耳闻不少! “是的,而且啊紫兰还听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是这许家对这次宴会很是上心,还有人说这次的生辰宴有一大半目的是在给她寻夫家!” “上心?寻夫家?”千落哼笑,“莫非她看上徐若之了?” “公主误会了!许家这次连太子殿下都宴请了!”紫兰捂嘴笑。 “连太子哥哥都请了?”千落颦眉,凤眸微转。 太子哥哥贵为储君,身高权重,已然是一人之下的地位,近来又得父皇青睐,前途光明,指日可待。 而徐若之虽是相府长子,但一样出类拔萃风度翩翩,将来定是子承父业,万人敬仰。 在这两个优秀的男人之间寻夫家,许婉儿选择谁都不亏! 户部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明儿我们就去看看这楚国第一才女到底长得什么样儿!” 千落站起身拍拍衣服躺到床上,坐等明天看戏。 夜色渐深,空气静谧,紫兰把东西收拾好,轻手轻脚地把油灯熄了,便退了出去。 5.人狗大战 翌日,阳光穿过木质窗框洒进室内,在地上留下一格一格的疏影,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不一会儿,床上人儿的睫毛颤了颤,小巧的鼻尖发出惺忪的嘤咛,“紫兰,什么时侯了……” 紫兰刚巧把洗脸水放好,抬头瞅了瞅日头,“刚好巳时,公主快些起床,我们一会儿出发了!” 千落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刚睡醒的凤眸有些恍惚,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翻个身又躺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简单洗漱完毕后,千落就带着紫兰匆匆出门了。谁想刚出院子就被一条狗堵住了路! “这……这哪来的大狗?公主别怕,我保护你!” 紫兰站在千落面前张开了双臂护着。 “没事,这狗我认识。” “啊?”紫兰一脸懵。 千落朝前走了几步,这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她让秦深领走的狗,昨晚天黑没看仔细,今天一看,倒也是个狗中美男! 通身黄色的毛很顺滑,眼睛晶亮晶亮的,见到人还懂得乖巧地摇尾巴,跟她预想的凶狠一点都不一样。 千落心下一软,粉唇抿出开心的弧度,伸手就要去摸。 “原来大毛来这儿了啊,害得我好找!” 一道磁性的嗓音冷不丁插了进来。 让千落笑容一僵,急忙收回半空中的手,佯装无事的看向一旁。 “原来这是秦二公子的狗,那就……” “它叫大毛。” 秦深拍拍大毛的脑袋,一本正经地纠正。 千落翻了个白眼,“我还说是谁家的小不点,原来是二公子家的大毛!那可要好好教育教育,别和某些主人一样,专挡人的道!” 秦深自然听得出千落的言外之意,却只是抚摸着大毛但笑不语。 千落也不再多留,赶着去赴宴。 却不想在刚要转身的瞬间,大毛突然朝她扑了上来! 是的,扑上来! 仍然是晶亮的眼睛,一副乖巧的样子,但就是死死地咬住她的裙摆,怎么也不放开! “你、你松口!”千落一脸惊愕地看着大毛,“本公主的裙子你也敢咬?!啊?” “汪!”大毛叫了一声。 紫兰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挡在前面拽住千落的裙子,“二公子,你这个狗怎么……” “是大毛。” 秦深一袭红衣,悠哉地笑。 紫兰急忙改口,“二公子,你这大毛是怎么回事?快让他松口啊!” “汪!” “呀!它咬到我脚了!” 千落感觉小腿一疼,吓得脸色都白了。 其实她只是自己绊到了自己的脚而已…… “什么?公主!你坚持一下啊!我们马上就去找太医!二公子你快让大毛松口啊!” 紫兰急得团团转,千落吓得要飙泪,秦深……笑的很腹黑。 “秦深你再不让它走开!信不信本公主掀了将军府!”千落一边和大毛拔河,一边卯足了力气威胁。 “呜哇松口!咬坏了、咬坏了!疼,脚疼!……” “公主你怎么样了?二公子你快让……” 大毛一边咬一边往后退,尾巴摇的更欢快了,它好像很享受现在的“玩笑”。 这边上演着人狗大战,那边看戏看得爽快。 瞧着差不多了,秦深对着大毛招了招手,“过来。” “汪~” 大毛叫了一声,松开千落的裙摆,摇着尾巴朝秦深走去。 “公主你怎么样?脚有没有事?” “脚…脚疼……脚踝那里疼……” “啊?脚疼?我看看……”紫兰一脸担心地仔细打量,“没事没事,是公主自己不小心绊到了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真的吗?真的没事吗?”千落一脸害怕又不敢相信。 “真的,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千落欲哭无泪,待情绪稳定后,便转头愤愤地去瞪不远处的一人一狗,“秦深你就是个小气鬼!本公主不就说了你一句好狗不挡道吗?!” “哦~原来公主还说过这样的话。” “你!” 千落气结,憋的脸红,跟这人吵架她就没赢过!生气地甩甩袖子,打算离开。 “你要拿什么身份去赴宴?”秦深一句话又让她生生停下了脚步。 千落疑惑回头,他怎么知道她要去赴宴? 看出千落的疑惑,秦深勾唇轻笑,“小公主喜欢徐若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许婉儿的生辰宴没有请帖可进不去!” “……”千落脸色复杂。 她出宫是个秘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既然目前住在将军府,那就只能用将军府的远方亲戚身份去赴宴,可那也需要请帖啊! 千落纠结地看了秦深一眼,这妖孽突然发问,难道他有请帖? “喂,”千落清了清嗓子,“带我去,我就原谅你的大毛!” 说着,千落后怕地瞅了眼大毛,后者回以晶亮亮的无辜目光。 “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没有我的允许哪都不能乱跑。” “我是公主!” 千落不乐意了,她一个公主去哪还需要征得他的允许? “唔,那就别说是将军府的人。毕竟小公主生性贪玩,将军府无福消受。”秦深一手摸着下巴,一副为难的样子。 她忍! 6.赴宴 户部府邸门口一片热闹,红色绸缎挂在三米高的牌匾上,两侧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晃着,炮仗声响过三条街,可见声势浩大。 户部和夫人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迎客,几句寒暄邀请入座。 “都说许大人疼女儿,看了今天这阵势,看来此话不假。”秦深把请帖递给一旁的小厮,笑着寒暄。 “原来是秦二公子,快、快里边请!” 户部急忙迎上来,倒不是忌惮秦深的身份,而是在给将军府面子。 其实他当初也想过把许婉儿嫁入将军府,毕竟秦家乃楚国一将,婉儿嫁过去了自然荣华富贵。奈何秦家两个公子一个心有所属一个流连市井,委实不能托付终身,再者将军府近来流言蜚语比较多,他才打消了念头。 “这位姑娘是……” 户部这时发现了千落的存在,有些疑惑。 千落在宫中一直都“安分守己”地在后宫溜达,户部不认识她也是理所当然。 “家里一个远方亲戚落姑娘,最近随家人到京都来玩,暂住将军府。”秦深出面介绍。 紫兰适时抬手碰了碰千落胳膊,示意她以目前的身份要向户部行礼。 千落撇嘴,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小女名秦落,见过许大人。” 听到千落的回答,秦深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愉悦。 “嗯好……”户部点了点头,接着就招呼他们进去坐。 户部这次邀请的是有权有势的世家,而前来赴宴的也心照不宣,都是家里面最优秀的公子和小姐。 桌子上备好了点心水果,有的桌子上还放了黑白棋子,大家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攀谈博弈。放眼望去,俊男靓女,算是大饱眼福。 然而千落可无心看这些,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徐若之! “你要去哪?” 在她就要跑开时,秦深叫住了她。 “我去哪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千落挑眉。 “刚才不是说……” “刚才?什么刚才?本公主怎么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千落一脸无辜,摆明了翻脸不认账。 秦深刚拿起的玉杯就那样停住了,桃花眼微挑,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公主殿下若是脑子不好使,本公子可以免费帮你锤两下。” “……”千落嘴角一抽。 听听、听听,知道她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了吧! “公主,要不我们就等一会儿吧,徐公子应该还没来呢……”紫兰看了看四周,建议道。 “……那就等等吧!”千落点头。 她才不是因为某人的恐吓才决定不走的哦! 或许是秦深这妖孽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千落坐下没多久就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各色视线—— 疑惑、不屑、嫉妒……当然,无非都以为她是某人的新宠罢了。 突然,有个大胆的姑娘竟含羞走了上来,在秦深旁边、也就是千落对面站定。 女子捏着娇羞的话语道,“二公子可还记得那明月湖畔的匆匆一瞥?” 千落闻言不禁一阵恶寒,这该死的狗血剧情! 秦深却悠悠抬首,勾唇一笑,“这么美的姑娘,在下想忘记都难。” 呕……真恶心! 然而那姑娘已然被迷的七荤八素,娇笑连连,“二公子真如传言一般友好呢……” 友好?千落冷笑,这妖孽不气死你就谢天谢地了! “今日喜鹊当头,微风正好,这香茗又恰逢醇香,姑娘可愿赏脸?” 秦深勾着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笑,加上独具一格的撩人嗓音,哪个姑娘能抗得住? 这不,那姑娘连声应下,“愿意、愿意!自然愿意!” 说着就提裙落座,秦深适时地搀上姑娘的胳膊“搭把手”,又把人姑娘弄红了脸。 千落搓掉一身鸡皮疙瘩,扭头不再去看。 招蜂引蝶、祸害人间! 砰—— 突然隔壁桌一个茶碗被扔掉在地,原来是几个读书人话不投机吵了起来。 “小心点!别人的事你操什么心呐!” “什么别人的事?!那北方蛮夷数次犯我境内,怎能不管不问!” “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些了,这些就交由皇上和将军府的人来操心吧!” “将军府?他们都多少年没出征了?刀都要生锈了吧!” 那人故意说的很大声,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是个根正苗红的爱国青年,年少轻狂吧。 “别说了……二公子在这呢……” 另一个人推了推那人,有些忌惮地望向千落这边,准确的说是望向秦深。 “哼!……” 那人又哼哼嘟囔几声才肯罢休。 7.太子殿下 千落抬头打量对面的秦深,毕竟那人可是在侮辱将军府,虽然那人说的是事实…… 近年来面对北方蛮夷,将军府一直用小兵小卒对付了之,各员大将则是退居幕后,不闻不问,的确有悖常理。 然而没想到秦深这家伙竟一点儿家族荣誉感都没有,仿佛没听见一样,桃花眼依旧含笑,和姑娘聊天品茶。 千落撇撇嘴,本来还想帮他说几句,看来是不用了! 管他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没听到说明他耳背,听到没反应那就是纨绔的世家子弟! “紫兰,你确定徐若之今天会来吗?”她抬头瞅了半天都没瞧见。 “当然了,公主别着急啊。” 话音刚落,安静和谐的环境突然躁动起来,千落抬头看去,原来是留在门口接客的户部走了进来。 他跟在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身后,毕恭毕敬地笑说着什么,让一个户部弯腰作服,可见此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走在户部前面的男人,他相貌堂堂、身付异秉,言行举止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卓然不群,虽是爽朗的笑着,但眉宇间透露的英挺威慑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一身黑色锦衣的袖口和胸前用金色丝线绣着繁琐精致的花纹,定睛一看,那花纹的针脚和衣服用的绸缎乃是皇家款式! 忽然他抬头打量了眼周围的环境,本是平静的脸色,在看到以素衣示人的千落时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后转身几句话敷衍了户部,便径直朝这边走来。 千落在看到楚宁出现时,就一直保持着低头动作,并在心中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 “楚千落,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宁径直走来,面对低头的她迎头就是不悦的质问。 千落嘴角一抽,不情不愿地抬起头,“太子殿下说什么呢,人家现在可是将军府的远方亲戚秦落……” “你!身为……”楚宁生气,险些说出她的真实身份,顾忌地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身为公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天竟然整了这出?快给我回宫去!” “凭什么?”千落不乐意了,凤眸一瞪,“本姑娘可是拿了父皇的允可出来的!” “就你这样还拿了允可?”楚宁无语。 “你问他呀!”千落一样无语,顺带把对面拈花惹草的秦深拉下水。一直撩姑娘撩姑娘地……早看他不顺眼了! “……” 楚宁刚才就发现了秦深的存在,但没想到千落出宫会和他有关。 看到秦深旁边的姑娘,楚宁不禁皱眉,这二公子真如传言一样,对“花草”喜欢的紧。 秦深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打量视线,和那姑娘说了声让她先行离开,这才悠悠站起身,行礼,“在下秦深,见过太子殿下。” 不卑不亢、淡定自若。 楚宁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才道,“二公子起身吧。” “谢殿下。”秦深微微颔首, 言罢,就对着刚才离开还没走远的姑娘抛了个媚眼。 楚宁瞧着秦深的动作,脸色微变,眼中露出不屑,果然,就是块璞玉! 真是搞不懂千落为什么从小就喜欢和这样的人玩。 “关于千落刚才的话,二公子能否解释一下?”楚宁冷声发问,紧抿的嘴角满是不悦。 本以为秦深多少会有些惶恐,毕竟千落是堂堂公主殿下,改名易姓怎么说也是件严肃的事,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哪想秦深这妖孽只是淡淡回了句,“现在这场面已经很明确了,在下不觉得有什么好解释的。” “注意你的说话态度!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楚宁被秦深慢悠悠的腔调气到。 这纨绔是在反击他刚才对他的鄙视? 8.抢风头? 面对当朝太子殿下的不悦,秦深只是淡定地押了口茶,“在下自然不敢妄言,既然太子看不懂,那在下只好解释一番了。” 语气慢斯条理,在千落看来就是作死的节奏啊! 楚宁虽然对她宽容,但对外手段向来狠厉,她有过耳闻,所以不由得替秦深捏把汗。 果然,楚宁一听这话就沉了脸,不怒而威,冷厉的目光紧紧盯着秦深,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拖出去斩首示众。 秦深却仍然面不改色,悠然回答,“在下奉陛下谕旨带小公主出来玩,若不更名改姓,让旁人听了去,引起恐慌就不好了。” 恐慌? 千落的忧心瞬间散去,当她是蟑螂吗?恐慌个屁! “当然了,如果公主殿下不想出来凑热闹,在下自然不会临时让公主改名换姓。” 秦深继续悠悠说着,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责任推给了她本人。 千落嘴角抽了抽,真是腹黑本黑了! 楚宁一听这话,不得不回头看她。 千落嘴巴一撇,“……太子哥哥!我这出来玩父皇都答应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她好不容易才出来,可不想再被人说教。 “瞎操心?你哪回闯祸不是我在后面擦屁股?等你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了再来跟我说这话!” 楚宁生气,典型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千落心虚地不说话了,毕竟她这个太子哥哥是真的疼她。 “哥哥,你可是我的太子哥哥啊!你不帮我谁帮我!是不是?我亲爱的哥哥?”千落站起来抱住楚宁的胳膊,甜甜一笑。 这伎俩她从小到大只对两个人用过,一个是楚宣帝,一个就是楚宁。而她也知道这俩个人是真的疼爱她的人,所以这招百试不爽! 果然,她一露出委屈巴巴又求情的表情,楚宁就没办法了。无奈地督促几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而秦深在刚才说完话后就没再多言,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兄妹情深…… 千落这边刚拉着楚宁在身边坐下,就被在场的人看了去,一时轰动整个现场。 有的人或许并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的真容,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都就知道这个身穿黑色锦衣的不凡男子就是当今太子! 而当今太子竟坐在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身边,一时间,不可置信又忍不住窃窃私语! 户部虽然人在门外,但耳目众多,一听太子殿下竟被一个出身低微的丫头吸引了去,顿时就坐不住了。 “快,去把小姐请出来!” 户部快速打发下人去叫许婉儿,自己则还留在门前迎客。 他女儿是楚国第一才女,是今日宴会的主角,怎能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抢了风头!? 千落并不知道旁人的想法,主动屏蔽秦深和楚宁之间相互嫌弃的异样火花,无聊地两手托腮,静静地坐着等待徐若之的到来…… 这时,右眼的余光突然瞟到一个精致的绣花鞋,往上一看,一张倾世多姿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臣女许婉儿,参见太子殿下。” 许婉儿不愧是楚国第一才女,她的容貌是大家公认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带着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一身淡紫色长裙衬托出她窈窕有致的身材,微微一笑仿若百花绽放。 千落挑了挑眉,这长相、这身材……是比她好看那么一点,但对象既然是徐若之,她是不会退让的! 想着,千落脸色凝重,眼里不禁露出几分敌意。 叮—— 玉杯放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之拉回了千落飘飞的思绪。 “……” 千落收回看向许婉儿的视线,转而看向对面的秦深,似是再问:你干啥呢? 秦深低眉轻笑不语,拇指轻轻摩擦着石桌上的玉杯。 千落诧异,回头再看楚宁—— 吓!这咋还看直眼了呢? “咳咳——” 千落清咳一声,暗暗拉了拉楚宁的袖子,看啥呀,人家还弯着腰行礼呢!还让不让人起来了? 楚宁一愣,这才回神,硬朗的脸上略过一丝尴尬,故作镇定道,“嗯,今日是婉儿姑娘生辰,礼就免了。” “婉儿谢过太子殿下。”许婉儿柔柔道谢。 9.玩骰子 既是许婉儿生辰,那她走到哪儿自然哪儿就是焦点,更何况现在这里还坐了两个气度不凡又风格迥异的男人,自然就成了全场最佳。 “今日婉儿生辰,太子殿下和二公子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实属婉儿的荣幸。”许婉儿笑着说,身后的丫鬟上前为她倒了杯茶。 楚宁静静听着,本来还柔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本宫和二公子可不一样,本宫的确是百忙之中抽空前来!” 言外之意就是说秦深无所事事。 索性秦深也不放在心上,悠哉喝酒。 “呵呵,太子殿下真爱开玩笑。” 许婉儿自然听出楚宁的意思,却明智的没有追问,突然视线一转,就说到了千落身上。 “这位姑娘是……” 许婉儿是大家闺秀,平日深居浅出、更没有进过宫,不认识千落是理所当然。 “我是秦……二公子的远方亲戚秦落,近来到京都玩,在将军府小住几日。” 千落说完这话就感觉楚宁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凌厉……千落嘴角抽了抽。 “原来是秦姑娘,”许婉儿倒是没有多问,客气地打招呼。 千落也礼貌地回以一笑,接下来就是相顾无言。 一桌四人,个个锦衣华服、非富即贵,一身素衣的千落自然就显得格格不入,以至于许多宾客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放在旁人身上或许如坐针毡,但她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视线,倒也不觉得不适应。 但是!秦深这家伙竟然聪明地找个借口走开了!而她则因为楚宁的强制要求被留在了原地。 场面一度尴尬又安静!这对于一向活蹦乱跳的千落来说简直是煎熬! 大眼睛瞟着,妄图找出个有意思的事,突然眼睛一亮,“紫兰,把旁边桌子的骰子拿过来!” 旁边桌子就是刚才说将军府不是的那几个人坐的,现在那几个人都到别处去聊天去了,这桌子和骰子就空了下来。 “小姐,你一个姑娘家要那东西干嘛呀?”紫兰感受到楚宁投来的压迫视线,一头冷汗。 这公主不是为难她吗?太子殿下还在这呢! “让你拿你就拿!” 千落瞪眼,她就不信这大庭广众的,许婉儿这个不知情人也在,太子哥哥还能“教育”她不成! “真没想到落姑娘竟会对男人玩的东西感兴趣!”楚宁阴阳怪气说着。 “嘿嘿,见笑、见笑。”千落得意的笑。 “……”楚宁臭着脸,碍于许婉儿在,不好“教育”她。 “来!我们来比比谁的点数大!咱们按照顺序,太子殿下您先掷!然后婉儿姑娘,最后是我!输的人要罚酒哦!” 千落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站起身,不顾对面已经黑了脸色的楚宁和一脸愕然的许婉儿,兀自把骰子放在盅里。 “小姐,这东西女儿家碰不得,这落姑娘是乡下来的,莫不是……” 许婉儿身后的丫鬟碧水一脸嫌弃的看着大咧咧的千落。 许婉儿尴尬地看了楚宁一眼,见他没有阻止,便示意碧水不要多言。 这边,千落弄好了骰子,又开始倒罚酒,待会儿输了的人可是要喝的。 只是这过长的袖子太碍事了,一不小心就要碰到东西。 想了想,千落索性三下五除二把袖子撸起来,露出纤细手腕,看着轻松的手腕,千落表示舒心多了。 然而楚宁脸色更黑了,这臭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可是一国之公主!怎能做出这种荒唐事?! 就在楚宁忍不住要站出来阻止时,一道清冷的蓝色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也随之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 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会帮他阻止。 10.徐若之 “你在干什么?” 清冷淡雅的嗓音响在耳侧。 千落听到一阵惊喜,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迎接他,手腕处就多了一双修长的手,那双手很白很细,像羊脂玉雕琢出来一样精致。 圆润的指尖在她袖口处动了动,长袖随之散开来,遮住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纤细手腕。 不远处正喝着清酒的秦深,微微抬眼间,刚巧将面前这副光景收进眼底……眸色微深,一饮而尽杯中清酒。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千落高兴地转过身,抬头看着面前的徐若之。 徐若之才华横溢,对朝纲见解独到,却囿于还未出仕,所以经常会在早朝过后去御书房面见楚宣帝。 而千落就经常踩着点地围堵他,一来二去,就“熟”了。 千落最喜欢他的气质,那种淡雅脱俗的清冷气质,如夏日青莲一样干净的出尘,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面对千落的热情,徐若之却是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转而首先对楚宁恭敬行礼,“太子殿下。” “嗯。”楚宁点头。 相较于刚才无所事事的秦深,他更喜欢面前博学多才的徐若之,沉稳内敛,将来定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而且千落喜欢这样一个人,他不反对,但如果千落喜欢的是秦深那样的纨绔……哼! 徐若之缓缓起身,视线在对面的许婉儿身上停留片刻,礼貌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许婉儿却因为这简单的问候方式默默红了脸,看向徐若之清冷的容貌久久不能回神。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准确的。 此时此刻,视线紧跟徐若之的千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多了个情敌,那个情敌还是倾国倾城的第一才女! 想着,千落不高兴地扯了扯徐若之的衣袖,“若之哥哥,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啊?” 感受到袖口的沉重,徐若之这才转头看向她,平静无波的眼眸上下打量她,“你是谁?” “我……” 千落嘴角一抽,遭了,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呵,果然是乡巴佬,见到人就叫哥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 碧水瞧见千落的殷勤,忍不住冷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座的听个清楚。 “碧水!”许婉儿皱眉。 “哼,本来就是嘛……”碧水不屑。 “有些人的嘴巴就是臭,一天不碎嘴就要招虫了!”紫兰毫不客气的回讽。 “贱婢,你说什么?”碧水自认出身户部,自然瞧不起一个“乡下来”的小丫鬟。 “连人的话都听不清了,你才是贱婢吧!”紫兰无语,这宫外的丫鬟也这么势力? “你!”碧水气急,就要动手。 千落眯了眯眼,众目睽睽,这丫鬟胆子很大嘛。 “够了,”许婉儿及时出声,尴尬地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宁和徐若之,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强硬,“碧水,道歉。” “什么?小姐,明明是她……” “是你出言不逊在先,理应向落姑娘道歉。”许婉儿接下碧水的话,暗自给她使眼色。 碧水一愣,虽然心有不甘,但小姐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对不起。”不情不愿地说了句。 千落压根儿不想理她。倒是紫兰哼笑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那得意的神情恨得碧水牙痒痒。 “婉儿对丫头管教不严,让太子殿下和徐公子见笑了。” 许婉儿站起身,对着楚宁和徐若之福了福身。 她有着楚国第一才女的称号,自然不傻。刚才碧水和紫兰吵起来的时候,若千落真是乡下来的普通人,楚宁完全可以让身份廉价的紫兰闭嘴,但是他没有。 还有刚才徐若之走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千落的袖子放下来,以防走光。 再有刚才千落无意中说出的“若之哥哥”…… 这些种种细节,足以见得面前这个叫“秦落”的女子来历不凡。 “无碍,不过都是些不懂事的丫头。”楚宁虽这样说着,但看向碧水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厉色。 跟在许婉儿身后弯腰福身的碧水,只觉得头顶有道冷历的压迫感,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11.男女通吃 徐若之还是那副淡雅的模样,眉头都没皱一下地在原地落了座。 “徐……公子,”千落很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徐若之点点头,接着目光就放到了刚才摆好的筛盅上面。 千落一惊,胡乱扒拉几下把筛盅一股脑儿地塞到身后的紫兰怀里,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她偏要玩我没办法才弄了两下…真的!呵呵……” 紫兰瞬间无语,又甩锅?她这口锅可是越来越能盛东西了! 一旁楚宁瞧着千落生龙活虎的激动样儿,不由得感叹,妹妹大了不中留啊! 徐若之面色平静地收回视线,轻抿一口面前的茶,入口别样的醇香让他有点意外之喜,“这茶是……” “……”千落瘪嘴,尴尬,她对茶可是一窍不通。 不过拖了秦深那酒鬼的“福”,让她对酒倒是了解不少!想想都气! “入口醇香,后又有股淡淡的甘甜,的确不同。”楚宁品了一口后做出评价。 “是父亲托人从江南水乡那边运来的茶叶,今天早上刚到,新鲜着呢。” 许婉儿柔声细语,见徐若之品的认真,又道,“徐公子若是喜欢,待会儿我让人送几包到丞相府去!” 徐若之放下杯盏,淡淡道,“那要谢谢婉儿姑娘了。” “没关系。”许婉儿脸色微红,眼底是掩饰不了的羞涩。 千落暗暗咬牙,哼!不就一壶破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顺便稍几包到太子府吧。”楚宁冷不丁道。 千落吓了一跳,太子府什么好东西没有,这跟着凑什么热闹? “好。”许婉儿笑着应下。 她万万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茶叶竟会同时吸引楚宁和徐若之两个人的注意,一时受宠若惊。 “落姑娘喜欢吗?要不顺便也给将军府捎几包?”许婉儿问。 “不用了,我不喝!”千落拒绝,她更喜欢白开水。 “你不喝,不代表别人不喝,”慢悠悠的嗓音传来。 千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你不是喝酒吗?什么时候也喝上茶了?” 秦深眨了眨眼,在她旁边坐下,“人的喜好是会变的。” 千落撇嘴。 这下好了,他们这一桌,一个太子殿下,一个倾城才女,一个清冷帅哥,一个妖孽美男,百年难得一见的众星云集,却因多了她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倒像璀璨星云中多了一颗灰色小星球,显得格外诡异! 一时间,又是一阵骚动,当然说的最多的无非是鄙视千落的身份…… “都是你惹的!” 千落被那么多人用嫌弃的眼光打量,多少不自在,就全数怪到秦深身上去了…… “嗯嗯,怪我、怪我。”秦深不在意地敷衍,表示已经习惯某人偶尔的不讲理。 忽而眼光一转,桃花眼直直看向对面的徐若之,“几日不见,徐公子愈发俊俏了!” 这话带着浓浓的调戏意味,配上那双意味不明的桃花眼,顿时把千落雷得里焦外嫩! 这妖孽男女通吃? 楚宁闻言,眼角也不可抑制地抖了抖,看向秦深的眼神一言难尽。 “秦二公子也是。”徐若之清冷依旧,淡定回复,恍若无闻秦深的戏言。 “你是寂寞疯了吧!” 千落坐在秦深旁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妖孽刚才撩了好几个姑娘,还不尽兴?又来招惹她的若之哥哥?! “你也知道这样不好?”秦深斜眸看她,“刚才也不知道谁一口一个若之哥哥,恶心死个人!” “你!”千落语噎,这人有毛病吧? 男女和男男能一样吗?! “二公子也喜欢开玩笑呢……”许婉儿及时出来打圆场。 楚宁脸色微微缓和,接话道,“二公子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我开玩笑了吗?”秦深突然反问。 12.别管我,你继续 一听秦深的话,楚宁刚缓和的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今日是婉儿姑娘生辰,如此大雅之堂,二公子若是坐不住,可以先行离开!” 简言之就是说他难登大雅之堂! “别!”秦深还没说什么,千落坐不住了。倒不是维护什么,而是因为秦深要是走了,她作为将军府的远房“亲戚”也是要走的! “这有你说话的份?!”奈何楚宁一个眼神扫过去,陌生的语气分明是不认她。 “……”千落嘴角一抽,组织好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 “既是二公子无心之举,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徐若之回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但看向秦深的眼神却带了些费解。 “对对!无心之举无心之举!”千落紧跟附和。 “既然如此,就勉强留下吧!”楚宁嫌弃道,对于这个纨绔,他是找不出一点优点。 秦深挑眉不语,讲真的,他还真不是无心的。长得好看不能说吗? 这时,许婉儿忽而起身,歉意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到前面去帮帮父亲安排酒席。” “这些都是下人的事,婉儿姑娘何必亲自动手。” 楚宁诧异。许婉儿笑了笑,“话虽如此,但对于好朋友,还是亲自招待得好!” “原来如此……”楚宁了然,看向许婉儿的眼中露出赞许神色。 “那婉儿就先离开了。”许婉儿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徐若之,奈何徐若之垂眸品茶,整个人仿佛与世隔绝般清净…… 许婉儿离开后,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了,千落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若之哥哥,你怎么会来参加她的生辰宴啊?明明之前我也有邀请你很多次,可是你都没有答应……”千落皱眉。 “平时很忙,今日却是受家父所托。”徐若之简单回复。 “哦……”千落点头,既是受家父所托,那就不是他的本意喽? “那若之哥哥你喜欢许婉儿吗?”她其实更在意这点。 “咳——”楚宁终是没忍住,被茶呛住了。 千落幽幽看了楚宁一眼,“太子哥哥你注意点,这么多人呢。” “……你继续。”楚宁淡定擦嘴。 秦深一脸看戏。 徐若之面不改色,“婉儿姑娘倾国倾城,适合更好的人。” “若之哥哥本身就很优秀啊。”千落认真说着,又问,“那若之哥哥喜欢什么样的?” 徐若之嘴角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半晌道,“暂时并未考虑。” “这样啊……”千落抿了抿唇,徐若之今年二十,他是男的自然不急,可她却已经十六岁了…… “某人不会是在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了吧?”秦深单手托腮,垂眸看着面前清透的清酒。 千落被戳破心思,心下一惊,红着脸道,“要你管!” “我这是担心你,”秦深轻笑一声,桃花眼里晦涩不明,“若你真的嫁不出去,本公子倒可以勉为其难地收下你!” “闭嘴吧你!本公主嫁谁也不嫁你!”千落气急。 这妖孽说的什么话?嫁不出去?放屁!她虽然不倾国倾城,也不温婉贤淑,更不会打理家事,但总会有人求着她嫁的! 这么多年的相处,秦深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倒是自信。” “那当然!”千落叉腰,小鼻子翘得很高。 “……”楚宁汗颜地看了千落一眼,眉头一皱,虽然自信很好,但是……再这么下去……万一真的嫁不出去…… “太子哥哥你那是什么眼神?”千落敏感地发现楚宁眼神里的迟疑。 “风大,吹了眼睛……” “是吗?”千落眯眼,明摆着不相信。 “咳……”楚宁把手放鼻子下面清咳掩饰尴尬,及时转移话题,“若之,上次关于邑县的事你可有看法?” 千落撇嘴,“我说太子殿下,今天就不要谈公事了吧,我还有事找若之哥哥呢!” 说完,千落不等楚宁说什么,站起身绕过旁边的秦深,走到徐若之面前拉起他的胳膊,“若之哥哥,今天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跟我去看看好不好!” 徐若之突然被拉住胳膊,有些不适应,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就要拒绝。 13.百花之王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会儿,若之你就去看看吧。”楚宁突然插话,以至于徐若之都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千落感激地递给楚宁一个眼神,亲哥哥没错了! “紫兰你就留下来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好。”紫兰点头。 千落和徐若之离开后,就剩下了秦深和楚宁,两人都是互看不顺眼。 秦深一饮而尽玉杯中的清酒,主动起身,“太子殿下,在下先行离开。” “嗯。”楚宁鼻孔哼声。 秦深笑着拂袖离开,方向却正是刚才千落和徐若之离开的方向! “等一下!”楚宁及时喊住他,“你干什么去?” 秦深微微颔首,笑道,“太子殿下,人有三急。” 楚宁脸色微变,“去吧!” 秦深无奈耸肩,这下得以离开。 这边,千落开心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了。 这里属于户部府邸的后院,景物比较多,现在他们就走在一条种满月季的路上,红色黄色的月季开得娇艳。 一阵风吹过,百花摇曳,连带着空气中都染了一丝花香。 “若之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出宫吗?” “为什么?” “因为出来就能看到你了啊!” 千落清脆回答,不难听出她话里的兴奋。 但徐若之却皱起了眉,紧接着停下了步伐。他这一停,千落也不得不停下了。 “怎么了?”千落疑惑地回头看他。 徐若之眉眼清冷,“公主殿下,有些事或许公主误会了,在下目前并未考虑感情一事,所以还请公主慎重……” “我知道呀,”千落挑眉,“我也没催你!本公主天生丽质,等得起!” “那公主可知何为”情“?”徐若之突然发问。 千落一愣,“不就是喜欢吗” 闻言,徐若之轻笑,刹那间,百花失色,转身捏了一瓣花瓣,放在手中把玩,“在下建议公主再回学堂多读两年书。” “哈?”千落嘴角一抽,几个意思? “今日的礼物在下就不看了,下次吧。” 徐若之淡淡说完,便行礼离开。 偌大的后院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站在百花丛中。 “什么情况?”千落一脸蒙圈。 虽然准备礼物是个幌子,但她本来就是奔着单独相处来的,现在这人都走了她跟谁相处去? 啪啪啪! “真是一出好戏!” 不远处,秦深拍着手走了过来,一身红衣在这娇艳百花中夺目绚烂。 “你怎么在这?”千落四处看了看,这妖孽怎么哪都能遇见?还是他一直跟她后面偷听? “人有三急。” 秦深见千落的反应,难得翻了个白眼,跟他哥一个德行! 千落回头,正色道,“蹲个茅坑都能蹲到这里来,真是难为你了!” “那也比某人被拒绝强。”秦深回怼。 千落脸一红,倒不是害羞,而是气的,这妖孽果然偷听了她刚才的话! “不用你操心!”千落瞪眼,忽而又道,“今天穿的这么好看,这园里的花都要成你的陪衬了呢!” “过奖、过奖。” “那么美的你在这么娇艳的百花中也鹤立鸡群,那本公主就赏你个百花之王的称呼吧!还不谢本公主?” “……”鹤立鸡群?百花之王? 秦深蹙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14.骄傲的她 瞅着秦深稀里糊涂的脸色,千落得意地扬起小脑袋,“不懂了吧?本公主建议你回学堂再读两年书!什么时候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秦深挑眉,“该回学堂读书的是公主才对,连我泱泱楚国的成语都不会用了,传出去丢的可是皇室的脸!” “你……”千落气结。 前院的大家已然落座成席,户部在台上正说着什么,他们之前的座位也已经被挪到了最显眼的地方,毕竟楚宁贵为太子,他旁边坐着的是刚才拒绝她的徐若之。 若是别家姑娘被心上人拒绝了,再次见面肯定羞愧不已地默默走开,然而她楚千落是谁? “厚脸皮”可是她的强项! 对着不远处的徐若之微微一笑,抬步就要过去,却不期然收到了楚宁传来的担忧目光。 嗯?担忧?千落疑惑。 “公主,”紫兰突然跑过来,拉住了千落的动作。 “怎么了?” 紫兰一脸尴尬,“那个,我们的位置在这里……” 说着,紫兰指了指身后的桌子。 “……啥?!” 千落差点惊掉下巴。 没搞错吧?这桌一个人都没有,离中心位置又远又偏,茶具也是普通的陶瓷,处处散发着寒酸。最搞笑的是那个负责上菜的仆人正上着的菜,走到她这桌就没菜了? 这区别对待也太过分了吧?这么多人他们户部也不怕被人说小肚鸡肠? 最关键的是,她堂堂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公主,我们现在是将军府的远房亲戚,按理说不该来参加这次的宴会,所以……”紫兰低声解释。 千落气得眉毛一抖,“我说紫兰,本公……本姑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是身份不同的原因吗?这明显是在针对我们!” 许婉儿生辰宴这么重要的事,户部会容许一丁点尴尬存在?当然不会,除非是故意要她难看! 紫兰皱眉,顿时明白了,“那现在怎么办?” “坐呗!”千落哼笑,大咧咧地坐下,“人家都准备好了位置,不坐多不好意思。” 再说,最后还不知道谁尴尬! “紫兰,倒酒。” 一到声音突然出现。 千落头疼地看向秦深,“你坐过来干什么?” 这妖孽坐过来一准儿要麻烦! “本公子突然发现此处风景甚好。”秦深眯眼看她。 “……”好个鬼。 不理会秦深大中午抽什么风,千落转头看向中心位置,她倒要看看这户部是几个意思! 秦深悠哉地坐在千落对面,手里把玩着酒杯,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千落,只是千落心事重重并未发现。 “……不会是因为今天我惹上了太子哥哥一下抢了许婉儿的风头,户部不高兴了吧?”千落猜测,却又费解,她怎么不知道户部这么小心眼? “谁知道呢,”秦深瞅着千落精致的侧脸眯了眯眼,在她就要回头的瞬间收回视线,说了句,“你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千落眉梢一挑,“那得看他们的表现!” “太狂妄未必是好事。”秦深轻啜一口清酒。 “这话你是最没资格说。”千落撇嘴。 她的张狂无非是小打小闹,而他可是由内而外从骨子里散发出对人的不屑!这一点千落看得清楚。 “……”秦深笑而不语。 千落挑眉,转身拿起桌上的陶瓷茶壶,劣质的光泽和纹理让她眉头轻皱,胳膊一伸,手一松。 啪嚓—— 茶壶被扔在地,温热的茶水晕染一地湿润。 啧,看这水的光泽,怕也用的是劣质茶叶! “你这位姑娘怎么回事?乱破坏东西?” “大喜的日子太过分了吧,一点教养都没有!” 千落充耳不闻周围的闲言碎语,淡定地坐在原地等人来。 她楚千落向来骄傲,不可能让自己白白吃亏! 15.暴脾气 不过千落期望的户部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个麻烦,碧水看了眼地上的茶壶,问,“怎么回事?” “是她,突然把好好的茶壶摔了!”一个人指着千落道。 碧水厌恶地看过来,“怎么又是你?” 千落冷笑,这丫鬟要不是忌惮将军府二公子坐在这,估计都能骂她了吧? 压下脱口而出的愤怒,她现在要“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许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既然招待客人,家里难道连个好点的茶壶都没有?” 这话说的本没错,然而碧水却突然不屑地笑出了声,“那落姑娘应该也知道,凡事分三六九等,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茶具,既是身份卑贱,还妄想要什么玉盏佳酿?!” 千落气得嘴角一抽,差点把面前的茶杯也一并扔出去,这死丫头还挺会讲? 紫兰适时接话,“你说谁身份卑贱呢?!你们许府就是拿着散发着穷酸味的陶瓷来招待客人的吗?” “当然不是,”碧水得意地扬了扬脸,“我们许府的客人用的都是上好的玉杯玉盏,而对于一些不请自来的人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你!”紫兰一噎。 千落气得不行,听这死丫头讲话简直要憋死她了!她现在还能坐在这就是个奇迹! “许大人呢?”千落握紧手中的杯子,生怕自己一个不理智把桌子给掀了! 不过是身份低了八度,她又没做错什么,怎么这么受气? “我们大人忙得紧,岂是你这样的小人物想见就见的?” 碧水不屑,在她眼里千落就是个笑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在户部府邸大吵大闹?没让她赔茶壶的钱都是看在秦二公子的面子上了! 这么想着,碧水又冲着一直沉默的秦深道,语气嘲讽,“二公子,今日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别什么人都往这里带,不仅弄得人一身灰,还扰得大家不得安宁!” 啪嚓—— 千落终于忍无可忍,茶杯摔在地上。 “你再说信不信本姑娘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千落气红了眼,活了十六年,今日竟被一个下等丫鬟叫骂?! 当然,随着茶杯的再次破碎,她也理所当然成了全场的焦点,大家窃窃私语。 “……”似乎是被千落突然爆发的气场吓到,碧水愣了一下,旋即想到她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又立刻释然。 “好大的口气!看来落姑娘今日是专门来找茬的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 突然,碧水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刚才一直不动声色的秦深,已经悄然走到了千落的身后。 他的手看似随意的搭在桌子上,却又像是在无形中把小小的千落全部搂在怀里保护着。那双妖娆魅惑的眼眸一反平日的漫不经心,此刻暗藏冷冽…… 在那样冷暖不明的目光下,碧水只觉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也不可控制的停住了说辞…… “明知是卑贱的仆人,何必如此动怒?”漫不经心的嗓音带着嗤笑。 千落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勉强拉回理智,“一个下等丫头也敢如此大放厥词,户部连自己府的狗都管不好,又拿什么去维护朝廷政治!” 她这话故意说得很大声,她就是要让在场的人都听到,而且她也知道此刻户部和许婉儿正在朝这边走来…… “你放肆!”碧水急了,这乡野丫头居然敢骂她是狗?“也不睁大你的……” “放肆!”一声厉喝制止了碧水接下来的话。 16.滚吧 碧水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户部和许婉儿,“大人,小姐……” “碧水,不可无礼。”许婉儿温声指责。 “可是小姐,是她无礼在先,她……” “碧水……”许婉儿皱起柳眉,顾忌此刻看热闹的人,出言制止碧水的话。 知道今天是自己逾矩,再加上今天那么多人在,碧水就是再不满,也只好就此打住。 户部看着地上的狼藉,一张老脸满是不悦,问,“谁弄的?” 今天是他女儿的生辰宴,他精心准备宴席宴请各家公子,如今却闹了这么一出,四周多少双眼睛看着,他老脸往哪搁? “是她!”碧水立刻指向千落,急声解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把我们府的茶壶都摔碎……” “我问的是,是谁准备的陶瓷茶具?!”户部着恼,再次重申。 碧水突然不吱声了,神情闪躲。 千落了然,原来户部并不知道这次的区别对待…… 紫兰可是生活在深宫里的丫头,她并没有放过碧水脸上一闪而过的闪躲,忍不住冷笑,“刚才还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现在怎么装死了?还是说这些东西就是你做的!” “你胡说什么?!”碧水当下就慌了,看向户部道,“大人,这二位姑娘并不在我们邀请之列,所以碧水才……” “够了!”户部打住碧水的说辞,看向秦深露出歉意,“来者都是客,更何况是将军府的人。” 说着,户部又道,“今日之事,是本官管教下人不严,打扰了秦二公子和落姑娘。还不快向二公子和落姑娘道歉!” 碧水咬牙,眼中满是愤恨,不情不愿,“碧水、知错,还请二公子和落姑娘原谅……” 一瞬间的反转让大家忍不住唏嘘。 秦深看都不看对面的情形,直接低头询问千落,“这结果还满意吗?” 许婉儿看着秦深的动作,心下讶然,看来这位“落姑娘”恐怕并不是将军府的远房亲戚这么简单。 思及此,许婉儿想了想,缓缓站出来,轻声道,“碧水这丫头行事鲁莽,的确做得不对,是婉儿管教不严,不知落姑娘能否给个面子原谅她?” 许婉儿心想,以她的身份加上今日的场合,千落怎么样都应该给她个面子原谅碧水。 而听闻这话,千落不禁抬头看了眼许婉儿,凤眸婉转,沉默半饷,忽而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清脆的声音悠然道,“婉儿姑娘都说是自己管教不严了,那本姑娘今天就客气地帮你管教一下。紫兰,掌嘴!” “是!” 紫兰露出了然的兴奋,不等户部和碧水以及在座人的反应,两步上前,撸起袖子,对着碧水那张刻薄的脸啪啪啪就是三巴掌!直打得碧水晕头转向! 完后,紫兰面不改色地甩了甩手腕,以前在宫里为了保护千落安全,她可是专门练过,保她肿上十天半个月! 许婉儿脸上的笑僵住了,户部也愣住了。 这“落姑娘”竟真不给他们面子? “啧啧啧……真狠……” 秦深瞅着都疼,当然话虽如此,他眼里可没有丝毫不忍。 千落挑眉,无形中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对着仍然呆愣的碧水道,“你的道歉本姑娘收下了,滚吧!” “……你……呜呜…” 碧水从呆愣中反应过来,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两个腮帮子已经肿起来了,说话也口齿不清。 户部脸色复杂,碧水再怎么说也是他府里的人,千落竟然在众目睽睽下不顾他的颜面动手,他虽然不满,但碧水的确做错了事,他也不好维护什么。 而一直坐在中心席位的楚宁,看着下方的躁动逐渐平息,心里的担忧才堪堪放下。 徐若之则平静地看着刚才的闹剧,自然也没放过秦深刚才护着千落的动作。 17.嚣张任性! 故事结局的反转,让看热闹的大家忍不住捏把汗。 许婉儿是谁? 楚国第一才女!那可是连各位世家公子都要礼让三分的倾城美人!如今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当众驳了颜面,还被教训了丫鬟?!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这是大家对这件事的唯一看法。 嚣张!任性! 这是事后众人对千落的一致认同。 这次过来的丫鬟们倒是手脚利落,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桌椅板凳换了下去。 劣质的陶瓷茶具变成剔透的玉器茶具,位置也一挪再挪,换到了中间偏左的地方。 “秦二公子,您的位置在前面,这是落姑娘的……” 一个丫鬟怯生生说着,提醒秦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而她指的秦深本应该坐的位子,正是楚宁和徐若之那一桌,正中间的座位。 千落看着直撇嘴,这无语的三六九等……罢了,以她目前的身份能坐到这里也已经不错了。 想着,千落就要坐下,而就在她屁股快撅下去的时候,那本该离开的秦深突然冷不丁说了句,“帮忙添张桌子吧,本公子想和落落坐一起!” 一声“落落”轻声细语,带了些调笑,叫的千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更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禽兽!连自己表妹都不放过! 千落恶寒地搓搓手臂,惊恐的看着某人,“你有病啊?” “你觉得呢?”秦深眨眨眼,继而转身催促一旁已经呆愣住的丫鬟,“还不快去?” “……是。” 丫鬟没办法,只好去办。 全场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在观察、在看戏…… 吭哧吭哧又过去一盏茶的时间,桌子板凳搬来了,秦深和千落才落座。 户部和许婉儿一脸难看。 索性一切安排妥当,宴会终于能顺利进行。 楚宁脸色复杂,他还真不放心千落一个人在外面,这才刚出来第一天就搞了这一出,以后还得了? 许婉儿整理形容,遣退了破相的碧水,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在徐若之旁边落了座,“让殿下和徐公子见笑了。” 千落看到后又是一阵不爽,才女了不起啊,寿星了不起啊,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一口,“气死我了!” “年纪轻轻,脾气到不小。”秦深瞥她一眼。 “你也就只比我大了四岁而已!老气横秋什么劲儿!”千落哼声。 秦深闭嘴不语,懒得理她。 这边许婉儿落座后,客气几句就聊起了刚才的事,“徐公子和落姑娘以前认识?” 徐若之抬眸淡淡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许婉儿有些尴尬,以为自己问题太唐突了,就解释道,“刚才见落姑娘喊徐公子哥哥,就想着这么亲昵的称呼,一般中规中矩的女儿家应该不会说的,心下疑惑,这才问了这么一句,徐公子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话是说得委婉了,重点却是在说千落不规矩。 “婉儿姑娘误会了,我和落姑娘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徐若之平静道。 “那为何落姑娘会称……”许婉儿心下不解。 “今日是婉儿姑娘的生辰,还是不要聊其他人了。”楚宁接过话。 许婉儿微愣,但凡在场的人都会察觉到千落和徐若之之间的不寻常,这明摆着的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隐瞒?而且这主动要隐瞒的人竟然还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18.许婉儿 本来她还想着待会儿问问楚宁,可现在看这情况,不得不打消念头。 “落姑娘有点与众不同呢……”许婉儿笑。 “她的确与众不同,”楚宁道,“但和婉儿姑娘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许婉儿本来听到前半句还有点不高兴,再一听后面的话,脸色顿时就缓了下来。 她以为楚宁是真的看不惯千落,便笑道,“落姑娘年纪小,现在不懂事也情有可原。” 楚宁皱眉,看了眼不远处的千落,“但愿如此吧。” “嗯……” 许婉儿低头看着面前的玉盏,嘴角一抹轻笑。 原来她是多虑了,那“落姑娘”应该和太子殿下没什么关系,但是和徐公子……就难说了。 今日千落的出现虽然让她有点失颜面,但她的适时宽容应该也为自身增色不少。 而且来日方长,她不觉得千落能给她的未来带来什么威胁。 “大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一下。”一个丫鬟走到许婉儿身边低声道。 “好,”许婉儿点头,对着对面的楚宁和徐若之,歉意道,“殿下、徐公子,婉儿有点事要先离开,还请见谅。” “无碍。”楚宁不甚在意。 徐若之点了点头。 许婉儿这才笑着离开,她作为这次的宴会主角待会儿要登台演出。 户部已经在后台等她,看到她来后便急切嘱咐,“太子殿下在下面看着,待会儿上台万不可出错!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抓住殿下的心,凭你的身份,将来进了太子府,那日后皇后的位置……” “爹!”许婉儿惊恐地及时叫住户部,警惕地打量四周,“爹,祸从口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而且,她更喜欢清冷淡雅的徐若之。当然,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好了,是我说多了!你现在快些去准备,再练练那曲子!”户部催促,似是比许婉儿还着急。 “嗯。”许婉儿点头,转身去换衣服了。 千落无聊瞅着那半米高的舞台,吃着葡萄含糊不清,“这许婉儿到底在搞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琴艺高超?” “某人这话可真酸。”秦深哼了一声。 “哪里酸了?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羡慕她吧?!”千落心中一跳,双手叉腰,抬头瞪向某人,“技多压身懂不懂,本姑娘一身轻松干什么羡慕她?” “得了吧!徐若之可就是喜欢温良贤淑的大家闺秀,你啊,没戏!” “放屁!你一天不跟我唱反调会死吗?” 千落急了,跟这人从来就没心平气和地说过五句话! 秦深却不悦的皱起了眉,“跟谁学来的脏话?” “关你屁事!”千落气哼。 秦深脸色微冷,“再让我听到这些脏话,就立刻送你回宫。” “……” 千落凤眸微闪,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又是这种语气…… 每次他用这种语气说教她时,她居然会不觉得厌烦,可她明明是多听一句父皇的教诲都会头疼半天的人啊…… 她想,自己一定是甜食吃多了,上头。 当然,有时候为了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她总是会在秦深话没说完的情况下打断他,比如上次他把腰带还给她的时候。 没发现千落的异样,秦深像平常一样喝着酒。 台下忽然热闹起来,响起一阵掌声。 千落抬头看去,原来是许婉儿出来了,她一身华丽的紫色长裙,及腰的长发绾出别致的花样,搭配紫色绛珠坠,高贵而惊艳,笑意盈盈地站在舞台中央。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婉儿的生辰宴,婉儿不才,唯有琴艺说得过去,还请大家不要嫌弃。”许婉儿笑意盈盈说着。 19.破音 面对许婉儿的客气笑容,大家纷纷摆手说不会。 千落听着却直撇嘴,“真搞笑,谁不知道她的琴艺是楚国最厉害的,在这瞎谦虚什么呢!” 紫兰见千落对许婉儿成见这么大,不得不说一句,“公主,婉儿姑娘声望一向很好的,咱们不能这么……这么说人家啊……” “好就好呗!”千落不爽,还不让人说了! “不是啊,”紫兰解释,“紫兰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在人家户部府里,这么说不太好,会被人听到说闲话的……” “行了行了!麻烦死了!” 千落一听这些就头大。说个话还顾这顾那的!烦不烦? 然而时过境迁,若干年后,她必须学会小心翼翼,她也再不敢肆无忌惮地倾吐内心…… 舞台上的许婉儿已经坐下,她面前摆着一架琴,芊芊素手在上面拨弄一番,悠扬的音符就这样穿进众人的耳中。 时而轻快、时而细腻,一点一点在空气中晕染。 千落不得不承认,这段琴艺的确高超。 大家听的如痴如醉,仿佛置身于一场美好的异梦、在其中肆意徜徉。 对大多数人而言,今日来此,能亲耳听到楚国第一才女的琴声,也是不虚此行了! 舞台上的许婉儿眼观鼻鼻观心,嘴角扬着让人挑不出瑕疵的温婉微笑,她静心弹着,确保不出现一丁点儿失误。 她要把握这次机会,无论是为了满足父亲的期望,还是自己的私心。 这么想着,许婉儿不禁抬眸看向她正对面的徐若之,眼中含着期待的羞怯。 这样的乐曲,他会喜欢吗? 徐若之此时恰好抬起了头,刚好和许婉儿看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 清冷的眼眸依旧平静,下一秒,移开视线。 许婉儿却悄悄红了脸,激动的手都有一丝的颤抖,以至于弹破了一个音…… “果然好曲!” 一曲终了,楚宁率先站起来叫好,紧接着大家也纷纷起立鼓掌。 许婉儿松了口气,幸好在座的没有专职乐师,不然肯定要丢人了。 千落不情不愿地跟着鼓掌,顺便瞥了兴奋不已的楚宁一眼,“瞎喊什么呀,听得懂吗?” “一个绝世美女在你面前席地而坐,你还有心情去欣赏她的琴艺?” 秦深笑着问,桃花眼盯着台上的许婉儿,感慨一声,“不过这曲的确是好曲!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但却并不影响。” 千落看了秦深一眼,撇嘴,“你们男的是不是只知道看脸?” “平凡的世界,千篇一律的世俗面孔,谁不艳羡美的皮囊?更何况,人家不仅有美的皮囊~”秦深轻晃杯中的清酒,幽幽说着。 “所以这就是你用情泛滥的理由?”千落反问,她可不觉得醉酒楼的姑娘能有什么才华…… 秦深晃着酒杯的手一顿,嘴角弧度渐深,“用情泛滥……这个词可不能乱用。” “得了吧你,跟我还装什么纯洁!”千落不屑。 “……” 秦深轻啜着清酒,没回话。 又过了一个时辰,宴会就此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千落本想着和徐若之走一趟丞相府,奈何徐若之竟先被她的太子哥哥约了去! 那把千落气得呀,小步子噔噔噔追过去,“太子哥哥你是要挖我墙角吗?!” 楚宁脸色一变,“怎么说话呢?什么挖墙脚不挖墙脚的?我找若之是有政事议论!” “哦。”千落撇嘴,“我不管,反正今天若之哥哥是要陪我的!你有事明天再说。” 楚宁嘴角一抽,瓜娃子大了翅膀也硬了!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悄悄偷看的孩子了。 但是…… “今天不行,邑县的事父皇已经催了好多遍了,必须尽快定夺!”楚宁解释道。 千落脸一拉,哼声,“就你们事多!” 接着又转头看向徐若之,不情不愿的脸瞬间笑靥如花,“那若之哥哥明天有空吗,我去找你好不好?” 徐若之想了想,“明天恐怕没空。” “那就后天!” “后天也没空。” “那……” “最近凡事比较多,在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有空。”徐若之看了急切的千落一眼,淡淡回道。 千落却自动屏蔽徐若之话里的拒绝,并主动靠近地上前一步,“没关系!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就行了!” “……” 徐若之后退半步,神色清冷。 20.放弃吧,他不适合你 千落说完之后就走开了,她虽然任性,但不会拿百姓的事开玩笑,邑县的事她也听说了,貌似是自然灾害引起的瘟疫…… 蓦地,肩膀上一重,千落扭头看去,待看清来人,随即肩膀一低,转了个身,躲开某人的靠倚。 “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秦深轻挑地笑着说。 “谁知道呢!”千落嫌弃地拉了拉袖子。 秦深也不在意,挑挑眉,又凑了过来,“怎么说也是本公子带你来这里的,你就没什么表示?” 千落撇嘴,推了他一把,“离我远点,身上一股子酒味!” “呵,”秦深一把抓住千落的手,不退反进,“有些人都盼着本公子过去,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喂!”千落一惊,她生的娇小,秦深本来就高,这样故意的靠近,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气息下。 鼻息间的酒香混合着特有的男性气息,让千落心中一跳,思绪混乱间,脑子一蒙,出于防备心理,一脚就踩上了某人的脚! “嘶——”秦深嘴角一抽,被踩个正着。 “还不放手!”千落瞪眼。都疼成这样了还抓着她干嘛? 秦深颦眉,这才缓缓放开握着她的手。 手腕一松下来,千落就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厚脸皮又带着点危险的男人。 “以后在外面不准随便碰我!” 千落顾忌地看了眼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一发现她看过去后又装作无事走开。 “那你还随便往人家徐若之身上贴呢,”秦深眼光微转,直直地看向她。 千落脸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往上贴了!” 秦深撇嘴,突然幽幽道,“放弃吧,徐若之不适合你。” 千落无语,“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啊?那你给我说说谁适合我?” “当然是我适合你了!”秦深自信一笑,随即又上下打量她道,“不过就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本公子也未必看得上!” 千落顿时来气了,“你可闭嘴吧!就你那”风情万种“的模样,倒贴给本公主,本公主都不要!” “本公子身体健康得很,又不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倒贴你!”秦深得意洋洋说着,直把千落气得想骂人。 “死妖孽!本公主倒要看看以后是谁瞎了眼嫁给你!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去现场嘲笑!哼!” 气汹汹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臭狗屎!他刚才居然说不一定看得上她?! 呵?开什么玩笑?! 她都不知道比那些庸脂俗粉好多少!是她太优秀!是他没眼光!也是他不懂欣赏! …… 秦深还留在原地,静静看着千落气哼哼的身影,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这边,楚宁和徐若之走到门口就要离开时,突然迎上了一位陌生公子。 “太子殿下,”来人对着楚宁行了个礼。 他眉眼温和,嘴角上扬,一身月白色锦服衬得谦逊有礼,微微一笑间,左脸颊有一点小小的梨涡。 “楚琋?”楚宁疑惑。 楚琋是绪王府长子,今年十七,和他还有千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臣有一事想和殿下相商,不知有没有时间……”楚琋似有若无看了徐若之一眼。 徐若之会意,道,“殿下,在下先到一旁等候。” “嗯。”楚宁点头。 等徐若之离开后,楚琋这才收起刚才的疏离,随性道,“堂哥似乎很信任徐公子?” 楚宁看他一眼,“若之博学多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琋微微挑眉,看着徐若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找我是什么事?”楚宁看着有点心不在焉的堂弟,问道。 21.惺惺相惜 “也没什么,就是想确认一下今天那个落姑娘是千落吗?“楚琋问。 楚宁嘴角抽了抽,原来今天的事已经闹到让向来事不关己的楚琋都挂心了吗?…… “嗯……父皇拿她没办法,就让她出来玩几天,目前暂居将军府。“ “这样啊,“楚琋想了想,了然道,“不过也好,记得小时候千落就喜欢偷偷丢下我们,然后跑去找秦公子。“ 一听这话,楚宁脸色登时就黑了,似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楚琋,本宫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不准在我面前提起?!“ 这事儿永远是他心里的疙瘩,凭什么他小心翼翼宝贝的妹妹要丢下他去跟别的男孩子玩?! 楚琋瞧着突然性情大变的楚宁,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都多大人了,还生气呢。“ 楚宁皱眉,脸色愈加难看,“你就是为了问这事把若之赶走了?“ “不然呢?“楚琋反问。 “……“楚宁无语,这都是些什么兄弟妹妹? “那秦二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有空就去看看,别让他把千落带坏了……“楚宁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的叮嘱。 “……好。“楚琋却莫名其妙,他觉得秦公子挺好的呀,虽然这么想着,却也听话的应了声。 —— 当然,此时等候在远处的徐若之也没有多清净,因为他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这次宴会的主角,许婉儿。 “徐公子?“许婉儿是打算去看看碧水,刚巧路过这里,见到徐若之半分惊讶半分惊喜。 “婉儿姑娘。“徐若之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看着徐若之冷淡的反应,许婉儿有些尴尬,便主动道,“徐公子在这等人吗?“ “嗯。” 许婉儿笑了笑,柔声细语,“不知徐公子对婉儿今日所弹的琴声还喜欢?“ 徐若之看了许婉儿一眼,似乎不太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便实话实说道,“破了一个音。” 许婉儿却听的一愣,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听出来了? “嗯,因为很紧张所以出现了失误……”许婉儿随意诌了理由,便好奇地看向徐若之,“徐公子也懂乐曲?“ 虽是问句,但许婉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的琴艺已经算上乘,普通人或许听不出弦音差别,更何况她紧接着还修饰了一下,可是徐若之却听出来了……她知道徐若之博学多才,却没想到他在琴艺方面造诣也这么高。 许婉儿惊讶的同时,心里也多了些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 徐若之并不知道许婉儿在想什么,只是简单回了句,“以前接触过一点。” “徐公子真是多才多艺……“许婉儿低眉轻笑,眼光波转间又道,“婉儿有件事很好奇,不知道徐公子可愿帮婉儿解答?“ “何事?“徐若之问。 “就是……落姑娘她和徐公子之间……“ 没错,她的确放心不下,或许是她心急了,但是她也非常想尽快搞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若之,“ 一声叫唤,打断了二人的交谈,楚宁从门口走了过来,看到许婉儿惊讶了一下,“婉儿姑娘也在?“ “见过殿下,婉儿恰巧路过,见徐公子一个人就讲了两句。“许婉儿笑,福身行礼。 “嗯,“楚宁表示了然,微深的视线却在徐若之和许婉儿之间徘徊片刻,最后沉声道,“既然无事,那若之我们走吧。“ 徐若之点点头,和楚宁一同走去。 许婉儿看着楚宁和徐若之的背影,有些遗憾,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这才朝碧水那边走去。 22.伴君如伴虎 走出许大人的府邸,徐若之正一五一十地说着邑县的事,楚宁突然冷不丁插了句,“若之今年也二十一了吧!“ 徐若之一愣,随即点头,“是。“ “可有心仪的对象?“楚宁又问。 徐若之不解皱眉,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一身黑色锦衣的楚宁,刚想回答没有,楚宁又问话了—— “你觉得婉儿姑娘怎么样?“ 和刚才一样平淡的语调,甚至还带了些玩笑意味。但细腻如他,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异样。 “若之暂无感情方面的心思,而且婉儿姑娘一代才女,值得更好的人。“徐若之冷清说着,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储君、也一样。 他看得出来,楚宁对许婉儿有意思,而刚才他不过是碰巧遇到许婉儿聊了几句,就已经勾起了楚宁的警告心理…… “哈哈!“楚宁忽地大笑几声,才道,“刚才说到邑县哪了?“ “……税务。“ —— 另一边,千落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脑海中全是刚才秦深说的话,不由得心情烦躁。 突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把后面的紫兰吓了一跳,“公主,怎么了?“ 千落紧皱着眉,凤眸复杂,似是在纠结什么事情。 晴朗的天空下有着轻柔的风,牵拉着树叶轻轻摇晃,像一颗心摇摆不定。 约摸过了一会儿…… 千落一脸坚定,“紫兰,帮我找个乐师!我要学琴!“ 她倒要看看那些庸脂俗粉经常引以为傲的东西到底是有多么简单!到时候学会了一定要到秦深那妖孽那里去好好地炫耀一番! “啊?“紫兰是蒙了,今儿公主又是要闹哪样? 千落也不打算多做解释,转过身继续叮嘱,“记得要找最好的乐师!“ “……好……“紫兰一脸茫然地点头。算了,不管怎样,她去准备就是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千落的心情明媚了一些,只是她刚回到将军府坐下没多久,就等来了将军府的管家福叔。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福叔跪地行礼。 千落看了福叔一眼,“礼就免了,有事说事。“ 福叔这才起身,道,“公主,是这样的,您来将军府也有一天了,觉得有哪里住的不习惯的,公主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及时改正!还有就是我们将军和夫人寻思着给您接个风,一起吃个饭……“ 千落听着福叔罗里吧嗦的话,头疼地挠了挠头发,一句话总结出重点,“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是吧?“ “哎对,我们将军和夫人……“ “停!“千落及时打住福叔接下来的话,凤眸一转,“吃饭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公主尽管提!“ “嘿嘿……“千落嘿嘿一笑,细白的食指欢快地点着小桌子,道,“我要你们二公子亲自来接本公主!“ “好,草民这就去告知二公子,让他晚上过来接您!“福叔觉得没什么,就应声退下了。 千落心情大好地看着门外的石榴树,嘴角忍不住上扬,竟敢说看不上我?看本公主今晚整不死你! 另一边—— “阿嚏——“ 秦深难得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下方的福叔,皱眉,“她真是这么说?“ “是的,公主说一定要二公子您亲自去接,不然她就不来了。“福叔一五一十说着。 秦深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似是在思索,过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好,本公子到要看看她能耍什么花样……“ 23.脚底踩shi了 晚上—— 万籁俱寂,夜色微凉,月华倾泻一地斑驳,石榴树影婆娑。 千落和上次一样,刚刚沐浴完毕,头发也没绑,随意穿了件外套,借着月光,在石榴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等着某人出现。 这次秦深出现的倒是准时,看到她坐在院子里有些惊讶,“大晚上在外面晒月亮?“ 千落眯眼笑了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秦深面前,“当然不是,本公主可是在等你,幸好某人还算准时!“ 秦深挑眉,桃花眼上下打量她,被夜风染了凉意的话幽幽道,“衣衫不整。“ 说完就绕过她,在石榴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擦肩而过时带起的风也不期然撩起了她的几缕长发。 千落被秦深慢悠悠的话气到,胡乱扒拉了下衣服,转身道,“你见到本公主还没行礼就敢出言不逊?“ 秦深轻笑,不理某个轻易跳脚的豆丁,淡定端起桌上的玉杯喝茶。 千落却一下看傻眼了,这妖孽知不知道他用的是谁的茶杯?! 眼看着秦深的嘴巴就要碰到她刚才碰过的地方,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夺下来。 “呀——“ 紧张过了头,一下忘了自己设的局,脚底一滑……整个人都朝前扑去! 啪嚓—— 杯子碎了。 夜色撩人,青丝散漫,千落整个人扑到了秦深怀里! 抬头看去,四目相对,一个震惊,一个玩味。 “……“ 千落一时蒙了。 秦深笑意更深,“让我亲自过来,就是为了投怀送抱?“ 头顶的声音让千落猛然回神,脚底黏腻的触感也让她一阵恶寒,就要抽身离开。 却不想后腰突然多出一只手,把她好不容易直起的腰一下压了下去! “秦深……!“千落猝不及防再次摔倒,粉嫩的脸蛋撞在某人结实的胸肌上生疼。 气得她咬牙切齿,“你发什么疯?!“ 一直躲在屋里偷看外面情况的紫兰顿时看红了脸,天呐,这个画面太美了吧! 月色如水,万籁俱寂,光影斑驳的石榴树下,两个相互“依偎”的浓情男女…… 紫兰一边趴着门口看,一边幻想,其实她们家公主要是不说话,坐在那里不动的话、或者单看背影的话,还是挺美的…… 秦深单手按住怀中不安分的人,另一只手则悠哉地挑起面前人的柔软发丝,“不仅衣衫不整,连头发都没绑,你这是打算去餐桌上吃饭,还是要去床上吃呢?“ “你!“千落脸一红,凤眸圆瞪,“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风花雪月吗?!“ “嗯哼,”秦深轻哼。 “还不快放开我!“千落气恼,还压着她干什么呀? “着急什么?本公子都没嫌弃你脚底踩屎,你倒嫌弃我了?“秦深眯着眼,一语说破她心里的小九九。 “你……你你才脚底踩屎了呢!你全家都踩屎了!“千落强行辩解。 要死!她提前准备了黄泥放地上,本想让秦深这妖孽踩上去摔个屁股蹲儿,现在倒好!摔自己这了…… 月色朦胧,秦深虽然看不清千落此时的神情,但也猜得出来,肯定是一脸懊恼地咬牙切齿,就差扑上来咬他了! “好了,不逗你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前厅。“秦深淡淡说着,完后冷不丁在千落的腰上拍了两下,隐约透着一丝宠溺。 不过千落可没察觉到,她后腰被压着,相当于整个人都贴在秦深身上,再回想秦深的种种风花雪月,就一直胆战心惊地提防着。现在秦深一松手,她只想立刻离开这个“风情万种”的男人! “嘁!“千落跺了跺脚,脚底厚重的泥土让她非常不舒服,却仍然倔强地辩解—— “告诉你啊,本公主可是独一无二的仙女!你不喜欢说明你眼光不好!想娶本公主的人能排好几条街!你看不看得上我还真不在乎!“ 千落骄傲地扬了扬脑袋,憋了一晚上,可算是说出来了。 秦深静静听她说完,终于明白了,这丫头大晚上让他过来就是为了白天他说的一句看不上她? 秦深笑了,盯着某人不害臊的脸,问道,“要真不在乎,又何必解释,典型地欲盖弥彰!“ “你才欲盖弥彰!“千落心虚,一下急了,支支吾吾地瞎侃道,“我看你才是欲盖弥彰,你就是喜欢本公主,所以故意说不喜欢!“ “可不是吗……”秦深笑,轻抿一杯茶水,没了下句。 “……“ 千落却一下愣了,怔怔地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秦深,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秦深抬眸看了眼还在发愣的千落,“愣着干什么?鞋子还换不换了?“ “……换!“千落回神,转身朝房间跑去。 是错觉吧,秦深这家伙眼里除了酒就是美女,爱情?不存在的!更何况,她喜欢的人是徐若之! 夜色微凉依旧,虫鸣声还在,树下的人却散了。 秦深一饮而尽杯中茶,微眯的桃花眼静静看着眼前的石榴树。 24.一样自恋 紫兰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不到一刻钟时间就给她梳妆完毕。知道她不喜欢繁杂的装饰,就给她编了个简单又不失身份的发型。 千落对着镜子照了照,不禁感慨,“啧啧啧……真是太罪过了,本公主生的这么美,让其他人怎么活哟!“ 紫兰嘴角抽了抽,“公主,您就别自恋了,再晚一会儿,黄花菜都凉了!“ “对哦!“ 千落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梳妆。 赶紧把衣服穿上,换了双鞋子,朝外走去。 石榴树下还坐着那一身红衣的人,正不耐烦地等着她。 “走吧!“千落走过去。 秦深看了她一眼,不满道,“慢死了,醉酒楼的姑娘都比你快。“ “你说什么?!“ 话不投机就来气,他居然拿醉酒楼的姑娘跟她比?!果然,这人脑子里都是花花酒酒! “快点走,别磨蹭。“秦深走在前面,回头睇了眼她。 “就没见过比你还烦的人!“千落冷哼。 “说明本公子稀有。“ “…呵呵…“千落皮笑肉不笑,跟在秦深后面继续叭叭,“本公主说你烦都是看了秦将军面子,其实呢,你就是那路边无赖的升级版,多了副好皮囊,又会了点拳脚,真搞不懂父皇为什么找你来看着我,就不怕你把我教坏吗,不过也幸好我定力强,不然就……呀!“ 天黑路暗,千落只顾着说话,没成想走在她前面的秦深突然停了下来,所以—— 她就撞了上去…… “干什么?走着走着还停了?“千落着恼的揉着鼻子,“会功夫了不起哦,跟堵墙一样硬!“ 秦深皱眉,转过身俯视着她,声色低沉,“你还说个没完了?“ “昂!我乐意!“千落瞪眼,向来澄澈的凤眸在夜色下竟也染了一丝柔情。 看着这样的她,秦深忽而笑了,“楚千落,一天不见,你是不是想大毛了?“ 千落脸色一僵,回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倔强的嘴巴终于软了一次,“谁、谁想它了!我还要去吃饭呢!“ 说着,绕开挡路的秦深,兀自往前走去。 秦深饶有兴趣地看着秒怂的某豆丁,“走反了。“ “……“ 前面正走着的豆丁身影一顿,叨叨两句后,又赶紧折返…… 看得秦深差点笑出声。 二人来到前院后,秦将军一行人连忙起身就要行礼,却被千落一个箭步制止住了。 “不用这么麻烦,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礼就免了!更何况我现在还是你们家的远房表亲!“千落大咧咧坐下,瞅着桌上的美食,“这个土豆的做法还是第一次见,凉拌的?“ 秦夫人笑了笑,介绍道,“是凉拌的,这一边都是家常菜,公主要是感兴趣可以尝尝。“ 桌上菜分两种,一类是卖相细腻的山珍海味,一类是平时朴素的鸡鸭鱼肉。 千落平时早就吃腻了山珍海味,自然更倾向于普通的家常菜,只是那土豆离得有点远,虽然她不是很在意礼节,但是一个大姑娘饭桌上站起来什么的,实在说不过去…… 秦夫人看千落盯着那道凉拌土豆移不开眼,心下了然,就转头去给秦深使眼色让他帮千落夹一下。 然而秦深却视若无睹,似是在说,她自己有手为什么不自己夹? 这孩子……秦夫人恨铁不成钢。 千落转头间发现了秦夫人和秦深的眉来眼去,更是看到了秦深抗拒的神色,顿时就不爽了,给她夹个菜委屈他了? 想着,千落勾唇一笑,“二公子给本公主夹菜,就要那个凉拌土豆!“ 秦深动作一僵,眼神复杂地回看了千落一眼,半晌幽幽道,“那个不好吃。“ “……“千落。 “……“秦夫人。 不好吃可还行? “呃,公主您别介意,他就是不会说话,来,我来帮您夹一个……“ 秦夫人反应过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这凉拌土豆可是她亲手做的,说不好吃?那不是砸她的招牌吗? 千落虽然笑着接下秦夫人的好意,但还是不满地瞪了某人一眼。 25.送糕点 在秦夫人看来,千落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女孩一样,活泼可爱,而本就没有女儿的她,说句放肆的话,根本就拿千落当女儿对待了。 “回去看看屋子里有什么要添置的跟我们说,我们来准备!“秦夫人再次叮嘱。 “嗯嗯!有需要一定会说的!“千落满足地砸吧砸吧嘴,这才屁颠屁颠地往回走。 秦深慢悠悠跟在后面送她回去。 “父亲……“秦宇喊了秦将军一声,似是有要事相商。 “嗯,去书房慢慢说。“秦将军点头。 一顿热闹的晚餐就此结束,秦夫人留下指点下人打扫残羹。 第一次吃家常饭,千落觉得很好吃,一不小心就吃撑了,所以脚步就不由得放慢了。 一边走一边不安分地伸手去摸路边沾了露水的枝叶。 “喂,你今天为什么不给我夹菜?“千落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出来。 刚才秦深说不好吃说得那么笃定,她差点就行了,可当秦夫人给她夹过来,她尝了一下,哪里是不好吃?分明就是很好吃! 所以说,这人就是不想给她夹菜! “你怎么不说话?“千落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有些恼了,停下步子,回头看他。 秦深也停了下来,有些莫名其妙,“谁都可以给你夹菜,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再说,你不是已经吃到了吗?“ 千落拧眉,一时没能消化秦深的这番话,心烦意乱地回了句,“说的也是,反正结果都一样!“ 说着千落又哼了声,“但要是若之哥哥,肯定会帮我夹!他可不像某些人那么小心眼!“ “……“秦深皱眉,未语。 没有听到秦深的回话,千落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好了,你就送到这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说着不等秦深反应,千落就一个人大步朝前。 约摸走了两三步,千落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轻笑,在清冷的月色下仿佛沾了凉露一样清冽…… —— 如此就这样悠哉地在将军府过了两日,秦深没有来打扰她,她也到集市逛游乐得轻松。 这天,紫兰一早就过来喊她起床。 “公主,该起床了!“中气十足的声音顿时就把千落惊醒了。 “什么时辰啊就起床?……快把窗帘拉上!“千落用被子把头遮住,还要再睡。 “今天是见乐师的日子!公主您不会忘了吧?”紫兰提醒,“现在我们是素人身份,见乐师要预约好久,公主还是快些起床,别浪费了机会!” 千落听着,一阵忧伤,“唉……我起来就是了……” 没了高人一等的身份,办什么事儿都麻烦。毛毛躁躁地洗漱完毕,看着桌子上的小点心突然没了胃口。 “公主,这千层糕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确定不尝尝吗?” “今天没胃口,你吃吧,别浪费了。”千落道。 “啊?可是紫兰不吃甜食的……” 紫兰有些尴尬,她本来就不喜甜食,更何况她们家公主还就喜欢甜的,光是看这千层糕上面的蜜饯,就知道有多甜了。 “你也不吃?”千落皱眉,这不吃就要浪费了呀,它又不能放时间长,会坏的。 这时,千落突然想起了最近一直没见到的秦深,顿时来了兴趣,心情大好道,“走!让我们去看看秦二公子最近怎么样了!” “啊?不去见乐师了?” “先去见了咱们的二公子再说!”千落得意的笑,“记得把点心打包好!” “哦,”紫兰赶紧手脚利落的打包,随后跟上千落的步伐。 秦深的院子就在千落院子附近,穿过一片小池塘,就到了。 正直初夏,池塘里的荷花都开出了花骨朵儿,大片大片的荷叶铺散在水面。有几片荷叶上还停着小青蛙,看得千落笑弯了眼。 “没想到将军府还养癞蛤蟆,真有意思!” 紫兰嘴角一抽,“公主,这是青蛙……” “是吗?不是癞蛤蟆吗?”千落疑惑地又回头看了眼。 “癞蛤蟆是黄色的那种,绿色的是青蛙。”紫兰认真解释。 “哦。” 在紫兰一五一十的科普中,二人来到了秦深的院子。 “有人吗?”千落喊着,也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书桌上的熏香袅袅,看样子是刚离开不久。 “公主,二公子有事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一个小厮站在门口说道。 “他出去干嘛了?”千落问。 “这个小的不知道。”小厮回答。 千落也没指望问出什么,转身开始打量起面前的房间。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秦深的房间。怎么说呢……和想象中完全相反的调调,她以为秦深那样一个放肆的人,房间里应该是乱糟糟的,就算不乱糟糟,也应该是那种花里胡哨的。 可是今天一看,不仅没有乱糟糟,也没有花里胡哨,反而整洁干净的不像话,甚至还透着一丝文人墨客的雅致? 啧,不正常…… “房间这么干净,你们没少费心吧?”千落转头去问小厮,然而一看到小厮拘谨的样子又疑惑了,“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小厮笑了笑,“二公子不让旁人动他东西的,也不让别人进他房间,这些都是二公子自己在收拾。” “不让别人动?”千落眼睛一亮,好奇问道,“那如果别人动了,他会怎样?” “呃,公主您真想知道?”小厮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千落确定。 “那公主听了可别害怕,”小厮一脸神秘兮兮地四下张望,这才小声道,“曾经有个小丫鬟不懂事,就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二公子的书卷,结果差点被杖毙!那屁股上的血都流了一地!可吓人的了!” 小厮说的一脸胆战心惊,千落却不相信的直撇嘴,“不可能,本宫认识你们二公子那么久都没见他发过火!打人?不存在的!” 千落认为,秦深永远有让别人跳脚的冲动,但如果哪天秦深被别人气到了,那画面,她简直无法想象。 反正在她面前,秦深从未生气过。 “公主您别不信啊,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小厮又要说什么,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狗叫。 “汪!” 这熟悉的声音让千落心下一咯噔,大……大毛? “汪!汪!”外头和秦深散步归来的大毛一眼锁定了目标,摇着尾巴直奔千落跑来! 那健硕的身姿,那金灿灿的毛发,那兴奋的尾巴,千落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就跑! “别过来!”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千落吓得连连后退。 “公主别怕!紫兰会保护你!”紫兰一脸胆怯又勇敢地挡在千落面前。 大毛扑闪着晶亮的眼睛在千落和紫兰的身边起来绕去,把主仆二人吓得不轻,它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对它的恐惧,兴奋地直摇尾巴。 “二公子……”小厮后怕地行礼。 秦深幽幽瞥了他一眼,声音平静,“自己到账房领工资。” 小厮脸色一白,“二公子,小的……” “滚。” “是……”小厮吓得不敢再说,连忙退下。今日是公主在场,二公子才没有惩罚他,要是平时估计他也躲不了一顿板子! 26.不,你想吃 这边千落仍然沉浸在大毛的恐惧中,丝毫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秦深!你快把你这狗给本公主牵出去!”说这话的时候,千落已经是站到了秦深的书桌上。 紫兰还在下面和顽皮的大毛作斗争。 看着眼前闹嚷嚷的画面,秦深不禁皱了皱眉。 “把她牵出去。” 嗯……这话是对大毛说的。 然后紫兰蒙了,把谁牵出去? 正想着,紫兰突然觉得脚边一沉,低头一看,大毛正咬着她的裤脚往外拽…… 等大毛把紫兰牵出去后,千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我的天哪,太吓人了你那只狗……” 话音刚落,脚底突然传来“嘎吱”一声。 千落微怔,低头一看—— 呃,她踩坏了某人的书卷…… 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跳下桌子,这书卷的主人就走了过来…… 千落嘴角一抽,继续装作不知情,“你往后让一让,我要跳下去……” 秦深抬眸看她,伸手就去拿还在她脚底下的书卷。 “等一下!”千落一惊,连忙蹲下身子,用裙摆护住,“你干什么?” 刚才站着还能看到秦深的头顶,现在蹲在桌子上,就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了。 “干什么?”秦深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你踩坏了我的东西,还问我干什么?” “我没有!”千落狡辩。 秦深挑了挑眉,看着某人鼓起包子脸抬头瞪他的模样,不自觉就凑近了几分,略微弯腰,鼻尖与鼻尖的距离只剩一指,“有没有看看不就知道了?” “……” 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明明看了千百遍早已熟记于心,但忽然之间又觉得很陌生。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如一潭深水,沉静而深邃,似是要把她吞噬。 心脏不自觉开始加速跳动,怦咚怦咚…… “你……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千落企图伸手去推秦深,却忘了自己蹲着很难保持平衡,这伸手一推,秦深还没被推开,她自己竟径直朝后仰去! 然而—— 预料中的屁股蹲儿没有来到,也没有从桌子上摔下去。 因为……她被秦深按着腰抱住了。 “……” “脚”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嗯?”千落疑惑地回头看去—— 呃,尴尬,她怎么还踩着那个书卷?老脸一红,想要解释,却发现这下是无从解释了。 秦深倒是没说什么,默默地把那个已经被千落蹂躏得不成样子的书卷捡起来放到一边。 看着某人一连串的动作,千落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咳……可以放开我了……”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千落此刻竟然有一丝娇羞…… 秦深也没多说,放开她后抖了抖袖子,“要不是怕你摔伤赖上将军府,你以为我愿意抱你?” “……”千落嘴角一抽,刚才心里涌起的对某人的一丁点好感瞬间消失。 “让开,本公主要跳下去!”千落气呼呼。 秦深往后退了几步。 千落一个起跳,优雅地从桌上蹦哒下来。 只不过……看着刚才还整洁的桌面被弄得乱糟糟。 对此,千落厚脸皮地装作毫不知情。 “找我什么事?”秦深也没有提,转身自己收拾起来。 千落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从旁边的板凳上拿起千层糕,递到他面前,“喏,给你送点心来了!不要太感动哦,也就随随便便花了三个时辰做出了这么小小的一块而已!” “嗯,放那吧。” ??? 千落不高兴了,“你听好了,今天晚上我会过来检查,如果发现你没吃掉,我就再也不给你送东西吃了!” 话落,千落把装着千层糕的盒子大喇喇地放在了秦深正收拾桌子的正中央! 被千层糕挡住动作,秦深终于抬起了头,然而紧接着就要拿走,“我不吃甜的。” “不,你想吃!”千落按住盒子,不让秦深拿走。 “……” 因为千落固执地要求,秦深没办法,只能收下那“随随便便”做出来的千层糕。 看着她一身古怪的打扮,忍不住问了句,“今天打算出门?” 千落嘴角上扬,说不出的得意,“本公主今天要去见一个人!” “谁?” “不告诉你!” 她怎么可能会跟他说是去见乐师?那肯定会被嘲笑的好吗…… 秦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笑了,“莫非是闭门羹还没吃够?” “你!” 千落一下羞红了脸,这混蛋是怎么知道她昨天没见到徐若之的?! 她昨天在丞相府呆了一上午,徐若之愣是没出现,说出去都怕被人笑话。 然而现在她还是被笑话了…… “都很你说了,徐若之不适合你……” 千落皱眉,“合适不合适本公主自己清楚,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瞎操心?” 秦深不自觉就念了出来,这简单的三个字在他的口中缓慢缱绻着,连带着眼色都深沉了许多。 千落见秦深突然沉默,一时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严重了,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反正你就别管就是了……” 秦深没有再看她,转过身继续收拾桌子,“公主不是还有其他事吗?还不走?”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让千落心里很不舒服,看了眼旁边的千层糕,又看了眼前面某人的背影,抿了抿唇,还是走出了屋子。 紫兰一早等在门口被迫和大毛玩耍,一看到千落走出来,急忙迎上去。 “公主你出来了!” “嗯……”千落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在看到已经和紫兰打成一片的大毛顿时有些惶恐,“你不会一直在和它玩吧?!” “我也不想啊,它一直追着……”紫兰无奈地挠挠头,却又难掩对大毛的欢喜,“还好吧,它挺乖的,不咬人!” “……”千落嘴角一抽,这紫兰莫不是被大毛吓傻了?这玩意那么大只,咬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正在晃尾巴的大毛似乎察觉到千落看过来的视线,冷不丁就回过了头,一人一狗,四目相对,大毛乐了,千落慌了,拉起呆愣的紫兰就跑。 “哎?!”紫兰风中凌乱。 被甩在后头的大毛还以为千落在跟他玩耍,撒丫子就跟着一起跑。 然而就在它追得欢快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哨响,急忙停住脚步,恋恋不舍地朝千落的背影看了又看,在原地转了个圈,才掉头往回跑。 秦深站在门口,收起手里的哨子,蹲下身,摸着大毛的脑袋,“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追什么……” “赏你口肉吃好了!” “汪!” 大毛一听有肉吃,顿时就精神了,尾巴摇的更欢了。 27.防人之心不可无 彼时,千落已经和紫兰来到了琴师上课的地点。 望着眼前嘈杂拥挤的教室,千落再度质疑,“紫兰,你确定这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大师的授课地点吗?” “确定!”紫兰重重点头,探着脑袋往里面望了望,“这位乐师琴艺高超,却只三年收一次徒,想得到他教诲的人数不胜数,就连许婉儿都很难能跟他聊上几句……” “而且据说这乐师教人还要看资质的,严厉着呢!但尽管如此,前来报名尝试的人还是有增无减……” “等、等一下……”千落打住紫兰的话,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说我待会儿要进去给他挑?看看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学?” “大概吧……”紫兰讪讪地点头。 “大概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公主,你让我……”千落突然有种有口说不清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混乱中,有人点了她的名—— “下一个,秦落!” 听到点名的声音,千落蒙了,踌躇地站在原地,一脸尴尬。 她是去,还是不去? 倒不是怕什么,从小到大,她什么阵仗没见过?但只要一想到待会儿要站在别人面前像土豆一样被人挑剔就浑身不舒服! 她是公主,生得尊贵,怎么能在凡人的眼皮子底下任人挑选? 可是不去吧……一想到秦深那天夸赞许婉儿的语气,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紫兰见千落半天没反应,就上前扯了扯千落的袖子,提醒道,“公主……喊你呢……” 千落嘴角一抽,“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到了!” “……” “秦落来没来?!” 报名字的丫头又唤了一声。 紫兰看到后面排队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抱怨起来,便上前去开导楚千落,“公主,忍一忍吧,您是来学习的……” “你还知道我是来学习的啊?!”千落凤眸一瞪,“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着,不等紫兰多说什么,千落左手握住右手,似是自己给自己打气一样,上前一步,中气十足的回了句,“到!” 不就是当个土豆吗?恕她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白菜! 拨开眼前的卷帘门,又是另一番景象,里面的陈设素净雅致,青烟袅袅,一派宁静。 中间坐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看见她进来后,就直接开口发问,“之前接触过乐器吗?” “听过,” “说一些和乐器有关的诗句。” “……” “……” 千落一脸蒙圈的从里面走出来,搭上紫兰递过来的手,一脸惊魂未定。 “怎么样?过了吗?”紫兰一脸担忧。 千落半信半疑地看着紫兰,“他真的不是夫子吗?为什么我要背诗?” “背……背诗?!”紫兰嘴角一抽,先是惊讶了一下,旋即就猜到了结果,紧接着道,“公主,没关系的!这个乐师不收我们,我们再去找另一个乐师!” “……” 舞文弄墨从来不是楚千落喜欢的,也从来不是她擅长的。 因此,在兜兜转转一天后,千落仍然没有找到一个靠谱的乐师能教她,因为这些乐师他们或多或少都对诗词歌赋这一块要求比较高。 “再让本姑娘背诗,本姑娘不学了!” 千落气得一掌拍到桌子上,震得茶壶茶碗哐当响,当然,她的小手也红了。 紫兰拿起茶壶给千落倒了杯热茶,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公主,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学琴啊?” 楚千落双手抱胸,哼了一声,“还不是秦深那混蛋瞧不起我!” “有……吗?” “没有吗?!“千落瞪眼,“他那天在许婉儿的宴席上不是说许婉儿的琴好听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秦二公子也没有说瞧不起你啊……”紫兰不明白了。 “我不管!他当时心里肯定在想“楚千落是绝对不可能弹出这样的曲子的”!他越是瞧不起我,我就越要学会给他看!” 千落说着,又想起了那天许婉儿在台上演出,他们在台下欣赏的情形,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混蛋眼底露出的兴味呢! “……”紫兰嘴角抽了抽,这理由、这解释……服气! 正当紫兰一脸忍俊不禁的时候,突然迎面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视线—— “呃,我去厨房看看菜怎么还没好……” “坐下,” 对面话锋一转,紫兰动作一僵,刚抬起的屁股不得不重新坐回去。 “嘿嘿,公主……您喊我啥事儿啊?”紫兰明智地选择装疯卖傻。 千落单手执杯,凤眸微眯,透过氤氲的茶气看着对面装疯卖傻的紫兰,“你还在这给我笑?说!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要背诗?” 紫兰讪讪一笑,赶紧起身又给千落添了一杯新茶,“紫兰知错了,下次一定把事情的里里外外都问个清楚!绝对不会在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其实她以为千落这次又是想一出是一出,就压根儿没仔细打听,哪想这次她们家公主还真就上心了。 “哼!知错就好!父皇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公主就原谅你一次!”千落一饮而尽杯中的新茶,没有再多责怪紫兰。 紫兰是母妃离开时留给她的小丫鬟,也是母妃唯一留下的念想,当然这小丫头也没让她失望过,所以她对紫兰很重视。 当然,这些紫兰都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委以重任,之后又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深宫生活,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脱了主仆。 “上菜喽!红烧排骨、麻辣小龙虾、酸菜鱼……”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吆喝,他们面前空荡荡的桌子终于丰富了起来。 “饿死了,终于可以吃了!”千落看到美食顿时两眼放光,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等一下!”紫兰急忙叫住千落。 “怎么?” 紫兰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银白色的针,在每个菜上面都试了一次,看到银针颜色并未发生改变时,才放下心来。 千落默默看着紫兰的动作,秀眉轻皱,“在这里应该不需要吧,大家都在吃,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公主,防人之心不可无。”紫兰脸上难得露出严肃神色。 千落撇嘴,“那我现在能吃了吧?” “能了。” 千落又看了紫兰一眼,这才把筷子插进那个她早就瞄上的鸡腿上。 28.中毒 吃饱喝足,已经是下午了,千落放下手上的茶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走吧,原路返回!” “不去找乐师了吗?”紫兰问。 “找啊,但是现在我要去见若之哥哥!” 说起徐若之,千落嘴角就忍不住上扬,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他就会从宫中出来,而她就只需要在门口等着就好了! “公主,你就那么喜欢徐公子吗?” “那可不!” “那秦二公子呢?” “他?提他干嘛?” “……” 二人一路走一路玩,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鉴于前几天千落的闭门羹,丞相府门口的两个守卫已经对千落眼熟了,现在一看到到千落过来,就主动搭话了。 “秦姑娘又来找我们家公子吗?” “那真是不巧了,我们家公子还没回来呢!” “您怕是又要空手回去了!” 千落翻了个白眼,“两个门卫还敢在这闲言碎语,能耐的你!” 紫兰接着跟了句,“就是!会不会说话你们!” 守卫不理会,继续道,“秦姑娘,你就回去吧,我们家公子真的不在!” “就是啊,你这一天天的来,也不是个事儿啊!” “行了!”千落打断守卫的话,“不本姑娘今天可是有备而来!这次要是还见不到你们家公子,本姑娘还真就不走了!” 说着,千落就直接在丞相府门前的阶梯上坐了下来。 “诶你……”守卫一见这情况,面面相觑,一脸纠结。 真不是他们守卫无情不让这姑娘进去,这姑娘看着古灵精怪又生的漂亮,一看就讨喜,只是他们家公子亲自跟他们交代过了,说要是有一个叫秦落的姑娘来找他,就说他不在、不让进,那这样一来他们就是再同情千落也不能让她进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太阳的影子越来越长,可是千落期盼的那个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守卫不忍心地又劝了几句,奈何千落不为所动。 紫兰上前去扶千落,“公主,起来等吧,地上凉……” 千落不死心地盯着那条通往宫中的路,一脸不解,这个时候徐若之应该回来了才对啊,为什么现在还没动静? 紫兰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担忧地问,“公主,你确定是这个时间吗?会不会是记错了?” “不会啊,我不可能记错……”千落愣愣地盯着旁边的一颗树发呆。 紫兰皱眉,转眼间看到千落头发上沾了一片叶子,便伸手去拿下来,却在接触到对方的皮肤后被吓到了,“公主,你的额头好烫!” “啊?”千落茫然的回头眨了眨眼,“有吗?” 紫兰再次试探了一下那个温度,烫的吓人!不光是额头,手、胳膊、脸!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烫的吓人! 千落的眼神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涣散开,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不敢再做耽搁,紫兰赶忙去喊那两个守卫,“快去找御医!不!太医!找太医!立刻派人通知将军府!” 此时隐藏在暗处的将士们,在听到紫兰的叫声后,立刻来到现场。 紫兰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这不像是简单的发烧,那就是中毒了! 紫兰看着脸色愈加苍白的千落,心中的愧疚像藤蔓一样紧紧抓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千万不要出任何事! 千落只觉得在紫兰说完话后耳朵就开始嗡嗡响,根本听不到面前的人都在说什么,视线也逐渐开始模糊,意识的终点是看到了一抹蓝白色身影…… 清冷而淡雅,是他吗? 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 刺眼的阳光像往常一样吵醒了千落,迷迷糊糊的坐起身,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迷迷糊糊的推开门…… 砰咚—— “唔!” “嘶!” 疼——这是千落醒来的第一感觉。 带着浓重起床气的千落头都懒得抬,“起开,” 秦深挑了挑眉,侧了个身,给苦大仇深的某人让路,并好心的提醒一句,“茅房往左拐!” 千落正想朝右拐的脚顿了顿,朝左走去。 一刻钟后,舒服完回来了。 看着坐在她平时坐的位子上的秦深,有些尴尬,“昨天……” “昨天徐若之送你回来的,” “真的?”千落眼睛一亮。 “是不是很想我这么说?” “……” 秦深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慢悠悠道,“徐若之忙着呢,哪有闲心跟你搁着玩?昨天你是被八个丫鬟抬回来的,快减减肥吧,把人家小丫头胳膊都压酸了!” 听到这些话,千落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只想上前去把这人的嘴堵上,“我大病初愈,你不仅空手来了,还给我说风凉话呢?” 秦深不予置否,“以后不要在外面乱吃东西了。” “你管我!”千落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这些话,“紫兰呢?怎么没见到她?” “被你的太子哥哥带走了,”秦深站起身,掸了掸衣服,“现在去的话,或许还能给她争取一条命!” “那还不快走!” 千落急了,她现在可是好好的,紫兰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秦深看着千落着急的样子,心情莫名不爽,胳膊一伸,把就要跑开的她拽了回来。 千落蒙了,“怎、怎么了?” 秦深轻笑,“她一个小丫鬟,你就这么担心?” “我当然担心啊!” “……” “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千落见秦深不做声,焦急地甩开秦深的手就往前走。 秦深看着千落着急的背影,眼色微深,踱步跟上。 千落在路上得知自己的确是中了毒,所幸发现及时,再加上毒物不重,简单调理几日便可恢复,所以并未通知远在朝堂的楚宣帝,也没有和将军府的人说,这件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 到了太子府,千落就直奔大厅,果不其然在大厅见到了楚宁和紫兰,紫兰正跪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满是自责担忧。 千落皱眉,赶紧上前把紫兰扶起来。 楚宁看着突然从外面冲进来的千落,惊讶又担忧,“千落?你不应该在床上躺着吗?怎么来了?太医呢?太医怎么说?” 千落嘴角一抽,“干什么?难道太子哥哥不希望我好吗?” 楚宁一愣,随即恼怒,“胡说!太子哥哥怎么会不希望你好呢?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脑袋还热不热?要不要请御医?” 千落暂时屏蔽楚宁的担忧,对着紫兰道,“你先回将军府。” 紫兰却红着眼眶摇了摇头,道,“公主你没事就好了,不用管我,紫兰有错,该罚。” 千落皱眉,感受到紫兰握着她的手隐隐颤抖,就知道这丫头真的吓坏了,不由得温声道,“别说了,先回去。” “公主……”紫兰摸了眼泪,千落这般待她好,她无以回报,唯有无尽的忠心。 29.不喝药药 最终在千落的强烈要求下,紫兰被先送回将军府了。 而这时,秦深才步履悠然地来到前厅,看到楚宁后对着楚宁行了个礼,笑,“太子府还真是大,走得我腿都酸了才刚到前厅。” “……” 千落和楚宁同时嘴角一抽,懒得理你。 “千落,你为什么那么包庇一个小丫鬟?”楚宁就不明白了。 不过幸好他没惩罚那个叫紫兰的丫头,光是罚跪一宿第二天千落就给他这脸色了,那要是真罚了还不得不认他这个哥哥! “千落,你要知道这次或许是一次疏忽大意的意外,而你幸好也没有出事,但那丫头行为不够谨慎,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千落静静听着楚宁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一阵暖意飘过,不过—— “太子哥哥,紫兰是母妃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而且这次出去本来就是我的意思……” 其实千落想说的是,在她眼里,楚宁也好,紫兰也罢,他们都是她生命中珍视的人,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今天的楚千落。 楚宁见着千落突然伤感起来,一时有些手无足措,“千落啊,你别难过啊,哥哥就是这么一问,那我不罚她了不罚她了!” 一瞧见楚宁这依着她的样子,千落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哪有难过啊,有你们在我开心着呢!” 楚宁见千落终于露出了笑脸,心下松了口气,“不难过就好、不难过就好……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好好养养身子,要是觉得将军府住的膈应,可以搬到我这来住!诶对了,是不是将军府伙食不好,我怎么瞅着脸瘦了呢?” “有吗?” “有啊,你看这下巴本来多圆润,现在都尖了……” “是吗?” “是啊,” 说着,楚宁就要捧起千落的脸仔细瞅瞅,而就在这时…… 啪嗒 一柄纸扇突然横在了楚宁的手和千落的脸中间。 秦深捏着扇柄站在两人中间,慢斯条理道,“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太子殿下怎么还上手了呢?” “……” “二公子最近悠闲啊?” 秦深轻笑,收回纸扇,“不悠闲,公主殿下活泼得很,悠闲不起来。” “……”千落白眼一翻,还嫌弃她给他找麻烦了? 楚宁脸色微沉,意有所指道,“那真是麻烦二公子了,不过和秦将军秦大公子比起来,二公子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可就要让人笑话了。” 楚宁说的正是关于千落中毒这件事。 秦深也听得出来,回头看了千落一眼,道,“本公子自会查明。” 楚宁挑眉,“那本宫,静候佳音。” —— 从太子府出来后,马车颠颠簸簸,气氛有些许沉闷,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秦深一个人扭头看着摇曳的纱窗,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前方一块石头,车轱辘正正好地压了上去,马车一个踉跄。 秦深觉得肩头一重,扭头看去,原来是睡着了的千落,无意中靠在了他的肩膀处。 千落此时已然完全睡熟了,毕竟刚刚醒来,说一下恢复往日的体力是不可能的。 午后的阳光掀起纱窗轻柔的洒进来,打在她晶亮的乌发上,反射出迷人的光泽。 秦深不由自主地就抚了上去,暖暖的,也软软的,桃花眼温柔地弯了弯,隐约带着一丝无奈,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乖乖地坐在他面前了。 小心翼翼地摆正她的睡姿,他突然希望这条路可以走的慢一点…… 等千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迷迷糊糊刚睁眼,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苦涩味,千落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赶紧拉过被子盖住鼻子。 “什么东西啊?” 紫兰一边努力摇着扇子煎着药,一边如实说道,“这是二公子让人送来的药,说要每日一次,坚持七天,就能恢复了。” 听到紫兰的声音,千落瞬间醒了,“紫兰,你没事了?!” 紫兰见着千落这么关心她,忍不住鼻头一酸,“紫兰皮糙肉厚,不打紧!倒是公主切不要因为紫兰的原因和太子殿下生分了,太子殿下也是担心你呀!” “这个我知道啊,不过……咳咳……”千落强忍着刺鼻的中药味,“谁让你在屋子里煎药的!难闻死了!” 紫兰看着自己手上的扇子,尴尬一笑,“这是二公子说的,一定要在公主您的卧室煎,说是有助于睡眠……” 去他的有助于睡眠! 千落翻了个白眼,他是巴不得她早醒吧! 撇撇嘴,伸着小脚脚,就要下床,蓦地又想起今天中午秦深说自己胖的事。 “紫兰,我昨天是怎么回将军府的?不会真的是八个丫鬟把我抬回来的吧?!” 紫兰嘴角一抽,“公主你在想什么呢?昨天明明是二公子把你抱回来的!” “什么?!” 千落动作一僵,蒙了,“你、你再说一遍,是谁、谁把我怎么回来的?” “是二公子把你抱回来的呀!”紫兰再次重申,回想起昨天的事紫兰忍住多说了句,“对了,公主,昨天二公子还穿了件浅色的衣服,正经起来,一点都不比徐公子差!” “……”千落嘴角一抽。 开什么玩笑?难道昨天视线中那道蓝白色的身影是秦深? 不可能啊,妖娆性感才是他的路线!再说,他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丞相府门口? “紫兰,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紫兰怎么会骗公主呢,紫兰说的都是真的!” “……” 可是,不对劲啊,如果真是那混蛋抱她回来的话,肯定会当面可劲儿地嘲笑她胖了还是矮了,根本不会假借别人之手来说她…… 千落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道,“太奇怪了……” 没有再和千落搭话,紫兰认真地煎着药,等药好了再仔细地盛到碗里,端到千落的床边,“公主,药好了,快喝了吧。” 这边千落正聚精会神,一回头就看到那黑乎乎的一片,顿时眉头紧皱,一脸抗拒,“不要!端走,快端走!” “公主,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喝药怎么能身体好呢?快乖乖喝了吧……” “我说不要,端走!” 千落最讨厌苦口的东西,当然紫兰也是知道的,所以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堆上笑容,循循善诱道,“公主,不喝药不行的,你看你现在刚刚醒来,身子肯定虚弱的呀,你看看脸色都白了一层……” 千落在床上翻了个身,转到另一边,闷闷道,“我再说一遍,端走……我现在不想看到这只碗,去厨房给我煮一份莲子粥,记得多放糖~” “不行的公主,这怎么说也是二公子让人送来的,公主你要是不喝不就是不给二公子面子吗?况且人家二公子还特别叮嘱了你一定要喝了这碗药所以说……” “二公子、二公子、二公子……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啊?”千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当然公主是紫兰的主子了,可是在这件事上二公子明显是正确的……” “哎呀!”千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到门口,把门一开,对着紫兰道,“出去,” “公主……”紫兰一脸复杂。 见着紫兰不动,千落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你不走是吧?我走!我走行了吧!我……” 然而,就在她转过头要走出去的时候,接下来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 30.我答应了吗 “你……你怎么在这?” 千落惊讶看着站在门口的秦深。 秦深似笑非笑,上下将某人打量一眼,忽而朝她伸出手。 “……干什么?!” 千落瞧着一激灵,就要后退。 却不想她后撤的脚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被秦深拉着胳膊拽了过去。 淡淡的花香混合着清冽的酒香瞬间充斥鼻尖,不容她多说什么,脑袋上就多了一只手…… “嗯,是正常的……” 秦深轻抚着千落的脑袋,轻声说着,“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任性。” “哈?” 千落对于秦深此时的动作感到摸不着头脑,这混蛋什么时候知道关心她了? “把药拿来,”秦深道。 听到声音,紫兰赶紧把手里的药送过去,随后主动离开了房间。 秦深接过药碗,递到千落嘴边,“喝吗?” 千落嘴角一抽,“我……” “大毛今天一直乱叫,应该是想你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 “公主觉得呢?” 千落翻了个白眼,伸手抢过秦深手里的药,“要我喝药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哼!”秦深挑眉,似是而非。 千落端起药碗,捏住鼻子,吨吨吨,一口喝下,黑漆漆的中药瞬间见底,苦涩也瞬间刺激味蕾,止不住的干咳。 秦深慢条斯理地走到屋里,从桌子上的水果盘里摘下一颗葡萄,递到某人嘴边。 千落苦的难受,一瞧见有甜的东西,啥也没想,一口就咬了上去。 秦深却瞬间僵住了动作,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他眸色渐深,然而对方却并未意识到,甚至还发出咂嘴的声音,一丝两缕的头发绕在手心,圈圈层层…… “哇哇哇,再也不要喝这个东西了!” 千落吐掉葡萄皮,不断的咂嘴,似乎还在后怕刚才的苦涩,秀眉紧皱。 她的嘴巴很小,大病初愈,带着粉色的樱红,再加上刚吃了葡萄,上面还残留着晶亮的水渍,看起来像水蜜桃一样诱人甜美…… “看什么呢?” 听到声音,秦深眉心一跳,堪堪回神,道,“没看什么……” 千落撇了撇嘴,也没多想,双手抱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药喝好了,现在我也要跟你说一下我的条件了!” “喝药是你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另外答应你条件?” 千落一愣,“刚才你不是……” “我刚才答应了吗?”秦深笑眯眯地反问。 千落嘴角一抽,“那喝药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喝关你什么事?!” “你不喝就不喝呗~” 某人吃着葡萄,心情愉悦。 千落气憋,一口气卡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上前一步,抓住某人要再次摘葡萄的手,“不准吃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秦深看着手腕上某人的手,不禁来了兴趣,“行,你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千落眼睛一亮,又有些狐疑,“你肯答应?” “说说看。” 千落皱眉,瞅着秦深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知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慢吞吞道,“明天中午,跟我去一趟丞相府,我觉得……” “不去!”秦深直接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千落脸色一黑,“你能不能等我说完?!” 秦深冷笑,放下手上的葡萄,“你想去丞相府,无非是想去见你心心念念的徐公子,我不去。” “你!……” “明天中午!你必须给我去!” 千落抓着秦深的手用力一掐,“如果明天我没有看到你乖乖给我等在丞相府门口!我就再去一趟那家饭店!” 据她所知,楚宁是把她中毒这件事交给秦深来处理了,如果在这期间她再受到了什么意外,秦深肯定会比较麻烦,不但如此,将军府说不定也会遭到楚宁的挑剔…… 哼哼,不就是威胁吗?她也会! “你倒是学以致用,”秦深勾唇,似笑非笑。 “那可不!”千落得意,又在某人的爪子上用力捏了两下,“记得本公主说的话,别忘了!” 说完,才放开秦深的手。 而此时,秦深骨节分明的手也已然被千落捏的红一块、白一块…… 不过好在,秦深并不在意,转身继续吃起了葡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房间明明就有的东西,怎么就没吃别人的甜呢? 千落在后面捯饬梳妆,想着明天穿什么衣服。 房间里一时安静。 秦深吃完最后一颗葡萄,问,“你前天出去干什么了?” “溜达了呗,”千落自顾自挑衣服,回答的漫不经心。 “溜达?”秦深不信,“那家饭店离这五条街,徒步要走半个时辰,你腿脚倒是利索。” “醉酒楼离这不也五条街,你不也经常去?”千落反驳。 “……” 算了,他还是回去问那些暗卫吧。 “对了,贵妃娘娘最近几天在找我。”千落突然想起来。 “云贵妃?” “嗯。” 秦深微微皱眉,不觉沉思起来。 千落左挑右选,最终决定穿粉色降纱裙,搭配新买的桃花蝶步摇,灵动又不失温柔,完美! 不过……会不会太粉了? 啧,她也十六岁了,该长大了,总不能一直穿粉色的吧?记得上次徐若之还让她回学堂读书,那她这次怎么也得穿出有学问的感觉! 可是有学问的感觉…… 千落伸头瞅了瞅衣橱,脸顿时就皱成了包子,她都是亮色的衣服…… “喂,你过来帮我看看!” 千落决定询问一下同为男子的秦深的意见。 秦深正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到千落对着衣服发愁。 “你让我帮你挑衣服?”秦深笑,眼里满是揶揄神色。 “笑什么呀?要不是因为你是男的,本公主会问你?” 一听千落这样说,秦深的脸色就变了,原来是为了去见徐若之做准备。 “那就紫色!”秦深看都不看,随口一说。 千落却认真地皱起了眉,“紫色的?可是我只有一件紫色的,还是暗色的……会不会不太好……” “那就绿色!” “我不喜欢绿色。” “蓝色!” “蓝色太冷了,不好相处。” “红色!” “红色太夸张了……” 秦深实在受不了某人的挑剔,走过去,从衣橱里随便拿出一件鹅黄色衣裙塞到某人怀里,“你那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就它了!” 千落嘴角不禁上扬,顺手把衣服接过仔细打量,“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我觉得这个绣花……” “本公子突然想起来今天约了醉酒楼的姑娘吃饭,先走了,你慢慢挑!” “……” 千落嘴角一抽,心情不爽,搞什么?她难道还没醉酒楼的姑娘重要?! 31.冤家路窄 翌日,早晨。 千落决定去集市转悠转悠,买点礼物,于是在紫兰的建议下,来到一家笔墨店。 一进门,千落就嚷道,“老板,推荐几个高雅点的东西!” “高雅点的?姑娘想要怎么个高雅的?”老板从里面走出来。 “平日的笔墨纸砚未免太普通,有没有让人眼前一亮,又不会显得浮夸的样式?” 老板听了千落的要求,沉思片刻,接着走向左前方的柜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锦盒,“那姑娘看这份“高雅”怎么样?” 锦盒四四方方,套着手感敦厚的毛毡,一看外表就知此物珍有。 “这里面是什么?”千落问。 “宣纸。”老板回答,接着把锦盒打开。 的确与众不同,让人眼前一亮,纸还是那个纸,不同的是它不再是一片素白,它的右下角多了一处竹子的剪影印花。 此外整副画面时而泛着波光粼粼,可是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那这不同的颜色是怎么出现的? 老板看出千落的疑惑,解释道,“这宣纸不同其他宣纸之处就在于它的制作材料不同,一般宣纸的材料就是草木,好一点的或许会加入丝绸、竹炭纤维,但这个宣纸它还加了鸟羽。” “鸟羽在不同的光线下会反射出不同的颜色,那么加了鸟羽的宣纸自然也一样。” “哇……这么厉害……”千落听完不禁感叹,“那要不……我们……” “这个我要了!” 千落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叫嚷打断了。 千落循声看去,顿时眉心一跳,哎呦!还真是冤家路窄! 紫兰却忍不住笑了,看来两巴掌是轻了。 “哟,我当是哪家姑娘呢?原来是秦将军家的远方亲戚落姑娘啊!”碧水阴阳怪气说着,“这件东西我家小姐早就预定了!你不要想了!” “预定?你确定?”千落挑眉。 “哼!”碧水不屑一笑,转身看向老板,“我说掌柜的,这东西我们家小姐三日前就定下了,你怎么能又卖给别人呢?就算你要卖,也得看看对方什么身份,万一是个乡野丫头,买不起怎么办?” 紫兰脸色一黑,立即反讽,“天生的猪嘴就是臭,就是扇肿了也能吭哧吭哧个没完!” “你……”碧水来气,上前就要动手。 紫兰当然不怕她,上前一步挡在千落面前,开始活动手腕。 碧水脸色一僵,似是心有余悸,默默后退了半步,把气撒到老板身上,“你这个掌柜的怎么当的?!预定好的东西怎么能转手卖给别人?!” 掌柜汗颜,“碧水姑娘,这应该是你搞错了,你家小姐三日前预定的昨天就到货了,现在这个是今天早上刚到的。” 说着,掌柜的便转身去开另一个抽屉,拿出另一个锦盒。 碧水脸色顿时变了。 千落笑了,“碧水呀,自己没脑子可以,但不要质疑别人的脑子可以吗?” “你!”碧水气结,但事实摆在眼前,她无从解释。 千落得意的笑,“紫兰,结账!” “好嘞!” 出了店铺,千落看着碧水离开的方向,对着紫兰道,“去,去问问碧水那丫头她们家小姐现在在哪儿?” “啊?问这个干嘛?”紫兰疑惑。 “你傻呀,没看到他们也买了东西吗?万一许婉儿也要去找若之哥哥怎么办?!” “哦……那我去问问……”紫兰点头,转身去追碧水。 紫兰去问碧水,千落就站在笔墨店门口的柱子旁边等着。 这已经快中午了,也不知道秦深那家伙现在在哪儿浪,待会儿要是见不到他,她回去就啪啪啪三个耳刮子!保证打得他晕头转向! 对了,还有大毛,他不是宝贝着吗?回去就给他牵出去放了! 千落在心里脑补了十几种报复秦深的方法,乐得合不拢嘴。 诶?千落一愣,突然发现对面不就是她那天吃饭的饭店吗? 那刚刚进去的那个人是…… 有点熟悉…… “公主!”紫兰正巧回来了,一脸疲惫,“问了老半天,被寒碜了老半天,那碧水真是刻薄样儿!不过算是问明白了!放心吧!许姑娘下午有约!” “那就好!”千落松了口气,又道,“我刚才看到了熟人,跟我去瞅瞅。” “熟人?”紫兰顺着千落的目光看去,顿时一惊,“不能去!公主你忘了上次吗?你现在刚好,万一再……” 千落拍拍紫兰的肩膀,“放心吧!估计现在他们也早就跑了!” 干了坏事不跑还等着被人抓吗? “话是这样,但是……” 千落掏了掏耳朵,“别废话了,走了!” 紫兰看着大步朝天的自家公主丝毫没有被谋害的危机感,不禁嘴角一抽,行吧,她们家公主认定的事,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千落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饭店,上次满心都是乐师的事,以至于没注意这家饭店的实况,这次可要仔细看看了。 嗯……生意兴隆,热闹得紧。 四处寻找着,接着在一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过坐在他面前的是……秦深?! 心下疑惑,赶紧走过去,待看清那人样貌后,惊了,“是你?!” 千落嘴角一抽,给秦深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为什么楚琋会在这? 秦深在这可以说是查案理所当然,但是楚琋呢? 说到楚琋,千落就不得不啰嗦几句了,楚琋这个人,脑子是挺好,但偏偏是个极端腹黑的人,他不想管的事谁也说不动,要是想插手的事,那就一定给你搅得不得安宁…… 这边千落还没等到秦深给她一个解释,楚琋就悠悠转过了身,嘴角噙着清浅的笑,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嘿嘿,千落~” “……”千落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回应某人的热情洋溢。 秦深的目光却锁定了紫兰手里的礼盒,“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千落哼声,谁让你刚才不告诉我? 秦深撇嘴,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礼盒。 “听说你待会儿要去丞相府?”楚琋冷不丁问道。 “咋了?你也想去?” 话是这样问,但千落不觉得楚琋会愿意去。 说来奇怪,楚琋明明对谁都风轻云淡,却偏偏对徐若之成见很大,可以这么说,只要有徐若之在的地方,楚琋就必须上前磕碜两句。 楚琋默默押了口茶,再抬头时,却道,“我去。” ……? “你确定?你们俩不是……”不对盘吗? “在查明真相前,身为兄长,我有义务确保堂妹的安全。” 本该是番义正言辞的话,但从楚琋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 千落轻咳了一声,“可是…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有那功夫,你倒不如多查查这家饭店……” “千落还是那么任性,无论干什么心里都只想着秦二公子,反倒是我和堂哥显得多余了。” 千落眉心一跳,这突如其来的委屈巴巴是怎么回事? 见千落不吱声,楚琋摇了摇头,叹息道,“也罢,公主从小就从未叫过在下一声哥哥,怕是也没有拿在下当一回事儿,倒是当哥哥的我操心了……” “……”千落。 32.心甘情愿做驸马 兜兜转转,在楚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情况下,千落不得不答应下来。 只是盘算着到了丞相府可怎么办,万一楚琋和徐若之怼起来,她要怎么战队? 啧,头疼……这楚琋也怪,看秦深不对眼也行啊怎么看若之哥哥不对眼了呢。 旁边的秦深幽幽瞥她一眼,他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行人向前走着,千落本应兴致勃勃的心情却在临近丞相府黯淡了下来。 那站在丞相府门口的人,不是许婉儿是谁? 急忙问身后的紫兰,“你不说许婉儿下午有约的吗?她现在怎么会在这儿?” 紫兰也一时想不明白了,“碧水那丫头的确说她家小姐有约的,难不成……” 千落心里一咯噔,原来是和徐若之有约了么。 “呵,这是遇到情敌了?”秦深轻笑,听在千落耳朵里像极了嘲笑。 “对哦,差点忘了,婉儿姑娘是钟情徐公子的,上次弹奏一曲惊鸿的时候眼睛都没离开过徐公子呢。”楚琋也不知是故意说的还是无意说了这么一句话,反正千落的脸色是更不好了。 “你们俩再多嘴就给本公主回去!” 瞧她都带了什么人跟着,除了磕碜她就是说风凉话!不过,即便如此,千落也未必会把许婉儿放在心上,毕竟徐若之也不是好色之徒,再者,她…也不丑啊。 眼看着马上走到丞相府门口,许婉儿也发现了她,转身行礼,却不是对她。 “绪王世子,秦公子,” “婉儿姑娘这是……”楚琋问。 许婉儿笑了笑,似有若无打量了千落一眼,才道,“听闻徐公子对琴瑟颇有几分见解,今日瞧着有空,就过来请教一二。” 千落暗自无语,这理由…… “原来如此,婉儿姑娘真是谦虚。”楚琋笑。 “世子说笑了,不过世子和秦公子今日是?还有这位落姑娘?” “我和二公子有点私事要同徐公子相商,至于落姑娘……”楚琋故意没把话说完,把话题扔给了她。 千落撇嘴,勉强笑道,“我闲着无聊,跟出来走走。” “这样啊……” “只怕不是闲着无聊跟出来走走那么简单吧!”碧水插嘴,“落姑娘我们刚才在掌柜的那见过,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瞧你们准备那么精致的礼物,莫不是还想高攀徐公子不成?” “碧水,不得无礼。”许婉儿示意碧水。 “哼!”碧水不屑,可眼底的鄙视分明在等她回答。 千落撇撇嘴,高攀可还行?再去看秦深,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朝她笑了笑,千落眉梢一挑,这还跟她闹别扭了? 今儿一天都没怎么跟她说话,现在她怎么说也是他的“远房表妹”,被一个丫头这么嗟搓了,他还恍若无闻起来了?按理说她没做什么事惹到他吧? 楚琋也没说话,俨然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紫兰则是瞪着碧水,却碍于此时的身份的确不好多说。 “咳,”千落轻咳一声,又看了秦深一眼,不帮她说话就不帮,她自己来! 千落张了张嘴,就要反驳回去,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都站在门口干什么?” 循声看去,千落怔了怔。 徐若之也没想到千落会在这里,或许是因为他还没适应千落目前的身份。 千落这次见到徐若之,还是像往常一样激动兴奋,尽管上次她晕倒在丞相府门口徐若之只字未提。 “徐公子,我家小姐来赴约。”碧水收敛了刚才的情绪,恭敬道。 许婉儿微微颔首,拿起手帕轻遮半面,两颊微微泛红。柔声道,“徐公子。” “婉儿姑娘,”徐若之出于礼貌回了个拱手礼,便收回了目光。 回过身看到突然出现的秦深和楚琋,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就转身对身后的仆人道,“去准备茶水。” “是,”仆人点头便进去准备了。 面对徐若之一次约见那么多人,碧水有些不满了,她家小姐一连推掉那么多课程和茶会来赴约,这徐公子难道就看不出她们是什么意思吗? 上前就要替自家小姐鸣不平,却被许婉儿及时拉住了。 “小姐?……”碧水疑惑。 许婉儿摇了摇头,虽然她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来人毕竟是秦深和楚琋。 碧水知道许婉儿在想什么,却还忍不住嘟囔,“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明明是你先约的徐公子,凭什么要让那乡野丫头钻了空子!一口一个哥哥地真是不要脸!这徐公子也真的是……” “好了,我们快些进去吧。”许婉儿怕碧水的话被旁人听到,拉了拉碧水就快步往前走。 碧水仍然是不满的抱怨,丝毫没有想起,虽然是他们先约了徐若之,但十次里面有九次徐若之是在拒绝,这次之所以答应,全然是在顾忌许婉儿的女儿家颜面,以及给户部老人家一个面子而已。 秦深和楚琋明显是来看热闹的,走在了最前面,而许婉儿因为怕碧水在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也紧紧跟着前面两人的步伐走着。 这样一来,就剩千落和徐若之走在了后面。 “若之哥哥,”千落小声叫了一声。 徐若之脚步微顿,道,“公主不应这样称呼在下。” 千落却丝毫不在意徐若之话里的疏离,捧着刚才准备的礼物,高兴道,“若之哥哥,虽然上次说有礼物送你是假的,但是这次是真的!” 徐若之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道,“公主,在下受之不起。” 尽管千落脸皮厚,但一直被这么拒绝,心里还是有些挫败,“若之哥哥,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要是嫌弃我读书少,那我最近也有好好念书啊!” 紫兰嘴角一抽,她怎么没看到她家公主殿下有好好念书…… 徐若之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清冷道,“念书全凭公主意愿,公主不必因为他人的言语乱了自己的思绪。” 千落握紧了手中的礼盒,道,“那我要是喜欢你呢,我是不是也不用考虑若之哥哥的意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一声愿意就请父皇为本公主赐婚,若之哥哥又是不是会心甘情愿做本公主的驸马?” 徐若之脸色微变,“公主慎言!” 千落尴尬地抿了抿唇,自知是自己激动了,把手中的礼物塞到徐若之怀中,便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步伐。 “公子……”徐若之身边的小厮担心地看向徐若之。 徐若之随手将千落的礼盒递过去,声音一如清淡,“拿下去。” “是。”小厮虽然担心,但却也不知说什么,就拿着礼盒退下了。 即便这番倾慕的话是出自当今公主之口,徐若之儒雅的步伐依旧从容,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常,唯有那漆黑如墨的眼底露着几分压抑。 千落跟上秦深的步伐,心里却一直在想,那天她晕倒在丞相府门口,徐若之是不知道还是真的冷心肠,为什么今天连一句寒暄都没有…… 秦深看了眼失落的某人,眼光微闪,跟没肉吃的大毛一个样儿。 “没意思,”秦深哼了声。 “无聊。”楚琋接话。 千落嘴角一抽,心里那根沉重忧伤的弦顿时就断了,她现在好想把眼前这两人扔出去! 要不是怕自己单枪匹马再次被丞相府拒之门外,她会带他们过来?眼见着敲门砖也没用处了,因此千落非常想把这两人赶出去。 33.够拼的 楚琋是看不惯徐若之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看不惯,那肯定是要磕碜磕碜地。 因此,刚上的新鲜茶水,楚琋只抿了一口就扔回了桌上,嘴巴一撇,“这什么味道?干干巴巴地……难道偌大的丞相府连一杯好茶都没有吗?” 楚琋话一落,徐若之还没说什么,许婉儿的脸色倒是不好了。 这茶她也品了,当然立刻就意识到这茶叶正是上次她生辰晏上送给徐若之,不过不仅送给了徐若之,还送给了楚宁。 没想到当初宴会上一致称好的茶叶,今天却遭到了世子的嫌弃,许婉儿一边诧异的同时,脸上也有点尴尬。 徐若之倒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吩咐了句,“去换一壶。” “是。”下人赶紧去办。 千落默默瞅着挑剔的楚琋,同时忍住自己的白眼。 秦深就不用说了,他有酒就肯定不会喝茶,不过…… 千落拍了拍秦深拿酒壶又要再倒的爪子,“你当这是酒窖呢,还喝上瘾了?” 秦深挑眉,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好酒自然要多品尝。” “此酒是前日家父命人从老家运来的,虽不是好酒,但胜在年数久远,二公子若是喜欢,本公子待会儿就让人送一坛到将军府。”出乎千落意料的是,徐若之竟然还回应了秦深这个酒鬼。 “历久弥香,本公子寻思着有五十年了吧?”秦深笑问。 徐若之回,“五十三年。” 秦深眼睛一亮,“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本公子就收下徐公子的一番好意了!” 徐若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千落却是一脸蒙圈,什么玩意儿……明明是她要来的,可怎么看都是秦深这家伙赚了…… “徐公子也爱酒吗?”一片安静中,许婉儿柔声问道。 徐若之摇了摇头,“算不上,只是偶尔会喝一点。” 千落却来劲了,她见过徐若之拿着书卷的儒雅,议政的谨小慎微,却唯独没有见过喝酒的徐若之! “若之哥哥,你要是喝酒的话,可以找我!我懂酒的!”千落兴奋说着,总算是有个她知道且徐若之不了解的东西了。 秦深听到千落这自大的话,险些被酒呛着,“你哪来的自信说这话?” 楚琋轻抿茶水,“姑娘家懂酒,还真敢说。”传出去可怎么嫁人…… 千落不理身后两人的拆台,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向徐若之,“若之哥哥,我最近都有空,咱们可以去酒楼,我教你喝酒!” 徐若之嘴角微抽,淡淡的目光看向千落道,“落姑娘说话真有意思。” “没有没有,我是真会喝!”千落一脸认真。 “……” 碧水嗤笑了声,“咱们城中的大家闺秀可是不能喝酒的,可听落姑娘这语气似乎酒量还不小,果真是乡下来的……” 许婉儿虽然觉得碧水说的刻薄,但这次却没有阻止,毕竟千落堂而皇之地抢了她的话不是。 不过……许婉儿悄悄打量着徐若之的脸色,瞧见徐若之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上次她觉得落姑娘和徐若之关系不一般,但今天一看好像又没什么…… 面对碧水的嗤笑,千落不与计较没说什么,却不代表紫兰就不计较。 紫兰站在千落后面幽幽道,“主子们说话,岂容一个丫头插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贵府真是什么样的丫头都敢用。” “闭嘴!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乡野丫头的丫头,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碧水恼怒。 紫兰瞧着碧水不肯罢休的刻薄样,眼中闪过不屑。 这里是丞相府,在座的是丞相府的公子、将军府的公子、绪王府的嫡长子,是个人在这种时候都不会大放厥词,更何况她还只是区区丫鬟。 若说徐若之淡漠、秦深嗜酒不想理会,那楚琋,就不可能置之不问。 果然,楚琋说话了,“本世子也好奇,婉儿姑娘如此蕙质兰心,怎么就收了这样一个丫头在身边。” 碧水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糟糕,她刚才的确是逾矩了。 许婉儿是京城第一美人,是户部的掌上明珠,更是京城诸多文人公子的钦慕对象。纵然她修养得道,但也难免心高气傲。 谁又能说碧水今日这份目中无人不是她一手放任的呢? 看到许婉儿一脸尴尬,千落笑了笑,竟主动打圆场道,“丫头不懂事,可以理解,婉儿姑娘多加管教就是。” “多谢落姑娘包含。”许婉儿有些惊讶千落的做法。 不光是许婉儿惊讶,在座的了解千落的人都表示很惊讶。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不应该咋呼起来跟着怼的吗?说起来,好像自从踏入丞相府的门后,公主殿下就开始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紫兰默默捏了把汗,自家公主也是够拼的。 面对众人的惊讶,千落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去看对面的徐若之,睁着大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感受到对面灼热的注视,徐若之眉头微松,抬眼看去。 亭亭玉立,明眸皓齿,微微一笑,晃了神。 “好酒好酒!来,落落也喝一盅!” 一道声音打乱徐若之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执杯浅酌杯中茶。 千落依然是被那句“落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回头就看到秦深给她满了一杯酒…… 憋了半天,才低声道,“你有病吧……” 秦深笑着拿起酒杯递到她面前,“喝不喝?五十年的陈酿。” “……”千落暗暗咽了口口水。 秦深这妖孽不愧是妖孽,从小到大就没教过她好事!虽然,她定力也不高…… 许婉儿难以接受一个未出阁女子堂而皇之在别人家喝酒,视线就忍不住朝千落那边打量,一脸欲言又止。 反倒是其余的众人一脸淡然。 对嘛,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公主殿下,通情达理得像什么样子。 千落又意犹未尽地砸吧几下,心里盘算着回将军府后再问秦深讨一点。 秦深轻笑地看着千落一系列的动作,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地对上徐若之的视线,徐若之淡然,秦深笑得更加肆意。 许婉儿刚才一直沉默,现在想来也该说点什么了,“徐公子可还记得上次在宴会上和婉儿一起聊过的琴音?” “自然记得。”徐若之点点头。 许婉儿笑了笑,接着从碧水手上接过一个礼盒,正是刚才千落在掌柜那看到的那个,“弹琴重在指节技法,但若是拨弦材料不同,发出的声音也有着千差万别,这里是婉儿前些天看到的,或许会对徐公子有用。” 徐若之看了眼那精致的礼盒,道:“多谢婉儿姑娘的好意,只是在下对琴瑟只是略知一二,且并无深究之意,只怕会浪费这么好的器材。” 徐若之说的平静,但也是在另一种拒绝。 许婉儿自然听出了徐若之话里的拒绝,也并不气馁,继续道,“徐公子谦虚了,这样的东西若是给不懂琴的人用才是浪费,况且婉儿认为徐公子并不是略知一二。” 徐若之轻轻放下手中的玉杯,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站在徐若之身后的小厮却摸不着头脑了,今天来丞相府的两位姑娘都给他们家公子带了礼物,若说在外面徐若之拒绝千落倒是情有可原,毕竟身份悬殊。 但是现在坐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京城第一才女送的礼物,他家公子居然也要思量再三? 小厮不敢置信的同时,也只能连声感叹了。 千落看了眼许婉儿手里的礼盒,那里面装的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徐若之肯定不会收! 在许婉儿期待的注视下,徐若之缓缓道,“婉儿姑娘,在下并不经常抚琴,更无心抚琴。” 千落挑眉,挡在酒杯后面的樱唇忍着笑意,看吧,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徐若之虽然看似温润儒雅得像个白面书生,但向来行事果断。既然温声拒绝不管用,那就别怪他驳你面子了。 当然了,如果许婉儿能像她一样厚脸皮的话,就不好说了。 34.气哭 果然许婉儿在听到徐若之的话后,脸色顿时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尴尬。 不经常抚琴,更无心抚琴…… 许婉儿嘴角笑意僵住,原来他早已知晓自己的心思,他、无心于我…… 碧水见许婉儿脸色尴尬吃了亏,便站出来道,“徐公子,这礼物是我家小姐准备了许久的,怎么说也是我们小姐一片真心,您就收下吧。” 徐若之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什么。 许婉儿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被自己心仪的人当众拒绝,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许婉儿的眼里甚至隐隐泛起了泪花,就那样受伤地看着徐若之,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徐公子,一个礼物而已,不如就收下吧。”楚琋突然笑眯眯地插了一句。 千落嘴角一抽,愤愤地瞪向某人,他到底是哪边的? 徐若之淡淡看了楚琋一眼,“世子还是不要拿在下开玩笑了。” “本世子可没有开玩笑,”楚琋轻笑,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徐若之和许婉儿之间打量。 或许是楚琋看热闹的表情太强烈了,许婉儿更加尴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终于,许婉儿终究是要颜面的,站起来找个借口,匆忙离开了,也一并带走了那准备许久的礼物。 许婉儿走了,第一个高兴的自然是千落,倒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没有许婉儿在,她就完全不用拘束了。 屏退一众仆人,大厅就只剩下了徐若之,楚琋和秦深。 千落放松地伸了伸懒腰,直接走到徐若之的身边坐下,看着那张清冷的面孔笑嘻嘻道,“若之哥哥,我说真的哦,我可以带你去品酒。” “在下不喜欢喝酒,就像不喜欢抚琴一样。” 千落嬉笑,丝毫不把徐若之的话放在心上,“若之哥哥干嘛这么严肃啊,你看看你整天埋在书房像什么话,有空就该多出门走走。” “……”徐若之不想再和千落说话,转头看向看热闹的楚琋和秦深,“二位大老远来到丞相府,不知有何事?” “徐公子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了吗?”楚琋反问。 其实他们的确没啥事,就是陪着千落来充个数,以防千落再给人赶出去。 徐若之静静地将面前三人打量一番,接着道,“既然三位无事,恕在下私事繁忙,不便奉陪。” 说着,徐若之就站起身礼貌地拱了拱手,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这么急着送客当然不是说他不把眼前这三位放眼里,而是这三位就是典型地“游手好闲”,他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若之哥哥你怎么这样啊?”千落不乐意了,“我都来这多少次了都不让进门,现在才刚见到你就赶人家走,但是许婉儿就来一次你就允许了!” 虽然最后是尴尬地遁走了…… “公主言重,在下岂敢不让公主进门。” “……”你分明就是。 千落气哼哼,却又不敢发脾气,万一徐若之讨厌她了怎么办。 楚琋幽幽瞥了千落一眼,笑眯眯的眼底分明就在说“瞧你那点出息”。 千落一噎,行吧,她承认,她一遇到徐若之就怂。 秦深仍旧对着手中的酒杯发呆,一派安然,似乎能动摇他的只有手上的这杯酒。 “既然徐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徐公子了。”最后还是楚琋结束了这尴尬的场面。 千落纵然不想就这么离开,但又怕万一徐若之真的有事,她也不好打扰,只得离开。 三人依次出了丞相府的门,千落哼了一句,“这许婉儿还大家闺秀呢,承受能力还没我强!” “你是指哪方面?”秦深诧异地问。 “你说呢?” “厚脸皮当然比不上你。” “……” 楚琋抬头瞅着太阳,“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千落挑眉,“一路走好,不送。” “……”楚琋嘴角一抽,这话真…不好听。不过他也不计较,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秦深,便转身走了。 千落和秦深慢悠悠往回走着,路上买了串糖葫芦。 “啧啧啧,若之哥哥这么直接拒绝许婉儿,倒是蛮惊讶的。”千落感慨。 毕竟是第一才女啊,听说户部最近又立了功,徐若之竟真不给许婉儿面子。 秦深却无所谓地笑了笑。 于情于理,徐若之都必须拒绝许婉儿,毕竟他的上面是太子殿下…… —— 外面夕阳微暖,室内一片宁静,徐若之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手中捧着一本书认真看着。 “公子,”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千落准备的礼盒。 “公子,你要的东西。” 徐若之眼都没抬,“放那吧。” “是。”小厮退下,顺带把门关上。 书房里再次归于安静,偶尔传来纸张翻阅的微小声音。 半个时辰后,徐若之放下手上的书,抬眼看向面前的素锦礼盒。 将军府,后院。 鉴于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好玩儿的地方,加上秦深刚好牵着大毛出来溜溜,因此千落也就跟着一起出来溜溜了。 虽然对于大毛她仍然心有余悸,但是偌大的将军府,好几百个下人看着,还能咬她不成? “这是什么风把咱们的小公主给吹来了?” 秦深站在草丛旁边,大毛正在方便…… 千落别开眼,“出来溜达溜达。” “呵,”秦时轻笑一声,没说话。 大毛似乎对千落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刚方便完就活蹦乱跳地往千落这边跑。 千落脸色微变,直往后退,有没有搞错,屁股还没擦就乱跑什么啊…… 紫兰瞧着赶紧拦到千落面前,想把冲上来的大毛拦住,然而她还是小瞧大毛的力气了。 一个满身是肉的活物冲撞过来,就算是一般人也要踉跄几下,更何况紫兰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所以,一屁股就被撞趴下了。 “哎呦!”紫兰疼的小脸一皱,但想想千落还害怕着,也不敢耽搁,紧紧抱着大毛的腿不撒手。 “公主你快躲开!”其实紫兰也不明白,为什么大毛这么喜欢去扑千落。 “我……我躲……我躲哪儿啊……”千落欲哭无泪。 紫兰早就被弄得一身泥巴,更何况大毛还没擦屁屁,指不定有没有沾到衣服上去。 秦深兴致盎然地看着面前的怂包主仆,也不急,挨着花坛边缘的座椅坐下。 千落立刻发现了秦深的动作,正好不知道往哪躲,那就躲到他后面的花坛好了! 想着,千落撒丫子就朝秦深跑去,彼时,身后的大毛也挣脱了紫兰的拖拽,朝千落追去。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 秦深看着某人花容失色得朝他扑来,眼中笑意更甚,刚想嘲笑几句,却不想后面的大毛竟然追上了千落,有力的爪子一下踩上千落的裙子,留下一个黑黢黢的爪印。 “啊!” 一声尖叫,千落一个踉跄直接扑向秦深。 或许是冲击力太强,纵然稳如泰山的秦深也一不小心被扑倒在身后的花坛里。 花坛定期修剪,一些杂草荆棘自然都被修剪掉,不至于刺伤皮肤。但是尽管如此,摔在花坛里的两人也狼狈不堪。 “汪!”大毛呜咽着围着花坛转一圈,人呢? 紫兰和一干丫头赶紧追上来,“公主!?” 千落眉头紧皱,“嘶…疼……” “哪疼?”秦深问。 “……”胸疼 “哪儿疼?”秦深追问。 千落一噎,气急败坏吼道,“秦深你就是混蛋!” 本来就小的胸被撞了不说,腰还给闪了! “既然没事,那公主为何还不起来?本公子身娇体弱可承受不住了。” “我说没事了吗?还不快把本公主扶起来!” “扶你?”秦深挑眉,“你压在我身上还想让我怎么扶你?” 尽管腰部疼痛,千落还是倔强地抬眼望天,如果有一天她哭了,那绝对是被秦深气哭的…… 35.一肚子坏水随谁 “轻点……” “唔……疼!” “别,别碰哪里!” 在紫兰和几个丫头的搀扶下,千落磕磕绊绊地终于从草丛里被拉出来。 紧随其后的秦深除了被草叶泥土弄脏了衣服,其他倒是丝毫看不出异常,“亏了有本公子给你掂背,” 千落怒极反笑,“你这意思还是嫌弃我矫情了?要不是因为你那条狗我会被成这样吗?” “汪,”大毛不明白眼前的情况,欢快地围着僵在原地的千落直打转。 “还不把它给本公主牵走?!” 几个下人一激灵,忙看了秦时一眼,见他不说话连声应道,“是、是……” 大毛不满哼唧着被牵下去,紫兰担忧地扶着千落,“公主,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了,缓缓就好了。” 腰闪到也就当时会疼那么一下,现在已经慢慢恢复正常了。 千落有些烦躁地扯着脏了的衣服,她不过就是想出来溜达溜达怎么就偏偏倒霉呢! 难道最近犯太岁?得了吧,说犯太岁还不如说是冲了某只妖孽! 兴味索然地正想甩手离开,一个小厮走了过来。 “公子,徐公子的酒已经送到了。” 秦深点了点头,“给我爹和大哥分一点,剩下的送到我房间去。” “是。” “等一下,” 小厮脚步一顿,转过身,“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秦深摸了摸下巴,“少分一点。” “……是。” 千落眼光微闪,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大。 秦深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怕是迫不及待去喝酒去了。 刚才还热闹的后院这下瞬间清净了下来,只剩几个下人在收拾花坛的植被。 “公主,咱们也回去休息吧。”紫兰惦记着千落的腰伤。 千落却摇了摇头,“不,咱们要去另一个地方。” “啊?” 千落放下撑在腰上的手,朝着某人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将军府,书房。 秦将军正和秦大公子讨论关于北方的战事。突然就收到消息说秦时给他们送了酒过来。 思路一下被外人打断,秦将军自然不高兴,呵斥道,“一点小事也用得着通报?!” 门外的小厮默默抹了把额上冒出的冷汗,“……二公子说这是丞相府送来的酒,还是五十年陈酒,一定要向将军和大公子知会儿一声……” “行了,下去吧。”里面传来秦宇敷衍的声音。 “是……”下人只得胆战心惊又委屈巴巴地退下,这能怎么办?他知道将军和大公子不喜欢被人打扰,可是二公子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啊…… “父亲,”秦宇看着秦将军。 秦将军一掌拍到桌子上,顿时茶水四溅,“我看这混小子最近又要皮痒了!” 秦宇也有些无奈,只能安慰,“父亲放心,二弟其实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虽然,嗜酒这一点是真的…… 秦将军脸色微沉,哼了一声,“一肚子坏水!都随谁了?” “……”还能随谁?秦宇嘴角抽了抽,没跟话。 秦深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了没一会儿,下人就把分好的酒送到了。 “我爹和大哥有没有说什么?”秦深问。 那小厮脸色一僵,“将军和大公子……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是……” 秦深却不相信地挑了挑眉,“我爹没骂我吗?” “……”小厮嘴角一抽。您猜的真准…… “行了,你下去吧。”秦深觉得这小厮也不敢说什么了,就不再追问。 只是送酒的小厮前脚刚走,千落后脚就来了。小厮余惊未定,一转身又撞上了一尊大佛,顿时心尖儿一颤,连忙行礼。 “公、公主殿下,安好。” “嗯。”千落随口应了一声,没理他,直接推开了秦深的房门。 秦深正保持着倒酒的姿势,似乎是知道来的人是她,头也没抬。 千落挑了挑眉,让紫兰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在某人对面落座,“我受伤了。” “哦?” “所以,你要给我补偿。”千落一本正经。 “你想要什么补偿?”说着,桃花眼幽幽瞥了某人的小腰一眼。 “你觉得呢?” “公主贵为公主,难道还要跟我抢酒喝吗?况且,你……” “我什么?”千落被秦深晦涩的眼神看的心里有点发毛。 对上那双明亮的凤眸,秦深眯了眯眼,问道,“你还是女的吗?” “明明当初是你说我可以喝酒的?!”千落心里直憋屈,也不知道是谁在她小时候一直忽悠她,现在倒反过来来怪她了? 秦深脸色微变,“我是那样说过,但我有让你喝这么多吗?” 虽然偶尔一杯酒对身体很好,但今天在丞相府那一杯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还颠颠地来要? 千落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就说给不给吧!” “不给。”秦深眼都没抬。 36.堵着你的嘴不让你说了吗 “给不给?” “不给。” “我是公主!” “不给。” “秦深!” “出去。” “……”千落咬牙,好呀你这个秦深,真的是从小到大就只有你敢不把我的身份放在眼里了! “你以为徐若之只是送一坛酒这么简单?”秦深突然一句话憋的千落说不出来。 “什么意思?” “他最近正在调查镇南将军。” “三皇叔?”千落诧异,十年前,三皇叔江南边关一战成名,逼得南国将士连连败退,是以楚宣帝赐予三皇叔镇南将军称号。 但是,三皇叔的确是骁勇善战,就是因为三皇叔一直镇守江南一带,南国才没有贸然进攻。所以千落不明白,好好地,若之哥哥,不、应该说是父皇为什么要调查三王爷镇南将军。 “瞧你这意思是若之哥哥有事相求于你?”千落半信半疑地问道。 秦深挑眉,不置可否。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千落奇怪地看着秦时,徐若之有事找他跟她想喝酒有什么关系? 秦深挑眉,看白痴一样看着某人,“无功不受禄,你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喝人家的酒?” “我……” “你什么?” 千落撇嘴,“不就是一杯酒吗,本公主想喝上哪喝不行?” 话是这样说,但是一般普通的酒她看不上,好一点的酒她也又弄不到手,倒不是说嗜酒,打个比喻,看到自己喜欢可口的点心,谁不想多吃一点呢?如果吃不到呢?那就不吃…… 秦深不理会千落的碎碎念,沉默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若之哥哥怎么会想起来找你啊?”千落有点好奇。 秦深眉梢一挑,“那当然是因为本公子天赋异禀!” “呵呵。”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你三皇叔的消息?”秦深问。 “我怎么会听到这些?” 秦深皱眉,也是,千落肯定不会管那些朝堂上的事。 “不过我倒是经常听到父皇说堂哥的不是。”千落想了想,好像这样的事还不只发生了一次。 “你堂哥?镇南将军的儿子楚兴?” “嗯,”千落点头,一手撑着下巴,说起了家长里短,“不过大多数时候父皇都说他不思进取,对不起他征战在外的父亲,三皇叔好像也知道这些。” 只有被允许继承的王爷的儿子才能称世子,就像楚琋,外人都称他楚琋世子。而楚兴就不一样了,他生来就顽劣,如今镇南将军驻守在外,少了父亲的管教就愈发嚣张了,如今已然成了世人口中的纨绔子弟。 “纨绔?”秦深挑眉,这个词语莫名亲切有没有? 千落哼笑,“是啊,整日花天酒地的,倒是和某人很像!” 秦深挑眉,又问,“他经常去什么地方喝酒?” 千落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复杂,“不至于吧?你还想搭伙儿?” “……” 见秦深不回话,千落有点不高兴,“不是我说你啊,你瞅瞅你爹和你大哥,人家都在书房用功呢,你现在还想着喝花酒?还有刚才若之哥哥是不是拜托你事情了?你能不能……” 秦深有点头疼,“我能什么?我不就问了你一句吗?我说我要干什么了吗?” “那……那你说呀?我堵着你嘴不让你说了吗?” 秦深放下酒杯在木质圆桌上发出啪嗒一声,再次问道,“你堂哥经常去什么地方喝酒?” “醉酒楼呗,”千落冷哼,“我还奇怪你们怎么没遇上呢!” “明天去一趟醉酒楼。” 千落撇嘴,一脸鄙夷。 “你也去。”秦深突然道。 千落惊讶,“我是女的!” “你不说谁知道?”说着秦深似有若无地瞥了眼某人的小胸脯。 千落脸刷地就红了,羞地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流氓! 37.我滴亲娘啊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怕秦深一个不乐意到楚宣帝那给她打小报告,千落不得不跟着一同来到醉酒楼。 “你们男的衣服怎么奇奇怪怪的……”千落看着自己一身青色素雅衣衫表示很不满意,先不说腰那里松松垮垮系不紧,就是这厚厚的宽袖都让她忍不住皱眉。 平常她穿的基本是蚕丝襦裙,一层两层虽然看似繁杂实际上却很轻便,至少不会有束缚感。 “嫌弃什么呀?本公子压箱底的宝贝衣服都让你穿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呢。”秦深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千落。 到底是男女有别,他十二岁的衣服穿在十六岁的千落身上正正好好,往常娇俏的某人今天把头发束了起来,精致的脸蛋化了点妆容遮掩,倒也是个翩翩俏公子。 秦深嘴角笑意渐深,骚气的折扇刷地一声展开,“一会儿跟紧了,醉酒楼的姑娘可不是吃素的。” “啊?”千落疑惑。 “公主……公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换了一身小厮装扮的紫兰有些手无足措,这毕竟是风尘之地啊……她们家公主怎么能进这种地方? 千落看着紫兰,忍不住嘴角一抽,要是女装的时候紫兰这手无足措的样子还能说是可爱害羞,但现在俨然是一身男装啊! 试想一下,一个男的站在青楼面前心神不宁地扭扭捏捏,两只手还不时地搓一下,那就不是可爱而是猥琐了! 虽然她也慌,但也没表现的那么明显吧…… 千落无语,用力在紫兰后背狠狠一拍,“怕什么?!我们现在是男的!” 紫兰本就心虚害怕,这下又被拍的猝不及防,险些直接趴地上去。 “公主……”紫兰委屈巴巴地望着千落,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千落嘴角又是一抽,“算了算了,你就先回去等着吧!” “那公主你呢?” 千落瞅着已经走在前面的秦深,翻了个白眼,“在这种地方,那妖孽还不至于陷害我吧!你就在旁边等着,我去去就来!” “那……行吧,公主一定小心。”紫兰点头。 “嗯,”千落应了一声,接着跟上前面秦深的步伐。 刚走到门口,千落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胭脂香,各种各样混杂在一起,虽然不算多难闻,但总归不算多好闻。 扭头去看旁边神态如常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兴奋的秦深,顿时一股不爽郁结心头,这地方有什么好? 正想着,一个穿着花哨的妈妈桑从里面迎了上来,看起来非常高兴,连走路都带上了小跑,更不用说那夸张的妆容兴奋的都要皱到一起了。 在千落不明所以的震惊目光下,那妈妈桑一把挽上秦深的胳膊,谄媚道,“哎哟,咱们的二公子总算是来了!仙儿都想死你了,一直念叨着呢!” “仙儿不必着急,本公子这不是来了吗?”秦深轻笑。 呃…… 千落惊愕的视线紧紧盯着妈妈桑抓着秦深的胳膊那里,不到三句话的时间,那被妈妈桑摸过的地方就都白了!很显然是妈妈桑手上的脂粉掉了抹上去的…… 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千落不可置信地盯着某妖孽的绝美侧颜,兄弟你的洁癖呢? “哎呦,这位俏公子又是谁呀?”妈妈桑话音一转,把视线放到了千落身上,一双阅历丰富的眼睛紧紧盯着千落打量。 倒也是个清秀干净的小伙子,虽然衣服过时了些,但能穿的上这样料子的人家也非富即贵了,要是伺候好了,那赏银还不是一个伸手的事? 一想到银子,妈妈桑脸上的笑就愈加强烈,一边打量着千落一边开始套近乎了,“小公子年纪小,第一次吧?放心~咱们醉酒楼的姑娘都知道分寸,一准儿伺候得您好好的!让您试了一次下次还想来!” “……” 千落被吓了一跳,虽然没怎么听懂这些话都是啥意思,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着妈妈桑笑着就要朝她走来,眼前突然闪过刚才秦深胳膊上的一抹白,嘴角抽了抽,本能地就朝秦深身后躲去。 我的个亲娘啊,那双手要是摸上她还得了? 妈妈桑被千落突然躲闪的动作弄得有些尴尬,纵然处理事情已经圆滑,但任谁被一个干干净净的娃子当病毒一样躲闪心里也肯定不是滋味。 讪讪地收回半空中的手,妈妈桑心下也明了这小公子应该是和秦深有关系了,虽然不好糊弄,但却一定是个有钱人! “既然这位小公子是秦公子的人,那妈妈我倒是省了不少事呢!”妈妈桑笑着,随手招呼来一个小丫头,“还不快把二位公子领上去?一定要准备最好的酒水知道吗?!” “是。”小丫头听话点头,转身带起了路。 离开了妈妈桑,秦深这才拿起折扇,朝衣服上白的地方掸了掸。 千落看到他的动作后,不禁嗤笑,“我还以为某公子不在意这些细节呢!” 秦深笑而不语。 妈妈桑站在门口不解地盯着秦深和千落离开的方向,心里想着这小公子到底什么来头?瞧着十二三岁的样子,可她好像也没听说谁家有年龄相仿的公子…… “妈妈,要去叫仙儿姐姐吗?”一个小丫头过来问。 妈妈桑收回诧异的目光,有些烦躁,“去叫,当然去叫啊!不去叫你上啊?!” “是……奴婢这就去!”小丫头被突然生气的妈妈桑吓了一跳。 “等一下!” “还……还要准备什么吗?”小丫头转身问。 妈妈桑皱眉想了想,道,“把玉儿也一起叫过去。” “是。” 妈妈桑烦躁得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心烦感到莫名其妙,这世上长得好看的公子多了去了,管他什么来头!给银子就行! 想通之后,妈妈桑也不再纠结,转身笑着和下一位金主寒暄起来。 而这时,千落终于意识到秦深刚才在外面那句话的含义了…… 醉酒楼的姑娘自然不是吃素的,倒是可以用如狼似虎形容了!这哪是姑娘啊,根本就是色女! 38.死鬼真坏 为什么说醉酒楼的姑娘是色女呢,因为从一楼门口到二楼包间这一路上,千落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姑娘装作失足朝她扑来了! 要不是秦深在似有若无地替她挡着,她都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地来到二楼!这些姑娘是没见过男人吗?那么心急…… 秦深看出她的心中所想,道,“男人虽然经常见,但这么帅的却是罕见。” 这话说的不假,虽然都是讨生活,但姑娘们当然还是喜欢年轻帅气的,更何况千落这模样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没破壳的,又生的干干净净,谁不喜欢这样的小弟弟? 千落没在意秦深的话,快步走进了包间。 领路的丫头是个机灵的,给他们找了间视野较好的地方,千落和秦深落座后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不一会儿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妖娆女子领着一个穿着蓝色纱裙的女子走了过来。 醉酒楼有四种丫头,第一种,花魁;第二种,陪吃陪喝陪聊;第三种,陪吃陪喝陪聊陪睡;最后一种,待价而沽…… 很显然,眼前走来的这两位,一看就是二等的丫头。 “秦公子,你可算是来了,都想死人家了!”那红衣女子捏着笑,娇羞着坐到了秦深的身旁。 秦深放下酒杯,转身挑起了仙儿的下巴,“几日不见,仙儿还是那么漂亮,让本公子喜欢的紧!” “哼,原来秦公子还记得人家呀,人家还以为秦公子不要人家了呢。”仙儿娇嗔说着,一只手轻推着秦深的胳膊,看似是推,实则是带着一股诱惑的揉。 “哎呀,这位小公子是……”似乎是终于发现一旁尴尬的千落,仙儿惊讶地叫了一声,回头看看秦深,随即一脸了然地靠到秦深胸口,“死鬼,这么小的孩子你都敢带过来,真是坏死了~” 秦深笑,凑近了仙儿几分,“坏?可我怎么瞧着仙儿很喜欢呢?” 仙儿脸色微红,娇嗔道,“讨厌~” “……” 千落一脸尴尬,耳朵发红,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超出了她十六岁的认知年龄…… 这混蛋到底知不知道他正在教坏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女? “对了,仙儿最近可是听说将军府来了位表小姐呢,”仙儿一边为秦深倒酒一边状似无意问道。 “哦?仙儿听说了什么?”秦深眯着桃花眼。 “仙儿听说那位表小姐很喜欢秦公子,公子最近一直没来仙儿这是不是也因为表小姐?” 千落默然,她知道仙儿嘴里说的那位表小姐就是她,不过……是那个混蛋传出去说她喜欢秦深的?!她明明喜欢的是徐若之! 见秦深只是笑,仙儿有些焦急,妩媚的眼里多了几缕惆怅,“秦公子不说话,是不是真的看上那位表小姐了?” 千落眉心一跳,诧异地看向秦深,她也想知道这家伙会怎么回答。 秦深只是接过仙儿手中的酒,淡淡回了句,“流言蜚语、怎能听信?本公子要真是看上她,今天又怎么会来找仙儿呢?” 仙儿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眼里一扫阴霾,嗔声道,“哼,说的也是,谅你也不会看上那么一个土包子!” 土包子…… 千落脸色一黑,突然后悔用将军府远房表亲这个身份了…… 正心烦意乱着,耳边又陡然想起了一道很轻的女声,“公子……” 千落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拿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立刻洒了出来,打湿了手指。 差点忘了,这还有一个蓝衣女子在瞄着呢…… 看着自己愚蠢的反应,千落懊恼,刚想装作无所谓把手缩回去,一双柔软的手就伸了过来…… “公子,我来帮你擦,” 蓝衣女子反应倒也迅速,一双柔软的手小心翼翼地捧上千落的手,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擦着。 “公子,奴婢唤玉儿,公子可以叫奴婢玉儿。”蓝衣女子一边擦一边笑着说。 千落僵硬地点头,放在玉儿手里的手是缩回来不是,放着也不是……她一个女的被另一个女的当成男的伺候,还时不时被吃一下豆腐? 不过……千落看了玉儿一眼,玉儿和仙儿的妖娆不一样,单从她清新的蓝色衣服就看得出来,她走的是小家碧玉风,还算是有几分姿色,自己也不亏。 “秦公子,你这位小朋友看起来很害羞呢,”仙儿看向千落的眼神带了几分打量。 “是吗?”秦深挑眉,也看向强忍一身鸡皮疙瘩的千落,笑了笑道,“我怎么看着他很享受呢?”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擦个手都能擦上一盏茶的时间,不得不说醉酒楼的姑娘被调教的不错。 看着终于放下自己手的玉儿,千落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抬眼去瞪早已沉醉在酒水和美色下的某人,心里顿时一阵窝火。 这混蛋怕不是已经忘了他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察觉到千落恶狠狠的目光,秦深这才悠悠开始套话,“今天醉酒楼不热闹啊,看着都没什么人。” 仙儿捂嘴笑了笑,“秦公子难道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秦深微微皱眉,看起来像是真的在思考,“昨天十四,今天十五,这么说,今天是月姑娘表演的日子了?” “可不是嘛,月姑娘可是咱们醉酒楼的花魁,花魁出场,可不是谁想来看就来看的……”仙儿幽幽说着,语气中难免带了一点不甘心。 这也不能怪她,她和玉儿的姿色放在京城也算是佼佼者了,甚至可以说并不比月姑娘差,但偏偏就因为她们在手艺上次了一点,这花魁的位子就被人抢了去,可这明明就是青楼,手艺算什么? “仙儿不喜欢月姑娘?”秦深问。 仙儿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但眼里的不屑早已说明了一切。 千落却幽幽地瞥了秦深一眼,装的真像,他要是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过来? 听了仙儿这番话,估计今天来的人都是奔着月姑娘来的了,她那位堂哥可是醉酒楼的忠实顾客,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十有八九也会来了。 39.瞎操什么心 其实千落到现在都没明白,徐若之要查镇南将军为什么会想到找秦深,秦深又为什么会想到找楚兴? 倒不是千落瞧不起楚兴,而是她这位堂哥真的是……一言难尽,要不是看在三皇叔的面子,这声“堂哥”她都要先思而后行。 在玉儿“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千落如坐针毡,秦深和仙儿却享受得很。 看着眼前仙儿一些不起眼的小动作,千落眼光闪了闪,都说青楼无心,可如今看来,未必。 外面日头偏西,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醉酒楼里却逐渐热闹了起来。 仙儿到外面打量了一番后,回来道,“仙儿在外面给两位公子准备好了酒水点心,两位公子可愿到外面坐着?也看的楼下清楚些。” “好!” 千落一拍桌子,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没办法,她实在是坐不下去了。 秦深看着千落迫不及待的样子,嘴角笑意渐深,两步追上某人,在她耳边低语道,“公主好像比在下还期待月姑娘呢……” “你!”千落脸一红,紧接着伸手抓上某人的衣领口,往下一拉,咬牙切齿道,“秦深你给我注意点,本公主是女的!” 秦深看着近在咫尺的千落,愣了一下,炸毛了? 见秦深不说话,千落又道,“既是落花流水,就不要没事瞎发情!” 秦深又是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千落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轻笑,“你情我愿而已,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千落脸色微变,这话莫名有点耳熟…… “哎呀,两位公子喝着酒怎么还动手了?”仙儿和玉儿从包间里一出来就看到千落紧紧拉着秦深的衣领。 千落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顿时身子一僵,赶紧松开秦深的衣领。 秦深不在意地理了理衣服,“我这弟弟第一次来这里,一时间兴奋得想练上几脚!” “……” 这个理由……仙儿和玉儿一时都不能理解。 千落也一样不能理解…… “你们先下去吧。”秦深对着仙儿和玉儿说道。 玉儿没说什么,仙儿却有些不甘心,走到秦深身边扶上他搭在椅子上的胳膊,委屈道,“秦公子难道为了月姑娘不要仙儿了吗?” 千落坐在对面看着眼前的两人,仙儿一身红衣妖娆百媚,倒是和平时的秦深有几分相像,就她这样看着,这两人还挺登对…… 千落皱眉,凤眸烦躁,收回目光,不去看对面的两人。 秦深笑了一声,“呵呵,仙儿没看到这位小公子不喜欢吵闹吗?” 仙儿趴在秦深的胳膊上,不解地看向一旁默然的千落,虽然不高兴但也只能退下了,“那仙儿先退下了。” 临走的时候,仙儿还不忘回头瞪千落一眼。 千落尴尬地摸摸鼻子,这是怪她棒打鸳鸯? 楼下张灯结彩地挂上渲染气氛用的灯笼,舞台中间挂了一层纱,显然是为了避嫌,不对,在这里又哪来什么避嫌,完全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弄的了。 千落也看到门口源源不断地进来一些人,单看他们身上的衣服材料就知道非富即贵。 令千落惊讶的是,这其中还有一个是她眼熟的,她曾经在楚宣帝的御书房前见过的几个大人中的一个…… 虽然他行色匆匆,进来后就立刻进了包间,但还是被千落认出来了。 楚国有律法,为官不得**。但律法总归是规矩,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别人到底怎样没有人知道。 当初瞧着一本正经的模样还以为是个正经人……现在看来,还真不一定,看来得想办法跟父皇旁敲侧击一下了…… “凡事不能看表面,”秦深食指敲着桌面,拉回千落的思绪。 千落疑惑看向他,这个人怎么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秦深眯了眯眼,继续道,“就像你我今天来了这里……”在别人看来,不都是为了寻欢? 千落默然,事物都有两面性。 “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千落问。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还说得一本正经?” 秦深挑眉,“我只是告诉你不要轻易下结论。” “……” 秦深抬手给她倒了杯热茶,顺便把水果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堂哥来了。” 千落眼光微闪,向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胖胖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五个人,往那一站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千落嘴角抽了抽,几天不见,她这个堂哥好像又壮了不少。 妈妈桑很显然对楚兴这个钱袋子很熟悉,抛下面前的客人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 “兴公子来啦!快快,里面请!翠儿还愣着干嘛呀,还不快过来招待楚公子!” “哎,来了!”被唤作翠儿的姑娘立刻笑容明媚地走过去,热辣的身体直接贴了楚兴那圆滚滚的身材,“兴公子……” 哪想楚兴居然眼也不眨,直接一把推开了翠儿,“起开起开!本公子今天可是奔着月姑娘来的!” 翠儿被推得猝不及防,若不是身后的丫头扶着,就要摔地上了。 妈妈桑脸上有一瞬的尴尬,随即又被她掩盖掉,对着身后因为被推了一下而一脸委屈的翠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离开,自己则是上前笑着解释,“兴公子别着急嘛,这采花会还没开始呢!咱们的月儿得等一会儿才出来呢!” “还没开始?”楚兴冷哼了一声,骄傲地扬起了脑袋,“本公子的银子不管用了吗?!你这厅子里哪一样没有本公子的功劳?” 楚兴一贯自负的话语立刻引得醉酒楼里的其他富家子弟不满了,来这里寻欢的有谁不是靠砸银子来的?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吗? 妈妈桑笑了笑,“兴公子哪儿的话呀,咱们醉酒楼能有今天当然少不了大家的支持,但我们也有也有我们的规矩啊!更何况,兴公子难道就不想看看我们月儿今天的表演吗?” 妈妈桑是个圆滑的人,一句话就安抚了其他客人不服的内心,当然也勾起了楚兴的兴趣。 “月姑娘还有表演?”楚兴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那就看在月姑娘的面子上,本公子就等一会儿吧!” 妈妈桑笑,“还是兴公子善解人意,不过我们也不会亏待兴公子,来人!” 说着,妈妈桑拍了拍手。 40.夸人 紧接着两位身材比翠儿更好,长得也比翠儿更漂亮的姑娘从帘子里走了出来。 “你们可要把兴公子给我伺候好喽!”妈妈桑叮嘱。 “是,”两位姑娘柔声应了句,就一左一右朝楚兴走去。 楚兴满意地笑了笑,搂着两位美艳姑娘的香肩,道,“赏!” “是。”楚兴身后一个下人走上前给了妈妈桑一袋银子。 妈妈桑赶紧收下塞到袖子里,高兴地得直夸,“兴公子真是玉树临风、出手阔绰!” “哼,一点小钱,大惊小怪!”楚兴不屑说着,但脸上明显露出得意神色,转身搂着两位姑娘上楼去了。 醉酒楼地方很大,二楼的观看席呈半圆形,通往二楼的楼梯有两个,分别一楼大门的两边,因此靠近东面楼梯的秦深能够清楚地看到西面楚兴左拥右抱的背影。 楚兴现在俨然就是浪荡儿了,如果不是旁人知晓他的身份还有身上的锦衣华服彰显着富态的话。 秦深其实更好奇千落对此是什么反应,便转头去看对面的千落。 嗯……非常难看。 小小的樱唇紧抿着,浓密的睫毛遮住愠怒的凤眸微微抖动,握着茶杯的手指有些泛白。看来气得不轻。 秦深弯了弯眼,低声笑言,“原来皇家也不过如此……” “放肆!”千落一掌拍到桌子上,蹭的一下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秦深。 秦深蹙眉,“开个玩笑而已,这么激动干嘛?” “……”千落定定地盯着秦深,没有说话,但向来娇俏的脸上阴霾不散。 秦深默然看着千落的反应,心里记上了一笔,皇室在她心里,比他想象中要重很多…… 也是,既是生在皇家,那么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身份就注定会成为她的逆鳞。千百年来,这是亘古不变的。 过了一会儿,千落似乎平复了心情,这才抬头对秦深道,“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秦深笑而不语,他突然想知道千落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是徐若之? 秦深不屑一笑,徐若之和皇家比起来,差之甚远。 此时楚兴已经到了二楼,妈妈桑给准备的位子果然是视野不错的地方。那里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 虽然他们这个位置已经很好了,但对于一些偏僻的地方也还是要侧个脑袋才能看清的。 千落看着几仗之外的楚兴,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被教育成今天这幅局面的。 镇南将军远在江南,虽然不能及时教育,那夫人呢?偌大的府邸难道连个教书先生都请不起吗? “你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千落问秦深,言外之意就是这样一个劣人有什么好调查的? “不说了吗,是徐若之拜托我过来的。” “不可能!”千落立即否定。 秦深瞥了她一眼,“我也觉得不可能。” “……” 两人大眼瞪小眼间,对面楚兴的方向突然又传来了一阵轰动。 千落无语地看着对面突然打起架的一团,抓住一个管事的丫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兴公子和王公子打起来了!”管事的丫头一脸焦急,匆匆回答完就跑去喊妈妈桑去了。 千落一脸懵,“王公子又是谁?” 今天的脑容量要不够用了,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京城富商之一王家,京城有一多半的绸缎庄子就是他们家开的。”秦深出声解释。 “哦,”千落敷衍地点了点头,“咱们还是过去看看,趁机也好问出点什么。” “问什么?” “你不是要查人家的吗?不问怎么查?” 秦深看白痴一样看着某人,“就在这老实坐着就行了。” “坐着?你当看戏呢还能看出结果来?” “对,就是看戏!”秦深勾唇一笑,接着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丫头立即会意,不一会儿,仙儿就在丫头的传话下从屋里出来了。 “二位不是要清净吗,怎么又让仙儿过来了呢?”虽然这样问,仙儿还是很乐意出来的,说完这话转身就攀上了秦深的胳膊。 千落看着面前“鹣鲽情深”的两人,不觉皱了皱眉,“秦公子好雅兴。” 对面都打起来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调情? 秦深笑容不减,“人生得意须尽欢。” 千落撇嘴,不再去看面前的两人。 倒是仙儿一双漂亮的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一翻,掩唇轻笑道,“小公子若是觉得无聊,仙儿可以差人将玉儿找来陪你。” “不必了。”千落急忙拒绝,言语间有几分恐慌,她一点都不无聊。 仙儿看着千落慌张的样子,顿时笑开了花,“秦公子,你这位小兄弟真有意思,跟个姑娘家似的,竟然还脸红了!” 听到那女姑娘家,千落脸色僵了僵,又随即淡定下来,只是个比喻而已,她紧张什么。 秦深缓缓挑起了仙儿的下巴,对上仙儿漂亮的眼睛,轻笑道,“仙儿真会说话,赏你一块点心。” 说着秦深就捏起一块点心送到了仙儿的嘴边。 仙儿怔怔地抬头仰望着笑看她的秦深,那双温柔的桃花眼以及下颚上的触感让她不禁红了脸。 俊美而细腻,秦深的长相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沉醉,仙儿就是其中之一,此时,她早就沉溺在那双惑人的深邃眼眸之下,就算眼下递来的是一颗毒药,她或许也能含笑饮下。 半晌,仙儿回过神,“谢秦公子赏赐……” 秦深笑而不语,转头看起了对面的打架。 千落却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中暗叹:人才啊!刚才那桃花眼里可都是对人家姑娘浓情蜜意,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复平时的散漫了? 回头再看还在隐隐高兴的仙儿,千落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姑娘吗?”秦深冷不丁回头,和发愣的千落撞了个正着。 千落眼神忽闪,赶忙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咳咳,本公子……突然发现秦公子还挺好看的,就是待在醉酒楼也毫不逊色呢……” “……”这算夸人吗? 41.不是死活(一更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王孙贵胄的身份吗?没有了身份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身材瘦削、样貌精致的少年指着楚兴的鼻子骂道,正是京城富商之家小公子王霄。 从小养尊处优的楚兴哪里受过这种气,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抛开还欲围上来的姑娘,撸着膀子就要冲上去,“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也敢骂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楚兴既然撂下了这话,他身后跟着的五个人也纷纷开始跃跃欲试。 若是平常人看到楚兴现在这架势,估计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然而显然,王霄也不是吃素的。 只见他不屑一笑,挑衅道,“来呀胖子!小爷我就看你这肥硕的身材怎么让我知道知道?!” 说着,王霄身后的随从也露出了迎战的姿势。 其实楚兴毕竟是皇家人,无论如何在外面也不应该被别人一口一个胖子、东西这样称呼,但是很显然,这位完全是活生生把自己作到了这幅田地。 而王霄是富商之家,完完全全贴合了有钱任性的性格,又是家里最宝贝的小公子,行事作风上比千落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打就打,两方人顷刻间乱成一麻,楚兴因为体型不如王霄灵活,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挂了彩,身上更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撞了好几下。 一时间鬼哭狼嚎,楚兴一边躲着王霄的攻击,一边嫉恨地盯着他,一张挂彩的肉脸因疼痛而扭曲。他平时仗势欺人惯了,本以为王霄应该怕他给他道歉,哪想这小子竟然不仅不道歉还敢打他?! 看戏的人见到楚兴占了下风,本来还打算劝架的也都不作声了,甚至在座的人群中隐约有人发出了细小的笑声。 由此可见,楚兴在这些人的心里都是什么样的人了。 然而在座的人是乐了,妈妈桑却笑不出来了。 看着被摔得满地的酒水吃食,还有精致不凡的饰品现在俨然变成一无是处的碎片,妈妈桑心在流血。 “别打了别打了!”妈妈桑焦急的看着眼前的混战,催促身后的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把他们拉开?!” 却不想身后的下人面面相觑、踌躇不前,这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人,他们哪敢得罪? 妈妈桑恨铁不成钢,捧着碎成渣渣的翡翠,哭嚎,“哎哟这都什么事儿啊!我醉酒楼大喜的日子都变成什么样了!” 几个拳脚下来,楚兴已经承受不住了,只得开始说话强调自己的身份,“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我可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子!公主的堂哥!” “圣上的亲侄子?公主的堂哥?我好怕怕哦!”王霄故作缩了缩脖子,一副欠揍样,“你说是你就是啊!皇上和公主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入流的亲戚?拿不出证据来小爷要告你冒充皇亲国戚!” “你!”楚兴被王霄的装模作样气红了脸,再加上本来就鼻青脸肿的分外搞笑。 似乎是听到了围观人的笑声,楚兴一时间更加怒不可遏,“来人啊!给我打!今儿老子不打断这龟孙儿的腿!老子的名字倒过来念!” 王霄冷笑,“来呀!小爷我也想看看是谁打断谁的腿!” 眼见着剑拔弩张,就要再来一番乱斗,不想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玩味的轻笑。 “冲动是魔鬼,二位公子都是体面人,何必打打闹闹的呢?” 听到声音,众人都忍不住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娇娆姑娘在走廊尽头,正漫步朝这边走来。 千落默默瞪着走在她前面的两个男女,心中腹诽,刚才是谁说不要过去,坐着看戏就好了的? “你是谁?”王霄语气不是很好。 衣服都脱了,你居然让他别打了? “那是秦家二公子!”楚兴接话,语气里满是对王霄不认人的鄙视。 王霄听了之后,回头又看了秦深一眼,道,“这是我和胖子的事,与你无关!” 听到这桀骜的话,千落忍不住多看了王霄一眼,真嚣张,和这小子比起来,她简直就是乖乖孩子…… “你说谁是胖子!”楚兴眼红地瞪着王霄。 王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谁答应就说谁!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吗?来呀!小爷就坐在这,让你三拳不是问题!” 听出王霄对他的不屑,楚兴脸色立马就黑了,“这可是你说的!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说着,楚兴就撸起袖子,吼着嗓子,硕大的肉拳就朝王霄的脸上招呼。 看戏的人一阵唏嘘,那样子可是用了十足的狠劲儿啊,怕是要可惜小公子那张精致的脸了…… 却不想—— 啪—— 一声脆响,王霄竟直直接住了迎面而来的肉拳,嘴角一抹不屑,手腕一转,咔吧一声,伴随楚兴一声惨叫,众人知道,这怕是脱臼了……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这小公子知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胖子是镇南将军的亲儿子?! 思及此,众人幸灾乐祸的同时也对王霄露出了一丝惋惜。 “哇呀!疼死我了!”楚兴捂着无力的右手,一边惨叫,一边喊身后的下人,“没看见本公子被打了吗?还不上?愣着吃屎呢!” 身后的下人一听,立刻回神,挥着拳头就要上来。 王霄看着眼前一窝蜂的几人,嗤笑一声,“我说你就信?愚蠢!” “混蛋!”楚兴咒骂,看着王霄是恨不得杀了他才能泄恨。 “够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在混乱的二楼上空,被吼得猝不及防的众人顿时愣住了。 不知何时,在两方人对峙的中央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小的青衣少年。 然而此时楚兴正在恨头上,“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千落看着已经急红眼的楚兴,神色复杂。 下人都是听主子的,主子让打,他们自然不敢站着,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衣少年,他们只当是不知死活的,没有丝毫犹豫,就轮着拳头上去了。 四个五大三粗的人一下冲上来,千落有一瞬间的惊慌,却在她来不及反应的下一个瞬间,腰间一紧,一个瘦削却有力的臂膀环了上来。 “不知死活。” 略显烦躁的声音从耳边擦过,等千落回过神时,王霄已经转身加入了楚兴的战斗中。 42.确实蛮惨的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秦深只是紧紧盯着千落刚才被碰到的纤腰,半眯的桃花眼深邃不明,本来他是打算动手的,但是很显然,那人因为距离千落较近,就比他快了一步。 仙儿看着眼前再度混乱的局面有些不安,“秦公子,这……” “不用担心。”秦深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楼醉酒楼的门口,那里已然站了几个神色严肃的人,在妈妈桑的带领下正朝二楼走来。 “衙门来人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一听这话,楚兴本就因为疼痛而发白的脸色黑了几分,王霄的脸色也有些僵硬,打架没什么,但一旦官服干预了,就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了。 妈妈桑心疼地抹眼泪,“各位捕快大哥,你看看这怎么办啊!小的店都被砸了!这损失又怎么算啊!” 楚兴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骂道,“死婆娘!谁让你找他们过来的?!” 妈妈桑吓得赶紧躲到捕快身后,幽怨道,“兴公子,您是大户人家自然不在意这点损失,可是……” “不就是钱吗?本公子给你!”楚兴从衣服里揣出一沓银票,“把他们弄走,这些就都是你的!” 妈妈桑眼睛一亮,其实她找的这几个捕快算是熟人了,给他们点银子,走一趟过来吓吓闹事的客人罢了。 本来她也不怕楚兴不给赔偿,但是这么打下去,她这生意还做不做啊? 转身和捕快演了出戏,打发走人了。 捕快一走,王霄和楚兴也没有了再打下去的欲望,刚巧妈妈桑还带来了大夫给楚兴看手,这场混乱的闹剧算是暂且搁置。 “都说了冲动是魔鬼,二位还不信。”秦深突然插了一句,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的感觉。 楚兴看了秦深一眼,没说话,他虽然很少和秦深打交道,也不想和将军府的人打交道。 倒是王霄仍旧痞里痞气,没有理会秦深,反倒是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千落,“你小子又是谁?” 千落一愣,四下看了看自己身无旁人,才不确定的反问,“你问我啊?” 王霄挑眉,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千落嘴角一抽,无奈地看向身旁的某人,似是在问“我是谁?” 接收到千落的求救信号,秦深会意,折扇在手上漫不经心地轻敲着,似是在思考取个什么名儿…… 过了一会儿,才幽幽转过身诧异地看着她,道,“林洛,人家问你叫什么名儿,你怎么不回答人家呀?” 千落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回答道,“在下……林洛。” “林洛?”王霄轻皱眉头想了想,“哪个林?哪个洛?” “双木林,三水洛。” “哦……”王霄点了点头,忍不住又看了千落一眼,哼笑一声,“我以为小爷我已经够瘦的了,没想到你的身材更干瘪!” “……”你才干瘪! 不过……千落压下心里的别扭,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王霄上下打量着眼前“弱不禁风”的“林洛”,嘴角一撇,“哼,不知死活的小鬼!” 那样混乱的场面也敢冲进来,不是不知死活是什么? “啊——”一声惨叫,楚兴捧着自己的手,一脚踹开给他治疗的大夫,胖脸上满是冷汗,“个老不死的!你是要害死本公子啊!” 大夫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连认错,“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千落皱眉,这个楚兴…… 王霄也看到了楚兴的情况,嗤笑一声,“别跟个娘们一样矫情行吗?你手还没断呢!” “臭小子你给老子闭嘴!”楚兴恶狠狠地瞪着王霄,“要不是怕惊动官府,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王霄冷笑不语,他不想跟弱智争论什么,今天要是继续打下去,谁打断谁的腿,大家心里一清二楚。 既然是打架,就不可能毫发无伤,楚兴是明显了点,王霄也不例外,他的胳膊肘处已经渗出了血丝,染红了一小片衣服。 千落想着毕竟是“救命恩人”,要不要上去慰问一下,哪成想还没等她踏出一步,王霄就毫不在意地捞起刚才扔在地上的外套穿了起来。 他身后的几个家丁会意,也二话不说在桌子上放了一沓银票,跟着离开了醉酒楼。 千落看着桌上那一沓银票,心里只有三个字:有钱人…… 妈妈桑看到银票的时候愣了一下,很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公子会给他赔偿,不过,哪有人嫌钱多的?立即就喜滋滋的收下了! 秦深看着王霄离开的方向,忽然凑到千落耳边,低声笑道,“原来他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凑你堂哥一顿啊……” “……”千落皱眉,躲开某人的靠近。 秦深也不在意,摸着下巴继续道,“看来他和你堂哥是有什么过节啊,是什么原因呢?” 仙儿刚好听到秦深的疑惑,便道,“据说是那王公子在附近开了个赌坊,结果开业第一天就被兴公子砸了场子。” 砸了场子? “……那下手也太狠了吧,他看起来……不缺那点银子啊……”千落想起刚才桌子上的一沓银票,可是丝毫不比楚兴给的少。 瞧着千落一脸不解,仙儿掩嘴笑了,“他是最桀骜的富家小公子王霄,他在乎的是银子吗?无非是口恶气罢了!” “可他打的是兴公子……”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不闹到官府那儿,这都是谣言罢了!”仙儿不甚在意,低声笑道,“更何况,那兴公子也是活该……” “……”千落尴尬。他这堂哥居然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一言难尽…… 无声叹了口气,转身的一瞬间却正好看到楚兴出神地望着王霄离开的方向,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千落眼光一闪,看来这事儿还没完…… 另一边,妈妈桑收了银子后就迅速派人把地面的狼藉收拾干净,并给每桌客人送了免费的酒水表达歉意。 千落和秦深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静候今晚的花会。 “你每个月月俸多少?”秦深突然问。 千落诧异地看他,“你问这个干嘛?” “问问。” “……除去珍品外赠和赏赐的话,纯白银是六百两。” 其实一般公主的月俸最多四百两,但是谁让楚宣帝心疼千落呢,这就硬生生的多了两百两。 秦深咂舌,不禁感慨,“身为公主就是不一样,我这一个月才一百两……”还是在没被克扣的情况下…… 千落嘴角微勾强忍笑意,那确实满惨的。 43.新来的 这时,楼下渐渐安静下来,接着从舞台后面响起了一段悠扬的曲调,听声音,是比许婉儿弹的差了些,但在这样的风月场所,也别具一番韵味。 随着粉色的纱帘被拉开,里面走出了一群身材姣好的舞女,伴随着乐曲,舞姿轻盈。 仙儿早早就退下了,此刻正是那舞女中的一员,虽然琴艺比不上月姑娘,但舞姿绝对算得上婀娜妩媚。 似是察觉到楼上千落的视线,仙儿抬头看了上来,魅惑的眼眸笑靥如花,纵是女子,千落也不禁怔了怔。 扭头去看身旁沉静的秦深,心下划过一丝异样,原来,秦深喜欢这样的啊…… 就在这时,秦深忽然转过了头,四目相对,他笑,“公主可是在羡慕?” 千落一愣,收回视线,骄傲地哼,“我是谁?还用得着羡慕别人?” 秦深只是笑,看着楼下的仙儿意味深长,“虽说今晚来这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冲着月姑娘来的,但难道就没有人是为了仙儿的舞蹈来的了吗?” 千落皱眉,一时诧异,“你不是喜欢许婉儿的琴声吗?怎么又看上人家的舞蹈了?” 秦深挑眉,悠悠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千落一噎,脸上有几分难看,心里却突然蹦出了一句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下轮到秦深脸色难看了,“谁教你说的这话?” 千落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教吗?你能说你不是?” 秦深皱眉,深邃的桃花眼盯着千落娇俏的侧脸,半晌沉声道,“我不是。” 千落根本不买账,嘴角一撇,“呵,男人!” “……” 楼下歌舞升平,众人看得入迷,现场的气氛已经被带动起来了,要不是看到楚兴鼻青脸肿的样子,众人怕是都要忘了刚刚才发生的打架。 伴随着开场舞的结束,接下来就是醉酒楼花会的第二个环节了——待价而沽。 “开始了没有啊!” “本公子都等不及了!” 楼下隐约有几个急性子的在嚷嚷,话里不难听出**之感。 妈妈桑笑着走上了舞台,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十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虽然穿着没有刚才舞女那么暴露,但是紧身的衣服还是让她们的身材展露无遗。 千落皱眉,还没明白这个环节的意义,但是那些姑娘的模样却让她心里一阵不适。 “各位爷别急啊,奴家这不是来了吗?”妈妈桑笑着,也不说废话,直接道,“各位爷放心,这些姑娘都是新的,底价两百两!” 说着,妈妈桑就朝十个姑娘使了个眼色,姑娘们会意,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姑娘。 那姑娘笑吟吟地站在舞台中间,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足以让四面八方的人看清楚她的身材样貌。 紧接着人群中就有人急忙叫价,“二百二十两!” “二百五十两!” “二百八十两!” “……” 千落看着台下人眼中的贪色,心中一凉,待价而沽……竟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 “什么是新的?” 秦深眼色微沉,没有回答,显然,他也不想让千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呀?你说啊?”千落眨着大眼睛继续追问。 秦深皱眉,“新来的。” “…哦。”千落了然点头,是真信了。 下面的竞价声此起彼伏,楚兴早就以旁人难以企及的高价买了三个丫头,妈妈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她仿佛都听到银子碰撞入袋的声音了! 其实醉酒楼的花会最引入的还是待价而沽这个环节。因为被摆出来的姑娘不是花魁,普通人家的公子哥都支付得起,虽然还有许多人是冲着仙儿和月姑娘来的,但看得见吃不着,心里总会膈应。 然而到现在千落还是没搞懂,他们来这的意义是什么。 她取向正常,自然不会对着美女流口水,在这坐了一下午,都困了。 想着千落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去了,什么调查观察,就让秦深去操心吧! 秦深注意到千落的情况,不由得笑了,微低的眉眼里是无尽的包容和宠溺。 睡了也好,想着,秦深不由得又朝楚兴的方向看了看。 楚兴此时正沉浸在自己买了几个丫头的喜悦中,左拥右抱着,大把的银票不要命地砸,鼻青脸肿的脸上露着虚荣的得意。 呵,秦深轻蔑一笑,世人都说宫中的千落公主刁蛮任性不懂事,可在他看来,千落这个身为不懂事的堂妹,却比这个所谓的堂哥不知优秀多少倍! 不再理会花会的进展,秦深捞起睡熟的千落,打道回府。 外面已经是深夜,空气中弥漫着冰凉的露气,青石板的路上空无一人,也幸亏现在是空无一人,不然一个大男人背着一个睡熟的少年,指不定被人曲解成什么呢。 秦深背着千落慢慢走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虽然他经常拿千落的体重开玩笑,但是实际上,千落一点都不重,加上前些天中了毒,反而有些瘦了。 说起中毒,秦深嘴角的淡笑霎时全无,眼底乍现出比深夜还要凉薄的寒光。 云贵妃……是吗? 或许是空气太过幽寒,又或许是被秦深身边突然骤降的温度刺激到,千落迷迷糊糊地醒了。 看着眼前昏暗的道路,千落揉了揉眼,“这是哪儿啊?” “回家。” 略带酥麻的颤抖从手上传来,千落这才惊觉自己是被秦深背着的! “你背着我干嘛?!”千落惊叫。 秦深挑眉,洋洋洒洒地撒着谎,“你睡着了,怎么喊都不醒,你应该庆幸我没让人把你抬回来!” 千落愣了一下,接着脸就红了,“放我下来!” “背都背了,怎么也得背到家啊!” 千落无语,忍不住在他身上扑腾挣扎起来,“我不要你背!你快放我下来!快点!” “不放。”秦深拒绝。 “快放我下来!”千落气得两脚直蹬,然而她毕竟是女子,秦深又练武,所以根本就是徒劳无益。 秦深心情大好地握紧了某人的两条细腿,“别瞎折腾了,到家了自然放你下来。” “我不要!”千落急得满脸通红,突然灵光一闪,双手直接环上某人的脖子,用力一勒,“放不放?!” 秦深嘴角一抽,蛮性! 44.不甜,正好 被千落勒得呼吸困难,秦深暗道这臭丫头力气倒是不小。 千落趴在他耳边嘿嘿一笑,“再不放我就用力了哦?” 秦深只觉得耳朵有点痒,歪了歪头,桃花眼底闪过笑意,“那得看你能不能使得上劲儿。” 千落一愣,“什么意思?” 秦深勾唇一笑,下一刻,背着千落快速奔跑起来! 这跑得猝不及防,千落害怕掉下去,吓得立刻抱紧秦深的脖子,看着某人似是疯癫的反应,嘴角狠狠一抽,“你疯了吧?!快停下!” 秦深不听,嘴角的笑容在深夜中无所顾忌地放大,桃花眼里没有了平日的漫不经心,取而代之的是单纯的快乐。 不过千落可不觉得快乐,她在想某人是不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现在都疯了。 “跑慢点!颠得慌……” 千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已经放弃挣扎了,反正秦深也不会放她下来,就当骑马回去了…… “好,”秦深点头,的确放慢了速度。 千落缩了缩脖子,晚上还是有点冷的,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搂着秦深的脖子取暖。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动作有何不妥,只觉得某人的后背很暖和。 “跌跌撞撞”回到将军府,大老远就看到紫兰焦急地等在门口,在看到她回来后,脸色的忧心立即被喜悦取代,却又突然愣在了原地。 秦公子……是背着公主回来的? “到了,放我下来吧。”千落拍拍秦深的肩膀。 秦深这次没说什么,顺当当地把她放下来。 千落走到呆住的紫兰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呀!本公主回来了还不去给我准备吃的?” 紫兰回神,默默拎起早已准备好的美食,递到千落面前,“已经准备好了!紫兰还想着公主再不回来就凉了呢!” “哇塞,这个千层糕什么时候做的?”千落看到千层糕,顿时两眼放光。 上次因为她不想吃就送给了秦深以至于她都没尝过将军府厨子的手艺。 也不顾什么形象,千落拿起千层糕就吃了起来,甜甜的糯糯的,让干瘪瘪的肚子瞬间得到了治愈。 看着毫无形象吃东西的自家公主,紫兰尴尬地看了秦深一眼,“秦公子您别介意,公主她这是饿坏了,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秦深挑眉,没说什么。 千落却口齿不清地哼了声,“跟他解释什么呀?对了,本公主上次不是给你送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吗?你吃了没?” 她记得当时还说要去检查的,结果谁能想到一出门她就中毒了,这件事也就忘了。 然而现在她想起来了,虽然这似乎勾起了秦深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怎么了?说话呀?吃了没?”千落追问 秦深看着她,“太甜。” “哪里甜?明明正好” 秦深皱眉,“太甜。” “我说不甜!正好!” “反正我不喜欢。” “你……” 紫兰眼瞅着就要吵起来的两人,赶紧道,“公主和二公子还是不要在门口说了吧,夜寒露重的着了凉可不好,何况公主你身子刚好……” “哼!”千落拍了拍吃完千层糕的手,“不说本公主都忘了有点冷了!” 紫兰,“……” 秦深又道,“回去准备一碗姜茶,去寒。” “嗯,”紫兰点头。 和秦深分开后回院子的路上,千落一直顶着紫兰古怪的目光,一直延续到她洗漱完毕。 终于,千落忍不住了,“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紫兰摇头。 “那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紫兰瘪了瘪嘴,“紫兰这不是好奇嘛……” “好奇?”千落挑眉,摸着下巴调笑道,“是不是好奇本公主穿着男装也帅的不行?对哦,紫兰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等本公主哪天给你物色物色,保证给你找个好郎君!” “公主!”紫兰羞红了脸,“紫兰哪里是想这个!紫兰才不要嫁人呢!紫兰要陪着公主一辈子!” “那可不行,我不能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呀!”千落继续拿紫兰开玩笑。 “公主你不要说了……”紫兰脸红成了苹果,再说下去怕是要手无足措了。 千落笑了笑,“那你说,你在想什么?” 紫兰皱了皱眉头,“紫兰在想公主为什么会被秦公子背回来?” 千落了然,瞬间明白了紫兰的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了,有些无奈,“我说紫兰啊!可不是我要他背我的啊,是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背着我在路上乱跑,我也害怕的好不?你应该庆幸你家公主能够平安归来~” “……是吗?”紫兰不解,“可我明明看到公主和秦公子很般配啊,而且公主你也并没有表现出很不乐意,反而还挺开心的……” 千落脸色一变,“呸呸呸!瞎说什么话呢!哪里般配了?我哪里开心了?” “难道不是吗……”紫兰表示很纠结,她明明就看到自家公主一脸开心啊。 “不是!”千落肯定,“你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快去准备姜茶吧!” “好吧……”看着千落一脸拒绝,紫兰只得作罢,乖乖去做姜茶去了。 紫兰离开后,千落一个人对着安静的屋子啧啧咋舌,“我怎么可能和秦深般配?紫兰也太会编了,秦深那样的明明和仙儿更般配才对……紫兰这想法也太奇怪了……” 而此时,回到书房的秦深,没有意外地看到已经等候多时的徐若之。 看着某人清清冷冷的样子,秦深撇嘴,“装模作样!” 徐若之不在意,直接问,“看出什么了吗?” 秦深竖起三根手指,“三个字,有钱人!” 何止是有钱了,大把的银票像纸一样往外甩,简直是家里有矿! 徐若之淡定喝茶,“看来我猜的不错。” “徐公子自己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本公子……” 徐若之淡淡地看他一眼,“因为将军府。” 秦深眼底寒光乍现,“徐公子好计策,拿将军府当挡箭牌?” 徐若之摇头,“如果二公子不愿意,就不会收下那壶酒。” 秦深笑,他的确早知徐若之另有所图,却没想到会是这个事。 见秦深不说话,徐若之又道,“二公子不该带旁人去那种地方。” “你说千落?”秦深理所当然地叫出千落的名字。 徐若之眼光微闪,没说话,默认了。 秦深眯了眯眼,看向徐若之的眼中多了一丝危险,“徐公子也并非冷情如斯。” “……” 45.回宫 楚兴花钱如流水,昨天一晚上花出去的银子可以相当于镇南将军府三个月的俸禄了。 如此挥霍,镇南将军府却还保持着流水线的发展,好像这点钱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一样。 所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镇南将军府里并不是依靠着朝廷给的俸禄活着,他还有别的财路,而且这个财路还不小! 据上面调查,镇南将军府的确有不少庄子,但据说生意不景气,甚至有几个庄子入不敷出,那镇南将军府的支出到底从何而来? 两个字,贪污。 一个戍边将军,甚至光环已经快要盖过直接效忠陛下的秦将军的大将,居然在天子眼皮底下贪污……一旦揭发,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有脑子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镇安将军贪污肯定不会是因为单纯的爱财,更何况是九层宝塔上的皇帝陛下! 是以,楚宣帝才下秘旨让徐若之暗中调查,以防打草惊蛇。 “陛下如此器重你,可千万别让陛下失望了。”秦深悠悠道,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 徐若之垂眸看着杯中茶气氤氲,半晌才回道,“这事,不好办。” 其实说不好办也好办,毕竟镇南将军现在仍在江南,诸多事宜都要经过别人才能过问,他要是想下手,轻而易举。 但难办就难办在关系上,镇南将军和楚宣帝是兄弟,而且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光明正大地查,稍有风吹草动就必然打草惊蛇。 秦深兀自倒了杯茶,唇边勾起一抹极浅的笑,“跟我说这事,你就不怕我抖出去?” 徐若之抬头看他,似是非常确定,“你不会。” 秦深撇嘴,“注定是长久之战,你自求多福。” 徐若之皱眉,无声叹息。 —— 第二天,将军府小院—— “什么?!开什么玩笑?!”千落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你给我说清楚,本公主可是刚出来没几天!” 千落凶巴巴地瞪着面前的小太监,小太监默默抹了把冷汗,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回、回公主,陛下确实是这样说的……请您尽快回宫……” 千落皱眉,气得双手叉腰来回度步,“是谁把本公主中毒的消息传到父皇耳朵里的!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公主息怒,”小太监忙道,“陛下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现下已经吩咐了御医在宫中等候。请公主即刻回宫!” 千落愤愤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你给我回去告诉父皇,就说我没事,不用御医,也不回去!” “公主三思!您要是不回去,奴才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千落无语,“那是父皇吓唬你们的!我不回去!” 说完,千落不想看到他们,也没心情晒太阳,转身就要回屋。 “公主!”小太监一脸焦急,左右不是办法,心中懊悔早知道就不领这事儿了。 都在这讲了一个时辰了,要是中午前不能回去,他们脑袋或许能保住,但屁股是一定要开花了! 秦深从外面一进来就听到里面的嘈杂,“怎么了吵嚷嚷地?” “二公子……”小太监看向秦深的眼神多了几分祈求,希望这个二公子能帮他们说说话吧。 秦深看向还在别扭的千落,“你确实该回去一趟。” 小太监一听,赶紧附和,“二公子说的是,陛下一直在担心公主,这些天不见,心里更加想念了!” 千落皱眉,气恼道,“你们懂什么呀!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觉得我回去了还出得来吗?而且我根本就没有事,就不要担心了!” 秦深想想,按照楚宣帝对千落疼嚯嚯的性子,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但是…… “你不回去,陛下就会一直担心,到时候……”你不还得回去吗? 秦深话没说完,但是千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气又恼又无奈,“啊烦死了!回吧回吧,赶紧回!” 小太监一喜,“公主英明!奴才这就去备车!” 千落郁郁不满地看着熟悉的院子,虽然不比宫里漂亮,但是她在这里过得很惬意啊!回到宫里…… 一想到那些贵妃们的脸色,尤其是云贵妃,千落就一阵烦躁。 “你也得跟我回去!”千落看向秦深,不容置疑道。 秦深淡淡瞥她一眼,“陛下想念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不管,你必须跟我回去!就当是保护本公主的安全!”千落上前一步拉住秦深的袖子,生怕他跑了一般。 她一个人回去根本就不可能再出来,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丝希望嘛! “……”秦深嘴角微抽,差点忘了自己来干什么,“许家姑娘想约你赏花灯。” “哪个许家姑娘?”千落皱眉,“赏什么花灯?本公主今天回不回得来还得另说!” 秦深不理会某人的牢骚,继续道,“花灯每月十九举行一次,今天十六,还有两天,不急。” 千落哼了一声,“我可不相信她只是单纯的想请我看花灯!” “你不是也没看过吗?去看看呗。”秦深道。 花灯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很普通,但像千落这样的身份就另当别论了。 本来秦深也是陈述事实,但现在千落本就郁郁不乐,一听这带了“歧视”的话顿时就炸毛了。 凤眸一瞪,“没看过怎么了?!我就没看过!有什么好看的?本公主才不稀罕!” “……”秦深嘴角抽了抽,亲眼目睹自己漂亮的袖子在某人手中快速变得褶皱…… “公主,车子备好了。”小太监回来通报。 “知道了!”千落语气不是很好。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 等在外面的其他几个小太监,在看到一同前来的秦深时愣了一下,但想想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家公主能乖乖回去,做什么都行! 马车辘轳的前行,将军府离皇宫不算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可千落是多么地希望这条路能够再长一点,这样她就能晚一会儿再回去。 从马车里探出头看了眼宫中的景色,虽然出来有七八天了,但宫里好像什么都没变,依然雕梁画栋,每一处都彰显着华贵,也彰显着冷漠…… 御医早已等在她的寝宫。看到她素朴简单的衣裳时,愣了一下,但也没多言,接着就给她诊脉。 倒是寝宫里其他的宫女见到突然回来的千落激动不已,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表示担心,顺便说一些听来的八卦。 46.脉象不对啊 “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知道您走了之后这后宫都变了样了!尤其是那个云贵妃……”说话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约摸十四五岁,明唤玉儿。 紫兰看玉儿口无遮拦的样子不禁给她使了个眼色,御医还在这里,不能什么话都说。 玉儿会意,讪讪地闭了嘴。 倒是千落无所谓地吃着橘子,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秦深,道,“紫兰。” 紫兰知道千落在想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等再进来时手里多了样东西。 “二公子,这是公主给您准备的,本来那天您来的时候就想给您的,结果您没落脚就走了,所以这酒就一直放着了。”紫兰缓缓说着。 被紫兰这么一说,本来很普通的事,千落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要不是这酒不好喝,我才不给你呢!“ 秦深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下,“那真是有劳公主挂心了。” “哼!”千落哼了一声。 这边正诊脉的御医诧异地抬头看了千落一眼,刚才这脉象有点急啊…… “皇上驾到!——”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起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楚宣帝随口一说,直奔千落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快起来让父皇看看!” 千落虽然不想回来,但是回来了又是另一回事了,看着楚宣帝担忧的神色,心下不禁一软,笑道,“父皇可有想念儿臣?” “当然想念了!这么多天不见朕都担心得不行!”说着,楚宣帝又看向御医,“御医,落儿到底有没有事?” “回陛下,公主气色很好,脉象正常,并无大碍。”御医恭敬道。 “嗯,”楚宣帝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秦深?” “参见陛下。”秦深行礼。 楚宣帝点头,“起来吧,这一晃眼,你也长这么大了,” 秦深但笑不语,等着楚宣帝的下文。 果然,楚宣帝脸色一凛,“尽管你是朕看着长大的,这次公主受伤,你也难辞其咎!” “秦深知罪。” 楚宣帝脸色微沉,“你先下去吧。” “是。”秦深没说什么,退下了。 人家父女聊天,他一个外人站在里面也不是事儿。 秦深出去后,楚宣帝正要收回视线,却突然发现了刚才秦深坐着的位子旁边摆着的那壶酒。 正是刚才千落让紫兰拿过来的那壶。 那是前些日子楚国延边地区进贡上来的酒,当时他还不明白千落为什么缠着他要酒,他虽然不反对千落喝酒,而且适量钦酒对身体好,但是这酒后劲儿大,他本来是不打算给的,但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千落。 哪成想一转脸,这丫头竟然是把它送人了? 而且这对象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秦深…… 可他明明听楚宁说千落是看上若之那孩子的…… 啧啧啧,楚宣帝皱了皱眉,表示不是很了解女生的心思。 千落看着楚宣帝紧锁的眉,还以为是在担心自己,便道,“父皇!您就别担心了!御医都说了没事了!” 楚宣帝回神,看向千落的眼里多了几分忧心,“虽然没事了,但是……” “但是最近就不要出宫了是吧?”千落直接说出了楚宣帝的心中所想。 楚宣帝眉心一跳,脸上有些挂不住,“咳,本来就是,你这刚出去就遇到这样的危险!朕怎么可能放心让你再出去?秦深那小子看来也不顶用!话说回来,若不是这次你太子哥哥说露了嘴,朕是不是就要被你们蒙在鼓里了!” 越说,楚宣帝越觉得生气,他宝贝女儿在外面受了伤,身为父亲的他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天子发怒,自然是不怒而威,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千落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玩笑归玩笑,她打心眼儿里还是怕自己老爹的…… 伸手小心翼翼地牵上楚宣帝的小拇指,一边晃着一边软声道,“父皇……儿臣不是回来了吗……你就别生气了,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这不是怕你知道了担心嘛……” “唉,”楚宣帝只能无奈的叹息,“你什么时候能让朕省省心啊!你如今这么大了,再不收敛点,嫁不出去怎么整啊?!” 千落嘴角一抽,“这怎么就说到嫁人上面去了?” “这怎么就不能说到嫁人上面去?”楚宣帝不明白了,“你看看你皇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早早就嫁了人,连比你小两岁的皇妹都知道穿的好看一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说着,楚宣帝就指了指千落的一身素衣,他早看这身衣服不顺眼了! “堂堂一国公主,能不能有点公主的样子!” “我……”千落简直愣住了,“父皇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的父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似是看出了千落的疑惑,楚宣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如果你愿意听她们的话,朕用得着跟你扯这一大堆吗?” “……”千落眼光微闪,没说话。 她知道楚宣帝说的她们是皇后和贵妃。 千落母妃走的时候,千落也不过五六岁,按理应该由其他娘娘抚养,但是千落性子从小就倔,除了楚宣帝和贴身丫头紫兰之外,不让任何人碰。 楚宣帝也念及对千落母妃的感情,就一直没有将千落过继给任何人,索性千落人缘好,身边有不少兄弟哥哥们护着,也让他放心不少。 但同时,千落因为受到楚宣帝的宠爱,虽然是个公主,但却比许多娘娘的地位要高很多,这让一些有孩子却没有楚宣帝宠爱的娘娘们很不高兴,不碰上还好,一碰上就免不了一顿唇枪舌剑的明争暗讽。 皇后是太子楚宁的母亲,对她和她过世的母亲还算可以,千落偶尔会听几句劝,但也仅仅是几句罢了。 楚宣帝看着突然沉默的千落,叹了口气,“好了,这件事朕会让人去查,你最近就乖乖待在宫里哪儿也不要去。” “嗯……”千落点头,难得地没有顶嘴,倒是让楚宣帝不自在地多看了她一眼。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楚宣帝皱眉,眼底的忧伤一闪而过。 千落抿了抿唇,没说话,她曾不止一次地设想如果她的母妃还在,该多好…… 47.云贵妃 楚宣帝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站在一旁的秦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秦深,” “陛下,”秦深规矩行礼。 虽然秦深对楚宁的态度漫不经心,但储君和君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太子说这件事一直是你在查,你可有查出什么线索?”楚宣帝问。 “在下无能,还未查到。” 闻言,楚宣帝皱眉,幽沉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翩翩少年。 秦深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不远处,风吹着不是很高的树梢,沙沙作响,落叶卷起新泥,和风飘荡。 半晌,楚宣帝收回视线,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岁月不饶人啊!” 秦深淡笑,躬身行礼,“恭送陛下。” 楚宣帝听着身后的声音,不喜不怒,默然走着,转弯离开的刹那却忍不住回头打量了秦深一眼。 岁月的确不饶人,曾经的熊孩子眨眼间长大成人,不那么好糊弄了…… 这边,紫兰一进门就看到千落不是很好的脸色,想着会不会是陛下说了什么打击太大了。 “公主,没事吧?”紫兰问。 千落还沉浸在忧伤中,听到声音才堪堪回神,“没事。” 玉儿跟在后面端了一碗药进来,道,“御医说公主心神不宁,特意开了安神的方子。” 千落看了眼黑黢黢的一碗,皱眉,“不喝,端下去。” 玉儿笑了,“公主放心,御医知道公主的口味,这个不苦的!” 千落挑眉,似乎在问真的假的。 玉儿也不解释直接送到千落面前让她自己闻。 嗯,甜丝丝的…… 千落轻抿了一口,“竟然还真不苦……” 玉儿点了点头,“对啊,御医可是天下最好的大夫,自然知道怎样做公主会喜欢,外面的大夫就不一定了!” 千落想起上次在将军府吃的那一碗黑乎乎的药,她觉得当时自己能喝下去简直就是奇迹! 想曹操曹操到。 秦深刚巧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明显心不在焉的某人,“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千落啧了一声,“急什么?” “难不成你还能出去不成?”秦深问。不出意外的话,楚宣帝是不可能允许她出去了。 千落没回答,凝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道,“父皇说外面有危险不让我出去很正常,我也不想让父皇担心,自然不能再出去!” 这话说得语调有些上扬,明显是故意说给其他的宫女太监们听的。 这时候也就只有秦深和紫兰是知道千落的真实想法了。 不过,这刚回来就偷跑出去?不说楚宣帝会不会生气,那一众戒备森严的侍卫能不能躲过就是个问题。 就在千落揪着头发苦想怎么出去的对策的时候,玉儿突然引进来了一个宫女。 “奴婢冬雪参见公主。” 千落看了她一眼,微微颦眉,“何事?” 因为千落没有让她起身,所以冬雪就一直保持着跪拜的动作,这样苛待的态度让她更加厌恶这个娇纵的小公主。 “回公主,几日不见,我们娘娘甚是想念,今日阳光正好,就在御花园备了点香茗,想请公主去聊一聊。” 千落无聊地看着手指,时不时扣一下,就是没有去理跪在地上的冬雪。 紫兰见千落没回答,便道,“公主刚回来,自然是需要休息,这个时候怎么能出去受风寒?” 冬雪尴尬一笑,“姐姐说的是,但我们娘娘也是一片心意,方才听闻公主在外面受了点伤,都惊动了陛下,这才……” “你们消息倒是挺灵通,”千落打断冬雪的话,状似惊讶问道,“本公主这宫里不会有你们的人吧?” 她出宫是秘密,很少有人知道,当然她也没想着要瞒过所有人。 冬雪脸色微变,急忙道,“公主又开玩笑了!这朝阳宫是公主的地方,怎么会有云台宫的人呢……” “说的也是呢!”千落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秦深盯着千落似笑非笑的脸,陷入了沉思。他不会真的傻到以为千落是单纯的,只是当他看到今天些许聪明的某人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紫兰见千落没了说下去的意思,也知道该干什么了,却不想她刚开口打算赶人,门口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公主大病初愈,怎能让公主亲自移步,自然是本宫前来瞧看才对!宫女不懂事,让公主见笑了!” 正说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二十多岁的女人就笑着走了进来,见到千落后,顿时柳眉一皱,一副关心的模样开口,“哎呀,真是委屈落儿了,好好的出宫玩,就遇到这样的事,不过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本宫和陛下还不得心疼!” 突然来个人叭叭一大堆,整个屋子里似乎都热闹了起来。 千落只是静静听着云贵妃对自己的“关心”,嘴角微撇,没有回话。 云贵妃似乎已经习惯了千落对她的态度,也不在意,只是看到依然跪在地上的冬雪时,脸上有几分不悦,却很快被她掩饰掉。 “冬雪快起来吧,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下次说话注意点!”云贵妃说着。 “是,”冬雪这才起来,站到云贵妃身后,幽怨地看了千落一眼,没说话。 千落瞅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有些无语,丫头都是听主子的,没有主子的允许,她敢这么说? “咦?这位公子是?”云贵妃诧异地看向秦深。 秦深笑了笑,拱手道,“在下秦深,见过娘娘。” 云贵妃眼光微闪,“原来是秦家二公子!本宫还在想怎么那么眼熟呢!” 秦深笑而不语。 千落没兴趣跟云贵妃扯天扯地,直接赶人,“本公主无事,有劳贵妃娘娘挂心了,娘娘请回吧。” 哪想云贵妃一听,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脸瞬间就泫然欲泣起来,“本宫好心来看公主,公主怎对本宫如此冷情?” 千落皱眉不语。 云贵妃眉眼微垂,继续哭诉,“陛下之前跟本宫说公主任性,让本宫多担待一些,本宫自然会体谅公主,毕竟本宫也知道……灵儿姐姐走得早……” “闭嘴!”千落一掌拍到桌子上,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这个女人怎么能配提起她母妃的名字?! 48.你还有我 “哎呀,”云贵妃仍然一副委屈的样子,仿佛受了惊讶一般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公主你这是何意?你吓到本宫了……” “滚,”千落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云贵妃还要再说,“你……” “娘娘!”紫兰打断云贵妃的话,眼底满是不耐,沉声道,“请回吧!” “……”云贵妃脸色微变,又不依不饶地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这才带着冬雪离开朝阳宫。 她们刚踏出朝阳宫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霹雳啪嚓摔东西的声音。 冬雪担忧地缩了缩脑袋,“娘娘,我们这样做,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会不会……” “怕什么?”云贵妃不屑哼笑,“陛下如今最宠的妃子就是本宫,他难道还能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罚本宫不成?更何况……” 云贵妃笑了,眼底泛出恶毒的冷意,“更何况……她不过是个死了娘的黄毛丫头,本宫都不屑跟她玩!” “娘娘说的是……”冬雪点头称是。 朝阳宫内,千落拿起一个瓶子就要往地上摔,紫兰连忙拦住,“公主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人生气!” 千落深吸一口气,堪堪控制自己的暴脾气,“该死的臭女人!” 紫兰皱眉,屏退一众的宫女太监,这才道,“公主,这话不能乱说……” 千落不解的看着紫兰,“她都那样说我了我为什么不能说她?!她今天哪是来看我的?分明是来磕碜我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但是云贵妃没骂人啊…… “没读过书,连骂人都不会。”秦深幽幽说了句。 一听这话,千落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你还好意思说话?刚才我被欺负的时候你哪去了?!” 秦深淡淡看她一眼,“我怎么没看到你被欺负了?倒是你一个滚字把人家吓走了。” “秦深你这个……”混蛋! 千落愤愤瞪着眼,总归是没有说出口,生怕再被冠上骂人的称号,虽然……的确是这样…… 秦深皱眉,“别瞪了,你现在斗不过她。” “怎么可能?我斗不过她?”千落仿佛听了笑话一样。 秦深看了她一眼,“云家不是吃素的。” “……”千落一愣,如梦惊醒。 云家是富商之家,可以提供强大的金钱支撑,云贵妃的弟弟目前虽然是个小官,但颇受楚宣帝赞赏,将来必然前途无量,也就是说,云贵妃如今不仅得宠,还有家族可以依靠。 反观她呢?母妃去世后,她就只有楚宣帝仅存的父爱以及可有可无的公主头衔,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 “你还有我。”秦深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 听到这话,千落愣在原地,抬头对上那双认真的桃花眼,一时恍惚。 秦深笑着看她,也不多说。 千落抿了抿唇,半晌收回视线,转身对紫兰道,“去准备一些巴豆。” 紫兰疑惑,“巴豆?那不是拉肚子的吗……” 千落挑眉,“再不快点准备可就赶不上御膳房的午餐了!” 紫兰瞬间明白了千落的意思,“紫兰这就去办!” 千落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哼,大事上斗不过你,小事上让你吃点苦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深看着眼前忙碌起来的主仆二人,眨了眨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紫兰动作也是快,前后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连带着午膳都一并安排好了,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御医,看着年纪应该是御医院的学徒。 千落不由得赞赏地看了紫兰一眼,做的不错!他们给云贵妃下了巴豆,巴豆算是一种中药,因此云台宫寻常的验毒手法很难验出来。但是如果他们有御医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这样的道理,同样适应她们。 千落对着年纪轻轻的御医道,“给本公主仔细地检查,别进了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是,”御医点头,开始检查。 当然,最终检查结果是没有问题。 这边朝阳宫一片其乐融融,另一边云台宫则是陷入了胆战心惊。 吃了巴豆,不仅会一直拉肚子,还会异常的臭,尽管宫女小太监们被臭的头晕眼花,但只要一看到云贵妃阴沉愤怒的面孔,都纷纷不敢言语,闷头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 但还是有一些控制力不强的出来换恭桶的宫女,一出门就直接恶心呕了! 一时间,整个云台宫都环绕着一股怪味,让人纷纷绕道而行。 可想而知,紫兰是下了多少的量…… “给我仔细检查今天的午膳!御膳房的厨子是不要命了!吩咐下去,把今天做饭的厨子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罚俸禄一年!” 云贵妃恶狠狠说完,肚子突然是一阵抽痛,又是一股恶臭从恭桶里冒出…… “是,”冬雪憋着气有些忍不住了,匆匆说完就要赶紧离开这个臭烘烘的地方。 却不想云贵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站住!” 冬雪脚步一僵。 云贵妃愤怒地瞪着冬雪,“死丫头你现在居然敢嫌弃本宫?!让别人去!你哪儿也不准去!就在这呆着!” 冬雪顿时呼吸一窒,面前的臭气似乎更浓烈了。 另一边—— 千落无聊剔着牙,瞅着外面,“不知道云台宫怎么样了,或许我们应该去一趟御膳房?” “确实该去一趟。”紫兰点头。 千落挑眉,“那就走吧,消消食。” “我就不去了。”秦深在一边坐下,摆弄着酒壶。他实在对这挠痒痒的战争没啥兴趣,还不如晒晒阳光,喝喝小酒。 “那你就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千落也没指望秦深跟着去,说完就转身带着紫兰和玉儿走了。 从朝阳宫到御膳房的距离不远不近,穿过两座凉亭,一座假山就到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千落到的时候,云台宫的人也前脚刚到。不过,云台宫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怪味,他们一进来,本来还飘着饭香的御膳房,一下就变了味儿。 “今天的主厨是哪个?站出来!”领头的是云台宫看门的一个小太监。 御膳房知道他们的来头,虽然心里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在他们眼里,这整个后宫中不好得罪的,除了小公主就是云贵妃了! 一个差不多五十岁的老厨子站了出来,“今天的主厨是我。” “你?”小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不屑地打量着眼前的厨子,嗤笑一声,“来人呐,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49.公主嫌你们臭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厨子大惊,“你们干什么?我没做错事,凭什么打我?!” “你没做错事?”小太监冷笑,“你在中午的膳食里下了泻药,害得贵妃娘娘身体不适还敢说自己没错?” “泻药?什么泻药?”厨子一脸懵,赶紧解释,“我用的食材都是新鲜的!各宫主子吃了都没有问题,娘娘身体突然不适,应该找御医,奴才真的不知!” 小太监只管听云贵妃的话,哪里会听厨子的解释,“还敢狡辩!拖出去!” 厨子一听自知解释无用,顿时吓得腿就软了,他已经一把年纪了,五十大板打下去,都不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当下连声喊冤,“冤枉啊!奴才冤枉啊!” “拖下去拖下去!”太监一脸不耐。 御膳房里一片寂静,虽然大家心知肚明那厨子是冤枉的,但却因惧怕云贵妃而选择沉默。 看着御膳房里剩下的畏头畏尾的厨子,为首的小太监冷笑一声,“贵妃娘娘的膳食都给我小心点!不然下一个就是你们其中的一个!” 厨子们面面相觑,低头称是。 小太监似是很满意大家在他面前低头的样子,得意地扬了扬脑袋,捏着尖细的嗓音不屑道,“你们继续吧,咱家就先回去了!” 千落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狐假虎威,走了进来,笑道,“小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众人这才发现一直站在门口的千落,忙上前行礼,“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千落看向刚才还得意到不行现在却夹起了尾巴的小太监,“小公公还没回答本公主的话呢?” 小太监知道千落不是好惹的,心下发虚,支支吾吾道,“奴才……奴才自然是回云台宫……” “哦~原来是云贵妃的人啊,”千落假装了然的点点头,笑眯眯问,“云贵妃的人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杖责别人吗?” 小太监尴尬一笑,解释道,“公主,那个厨子并不清白,他狗胆包天在贵妃娘娘的膳食里下了泻药!该打!” 千落往后退了一步,嫌弃道,“怪不得你们身上一股臭味,你们娘娘也是厉害,这么能拉……” 紫兰闷笑一声,对着涨红了脸的小太监道,“没听见公主嫌你们臭吗?还不快滚出去!” 小太监一脸尴尬,“奴才这就退下……” 他们臭是一回事,被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御膳房里的厨子看着刚才还仗势欺人的小太监瞬间怂包,心里好不畅快! “等一下!”千落突然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脚步一僵,“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把刚才那厨子放了!” 小太监一愣,随即拒绝,“公主,这个可不能,那厨子可是陷害罪,打五十板子都是轻的了……” 千落撇嘴,“你口口声声说是厨子陷害你们娘娘,那你们可有证据?” “奴才……”小太监眼神忽闪,这个他们还真没有。 千落嗤笑,“既然没有,还不放人?本公主没记错的话,御膳房,不归你们云台宫管吧?” “这……” 小太监慌了,云贵妃让他们打人,可现在公主不仅不让,甚至还隐隐有要搬出皇后来说事儿的架势…… “先把厨子放了,回去就跟你们娘娘说是本公主让的!有什么事本公主替你顶着!” 小太监一激灵,顿时放心了不少,“多谢公主……”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看门的小太监而已,说对云贵妃绝对忠心、说一不二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他谁也不想得罪。 看着扭头离开的小太监,千落扬了扬眉,转身对着余惊未定的厨子道,“若是云贵妃再来找你说事,你就说本公主的名字!” “多谢公主!”厨子现在依然稀里糊涂,他只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面对厨子的感恩戴德,紫兰倒是不好意思了,这厨子说到底也是给她顶包了…… “回吧!”千落道,表示自己心情蛮好。 而此时的云台宫—— “贱人!”云贵妃一手打翻身边宫女手上的托盘,浑身气到发抖。 “娘娘息怒!” 面对云贵妃狰狞的愤怒面孔,小太监突然后悔了,他不该听千落的话,因为现在愤怒中的云贵妃比难缠的小公主要可怕千万倍!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云贵妃拿起一个东西就朝小太监身上砸。 小太监被砸个正着,肩膀一阵抽痛,不敢多言,赶忙退下。 待闲杂人等都退下后,云贵妃眼中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细长的指尖抓在木椅上咯咯作响,“千落那个死丫头!总有一天本宫会让她跪在本宫面前求着本宫饶她!” “娘娘息怒……”冬雪跪在一旁轻声安慰。 “息怒?!”云贵妃冷笑,手帕被捏到变形,“本宫和她势不两立!”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云贵妃一惊,快速整理形容,声音哭诉,“陛下!” 楚宣帝皱眉,扶上云贵妃的手,“朕听闻爱妃身子不适,这是怎么了?” 云贵妃一脸委屈地抬眸望着楚宣帝,眼底泛出泪花,“陛下,是臣妾不好,公主不懂事,臣妾……呜呜……” 说着,云贵妃就抹起眼泪来。 楚宣帝一听千落的名字,顿时眉头又紧了几分,看向云贵妃略显苍白的脸,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落儿又做什么了?” 云贵妃不解释,只是眼圈微红的掉眼泪,好不委屈。 冬雪看了云贵妃一眼,上前道,“奴婢斗胆,启禀陛下,今日公主回来,娘娘欣喜,便好心去看望一番,却不想公主不仅不领情,还直接让娘娘滚……娘娘被吓坏了只好离开,本以为公主是刚回来心情不好,就没放在心上。 但没想到公主竟然不依不饶地在娘娘的午膳里下了泻药!奴婢不知娘娘是哪里得罪了公主,竟让公主如此苛待!纵然娘娘善良大方不在意,奴婢看着也心疼啊!” 楚宣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竟有此事?” 冬雪顿时跪倒在地,一脸坚定,“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给娘娘做主!” 50.另一位公主 云台宫里寂静半晌,楚宣帝轻拍着云贵妃的手,无奈道,“爱妃,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找千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陛下?”云贵妃惊讶地看着楚宣帝,眼角的泪花仍在。 “陛下,您不信妾身?”云贵妃怔怔地望着楚宣帝,一脸委屈悲悯。 楚宣帝叹了口气,看向云贵妃的眼神复杂,“朕不是不信你,而是既然你和千落本就不对盘,又何必去碰一鼻灰呢?” 云贵妃咬了咬唇,低垂的眉眼深处略过一闪而逝的不满,“臣妾……臣妾这不是担心公主吗?听说公主受了伤,妾身放心不下,所以才……” “好了,以后朝阳宫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楚宣帝打住云贵妃的话,语气有几分不耐。 云贵妃是聪明的,她听出了楚宣帝语气里的疲惫,立刻摒去眼里的委屈,换上关心,“陛下可是累了?臣妾最近新学了首曲子,或许可以给陛下放松放松。” “也好。”楚宣帝点了点头,在软榻上坐下。 云贵妃擦干眼角,收敛情绪,接过冬雪递过来的素琴,跪坐在楚宣帝身边,嘴角扬起一抹轻柔的笑,纤纤素手在琴弦上拨弄,一曲灵动的琴音倾泻而出。 此时安静美好的云贵妃和刚才嫉恨疯狂的她判若两人。不得不说,云贵妃长得很漂亮,几近三十岁的她,皮肤却保养得像二十岁的模样,抬眼轻笑间还有几分女孩家的灵动神采。 楚宣帝左手撑着脑袋,听着铮铮琴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云贵妃,眼神悠远…… 而心情蛮好的千落此时正大摇大摆地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 玉儿担忧地问了句,“公主,万一云贵妃向陛下告您的状怎么办?” 千落不甚在意,“告就告呗,这些年她告的状还少吗?” “说的也是,”玉儿点点头,随即笑道,“这下可不得憋坏她了!” 千落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谁让她先招惹我的!下次可就不是拉肚子这么简单了!” 正说着,迎面走来了一个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啧啧啧,小小年纪就化那么浓的妆,不怕脸坏掉吗? “公主,是兰心宫的那位……”玉儿提醒一声,生怕千落给忘了。 “皇姐最近怎么都没出来?兰儿都有些想念皇姐了。”楚兰笑着走过来牵上千落的手。 显然,千落出宫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比如楚兰就不知道。 鸟语花香的御花园,两个青葱少女牵手谈笑,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姐妹情深,但身为其中主角之一的千落只觉得……手疼…… “皇妹,几天不见,力气又大了呢。”千落掰开楚兰的手,心下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唯一好感就是实诚了,比如说她讨厌她都表现在了行动上。 楚兰哼了一声,“力气大又怎样?比你一把年纪了还没嫁出去强吧?” 千落嘴角一抽,咬牙切齿,“你以后也指不定比我好到哪儿去!” “不可能!”楚兰瞪眼,“本公主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 “你哪点比我好?胸吗?” 说着千落看向楚兰年纪小小可馒头却明显不小的胸口,虽然自己对于大小无感,但心里也一阵纳闷,大家都是女的,为什么要有大小之分呢? “你!”楚兰脸刷地一下红了,不自觉抬手挡自己的胸口,“你不知羞!” 千落翻了个白眼,楚兰要是大老远迎上来就为了讨她一顿损,那她也没啥可说的了。不打算再理会她,转身走人。 楚兰不满地看着冷情的千落,“等一下!” 千落不耐烦,“干嘛?有事快说,本公主忙得很!” 楚兰似是有些纠结,精致妆容的脸上有些不自然,问道,“你最近生病了?” 千落眼光微闪,“对,生病了,怎么?皇妹也知道关心我吗?” “我关心你?”楚兰嗤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若是再这么病下去,可就要变天了!” 千落眼光微闪,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楚兰看着千落潇洒离开的背影,脸色阴沉,暗暗攥紧了手帕,眼底写满了不甘,可最终也只能愤怒地扭头离开。 回去的路上,千落想着楚兰刚才的话,虽然心里有了眉目,但又有些难以相信,“紫兰,她刚才是要提醒我什么?” 紫兰皱眉,想了想道,“或许是觉得公主比云贵妃好敷衍吧……” 千落在的时候,云贵妃或许会忌惮千落收敛一下,但千落一走,楚宣帝的宠爱就全部集中到了云贵妃的身上。 云贵妃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段时间肯定没少刁难其他各宫娘娘。楚兰虽然是公主,但肯定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至于皇后……她儿子已经是太子,只要云贵妃没有太过分或者威胁到她的利益,她又何必去沾一身污水。 “这宫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麻烦!”千落烦躁的皱眉,她真的不想呆在这种连膳食安全都无法保证的地方。 想着,千落不禁想起了在将军府自由自在的日子,心情才算好一点。 不过,怕只怕,她以后不想再插手这宫中的事了,至于那些像楚兰一样希望她能稍微庇护一下她们的娘娘们,就自求多福吧。 “公主,我们现在是回去吗?”紫兰问。 千落抬头看了看逐渐偏西的日头,道,“等等吧,天色晚了,我们就出宫。” “又出?”玉儿惊讶了,“陛下不是说了……” “嘘!”千落赶紧捂住玉儿的嘴边,“小点声!放心吧,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没关系。 玉儿一脸担忧,现在光明正大出去都带了一身伤回来,待会儿偷偷摸摸出去指不定要吃多少亏呢。 千落知道玉儿是在想什么,摸摸她的脑袋,“我有分寸不会有意外的,你们留下的才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怕云贵妃,她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去找皇后!” 千落相信皇后还是愿意卖她一个人情的。 “公主,这哪是担心我们的时候啊……”玉儿有些着急。 千落笑眯眯地捏捏玉儿肉嘟嘟的小脸。 51.大哥,我在这里!(求收求评 傍晚,宫中逐渐点起灯笼,火光照耀下的宫墙多了丝暖意。 千落和紫兰一身小厮打扮,坐在秦深的马车前佯装赶路,想趁机出宫。 “站住!” 门口侍卫拦住马车,其中一个走上前来询问打量。 千落笑了笑,微低的脸掩盖在昏暗中,让人看不清模样,“这位大哥,这是秦家二公子的马车,二公子今天送小公主回来,现在也该回去了!” 侍卫警惕地朝马车的方向打量,紫兰会意,立刻上前拉开帘子。侍卫见到里面坐着的秦深,道,“叨扰二公子了。” 说话间,侍卫快速地打量车里的情况。 “无碍。”秦深淡淡道。 宫中戒备森严,守门的侍卫例行检查是常事。 侍卫见车里的确只有秦深一人,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看向千落和紫兰,道,“你们两个看着眼生。” 千落眼光微闪,低声回道,“小民两人是二公子前天刚买回来的,今天是第一次进宫,侍卫大哥自然眼生。” 紫兰胆怯的身子抖了抖,似乎是在害怕身份败露。 侍卫眼尖的发现紫兰的胆怯,厉声问,“你在怕什么?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紫兰身子一僵,心下发凉,完了…… 千落脸上闪过慌乱,推了紫兰一把让她抬起头,自己则笑着帮衬,“小民这兄弟天生胆小,第一次见到如此威严的宫殿没被吓晕就是万幸了,侍卫大哥莫怪。” 紫兰被千落一推才反应过来,暗道自己没出息,自己出发前也是化了妆遮掩的,怕啥? 听话的抬起头,但还是不敢跟那侍卫对视,因为这些守门的侍卫一个个眼睛都毒得很!万一自己一个不对泄露了什么就不好了。 紫兰眼神飘忽,侍卫以为她的确是千落说得害怕。 又多看了两人几眼,这才转身放行。 当马车辘轳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千落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啊!太好了!本……公子终于出来了!”千落望着布满晚霞的天空,仰天长啸。 可是紫兰还是莫名心虚,“可是公主,万一陛下被发现了,咱们……” “哎呀船到前头自然直!不怕不怕!本公主带你去吃好吃的!” 秦深坐在车里掏了掏耳朵,“好好赶路,这还没走多远呢!” “知道了!”千落拿着缰绳,一边吆喝着马儿,一边睁着大眼睛看路边的摆摊,突然看到一个眼前一亮的糖画。 “吁——”千落叫停马儿,转身对里面的秦深道,“我说二公子,这路我就给你赶到这了,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赶回去吧啊!” 说着,就拉着紫兰下课跳下马车,一转身溜进了人群。 虽然将军府就在前面不远处,但走了一半的路突然车夫没了,二公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从帘子里出来,看着早就找不到千落人影的市集,秦深忍不住黑了脸色,太活泼未必是好事,得治。 这边千落可不知道秦深在想什么,拉着紫兰一通晃悠,最后在距离将军府一条街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三鑫坊。 千落嘴角一抽,真是把有钱都写在了门面上。 推门进去,没有想象中的乌烟瘴气,千落四处打量一眼,嗯,秩序不错,看来这王霄也还算是有点本事! 不过,虽然秩序不错,但大家激动的叫嚷声还是很大的,大大小小、单单双双地喊着。 紫兰一再担心,想着让千落跟她回去,奈何千落一心好奇,怎么说都不管用,紫兰只好祈祷他们不要碰上什么意外,毕竟他们刚才走的匆忙,身上没装多少银子。 然而,或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吧…… 一声怒吼从前面传来,“臭小子,你出老千?!” 千落潇洒放下手上的筛盅,拍了拍沾灰的手,冷笑,“大叔,你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啊!” “我胡汉三会冤枉你?!”那人瞪着千落,“老子在玩这行五六年了就没输过几次!可是你才一出现就连续赢了我三局!不是出老千是什么?!还我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 紫兰一听吓得差点晕过去,她们家公主押注是押了十两吧?这赢得……也太快太多了吧!平时也没见她赌啊…… 看着千落神采奕奕的侧脸,紫兰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有时候,人的天赋是很奇妙的东西。 世上多的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古往今来,聪明的人大多天赋异禀,只不过千落这个天赋……有点奇葩罢了。 千落听了那自称胡汉三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秀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的意思是这天下就不能有人比你赌术高?赢了你就是出老千?” 胡汉三脸色微变,随即嗤笑一声,“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谈赌术?” 千落哼笑,“所以说这位胡大叔是不相信我了?” “哼!”胡汉三没回话,但眼底的鄙夷昭然若揭。 这时一个看官道,“小兄弟!三鑫坊可不是胡来的地方!你还是乖乖认错把银子换回去吧!” 千落撇嘴,“我又没出老千为什么要认错?要我说还是这大叔污蔑我,他才该给我赔不是!” “黄口小儿!不知好歹!”胡汉三不耐烦地给身后的人使眼色,“他身上肯定还留着证据!给我搜出来!” 话音一落,胡汉三身边几个大汉就朝千落和紫兰走来。 千落偶然看到对面胡汉三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瞬间了然了,看来是遇上专门讹人的了! 紫兰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汉,急了,“公子,怎么办?!” 他们都是女儿身,是万万不能搜身的!可是现在…… 千落看似淡定地看着面前桌上的黑子沉思,其实心下却开始慌了。 如果她们真的倒霉地遇到讹人的骗子,再联想刚才胡汉三笃定的眼神,那么现在她身上肯定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藏了一颗黑子! 眼看着三个彪形大汉越来越近,千落寻思着要不然跑吧! 就在这时—— “怎么回事?”一道略显烦躁的少年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千落顿时眼睛一亮,直接对着门口喊道,“大哥!我在这里!” 52.进官府? 千落话音一落,不多时,人群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路,紧接着一个桀骜不驯的精致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胡汉三神色复杂地看看来人,又看看千落,抬手阻止了三个大汉的动作。 千落注意到胡汉三的忌惮,心下不屑,看来这讹人的骗子也不是不懂行情嘛,不过…… 千落扭头看向不明所以的王霄,自来熟地笑了笑,“大哥,小弟久闻你的铺子不同凡响,今日想来一试,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些麻烦!” 对于千落的话,王霄似听非听,只是一脸诧异地打量她,“叫我大哥?我们熟吗?” 面对王霄的冷清,千落也不尴尬,继续道,“那……恩公,可以吗?” “……”他那天怎么没发现这臭小子竟然如此厚脸皮? 胡汉三看着王霄明显不理千落的样子,放心了,嘲讽一笑,“臭小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也妄想和王公子称兄道弟?” 千落哼笑,“本公子什么身份也比你这个专门讹人的骗子好的多!” “你说什么?!”胡汉三脸色一变。 千落看着他,笑着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是个骗子!从头到尾出老千的人是你!” “你!”胡汉三涨红了脸,四周围观的人群一阵唏嘘,他急忙解释,“我要是出老千,你还能赢那么多场?!” 众人一想,也有道理。 千落却撇嘴,“你自视过高看轻了我,所以跟我赌的时候才没出老千。但却万万没想到,本公子比你厉害!” 被说中心思,胡汉三脸色顿时红白交加,着急怒道,“满口胡言!你们还不去把证据搜出来!” 说着,胡汉三就让身后的大汉动手。 “住手!”王霄道。 胡汉三惊讶又着急,“王公子,这混小子诈赌,您……” 王霄盯着胡汉三上下打量,视线最终在他袖口定住,微微皱眉,对着身后的人道,“去看一下。” “是。”身后人点头。 看着眼前突然转变的情况,胡汉三眼中闪过慌乱,脸上再也挂不住所谓的义正言辞,干笑道,“既然这小公子是王公子朋友,在下可以不介意……” 王霄冷笑,“你不介意,我这三鑫坊可介意名声!” 说话间,王霄已经走到了千落的身后。 突然的靠近让千落一惊,就要错开,却不想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动作极快,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那只手已经缩了回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胡汉三身上,也就没发现千落这边的异常。 千落回头去看王霄,眼里多少有些不满和警惕,毕竟她是女孩,被人贸然摸了腰还不能生个气吗? 王霄也不打算解释,只是用看白痴一样的视线看着她。 千落就更来气了,只是当下人多不好发作,不然肯定要磕碜磕碜他! 另一边,已经搜了胡汉三身的小厮道,“姓胡的!你能解释一下你袖口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棋子吗?!” 众人看到这情况,恍然大悟,也瞬间怒不可遏。 “姓胡的!还钱!” “呸!不要脸,连少年的钱都骗!” “我就说那天你运气怎么那么好!原来是出老千!” “快还钱!” …… “我不服!”胡汉三喊道,急红了眼紧紧盯着千落,“他肯定也不干净!你们凭什么只搜我身,不搜他的?!” 千落脸色微变,紫兰吓得赶紧挡在千落面前。 “他的我已经搜过了,” “嗯?”千落惊讶地看着王霄。难道是刚才?可是她身上应该有一黑子才对,为什么…… 想着千落不由得看向王霄的手,果然,那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王霄继续道,“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可能!”胡汉三立即反驳。 “你这么笃定?” “……”胡汉三一噎,红着脸瞪着王霄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要是真的肯定,不就是不打自招地陷害人了吗? 胡汉三理亏,在大家唾弃的目光下羞红了脸,但眼底却没有惧意,反而更加愤怒地瞪着千落,似是在埋怨她毁了他的计划。 千落无语,真是死性不改。 王霄倒是淡定,“为了证明我三鑫坊的信誉,只能劳烦二位走一趟承天府了!” “什么?!” “什么?!” 千落和胡汉三异口同声。 王霄不解地看向千落,“他诬陷了你,你不想讨个公道?” “……”千落嘴角一抽,想是想,但也得分时间啊,她这刚跑出来,转眼就进了官府?不太好吧…… “既然没有意见,你们就去承天府和李大人说去吧!三鑫坊可不是断案的地方!”王霄幽幽说完,就转身上了二楼。 看戏的人一哄而散,各玩各的,他们可不想惹上官府。 一时间,只剩下千落和涨红脸的胡汉三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承天府真的来人了,只不过,他们只抓了胡汉三…… 紫兰看着已经抓着胡汉三一行人走远的捕快,心下疑惑,“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千落嘴角一抽,抬头看向二楼正在喝茶的王霄,“或许是王公子给咱们走了后门吧……”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她堂堂公主,如今竟然也要一个富家小公子给她撑面子了。 “那……桌上这些……”紫兰指了指桌上的三百两现银。 “当然是拿走了!这可都是我赢的!”千落理所当然。 “哦,”紫兰点头,刚想收拾收拾一并带走,突然意识到,“太多了,拿不了,得换成银票……” 千落想着也是,抬头刚巧对上楼上王霄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勾唇一笑,“走,我们换银票去!” “……”紫兰顺着千落的视线瞧过去,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好想把二公子叫过来。 虽然王霄打了楚兴吧,但是千落觉得,楚兴那德行,打了就打了吧。而且,对于王霄这个人她很感兴趣,或许是年纪相仿? 上了楼,千落就热情的打招呼,“嘿!王公子,我是林洛,你还记得吗?” 王霄哼笑,“刚才还一口一个大哥,一转眼就成公子了!” 千落摸摸鼻子,“情势所迫、情势所迫……” 53.赌(pk 求收求评) 王霄盯着千落打量了一会儿,这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记得那天林洛是跟秦深站在一起的,可他却并没有听说秦深身边有交好的朋友。而且这京城也没有姓林的大户人家。 千落知道王霄是再问她的身份,笑了笑,“在下林洛,将军府的远房表亲。” “将军府前几天不是来了个远房表妹吗?” 千落笑眯眯,“是的,不过那表妹是秦将军的旁支姓秦,而且已经回家了,在下是夫人的旁支姓林。” 这个时候,千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口舌和记忆力! 王霄听的一脸无语,“将军府的表亲真多啊。” “是的。”千落点头。 “……” 千落见王霄不说话,继续道,“在下还是要谢谢王公子刚才帮我解围。” 王霄哼笑一声,接着突然问道,“你赌术很厉害?” 千落愣了一下,接着点头,“嗯。” 王霄皱眉,不服,“小鬼!你很狂啊!难怪刚才胡汉三想揍你!” 千落笑容可掬,“正所谓能力越大,压力越大。” 王霄这下是真不高兴了,他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赌术,可现在居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在他面前自诩赌术厉害?他能不亲自搓搓他的锐气? “赌一局,如何?”王霄问,眉宇间是桀骜不驯。 “好!”千落应,同样势在必得。 紫兰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而此时,朝阳宫—— “一群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楚宣帝怒斥着跪在地上的朝阳宫宫女太监们。 总管太监赶紧站出来安慰道,“陛下息怒,公主偷跑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楚宣帝脸色一变,“她最好不要有什么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小心脑袋!” 玉儿害怕的不敢多言,想着有秦二公子在,她们小公主应该不会有事。 楚宣帝紧皱着眉头,“立刻派人出宫去找,尤其是将军府!务必给朕安然无恙地把公主带回来!” “是。”太监领命。 “都是惯的!”楚宣帝冷哼,“等她回来朕非关她十天半个月不可!让她长长记性!” “……”总管太监嘴角一抽,不敢多言,但心下却想,不都是您给惯的吗…… 三更天,当外面传来打更人的声音时,千落和王霄已经赌了不下八局。 王霄脸色很难看,“你赢了。” 赌了八局,他却只赢了三局,现在这第九局虽然还没结束,但结果显而易见,他已经输了,虽然心情郁闷,但也并非输不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他懂。 千落嘿嘿一笑,拢了拢身边的金银元宝,“嘿嘿,不好意思了!” 王霄见他贪财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居然输给这样一样小鬼,太不爽了! 千落却犯愁起来,“这么多银子得多重啊,拿不下呀可咋整……” “给他换成银票。”王霄对身边人说着。 “是。”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拿着银票回来了。 千落接过,心满意足的塞到身后昏昏欲睡的紫兰手里。碰到东西,紫兰顿时一激灵,瞬间就醒了,然而在看到手里厚厚一沓的银票时又当场愣在原地。 “不数一下?”王霄问。 千落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王大哥的为人!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千落就起身,欲要离开。 王霄自知时间不早了,点点头就让他走了。不过林洛这个人,他是记住了。 已经是深夜,外面的路上空无一人,紫兰数着厚厚的银票一脸惊讶。 “公主你也太厉害了吧!整整三千两!翻了十倍!” 感受着紫兰佩服的目光,千落骄傲地扬了扬脑袋,“这还是保守赌的!不然岂止是十倍!二十倍都有可能!” 此话不假,千落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赌,出手多少有点拘谨。 “天呐,公主你太厉害了!”紫兰星星眼。 千落笑容灿烂,想着道,“明天出来给秦夫人买点礼物吧!毕竟人家对咱们这么好!” “嗯!”紫兰点头。 路上没人,走的也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将军府。 大摇大摆地刚想推门进去,不料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什么人?!”把守卫一脸警惕。 千落哼笑,“哦哟?你们俩个厉害啊!连本公主都不认识了?!” “……公主?” 守卫震惊,一个少年发出细腻的女声就很意外了,而且这声音还真的是前几天他们见过的那位小公主的声音,顿时愣了。 结结巴巴道,“公、公主您不是回宫了吗?” “本公主乐意,又回来了不行吗?” “可、可是,刚才宫里来人问了,我们将军说公主您并不在府中……”守卫蒙了,传旨的太监不是刚走吗?将军也跟他们说了公主不在府中啊。 “你说什么?宫里来人了?”千落一惊,不是吧,这么快? 守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门突然从被里面打开了。 秦深脸色微冷地看着她,“知道回来了?” “……”千落眨眨眼,有点心虚。 回到熟悉的院子,千落有些焦急地问秦深,“刚才那守卫什么意思?什么叫宫里来人了?” 秦深却不答反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身上一股烟味?” 千落得意挑眉,厚厚的银票往桌上一扔,啪地一声脆响,“你觉得呢?” 秦深皱眉,“你是公主。” “那又怎样?开心不就好了!” “开心就要半夜才回来?” 千落眼光微闪,“遇到一个朋友,玩了几局。” 秦深哼笑,“是遇到麻烦了吧!” 千落嘴角一抽,心虚地移开视线,“怎……怎么可能?” 虽然是遇到了麻烦,但也只是个小麻烦好吧。 秦深没说话,沉寂的眼眸静静盯着慌乱的她,微抿的薄唇下撇,很显然不高兴。 千落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辩解道,“我能遇到什么麻烦,再说你不是让人跟着我了吗?怕什么?” 听到千落洋洋洒洒的话,秦深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微低眼睫,抬手轻抚着桌上温热的茶杯,道,“我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 55.物极必反(PK二更 离开将军府,来到集市,千落四处晃悠,前几天她还嫌弃男人的衣服不舒服,现在她却非常喜欢了! 不说身份一变去哪儿都方便,就是动作也不需要像个大家闺秀一般顾忌了。 相比千落的心安理得,紫兰却有些心不在焉,“公主,现在将军府许多人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万一他们突然告诉陛下……” 千落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出宫也有秦深一份力,他可不会坐视不理!” 紫兰想想也是,但还是担心,“那宫里呢?陛下若是一直找不到你,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宫里?”千落挑眉,“这可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多的是有人不想我回去。” 云贵妃那么讨厌她,肯定会想尽办法说服父皇给她自由吧! 彼时,皇宫,御书房—— 一个小太监在门口道,“陛下,云贵妃求见!” “宣!”楚宣帝合上奏折,捏了捏眉心。 不一会儿,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云贵妃一身华服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 “陛下辛苦,陛下日理万机,妾身无法替陛下分忧,只能做一些汤粥给陛下以解疲劳。”云贵妃轻声说着。 楚宣帝听到脸色轻松了不少,“爱妃有心了。” 云贵妃含笑,“妾身分内之事。” 楚宣帝没说话,端起汤喝了起来,忙了一上午,奏折永远看不完,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云贵妃眼光微闪,还是没忍住问道,“妾身听说千落又跑出去了?” 楚宣帝一听到这个话题,顿时就没食欲了,放下汤碗,眉头紧皱,“这件事你不要声张,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公主身体不适在休息。” 云贵妃颦眉,疑惑,“陛下这是何意?” 楚宣帝轻叹一声,忧心道,“千落前段时间刚出事,现在不能再让别人知道她又出去了,否则……” 云贵妃点头,担忧道,“妾身明白陛下是为千落操了不少心,可是陛下日理万机,再分心担心千落,这身体怎么办?” “朕已经派人去找了!尽快带回来朕也好安心!” 云贵妃又道,“可是陛下……千落如果是铁了心要躲你,就是再多人也找不到啊。” 楚宣帝抬头看了云贵妃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云贵妃笑了笑,上前按住楚宣帝的肩头轻轻按摩,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柔声说道,“陛下,公主的性子你比妾身清楚,她肯定是不愿意乖乖待在宫里的,这些年也没少溜出去。如果强行把她禁锢在宫里,只怕她心里会更加想逃出去!说不定……还会埋怨陛下您的管束太多了呢……” 楚宣帝脸色一变,“她敢!朕是她父皇!” 云贵妃急忙道,“陛下息怒,妾身也是随口一说,但是陛下,物极必反。” “……”楚宣帝皱了皱眉,没说话。 云贵妃知道楚宣帝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陛下宽宏大量,既然公主这么贪玩,那陛下就让她几天又何妨?暗中加派人手保护,公主肯定不会有事的!” 楚宣帝摇头,“可是朕现在连她在哪都不知道,如何派人保护?” 云贵妃掩嘴笑了,“陛下你知道的,公主离开的那晚上秦二公子也刚刚出宫。” “将军府?!”楚宣帝脸上出现怒色,“朕让人去将军府询问,可那秦家却说公主不在他们府上!” “陛下息怒,以公主的聪明,想瞒过秦将军有什么难的?” “所以?” “所以陛下就装作不知道,纵容公主几天,等她玩够了,发现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好玩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云贵妃道。 楚宣帝闭了闭眼,半晌轻叹一声,“加派人手,务必确保公主安全!” “是。”一直站在屋内服侍的总管太监点头。 云贵妃笑,眼中一闪而过得意神色。 —— “前面就是著名的饰品店,进去看看,给夫人挑一样吧!”千落指着一家店铺说道。 “好。”紫兰抬步跟上。 这店铺名为金玉阁,卖的都是京城女眷喜欢的饰品脂粉,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或许之前刚出宫的千落还买不起这里的东西,但现在,鉴于昨晚狠赚了一笔,五样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店员迎上来,“公子可是要给心上人买东西?咱们店里今天搞活动,三样东西打八折!” 千落笑了笑,“本公子还没有心上人,想给母亲买的。” “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如此孝顺,真是令人羡慕!”店员寒暄几句,这才给千落挨个儿介绍起来。 千落想着秦夫人的样子,选了两个款大方优雅的款式让包起来。 “紫兰,你看这个怎么样?”千落突然指着一个淡黄色的珠花,问紫兰。 紫兰瞧了瞧,眼睛一亮,“公主眼光真好!” 千落点点头,转身对店员道,“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好勒!”店员看出千落是个利落的人也不废话,转身就去拿了。 千落接过珠花,在店员惊讶的目光下,突然抬手放到了紫兰的头上笔画。 紫兰吓了一跳,立即明白过来千落是什么意思了,受宠若惊道,“公子,太贵重了,紫兰不要!” 千落皱眉,“哪有多贵重?本公子一把就能给你赢回来!我看着还不错,就它了!一起包起来吧!” 店员一脸蒙圈地看了紫兰一眼,难道说这两位公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千落感受到店员的古怪目光,解释道,“有个双胞胎妹妹。” “哦,原来是这样。”店员一下笑开了,表示理解,转身去包装去了。 千落和紫兰在一边等着,紫兰一脸幸福,“公主,你对紫兰真的太好了!” 千落扶额,“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 “谢谢公主!紫兰最喜欢公主了!”紫兰抓住千落的手,一脸亲昵。 千落挑眉,赶紧用扇子把某人的小爪子拨开,“注意点、注意点,本公子是男的!” “是,公子!”紫兰依然开心。 千落笑,转头打量这里的建筑,真是一处奢华而不失大雅的地方,完全满足了京城贵族的虚荣心。 这时,一道女声传来,“小姐,奴婢看这个不错,相信徐公子一定会 56.听出来了,我不瞎(pk求收 另一个柔和女声道,“又胡说了,徐公子是公子,怎么会喜欢这些?” “因为小姐带着好看,徐公子喜欢小姐不就等于是喜欢着步摇了吗?” “别乱说……”女子娇羞嗔道。 紫兰看了那两位姑娘一眼,道,“公子,是许姑娘。” 千落掂着手上的折扇,哼了一声,“听出来了,我眼不瞎!” “……” 或许是千落的眼光太肆无忌惮了,许婉儿和碧水心里都有些膈应。虽然在他们看来被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喜欢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这位少年是不是盯得太过分了? 碧水往前站了一步,挡住千落的视线,“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这般盯着我家小姐打量?不要脸!” 紫兰撇嘴,“你不看我家公子怎么知道我家公子在看你?再说我家公子并非看你家小姐,我家公子看得是你们旁边的首饰!自作多情!” “你!”碧水一噎,当下红了脸。 许婉儿脸色也很不好看,幽幽望了千落一眼,心想这位公子的确太过分了。 千落却在心里默默为紫兰的口才鼓掌。 这时,店小二已经包装好了饰品送过来,千落道了谢,便转身对紫兰道,“走吧。” “是,公子。”紫兰笑着应声,还不忘回头瞪碧水一眼。 碧水顿时又气又恼。 千落出了金玉阁却并未走远,而是挑了个附近的茶楼坐下。 紫兰看着桌上的茶壶,皱了皱眉,“公主,咱们喝茶还是回去喝吧。” 显然上次的事紫兰还心有余悸。 “嗯。”千落点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只是坐着打发时间。 刚才听许婉儿提到徐若之,这么说来,她又约了徐若之?真是奇怪啊,一个名声在外的第一才女三天两头约别家公子见面,这样好吗? 不过,令她惊讶的还是徐若之居然真的会答应她。 “这许婉儿这么厉害?”千落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 紫兰看向金玉阁的门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可能吧。” 说了是才女,那就肯定不会简单了。而且户部的意思是希望她嫁与太子殿下,她现在这样做可是在忤逆自己的父亲。 正瞧着,不远处走来一位蓝衫男子,清冷俊逸的面庞在阳光下镀了层暖意,显得愈加俊朗非凡。 许婉儿今天画了淡淡的妆,那张精致的脸更加美丽几分,此时她也已经戴上了在金玉阁买的步摇,银色的发簪点缀着亮紫色的珠玉,配上她一身粉紫色衣裙,站在阳光下,果真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徐公子。”许婉儿轻声道,脸色有些红。 徐若之目光淡淡,拱手道,“婉儿姑娘。” “徐公子可否借茶楼一步?”许婉儿问。 徐若之点头,没有疑义,本来许婉儿也是约在了茶楼。 千落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却见两人说了几句后,就朝自己这边走来,心下了然,看来是约在了茶楼。 许婉儿和徐若之进来后,在小二的引领下被安排坐在了她和紫兰的后面。 千落心想正好,省的她再想法子换座位了,而且在这说不定还能听到些什么。 店小二拿着菜单走过来,问,“本店茶样丰富,二位想要什么样的茶?” 许婉儿看向徐若之,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徐若之却道,“不急,还有位没朋友没到。” “还有朋友?”许婉儿有些惊讶,她以为这次只有他们两个。 徐若之点头,歉意道,“恕在下唐突,没来得及跟婉儿姑娘说一声。” “没关系。”许婉儿脸色尴尬,却也只能笑笑,看来是她白期待一场了。 千落耳尖地听到两人的对话,差点笑喷,她就说徐若之怎么可能会答应,原来还另有所谋。 满心期待地看向门口,她要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等,居然让徐若之不顾许婉儿的颜面也要约出来。 在这中间许婉儿和徐若之有的没的又聊了一些,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一盏茶的时间后,一个衣着不凡的人出现在了茶楼门口。 看着那熟悉的侧脸,千落嘴角一抽,真是……该说什么好…… 许婉儿脸色也变了变,看向徐若之的眼神满是惊讶和难以察觉的幽怨。 那人在千落身后的位置站定,徐若之起身行礼,恭敬之意溢于言表。 许婉儿也紧跟着行了个礼。 楚宁哈哈笑道,“在外面就不用多礼了!” 说话间,楚宁已经将徐若之和许婉儿的神情都打量了一边,只是看向徐若之的眼神有几分晦涩,而看向许婉儿的就多了几分惊艳了。怎么说许婉儿的妆也不是白化的。 店员也是有眼力的,拿着菜单就朝楚宁走了过去,让他先点。 楚宁看了一眼,忽然转头看向许婉儿,“婉儿姑娘喜欢吃什么?” 千落听着忍不住翻白眼,说她是对许婉儿有偏见也好,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许婉儿将来成为她嫂子的! 许婉儿笑了笑,乖顺道,“婉儿听殿下的。” 楚宁眼光微闪,收回视线看向菜单,“好,那就我来点。” “嗯,”许婉儿点头轻笑,看不出心情的好坏。 徐若之看着窗外淡然坐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不多时,三壶新茶送了上来。 千落听着身后关于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等话题,不禁一阵无语,讲书就在家里安静讲好了,三个人围在闹市街头还讲书?是无聊还是装模作样? 这一点,千落觉得还是跟秦深在一起更有意思一些,虽然那妖孽随时可能惹毛她…… “唉!”千落叹口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突然站了起来。 紫兰吓了一跳,“公子,怎么了?” 说话间,千落已经端着茶走到了徐若之那桌,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了,刚巧不巧,是徐若之的旁边。 餐桌上突然多了个人,他们三人就是再怎么沉迷吟诗作对也不能忍了。 许婉儿和碧水一眼就看出千落就是刚才金玉阁的那个胆大少年,但是碍于楚宁在场都没好意思说什么。况且女儿家的颜面最重要,她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偷看了。 “这位小兄弟是?”楚宁疑惑,忍不住多看几眼,这少年怎么长得和千落那么像? 57.太不像话了! 千落挑了挑眉,笑道,“在下林洛!方才听三位一直在谈论书本画册,觉得太无聊,就过来给你们聊聊其他的解解闷!” “……”楚宁皱眉,心想你觉得无聊我们可不觉得。 徐若之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千落也不介意,水灵灵的凤眸转了转,看向许婉儿,笑眯眯道,“这位就是婉儿姑娘吧?” “……”许婉儿脸色微僵,没说话,看向一旁的徐若之。 也不怪许婉儿不理她,实在是千落刚才的眼神……太色眯眯了!难保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因为觊觎美色才凑过来的。 徐若之还没说什么,楚宁已经忍不了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向千落的眼光带着冷意。 “这位公子,请注意言辞!”碧水道。 千落挑眉,一副无辜道,“在下说错话了吗?在下虽不如你们是读书人说话委婉,在下就是个平民,但是已经在注意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有得罪之处,望许姑娘包涵!” “你!”碧水愤然瞪着千落,这是哪来的无赖! 许婉儿脸色也不好,若不是脸色的脂粉掩饰,只怕她的脸已经白了。 千落在意楚宁冰凉的威慑,也不在意碧水和许婉儿的愤怒,转身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徐若之,秒变乖巧,笑靥如花,“公子真是生的俊美无双,让女子都自愧不如!” “……”徐若之眉心一跳,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少年”。眸光微闪间,心下已经有了结果。 毕竟,这世间敢这样大胆赞美他的人,也就只有楚千落了…… 楚宁则是完全愣住了,如果他刚才还在猜测面前这“少年”是谁的,现在他已经确定了! 难怪父皇派人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如此…… 上下打量着面前一身男装自称“林洛”的某人,楚宁嘴角不禁狠狠一抽。 太不像话了! 而此时千落还沉浸在自己瞒过了所有人的世界中,操着故意压低的声音道,“徐公子你怎么不说话?” “……”徐若之淡然,他要说什么? 楚宁脸色很难看。 许婉儿则是一脸茫然,刚才似乎发生了什么,虽然她没明白,但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的经历很失败。 本以为可以和徐若之来一场只有两人的约会,却不想不仅多了位太子殿下,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自来熟的顽劣少年,这让她怎能不气? 碧水也愤愤地瞪着千落,真是个没眼力的臭小子! 千落视若无睹旁边两道嫌弃的目光,继续跟徐若之套近乎。想着反正她现在是男子,徐若之总不会还对她爱答不理吧!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徐若之真的依然对她爱答不理。几句话问下来,到还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了。 难道若之哥哥也看不起平民? 千落古怪地看着徐若之,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话题。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徐若之之前对她那么冷淡并不是拒绝她的意思,而是他待人向来爱答不理?那她是不是还有希望? 徐若之看了眼兴致缺缺的千落,道,“林公子是哪里人?在下好像并未听说京城有林姓的世家。” 千落眼睛一亮,忙回道,“我啊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沾亲带故刚来京城没多久!” 徐若之又道,“冒昧问一下,林公子沾的是哪家的亲?” “…呃…”千落嘴角一抽,这样刨根问底的话不像是若之哥哥该问的啊。 不过徐若之也没有追问,淡淡道,“不方便透露也没关系。” “嗯……”千落讪讪点头。 楚宁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冷不丁道,“听说将军府前段时间来了位表亲戚,不知……” 感受到楚宁探究的目光,千落无语,“将军府来的是表妹,那是姑娘……” 楚宁笑,“说的也是,小兄弟别生气,我们不是不清楚吗。” “呵呵……”信你个鬼! 千落翻了个白眼,不再理楚宁,转身继续欣赏徐若之,心情愉快地刚要开口,对面突然插了一句—— “小公子刚才说我们聊得无聊,那不如小公子来说几句?”许婉儿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千落扭头看了眼许婉儿,她不是很能理解许婉儿的行为,上次徐若之已经明确地拒绝她了,而她也是羞愤离场,按理说她一个大家闺秀,应该不会再好意思约徐若之了才对。 但是她却约了,而且面对意料之外的她和楚宁这两个外人,也丝毫没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看来上次回去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啊…… “既然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我讲点什么,那就讲点什么吧!”说着,千落朝许婉儿笑了笑。 许婉儿又是脸色一僵。 “小姐……”碧水愤愤地瞪着千落,在许婉儿耳边道,“这个人太肤浅!” 许婉儿没说话,静静等着千落的下一句。 折扇一下一下敲在掌心,千落思索着,道,“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讲笑话?”楚宁惊讶的看她。 徐若之也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咳咳!”千落扬起脑袋,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眼中闪着控制不住的笑意,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名叫快乐镇的镇上,有个人叫小花,小花没听见!哈哈哈!” “……” “……” “……” 楚宁嘴角抽了抽,“没了?” “没了!”千落趴在桌子上笑得肚子疼,“不好笑吗?很好笑吧哈哈!” 说着,千落继续笑得直不起腰,紫兰在后面一边给她拍背顺气,也一边笑得满脸通红。 “……”徐若之古怪地看她们一眼,没说话。 许婉儿抿了抿嘴角,勉强笑道,“这样的笑话,还是第一次听到……” 千落点头,“对呀对呀!比刚才的四书五经有趣多了吧!” “……”许婉儿干笑。 碧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 如此,千落又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察觉到嗓子干了才堪堪停下来,伸手就要去倒茶。 这时,手边突然多了一杯茶,顺着递茶的手看去,千落笑容灿烂,“谢谢!” “有点烫。”徐若之淡淡提醒。 许婉儿眼光微闪。 千落心里美滋滋,捧着茶笑容更深。 其实徐若之今天答应许婉儿的茶会后又邀请楚宁过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变相地拒绝她。 只是许婉儿不知是真的看不透这其中的寓意,还是在故作装傻…… 58.来一串糖葫芦 由于千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正午过后,现在一来二去,一转眼,就要傍晚了。 紫兰凑到千落身边提醒道,“公主,该回去了。” 千落看了眼外面的夕阳,“现在就回去?太早了吧?” 楚宁皱眉,“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回去才正好?” 千落理所当然,“什么时候尽兴什么时候回去呀!” “你……”楚宁一噎,差点脱口而出你是女孩子怎么能晚归的话。 “我?”千落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楚宁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宁闭了闭眼,强烈控制住自己要批评某人的冲动。 千落看着莫名其妙要对她发脾气的楚宁撇撇嘴,心想本公主还没讨伐你在父皇面前出卖我,你还好意思对我生气? “最近城中不太平,还是尽量早点回去。”徐若之想了想道。 “多谢徐公子关心!”千落偷笑。 “公子……该回去了……”紫兰再次催促。 千落莫名其妙地看了紫兰一眼,这丫头这么急干什么。 紫兰皱眉回看着她,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对视三秒,千落无声叹息,罢了,回就回吧。反正今天也赚到了徐若之的“倾情慰问”,算是不虚此行了! 千落站起来,掸了掸衣服,道,“家中有点事,小弟我就先回了!你们也早点回吧!” “嗯。”许婉儿点了点头。 楚宁不放心地叮嘱了句,“年少轻狂可以,但没事别瞎跑。” 千落笑,“多谢这位大哥关心!” 言罢,便带着紫兰离开了茶楼。 橙黄色的夕阳洒在干净的茶桌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让人不知不觉就变得慵懒。 徐若之游离的视线越过窗户,看到了街上另一边的千落,她似乎在和身后的紫兰纠结什么,清秀的脸上表情甚是丰富。 或许是今天的晚霞太热烈,让他向来清冷的脸色也柔软了许多。 许婉儿一直在注意徐若之的状态,看到他的视线后不由得也看过去,可此时那里早没了千落的影子,只有一处冰糖葫芦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叫卖着。 傍晚来得猝不及防,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街头忽然间冷清下来,在夕阳下寂静无声。 “时间不早了,婉儿也要回去了。”许婉儿起身道。 “的确不早了,本宫也有些乏了……”楚宁若有所思道。 徐若之看了楚宁一眼,道,“在下有些私事要处理,恐怕不能同殿下和婉儿姑娘一起走了。” 楚宁点头,也没多问,“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走吧!” “嗯。”徐若之淡淡点头,接着便转身离开。 他一身青衣,步履轻然,举手投足间挑不出一丝缺点,神情淡漠地仿佛没有什么能动摇他。就那样走着,哪怕是在拥挤的人潮也能一眼认出,让人移不开视线。 看着这样的徐若之,许婉儿心动的同时也曾不断地怀疑,这样完美的人,真的存在吗? 楚宁看着徐若之的背影,叹息一声,“若之的确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人!” 这样的人能为他所用,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但就目前来看,是幸运的。 被楚宁的叹息拉回思绪,许婉儿收回视线,“殿下,那婉儿也先回去了?” 楚宁摆了摆手,道,“还是本宫送你吧,女孩子家这么晚回去不安全,太子府和许府也就隔了一条街。” 至于为什么他不送千落回去,是因为他刚才已经察觉到千落身边跟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人,而且全部隐藏在暗处。 由此看来,秦深这小子倒也上心了,只是不知道让他查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想起千落中毒的事,楚宁脸色顿时复杂起来。 不过许婉儿没有注意到,仍然沉浸在楚宁要送她回去的惊讶中。 碧水悄悄拉了许婉儿的袖口,激动道,“小姐,太子殿下要送你回去呢!” 碧水觉得,虽然太子殿下没有徐公子的惊人才学和相貌,但无论是权势还是名利,她家小姐跟着太子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婉儿尴尬地笑了笑,“这太麻烦殿下了,我家也不远,怎能耽误殿下的时间……” “不耽误!”楚宁看着面前精致打扮的许婉儿,笑,“婉儿姑娘不必介怀,走吧!” 太子殿下说一不二,许婉儿就算是想拒绝也不好拒绝了。 “小姐,你倒是笑一笑啊!”碧水着急。 “胡闹!”许婉儿皱眉,眼底忧心忡忡,不出意外,明天一定会是艰难的一天。 太子殿下亲自送许家姑娘回家。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听到这个消息,父亲应该会很高兴吧……想着,许婉儿唇角不禁溢出一抹苦笑。 “婉儿姑娘还记得上次生辰宴上的那位姑娘吗?”楚宁突然问道。 许婉儿一愣,想了半天才回道,“殿下是说那位秦将军家的远房亲戚落姑娘?” “不错。”楚宁点头。 许婉儿诧异,“殿下问这个是何意?” “随便问问。” “这样啊,”许婉儿眼光微闪,她当然不觉得楚宁是随便问问,“不过婉儿和那位落姑娘并没有什么交集……” 楚宁点头,“无碍,本宫也就随便问问,婉儿姑娘不知就算了。” “嗯,”许婉儿点头,既然楚宁不打算说,她追问只会让人反感。 茶楼距离许府的确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看着面前的朱红色大门,楚宁停下了脚步,“到了,你进去吧!” 许婉儿转身道谢,“婉儿多谢殿下,殿下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去喝杯茶。” 楚宁摆手拒绝,“不了,本宫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 说着,楚宁也没有多做停留,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殿下慢走!”许婉儿行礼,看着楚宁离开的方向不觉陷入了沉思。 “去查一下将军府的落姑娘。”许婉儿对着碧水道。 碧水疑惑,“小姐上次不是查过了?她的确是将军府的远房亲戚。” “再查!”许婉儿皱眉,秦落,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突然,许婉儿又想起了什么,道,“去茶楼对面给我买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碧水更加不解了,她家小姐不是不喜欢吃糖葫芦的吗? “你只管照办就是。”许婉儿道。 “是……” 59.不是好人 这边许婉儿和楚宁已经回家,另一边的千落还在傍晚的街头流连忘返。 “公主,我们真的要回去了!天晚了不安全!”紫兰担忧。 千落不答应,“不会的,你看我们昨天那么晚都没问题,今天肯定也没问题了!” 紫兰又急又恼,“公主你心怎么那么大呀!真是怎么说都不听!” 千落挑眉,“你才知道呀!” “……” 傍晚的街上没多少人,这时候就方便了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出来散步。 千落眼尖地看到一个艳红色的身影进了金玉阁,想了想,抬步跟了上去。 紫兰看着一眨眼就走了老远的千落,不得不赶紧跟上。 傍晚的金玉阁里面已经点起了壁灯,温和的光照着华美的屋子,金银饰品反射出七彩的琉璃光芒,让整个金玉阁更多了几分韵味。 “这些都是最近的新样式,仙儿姑娘看着可行?”店员拿出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女子饰品,包括发簪、珠钗、步摇、花钿等等。 仙儿拿起一样在灯光下打量起来,质地通透的玛瑙让她满意地笑出了声,“金玉阁的东西我们一直信得过,都包起来吧!” “好嘞!”店员高兴地让人去准备打包,自己则是继续拉着仙儿介绍其他的饰品。 没有哪个女子会嫌弃饰品多的,仙儿自然很乐意跟着店员转悠。 不过她却一直觉得身后有道视线,本来她身份特殊被人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这道视线的主人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转头看去,有些惊讶,“林公子?” 千落笑了笑,迎了上去,“仙儿姑娘还记得在下?” 仙儿掩嘴笑,“和二公子走在一起的人,仙儿当然要记住了!” 千落眼光微闪,看向柜子里的花钿,“仙儿姑娘看上哪个了?在下可以送你。” 仙儿惊讶,随即拒绝,“多谢小公子好意,不过这可使不得。” “为何?”千落挑眉,“我记得秦深上次也送过你一样东西,你当时可是没说什么就收下了。” 千落当时在醉酒楼看得清清楚楚,秦深送了仙儿一个珠钗。 听到千落的话,仙儿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明媚了,反问道,“小公子既然都看到了,还问什么呢?” 说着,仙儿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甜笑。 千落心底一咯噔,同是女子,她知道这个笑的意思,所以说,仙儿她是真的付出了真心,对一个或许无心的人交出了真心…… “秦深不是好人,不一定会……”对你负责 仙儿脸色微变,打住了千落的话,“林公子不必费心,仙儿的事情仙儿自己明白。” “……”千落一噎,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无语又尴尬,自己怎么突然多管闲事? 这边店员已经打包好了,仙儿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跟千落礼貌地打了招呼,便带着丫头离开了金玉阁。 千落怔怔看着仙儿的背影,一时无话。 店员见千落盯着仙儿的背影出神,以为是仙儿的爱慕者,便过来打趣道,“人都走了,你再看还能给人看回来?!” 千落嘴角一抽,伸手挠了挠头发,没说什么,也转身走了。 紫兰默默松了口气,终于要回去了。 回到将军府,千落先是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服,随后才去了秦夫人的院子,却没想到秦深此时竟然也在秦夫人这里。 一看到秦深,千落不由得就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脸色瞬间红白交加,碍于秦夫人在场,只得愤愤地瞪着他。 秦深倒是和往常一样,看到她幽幽说了句,“今天回来得早。” 千落哼笑,“我哪天不是按时回家!” 秦深眼眸微眯,嘴角笑意渐深,“说的也是。” 秦夫人经过早上的事已经知道千落还在将军府了,因此看到她倒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担忧迎上来叮嘱,“公主身份特殊,在外面切记注意安全,而且这身体也刚好,应当避免去一些不干净的地方。” 千落笑了笑,“夫人放心,千落自有分寸!” 话落,千落给紫兰使了个眼色,紫兰会意,端着饰品送了上去,笑道,“夫人待我家公主如亲生儿女,公主更是喜欢夫人,今儿逛街偶然发现这些饰品瞧着适合夫人,便给您送了过来!也是公主对夫人的一片心意,不知夫人可还喜欢?” 一国公主亲手相赠的礼物,无论是否贵重,那也是出自公主之手,秦夫人自然受宠若惊,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连连推拒道,“公主,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也没做什么……” “夫人客气了,”紫兰笑着打住秦夫人的话,“公主在将军府能住的这么舒心,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夫人的打点,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夫人收下便是了!” “这……”秦夫人纠结地看看千落又看看秦深。 秦深接收到自家母亲摇摆不定的目光,道,“这些日子,府里面的大大小小的事您真的辛苦了,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就收下吧。” 秦夫人点了点头,这才从紫兰手上接了过去。 接着又闲聊了几句,千落看出秦夫人和秦深有话说,也没多留,识趣地先行离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弯月悄然出现在夜空。 洗去一身的疲惫,千落披着外衣坐在石榴树下,抬头望着夜空,耳边的发丝被夜风吹动,冰冰凉凉的轻柔,不禁感叹一声,“皇宫哪有这般美景……” 紫兰端上一盘洗干净的水果放到石桌上,道,“御花园的景不美吗?” 千落一脸认真地摇头,“不一样……气氛不一样……” 这里可以让她惬意地全身心放松,但皇宫不行,她必须时刻警惕着。 “公主,你看我带这个好看吗?”紫兰换上今天新买的珠花,红着小脸问。 千落眯了眯眼,伸手捏了捏面前的小脸仔细观察,“嗯,不错,本公主眼光就是好!” 紫兰笑弯了眼,“紫兰最喜欢公主了!” 千落继续笑眯眯,“既然那么喜欢我,那就去给我拿壶酒吧!” 紫兰嘴角一抽,笑容逐渐消失,“公主你刚才已经喝过一杯了……” “才一杯哪够啊!” “那公主想要几杯?” “最起码一壶啊!” “……” 60.没有 看似宏伟的高墙之下,不知隔断了多少儿女情长,宫中多红颜,红颜多薄命。 千落望着漆黑的夜幕,一双凤眸少见的严肃,耳边不由得又想起那天云贵妃说的话…… 母妃的离开真的是意外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兰,我……祖父家里……” 紫兰动作一僵,有些诧异,“公主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 千落单手抚摸着手中的玉杯,凤眸闪烁,“只是想着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见过祖父,有些奇怪罢了。” 紫兰摇头,“公主又糊涂了,明明公主五岁的时候还见过老爷一次!” “五岁?”千落心尖一颤,那时她母妃还在……但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记忆早就模糊了。 她以前有问过楚宣帝她祖父家是干什么的,楚宣帝却都是避而不谈,要么就是简单几句话搪塞过去。 以前没心没肺不觉得奇怪,现在仔细想来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紫兰见千落忧心忡忡,小声问道,“公主……是想念娘娘了吗?” 千落握着玉杯的手一顿,掩去眼底的颜色,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没有。”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每次问,她都会回答这两个字。 紫兰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却终究没有说出口,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瘦小而倔强的身影,就这样陪着她、守着她。 “紫兰,”娇软而清灵,是千落特有的声线。 “紫兰在,”紫兰应声。 “去查一下祖父家里。” “……是。”紫兰点头。 院子里一片宁静,千落呆呆看着夜空,就那样坐在石凳上也不觉得冷。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响。 千落扭头看向来人,不禁冷笑,“你来干什么?难道是来讨打?” 面对突如其来的秦深,紫兰只好回屋去再添茶具。 秦深知道千落还在气昨天晚上的事,但他心大不在意,直接在千落对面坐下,还顺着千落的视线抬头望了望天,结果什么都没看到,撇了撇嘴,“乌漆嘛黑的,我怎么看不出什么好看的?” “因为你瞎。” “……” 千落站起身,拍拍衣服,“有事就说,没事本公主要休息了!” 秦深皱眉,“干嘛突然这么不待见我?” “你说呢?!”千落顿时来气了,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装什么无辜宝宝? 秦深挑眉,对着千落笑了笑,“说正事,关于上次的意外,这几天我查得差不多了,下毒的人你应该认识。” “云贵妃?” “不对,”秦深眯了眯眼,在千落疑惑的目光下继续道,“是云辉。” 千落嘴角一抽,“有区别吗?” “一男一女,当然有区别。”秦深一本正经,顺手拿起酒杯喝了一杯。 千落看着某人一脸欠揍样,气得直磨牙。 不过话说回来,云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祖父家里的情况吗?”千落不自觉就问了出来。 秦深却是微愣,诧异地看向她,“你说夏大人?” “……嗯。” 母妃姓夏,名灵儿,是家中二女,十六岁进宫,十八岁荣升贵妃,二十岁生下了她,二十六岁,离世。 “你看着我干什么?”千落被秦深幽幽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刚才她一说完话这人就盯着她看,她脸没洗干净吗? 秦深仍然盯着千落的脸仔细打量,桃花眼似笑非笑,意味不明道,“突然觉得公主殿下似乎不一样了。” 千落皱眉,“哪里不一样?” “变丑了。” “……” 千落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咬牙切齿道,“秦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跪在我面前叫我公主大人!” 闻言,秦深嘴角上扬,“好啊,我等着!” 一瞧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千落瞬间抓狂,“混蛋!气死我了!” 蹭的一下站起身,上前一把抓起某人的衣领,恶狠狠道,“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敢掐你脸!” “……不能掐,靠脸吃饭。” “我就掐!”千落恼火,抬起另一只手就朝某人的俊脸上招呼,正好捏着下颚骨旁边的皮,还故意只捏了一点…… 秦深连忙抬手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别闹。” 千落冷哼,“你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是别闹呢?” 秦深皱眉,“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呢?” 千落眼光微闪,手上力道顿时加重,“花言巧语!” “嘶……”秦深倒抽一口气,这笨豆丁居然知道用巧劲儿? 看着秦深略显痛苦的脸,千落开心了,“疼吗?” “疼。” “求我,我就放手!” 秦深无语地看着得意洋洋的某人,这笨蛋不会真以为他挣脱不了吧?说她胖她还喘上了? 不过……既然如此,那就陪她玩玩吧。 “千落,” “干什么?”千落不耐烦,她还等着某人求饶呢! 秦深眯了眯眼,虽然他衣领被千落抓着看似被控制住,但他拿着玉杯的手却从头至尾纹丝不动。不过这会儿,他不得不放下心爱的酒水了。 千落正想这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突然觉得下巴一紧,带有强迫意味的力道让她不得不低下头和坐着的某人对视。 “你干什么?放手!”千落生气,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气势一下弱了? 秦深轻笑,桃花眼底波光流转,“你刚才不是让我求你吗?那好,我求你……” 如愿听到这话,千落不禁嘴角上扬,然而下一秒,笑容生生僵住,难以置信,“你刚才说什么?!” 秦深唇边笑意渐深,声音愈加低沉,“我说,我求你……吻我……” “你!”千落脸色刷地红了,一把松开他的衣领,跌跌撞撞往回退去,一手指着笑容满面的秦深,“你、不要脸!流氓!” “你刚知道吗?”秦深挑眉反问,有些意犹未尽地搓了搓刚才捏着千落下巴的指尖。 “……”千落被秦深一句话噎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深转身收敛了笑意,继续说事,“查是查出来了,但具体要怎样还得你自己决定。至于夏家的事情……我个人觉得你还是亲自去一趟更方便。” 61.不眠之夜 千落皱眉,“什么意思?” “你还是先把现在的事解决了,至于夏家的情况,日后再说。”秦深建议道。 千落烦躁地伸手抓了抓头发,真是伤脑筋,但又很无奈,毕竟这些总要面对。 秦深默默看着心烦意乱的千落,桃花眼深了几分。半个月前,她还是个动不动就会生气的刁蛮公主,而现在,她明显成长了很多。 其实自从千落决心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成长是一条荆棘密布的路,更何况她的这条路本就异于常人,这其中的阴谋诡计和心酸苦楚,只要她不说,想必没有人会知道。 敛去眼底的复杂,秦深起身道,“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等一下,”千落上前一步,“那你说说我要怎么解决啊?云峰可是云贵妃的亲弟弟,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不可能扳倒他……” 真是太憋屈了!明明委屈的是自己,偏偏自己还要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叉子! 秦深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认识王霄吗?” 千落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认识王霄?你跟踪我?” 秦深哼了一声,“本公子可没时间跟踪你,不过是下面的人通报罢了。” 千落翻了个白眼,“那不一个意思?” 秦深没有继续和千落纠结下去,继续道,“据说云峰嗜赌,不出意外的话,他每天都会去三鑫坊,而你又认识三鑫坊的小老板,所以……懂了吗?” “……没懂。”千落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懵懂。 秦深嘴角一抽,“你上次不是给贵妃下巴豆了吗?” “你的意思是也给云峰吃巴豆?” 秦深无语,看白痴一样看向某人,“你高兴就好。” “那你明天跟我一块去吧!” “为什么?” “你又没有事,闲着也闲着。”千落想着。 “醉酒楼……” “你怎么天天去醉酒楼?!”千落皱眉,不高兴地看着秦深,“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别去招惹人家,别拿了人家的心意转身走人,太薄情……我今天遇到仙儿了,也不知道你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那叫一个深情,连我送的东西都不收!” 秦深饶有兴趣地看着突然喋喋不休的某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招惹你?” “我……”千落一噎,眼光微闪,“我这不是替别人感到悲哀吗?” “呵,”秦深轻笑,“那你省省吧,我还用不着你来说教。” 千落心下一咯噔,急声道,“我才没说教你!我懒得说你!你要去就去吧!我可不管你!” 秦深挑眉,“哦。” “你!”千落气恼,看着秦深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乱麻,真是莫名其妙! 紫兰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突然生气的千落有些疑惑,“公主,怎么了?” 千落仍然气得跺脚,“醉酒楼!本公主记住你了!”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云丝随着夜风缓缓向前,遮了一半的弯月后又陆续离开。 这一晚,千落心烦意乱,许久才入眠。 而将军府的另一处阴暗角落,正上演着严刑逼供—— 这里位于将军府院落的最深处,四周杂草丛生从不修剪,平时有守卫看着,一般人很难进去。 而此时,里面正一阵阵的传来噼里啪啦的抽响以及痛苦的呻吟。 嗒嗒嗒……脚步声由远及近…… 越往里,血腥味越重,火光闪烁着潮湿的空间,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犀利的目光扫视着镣铐上半死不活的人,像是在看死物一样无动于衷,隐藏在黑暗中的嘴角勾着冷清的笑。 正在行刑的人见到来人,不由得停下挥着鞭子的手,恭敬地站到一旁。 浑身是血又半死不活的人也看到了来人,毫无血色的脸瞬间狰狞怒目起来,浑身颤抖,带动身上的铁链咯咯作响,旧伤崩裂,鲜血淋漓,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睁着满是恨意的眼睛咬牙切齿,“秦深……秦家二公子……滥用私刑!言而无信!屈打成招!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放肆!”行刑的人挥着鞭子就要动手。 秦深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冷厉的视线看向那镣铐上的人,“屈打成招?” 那人被看得浑身一抖,急忙又道,“你说过只要我说出答案就放了我的!” 秦深嗤笑,“轻易背叛主子的奴才,本就该死。” 那人惊愕,“什么?你们……你……噗——” 鲜血染红了阴暗的室内,触目惊心,一盆冷水泼过,又恢复平静。 今夜,注定无眠…… —— 面对一个想害死自己的人,千落心里是有些打鼓的,她想着昨天肯定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所以才情急之下做出了邀请秦深的举动!嗯,一定是这样! “林公子,里面请!”三鑫坊的小厮经过上次已经知道千落是自家老板的朋友,对她也愈加客气了。 千落点点头,随手给了小厮一袋银子,小厮笑得更欢了,带着她直接上了二楼。 千落随意看了一圈,想着没有什么比“乱中有序”这四个字更贴合三鑫坊的状态了。 “我们公子说了,林公子是贵宾,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便是!”小厮笑着说。 “好。”千落点头,突然视线被一个空旷的地方吸引了,不禁疑惑,“那桌怎么没人啊?” 这坊里每一桌都围满了人,唯有那靠窗的一桌一个人都没有,实在是奇怪。 小厮尴尬地陪笑,“呃,那是云公子专用的位子,林公子在这边一样玩!” 千落挑眉,“这样啊……” 家里有个贵妃姐姐就是不一样啊! 小厮怕千落因为差别对待不高兴,赶紧又道,“玩嘛在哪不是玩,我们再给林公子多备些好酒,预祝林公子玩得开心!” 千落点头,转身带着紫兰加入了赌场。 紫兰回头看了眼那靠窗的位子,有些惊讶,“王公子竟然也吃这一套?” 千落一边晃着手中的骰子,一边道,“谁会跟钱过不去?” “说的也是……”紫兰点头。 “你注意一下那边的情况,本公子可要开始赚钱了!”千落勾唇一笑,眼底闪着熠熠精光。 “放心吧公子,我这眼睛机灵着呢!”紫兰拍着胸脯保证。 62.对二,我赢了 说话间,千落已经连赢了两局,对面的人古怪地看她一眼,但眼里多的是不屑,估计是以为她只是运气好罢了。 千落也不在意,用心聆听着筛盅里骰子的动向。 接下来,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下,千落又赢了三局!引来围观众人的一阵唏嘘,对面的人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额头上记得全是冷汗。 千落笑了笑,在再一次开筛盅的时候故意说错大小,对面紧张了许久的人看到结果后瞬间松了口气,赢回了一小半的银子,倒是围观的人纷纷感叹千落可惜了。 对面那人没有再继续和千落玩下去,拿着最后赢的银子走了。千落也并非要把人家赢得倾家荡产,摆摆手就算了,继续对下一个对家。 不过这次,她不玩骰子了,玩牌! 毕竟比起只有两种结果的骰子,她更喜欢几率更小的卡牌。 然而正当她玩得兴起,袖口突然一紧,千落颦眉。 “公主……你快看门口!”紫兰小声在她耳边道。 好心情被打断,千落自然不高兴,皱着眉就朝门口看去,突然嘴角一抽,惊得手中的牌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对二!我赢了!”对面的人瞬间激动地跳了起来。 也不怪他反应过激,毕竟连输了五局,终于赢了能不高兴吗…… 千落已经无心于这局谁输谁赢了,愣愣的看着门口那道清冷俊逸的身影,徐若之怎么会来这里?!这可是堵坊啊! 正当千落想着要不要躲一下时,徐若之突然看向了她这边,四目相对,千落沉默了。 “……他又认不出我,我这么紧张干什么?”千落无语地嘟囔一声。 他现在是男儿身,堵坊什么的来玩玩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按理说她跟徐若之也就一面之缘而已。 这时,紫兰突然又拉了拉她袖子,“公主,你快看啊!” 千落嘴角一抽,“又看什……!” “公主,二公子怎么也来了?!”紫兰一下一下地扯着千落的袖子,很显然,相比徐若之,她似乎更紧张秦深。 这千落就不明白了,疑惑的看着紫兰,“他来就来,你紧张什么?八成是醉酒楼逛腻了……” 想着千落不由得隔空投去一个白眼。 紫兰嘴角一抽,她哪是紧张自己啊!她是紧张待会儿二公子看到她家公主赌博时那“放荡不羁”的样子!又要留下不美好的印象了…… 紫兰想了想道,“公主,你克制点……” “啊?什么意思?克制什么?”千落无语地看着莫名其妙讲究起来的紫兰。 紫兰嘴角一抽,“比如说,你先把脚从凳子上拿下来。” “……” 另一边,秦深和徐若之已经发现了千落,不过却没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看着两人相携转身的身影,千落心下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千落循声望去,一脸横肉大摇大摆的不是楚兴是谁? “人呢?都死光了?!”楚兴一脚踢上旁边的凳子,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五大三粗的人,明摆着是来挑事的。 管事的脸色难看的走过去,“兴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楚兴哼笑,“叫你们老板出来,本公子有事找他!” “我们老板有事不在坊里,兴公子有什么事可以跟小的说……” “跟你说?你算老几?!”楚兴嗤笑,“莫非是你们老板怕了本公子,不敢出来当缩头乌龟?” 管事的脸色微变,“兴公子,请注意言辞。” “滚开!”楚兴一脚踹开管事的,对着身后的人道,“给我砸!什么时候王霄出来了,什么时候停下!” 管事一听急了,连忙上前拦住楚兴,“兴公子你不能这样!” 楚兴嫌弃的一把推开管事,“滚开!什么东西也敢当本公子的路!都给我砸!” 大家虽然知道是楚兴故意找茬,但都碍于他身份特殊,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理论。 一时间,整个三鑫坊乱作一团,银票白银散落一地,甚至有人趁乱趴在地上捡钱,管事的和小厮拦都拦不住。 “快去喊公子过来!”管事的忙吩咐小厮。 “是!” 楚兴悠哉地坐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恶劣的笑,“哼!毛头小子也敢惹本公子?今儿本公子非砸了你的破坊子不可!” 千落抬头看向秦深的方向,却见他仍惬意地坐在哪儿,对于楼下发生的事恍若无闻。 不仅秦深如此,徐若之亦是。 “公主,这可怎么办?”紫兰问。 千落皱眉,“我都叫人家大哥了,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楼下一片狼藉,几个大汉砸的兴起,捡钱的美滋滋,管事的气得快要晕过去。 “住手!”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在一片嘈杂中,众人不自觉纷纷停下了动作。 楚兴也愣了一下,随即气急败坏道,“那个孙子敢坏本公子的好事?!站出来!” 千落脸色一凝,这混蛋居然敢骂她孙子?! 众人疑惑地抬头看向二楼,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干净少年静静地站在围栏中间,冷冷地看着楼下的一切。 “是你?”这张脸,楚兴记得他在醉酒楼也见过一次。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胆敢挡本公子的道,活腻了不成?”楚兴不屑,给了身后的人一个手势,让他把千落抓过去。 千落盯着楚兴看了一会儿,神情复杂,真不知道皇叔那么英勇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千落旁边的小厮看着愈来愈进的大汉,急了,“林公子,您不必掺和这事儿,这兴公子不是好惹的,您快跑吧,剩下的我们公子会处理……” 千落不理会,继续看向楼下的楚兴道,“敢问兴公子为何要砸王公子的坊子?” “本公子高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千落哼笑,“原来在兴公子眼里只要高兴想干什么都可以,那我突然也想砸了兴公子家的铺子高兴一下可怎么办?” 楚兴冷笑,“那你也得有命活到那时候,把他给我抓起来!”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大汉听到这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63.欠人情 “林公子,你……”小厮急得快哭了,坊子砸了可以再修,但这林公子可是自家公子的好友,要是人被打坏了那可就修不回来了! 千落笑了笑示意小厮别担心,心里却在想着,秦深这妖孽要是还能坐视不理,她名字就倒过来念!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人情。”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落心下松了口气。 秦深在她身边站定,一手搭上她的肩,对着楼下的楚兴笑道,“兴公子何必跟一个臭小子置气?” 楚兴这才发现原来二楼还有人在,连忙叫住了已经快走到千落身边的大汉。 疑惑地看向秦深,问道,“这小子是你的人?” 秦深点头,“家里的远房亲戚,从小在乡下长大,最没眼力见!兴公子别介意。” 千落震惊地看着秦深,这混蛋在说什么?不应该狠狠地怼楚兴吗?他难道还怕楚兴不成? 收到某人不可置信的视线,秦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想什么,忍不住用搭在她肩上的手掐了她一下。 千落吃痛,立刻反手摸上他的腰掐了回去,“你有病啊?瞎说什么?” 秦深无语,“难道你有眼力?” “……” 徐若之安静地坐在一旁默然看着,他的位置靠里,此时又混乱,只要他不说话,只怕没有人会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楼下,楚兴抬头盯着秦深和千落打量良久,才烦躁的收回视线,“既然是将军府的人,那本公子就不予计较了!不过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下次见到本公子给我躲着点!” 说着,楚兴又转过身对着五大三粗的手下道,“愣着干什么?继续砸啊!” 话落,刚才还稍稍稳定的三鑫坊再次乌烟瘴气起来。 千落甩开肩上的手,“就这么让他们砸?” “不然呢?” 千落皱眉,对上那双意味不明的桃花眼,恼了,“你什么意思?” 秦深瞥了眼楼下,道,“别人的事,不要随便插手。” “这不是别人的事,” 秦深轻笑一声,“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能力插手。” “……”千落沉默了,刚才她敢说话无非是因为知道秦深会护她,可如果秦深不打算掺和……那以她现在的身份就什么都做不成。 “看来你和王霄那小子关系很好,这才几天就不拿他当外人了?”秦深幽幽说道。 千落却担心地看着楼下的情况,没有理会。 不过幸好,去通报的人动作也快,前后不过一刻钟,王霄就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牙白色的衣服,衬得身形愈加精瘦,墨发简单的竖起,倒有几分白面书生的意思,但眉宇间的凌厉又让人不容小觑。 他淡淡看了眼里面的情况,接着视线就定在了流里流气的楚兴身上。 冷笑一声,“我当是谁不长眼地砸了小爷的坊子,原来是上次差点被我打断手的冒牌货寻仇来了?!” 楚兴听到声音,转头看清来人,还没来得及撂狠话就被这一句“冒牌货”气着了。 “臭小子!本公子是圣上的亲侄子!公主的亲堂哥!你再一口一个冒牌货,本公子立刻就报官抓你信不信!” 千落嘴角抽了抽,她非常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堂哥…… 王霄嗤笑,压根儿不理他,转身看着里面混乱的情况,道,“把多余的人全部清出去!” “是,公子!” 身后的一干下人点头应声,接着便走向楚兴带来的那些人,很显然,王霄话里的多余的人是指楚兴一帮人。 被人忽视还被人驱赶,楚兴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一巴掌拍桌上站起身,喊道,“我看谁敢动!” 话音一落,王家的几个下人愣了一下,纷纷迟疑地看向王霄。 楚兴看到王家的下人迟疑,乐了,大摇大摆地走到王霄面前,哼笑道,“臭小子,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本公子今天没揍你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要是搁以往……” 闻言,王霄脸色大变,直接一脚踹开在面前碍眼的楚兴,厉声道,“闲杂人等全部打出去!” “是!” 有了王霄这话,王家的下人也不在犹豫,直接动起了手。 楚兴被王霄踢得猝不及防,幸好身后有人扶着,不然铁定摔倒!一张肥胖的脸顿时气得扭曲起来,“行啊小子!老子给脸不要脸!给我上!把他的左手给我做了!” 话落,两边人顿时扭打一团!本来还想着看热闹的人一看真动手起来都吓得一哄而散。 王霄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对于楚兴的三脚猫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拳过去,就够他疼一会儿了。 抬头看向二楼,在看到和秦深站在一起的千落时,挑了挑眉。 千落眼光微闪,没理会旁边的秦深,转身下了楼。 眼看着千落朝王霄的方向跑去,秦深脸色顿时就变了,看向王霄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悦。 躲开混战的两拨人,千落贴着墙来到了门口王霄这里。 王霄看着她,“这么巧?” 千落佯装无奈地叹道,“我本是来赚银子的,却没想到你这三鑫坊这么热闹。” 王霄轻笑一声,没说话。 楚兴瞧见千落下来后,不淡定了,“你,你不是将军府的人吗?!” 千落扭头看了眼脸上已经挂了彩的楚兴,皱了皱眉,“兴公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或许王霄就是楚兴的克星吧,在她看来,楚兴就从没在王霄手上占过便宜,偏偏他还信心满满地乐此不疲找麻烦…… 楚兴听到千落的话,顿时涨红了脸,“臭小子,你瞧不起我?!” 千落无语,“兴公子再不走,只怕就要走不了了……” 楚兴脸色一变,看向不远处的混乱,他的人已然占了下风。 王霄示意王家的下人及时停手,不屑地视线看向楚兴,“这位公子还不走吗?” 楚兴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看着王霄咬牙切齿,“臭小子,本公子可是圣上的亲侄子!你打了我,小心被诛九族!” 王霄嗤笑,“圣上英明,怎会有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侄子?都说你是冒牌货了,再闹下去,小爷我可要报官了!” “你!”楚兴气结,红着眼怒瞪着王霄说不出话。 64.吃醋 其实报官……楚兴他也只敢说说,毕竟他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他家里是不可能因为他而去得罪富商王家。 思及此,楚兴突然顿悟,原来这臭小子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不怕他?! 楚兴越想越气,浑身都在发抖,“臭小子,老子记住你了!我们走!” 话落,楚兴在下人的扶持下灰溜溜离开了。 一行人来势汹汹,去也匆匆。混乱的三鑫坊安静下来,一片狼藉。 王霄看着眼前的情形,脸上略过一丝暗淡,转瞬即逝。 千落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对不起,没能帮上忙。” “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 还站在楼上的秦深,静静看着楼下站在一起的两个少年,都是瘦得不行,一个青衣,一个白衣…… 看着看着,不禁皱了皱眉,这豆丁是有多傻?对着一个外人笑什么? 心情不爽地下了楼,来到两人面前,伸手把千落拽到自己面前,语气不善,“矮豆丁,乱跑什么?” 千落被抓着后衣领,抬头瞪了眼某人,“你高!你最高!快放手!” 秦深挑眉,却不松手,转而看向王霄,“胆子挺大,连兴公子都敢打?” 王霄回看着秦深,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不答反问,“二公子和林洛什么关系?” 千落一听连忙回道,“那晚不是跟你说了吗?表兄弟啊!” “……” 秦深挑眉,“那晚?” 千落嘴角一抽,有些无语地看着秦深,这妖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脸就阴阳怪气的?还有王霄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她? “你松开啊你!”千落急得伸手去掰后领口的手。 秦深还是不松手,揪着她的后领口幽幽看着她,追问,“那晚,是哪晚?” 在王霄面前,秦深不顾她面子,拎着她跟拎着小鸡仔似的,顿时把她气得脸通红,没好气道,“还能是哪晚?不就是前天晚上吗?” 秦深眼光微闪,放下了心里的膈应,接着也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千落转身就是给某人一脚,“神经病!” 秦深看准时机往后一撤,躲开了她的攻击。 千落不屑一笑,早已料到他会躲,直接上手,掐上他的胳膊肘。 “……”秦深嘴角一抽,胳膊吃痛,瞬间无语。 王霄一样无语,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两人还给他演起来了? 无聊地越过面前杠起来的两人,看向满室的狼藉,吩咐道,“三鑫坊需修整半月,桌椅板凳全部换新,赔偿今日客人每人五两银子,半月之后,开业。” “是。”管事的领着下人点头。 王霄再次看了眼二楼,道,“招待不周,徐公子见谅。” 管事的和下人一听这话纷纷惊讶看去,二楼居然还有人?而且还是向来严于律己的相门长子徐公子?! 徐若之淡淡看了眼王霄,“王公子不必介意。” 王霄点了点头,他知道徐若之不是喜欢寒暄的人,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不过一天没来,三鑫坊怎么就被人砸了?”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听到声音,王霄眼光一闪,转身回道,“云公子来得不巧,我这三鑫坊今日不景气,恐怕不能让云公子尽兴了!” 千落一惊,忍不住仔细打量来人,这人就是云峰?他真的是云贵妃的亲弟弟吗?还是说云家的好基因都遗传给云贵妃了? 云峰斜眼看着里面的狼藉,空气中的灰尘让他故作掩了掩嘴,阴阳怪气道,“是谁胆子这么大,连王公子的坊子都敢砸?怕不是过得太安稳了!” 王霄皱眉,有些不耐烦,“三鑫坊此时不宜待客,来人,送云公子回去!” 很显然,若不是为了赚钱,王霄根本不会搭理云峰。 云峰脸色微变,细长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当面赶人?也就王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做得出来!不过,这乌烟瘴气的,他也不屑在这多留半刻,恐污了他的鼻子! “不必送了,本公子路过,就不打扰王公子收拾了!” 言罢,便欲甩袖离开,可转身之后,又不由得一愣,“秦二公子也在?” 秦深看着云峰点了点头,没回话。 云峰被看得心下发虚,扭头躲开了秦深的视线,看向旁边的千落,“这位公子是?” 千落脸色一僵,不自觉后退一步,她可没忘记,这个人,可是要杀她的…… 注意到千落的小动作,秦深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母亲家的表弟,过来玩几天。” 千落这次没有躲开秦深的动作,安静地站在他身后,还真有点像刚从村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乖巧少年。 “表弟?”云峰诧异,看向千落的细长眼里满是探究。 “云公子!”秦深突然提高音量。 云峰一愣,收回看向千落的视线,“怎么了?” 秦深轻笑,“你该回去了。” “……”云峰皱眉,古怪地看着秦深,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多看千落一眼。 徐若之站在楼上,把刚才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楼下,千落拉了拉秦深的衣摆,“现在怎么办?” “另寻机会吧。” 千落耸着脑袋,“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三鑫坊,云峰走在路上,一直在思量千落的身份,就连自己要去的地方到了都没察觉。 身边的小厮见他若有所思,便问道,“公子,刚才的三鑫坊有什么问吗?” 云峰摇了摇头,“三鑫坊倒是没有问题……问题是……那个将军府的远房亲戚……” 前几天,他姐姐托宫里人传信给他说公主出来了,且暂居将军府,身份是将军府的远房表妹,身边没有多少人,让他一定要把握机会。 云贵妃如今宠冠后宫,若是将来当了皇后,身为弟弟的他定然也跟着沾光,因此他很乐意为她解决绊脚石。 因为怕惹事上身,他找了些信得过的人打算下慢性毒药,只是他还是低估了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在刚下毒的第一天,他派去的人已经全部失踪了…… 那些人都是死侍,他不担心会被出卖,而公主据说已经回宫,那现在将军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弟”又是谁…… 65.你猜 云峰停下脚步,吩咐道,“把今天秦深说的那个表弟给我仔细调查一下!” “是。” 楚兴灰溜溜离开后,徐若之也不想呆下去了,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打算离开。 “徐公子别急着走啊,”千落笑嘻嘻地走过去,“还记得我吗?那天在茶楼咱们见过一次!” “那天?”秦深眉心一跳,“那天又是哪天?!” 千落颦眉,有些无语,“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干什么还用得着跟你汇报了?” “……”秦深眼光微闪,幽幽看着她没说话。 千落哼了一声,不理他的莫名其妙,转身继续对着徐若之笑道,“听闻徐公子喜欢品茶,那徐公子是否愿意……” 徐若之看着某人的一脸期待,淡淡道,“我不爱茶,也没时间。” 千落尴尬地笑,“不喜欢茶吗?” 有句话不是叫“君子爱茶,因其无邪”吗?她还以为像徐若之这样的人都喜欢品茶赋诗来着…… 徐若之没有理她,看了秦深一眼,道,“告辞。” 秦深挑眉,“徐公子慢走。” 千落一脸茫然,“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秦深瞥了她一眼,“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 吩咐完事的王霄一回头发现还杵在门口的两人,皱了皱眉,“你们还不走?我可要关门了!” “别呀!”千落急忙凑了过去,凤眸闪着狡黠,“虽然说你这坊子出了问题,我不应该这样,但是……两清总归是好的嘛!而且……你也不差钱对吧?” 王霄眉梢一挑,“赢了多少?” 千落笑嘻嘻,“也不多,就五百两。” 王霄了点头,也是自己忙忘了这还有个债主,给了身后的管事一个眼神,管事立刻去账房准备去了,不一会儿,就拿着五张银票出来了。 千落美滋滋地接过,“谢谢啦!有什么事我能帮上的记得去将军府找我,小弟一定当仁不让!” 王霄瞧着她财迷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还当仁不让呢,真当仁不让她就别收下那五百两啊! 千落三两下把钱揣到怀里,接着装作无事发生,“既然要关门了,那我就先走了!大哥再见!” 说着,千落就带着紫兰大摇大摆转身离开。 王霄又看向秦深,心想你表弟都走了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呢? 秦深笑了笑,“王公子少年意气,但也要记得适可而止。” 王霄知道秦深说的是楚兴的事,但没想到秦深竟然会亲自开口提醒他。 看出王霄的疑惑,秦深哼笑一声,“别想多了,我提醒你,是看在林洛叫你一声大哥的份上。” 王霄眼光微闪,顿了顿道,“林洛,不是将军府远房亲戚那么简单吧?” 秦深勾唇一笑,“你猜。” “……” ——云台宫内—— 香薰袅袅,风铃清脆,半卷珠帘后的云贵妃惬意地靠在贵妃椅上,闭着眼享受着冬雪的按摩。 “娘娘,为何不把公主出宫的消息透露出去?”冬雪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云贵妃轻笑,“为何要透露出去?” 冬雪皱眉,缓缓解释道,“公主不是皇子却独得陛下恩宠,已经让其他公主和皇子看不惯,她又蛮横任性、惹事生非,引得陛下心思繁乱,理政效率大大降低,早已让群臣不满。 由此可见,不希望公主回来的人不在少数,如果此时娘娘把消息放了出去,那不就是坐收渔翁之利吗?” 云贵妃听完冬雪的解释,不禁冷笑一声,“蠢货!” 冬雪吓了一跳,忙道,“奴婢愚钝,娘娘教训得是……” 云贵妃从贵妃椅上坐起来,漂亮的眼底露出精光,“千落离开的那天晚上,陛下说了什么你可知道?” 冬雪拧眉思索,“陛下说此事不可声张……” 云贵妃冷笑,“不错,千落出宫的事除了朝阳宫的几个大宫女知道,就只有陛下和本宫了,但如今朝阳宫被重兵把守,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如果这时候消息泄露了,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冬雪脸色一白,“奴婢蠢钝,差点害娘娘不义,请娘娘责罚!” 云贵妃冷冷地看她一眼,“起来吧,下次说话记得多掂量掂量再开口!” 冬雪一喜,“谢娘娘宽量!” 云贵妃又道,“你去看看兰心宫的那丫头怎么还没来。” 冬雪点头,“是,奴婢这就去看看。” 冬雪退下,屋内一时安静,云贵妃抬手抚摸着身下的贵妃椅,眼底流露着贪恋。 这贵妃椅她坐了八年,云台宫她也住了八年,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她都最为熟悉。都说云台宫美,可是啊,她最喜欢的还是皇后姐姐那儿的美景啊…… “娘娘,兰心公主到了,”冬雪提醒。 楚兰看了眼前面的云贵妃福了福身,“兰儿见过贵妃娘娘。” “兰儿来了,快坐吧!”云贵妃笑容明媚,可心下已经思绪万千。 千落如今年芳十六,楚宣帝却迟迟未给她赐封号,反而一个刚及笄的小公主就早早赐了封号。 众所周知,及笄和赐封都意味着女儿家到了适婚的年龄,楚宣帝这样做,其中的袒护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楚兰是有些心忌云贵妃的,她忘不了前些天云贵妃对她的母亲冷言冷语,当然也不会相信云贵妃会对她好心。 “兰儿别紧张,今天咱们也就闲聊些家常。”云贵妃笑。 楚兰一愣,“家常?” 云贵妃笑了笑,“兰儿可有心上人?” 楚兰一惊,但到底是女孩面薄,登时红了脸,害羞得支支吾吾,“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本宫也是担心兰儿你呀,”云贵妃一副慈爱的看着楚兰娓娓道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今兰儿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陛下忙于朝政,自然顾不得儿女情长,本宫只好帮忙操心了。” 楚兰脸色微变,皱眉道,“多谢娘娘关心,但是兰儿至今未有心仪之人,只怕不能……” “兰儿,”云贵妃打断楚兰的话,笑容轻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贵为公主,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你可知道?” “……”楚兰脸色瞬间变白。 66.对诗 生在皇家,儿女情长就俨然成了奢望,她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以整个皇室乃至国家的发展为前提。 所以,云贵妃这番话是要告诉她不要奢求爱情是吗?但是……凭什么? 楚千落她凭什么就可以,她为什么就不能?! 楚兰僵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抬头看向云贵妃,“娘娘,虽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无论怎样也轮不到我啊,千落姐姐大我一岁,深得父皇宠爱,娘娘应该先替千落姐姐寻人家才是……” 云贵妃一听,顿时笑弯了眼,“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兰儿,你能和千落比吗?” “……”楚兰一惊,愤怒让她瞬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她的脊背,让她疼痛,又无法反击。 她恨,同样是公主,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她自认为哪里都比千落强,从琴棋书画到为人处世,她都比她强百倍! 可是为什么,她的父皇从不怜爱她?从小到大,来看她都次数屈指可数!可是千落呢?她刁蛮任性,她蛮不讲理,但却收获了无数的宠爱,所以,她不甘心! 云贵妃注意到楚兰眼底的恨意,嘴角逐渐露出得逞的笑。 “那这样吧,本宫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就容你缓几天,也好四处瞧瞧有没有更好的孩子。”云贵妃道。 楚兰回神,忙道,“多谢贵妃娘娘体谅……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兰儿就先回去了。” 楚兰想着这么重要的事,她需要回去和她母妃商量一下。 云贵妃也没有阻拦,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挥挥手就让她离开了。 等屋里人都退下后,冬雪才不敢确信的问,“娘娘,您难道真要给兰心公主寻人家?” 云贵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道,“她是公主,只怕陛下心里早有打算了。” “那娘娘刚才为什么……” 云贵妃轻笑,眼中满是看戏神色,“她过得太安稳了,本宫要是不提醒一下,她都要忘了自己本来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本来的样子,就应该和千落那个死丫头争个你死我活才对! ———— “今天晚上有花灯?”千落问。 秦深点头,“嗯,今天十九。” “那我得回去准备身新衣裳!” 秦深看她一眼,“你这个样子还穿什么新衣裳?” 千落哼了一声,刷地一下撑开折扇,得意道,“本公主就算是做男的,也要做最帅的那一个!” “走,紫兰,我们去买新衣服!” “好嘞!”紫兰乖乖跟上。 秦深皱眉,看向大摇大摆的某人,“那我呢?” 千落回头看他,撇嘴道,“你?你的仙儿不还等着你吗!” “……” 手里有钱,办事不慌,千落拿着三百两银票美滋滋地朝裁缝店走去。 前前后后试了好几件,最终决定要白色带金边的。干净淡雅,又与众不同,搭上她白白净净的脸蛋,一准的迷倒一片女孩子! 晚上,夜幕降临,繁星璀璨下的市井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女孩儿家欢声笑语,她们手里都拎着一盏精致的花灯,暖融融的烛光照得整条街一片通明。 千落一边走着,一边满意地收到旁人投来的羞涩目光,嘴角止不住上扬,没能成为男子真是太遗憾了! 花灯节有女子寻姻缘的习俗,这些害羞的女孩基本会在湖水的上游放一荷花灯,荷花灯的中间带有纸条,上面写着代表自己心意的诗词。 而男子会聚集在下游,看着各种各样的荷花灯,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若是有缘,自可凑成一对。 湖水的上下游中间隔着一座白玉桥,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荷花灯从桥前飘过,湖水倒映着繁星点点,荷花灯划过的水面泛起涟漪,美不胜收。 千落一袭素雅白衣站在桥上,嘴角含笑地看着湖边嬉闹的女子,凤眸露出一些羡慕神色。 她不要身份尊贵,不要千人仰慕,只求平凡一生,看花谢花开、月升日落。 不远处的阁楼上,秦深拨开面前的珠帘走到窗边,只一眼就看到了桥上的千落,桃花眼弯了弯,嘴角溢出一抹轻笑。 灯火阑珊,星光璀璨,她白衣胜雪超脱世俗,怎么可能不吸引人? 桥上的千落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忍不住回头去搜寻,可到处都是人来人往,一时也不知往哪看了,倒是那座漂亮的阁楼吸引了她的视线。 “公主,有什么问题吗?”紫兰问。 千落颦眉,“没有,走吧,我们去看看前面有什么好玩的!” 这花灯节听着那么吸引人,可真正参与了怎么又觉得无聊呢? 紫兰笑了笑,“我刚才打听了,前面有猜灯谜!公主,我们上次因为没有准备输了一局,这次再玩一次怎么样?” 千落眼睛一亮,“好啊!这次我一定要把那灯笼赢回来!” 千落斗志满满,可等她来到了现场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游戏名字还是叫猜灯谜,但这猜的却不是老板出的题,而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简单点说,就是女子出题,男子对上,双方都满意了,且大家也觉得登对就算赢,然后老板就会送一人一个小礼物。 听完这规则,千落嘴角一抽,“这不就是变相的找对象吗?和放荷花灯有什么区别?” 紫兰道,“那当然不一样了,荷花灯是根本看不到对方是谁,但这猜灯谜却是面对面的啊!” 千落无语,正打算转身走人的时候,手上突然被塞过来一块版牍和一支毛笔。 千落蒙了,抬头看着面前的老板,“什么意思?” 老板笑,“对面的小姐点名要公子出题!” 说着老板指了指对面的小姐。千落顺着视线看去,不由得眼角一抽,许婉儿?! 不远处,许婉儿一身粉色衣服,正含笑看着她。 对了,“秦落”回家了,这赏花灯也就没能跟她一起赏。 站在许婉儿旁边的碧水见千落不动作,提醒道,“公子可还记得我家小姐?” “自然是记得,”千落回了声,却忍不住皱眉,虽然许婉儿很漂亮,但是……她真不喜欢跟她玩。可是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她要是不接,也会很尴尬…… “公主,你就随便写写吧……”紫兰小声提醒。 千落嘴角一抽,“我水平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是想随便写就能写出来的吗?” “……”紫兰瘪瘪嘴,说的也是。 67.我站在桥上看风景 “……”紫兰瘪瘪嘴,说的也是。 千落左手拿着版牍,右手拿着毛笔,费尽心思地思考,迟迟不肯下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家都翘首以待想见识见识这位被许家姑娘提名的公子的文采有多好。 千落急得额头上都隐隐冒出了细汗,想她堂堂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吟诗作赋! 许婉儿见千落迟迟不动,不禁疑惑,“公子,是版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千落牙一咬,笔一横,不管了,随它去了! 刷刷刷,几笔画完,把版牍和毛笔扔回老板手里,“挂上去吧!” 老板手忙脚乱地接住,看到版牍上面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不禁嘴角一抽,惊讶地看了千落一眼,这么俊俏的公子怎么字写得这么丑? 紫兰悄悄瞟了眼,看到上面的几个字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千落耳根一红,“不准笑!” 等老板挂上去后,众人瞧着那歪歪扭扭的字也是一愣,随即异口同声地念了出来,“我……站在桥上看风景??!” “这是什么诗?怎么没听过?” “这可怎么对?” “都说字如其人,这反差还真不是一点两点……” 许婉儿也惊讶地看着千落,显然不敢相信她会写出这么一个东西。 千落用力咳了一声,拉回大家的思绪,“本公子写好了,婉儿姑娘答吧!” 许婉儿默了默,开始认真思索怎么对这句诗。 千落笑了笑,“大家有好的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其实千落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说个屁哟,本公主就是突然想起刚才站在桥上看花灯,于是就写了这么一句,你们还能对出花来了? 这时,人群中有个姑娘大胆道,“下一句是,你坐在船舫听雨声!” 千落摇头,“不对。” 又一姑娘道,“你躺在草地数虫鸣!” 千落摇头,“不对。” 姑娘道,“你跑在山间闻花香!” “不对。” “你穿着新衣逛集市! “不对。” “你吃着甜点听戏曲!” “不对。” 又一个姑娘站出来,“我自横刀向天笑!” 千落嘴角一抽,“姑娘,本公子的诗是八个字……” 紫兰站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千落又看向对面的许婉儿,笑容可掬,“婉儿姑娘想好了吗?” 许婉儿眼光微闪,道,“公子诗句奇特,婉儿闻所未闻,还请公子指教……” 千落挑眉,又看向人群,“还有想出对子的吗?” 人群沉默,面面相觑。 就在老板要宣布这一局结束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当然有对子!” 千落一听,不禁皱眉看向来人。 众人自觉地给来人让出了一条路,互相之间窃窃私语。 “是二公子?!” “两个男的……对诗?” “据说这位小公子和二公子是亲戚?” “……” 千落不解地看着秦深,“你来干什么?” 秦深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的版牍,“本公子当然是来对诗的!” 千落撇嘴,“就你?” “你都能写诗我怎么不能对诗?” “……”千落一噎,行吧,他们俩半斤八两。 秦深对着老板道,“把笔拿来!” 老板知道秦深的师父,乖乖地去拿版牍和笔墨。 秦深接过,大手一挥,随便写了几个字,接着就丢回老板手里。 老板吓得手忙脚乱地接住,转身挂了上去。 秦深的字和他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他的笔迹苍劲有力、笔锋上扬,有种放肆洒脱之意,围观的大家不自觉又看着念了出来——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顿时一片哗然,大家觉得这诗词奇特的同时,又不由得感叹别有一番韵味。 许婉儿脸色有些僵硬,却还是勉强笑了笑,“两位公子文采过人,婉儿受教了。” 这话一落,大家突然惊觉,不对啊!这明显是一首情诗,可却发生在了两个男子身上,这……未免太违背常理! 千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面对许婉儿的恭维尴尬地笑了笑。 秦深却盯着千落那块版牍一阵嫌弃,“字写的真丑。” 千落俏脸一红,“你俊、你的俊!” 真是的!老板为什么要把他们俩的字放到一起啊?她字本来就不算好看,这样一对比就更加…… 正想着老板走了过来,问道,“公子觉得二公子这诗对的如何?” 千落哼笑一声,“好极了!” 老板点头,“既然如此,那这局结束!这个是游戏的奖励,二位公子收下吧!” 说着,老板突然递过来两样东西,一样是女儿家用的步摇,一样是公子用的香囊。很显然,这样的搭配是给情侣的。 只不过现在情况有点特殊,因为……他们现在都是公子。 老板尴尬地笑,他也没想到这次赢了游戏的会是两个男子。 “要不,我给两位都换成香囊?”老板试探着问。 千落突然灵光一闪,“不必了,就这样吧!” 秦深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千落高兴地接过老板手里的奖励,其中一个香囊戴到了自己的腰间,另一个步摇,则是跃跃欲试地想往他头上插…… 秦深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你给我注意点!” 千落挑眉,一本正经,“我觉得你的红衣服很适合这个红色的步摇!” “……”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摇头叹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我泱泱楚国男儿怎能如此女气?! 不远处,许婉儿也正古怪地打量着他们,上次在她生辰宴上她就听到一些谣传说是秦二公子倾慕徐家公子,当时她还没放在心上,现在眼前的一幕却让她不禁迟疑起来…… 察觉到身后大家看向自己眼神的变化,秦深登时黑了脸,上前拉着某人的手腕就离开这里。 千落任由他拉着往前走,心情仍然愉悦得很,“为什么要走?你不是不在意这些名声吗?” 秦深哼了一声,也不跟她争论,直接道,“回家!” “我不!” 秦深皱眉。 千落瘪嘴,“这才哪儿啊就回去?我不回去,要回你回!我还没玩够呢……” 说着,千落就扭动手腕想挣脱秦深的手。 秦深眯了眯眼,手上力道不轻反重,“楚千落,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千落秀眉一横,“我哪里得寸进尺了?” 109.夏沫 随着那道清脆的语调落下,众人不禁纷纷回头去看来人是谁。 千落也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站在人群中正对着她笑着,千落微微挑眉,这少年的五官未免太柔了吧? 再看他手中拿着折扇明显装模作样扇动的姿势,千落唇角微勾,原来是同行啊! 见千落盯着她一直看,夏沫有点不高兴,啪嗒一下合上折扇,抬头挺胸就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一样抬头挺胸的“小厮”。 夏沫走到千落对面的对家位子坐下,啪地一掌拍上桌子,凶气十足道,“看什么?没见过本公子这么俊俏的人吗?!” 紫兰无所谓地看了眼面前风风火火的人,长得是秀气好看了一点,但和刚才的几人有什么区别吗?说到底不都是来给她家公主送银子的吗! 想着紫兰就低下了头,沾了点墨水继续记账。 千落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打量了好一会儿,道,“小公子贵姓?” 夏沫嗤笑了一声,“小爷我姓什么管你什么事?” 千落眉梢一挑,小爷?这个称呼某人好像也一直挂在嘴边来着…… 千落回头往二楼看了眼,王霄也正站在围栏边上看着她这边的情况。 “喂喂喂!发什么呆呀?还赌不赌了啊?”这边夏沫敲着桌子嚷道。 “赌啊,怎么不赌!”千落轻笑,她还挺好奇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手法怎样呢! 在楚国,能跟她一样女扮男装出来耍的,到目前为止她看到的除了她自己就是眼前这个姑娘了。 夏沫旁边站着丫头扮的小厮小采扬了扬脑袋,哼道,“我家公子初来京城,自然要谦虚一点,所以这局让你先!” 千落嘴角一抽,既然初来京城,那不应该是她尽地主之谊让她吗? 夏沫见她不动作,皱了皱眉,“你们京城人都这么墨迹酸吗?还是说你已经怕了?怕了就少压一点!”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们京城人都墨迹酸?”围观的人听不下去了。赌归赌,不能挖苦人呀,更何况她挖苦的还是整个京城的人,真不知该说她年少轻狂还是没脑子。 千落可不觉得她这话是没脑子的表现,因为她刚才从她的眼里真真切切地看到她对京城的厌恶…… 厌恶还来?其中必有隐情了。 “开始吧。”千落不甚在意,拿起筛盅就开始摇骰子。 一连赌了五局,夏沫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骄傲不屑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你……你……你是不是作弊了?”夏沫爬在桌子上,盯着千落面前的骰子仔细的看。 小采尴尬地去拉她,“公子,注意形象!快起来啊……” 夏沫不甘心地从千落的筛子旁挪回去,“怎么可能有人会一直赢……而且你不是叫三胜公子吗?怎么赢了十局?!骗子!” “……”千落嘴角一抽,好了,这还有个比她还不识字的。 小采清咳一声,赶紧低声解释,“公子,三是指多数,并不是只有三局……” “还有这层意思?”夏沫一脸狐疑。 紫兰憋笑,拿着毛笔的手都在抖。 千落稍微淡定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后放到桌子上发出嗒的一声,笑道,“结账吧。” 夏沫“……” 小采“……” 对面突然没了声音,千落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没钱?” “……”夏沫心虚的眨眨眼,有是有,可是输得太多了,早已超出了她们的支付范围,更何况她们出门在外肯定是要住客栈的,要是钱全给了别人她们还吃不吃饭了?晚上睡大街上吗? 千落算是明白了,无语又气愤,“合着本公子陪你在这玩了半个时辰算是白玩了?!” 没钱还昂首挺胸个什么劲儿?不然她有这时间早就赢得盆满钵满了好不! 注意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夏沫脸上挂不住了,“本公子又没说不还,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夏沫暗自后悔为什么出来的时候没有多带点钱。 千落扶额,“那现在小公子你可以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了吧?不然我上哪儿找你要银子去?” 夏沫噎了一下,瞪了千落一眼,“小爷我姓夏!叫夏水!” “啊?”小采一愣,这什么名字?张口就取啊? 夏沫皱眉解释,“沫不就有三点水嘛!” “……”小采嘴角微抽。可是夏水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千落知道这肯定不是真名就没放在心上,睇了紫兰一眼,“记账上,三天后来取钱。” “三天?!你当小爷我是傻子吗?三天跟你现在问我要有什么区别?”夏沫不依。 千落皱眉,“那你现在还?” 夏沫脖子一缩,“三天就三天……” 千落拿起紫兰记得账单看了看,“今天就到这,回吧。” “好。”紫兰点头。 和王霄打了个招呼,千落就带着紫兰离开了。木招牌 本来还围观的大家见千落走了也就一哄而散,夏沫一脸绝望的趴在桌子上,“我的天啊,这么多钱,我上哪儿找去?” 就在这时,三鑫坊的掌柜的拎着一块木招牌从她面前走过…… “等一下!”夏沫蹭的一下站起身追上掌柜的。 掌柜的疑惑,“有什么事吗?” “咳,”夏沫清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经道,“掌柜的可是在招伙计?” 掌柜的上下打量她一眼,惊讶又疑惑,“我看公子穿的锦衣绸缎定是大户人家,还需要打工吗?” 夏沫扬了扬眉,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算你眼光好!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像我们大户人家的孩子呢,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出来体会人间百态的!所以这打工自然是要打的!” 小采赶紧附和,“就是!你肯定是不会懂我们大户人家的规矩的!你就说你们这三鑫坊还招不招人吧!” 掌柜的哼了一声,“招人是肯定要招,不过啊,我们三鑫坊,不招你们!” 说着,张会的就拿着木招牌朝外走去。 夏沫不解,又追上去,“什么意思啊你?招人为什么不招我?” 68.委屈你了咋地 秦深看着面前抬头挺胸的某人,“白天让你出来一整天就已经很仁慈了,现在晚上了你还想怎样?” 千落挑眉,“什么怎样?我还不能出来玩了吗?” 紫兰瞧着眼前的情况不对,赶紧站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等着。直觉告诉她,这场“战争”,她不适合出现…… 秦深看向千落,哼声道,“我看你就是得意忘形了!” “你才得意忘形了!”千落瞪回去,“我还要到湖边放花灯,你松手!” 秦深沉默看着她,不松。 千落就去掰他的手,一张小嘴也不闲着继续叭叭,“不就开了个玩笑嘛?二公子不会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吧?再说你长成这个这个样子,戴个步摇也不违和!还委屈你了咋地?” 秦深嘴角一抽,“楚千落,你是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千落哼了一声,掰不开手也放弃挣扎了,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仰着小脸道,“秦深,你还说我得意忘形?就咱俩的身份现在到底是谁放肆了?” 秦深挑眉,默然看着她不说话。 然而这无声的俯视让千落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双幽深的桃花眼此刻一顺不顺地盯着她,恼声道,“看什么!没看过俊男吗?” 秦深收回视线看向远处,嘴角一抹轻笑,“公主要是觉得和本公子在一起让你很不舒心,那本公子明天就送您回宫。” 千落脸色一变,“你敢!” “那现在就别在这磨磨唧唧!” “你!”千落一噎,这什么人啊?不就是让他戴个步摇还没戴上吗?至于吗? 千落一度以为是步摇惹的祸,却不知其实秦深已经郁闷一天了,只是刚好赶上步摇时爆发了出来。 不理会某人气红的小脸,秦深继续道,“以后离徐若之远一点,还有那个王霄,别每次看到就眼巴巴地往上凑,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千落气结,“我干什么管你什么事啊?还有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眼巴巴地往上凑?那明明是正常的交流!” “正常的交流?”秦深冷笑,抓着她手腕的手一个用力把她拉进怀里,“那你说,我现在这样算正常交流吗?” “你……”突然起来的男性气息让千落心里一咯噔,伸手就去推他,“你放开我!” “如果我不放呢?” 千落眼神忽闪,抓着秦深胸口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却坚定许多,”秦深,本公主是公主!上次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你给我注意点!” 秦深眼色微暗,看着怀中人眼里流露出的格外警惕,不禁失笑,“你在怕我?” 千落瞪着他不说话,但微微颤抖的手已然出卖了她的情绪。 秦深眯了眯眼,声音渐沉,“为什么怕我?” 千落抿了抿唇,默了片刻,似是鼓足了勇气道,“我才不怕你,你放开我!” “呵,”秦深笑了,只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抬手勾起面前小巧的下巴,在那两瓣粉唇上细细摩擦,“楚千落,你要记住,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你,但我不会。” 过于凉薄的语调在耳畔响起,让千落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你疯了吧!我又没做坏事,谁会害我?” 秦深轻笑一声,松开了她,随后像没发生刚才的事一样淡淡道,“不是要去放花灯吗?去吧。” 千落低头看了眼被捏到发红的手腕,嘴唇上也一阵阵的发烫,心情顿时不爽,“混蛋!” 秦深挑眉,不在意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千落一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秦深桃花眼微眯,又道,“戌时三刻,我会在院子里等你。” 言罢,转身离开。 千落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背影,气得咬牙跺脚,“混蛋!秦深你这个混蛋!” 紫兰这时小跑过来,安慰道,“公主你先消消气,二公子可能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他现在居然还想控制我的时间?开什么玩笑?我是公主啊!他凭什么管我?!”千落气得原地蹦哒。 紫兰摸摸鼻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刚才去哪儿了?”千落突然想起来刚才好像没看到紫兰。 紫兰心虚地摸摸鼻子,“也没去哪儿……就在一边等着……” “在一边等着?!”千落怒极反笑,“我说紫兰,本公主刚才那么危险你居然就在一边等着?出来了还替秦深那混蛋说话?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紫兰赶紧解释,“紫兰当然知道公主对紫兰的好了!公主是这个世界上对紫兰最好的人!” 听到这话,千落心里舒服了点,哼了一声,“那你怎么解释刚才的事?” 紫兰见千落火气消了,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公主,你和二公子的事紫兰怎么能插手呢,那多尴尬呀,况且二公子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千落皱眉,“为什么不会有危险?他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这么帮他说话?” 千落敢保证,刚才秦深把她拉进怀里的一瞬间,他身上散发着凌厉冰冷的气息,能感受到他在克制,但还是让警惕的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千落从小就不懂秦深,长大之后就更不懂了。她有种预感,秦深要是真的生起气来,绝对……很可怕。 想着想着千落就不高兴了,她堂堂公主用得着怕一个公子哥不成?! 紫兰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反正紫兰就觉得二公子是真心对公主好的。而且……紫兰还觉得二公子比徐公子强呢!” 说完后面一句,紫兰缩了缩脑袋,生怕千落一个不高兴又要数落她。 千落瞧着她一阵无语,“你那是什么眼神?若之哥哥和秦深,有眼睛的都选若之哥哥好吗?” “那是公主你的一人之词,并不能代表广大群众!” 千落眼一横,“你再说?” “……”紫兰缩了缩脑袋。 千落哼了一声,整理复杂的情绪,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差不多酉时三刻,” 千落松了口气,“那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去瞧瞧荷花灯去!” 69.跟丢了 紫兰笑嘻嘻,“公主不也还是听了二公子的话。” 千落脸色一红,“瞎说什么?我这哪是听他的话?我这是按时作息、规律生活!” 紫兰笑着点头,“是是是,公主说什么都对~” 不过看这样子,也就二公子说的话公主会听了,这要是陛下说的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因为目前千落是男子的身份,不方便去女子放荷花灯的上游,就来到了捡荷花灯的下游。 大老远就瞧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凤眸狡黠,心里盘算着对策。 摇着折扇,压低声音走了上去,“公子如此执着,是在等谁家姑娘的荷花灯啊?” 听到声音,楚琋回头看去,一个翩翩少年映入眼帘,对上那双狡黠的凤眸,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眯了眼—— “千落,好久不见,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穿起男装还有模有样的呢~” 千落嘴角一抽,无聊地收起折扇,“你这也太没趣了,太子哥哥和若之哥哥都没认出我,你怎么一下就认出来了?” 楚琋笑了笑,“可能太子哥哥和徐公子已经认出来了,只不过没好意思戳破吧。” “什么?”千落一惊,“开什么玩笑?我演得这么辛苦!” 楚琋挑眉,但笑不语,继续看着荷灯璀璨的湖面。 千落觉得今天楚琋有点不正常,用扇子戳了戳他,“你有心上人了?” 楚琋眼光一闪,笑意微深,“算是吧。” “谁?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惨居然被你看上了!” 其实楚琋长得不丑,甚至还有点小俊,用玉树临风和书生意气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了,但是这人一肚子坏水,说话都能憋的你浑身不舒服。 楚琋眉梢一挑,回过头笑眯眯看她,“我也比较好奇谁这么惨会被你看上,哦,差点忘了,公主殿下年芳十六还没个苗头呢~” 千落脸一黑,“楚琋!” 楚琋收敛了笑意,问,“你一个人?秦深呢?” 千落皱眉,“你提他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他走一起?” “你不是在将军府住吗?他难道不应该确保你的安全?” 千落惊讶,“不是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父皇明明说我病了在宫里躺着谁都不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楚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那太子哥哥和若之哥哥不也早就知道了? 想起那天在茶楼自己自以为是的演戏,嘴角不禁一抽,好尴尬…… 楚琋看着湖面,突然道,“来了。” 千落疑惑看去,只见一排排散发着微弱灯火的荷花灯从白玉桥下缓缓划行,看似相同的荷花灯仔细端详又大有不同。 粉色、黄色,包括蜡烛的样式都不一样。 早已等在下游的男子见状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跃跃欲试地想要打捞。 对比之下,楚琋就显得比较淡定了,他没有要打捞的意思,视线却从始至终盯着一个花瓣是淡蓝色荷花灯。 “你不捞一个?”千落挑了挑眉,楚琋看着不像是会在意这些噱头的人啊,到底是哪家姑娘让他如此上心? 楚琋没有回话,似乎大家对女孩子的印象是偏暖色的,像粉红色、淡黄色的荷花灯都早早被人打捞了,唯有那盏蓝色的花灯渐行渐远。 楚琋的视线一直盯着那盏灯,直到它消失在灰暗的湖面。 半晌,楚琋收回视线,“走吧。” “啊?”千落诧异,就这么走了? 虽然心里有好多问题想问楚琋,但看着他兴致不高的样子,千落还是憋了回去。 在路口和楚琋分道扬镳,千落看着他的背影,喊了声,“有什么事记得说啊,别憋坏了!” 楚琋身形微顿,回过头看着她笑了笑,“公主殿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感情吧!” 千落撇嘴,转身离开,想着等回宫去得问问父皇关于楚琋的婚事了。 紫兰回头看了眼楚琋的背影,道,“世子似乎心情不好,” 千落啧了一声,“感情嘛,都那样!” 紫兰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这时,千落突然瞧见了什么,“前面那个不是秦深那混蛋吗?” 他刚才的意思不是说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街上?正想着,千落突然看到秦深身边还有一个人,一身红衣妖娆妩媚,不是仙儿是谁? “哼!招蜂引蝶处处留情!还让我按时回家?自己却在这风花雪月!?” 千落莫名来气,收起折扇,就要追上去。 这条街人太多,走得急就会显得很拥挤。千落一时不备,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姑娘撞个正着! 一声惊叫,对面的姑娘被撞得摔倒了。 丫鬟急忙去扶,“小姐,您没事吧?” 对面的女子一身淡蓝色衣裙,眉目间一片沉静,说话也轻轻柔柔,“没事。” 丫鬟却不依,扶起自家小姐就找千落理论,“你怎么看路的?撞到我们小姐为何不道歉?” 千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是在下的不是。” 丫鬟却又嗤笑,“撞了人,以为一句道歉就完了吗?” 千落嘴角一抽,“那你还想怎样?我赔钱行吗?” 丫鬟脸色一变,“你这人怎么如此庸俗!” “好了,心儿。”蓝衣姑娘拉住心儿的不依不饶,歉意地朝千落笑了笑。 千落眼光微闪,一时看愣住了,倒不是说这姑娘有多美貌,论美貌,许婉儿或许甩她几条街。 但这姑娘出众的是温柔,那双眼睛真的太温柔了,连她一个女的看了都忍不住要对她轻声细语。 所以,以至于人家姑娘都走了老远,千落还痴痴地盯着人家的背影看。 紫兰扶额,拽了拽她的衣服,“公主,你现在是男子,不能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 千落尴尬回神,问道,“她是谁呀?” 紫兰皱眉想了想,“应该是赵大人家的三小姐赵蝶伊。” “哪个赵大人?” “就是赵太史赵大人啊,不过从五品的官不算什么,平时也就负责记录编写史书而已。”紫兰缓缓说道。 “从五品啊……”千落眨眨眼,那的确是弱了点。 “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千落一激灵,赶紧转身去找秦深的身影,可惜人来人往,什么也没看到。 这下好了,跟丢了。 70.我不想看到你 紫兰看着人来人往,问,“公主,那咱们还去找二公子吗?” 千落烦躁地挠着头发,“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好……”紫兰点头。 千落抬手想像平时一样潇洒地耍一下扇子,却突然觉得手腕一软,一阵微痛让她以失败告终,顿时又是一阵气恼,但想起刚才还是心有余悸。 忍不住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紫兰笑,“不急,还有半个时辰到戌时三刻呢。” “那就好,”千落松了口气,低头看着微红的手腕,突然有点鼻酸,“紫兰,要不我们去看大夫吧,我怎么觉得有点疼呢……” 想她堂堂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今日竟也落得被人动粗的地步!? 秦深那个混蛋他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她决饶不了他! 看着突然虚弱的千落,紫兰嘴角抽了抽,“二公子应该没有太用力吧……” 千落一瞪,“你去不去?” 紫兰一激灵,“去!紫兰这就带公主去看大夫!” 今天花灯节,别人都忙着赏花灯看夜景,唯有她们满大街的找医馆,大夫看着千落手腕上的一点微红,哼了声,“幸亏来得早,再晚一天就痊愈了。” 千落耳尖地听到了这话,不服了,“你怎么说话的?你们大夫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 “……”大夫奇怪地看她一眼。 千落着急又道,“我这都红了,都紫了要!快给我包扎起来啊!” 看着她一惊一乍,大夫皱眉,这是来捣乱的吧? 紫兰尴尬地笑了笑,出来解释,“那个大夫,我家公子身子虚,您就给帮忙包扎一下吧!” 大夫眉头皱得更紧了,嫌弃道,“一介男儿,怎能如女子般娇弱?” “……” “……” 最终,大夫还是给她包扎了,干净的手腕处突然多出一节绷带,看着有点膈应。 千落却满意地握了握手掌,“这下舒服了!” 紫兰看向大夫,问,“大夫,我家公子这个伤,不会留疤吧?” 大夫眉头紧皱,直接无视面前的主仆二人,喊道,“下一个!” …… 这边主仆二人被请出了医馆,刚走没两步,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秦深,还有身旁的仙儿。 千落磨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耍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迎了上去,“二公子别来无恙啊,陪美人儿逛街呢?” 秦深悠悠看她一眼,没话。 或许是自动脑补了太多,千落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咋地,这妖孽还想打她不成? 仙儿笑了,主动打招呼,“林公子,好久不见愈发帅气了。” 千落轻咳一声,“仙儿姑娘也貌美依旧,和秦二公子站一起倒也般配!” 仙儿掩嘴笑了,“林公子真会说话。” 说着,仙儿又侧身看了秦深一眼,眉眼含羞。 秦深只是盯着千落,似笑非笑。 千落撇嘴,嘟囔了句,“但这就苦了本公子对仙儿姑娘的一片心意了!真不明白仙儿姑娘为什么会喜欢二公子?” 秦深挑眉,“自然是本公子比你优秀。” “呵!”千落冷笑,“某人可别忘了时辰,自己回家晚看不到人可别又发脾气!” 秦深眯了眯眼,这豆丁是在控诉他对她发脾气?视线下移,看到她绑着绷带的右手,脸色微沉。 察觉到秦深的视线,千落把手往后躲了躲,“看什么?我说错了吗?” 秦深收回视线,“你没错,你怎么可能有错。” 千落眼光微闪,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不过…… “二公子对仙儿姑娘也真是一往情深,花灯节陪着心爱的姑娘出来逛街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千落看着仙儿自然而然挽着秦深胳膊的手,心中划过一丝不自在,不自觉握紧了缠着绷带的右手,无趣道,“你们逛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千落不再多留,带着紫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紫兰感受到身边人突然低落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公主,不开心吗?” 千落眼光微闪,“没有。” 紫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到千落面无表情的脸色还是忍住了。 热闹的花灯节,街上人声鼎沸,而她们两人仿佛格格不入般沉默的走着。 突然,紫兰眼神一亮,发现了什么,惊讶道,“公主,那不是徐公子吗?徐公子竟然也会在这种节日出来?” 顺着紫兰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一身孑然的徐若之。 千落微低眉眼,似是很疲惫地深吸了口气,叹道,“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回去吧。” 紫兰又是一惊讶,她们公主居然也能这么淡定? 一路沉默,回到将军府,此时还未到戌时三刻。 紫兰看出她的兴致不高,赶紧准备了洗漱水,简单收拾就退了出去。 飘着果香的小屋分外安静,月光照进纱帘,倾泻一地光华。千落趴在床头,看着手腕上的绷带,心里莫名憋闷。 “果然是混蛋!我堂堂公主还比不上一个醉酒楼的姑娘?对我是恶语相向,对她们就是温言细语?混蛋……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他凭什么动手打我?” 越说,千落心里越憋屈,抓着枕头就是一阵蹂躏,“太放肆!本公主明天就要治那混蛋的罪!” “仿佛听到有人在骂我?” 一个声音突然在床边响起,把千落吓得一哆嗦,手上的枕头掉到了地上。 惊恐地看着来人,“你、你、你怎么不敲门?!你进来干什么?!” “我敲了,是你太投入没听见。” 说着,秦深弯腰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丢到她身上。 千落瘪瘪嘴,把枕头抱到怀里,哼了声,“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秦深看她一眼,“撒谎。” 千落眼一瞪,顿时恼了,从床上跳起来,“我就是撒谎怎样?我现在就是不想看见你!你出去!” 她身形娇小,站在床上才和秦深差不多高,但气势却不输,一张小脸满是怒容,还带着半分委屈。 秦深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她的怒目下,缓缓伸出手牵起她的右手。 千落一惊,“你干什么?!” 想躲,但秦深动作比她想的要快,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拇指在缠着绷带的手腕上或轻或重的摩擦着。 71.真气哭了 “你松手。”千落瞪着眼前的人。 秦深轻笑一声不予理会,修长的手指开始拆解她手腕上的绷带。 千落急了,使劲儿地往回抽自己的手,奈何力量悬殊就是挣脱不了。这种强烈的压制感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本就委屈的心情瞬间崩掉了! 豆大的泪珠儿不住地往下掉,伴随着委屈的哭腔,“秦深你混蛋!你凭什么欺负我?我又没有欺负你?我明天就告诉父皇,让父皇治你的罪!你松手……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开啊!……” 果然,她的预想是正确的,她真的被他气哭了。 秦深动作一僵,一抬头就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豆丁在控诉他的一言一行。 桃花眼暗了暗,“别哭了。” “我不!”千落一阵委屈,抬手就往他胸口招呼,“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劣啊?是你不对在先,为什么你还不道歉?!” 眼瞅着某人的眼泪愈来愈多,秦深额角的青筋突了一下,抓住胸口的那只手,声音软下来,“好了,别闹了。” “我闹?还不是你气的?!”千落抹了把眼泪。 “那我错了可以吗?” “你错了?你哪儿有错啊?你怎么可能错啊!” “……”秦深眼角一抽,刚才不是让道歉的吗,他道歉了为什么她还哭? “你干什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 “你!”千落一噎,气得眼泪都憋了回去,玉指往门口一指,“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秦深皱眉,抓住她两只手,“别闹。” “我没有!你松手,放开我!”千落倔强的挣扎,连带着散落的青丝都跳动起来。 秦深眯了眯眼,“再动,我就亲你。” “……”千落俏脸一僵,顿时不敢动作了。 这黑天半夜的,万一他真要做什么……再想起上次的晚上,千落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见她终于安分下来,秦深这才继续拆解绷带。 不过千落虽然不敢做大动作,但还是故意挪动着不安分的手指,把绷带弄得乱七八糟。 秦深却没有生气,慢斯条理地一一解开,最后看到白皙光滑的手腕,顿了一下,眉梢一挑,“你哪儿伤了?” 千落低头看了眼,“可能痊愈了!” “……”秦深看着她不说话。 千落被看的不舒服,“你那是什么眼神?还不是你太用力!怪你!” 秦深轻笑,“这么说,是我弄疼你了?” “那不然呢?不疼我用得着去看大夫吗?” 秦深无语,又盯着那手腕看了一会儿,半晌才道,“今天是我不对,” 千落膈应地抽回手,无聊地低头摆弄着指尖,“你哪儿有错啊,你怎么可能有错!” 秦深挑眉,抬起她的下巴,看着还染着水汽的凤眸,认真道,“但是我没有欺负你。” 千落一瞪,“你有!” 秦深嘴角一抽,“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哪里都有!”千落哼笑,伸手打掉下巴上的手,“你妄图控制我的时间,连我的交友范围都要管束,这是你对本公主的大不敬!” 秦深皱眉,“到底是我对你不敬还是你自己太放肆?” 千落眼光一闪,“什么意思?” “你本应是深居皇宫的公主,让你自由出宫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你还想怎样?” 千落翻了个白眼,“礼教是死的,难道你还信这个?” 秦深看着她,没说话。 千落继续道,“再说,我该怎样,或者不该怎样,又何时轮得到你来管了?” 秦深脸色微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轻笑,“我管不了?” 千落心下一咯噔,有些后怕地看着秦深,害怕他像今天晚上那样对她就想站起来跑掉。 秦深及时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了回去。 千落紧张地抓紧怀里的枕头,结巴道,“干……干什么?!” 秦深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你不愿听我的话,是想着那个姓徐的?” 千落皱眉,“这关若之哥哥什么事?” 秦深脸色一沉,“你该称他徐公子!” “……”千落嘴角一抽,这人今天不正常,推开他,站起身朝外间走去,她渴了。 秦深却不依,反手拉住了就要擦肩而过的千落,“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什么话?离若之哥哥和王霄大哥远一点?”千落哼笑,“你刚才不还说自己错了吗?” 秦深只觉得每当他听到“若之哥哥”这四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他的眉头就要皱紧一分。 无奈又有些生气地看着她,“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徐若之不适合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为什么他跟她说的话,她总是不放在心上? 千落脸上出现几分不悦,“我不是也说了吗?用不着你说教。” 秦深脸色一下就冷了,“用不着我就用得着那个姓徐的?” 千落也不明白了,“你为什么总提若之哥哥?” “……”秦深默了,看着她不说话。 千落被看的怪怪的,扭过头看向别处,“你松手,” 秦深却嗤地笑出了声,拉着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她被迫跌进一个硬朗的胸口。还未来得及稳定身子下颔骨就被人捏着被迫抬起了头。 秦深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嘴角勾起一抹笑,“楚千落,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千落一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的话,她的确是很讨厌秦深,因为每次在他面前,她都仿佛是个透明人。只要他想知道,她的所有心思都将一一摆在他眼前。 而她的身份注定她自尊要强,所以她不喜欢站在秦深面前的感觉。 见她沉默不说话,秦深已经得到了答案,桃花眼微暗,笑容却愈加无所谓,道,“三日后,去临江。” 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秦深就离开了。 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千落一个人楞楞地站在床边,一室安静,若不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香,就真的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 千落沉默地摸了摸下颔骨,感觉没有不适后,转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临江是母妃的家乡。 但是,云峰的事明明还没有解决…… 千落一时不懂,不懂秦深的用意,也不懂他今日的意思。 72.小公子留步 第二天一早,千落刚要出门,就遇上了一个前来拜见的小厮。 小厮捧着一张纸,恭敬道,“公主,这是我家二公子给您的信。” “信?”千落嘴角一抽,这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还用得着写信? 难道昨天晚上委屈他了、自闭了? 打开信封简单看了眼里面的字迹,千落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把信纸重新塞回小厮手里,“行了,本公主知道了。” 说着就带着紫兰朝外走去,只不过换了个方向。 小厮却看着千落离开的身影摸了摸头,这公主他之前也远远的看到过几眼,长得挺好看的啊,为什么要扮男装呢?当然以小厮的单纯脑子是肯定也想不明白了。 紫兰跟上千落的脚步,一脸诧异,“公主?咱们这是要去哪?不去三鑫坊了吗?” “三鑫坊估计也没有装修好,咱们就换个地方!”千落挥着手中的折扇,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活脱脱一副顽皮少年样子。 过了一会儿,两人穿过了两条街,来到了醉酒楼门口。 “……”紫兰嘴角一抽,和千落一样巧妙的躲开妈妈桑的热情,走了进去。 千落抬头打量着眼前的情况,最后在二楼的位置看到了正在寻欢作乐的一行纨绔子弟。其中一个坐在正中间的那个,正是云峰。 视线再转,将二楼三楼都扫视一圈,心下疑惑,给她消息的人难道不在这? “林公子,”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左面传来。 起来扭头看去,是仙儿。 仙儿笑了笑,上前一把揽上他的胳膊,“二公子吩咐了,让仙儿好好的照顾您!” 千落颦眉,躲开仙儿的触碰,继续打量眼前,“他人呢?” 被千落躲开,仙儿也不生气,她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看出千落的抗拒便主动后退一步,掩嘴笑道,“二公子刚走,林公子跟我来便是。” 走了?还是刚走? 千落抿了抿唇,敛去心里的憋闷,跟着仙儿上了二楼。 仙儿预留的位子很好,距离云峰那里不远不近,但却足够看清那边的一举一动。 眼下云峰几人正搂着几个姑娘划拳猜酒,声音大得在二楼有些吵闹,但大家都知晓他的身份,也只是不高兴的默默嘀咕几句就随他去了。 仙儿又招呼了两个姑娘上前摆上点心酒水,自己则是规矩的坐在了千落的身旁,远远看去,还真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出来喝花酒那么回事。 千落端着酒杯,凤眸隐晦地看着远处的云峰,心里却在思索着自己该怎样回击这个想要害她的人。 云峰想要害她,肯定是得到了云贵妃的指使,想起云贵妃,千落不禁一声冷哼,这个狂妄的女人!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后宫第一人了? 三番两次想加害她,她都忍了,但是这次,云贵妃她显然是动了杀心,若不是当时医治及时,她能不能坐在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紫兰,” 紫兰点头,“公子,” 千落垂眸轻笑,“本公子心里有点不舒服,你去附近的医馆买些东西带回来。” 紫兰一惊,她当然明白千落这话是什么意思,担忧道,“公子……” 千落抬头挑眉,“怎么?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了…… 千落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一声,“你只管照办就是。” 紫兰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云峰,眼眸一沉,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千落轻笑,低头浅酌杯中的清酒。 是他们先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林公子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仙儿坐在一旁自然将他们刚才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千落也没有要躲着仙儿的意思,既然秦深都能让仙儿来照看她,那就说明这个仙儿也不像是一个只会唱歌跳舞的醉酒楼姑娘那么简单,所以千落只是笑了笑就算了。 仙儿抬手给她倒了杯酒,低声笑道,“二公子让林公子小心行事,莫要牵扯到不必要的人。” 千落哼了一声,“他既然不放心又为什么不露面?” 仙儿笑了,“二公子也有自己的事,总不能一直跟着林公子吧。” 千落一噎,皱眉看向仙儿,“仙儿姑娘对二公子倒是一往情深,什么话都帮他说。” 仙儿眼神一软,“这是自然。” 千落却撇嘴,“那不知仙儿姑娘课程听过这样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草?” 仙儿眼光一闪,“林公子想说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吧?” 千落嘴角一抽,“反正就是那意思!” 仙儿轻笑,低眉不语。 醉酒楼外面—— 紫兰并没有亲自去医馆买东西,而是走到一处人少的巷子,对着空空如也的环境低声道,“刚才公主的话你们应该也听到了,但要切记凡是分轻重,接下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话音一落,寂静无风的巷子里突然飘落一片绿叶。 紫兰看着那片新叶,继续道,“不要留下马脚。” 又一阵风过,那片新叶随之消失在巷子里,紫兰重整心情,转身回到醉酒楼。 此时,千落正无趣的听着楼下的歌舞,反倒是云峰那边玩得越来越热闹。 突然,千落察觉到对面传来一道视线,扭头看去,是云峰。千落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但云峰却不一样,他从三鑫坊刚遇到千落时就对她起了疑心,虽然他也暗中让人去调查了有关于将军府远方表亲的消息。 但得到的消息却太清楚了,生平年月家庭住址写得非常详细,也正是因为这份特别详细的消息,让他忍不住对她有所怀疑。 正好这次千落又是一个人出现在醉酒楼,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眼看着不远处的云峰就要朝她走来,千落眼底闪过一丝厌烦,站起身就要离开。 “小公子留步!”云峰突然道。 千落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她不想和一个将死的人多费口舌。 云峰看着千落匆忙的背影,心下的疑惑更甚,三两步追上去,拦住她的去路,“小公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73.自取其辱 看着挡在眼前的云峰,千落眯了眯眼,“你是谁?” 云峰一愣,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她。 倒是云峰身边的跟班儿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连云家公子都不认识?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云家公子?”千落挑眉,“哦,就是那个云贵妃的弟弟云峰?” “大胆!云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千落不理会那跟班的话,继续道,“不知云公子找我何事?我这家里出了点事,急着回家呢!” 云峰不屑的看着她,嗤笑一声,“小公子记性不好,明明我们昨天才刚在三鑫坊见过一面,不过据我所知,你目前暂居将军府,就算将军府出了什么事,你这么急着回去又能帮上什么忙?” 全当听不到云峰话里对她的鄙夷,千落笑容可掬,“云公子有事就说,本公子再不济,也不像你那么闲。” “你!”云峰脸色微变。 见云峰生气了,跟班的立即附和,“大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也敢对云公子不敬!来人呐,给我教训他!” 仙儿见情况不对,不得不走上前,笑着道,“哎哟,这好好地怎么还吵上了?云公子又何必跟一个小子计较?他想回家就让他回去便是了!难道我们醉酒楼的姑娘还比不得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跟班的一听到姑娘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下,急忙道,“云公子,仙儿姑娘说的对啊,咱们大人有大量,用不着跟一个臭小子计较不是!” 千落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云峰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千落,他是云家公子,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怎能随便咽下别人的恶气? 嘴角扬起恶劣的笑,道,“只要你跪下跟我道歉?我就放你离开。” 千落脸色一变,果然云家人都是一样的狂妄自大、令人作呕! 仙儿眼光一闪,道,“云公子,这位林公子毕竟是将军府的人,您这样做可就伤了和气了。” 云峰嗤笑,“不过是个不知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表亲,秦将军定然不会介意。” 仙儿皱了皱眉,看出了云峰的不依不饶,赶紧对身后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跟班的见千落无动于衷,赶紧附庸嘲讽道,“云公子要你跪是对你的宽容?你还敢不乐意?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将军府会为了你和云公子撕破脸?赶紧跪下认个错,咱们云公子也并非不讲理的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千落听着那跟班一口一个云公子多么多么了不起的模样,忍不住冷笑,“这位大哥,我看你的衣着在家里应该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公子吧?” “真没想到在家里骄傲得不得了甚至被父母供养着的公子哥,如今却在一出了门就成了别人的跟屁虫?你说好不好笑?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了你在外面是这副德行,你猜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你住嘴!”那跟班脸色顿时涨红。 任谁都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趋炎附势的跟屁虫,虽然他本来就是,但是被当中指认出来,那一定是颜面扫地! 不同于那跟班的羞红了脸,云峰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又怎样?本公子可以让他对我唯马首是瞻就一样能让你跪下跟我道歉!” 千落脸色一沉,跪下这个动作她只在楚宣帝和母妃面前做过,现在这两个字从别人口中听到,只觉得一阵恶心。 或许是跟着秦深久了,她现在一生气,就会习惯性地笑容愈加灿烂。 一个白白净净地少年突然对着你笑出一口白牙,你是什么想法? 反正云峰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千落眼底的不屑,顿时又是一阵恼怒,“你笑什么?!” 千落眯了眯眼,清亮的嗓音在醉酒楼响起,“我笑云公子痴心妄想!本公子这双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跪纨绔奸诈之徒!” “林公子……”仙儿有些担忧地拉着千落,看来这小公子也不是个省油的主儿。 云峰脸色一变,“放肆!” 跟班也是一横,“大胆!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狂妄至极!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云公子是纨绔奸诈之徒?!” 千落眨了眨眼,“是啊,看来你还能听得懂人话!” “你!”跟班气结。 云峰也是怒瞪着千落,“来人,此人出言不逊,本公子今天就要替将军府好好管教一番!” “对!好好管教一番!来人啊,给我把他的膝盖打了,我看他还敢不敢不跪!”说着跟班的就招呼人上前。 千落看着云峰身后逐渐朝她走来的仆人,勾唇冷笑,“云贵妃自称高贵大雅、为人贤淑,却没想到她的亲弟弟竟是如此这般妄自尊大,当真是没有王法!” “满口胡言!明明是你……” “是我什么?”千落哼笑,“我只不过是说了句我很忙要回家,云公子就出言暗讽我的身世,还让我跪下道歉?这是大家公子所为?分明是云公子自己心中有鬼,不然反应过激作何?真是为你宫中的姐姐丢尽了脸!” 醉酒楼虽然闹腾但是只要一出事就会无比安静,大家都默不作声的看戏,这会儿千落的几番羞辱的话自然一字不落地全让众人听了去。 云峰察觉到众人看向他的嘲笑目光,一张脸顿时青白交加,他是世家子弟,自然最在乎的就是名声。 也来不及跟千落胡扯八腊,赶紧吩咐手下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千落看着恼羞成怒的云峰,勾唇一笑,“自取其辱!” 让你没事找事,乖乖让我走得了,现在打脸了疼不? 云峰气急,“快抓起来!” 千落脸色一冷,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无数次的腹诽:秦深这妖孽真是要了命了,该出现的时候怎么还不出现?! 这时,一道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本事闹,没本事收。” 千落一惊,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若之哥哥?你怎么会……不,徐公子,你怎么在这?” 74.不要打扰别人抓鬼 徐若之淡淡地看她一眼,不多做解释,转身看向对面的云峰,“云公子,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来人是徐若之,云峰先是惊讶为何徐若之会出现在风花雪月的醉酒楼,随即赶紧伸手让身后的人停下动作。 “徐公子,这是我和这小鬼的事,你不要插手。” 徐若之身后是丞相府,徐丞相为官数十载,在朝廷地位颇深,就连云贵妃都要给几分面子。 况且徐若之在楚宣帝面前已然是个红人且颇受看好,云峰脑子是缺根筋,但不傻,他自然要给徐若之几分尊敬。 徐若之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和小鬼的事,那本公子着实不好轻易打扰。” 云峰见状心下松了口气。 却不想接下来,徐若之突然转过头对着千落淡淡道,“走吧,咱们不要打扰云公子抓鬼。” 千落凤眸一闪,忍着笑意乖巧的点了点头,“哥哥说的是,的确不方便打扰。” 说着,转身就跟上徐若之欲要相携离开。 “等一下!”云峰脸色一遍,这两人是把他当猴耍了? 徐若之回过头,看着云峰,“云公子还有事?” “……” 对上徐若之那若即若离的目光,云峰憋了半晌愣是说不上一句话。他虽然看书,但看的不多,平生最不喜欢和徐若之这种文绉绉的人打交道。 过了好一会而才勉强笑道,“无事,只不过惊讶徐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本公子还以为想徐公子这样的人对醉酒楼这样的地方是要避而远之!想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说着,云峰兀自笑了起来,想缓解一些尴尬。 徐若之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千落却不依了,她的若之哥哥自然是要超脱俗世的,怎能和云峰这样恶劣的人是同道中人?就算是今天她挨了打也不能让徐若之的名声被他给污了! 想着,千落立即反驳道,“云公子说错了,徐公子和你可不是同道中人,至于他今日为何出现在此,你觉得呢?” 话已至此,众人都明了千落的言外之意了。人家徐公子还是人家一尘不染的徐公子,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想来带回自己被他欺负了的清秀弟弟而已,可不是跟他一样来喝花酒的! 也就是说,要不是因为他的蛮横无理,人家徐公子根本就犯不着进着醉酒楼! 云峰自然也明了这其中的意思,顿时一张脸红橙黄绿青蓝紫,这个混账小鬼! 眼看着徐若之带着千落大摇大摆的离开,跟班的有点不甘心,“公子,咱们就这样任由他们走了?那小鬼太可恨了!” 竟然当面说他是跟屁虫,想他在家里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云峰确冷冷的看着他,“滚!” “云公子?”跟班浑身一激灵,他哪里做错了吗? 云峰没有理会他,挥了挥手,几个仆人走过来将那跟班的托了出去,不一会儿醉酒楼的门口就传来几声痛苦的叫声,可见,那跟班的自然是挨到了一顿恶打。 云峰却好像没听到他的哭喊,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众人见状都是一阵冷汗,这云家人果真冷酷无情,就算那跟班的刚才说错了话,他也不该下如此狠手啊,听着刚才那一声惨叫,估计又是断胳膊断腿了…… 大家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又是继续喝酒听歌。 仙儿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千落和徐若之渐行渐远的身影,疑惑地问身后的丫头,“二公子怎么没来?” 丫头道,“二公子说他忙。” “忙?”仙儿愈加疑惑了,虽然不知道秦深到底是不是真的忙,但是她却肯定这位“林公子”对秦深很重要。 那既然重要又为什么不亲自出现?就今天来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帅美人,要是真动起手来,还指不定谁吃亏。 而且……仙儿看着刚才挽过千落胳膊的手,又是一阵诧异,她怎么觉得那位少年的胳膊那么软呢? 寻常男子的胳膊就算是极瘦小的也应该是骨架很大,可是今天的这个触感却不似少年该有的硬朗,反而有种女儿家的柔软? 一个念头从心底快速划过,仙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嘴角笑容意味深长,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真是非常有趣了…… 千落跟着徐若之从醉酒楼出来后,三步一停、五步一回头,频频回头打量身后的美男子,笑眯眯道,“今天真是太感谢徐公子了,不然可就要惹上大麻烦了!” “你已经惹上了。” 千落嘿嘿一笑,“没干系!我不怕他!” 徐若之看她一眼,淡淡道,“公主殿下出门在外,还是少结仇家比较好。” 千落嘴角一抽,“你果然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很明显不是吗? 千落又问,“不过话说回来若之哥哥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秦深呢?” “恰巧路过而已,至于二公子,”徐若之颦眉,“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千落一噎,怀疑地看着他,“你真的只是恰巧路过?这里可不顺丞相府的路!” 闻言,徐若之停下脚步,漆黑的眼眸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千落嘴角一抽,“好吧,你真的是恰巧路过,是我想多了。” 听到这话,徐若之才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去,“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我也要一起去!”千落道。 “你不适合。”徐若之淡淡一句话就拒绝了她的跟随。 关于政事,她的确不适合旁听。 千落只得站在原地看着徐若之的背影愤愤地咬着嘴唇。 紫兰这时刚好迎面走了上来,“公主,你怎么出来了?我这东西刚安排妥当……” 千落无奈的叹息,“下次记得动作快点,这会儿等你回来人也跑了。” “啊?发生什么事了?”紫兰疑惑。 “没事了,反正都解决了,不过吓你记得下次遇到云峰绕着走,别让他逮着了!” 紫兰笑嘻嘻道,“只怕他十天半个月是出不了门了!” “哦?”千落眼睛一亮,“你做了什么?” 75.多事之秋 紫兰嘿嘿一笑,“虽然我动作慢,但是公主你别忘了我们也是有援手的啊!” 说着紫兰指了指阴暗的角落,千落顿时了然,对哦!她还有暗卫呢! 那既然有暗卫啊一切都好办了,还用得着下药? “你跟他们说好了?”千落问。 紫兰得意一笑,“公主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千落点头,脸色微沉,的确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不然这云贵妃还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前方不远处的一处茶楼厢房,徐若之进去的时候秦深已经在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今天秦深对他的态度似乎有点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就体现在莫名其妙的爱答不理上。 所幸他也不是喜欢纠结这些小事的人,就权当什么也不知道算了。 秦深看到徐若之进来后,不自觉就皱了皱眉,桃花眼盯着来人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暗道,这人是长得有那么一点好看,但比起他还是差了点,而且这性子未免太沉闷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问什么还要抬头闲不闲淡不淡地撇你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得罪他了,这谁受得了? 想着,秦深就嫌弃的收回了视线,真搞不懂千落是什么品位,看上他什么了? 徐若之嫁妆感受不到某人嫌弃的目光,在他对面坐下。 秦深瞥他一眼,“千落呢?” “带出来了。” “嗯。”秦深点头,接着就站起身,“接下来也没啥事了,你也该干啥干啥吧,我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离开。 徐若之淡然的脸色难得出现了一丝无语,“你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自己去?” 秦深脚步一顿,半晌转过身,双手叉腰地叹了一声,“你瞎吗?她喜欢你啊!” 徐若之皱眉,盯着秦深看了一会儿,嘴角浮起一丝轻笑,“都说二公子多情泛滥,可我看却不尽然。” 秦深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桃花眼眯了眯,“但愿徐公子能够一直出尘脱俗、不染尘世。” “……”徐若之微垂的眼底略过一丝异样。 秦深又道,“你的那件事要换个角度调查。” “嗯。”徐若之点头。 “关于千落上次中毒的事,我希望你能在陛下面前提醒一下。” 徐若之摇头,“没用的。” 秦深皱眉,“你没试怎么知道没用?” 徐若之放下茶杯,抬眸认真的看着他,“云贵妃宠冠后宫绝非一朝一夕,你以为仅凭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证就能扣云贵妃的帽子?” 秦深眼光微闪,嗤笑道,“你们读书人就是屁事多。” 徐若之看他一眼没说话。 秦深见着无趣,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快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一道清冷的淡淡声音忽然道—— “如今将军府也是多事之秋,二公子这么悠闲好吗?” 秦深脚步微顿,侧眸轻笑,“多谢提醒。” 言罢,便关门离去。 徐若之一人独坐在安静的茶楼,在暖暖熏香中,细细品着杯中的香茗,氤氲茶气中的黑眸幽暗而深远。 出了沉闷的茶楼,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秦深的心情终于清爽了一点,只是想起刚才徐若之的提醒和最近秦将军的早出晚归,轻松的心情还是沉默了下来。 没有去别处闲逛,转身回家。 抓着一个小厮问,“父亲和大哥还没回来吗?” 小厮回道,“还没,不过早上将军说今天兴许傍晚就会回来。” 秦深点头,转身去了书房。 而此时的千落还在大街上瞎晃悠,前几天给秦夫人买礼品的银子还剩一些,正好拿来买点东西吃。 一路走一路吃,又看了几场杂技表演,倒也把刚才醉酒楼的不开心都赶走了,眼看着就要来到金玉阁的门口,刚巧遇上一个眼熟的。 千落拉着紫兰,“那不是那天晚上撞了我的赵蝶伊吗?” 紫兰纠正,“是公主你撞了人家姑娘。” 千落点头,“对,真是不好意思!走咱们上去道个歉去!” 说着千落就兴致高昂地拉着紫兰朝前走去。 紫兰嘴角抽了抽,无奈只得跟上去,要她说的,她们家公主那里是去道歉的,分明就是去找乐子的。 千落拉着紫兰进去的时候,赵蝶伊正在挑选手链,里面的店员正在热情的介绍。 千落笑了笑,就要走上去,却不想此时另一边走来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看样子和他们差不多大,不过她浓艳的妆容硬是让她看起来大了那么几岁。 面前这个人和楚兰一样,千落就很搞不懂了,他们自己本身就已经很青春靓丽、很漂亮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画得那么吓人?看看她,再看看这位赵姑娘,享受天然的自己不好吗? 正想着,那妆容浓艳的女子就朝赵蝶伊走了过去,上挑的眼里流露出不屑,“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蝶伊妹妹啊!” 赵蝶伊听到声音,不得不停下挑选的动作,转身规矩地向来人行礼,“蝶伊见过二姐姐。” “哼!”赵家二姑娘哼了一声,走到赵蝶伊身边随手翻看着托盘里的首饰,随即嫌弃地放了回去,“我说三妹啊,咱们家也不缺那点银子,你何必买这些不上档次的东西来埋汰我们家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赵府欺负庶出呢!” 庶出?千落一愣,原来如此。 面对赵家二姑娘的冷嘲热讽,赵蝶伊也没有生气,淡淡笑道,“二姐姐误会了,是蝶伊不懂事,只是蝶伊也用不得其他漂亮的首饰,倒不如用这些舒服。” 赵家二姑娘笑了,“也是呢,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东西,就是这手链啊,也得要分类!行吧,那二姐就不打扰三妹妹挑选了,先回了!” 赵蝶伊低眉,“二姐姐慢走。” 待赵家那二姑娘出了金玉阁,赵蝶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她身旁的心儿却是终于忍不住了,拉着赵蝶伊的手道,“小姐,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二小姐她分明就是故意这样说咱们的!你就是太温柔了,要心儿说,咱们就该骂回去!” 赵蝶伊皱眉,“胡说什么?” 心儿瘪瘪嘴,“本来就是嘛!她不就是天天跟着大小姐,难道大小姐就真的能嫁给世子殿下了吗?就算嫁给了世子殿下,大小姐也未必会待她好!更何况,世子殿下喜欢的人明明就是小姐你啊!” “住口!”赵蝶伊脸色微白,“以后不准再说胡话!” 76.追未来嫂子 赵蝶伊脸色微白,斥责道,“以后不准再说胡话!” 见赵蝶伊真的生气了,心儿只得闭嘴不再言语,却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小姐,你应该自信一点……” 赵蝶伊无奈的叹息,要是真的是自信一点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又岂会忍让至此? 而一旁将全部都听进去的千落只剩下一片心惊,楚国还能有几个世子殿下?不就是楚琋吗? 昨天晚上她在河边遇到楚琋时就见他魂不守舍,原来是真的有心上了!而且这心仪的对象…… 千落仔细打量了眼面前不远处的赵蝶伊,嗯,够温柔、够美丽,而且面对自己姐姐的挑衅还能淡定自若,够大方贤淑!将来肯定也会勤俭持家! 好,她同意这门婚事! 想着,千落刷地一下撑开折扇,勾着自认为很亲和的笑就走了上去。 “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在下?我们昨天晚上见过一面。”千落笑眯眯。 赵蝶伊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公子有事?” 千落挑眉,“诶!瞧姑娘这话说的,在下找你当然是有事啊!” 紫兰无语扶额,要是不知道身份的人,肯定会以为自家公主分明就是在调戏人家小姑娘…… 果然,心儿一看到千落,整个人就警惕了起来,上前一步挡在赵蝶伊身前,怒目道,“你这个登徒子!为什么跟着我们家小姐不放?说!你有什么企图!不说实话小心我们抓你去官府!” 千落挑眉,急声道,“唉我说这位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本公子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可不是你信口拈来的登徒子!你说话要有证据才行啊!” “哼!证据?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不就是证据?”心儿没好气道,“偌大的京城,为什么你就偏偏在金玉阁遇到了我家小姐,这可是女子才来的地方,你一个正人君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说没跟着我家小姐!” “……”千落嘴角一抽,行啊,这丫头嘴巴还挺厉害,不过也好,看着赵蝶伊也不像是伶牙俐齿的人,有了她在身边也安全些。 “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千落哼了声,转身去看赵蝶伊,“赵姑娘,为了表达昨天晚上撞到您的歉意,可否赏脸喝杯茶?” 说着,千落眨了眨眼,颇有几分小男生俏皮的感觉。 赵蝶伊眼光微闪,垂眸笑道,“多谢小公子好意,不过不必了。” 说着,赵蝶伊拉着紫兰就往外走,也不管金玉阁柜台上的手链。 千落嘴角抽了抽,跑这么快?她有这么可怕吗? 疑惑地摸摸鼻子,思来想去,千落决定相信自己人见人爱的魅力,挂上甜甜的笑再次追上去,“赵姑娘别急着走啊!本公子话还没说完呢!” “公子,你走慢点!”紫兰一脸无奈地抬步跟上。 金玉阁的店员捧着盛满首饰的托盘一脸茫然,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丢了一个大单子? 这边,赵蝶伊和心儿慌张地在前面跑,另一边,千落带着紫兰匆忙的在身后追。 足足跑了一条街,赵蝶伊累了,但还是不放松地往前跑,千落也累,但是看着赵蝶伊的背影,也还是卖力的抬步往前追。 心儿回头看了眼同样气喘吁吁的千落,更加慌了,“小姐,这公子看着干干净净地却不依不饶追了我们一条街,不会真的是登徒子吧?” 赵蝶伊心下也害怕,但是强装镇定道,“没关系,这里人多,应该不要紧。” 心儿担忧地往后看了眼,扶着赵蝶伊就要继续往前跑,却不想在一个拐角处和迎面走来的一个公子撞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赵蝶伊慌忙道歉,拉着心儿就要赶紧离开,却在下一秒被来人拉住了胳膊。 “大白天的跑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赵蝶伊心下一惊,一抬头就看到笑眯眯的楚琋,赶紧又慌忙行礼,“世子殿下……” 看着如此生分的赵蝶伊,楚琋皱了皱眉,“起来说。” 赵蝶伊眼光微闪,不动声色的抽回胳膊,“多谢世子殿下的关心,蝶伊无事,心儿,我们走。” 说着,赵蝶伊就要拉着心儿离开。 心儿却不走,“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万一身后那等推着真的追上来可就完了!” 楚琋一听皱紧了眉,再看赵蝶伊一脸的慌忙神色,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儿松了口气,只要有世子殿下在,他们家小姐就不会有事。想着心儿这才缓缓道来。 楚琋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京城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徒? “看来是衙门的管教不够严厉。”楚琋笑眯眯道。 虽然他说的轻轻柔柔,但熟悉他的赵蝶伊却清楚的知道他是生气了,因为那双噙满笑意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有的只是深埋的森冷。 正如别人都说世子殿下多么温文尔雅、明眸善睐,但唯有她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楚琋又道,“那人在哪儿?” 心儿一喜,指着身后的街道,“就是那个穿着青衣的少年,看着干干净净,没想到竟也是个登徒子!自从昨天晚上见了我们小姐后,今天就追了我们小姐一条街!世子殿下一定要为我们家小姐做主!严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 “心儿!”赵蝶伊皱眉,因为各种原因,她不想再和楚琋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大家各走一边,这样对她好,对家里的姊妹们……也好。 心儿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楚琋看出赵蝶伊眼底的疏离,无奈苦笑,罢了,日后再和她仔细说说吧。顺着心儿指的方向看去—— 正好赶上千落跌跌撞撞地追上来,一边跑一边喘着,“哎呀我的娘啊!累死本公子了……一个小姑娘还挺能跑?” 紫兰也一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楚琋却蒙了,盯着这个在他面前抚膝叹息的“少年登徒子”半晌说不出话。 77.你怎么在这 等千落喘够了,高兴地抬起头,带着甜甜的笑,就要和赵蝶伊来个亲密聊天,然而等她看清面前的人,顿时傻眼了。 “你怎么在这?”千落惊讶地看着楚琋,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啊,人家媳妇在这,他怎么就不能在这了。 楚琋无语地看着千落一时间变了好几样神色的凤眸,默了半晌才问道,“林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楚琋把“林公子”三个字咬得很重,明显是要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千落被叫的一激灵,连忙轻咳一声,压低嗓音解释道,“本公子今日恰巧遇到赵姑娘,就想着为昨晚撞到她的事道个歉请她喝杯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姑娘好像很怕我,一直在跑,这才不得已追上来……” “……”你这样不要命追着,是个正常人都会跑。 赵蝶伊疑惑地看着眼前突然聊起来的人,“二位公子认识?” 楚琋点头,安慰道,“他是将军府的远房亲戚,林洛,追着你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要道个歉,你不用担心。” 赵蝶伊这才歉意地看着千落,“不好意思,是蝶伊误会小公子了。” 心儿不满道,“小姐,你不需要道歉,哪有人二话不说就追着姑娘跑的!” 楚琋扭头看着千落,那笑眯眯的眼睛仿佛在说:该你道歉的时候了。 千落嘴角一抽,这么护着媳妇?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转身对着赵蝶伊拱手笑道,“心儿姑娘说的对,今天的确是本公子唐突了,如果吓到了蝶伊姑娘还望见谅!” 赵蝶伊微微一笑,“不怪公子,心儿嘴直,还请公子别放在心上。” 说着,找蝶衣看了心儿一眼,心儿哼了一声,却也规矩地道歉,“是奴婢多言了,公子见谅。” 千落挑眉,“没关系!” 赵蝶伊笑了笑,道,“既然都是误会,解开就好了,想来二位也是有事相商,蝶伊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说着,赵蝶伊便转身离开,心儿无奈只好跟上去。 如此明显的疏离气息让千落疑惑了一下,“就这么走了?不喝茶吗?” 楚琋盯着赵蝶伊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千落瞧瞧前面的美人,再瞧瞧身旁的楚琋,凤眸微转,“你们不会是闹别扭了吧?人家是女孩子,你要让着人家,勇敢地承认错误!” 楚琋挑眉看着她,“二公子呢?” 千落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看着她明显不高兴的样子,楚琋就猜到这两人估计也闹别扭了,笑了一声,“错了就要勇敢地承认错误,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千落生气,“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有错?是他莫名其妙不出现,怪我吗?” 楚琋又道,“你最近安分点,外面不比宫里,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就没有人会让着你,小心弄巧成拙。” 千落撇嘴,“算了吧,你还是担心赵姑娘去吧,我刚才可是在金玉阁瞧见了,看来这赵姑娘在家里也不咋受待见。” 楚琋皱了皱眉,脸上一片忧愁。 千落看了楚琋一眼,“看这样子,你的婚事是有着落了,咱们这些兄弟姐妹里,就属你成家的早啊~不过这样也好,舅妈也好放心!” 看着人精一样的某人,楚琋嘴角抽了抽,不打算跟她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人。 千落眉梢一挑,追在身后笑道,“哎哟,还害羞了不成?我瞧着你回家的的路应该不是这个方向吧,你这是要去哪?” 楚琋脚步一顿,回过头笑眯眯看着,“楚千落,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太子哥哥可是想你想夜不能寐,你不去看看他吗?” 一说到楚宁,千落脸色顿时一僵,往后退了一步,“不让跟就不让跟嘛,拿太子哥哥说什么事……” 行吧,虽然太子哥哥对她疼爱有加,但是这份疼爱太沉重了,她要是单独和他待在一起会喘不过气的! 楚琋见她终于转了身,没有要继续跟着他的意思,这才放心地大步离开。 千落站在十字路口,愤愤地跺脚,“哼!一个两个的都不想带我!下次你们就是求着本公主,本公主都不答应!紫兰我们走!” 紫兰捂嘴偷笑,乖乖跟上。 “不过话说回来,公主,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千落手中掂着折扇,一边思索,“去金玉阁!” “前几天不是刚去过吗?”紫兰疑惑。 千落笑而不语,重整愉快的心情,朝金玉阁走去。 金玉阁铺子里的店员刚才还在为丢了一个大单子悲伤,这一抬头就瞧见刚才的那位公子又回来了! 赶紧热情的迎上去,“公子,你又来啦!” 千落挑眉,“怎么?不欢迎本公子吗?”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店员一脸高兴,其实他对于千落还是脸熟的,毕竟前几天千落一来店里就大手一挥地买了好几件贵气首饰,那些价钱哪怕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可都要思量再三才决定买不买的。 而且不论是上次遇到的许婉儿和还是这次的赵蝶伊,这位公子都十分大胆地盯着人家姑娘家看,肯定也是个放荡不羁、挥金如土的小公子! 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可就是钱袋子的存在,他们怎么可能不欢迎? 想着,店员对千落更加热情起来,“公子,这次是想要什么?您说,我们给您挑着!” 千落走到刚才赵蝶伊看的柜台前面,看了眼那些首饰,清新雅致又不失大家风范,四十两或许不便宜了,但这里是金玉阁,和其他上百两的比起来自然就弱了一些,难怪被刚才那个赵家二小姐埋汰了。 “把刚才赵姑娘看中的几个饰品都包起来,另外给我挑几个更精致的一并包起来!”千落笑着说。 店员一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公子稍等,咱们这就去准备!作为老顾客,今日咱们金玉阁就送公子一块玉佩!” 说着,那店员就对着身后招呼一声,一个小厮端着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面放着一块色泽正好的羊脂玉,虽然不大,但贵在精巧。 千落自然是识货的,买东西还赚了一块玉佩,顿时美滋滋道,“那真是多谢你们掌柜的了!” 78.真是祸害 店员笑了笑,“公子出手阔绰,一看就是气度不凡,有空常来!” 千落一抽,原来如此,这是惦记着她的钱包呢,笑了笑,“金玉阁东西精美,本公子自然会常来。” 店员也跟着笑了笑,这才转身去帮忙包装。 紫兰转身去结账,千落看着那精致的礼品盒又道,“本公子待会儿有事不能亲自送过去,不知金玉阁能否代替走一遭?” 店员自然是乐意的,“公子是要送到哪儿去?金玉阁一定保证给您安全送到!” 千落笑,“送到赵家三小姐那,就说是今日的林公子所赠,小小礼物以表歉意。” “好嘞,公子尽管放心便是!”店员爽快应声。 千落点点头,转身带着紫兰离开了。 紫兰看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公主,你诶什么要给赵家三小姐送礼啊?咱们这下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千落颦眉,“我给自己未来嫂子送点礼物怎么了?” 紫兰嘴角一抽,“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马上就有了!”千落肯定道。 “那现在又是要去哪啊?”紫兰匆忙跟上前面的千落,这走跑了一早上了,她家公主怎么就是不嫌累呢? “赌坊!”千落回了句,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却半步都难行,她现在要赚钱! 紫兰想着,“三鑫坊不是还没开业吗?” “你傻呀,京城就只有一家三鑫坊吗?” “……” 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城西头的一家赌坊,这是一家仅次于三鑫坊的赌坊,规矩自然没有三鑫坊多,因此也鱼龙混杂。 没有熟人当靠山,千落自然不敢轻易惹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赌钱赢银子,一样是赢三局输一局,让别人不会因为她赢钱多酒对她产生恶意。 几局下来,千落也赚了不少银子。 紫兰看着逐渐鼓起来的荷包,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脸上重新出现笑容,真好啊,他们家公主就是块宝!一定要仔细伺候着! 千落大概算了下,今天虽然没有那天在三鑫坊赚得多,但也差不多有两千两了,见好就收,收拾东西,转身离开。 忙活了一天,又跑了一条街,千落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外面的饭菜不干净也不安全,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吃个香喷喷的晚午饭。 何为晚午饭?就是过了应该吃午饭的时间却又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即是晚午饭。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千落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脱掉碍事的鞋子和紧巴巴的腰带,往摇篮上一躺,“紫兰,快去给我弄点吃的来,饿死了……” 紫兰看着阳光下四仰八叉的某人偷笑,“紫兰这就去。” “嗯,”千落点头,懒洋洋的躺在摇篮上,一只脚伸到外面不时地撑一下地面让摇篮荡起来,午后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枝丫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影,一片静好。 不一会儿,紫兰就招呼热端着吃的回来了。 千落一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快快快,饿死了饿死了!” 摇篮旁边有个板凳,紫兰在上面坐下,端起一盘点心就给某人喂了起来,“这是厨子专门给公主准备的甜点,公主尝尝味道怎么样,不好紫兰再让他改改。” 千落张嘴咬住紫兰递过来的点心,嚼了嚼,“嗯,味道还可以,不腻。” 紫兰听着笑了笑,“那就好。” 虽然她们家公主爱吃甜的,但是却不喜欢那种甜腻腻的甜,而一般人想把点心做到不仅是甜的,还要确保不腻歪的话就很考验这个厨师的手艺了。 千落捏了一块递到紫兰嘴边,“你尝尝,” 紫兰嘴角一抽,“公主,我不吃甜的……” 千落瞪眼,“又不腻,吃了还能掉块肉不成,吃!” “……”紫兰哭笑不得,只好吃下。 旁边刚才跟着准备吃食的几个丫头看到眼前千落和紫兰的相处模式都惊了,还有这么和善的主子吗?而且这主子还是公主殿下?! 是谁说宫里的千落小公主刁蛮任性不懂事的? 等千落吃饱喝足,紫兰也吃得差不多了,这中间也不知道被反喂了多少次……带着几个丫头把东西都收拾了就退下了,千落依然四仰八叉地躺在摇篮上惬意晃悠着。 “嗝~”千落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突然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见到秦深,好不容易遇到徐若之和楚琋还都被干脆明了的拒绝跟随。 要说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未来小嫂子以及赚了两千两银子。 抬头眯眼看着轻柔的阳光,一阵睡意袭来,起来打了个呵欠,换了个姿势打算入睡。 “吃了睡、睡了吃,是猪吗?”一道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千落吓得一激灵,凤眸刷的睁大,一张妖孽的大俊脸就这样出现在视野,千落差点叫出声,拎起脑袋下面的枕头就朝某人扔去,“你想吓死我吗?!” 秦深接住千落扔过来的枕头,又给她扔了回去,中正俏脸,并附以欠嗖嗖的话,“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千落扒拉下脸上的枕头,瞪着眼道,“没看到我是躺着的吗!” 秦深看她一眼,自顾自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 如果说旁边坐着的是紫兰,千落或许还能心安理得地睡觉,但是这身边的人一旦换了,那就不行了,全无睡意地在摇篮上盘腿坐着,没好气地看着某人,“今天一天不出现,现在又来干嘛?” 秦深看着头顶的树影,幽幽道,“本公子无聊。” 千落挑眉,看起来的确很无聊的样子。 “无聊就睡觉呗!”千落哼了一声,“你这一来,不仅你自己无聊了,连带着睡不着觉的我也跟着无聊了,祸害!” 听到最后两个字,秦深不仅收回了视线,转头看着她,“我哪里祸害了?” 千落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理会他突然的一根筋,身子一歪,重新倒进了摇篮里。 然而秦深却不依了,抬手稳定住摇摇晃晃的摇篮,凑了过去,“你说啊。” 头顶传来声音让千落皱了皱眉,眼睛一睁,就对上那双近在咫尺且急于求知的桃花眼,甚至他过长的发丝有几缕撩拨到了她的脸颊,感觉痒痒的,莫名就烫了起来。 千落心中暗道,这张脸,真的是祸害! 79.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梢,留下清凉的树影,微风徐徐吹着,仿佛纱幔漂浮,一点点、撩拨着心底的涟漪。 最终还是千落首先投降,抬手捂上自己的眼睛不让其被美色所惑,悄声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自许情中圣手的秦深今日却突然变回了单纯少年,疑惑地盯着千落看了好一会儿,仍然保持着姿势不动,甚至还伸手去拨千落捂着眼睛的手,“你捂着眼睛干什么?又哭了?” “……”千落嘴角一抽,不想说话。 奈何扛不住某人的大力,最终还是被秦深拨开了双手,露出了熠熠凤眸。 千落眼光忽闪,将视线转向别处。要了命了,这妖孽最近是不是又变帅了?凑这么近干什么?…… 秦深不知道千落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盯着千落的凤眸看了一会儿,问,“我哪里祸害了?” 千落咬唇,有些羞恼地瞪着他,“你现在就很祸害人!” 话音一落,忽然一阵微风吹过,秦深垂下的发丝好巧不巧落到了千落的嘴边,伴随着她嘴巴的一张一合,刚好含进了嘴巴里…… 秦深先是一愣,随即桃花眼一闪,仿佛刚才还懵懂的少年瞬间长大了一般,嘴角逐渐勾起撩拨笑意,“原来公主殿下是害羞了呀……” 千落脸色一红,赶紧扯下嘴巴里的头发,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羞呢!你起开,当着我看风景了!……” 这妖孽有毒吧,还凑这么近干什么? 秦深眯了眯眼,两指捏住了刚从千落嘴巴里逃出来的一缕发丝仔细打量,上面还沾着千落的口水,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白光。 千落脸色又是一红,急忙伸手抢过那缕发丝,怒道,“你干什么?” 秦深轻皱眉头,看着她紧紧握着自己头发的手,“能不能轻点?” 千落顿时羞愧难当,像抓了一块烫了手的山芋一样赶紧又松开了手。她现在只觉得躺着很不舒服,非常想坐起来喘口气,可是看着还趴在自己头顶的人,千落只觉得一阵憋闷!烦死了! 秦深瞥了眼那缕头发,“某人明显就是沉迷在本公子的美色下了还不承认?” 千落紧张道,“我没有!” 秦深挑眉,“没有?” 千落梗直了脖子倔强点头道,“昂!没有!” 对上那双明显因为紧张而不断忽闪的凤眸,秦深笑了,“撒谎。” “……”千落抿唇,这妖孽就是祸害! 秦深又保持着俯视的姿势盯着千落看了好一会儿,桃花眼逐渐幽沉,半晌低声道,“楚千落,其实你并不喜欢徐若之。” 千落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秦深,“你这话说的,我不喜欢若之哥哥还能喜欢你不成?” 秦深嘴角微勾,桃花眼恢复明亮,“那是当然!” 千落嘴角一抽,对某人的厚脸皮感到深深的无语,“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秦深皱眉,“这不是自恋,这是事实,楚千落,你就是喜欢本公子,承认吧,又不丢人。” 千落震惊地看着秦深,“你有病吧?你今天是不是不正常,或者说昨天晚上我不小心说了什么对你产生了极大的打击?” 千落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我滴亲娘啊!昨天晚上明明就是她委屈的苦了好吗?这个人今天又抽什么莫名其妙的疯? 秦深拧眉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产生了不小的打击,所以今天我才要明确的告诉你,楚千落,你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了,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 千落嘴角一抽,慢慢从摇篮上坐起身,推开头顶的那张脸,“我觉得你需要静一静,我也需要静一静……” 见着千落一脸生无可恋,秦深皱了皱眉,“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我在说很重要的事。” 千落抬头看他一眼,“我累了,睡觉去了,你继续……” 说着,千落转身走人。 秦深站在原地,看着千落的身影,脸上几分阴郁,这矮子到底是不是姑娘?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要怎样? 而一路镇定回到屋里的千落,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瞬间崩了,小脸爆红,心跳加速,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刚才秦深那认真又搞笑的话。 这妖孽是真的变成妖孽来祸害她了吗?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一直喜欢的人都是徐若之啊,为什么他可以如此肯定地否认她的感情,还有……为什么她在听到这番话后还有一丝窃喜? 啊?窃喜?她为什么要窃喜?窃喜自己喜欢上的不是清冷俊雅的翩翩公子而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妖孽? 娘呀,这是什么逻辑? 千落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慌张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就是一阵猛灌,才堪堪平复自己疯狂跳动的小心脏…… 晚上—— 秦将军和秦宇终于回来,简单吃完了饭,就去了书房。秦深也跟着走了过去。 秦将军停下脚步,皱眉,“你跟来做什么?” 秦深挑眉,“听说家里最近事情多,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秦将军怪异地看着他,“哦,多少年也不见你有这份孝心。” 秦宇清咳一声,“父亲,就让二弟跟着吧。” “哼,”秦将军哼了一声,没说什么,率先朝书房走去。 秦宇回头看了秦深一眼,也是一样疑惑,“改邪归正?” 秦深眯了眯眼,“大哥,你不会也变得跟父亲一样成老古董了吧?” 秦宇嘴角一抽,“最近事情的确多,待会儿说话注意点,别气着父亲。” “这个当然。”秦深笑,“不过弟弟我也好奇,咱们家这都多少年没出征了,能有什么事?” 秦宇脸色微变,厉声道,“闭嘴!这样的话以后不准在父亲面前说!” 秦深撇嘴,“哦。” 秦宇脸色微沉,终是没说什么。 在外人看来将军府的确已经沉浸了数年,那北方蛮夷也的确数次挑衅内地,但是为什么自始至终将军府的大军一直不回应,只怕就要问陛下了。 将军府效忠于皇帝陛下,那么将军府的一举一动自然也代表着陛下的意思。 只是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只怕没有人会知道,而最近将军府愈加忙碌,估计是收到了许多弹劾的折子了… 80.卡,卡住了 第二天早上,千落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地起了床。紫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还吓了一跳,毕竟这么早起的公主殿下可不常见。 “公主,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紫兰一边打开窗户通风,一边问。 千落焉了吧唧地看着窗户,突然叹息一声,兴致缺缺道,“我总算是想明白了,秦深这妖孽就是见不得本公主舒坦!一定是昨天若之哥哥去醉酒楼救我时让他看到了,他发现了我的感情有了进展,所以才跟我说了昨天那样一堆扰乱我思绪的话……” 紫兰听着一脸懵,“公主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也做噩梦了,怎么一大早还说胡话了呢?” 千落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你忙去吧,说了你也不懂!” “哦……”紫兰一脸疑惑,担忧地回头看了千落好几眼,见她只是打呵欠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放心的出去。 看着外面和煦的阳光,千落打了个哈欠,一头栽进枕头里,再次睡了过去。天知道她昨天晚上想了多久,睡个回笼觉不算过分吧? 然后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连晚餐都差点错过了。 “对了公主,”紫兰一脸神秘兮兮地走过来,悄声道,“刚才我从外面听到消息,说是云家公子不知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竟下不了床了,连话都说不出了,找了好几家大夫都诊不出是什么原因,现在正在四处求医呢!” “不过街坊邻居都在传说是那云公子平时目中无人骄傲自大,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惩罚他了!” “做得好!”千落满意地点头,“看来云家这些年在京城也结了不少仇家。” 紫兰道,“公主宽量,饶他不死,也希望那云公子经过这一次能收敛一些……” “不可能的,”千落嗤笑,凤眸露出不屑,“他这样的人不输到倾家荡产是不可能悔悟的。” 云贵妃就是这样的人,云家自然也一样。 “据说云家人还联系了宫里的云贵妃想球御医诊治来着……” “找御医诊治?”千落差点笑出声,“他云峰算是什么东西?御医是皇家御赐太医,其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用的?” 紫兰也笑了,“或许云家人近来的确是恃宠而骄了!” 家里出了个贵妃,就真以为自己能如何了? 三言两语间,丫头们也上来了晚餐。 千落的美食之道是,无肉不欢、无甜不吃。 这么多天的相处,将军府的厨子和丫头显然已经是知晓了千落的口味,做出的饭菜也越来越附和她的口味。 看着桌上丰盛的美食,千落一扫而光刚才的压抑情绪,拿起一个鸡腿开心的啃起来。 却不想,一个小丫头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道,“公主,二公子来了。” “噗——咳咳咳!卡、卡住了……” 紫兰吓了一跳,连忙递水过去,“公主,快喝水!” 千落扔掉手上的鸡腿,不顾油花花的手拿起茶杯就是一阵猛灌。 这点时间,秦深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某人毫无形象可言的喝水动作,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安静地在一边坐下等她喝完。 千落眼角的余光看到秦深不自觉又红了脸,喝了好几杯水平复心情,拿手帕擦了擦手,才淡定问道,“你来干嘛?别跟我说你没吃饭?” 秦深看了眼桌上的饭餐,嫌弃道,“大鱼大肉,本公子可吃不惯。” 千落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自己吃的东西有多么高大上一样,把手帕扔到一边,拿起筷子夹了根香肠,“有事就说!本公主吃饭不喜欢被人打扰!” 秦深道,“我也没啥想说的,” “那就回吧!”千落急忙道,一副赶人的样子。 秦深一噎,默了半晌道,“你这黑眼圈这么重,不会是昨晚没休息好吧?终于意识到我昨天说的话是正确的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千落的暴脾气就收不住了,“你还好意思说,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本公主感情顺利!故意说了那样一番话来挑拨人心!你放心好了!本公主的感情就是天上的雨,覆水难收!” 秦深嫌弃地皱眉,“书都没看几本就不要拽文章了行吗?” “你!”千落气结,“你听不懂我话里的重点吗?” 秦深幽幽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听不听得懂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说的才是正确的。” “哈?……”千落气到失语,这是什么鬼思想? 没有多加解释,秦深又道,“你出来也有一些时日了,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吧。” “噗——”千落一口茶顿时又喷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开玩笑的吧?我好不容易出来的,你现在又让我回去?” 没数错的话,她从再次出宫到今天还不到十天吧? 秦深看着她不说话。 千落眼光微闪,不爽地哼了一声,“二公子要是嫌弃本公主烦心直说便是,本公主也不是非住将军府不可。” 秦深眯了眯眼,“是吗?那你打算去哪?” 千落脸色一沉,这妖孽真的在赶她? “我想去哪儿不能去?不论是太子哥哥那里还是楚琋那里,想必他们都很乐意接受!” 秦深轻笑,“公主殿下倒是自信。” “哼!”千落哼了一声,眼底却快速划过一丝不确定,吹牛皮说大话她行,但是太子哥哥和楚琋到底会不会愿意接受他还得另说,要是再被父皇知道了她马上就要离开将军府,只怕是会直接把她抓回去了哪儿别去了。 看出千落脸上的迟疑,秦深道,“你想多了,我今天不是来赶你出去的。” 千落一愣,“那你来干嘛?” 秦深垂眸看着一桌的饭菜,兀自给自己到了杯茶,看着茶杯底起起浮浮的茶叶,幽幽道,“你回宫,带上我。” “……你想干什么?”千落颦眉,直觉秦深应该是有心事。 拇指缓缓摩擦着杯壁,秦深轻笑,“那可是皇宫,我能干什么?” 千落古怪地看着他,“很急吗?我可是不咋想回去……” “不是很急,但也越快越好。” “……”这要她说什么好?明明她都准备好去临江了…… 81.打起来了 思来想去,千落觉得不妥,“你可知道我这一回去,回来可就难了?” 秦深不以为意,“我既然能让你回去,就能让你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千落蹭的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事先说好,我要是进去出不来了,你也要给我呆里面陪我!” 秦深点头,“嗯。” 千落笑了,她可是记着这句话了。 “那既然早晚都要回去,就明天早上吧,后天还有行程不是吗。” 秦深想了想,觉得行,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又瞥了眼面前的美食,“可以添双筷子吗?” 千落挑眉,伸手把肉往自己面前拽了拽,“咋了?你来之前没吃饭?” “吃了,只是现在又饿了。”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大鱼大肉的吃不惯。” 紫兰笑了笑,转身让人去准备筷子,自己也退了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千落和秦深两人。 一安静下来,千落不自觉就又想起了昨天傍晚的事,脸色不禁一红,暗道自己没出息,罪魁祸首都没有不自在,她脸红个毛线啊! 只是现在无论她怎样安慰自己,她也不能像刚才那么自在的用手拿鸡腿吃了,她还是要面子的,不得不重新拿起早就被扔到一旁的筷子,不算熟练的夹菜。 秦深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拘谨,不禁笑了,“用筷子啃骨头多不方便,刚才不还用手的吗?” 千落脸色一红,羞愤地瞪着他,筷子一扔,也不顾及什么颜面了,拿起鸡腿就啃起来。 她刚才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在这妖孽面前还用得着顾忌面子? 秦深又笑了,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正在拿鸡腿撒气的人,轻声笑道,“不知公主殿下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有屁就放!”千落恶狠狠地咬了口肉在嘴里咀嚼着。 秦深道,“无论是多么粗线条的姑娘,她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都会不自觉想要收敛自己的动作。”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千落皱眉,这妖孽怎么也玩起了文字游戏? 秦深轻笑,“我想说,你分明就是在意本公子,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罢了!” 砰—— 千落手上的鸡腿掉到了桌子上,凤眸一片震惊,嘴里的肉差点喷出来,“你白日梦做的够了吧?!天天想着本公主喜欢你?疯了吧?!” 秦深皱眉,拿起旁边的手帕就要去给她擦嘴,却被千落一个扭头躲过去。 “……我自己来。”千落莫名其妙,又有些气恼,“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再让我听到,就别怪我不客气!” 秦深看着她不说话,桃花眼却沉了沉,“楚千落,你就是只猪!” 千落正擦嘴的动作一僵,瞪着秦深半晌才回神,“你说谁是猪?!你再说一遍!” 秦深筷子一扔,饭也不吃了,站起身俯视着某豆丁,“我说你就是只猪,一天到晚突突突,笨死了!怎么说都说不通!” 千落只觉得脑子里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了,帕子一扔,手一拍,砰地一声从板凳上站起来,撸着袖子就朝秦深走去,“死妖孽,本公主忍你很久了!今天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再也不出门!!” 秦深挑眉,嘴角笑意加深,“就凭你?先追的上我再说吧!” “混蛋!你太放肆!”千落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追着秦深就往前跑。她今天一定要把这妖孽抓住按在身下狂抽!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天真了!这妖孽太折磨人了!竟然绕着桌子躲她?! 一边躲还一边笑?那把她气得呀,抓起桌上的盘子就仍,什么烧鸡牛肉小丸子……统统扔掉!她就不信没有一样可以砸中! 秦深自然是轻而易举的躲过了,看着某人气红的脸,桃花眼闪了闪,继续笑道,“猪!矮子!矮子猪!” 千落气结,“你!你这个混蛋!啊啊啊——” 紫兰本来是跟着外面的丫头聊天,结果越听里头的声音越觉得不对劲儿,等她带着几个丫头走进来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一室狼藉!油花花的饭菜满天飞,盘子水杯碎了一地,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两个人正“乐此不疲”地围着饭桌“嬉闹”…… 紫兰嘴角抽了抽,这刚才不还吃饭的吗?怎么吃成这样了? “混蛋!死妖孽,有本事你站着别动!”千落瞪着着眼,恨不得立刻把秦深揪过来暴打一顿! 秦深挑眉,甩了甩身上的菜味,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吗?站着不动让你打吗?” “你!”千落咬牙,伸手往桌上一摸,才发现桌上早就没有了可以战斗的“工具”,四处看了看,抡起身后的板凳就要扔过去。 紫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拦住,“公主,有话好说,这个砸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千落气恼,不得不放下,转身对着几个丫头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秦深哼了一声,一边拍着自己沾着一片猪肉的肩膀,一边道,“公主殿下脾气真大,本公子不过是想要蹭口饭吃就喊打喊闹的,啧啧啧……” 千落气急,“给我把他抓起来!愣着干什么呀?!”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这可咋整?一个是自家公子,一个是公主殿下,听谁的? 秦深显然不想让丫头为难,“你们先先去吧。” 几个丫头如释负重,“是。” 千落又气了,“你什么意思啊?搞得好像我是个坏人似的?” 秦深挑眉,突然叹道,“你怎么能是坏人呢,猪都是善良的。” “秦深!”千落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看着此时距离他两米的人恨恨道,“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秦深桃花眼微挑,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不是一直都在你心吗?” 千落嘴角一抽,恼火之外,又是一阵鸡皮疙瘩,“滚!别站在这!” “公主殿下怎能说这些粗鄙之语?”秦深皱眉。 千落抓起刚刚放下的板凳,“再不出去我砸人了!” “……” 82.数钱数到手抽筋 看着秦深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千落这才愤愤地扔下板凳。 紫兰把板凳扶正,一脸疑惑,“公主,你怎么又跟二公子吵起来了?” 说是吵起来了,其实都已经打起来了。 千落气得双手叉腰,“本公主今天没把这板凳扔他身上已经是足够仁慈了!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烦!” 千落就纳闷了,这秦深不正常也就昨天和今天,而前天他刚和她说了那乱七八糟的感情线,要说该不正常的也是她才对啊? 他一个传播坏消息的人有什么资格在那不正常?而且这人怕不是连智商都一并丢了吧?他可是刚求了她一件事,还欠着人情呢! 等一下,说起欠人情,她是不是上次在三鑫坊还欠了秦深一个人情? 啧,她怎么这么笨呢!刚才那妖孽提出要进宫这事的时候她就该把上次欠人情的事说出来,刚好当面还清!现在好了,就是她再怎么提还人情,秦深那无赖是绝对不会认了…… 这么想着,千落心里更加不痛快了,一脸无精打采的样。 紫兰则是无奈地看着一室狼藉,道,“屋子里弄成这个样子是没法呆下去了,要不公主你先出去坐一会儿,我跟几个丫头收拾一下。” “不用了,”千落摆手,脱下已经脏了的外套,“咱们换身衣服出门!” “又出?”紫兰嘴角一抽,自己爱公主还真是呆不住,自打出宫后就没有一天是闲着。 把屋子里交给其他的丫头收拾,主仆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门去了。 出了门,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千落心情就好多了,脸上也恢复了平时的兴高采烈,不过一路上倒是把将军府的丫头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刚才他们二公子和公主殿下打起来的事他们可都是听说了,一边感叹自家二公子胆子大,也一边寻思着公主殿下会怎么生气。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们多虑了,瞧着这兴高采烈的出门去,人家公主殿下压根儿就没生气! “公主,我们现在又是去哪儿啊?”紫兰问,心想这都快傍晚了,路边摊也该收摊了啊,这出来干啥? 千落眉梢微挑,折扇在手中敲了敲,“去赌坊!” 两千两可不是她的目标,她这次要是真的回到临江,那肯定是瞒着楚宣帝的,到时候奇珍异宝肯定是没有,那多尴尬?倒不如趁着时间自己挣点钱。 紫兰不知道千落在想什么,但是城西的那家赌坊她们昨天去过了,在她看来还算不过分,可以再次光顾,也就没有阻止。 而此时的将军府—— 秦夫人听着下人嚼舌根也知道了秦深和千落刚才闹得一出,顿时就急了,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赶到秦深的院子,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的数落。 “臭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事要让着公主的吗?你怎么又把公主惹生气了?!” 秦夫人气得不轻,要不是身边的丫头拦着估计都要冲上去动手了。 秦深则是不以为意,走过来扶着秦夫人在桌子前坐下,“母亲,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怪呢?” 秦夫人一把甩开秦深的手,“一边儿去,你就是大马路上捡回来的!” 秦深嘴角一抽,这样的话他都听了三年了,无奈道,“您放心吧,我就是跟千落闹着玩,她不会计较的。” “放肆!”秦夫人脸色一变,“公主的名讳也能是你叫的?” 秦深无奈一笑,“不叫就不叫,但是公主殿下也不会在意这些,您就别跟着操心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还不够忙得吗?” “你既然知道我忙就别给我没事找事!”秦夫人还是不放心,叮嘱道,“深儿,这话切记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起,不然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里,就算公主大量不予计较,陛下也要顾及皇家的颜面……” “儿子知道,”秦深点头,一边给秦夫人捏着肩膀,一边又道,“不过这都是我们小辈的交流方式不同罢了,母亲你不必担心,还有啊,母亲你可不要太小瞧我了,家里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便是。” 说到后面,秦深的语气有了丝严肃。 秦夫人眼光微闪,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抿了一口,而后缓缓道,“家里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些琐碎的杂活,怎么?你也想帮忙打扫卫生?” 秦深笑了,桃花眼里晦涩不明,“母亲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秦夫人放下茶杯,拂去肩上的那双手,起身道,“行了,我也就是不放心过来走一遭,母亲虽然不懂你们小辈之间的交往,但是像今天这样大不逆的事以后莫要再犯。” “嗯,”秦深点头,目送秦夫人离开。 等秦夫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子里后,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瞬间冷淡下来,脸色凝重地进了自己的书房。 而离开了秦深院子的秦夫人,前一秒端庄大方的脸色也瞬间出现了几分严肃。 “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秦夫人问。 “将军刚回来,现在应该在书房。”丫鬟回答。 秦夫人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转身去了书房的方向。 —— “林公子运气好啊!又赢了!” “这都第几把了?小公子年纪轻轻,赌术倒是厉害!” “林公子和王公子是兄弟,王公子的赌术就已经出类拔萃,那林公子自然也不会差!” 千落听着别人对自己的夸赞,乐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了,一双凤眸紧紧地盯着桌子上筛盅的动向,一手捏着花生米往嘴里送。 “林公子看这把如何?”旁边一个人问道。 千落笑,折扇撑开,刷拉一声,“豹子。” 按着筛盅的庄家一听,立刻把筛盅拿开,众人定睛一看,三个五,果然是豹子! 众人唏嘘,“可惜了,林公子刚赢了几千辆这下要赔一半了!” 庄家美滋滋的笑了笑,将桌上的银票收了起来。 千落倒是无所谓,毕竟刚才她来的时候可是只带了十两银子,一个时辰过去后的现在,她已经赚了十几倍了。 紫兰站在身后捧着银票,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次什么叫数钱数到手抽筋。 83.难民 千落不是只会勤俭持家的人,刚赚了盆满钵满,当然要出去好好挥霍一下,于是在围观众人的恭维下前脚刚离开赌坊,一转脸,就来到了戏曲楼。 却不想在戏曲楼的门口遇到了熟人,或许是单方面的熟人…… 千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扬着灿烂的笑就走了上去,“赵姑娘,真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你也喜欢听戏吗?” 赵蝶伊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到千落,接着就想起了昨天千落送过去的礼品,还没来得及道个谢,千落就噼里啪啦一大堆话蹦出来,当场堵得她不知该说什么了。 旁边的心儿丫头就泼实很多,想起昨天自家小姐收到那么贵重的礼物时,二小姐也在场,看着盒子里的比她买的还要精美许多的饰品就差急红了眼,她当时故意多说了句这是世子殿下的好朋友送来的,登时就把二小姐气得甩门出去。 “原来是林公子啊,没想到林公子也喜欢听戏!我家小姐也喜欢听!”心儿笑。 千落挑眉,哟呵,这丫头中午还对她千防万防的,现在是被她间接收买了吗? 赵蝶伊拉住激动的心儿,看着千落不好意思道,“林公子,别听心儿胡说,林公子昨天的礼物实在是贵重,蝶伊不能收,本想着今日亲自登门将礼品送回去的,现在遇到了也方便。” 说着赵蝶伊给了心儿一个眼色,心儿不情不愿的瘪瘪嘴,这才将礼品盒完好无损的送上。 千落也是这才看到心儿手里的东西,难怪刚才她觉得那东西眼熟。 “赵姑娘何须这么疏离?”千落笑了笑,“本公子和楚……世子殿下是好友,这下刚得知好友有了心仪的人,作为好朋友自然要表示表示,赵姑娘就收下吧!” 赵蝶伊听到千落的话,脸色微变,忙道,“林公子慎言,蝶伊和世子殿下并无关系,请不要误会……” “没有关系?不会吧?”千落一愣,以她这么多年对楚晞的了解,昨天楚晞看向赵蝶伊的眼神绝对是含有情愫的。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比如说难言之隐什么的?”千落追问。这可事关楚晞的爱情,她可得问清楚了。 赵蝶伊勉强淡笑着,轻声道,“林公子想多了,是真的没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的也该是蝶伊的姐姐才对。” 千落拧眉,刚想要说什么,突然袖口一紧。 紫兰拉着千落的袖子,低声道,“公子,你问的太多了,这是赵姑娘的家事……” 千落回神,突然想起昨天在金玉阁遇到的另一个对着赵蝶伊冷嘲暗讽的浓妆艳抹女子,再看眼前赵蝶伊明显难看的脸色,顿时一阵尴尬,“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话多了,赵姑娘见谅……” “没关系,心儿,还不快把东西还给林公子?”赵蝶伊道。 心儿摇了摇嘴唇,把礼盒往千落面前推了推,“林公子……” 千落皱眉,用折扇抵上礼盒推了回去,“本公子不轻易送人礼物,既然送了那就没有在收回来的道理。” 赵蝶伊又道,“可是公子,你我……说到底不过是一面之缘,蝶伊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礼品。” 她昨天去过金玉阁,里面的饰品都是明码标价的,千落送来的这些东西,她平时想都不敢想,更何谈收下。 千落笑了,“反正我既然送了出去就不会再回来,如果蝶伊姑娘不喜欢,那就扔了吧!” 紫兰在后面听着一阵肉疼,娘呀,那么多钱呢,虽然说再赚回来很容易,但是就这么扔了也太可惜了吧! 赵蝶伊自然是不可能仍的,也知道千落态度坚决是不会收下,便想了想道,“这样吧,蝶伊想起来前些日子在城中看到的一些难民,不如就将这些赠与给他们生活吧。” “全凭蝶伊姑娘处置,”千落笑着点头,心下又是一阵惊讶,这赵蝶伊和楚晞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明就是互相喜欢,何必这么故作疏远? 赵蝶伊这番话可谓是信息量大,除了表现出自己不承认自己对楚晞的一片心意,这话里还有一个敏感点,难民…… 千落低眉思索了一下,问,“蝶伊姑娘刚才说难民?” “是的,”赵蝶伊点头,“这城中最近几天不知从哪来了一些难民,一开始都让进城的,可是后来却越来越多,只好将他们拒之门外,也就白天的时候能来城中乞讨一下。” 千落眼光微闪,“原来是这样啊……” 赵蝶伊点了点头,见千落出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道,“林公子要听戏直接进去尚可,现在正是黄梅戏的时间,蝶伊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行吧,蝶伊姑娘慢走。”千落道。 赵蝶伊礼貌的笑了笑,带着心儿离开了。 千落却已经没有了听戏的心情,“紫兰,难民的事是怎么回事?” 紫兰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公主,这个紫兰也是刚知道,不过按说楚国京城是不该有难民的……” 天子脚下,自然是要一片繁华,若是出现了难民那岂不是在反衬着当今皇帝陛下治政无方? 千落脸色微沉,“去太子府。” “是。”紫兰点头跟上。 自从上次在茶楼和楚宁见了一面后,千落就没见过楚宁,一是她实在是不想和楚宁独处来承受他的‘亲密宠爱’,二是想着楚宁自己也很忙,她不方便来打扰。 眼前的太子府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千落看了眼身旁的紫兰,怕她还记者那天的事心有余悸。 紫兰感受到千落的视线,回过头朝她笑了笑,“公主放心,紫兰心大着呢!” 千落放心一笑,“那就好。” 太子府门口的守卫很显然是被教训过了的,见她自称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林公子都没有多加阻扰,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刚走进去没几步,管家就迎了上来,见到千落的着装先是一愣,随即赶紧低下头行礼,“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免了,”千落挥手,四处看了看,问道,“太子哥哥人呢?” 管家一边恭敬地上前沏茶,一边回答道,“太子殿下现在书房,公主稍候片刻,殿下就来。” 千落点了点头,看来的确挺忙。 84.琉璃翡翠玉镯 淡白色的水蒸气从精致的玉杯中缓缓升起,融入空气飘出淡淡的茶香,时间在茶水沉淀中一点点过去。 千落有点坐不住了,意识到楚宁今天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了,要不自己先回去?改天再来? 管家看出了千落的心思,道,“公主再等等,殿下马上就来。” 千落颦眉,“好吧,那就再等等吧……” 一室安静,相顾无言,终于,在千落喝完一壶茶的最后一杯后,楚宁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了,只听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刚才听管家说你穿着一身男装,还不相信,这下可是真的信了!” 千落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子,撇了撇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装什么新鲜。” 楚宁尴尬一笑,“你知道我知道了?” 千落放下茶杯,不想回答这句话,因为她不想再想起自己被当猴耍的那个下午茶…… 楚宁笑了笑,没有顾忌什么座位的礼道,直接在千落旁边坐下,“刚才有点事忙不开,等很久了吧。” 千落摇头,“也就刚来,没等多久!” 楚宁盯着千落的脸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我怎么瞧着这脸变样了?都不可爱了,你大胆跟哥哥我说,秦深那混小子是不是委屈你了?我明天就去将军府找他理论!” 千落嘴角一抽,“太子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哪里不可爱了?” “哪里都不可爱了!”楚宁一脸认真地就纠正。 他还记得千落刚出宫那会儿,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大大的凤眸里全是对外面世界的期待和天真,现在呢?虽然还是那张脸,虽然还是那么漂亮,但总觉得不一样了。 思来想去,楚宁做出总结,“就不应该让你出来,你看看你这现在什么样子!” 其实楚宁心里想的是,如果千落没有出来,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或许她就会一直保持着对外界的期待,她就不会失望,就不会被迫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就会一直保持着天真。 然而千落一听楚宁这话就不依了,“我现在这样子也很帅好不?那天花灯节可是迷倒一大片小姑娘呢!” 楚宁挑眉,“你现在天天装男人,万一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本公主还愁嫁不出去?想娶我的人都能绕京城两圈了!”千落不高兴地哼哼。 楚宁看着千落笑了笑,心想却在盘算着,别人想娶,他还不一定答应呢。 这时,管家走了上来,身后带着一个丫鬟,丫鬟手里端了个托盘,托盘上面放了一个精致的华美礼盒。管家恭敬地行了礼,便双手将礼盒放到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楚宁道,“这是前些天我偶然看到了一个镯子,觉得挺漂亮,应该很适合你。” 千落打开看了一眼,瞬间就被这镯子吸引了,上好的羊脂玉在阳光下泛着剔透的光泽,明明通身是白色的,中间却与众不同的泛着莹莹的翡翠绿色,像是云烟雾绕下掩盖着的一方净土,纯白无瑕,又散发着奇妙的神秘。 “这应该不是偶然遇到的。”千落道。 她虽然久居深宫,但对于女儿家的饰品,尤其是江湖上流传的各种稀世珍品还是略有耳闻的,面前这被楚宁随随便便说是偶然遇到的镯子俨然就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琉璃翠玉镯。 但是见过它的人不多,因此很少有人会知道这所谓的琉璃翠玉镯会是白色的,因此也一直被不知情的人四处转手。 而楚宁能够得到这样珍品,怕是也没少下功夫。 千落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无奈,“太子哥哥,你没必要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在我身上,千落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一直让你操心啊……” 楚宁笑了,取出那只镯子亲自给她戴上,“千落,你是我妹妹,我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 感受着手腕上玉镯传来的温热温度,千落抿唇一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疼我!” 楚宁撇撇嘴,“现在知道我疼你了?前段时间不是还躲着我吗?” 千落嘴角一抽,不是吧,这都能猜出来? 对上千落眼底的不敢置信,楚宁淡定地喝了杯茶,“说吧,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千落嘿嘿一笑,这突如其来的好都让她不好意思提起难民这么沉重的话题了。 “怎么不说话?”楚宁疑惑的问。 千落纠结地眨眨眼,“要不我先回去探探情况,改天再来?” 楚宁嘴角一抽,“但说无妨。” “哦,”千落点头,“就是今天遇到了楚晞的心上人蝶伊姑娘,然后从蝶伊姑娘那听到了京城有难民的消息,我就寻思着来问问是什么情况,要是太子哥哥实在忙的话,那就不用解释了,我自己去瞧瞧。” 楚宁倒是无所谓,“原来想问的是难民的事啊,” 千落眼光一闪,“所以,是怎么个回事?” 楚宁看了千落一眼,接着颇有几分得意道,“我的妹妹果然不简单,年纪轻轻就知道关心黎民百姓!日后定然不同凡响!” “……”千落嘴角一抽,这有啥好吹嘘的? 楚宁清咳一声,这才言归正传道,“难民是江南一带过来的,最近江南地区又有战乱了,又要辛苦三皇叔了,不过父皇已经考虑增援的事了,相信不久就会有好转了。” 听到三皇叔,千落心下一咯噔,突然想起了前几日秦深带着她神神叨叨地调查楚兴的事,不过眼下看楚宁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这事,思量了一下,千落决定闭口不言。 “然后……就没了?”千落问。 “没了,还能有什么?” 千落狐疑地瞅着楚宁,还想看出点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介女流之辈管这么多干嘛便作罢了。而且她今天来问也就是想知道一下这些难民的动向回去好尽店微博之力罢了。 “那算了,我也没啥事,”千落站起身拍拍衣服,“太子哥哥就继续忙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楚宁撇嘴,酸溜溜道,“我就说你肯定不是来看我的,果然目的一达到就转身走人。” 千落嘿嘿笑,“太子哥哥习惯就好~” 85.宫女的无奈与绝望 看着就要离开的千落,楚宁眼光微闪,沉声道,“千落,朝政、你要敬而远之。” 千落脚步微顿,回过头笑了笑,“太子哥哥放心,千落心里明白!” 说完,便带着紫兰朝外走去。 独留楚宁一个人对着微凉的茶杯头疼,到底是哪里不对?自己的妹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才是,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前几天在他面前还天真可爱的人儿,今天却变了样?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竟然闪过了一个看不透眼前的女孩的念头…… 管家见刚才还好好的楚宁突然一个人发起呆来,不自觉叫了一声,“殿下?您没事吧?” 听到声音,楚宁回神,捏了捏紧锁的眉心,“过几天去把秦深那臭小子给本宫喊过来!” 他总觉得千落变成今天这样和秦深那纨绔脱不了关系!过几天他把屋子收拾收拾把千落接回来,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放心,想着,楚宁就在心下敲定了主意。 “派人去把东院仔细收拾一下!”楚宁吩咐道。 “是……”管家什么也不明白,只好一一答应。 此时出了太子府的千落看着天色决定把难民的事先放一放等明天再说,就哪儿也没去直接回了将军府。 不过今天的将军府似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欢乐,但千落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抓住一个眼熟的丫头问道,“你们家二公子呢?” 丫鬟笑了笑,“二公子因为让公主不高兴,被夫人拉去训话了!” “啊?”千落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上扬,诶嘿,秦夫人做得好! 千落乐滋滋地回到院子,往摇篮上一躺,静享岁月悠扬。不过话说回来,这临江,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罢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想着,千落淡淡笑了笑,转身捏起葡萄吃了起来。 临江的事是放下了,但是秦深那妖孽还有个事的回一趟宫,啧,真是忙死了~ 内心疯狂吐槽的千落,嘴角却忍不住的疯狂上扬,哎呀,还是有事情做舒服,以前天天呆在宫里个那些婆娘们腻歪,烦都烦死了! 不过凡事都有熬出头的一天,这不,她现在就看到希望了不是? 紫兰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千落莫名其妙的笑得开心,“公主,想什么这么开心呢?” “想有趣的事~”千落慵懒的舒了个懒腰,露出白皙的藕臂,上面乳白色的玉镯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皇宫—— 云台宫内…… 咔嚓一声脆响,一个精致雕琢的花瓶就这样被摔碎在地。 “娘娘息怒!”冬雪跪在一旁紧张的安慰。 此时的云贵妃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发髻凌乱,脸色因愤怒而青白交加,看见什么就咂什么,口中还骂骂咧咧,那里还有点贵妃娘娘的雍容样子。 冬雪见状,也只敢无关痛痒的安慰几句便不敢说话了。其实不光她一个人害怕,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害怕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除了十年前的那一晚,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大发雷霆的云贵妃了。 “楚千落!这个贱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和你那下贱的母妃一样……” “娘娘!”冬雪一惊,连忙出声制止云贵妃接下来的话,“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云贵妃隐忍地闭了闭眼,嘴角抿着嫉恨的弧度,终究还是忌惮地住了口,只是那握紧的拳头就连尖利的指甲嵌入肉里都仿佛没有察觉。 “娘娘,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冬雪思量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公子……” 云贵妃恨恨的打断冬雪的话,“本宫当然知道!峰儿可是我唯一的亲弟弟,本宫绝不允许他有事!只是御医那边……本宫已经求了陛下两天了……” 想起楚宣帝,云贵妃眼底几分悲悯,转瞬又化作是恨意,这个男人终究不爱他,什么违背常理、会让朝臣不满,全是借口! 冬雪想了想,建议道,“娘娘,陛下向来宠爱小公主,如果……” “不可能!”云贵妃脸色阴沉,“就是那个贱丫头害得峰儿如今生死不明,本宫怎么可能去找她?!” 更何况,让她在千落面前低声下气,根本就是对她莫大的羞辱! 可恶……云贵妃恨得咬牙,这个贱蹄子…… “去凤仪宫!” 事已至此,她只能去祈求皇后娘娘让她在陛下面前为她说几句话了,虽然可能的几率非常小。 “是。”冬雪赶紧起身为云贵妃梳妆打扮。 云贵妃瞥了眼旁边的几个小宫女,一阵恼火,“还跪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宫女们吓得连声退下。 此时楚兰刚好从外面走过来,正好和其中一个宫女撞个正着。 那宫女还没反应过来道歉,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就下来了。 “混账贱婢!胆敢冲撞兰心公主!” 宫女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公主饶命!” 楚兰嫌弃拍着刚才被撞倒的衣服,“本公主念你是贵妃娘娘的人,饶你一命,去领二十大板吧!” 那宫女一愣,她今年才十二岁,二十大板要是真打下来,她就算命大不死也要永生残疾了。 楚兰身边的大宫女见她不说话,冷笑,“贱婢!公主饶你一命还不谢恩?!难道真想以死谢罪?” 小宫女哆嗦了一下,连忙含泪跪谢,“奴婢多谢公主!” 楚兰得意地哼了一声,这才带着人进屋去。 其他的宫女见楚兰走开后,都连忙走上去把那吓得起不了身的小宫女扶起来,“快起来,别哭了……” “姐姐,我该怎么办?”小宫女呜咽哭着,她明明长相清秀,一双眸子也乌黑亮丽,只是此刻那里面却填满了绝望和无助。 扶着她起身的另一个宫女只是无声地落着泪,在这变化莫测的深宫中,能活命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如今自身难保,更何谈救她人? 小宫女见她不说话,也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86.明争暗斗 穿过半卷珠帘,楚兰看到了正在梳妆的云贵妃,笑了笑走过去,“兰儿听说娘娘最近心情不好,特意带了上好的西湖龙井过来给娘娘纾解烦闷。” 云贵妃却恍若无闻,她静静地平视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 楚兰也没有不高兴,继续道,“娘娘玉貌花容,就是不施粉黛也倾国倾城,真是让兰儿羡慕不已。” 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的长相,尽管是已经听惯了这些俗语的云贵妃也不例外,她终于从铜镜里瞥了眼一旁的楚兰,“兰心公主何时也这么伶牙俐齿了?” 楚兰笑了笑,没有回答。 云贵妃道,“兰儿没什么事就回吧,本宫还有些事要处理。” 楚兰眼光微闪,“兰儿今日本来想找娘娘谈谈心,顺便把母妃叮嘱的绿茶给娘娘送过来,不过既然娘娘忙,那兰儿就先回了。” “嗯,”云贵妃点头。 楚兰没有逗留,带着宫女离开了。 等到楚兰离开后,冬雪才疑惑道,“兰心公主这是何意?” 云贵妃不屑冷哼,“她是来告诉本宫,就算她的母亲如今到了妃子的地位,她们也一样会站在她这一边。不过她和她母亲一样都是胸大无脑的蠢货,就算站在了本宫这边也一样一无是处!” 冬雪想了想,“这么说,兰心公主是真的相信娘娘您上次说会为她寻好人家的事了。” 云贵妃勾唇一笑,“要不怎么说她胸大无脑呢?” “娘娘英明!”冬雪笑。 半个时辰后,凤仪宫—— 不远处的花丛边上站着一位衣着素雅的女人,手里正拿着水壶浇灌着面前的一株海棠,几个宫女安静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需要她们的时候就上前帮衬一下。 这时,大宫女彩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云贵妃来了。” 原来,眼前这位穿着素雅的女人正是如今千人敬仰的皇后娘娘。 听到彩云的声音,皇后依然保持着给花草浇水的动作,淡淡回了句,“让她等着。” “是。”彩云点头,就退了下去。 另一个宫女月出想了想,走上前,道,“娘娘,云贵妃今日来应该是为了她的弟弟。” 皇后轻笑一声,眼底带着一丝无谓,“云家关本宫何事?” 月出继续道,“云家公子云峰前几日不知何故突然一病不起,云家找了整个京城的大夫都说不知其症,迫不得已就找上了在宫里的云贵妃,云贵妃听到消息后立刻去找陛下求情,希望能让御医出面诊治,但陛下不答应,是以才找到了娘娘您这里……” 皇后听了月出的一番话后,忍不住笑出声,“这些年她宠冠后宫,对本宫爱答不理,现在却找上门来?是什么让她产生了一种本宫就会帮她的错觉?” 月出接过皇后手里的水壶,猜测道,“或许是贵妃念及亲情……” “亲情?”皇后一愣,随即失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还以为她成长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月出疑惑,“那娘娘的意思是?” “就说本宫身体不适,请她回吧。”皇后擦了擦手,转身进了里屋。 “是。”月出点头。 而此时等在外厅的云贵妃已经气得不轻了,这个女人,居然敢让她在这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月出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着云贵妃福了福身,道,“贵妃娘娘安好,今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见贵妃娘娘了。” “什么?!”云贵妃大怒,“本宫在这等了那么久都白等了?!” 冬雪一惊,一把拉住云贵妃的衣袖提醒道,“娘娘,可能皇后娘娘真的身体不适,咱们还是不要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 云贵妃愤愤咬牙,只得作罢,临走前还不忘瞪了月出和彩云。 冬雪则是默默松了口气,皇后娘娘虽然没有贵妃娘娘受宠,但是她还是皇后,而且她的儿子更是现在的储君,以云贵妃目前的底牌来看,绝对是惹不起的。 想着,冬雪道,“娘娘,要想在宫中走得远,还得有……” 冬雪话没说完,但云贵妃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无奈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何尝不想要个孩子,可是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能怎么办?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峰儿还在家里等着她,她必须想办法。 想着,云贵妃心中对千落和皇后的恨意愈加浓厚起来,这两个人,她记住了!…… 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这边云贵妃刚才从凤仪宫回到自己的云台宫,她吃闭门羹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虽然大家明面上不敢说,但私底下不知道偷笑了多少遍。云贵妃知道了后,又是一阵摔瓶子摔盆的勃然大怒…… …… 早上,千落拉着被子不撒手,“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就起……” 紫兰一脸无奈,“公主,太阳都晒屁股了,作息不规律是会生病的!” “下次不会了,下次我一定早睡早起……”说着千落翻了个身,把头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两个鼻孔。 紫兰嘴角一抽,碎碎念道,“这话我都听了好几年了,哪次不是这么说……” 千落全当啥也听不见,继续呼呼大睡。 紫兰忽然灵光一闪,爬上床凑到千落的耳边悄咪咪道,“二公子来啦……” 千落浑身一颤,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小脑袋四处瞅着,“谁!谁来了!?哪儿呢?哪儿呢?!” 紫兰满意一笑,轻而易举地把被子收起来放到一旁的木盆里待会儿拿到外面洗。 千落一脸懵,“刚才你是不是说秦深来了?” “刚才没有人说话啊,公主你是做噩梦了吧?早就说不要赖床还不听……”紫兰一边忽悠,一边端着木盆走了出去。 千落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难道她真的做梦了?还梦到了秦深?太可怕了,以后再也不要赖床了…… 想着,千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洗漱完毕坐在桌子前开始吃早饭,看到桌子上另一边的银票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要去调查难民。 啧,赖床误事啊。 87.你吼什么 京城的难民主要集中在城门附近,有些已经饿得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端着碗对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乞讨着。 一些饥饿的小孩子还会偷偷跑到包子铺面前趁其不备投几个包子,店家发现又是一顿骂骂咧咧,一时间哭嚎声和乞讨声充斥耳畔。 千落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听路人说以前城门附近会有牛羊生意上的交易,现在因为这些难民来了都嫌弃的换了地方。 紫兰看着眼前的情况担心道,“公主,这些难民也太多了……” 光是城里就这么多,那还有被拒之门外的难民呢?岂不是更多? 千落脸色微沉,“没关系,让你做的事你吩咐下去了吗?” 紫兰点头,“都吩咐了,应该一会儿就来。” “那就好,”千落笑了笑,转身就要朝城门口走去。 紫兰一惊,赶紧上前拦住,“公主,你不会是要过去吧?” “是啊,当然要过去。” 紫兰皱眉,“不行,你不能过去。” “为什么?”千落疑惑, 紫兰一脸严肃,“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逃难过来的,身上肯定也不会干净到哪儿去,公主你要是过去,万一染上了什么可怎么办?” 千落把折扇往紫兰头上一敲,“你想哪儿去了!不干净无非就是些灰尘罢了,洗干净了放到京城的世家里面去一样人模人样!” 紫兰捂着脑袋,委屈道,“那怎么能一样嘛,反正公主你也已经为他们准备了膳食,他们已经有的吃了,你就不要过去了……” 看着突然跟她犟起来的紫兰,千落表示头疼,不过转念一想紫兰说的也是啊,她过去了能干什么呢?近距离地感受那些人的疾苦? 无奈地坐下来,继续喝酒,刚好遂了紫兰的愿。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窗边路过,千落立刻察觉,脑袋探出窗户扭头仔细打量,徐若之!! 徐若之都来了,她还喝什么酒啊? 扔下酒杯,也不管身后的紫兰怎么喊,愣是像脱了缰的兔子一冲而出。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身后停下,徐若之回头看去,“公主?” 千落嘿嘿一笑,“现在是林公子,不过若之哥哥你也是为了难民才来这里的吗?” “嗯,”徐若之看了眼不远处的难民,眼色微深。 千落笑着夸赞,“若之哥哥不仅博学多才,还心系百姓,真是厉害得不行!” 徐若之听着千落的话,眉头轻皱,淡淡地看着她道,“看来公主并未听在下的劝导去学堂念书。” “……”千落嘴角一抽,内心吐槽,大白话怎么了?非得文绉绉才显得有气度? 徐若之没有再看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一个灰头土脸的孩子突然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坏了口的小碗,站在徐若之面前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声道,“漂亮哥哥,你可以给我点吃的吗?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被孩子挡住去路,徐若之不得不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只有自己膝盖高的土孩子,一时间没有回话。 一般长得好看的人呢都会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感觉,尤其是对于孩子来说更容易获得好感,因此那孩子才首先跑到了徐若之的面前而不是千落的面前。 明白这其中道理的千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得嘞!在这天真无邪的孩子眼里,她堂堂公主殿下还没有一个男人长得俊? 不过,虽然徐若之长得好看,但是性子冷清啊,光是跟同龄人多说几句话都会浑身不舒服,更何况现在面对的还是一个热脸贴上来的娃娃? 于是,气氛一度僵硬。徐若之不说话,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孩子不说话,是被徐若之吓到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都快哭出来了,为什么这个哥哥长得那么漂亮对人却这么冷啊? 千落也很尴尬,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徐若之是什么意思,就算不想给人家饭吃至少也回答人家孩子一下啊,这都要哭了。 “咳……”千落轻咳一声,想着要不自己来说好了。 蹲下身子,摆出和蔼的微笑,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温柔,“小朋友,哥哥这里……”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无情地打断了千落憋了许久的话。 千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嘴角不禁狠狠一抽,这个死妖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偏偏出现在这个时候?! 秦深步履悠然的走过来,在千落旁边站定,凉飕飕道,“蹲在地上干什么?捉虫子吃?” 千落一个眼刀甩过去,“你有病啊!” 秦深哼了一声,转头又去骚扰前面的徐若之,“哎哟徐公子也在这?面前这熊孩子是你的吗?怎么脏兮兮的?还是说这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刚接回来?” 千落无语,伸手在他胳膊肘处用力一掐,“你给我说话注意点!这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秦深吃痛,赶紧握住她的小手,“在外面,给我点面子,还记得我前天跟你说的话吗?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维护他?” 千落脸色一红,这混蛋又要胡言乱语了吗? 而此时站在三人面前的小孩子已经蒙了,刚才他清楚的听到最后出现的这个哥哥叫他熊孩子,可是熊孩子不都是对讨厌的孩子说的吗? 难道说他们讨厌他?怪不得刚才这个漂亮哥哥只是冷冷地瞪着他不给他饭吃…… 想到这,小孩子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们好过分不给就不给嘛,为什么要讨厌他还瞪他? “哇哇哇——” 千落一回头就瞧见刚才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得不行。 秦深自然也听到了那孩子的哭声,他生平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眉头一皱,一个冷眼扫过去,“哭什么,闭嘴!” “呜……”那孩子被秦深吼得一愣,顿时睁着泪眼吓得不敢出声。 徐若之回头看了秦深一眼,清清冷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真厉害。 千落无语,“你吼什么?” 言罢又赶紧走过去安抚孩子,这妖孽的思维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对着一个孩子吼? 88.刁蛮公主劫富济贫 小孩子吓得不敢吱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千落无奈扶额,让紫兰去买了两个包子,亲自蹲下身递给了面前眼眶湿润的熊孩子,“不哭了啊,这位哥哥只是不怎么爱说话,绝对没有恶意的。” 说着,千落指了指一旁的徐若之。 小孩子拿着包子,咽了咽口水,却忍住没有当场吃下,而是有点害怕地看了秦深一眼,“那那位哥哥呢,他刚才骂我熊孩子,还让我闭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要打我……” 秦深眯了眯眼,“打你倒不至于,但不喜欢你是真的。” “秦深!”千落咬牙,这妖孽看不出她正在努力安慰孩子不让他哭吗?他还在一旁说什么刺激话? 只能说怕什么来什么,千落刚闪过这个念头,眼前一直抽抽噎噎的孩子顿时再次哭出了声。 哇哇哇的哭声让千落脑仁疼,赶紧摸摸他乱糟糟的头发,安慰道,“好了,别哭了,那位哥哥精神不好,本来就生着病,今天还没吃药呢,我们不要管他。” 那孩子一听半信半疑,“真的吗?哥哥真的忘记吃药了吗?” 千落笑眯眯的点头,“嗯,是真的。” 秦深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开启屏蔽他的模式并且疯狂怼他,表示心情很不好,便叹了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徐若之闻言,嘴角微勾,“没想到二公子也读圣贤书。” 秦深脸色一变,“本公子虽不像你博学多才,但基本的套话还是会的!自己装模作样还想着奚落本公子?” 徐若之自动屏蔽他的最后一句话,淡淡回道,“难得二公子有自知之明。” 秦深回击,“徐公子也要趁早认清自己才是!” 千落一脸无语,“我说,你们两个……” 有没有搞错?她这刚安抚了孩子不哭,再一回头,身后的两个又吵起来了? 秦深冷哼,“你看我干什么?是他先挑事的。” 千落无奈,转身拍拍孩子的脑袋安慰几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银子递到他手中,“这些钱给你,去和你的小伙伴买些东西吃吧。” 说着,千落看了眼一直等在不远处角落的几个孩子。 那孩子见状,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一脸感激地看着千落,含着泪道,“谢谢哥哥的大恩大德!” 千落一愣,连忙把孩子扶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记住,不能轻易跪别人。” 孩子摸了摸眼泪,笑道,“哥哥不是别人,娘亲说了,这个时候愿意帮我们的都是好人,都是我们的恩人!” 千落沉默,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捏捏孩子的脸蛋,笑道,“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嗯!”孩子点点头,开心的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了。 紫兰担心地走到千落面前替千落整理衣服,“公主,你衣服都脏了……” “没关系,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千落无所谓地摆手,丝毫不在意自己整洁衣摆处被刚才那孩子摸出的一片脏污。 紫兰一脸纠结,“公主,你让我说什么好……” 千落嘿嘿一笑,“那就不说这个了,我让你吩咐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了吧。”紫兰算着时间。 秦深听着千落和紫兰的对话,凑了上来,“什么快来了?” 千落看了他一眼,刚想解释,却不想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难民区突然传来一阵轰动,千落循声看去,“哝,来了。” 秦深和徐若之都忍不住扭头看去。 原来不知何时,城门附近搭了个简陋的帐篷,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共四张桌子,上面放了两个大锅,一个锅里盛满了馒头,另一个锅里则是米汤。 帐篷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上面载着的事和帐篷里一模一样的粮食,正缓缓越过拥挤的难民朝城门外走去,看样子应该是运给那些无法进城的难民的。 徐若之侧头看了千落一眼,漆黑的眼底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讶。 千落笑容灿烂,“前几天在赌坊赢了不少银子,正愁着没地儿花,现在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秦深勾唇一笑,“刁蛮公主赌博济贫?真是稀奇。” 千落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她哪里刁蛮了?她明明那么懂事! 这时,前方正在派发食物的其中一人,突然提高了音量道,“这些食物全部来自林公子的捐赠,你们要谢就谢林公子吧!” 说着,那人看了眼千落的方向,千落被看得心下一咯噔。 等等!千万不要提她啊,她可没打算抛头露面!她可是要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种啊! 然而,已经晚了…… 那人话落就指向了千落的方向,高声道,“林公子现在就在那里!” “……” 正在排队中的难民纷纷对着她的方向跪下道谢,“多谢林公子!” “林公子是好人呐……” “……” 眼前一片感激的呼声让千落太阳穴突突跳,一时竟愣住了,幸亏紫兰在旁边提醒了一下才回过神,轻咳一声,淡淡道,“你们都是楚国的子民,那大家就是一家人,帮一帮也没什么,不用多礼,快起来吧!” 然而被救济的难民并没有立刻起来,还是跪在那里真诚的道谢。 他们身为外来的难民,早已看透了人情冷暖。当初听说京城繁华,其乐融融,他们信以为真走过来以为可以被接受,然而现实却是,那些锦衣玉食的华贵无论是谁见了他们都避之不及。 而就在他们快要绝望时,突然有一个小公子站了出来,给他们馒头吃,给他们米汤喝,他们如今已是孑然一身无以回报,只能行这人世间最沉重的跪礼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千落尴尬地笑了笑,和紫兰上前将前面几个年纪大的老人扶起来,“快起来吧,大家都快起来吧!” 秦深看着眼前的情况,冷飕飕道,“本公子可没那么博爱,你们要是再不吃就都拿扔了!” 那跪在地上的难民浑身一抖,都纷纷站起身来,继续去排队了。 千落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秦深一眼,“看来你这张破嘴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吓人的时候用得着。” 秦深幽幽看着她,“你会不会说话?我可是刚帮了你。” 千落嘴角一撇,“不会。” “……” 89.你的眼里只有他 突如其来的难民,让千落丧失了回临江的兴趣,母妃的事不得不往后搁置了,眼下最终要的是想办法安顿这些难民。 京城是楚国的中心,是楚国子民的心里支柱,所以京城绝对不能乱。 离开城门有一段距离后,难民的身影随之淡去,千落扭头四处看了看,京城还是那个京城,是所有人梦想中的繁华城池,刚才的颓败仿佛过眼云烟。 “若之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千落问。 虽然楚宁没有详细告诉她实情,但是她想知道。 徐若之默然走着路,听到她问便回了句,“这不是公主该知道的事。” 千落撇嘴,扭头看向右边的秦深,“那你呢?你知道吗?” 秦深哼了一声,“本公子没兴趣。” 千落翻个白眼,“你也就对醉酒楼的仙儿姑娘有兴趣!” 秦深眉梢一挑,“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酸?” “酸?”千落脸色微变,有些许淡淡的绯红,接着凤眸一瞪,“你葡萄吃多了吧!我哪里酸?” 秦深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倒是隔着千落和另一边的徐若之聊了起来,“我说徐大公子,你这办事效率不行啊,你看看刚才的那群难民,你的苦思冥想还不如某人的大手一挥!” 千落嘴角微扬,“本公主大手一挥,挥得可是自己赚的钱!但是也只能解一下燃眉之急啦,长期发展还是要若之哥哥想办法的!” 秦深脸色不是很好,“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千落哼笑,“要你管!” 秦深皱眉,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干什么?”千落嘴角一抽,你自己不想走路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拉着她? 徐若之回头看着突然闹起来的两人,眼底掠过一丝无奈,没有再说什么,自己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徐若之就这样从自己面前走了,千落不依了,伸手去掰手腕上某人的爪子。 “松开!你知不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千落气恼。 秦深却嗤笑一声,“本公子怎能和庸人一样?” 很显然,在秦深眼里,世人所谓的君子和庸人无异。 千落不想和他磨嘴皮子,一脚踩上面前那双锦鞋,趁秦深吃痛的瞬间挣脱了出来。 “本公子今天有事,不跟你计较!”千落揉着发烫的手腕瞪着他。 秦深低头看着自己鞋上的脚印,脸色一黑再黑,“你明明答应我今天早上回宫的。” 千落眼光一闪,有些尴尬,“这……这不是情势所迫嘛……再等一天……也没关系啊!” 秦深冷笑,“你所说的情势所迫就是去追徐若之?” 听到秦深话里的轻蔑,千落脸色微怒,“那对本公主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 秦深沉着脸,看向她的桃花眼晦涩不明。 千落被盯得浑身不舒服,随便整了整衣服,没有再和秦深说话,就朝前方的徐若之追去。 紫兰看看跑远的千落,又看看还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秦深,最终决定还是追自家公主去吧! 熙攘的市井街头,秦深一个人站了许久,最终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楚千落从小到大,眼里就只看得见徐若之不是吗…… “二公子,”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秦深听到声音嘴角微扬,桃花眼轻笑,“本公子倒是第一次看到仙儿白天出门。” 仙儿笑了笑,走上前熟络的挽上秦深的胳膊,“仙儿不经常白天出门,却遇到了二公子,那二公子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秦深眯了眯眼,“仙儿说的是。” 仙儿挽着秦深胳膊的手又紧了紧,“那二公子可愿意陪仙儿去金玉阁走一遭?” 秦深想着待会儿没事,便点头应下了。 而不远处明明应该追着徐若之去的千落,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折扇丢了,匆匆忙忙又赶紧回来找,却不成想,刚好看见了秦深和仙儿相携远去的身影。 千落一愣,心情瞬间不爽,他有什么资格说她?明明自己就是个风流鬼…… “公主,扇子……”紫兰在地上找到了刚才掉的扇子。 千落收回视线,接过折扇,“嗯,我们走吧。” 紫兰嘴角一抽,“去……去哪儿啊?” “去找若之哥哥啊。”千落说着回头就朝刚才徐若之的方向看去。 然而不过眨眼间,街上人头攒动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那个清冷的身影? 千落气恼地把折扇往自己脑门上一敲,“哎呀!气死我了!” 紫兰挠挠头,“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千落瞅着前方还在视野范围内的秦深,凤眸微转,“去看看秦深干什么去了!” 说罢,千落就带着紫兰一路小跑,边躲边追地赶上了前面不远处的秦深和仙儿。 秦深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仙儿顿时逗乐了,捏着手帕的手就佯装往他胸口上锤。 千落看着心里直窝火,“没羞没臊!伤风害俗!” 秦深长得就已经很妖孽了,仙儿又是仅次于花魁的美女,这两人走在街上自然是大家的焦点,众人不自觉就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路。 “刚才那两位是二公子和仙儿姑娘?”一个路人道。 另一个路人摇头叹道,“可不是嘛,你说这二公子也是奇怪,看上谁不好,偏生看上了一个醉酒楼的姑娘!这不是给将军府蒙羞吗?” “话不能这么说,仙儿姑娘可是醉酒楼的二等姑娘,将来二公子要是为她赎了身,那可就是郎情妾意了!” …… 千落躲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跟着秦深,自然也听到了路人的这番话。 秦深的感情她虽然捉摸不透,但从小到大,在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女眷中,她看得出秦深唯独对这个仙儿不一样…… 仙儿多才多艺又生的漂亮,算得上是难得一遇的佳人。 所以……秦深真的会为仙儿赎身?然后……娶她……吗? 思及此,千落拿着折扇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就连刚才恼怒烦躁的心情似乎也像被迎面一盆冷水浇个彻底,突然间沉静得可怕。 察觉到千落突然间的情绪变化,紫兰诧异,“公主,怎么了?” 千落凤眸微闪,收回思绪,“没什么。” 90.关你什么事 接下来的路千落都走得心不在焉,秦深和仙儿进了金玉阁,她就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头顶金玉阁的牌匾。 原来再冷情的妖孽也会陪女人来这种地方? 金玉阁内—— 仙儿指着一个艳红色的发簪问秦深,“二公子,觉得这个发簪怎么样?” 秦深淡淡瞥了眼,“挺好,很适合你。” 仙儿轻笑,“那二公子帮我戴上可好?” 秦深挑眉,“为何?” 仙儿敛眉娇笑,“自然是喜欢二公子了,难道二公子不愿帮仙儿戴上?” 秦深嘴角微勾,“既然仙儿如此请求,那本公子不帮的话岂不是不好?” 仙儿轻笑,转头给了店员一个眼色,店员会意,端着那支精致的艳红色发簪就递到了秦深的面前。 仙儿略微抬首,一双魅惑的双眸含羞地看着眼前的秦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在等秦深接下来的动作。 秦深却慢斯条理,从容玩笑的样子和平时毫无差别。 艳红色的发簪在他修长的指尖婉转着,缓缓抬起,就朝仙儿的发髻处戴去。 就在这时,砰—— 一声闷响从门口传来。 店员都快要沉浸在眼前俊男靓女的情深意切中,顿时被这闷响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漆红的金玉阁大门边上被石头砸掉了漆! 金玉阁是何等地位的店铺,当面给人砸破了门,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面子了? 店员顿时就急了,“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捣乱,给我站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简单的青衣少年从门边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秦深眯了眯眼,手上的发簪重新放回了托盘里。 仙儿见状眼光微闪,没有说话。 “林……林公子?”店员蒙了,这不是前几天出手阔绰的林公子吗? 千落没有去看秦深和仙儿,兀自点了点头,“本公子刚才在外面玩耍,不小心手滑砸了你的门,这是赔偿金。” 说着,紫兰就递上了一张银票。 店员一看,五百两! 顿时一喜,笑容灿烂,“没关系没关系!掉了漆而已!不成问题,待会儿找油漆工刷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千落轻笑一声,这才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秦深和仙儿,“哎呀!这不是秦二公子和仙儿姑娘吗?二位一起来这里买东西?” 仙儿笑了笑,“路上遇到二公子一个人就拉着他一块过来了,不过仙儿倒是没想到林公子会来金玉阁……” 千落眯眼轻笑,笑而不语。 秦深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半晌收回视线,没有跟她说话。 千落也不尴尬,跟着秦深和仙儿在金玉阁瞎晃悠,一样东西没买,还闲言碎语了一大堆。 “林公子对于饰品倒是颇有研究。”仙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千落。 千落得意一笑,“天赋异禀,没办法!” “……” 逛完了金玉阁,仙儿又提议四处走走,于是三人兜兜转转来到了裁缝店。 仙儿看中了一件衣服,便拿着去了试衣间。 然后就只剩下了千落和秦深。 千落靠在柜台上,看着门口的秦深,问,“你不应该回家的吗?为什么现在和仙儿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秦深反问,看向她的桃花眼底一片凉薄。 “……”千落一愣,樱唇微抿,没有再问。 这时,仙儿已经从试衣间出来了,平时的仙儿着装都偏向热情的红色系,今天她却选了一件清雅的蓝色,清丽的身姿搭配一张绝艳的勾人面孔,突如其来的反差不仅让店家看愣了,也惊艳了同为女子的千落。 仙儿,绝对配得上一代佳人的称号,若不是她身份特殊的话。 “二公子,你觉得我适合这身吗?”仙儿一脸期待地着看向秦深。 秦深上下打量了眼,嘴角缓缓溢出一抹笑,“适合。” 千落心中一跳,凤眸婉转间,缓缓别开视线,清声道,“本公子还有些事,先行离开了,告辞。” 说罢,不等仙儿和秦深说什么,千落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伴随着千落的离开,秦深嘴角的一抹笑意瞬间消失。 而目睹一切却只能佯装毫不知情的仙儿提着裙摆的手微微颤抖。 “公主……”紫兰跟在后面,一脸担忧。 千落心烦意乱,脚步越来越快,忍不住反思自己刚才的愚蠢行为,她为什么要去跟踪秦深和仙儿?她一定是因为无聊才跟踪他的!一定是这样! 不过刚才那死妖孽说什么?他说关她什么事?! 呵!笑话!她才不想管他的事!他爱怎样怎样!还给她甩脸子了?!胆子倒是不小! 都怪他这些天总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弄得她心神不宁!烦死了! “公主,你走慢点……”紫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千落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想起刚才金玉阁的大手笔,忍不住脑壳痛,“还剩多少银子现在?” 紫兰掏出钱包数了数,一脸苦瓜样,“刚才的五百两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现在就剩一些碎银了……” 啪!一个人影快速从紫兰面前跑过。 “啊——”紫兰惊叫出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一脸绝望,“倾家荡产了!” “……”千落嘴角一抽。 “公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赚钱了!怎么赚?赌啊! 于是,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主仆二人再次来到了堵坊。 或许是出于莫名其妙的泄愤心理,千落这次并没有顾及旁人的感受,一连赢了十几把,把对面的庄家和对家吓得冷汗连连。 “小公子,手气真好。”庄家强颜欢笑。 千落眼皮都没抬,继续下注。 庄家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再这样下去,说是他这堵坊都要赔进去了也不为过!虽然他已经在克制上线了,但千落下的注却越来越大。 看着庄家的再一次押注竟然是两千两,千落不满地挑了挑眉,“庄家怎么越来越小气了?”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也趁机说叨,“就是啊!难道你们那么大的堵坊还玩不过一个少年?” “说好的玩大的,这就出两千两?太丢人了吧!” 千落看着对面的庄家,凤眸不屑,输不起就别答应啊! 91.太可怕了 混乱的堵坊,此时嚷闹不已,大家都在等庄家给个解释,千落也在等。 庄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失大雅,他这堵坊虽然没有三鑫坊名气高,但也是响当当的京城第二坊,尤其是最近三鑫坊装修,他这客人更多了。 他还想着趁机大赚一笔,却没想到突然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前几天这少年手法张弛有度,他没在意,但是今天谁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毫不知足!看着架势,是非要搬走他们坊里几箱银子才肯罢休! 但是,他们既然能称得上京城第二坊,那自然也是有背景靠山的。 庄家沉了沉脸色,默默多加了两千两的赌注,顺便警告道,“小公子年少轻狂,一口可吃不成胖子!” 千落轻笑,“本公子自然知道来日方长,堵坊也是做生意,既然是做生意那就以和为贵,所以……这是最后一把!” 话落,千落扔了八千两银票在桌上。 看热闹的众人激动地窃窃私语。庄家也倒抽了一口气,擦汗的手微微僵硬,这四千两怕是又要赔进去了! 而和千落对赌的对家差点哭出了声,虽然他也算是个富家子弟,答应和千落玩完全是看不惯千落刚才的得意,想过来削削她的锐气,哪成想不过片刻,他就成了被削的那个了! 四千两啊……对家含泪咬牙,扔到了桌上,他发誓以后绝对不跟少年玩了!小小年纪太可怕了! 接下来就是开盅了,结果也是没有任何意外,是千落押的大。 庄家不情不愿地看着自己的银票被紫兰拿起,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家就更难过了,直接别过脸不去看自己的银票。 千落抖抖被压皱的衣服,笑眯眯看着庄家,“今天就到这里了,本公子走了!” 围观的众人一听,自觉给她让出一条路。 千落带着盆满钵满的紫兰转身离开。 “把这些送到丞相府,交给若之哥哥。”千落拿出几张银票交到紫兰手上。 紫兰疑惑,“为什么?” 千落无奈叹了口气,“难民需要整治,光是暂时安顿就要花一大笔开销,动用国库也需要走朝廷程序,那些老顽固现在肯定都念着彻查原因,我怕一时半会儿国库调不动。” 紫兰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千落的目光多了丝欣慰,“公主长大了,陛下如果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落得意一笑,“本公主虽然顽劣,但也心系百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厉害着呢!” 紫兰点头附和,“公主说得对!” “嗯哼~”千落笑,“你快去把这银票送过去,我在这溜达等你。” “公主你不去吗?”紫兰诧异,这平时自家公主可是争着抢着要去丞相府,现在怎么还含蓄了? 千落瘪瘪嘴,“我还是算了吧,万一若之哥哥一听说我来了,直接关门不让进,连银票都送不进去了,还不如不去。” 紫兰想想也是,但是看着千落这么黯然,又忍不住道,“明明就是徐公子配不上公主,公主何必一心想着徐公子,这京城的公子比他优秀的人多了去了……” 千落皱眉,“胡说!若之哥哥明明就是京城最优秀的人,连父皇都多次称赞他!” 紫兰瘪瘪嘴,“紫兰一直不明白公主是看上徐公子那点了?明明二公子也不差……” 听到紫兰提起秦深,千落忍不住嘴角一抽,“我也很好奇,秦深那妖孽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以至于你天天在我面前夸他?” 紫兰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公主怎么能这样想呢,紫兰当然是看谁对公主好就站在谁那一边啊!” “那你的意思是他对我好?”千落无语,“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好了?” “那也比徐公子只会让你难过好啊!” “……”千落一噎。 紫兰继续道,“人都是有心的,公主你这么对徐公子用心,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所以我的公主啊!你快醒醒吧!” 千落眼光微闪,抿了抿唇道,“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若之哥哥才这么疏远我?” 应该是这样吧,毕竟每次见面徐若之永远都是一口一个公主殿下挂在嘴边。 “那二公子怎么没疏远啊?” 紫兰一句话瞬间打破千落的侥幸心理。 紫兰看着突然愣住的千落,无奈叹了口气,走上前拉住她微凉的手,“公主,你不要再这样了……” 为了适应别人而改变自己生活节奏的你,真的很让人心疼。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关心温度,千落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你先把银票送过去吧。” 紫兰无奈,“那好,公主你不要乱跑。” “嗯。”千落点头。 紫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才放心朝丞相府走去。 千落则是走到一边的凉茶摊上坐了一会儿,她要思考一下刚才紫兰说的话。 她倾慕徐若之好多年,绝对是出于真的喜欢,否则不可能坚持到今天…… 那么问题就出在了徐若之身上!她一个姑娘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凭什么无动于衷?!难道说她做得还不够热烈? 想着,千落皱紧了眉头,真叫人头大! 好像过几天是徐丞相寿辰来着……那么…… 嘿嘿,千落勾唇一笑,凤眸闪烁,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紫兰呢?”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千落嘴角笑意瞬间僵住,差点忘了这还有个令人想不明白的妖孽。 紫兰刚才说这妖孽对她好?啧,她还真没看出来,反倒是搅弄人心是个好手,前几天莫名其妙说她不喜欢徐若之,弄得她心神不宁,今天又不咸不淡地冷嘲热讽让她一阵火大! 是!他是没有让她很难过啦,但却让她动不动就生气!绝对不能忍! 还有现在,千落就奇了怪了,这人怎么那么贱呢?刚才还冷着脸说关她什么事,现在就要来问她的人呢? 矛不矛盾? 所以,千落一样冷哼回去,“关你什么事?” 秦深挑眉,看了她一眼,接着在她身边坐下,幽幽道,“本公子是在关心你。” 92.争吵 千落哼笑,“关心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 秦深眯了眯眼,“巧了,本公子要关心的人也很多,无暇顾及你。” 千落火大,“那你就闭嘴!” “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怎么说。” 啪—— 千落一掌拍到桌子上,站起身来,怒瞪着他,“你今天发什么疯?” 秦深轻笑,“本公子从不发疯,实话实说罢了。” 千落皱眉,瞪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决定转身远离这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然而……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秦深抓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拽回了座位。 千落脸色一黑再黑,“秦深你放肆!” 这就更奇怪了,这妖孽怎么就不怕她?她是公主啊!这还敢对她动手动脚? 秦深看着她,一脸认真,“坐好了,我有问题要问。” 千落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管你什么问题,老娘不理你! 秦深见状皱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 千落恼火,打掉那只讨厌的手,“哎呀你烦死了!去找你的仙儿去啊!” 不理会她的生气,秦深问,“刚才为什么跟着我?” 千落脸色一僵,“谁跟着你了?太自作多情了吧!” 秦深挑眉,“撒谎。” “我没有!”千落辩解。 “那你去金玉阁做什么?” “我溜达不行吗?谁知道你会在啊,还是说因为我的出现打扰到你和仙儿的幽会?”说着,千落脸色微变,哼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随便玩玩可以,但若说真正在一起,将军和夫人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秦深静静听她讲完,轻笑一声,“所以呢?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 听到这话,千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他轻笑微眯的桃花眼,那里面似乎包含了太多说不清的东西,以至于她只看了一眼就匆忙收回了视线。 “你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千落道。 秦深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忽而勾唇一笑,“话虽如此,可我怎么觉得你的内心深处并不想我和仙儿在一起呢?” 千落心下一咯噔,忍不住皱眉,凤眸不满地瞪着他,“你能不能别这样?” 秦深不解,“哪样?” 千落平视着他,“不要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 “因为很烦。” “……”秦深眯了眯眼,嘴角笑意渐深,眼底却寒光乍现。 千落站起身看着他,继续道,“你每次都是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丝毫不管别人的感受,真的很烦。” 秦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澄然,“你觉得烦,那就说明我说的是对的。” “不对!”千落打断他的话,“就因为你太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对的才让人感到很烦!你如果还是继续这样的话,我可能会真的讨厌你。” 闻言,秦深缓缓站起身,桃花眼淡淡的看着她,嘴角一抹浅笑,“自以为是?呵,楚千落,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千落眼光微闪,抿唇不语。 秦深没有再看她,独自拂袖转身离开。 他到底还是对她狠不下心。每次他都是最先冷脸的那个,但也总是马上就投降的那个。 只可惜,她不懂,她不懂他的心…… 紫兰回来的时候,千落还坐在凉茶摊上,只是一双凤眸黯然无光。 紫兰走上前,疑惑,“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千落回神,皱了皱眉,“没事,走吧。” 紫兰有点担心,但千落的样子也不适合追问,还是等回去问问暗卫吧。 而彼时的丞相府—— 徐若之安静地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刚才千落差紫兰送来的银票。整个书桌整洁有序,光是书卷占了大半块地方,右上角放着一个熟悉的礼盒。盒盖打开,里面是一沓精致的宣纸,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公子,这些银票怎么处理?”小厮问。 徐若之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漆黑的眼底一片清冷,淡淡回道,“以林公子的名义送到城门口去。” “是。”小厮点头,又道,“对了公子,前些天您让准备的关于老爷寿辰需要的东西已经全部买齐了。” “再去清点一下,有缺的东西立刻报上来。”徐若之说着,随手拿了本书卷开始看起来。 小厮见状欲言又止。 徐若之看出他的纠结,道,“有话直说。” 小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夫人已经给公子预约了大夫,正在前厅等候……” 徐若之皱眉,冷冷地看向小厮,“我不是说了没事吗?为什么还要请大夫?” 小厮吓了一跳,忙道,“公子息怒,夫人也是担心公子的身体才擅自请了大夫……” 徐若之面色平静,冷声拒绝,“就说我没事,让那大夫走吧。” 小厮左右为难,“可是公子,夫人说了您一定要去见一下大夫,而且您的身体……” “出去。”徐若之冷脸。 “公子……” “我说,出去!” “……”小厮一脸担忧,可自家公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只能无奈退下。 啪嗒,书房的门被关上,室内重归宁静。 窗外夕阳无限好,透过窗花,在空气中留下银线般的光芒。 徐若之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继续处理着桌子上的各种琐事。他清寂的眉宇间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仿佛在不得不完成某种任务一样不停地工作。 而前厅得知徐若之拒绝见大夫的徐夫人顿时一阵气愤。 “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听劝了!我今天非要好好数落他一顿不可!”说着,徐夫人就要朝书房走去。 这时,徐丞相刚好从外面回来,看着围了一群人的大厅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了?” 徐丞相为官数十载,从六品小官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丞相之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种淡定从容的沉稳气质早已深入骨髓。徐若之如今看事情的淡然就是遗传了徐丞相,但因为年纪尚轻,到底还是差了点沉稳。 徐夫人一见徐丞相回来,顿时更气了,“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让他看个大夫都不答应?天天窝在书房里看书,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体吗?” 说到徐若之的身体,徐丞相也不觉沉了脸色。 93.先生是个好大夫 约摸过了一会儿,徐若之听到书房门口传来响动,紧接着门被敲响。 “公子,老爷夫人来了。”小厮在门口喊道。 徐若之无奈,不得不起身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徐丞相和徐夫人道,“父亲,母亲。” “嗯,”徐丞相点头,又道,“太子殿下最近因为难民的事正焦头烂额,你没事儿就去他那儿走走。” “嗯,”徐若之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夫人看着父子俩你来我去的交流有些生气,“一见面就谈公事?你们是没话讲了吗?” 徐若之看了徐夫人一眼,“母亲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夫人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刚才叫你怎么不出来?” 徐若之皱眉,“母亲说的是什么话,母亲当然是我的母亲,刚才儿子也有事要忙,自然没空过去。” “哼!你别跟我讲这套!”徐夫人不听,招呼着身后的大夫道,“大夫,你快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好,”大夫拎着药箱就要上前。 徐若之眼光微闪,不觉后退一步,继续冷清道,“我才要说母亲的不是,前几天我不是已经说了自己没事,您为什么还要找大夫?” 徐若之眼神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徐夫人,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埋怨。 徐夫人一听就更气了,转身去找徐丞相理论,“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现在都敢埋怨自己的母亲了?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他好?” 徐丞相一边安抚着徐夫人,一边看向徐若之,沉声道,“你母亲是为了你好,看个大夫也不是坏事。” 徐若之皱眉,“根本没有的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那你怕什么?”徐夫人问。 徐若之诧异地看着徐夫人,“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徐夫人盯着徐若之,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异常。然而另她失望的是她竟然在徐若之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仔细想想,自从她这个儿子逐渐长大,脸上的情绪就越来越少了,甚至有时候比他爹还让人难以琢磨。 今天她找来大夫也并非是无中生有,前几日就见他偶尔神情恍惚,问了也说没事,可近来竟然连饭都不怎么吃了,成天窝在书房也不知道干什么,你让她怎么不担心? 徐若之和徐夫人僵持着,大夫左右为难,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寻思着这一家让自己过来到底是不是看病的? “看个大夫而已,用不着怕成这样,”徐丞相打断了此时的僵持,看向徐若之道,“你就听你母亲的看一看便是,若是没事,自然很好,若是有事……那就听大夫的。” 徐丞相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但无形中又透露出不容抗拒。 徐若之略低眉头,掩去眼底的无奈,只好应下,“既然母亲要求,那便看吧。” 见他终于松口,徐夫人的心中也默默松了口气,赶紧给大夫眼色让他去看看。 大夫点头,这才走上前去。 徐丞相沉默地站在一边盯着徐若之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书房一时安静,大夫认真的把脉,眉头时不时皱起。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大夫却还没收手。 徐夫人紧张了,“大夫,他到底有没有事?” 大夫皱眉,抬头诧异地看了眼徐若之,没有说话。 徐若之神情淡漠,垂眸看着面前的氤氲茶气。 又过了一会儿,大夫终于收回了手,无声叹了口气,“徐公子没有大碍,只是不宜过度操劳,要注意休息。” 徐夫人一听顿时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大夫啊,你给开点安神的药方,我瞧着他最近精神不怎么样。” “夫人说的是。”大夫点头,开始写药方。 徐丞相看了眼徐若之,“平时多注意点,别总是让你母亲担心。” “是。”徐若之点头。 等到徐夫人和徐丞相都离开后,正在收拾东西的大夫才重新开口道,“徐公子,自己的身体还要多加注意。” 徐若之站起身看着门外徐夫人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淡淡回道,“先生是个好大夫。” 大夫哼笑一声,“今天遇见了你就不算是好大夫了!” “……”徐若之眼光微闪,没说话。 大夫也没想等他回什么,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拎起药箱就离开了。 清幽的院子恢复安静,徐若之一身青衣,颇有几分孑然一身的意味,在门口站了良久,隐藏在长袖中的手缓缓摩擦着布料,望向门外的眼神似有若无,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情怎样。 夕阳淡去,深夜来临。 千落回到将军府,路上遇到了几个丫头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今天难民被人接济的事,千落听着心里不由得腾出一股自豪感,干了正事就是不一样! “走,我们去后院溜达!”千落想着有几天没见到大毛了。 紫兰想了想,“要不公主你先过去,我去看一下今天的晚膳。” “好,那你去吧。”千落点头。 于是,两人在院子门口分道扬镳。 晚上的后院其实一点都不漂亮,蚊子多不说,到处黑漆漆的,就靠着路边的几盏石灯照着亮,所幸现在刚天黑不久,什么东西还是依稀可以看得见的。 “大毛?” 千落喊了一声,紧接着前方不远处的草丛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毛叼着个球从里面跑了出来。 经过最近几天的相处,千落已经能够和大毛友好相处了,再加上她经常带一些零食过来,大毛就越来越喜欢她了。 “哎呀你这身上怎么脏兮兮的?多少天没洗澡了?”千落一边嫌弃,一边伸手去揪大毛身上的草叶。 “汪!”大毛供着脑袋往千落怀里钻,鼻子四处嗅着。 千落瞬间被弄了一身土,顿时眉头一皱,嘴巴一撇,“跟你的主人一样,就会瞎扑腾!” “汪汪!”大毛听不懂,依然围着千落乱蹭。 毛茸茸的毛发弄得千落脖子发痒,登时就笑出了声,“球呢?” 大毛听话的把球叼起来送到她手中。 千落接过站起身,对着远处一扔,道,“是时候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夜视能力了!” 球一脱手,大毛就撒丫子追了过去。 94.让你倾家荡产 千落站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儿,大毛就摇着尾巴把球捡了回来。 千落摸摸它的脑袋,掏出刚才带的肉干喂给它,“真乖!” “汪!”大毛一边叫着,一边围着千落转。 一来一回,跟着大毛四处跑着玩了几轮扔球,千落有些累了,正想着把肉干都喂给它就离开后,一声口哨从前面传来。 大毛正跟她玩得欢,一听道口哨声,顿时头也不回地朝声源处跑。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路边的灯光显得愈加明亮,但仍然不能够清楚的看清来人,只能隐约看到对方一身绛色衣裳的颀长身影沉默地站在黑暗中。 不过,除了秦深,大毛还对谁这么亲昵过? 思及此,千落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对方也没有多做停留,牵着大毛就走了。 刚才还嬉闹的后院也随之空荡安静下来。 一轮弯月挂在夜幕,清冷月光下的两人背道而驰。 千落回到院子,剩下的肉干往桌上一扔,脸上清楚地写着心情不爽。 紫兰放下手上的活,疑惑地走过来,“怎么了?不是去跟大毛玩的吗?” 千落冷哼,“玩?可算了吧,某人可是生怕我把他的狗给喂坏了!” 紫兰疑惑,“此话怎讲?” 千落火大,“牵走了呗!从来不管大毛吃喝的某人偏要在我去的时候把大毛牵走?你说气人不?他要是不想让我玩就直说啊!这么拐弯抹角至于吗?” 紫兰讪讪一笑,“可能二公子没看到你在呢?这大晚上的……” “怎么可能没看到?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看不到?” “那要不……就是二公子在生气!” 千落一噎,想想中午发生的事,心情五味杂粮。 啧,烦躁。 接下来的几天,千落都没有见到秦深,说要进宫的事也因为突然的矛盾搁置下来。 一晃就过去了七八天。 这期间,千落去看了城门口的难民,徐若之的动作还是挺快的,原本萧条混乱的城门口已经搭起了简单的避难所,粮食汤水也分发到位,总的来说,算是安顿下来了,接下来彻查原因什么的就朝廷的事了。 再次来到三鑫坊,里面已经焕然一新,桌椅板凳包括墙画都大变样,虽然是个堵坊,但环境的改变还是让人也眼前一亮。 至于之前二楼那个专门为云家公子留的宝座已经被换掉了,千落想着王家应该也是听到云家公子再起不能的消息了。 今天是三鑫坊再开业的第一天,王霄自然也在里面,千落进来打了个招呼就转身投入了战斗。 只是吧,新开的店还是挡不住专门闹事的奇葩来袭。 所以起来这边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门口传来的响动吸引了注意。 喔唷,这实习的肥胖身影,不是楚兴是谁?难不成是上次的亏还没吃够? 啧,在千落未出宫之前,一直都觉得姓楚的人都不同凡响,瞧瞧她父皇,瞧瞧楚宁,再瞧瞧楚琋,哪个不是玉树临风、才华横溢?就算是胸大无脑的楚兰也是貌美如花啊!可怎么到了楚兴这就突然走了下坡路呢? 长得一般就算了,脑子……还不如一般人的脑子。 楚兴一脚踢翻一个板凳,嚷着,“姓王的臭小子给老子出来!” 楼上的王霄看着楼下的动静,不禁冷笑一声,“看来兴公子别的不行就砸场子在行!” 旁边小厮紧张地擦汗,“公子,那毕竟是镇南将军府的公子,咱们这次悠着点哈……” 王霄瞥了小厮一眼,“本公子记着呢,瞧你紧张的!” “公子记着就好、记着就好……”小厮欲哭无泪地点头哈腰。你当他想说这扫自家公子兴的话吗?夫人一早上就给他警告过了,要是再惹事他屁股可就不保了!要知道他可是昨天才刚刚痊愈能下床啊! “走,下去瞧瞧。”王霄轻笑一声,刚好这几天忙着坊里的布置无聊了,来个人给他揍两下也挺好! 小厮胆战心惊地跟上去,他可得把自家公子看好了。 千落也没了玩的兴趣,拉着板凳在二楼的围栏旁边坐下,俯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刚才没注意,这仔细一看才看到楚兴旁边还有个人。 那人一身锦衣华服,看起来非富即贵,神情傲慢不屑,估计也是个纨绔。 “是国公府的四公子,单名一个建字。”紫兰提醒,“去年皇后娘娘生辰,公主还见过一面呢。” “是吗?”千落挑眉,对于长得没那么有特色的,她早就忘了。皇后家里姓李,这么说来,楼下这位站在楚兴旁边的就是李建了。 不过话说回来,平时看着皇后娘娘深明大义举止有度的样子,还真没想到家里也有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弟弟。 看到王霄从楼上下来,楚兴道,“本公子今儿可不是来砸场子的!” “哦?”王霄诧异。 楚兴哼了一声,“本公子今天来赌!势必赌得你倾家荡产!” 王霄嗤笑,倾家荡产?这胖子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少家产?视线转到楚兴旁边的李建身上,“这位莫不是你的外援?” 楚兴得意地扬起头,“不错!国公府四公子!怎么样?怕了吧!” 王霄上下打量了眼李建,没有说怕也没说不怕,转身让人腾出一张桌子,道,“那就来吧,三鑫坊来者不拒!” 小厮突然觉得屁股疼,上次一个镇南将军府就够他受得了,这又来了个国公府?那他这屁股怕是真要开花了! 想着小厮都要哭了,“公子,您……您悠着点……”就算您不怕夫人,也得为小的屁股想想啊…… 王霄没有理会小厮的哀求,看向楚兴和李建,“两位是和我赌,还是另找他人?” 李建四处打量着眼前的三鑫坊,不屑一笑,“本公子不和你赌,也不和其他人赌,本公子要赌的是整个三鑫坊!” 闻言,王霄脸色微冷,嘴角勾起一抹笑,“四公子不愧是国公府的四公子,押的注都不同凡响。” 楚兴满意地看着王霄的脸色变得难看,道,“那当然!你要是怕了,现在跟我跪下认个错,我们就放你一马!” 95.你怎么在这里 王霄没有被楚兴的话激怒,而是淡定地坐在一旁,“两位既然这么自信,那就开始吧。” 千落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是要跟王霄玩赌术。对不起,原谅她笑出了声。 虽然上次王霄没玩过她,但是王霄的赌术也不是吹嘘的,出宫这段日子她去过京城的两大堵坊,形形色色的玩家都见识过了,可以说,王霄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除非李建是个高手,不然,根本不可能赢,可就目前看来……他应该不是个高手。 因为就这一会儿公分,他就已经输了两局。 那么如果他们非要赢的话就只有另一条路了,作弊。 可是作弊的话,看看这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再看看楚兴身后那些身手一般的人……很显然,作弊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楼下李建已经开始急了,他不是没听说过王霄赌术很厉害,但他一直觉得那是假的,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能有什么赌术?是以,他才答应了楚兴的这次邀请。 只是现在…… “该四公子下注了,”王霄轻飘飘的提醒。 李建脸色一僵,刚才第一局为了显摆他下了一大笔注,此后他虽然输了但为了挽回颜面加上侥幸心理他下的注有增无减,可是没想到通通都输了进去。 他虽然是国公府的四公子,但银两一个月也就那么点,眼下哪里还有什么银子? 这下好了,不仅丢了人,连银子都丢没了! 想到此,李建不由得狠狠地剜了一眼楚兴,都是这个死胖子,要不得他在那教唆他会丢人丢到这里来?! 楚兴被李建瞪得一激灵,看看悠闲自得的王霄,再看看没了银子的李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也没多少银子了,上次回去被母亲知道后就扣了他一个月的月俸。 “你作弊!不然怎么可能一下连赢那么多场!”楚兴指着王霄喊道。 李建一听,心思一转,赶紧附和道,“对,没错!他肯定是作弊了!本公子就没见过一连赢那么多次的人!” 楚兴哼哼道,“就是啊,四公子赌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一个毛头小子!肯定是作弊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敢认输,真是不要脸!” “兴公子说的对,他肯定是作弊了!”李建挺直了腰杆,思来想去是认定了王霄在作弊,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输得这么惨,所以王霄肯定作弊了。 千落看着这出闹剧,恍然想起了以前太傅跟她讲过的话——有的人谎话说多了,别人还未信,他自己就先信了。 接下来是怎样的发展,千落已经没心情看下去,送上门的找抽,不抽都对不起他们大老远跑过来一趟。 不过,千落还是跟王霄说了声下手轻点,毕竟沾亲带故的,楚兴是她堂哥,李建是她……小舅子? “千落,” 千落走在大街上,回头一看,“你楚?你在这干什么?” 楚琋笑眯眯,“听说你和二公子吵架了?” 千落脸一黑,“消息倒是挺灵通。” “呵呵,”楚琋笑了笑,仿佛没看到千落难看的脸色,又道,“我今天有点事要出城,你跟我一块去吗?” “出城!”千落又惊又喜。 她出宫也好一阵时间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的差不多了,眼下这几天正无聊着,现在听到可以出城,她当然是非常乐意的,而且她听闻京城外面的地方更加无拘无束,早就想找机会溜出去一趟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但是现在…… 千落上下打量着眼前笑眯眯的某人,凤眸质疑,仿佛在说,你会这么好心? 楚琋笑容灿烂,“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说着,就要转身。 千落急了,连忙追上去,“别啊,我也没说不去啊!” “所以?” “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千落道。 紫兰不依了,“公主,外面太危险了,咱们不能出去……” 千落拍拍她的肩膀,“楚琋都出去了,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可是……” “哎呀没有可是,快走吧!” 说着,千落比楚琋还激动地往前走去。 楚琋看着某人过于激动的背影挑了挑眉,接着轻飘飘道,“走错方向了,马车在另一边。” “……” 城外的确比京城要自由,毕竟是郊外,光是沿途的草木都比京城的花草要茂盛许多,阳光也很大,千落掀开马车窗帘,入目一派生机盎然。 “嗯~空气也好清新~”千落长舒了口气,“对了,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十公里外的井山县。” “井山县?没听过。”千落眨眨眼,“那咱们去干嘛呀?” 楚琋回头笑眯眯看她一眼,“你猜。” “……”千落嘴角一抽,她决定不猜,反正到了就知道了。 紫兰却直觉不会有好事发生。 怀着激动又期待的心情,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井山县。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小县城,虽然隶属京城管辖,但却没有京城的繁华,更多的是依山而建的淳朴自然。 千落本以为一下车就可以拥抱自然拥抱花香,所以当她看到眼前破败的小茅屋时,愣住了。 到处灰尘仆仆,没有鸟语,没有花香,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有一条狗,一条灰头土脸的狗…… 这时,一道声音从小茅屋后面传来,“我刚才调查了一下,大致了解了事件的发展,具体情况你可以看一下。” 说话间,那声音来源逐渐从茅屋后转移到了茅屋前。 四目相对,千落又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都很惊讶。 那这么说刚才那条灰头土脸的狗是大毛?怪不得见了她一副要扑上来的感觉…… 秦深转头去看楚琋,桃花眼里射出冷意。 千落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楚琋,“什么情况?” 秦深看了她一眼,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这是自从上次争吵后,秦深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第一次说话就用命令的语气让她回去? 千落当然不答应,瞪了他一眼,就开始朝他身后走去,“你刚才说什么调查?我也要看看。” 秦深皱眉,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沉声道,“回去。” 千落皱眉,推开面前人,“我不!” 说着,就趁秦深一个不注意弯腰溜到了茅草屋的后面。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震惊了…… 96.正常时候 喷溅的鲜血……溃烂的伤口……散发着寒意的冷兵器……空气中甚至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 “别看。”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她的眉眼,遮住了她的视线。 眼前一片漆黑,千落茫然的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划过秦深的掌心带起一阵痒意。 刚才……那是什么? 千落脸色微白,无声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秦深拉着千落回到茅草屋前面,才放下覆盖在她眉眼的手,见她发愣,唤了她一声,“千落。” 千落神情恍惚,脑子里都是刚才挥之不去的残忍画面。 秦深皱眉,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手上传来痛感,千落终于回神,怔怔地抬头看着秦深,问,“刚才……那是什么?” 那是被人剜骨虐待后的尸体,刀刀毙命,却还是连砍了十几刀,到底是什么人那么狠的心?竟直接让人死不瞑目! 秦深脸色微沉,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瞥了眼一旁的楚琋。 “我以为你会把那些收拾好……”楚琋一脸尴尬,他也没想到千落会看到那些,他的本意是撮合他们赶紧复合来着…… “你现在去收拾也不晚。”秦深幽幽道。 楚琋嘴角一抽,刚想拒绝,可一看秦深那丝毫不像开玩笑的眼神,顿时心下一凉,得嘞……这善后的事怕是又要他来做了。 紫兰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千落,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不过她的心理要比千落强大很多,她是奴婢,见识的事情要比千落多很多,所以她只是震惊了一下就回过了神,眼下她更担心的是千落的安全。 “去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客栈。”秦深吩咐道。 紫兰想着千落肯定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便转身去打听去了。 千落抓着秦深的袖子,还是不死心地问,“刚才那是什么?” “打架闹事的。”秦深淡淡回道,声音却不知比平时温柔了多少倍。 千落不信,“你骗人!” 秦深眯了眯眼,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楚千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可能,并不是每一种你都能接受得了。” “……”千落咬了咬唇,看着他不说话,微红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秦深眼光微闪,抬手擦去那点碍眼的水珠,轻声道,“待会儿你跟紫兰先回客栈休息。” “那你呢?”千落急声问。 秦深挑眉,“你担心我?” 千落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嬉皮笑脸?”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正常时候。” “你……”千落气憋。 看着她逐渐恢复过来,秦深轻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他以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豆丁要哭好久,没想到就掉了一滴眼泪就完了。 千落低垂着眼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明明很害怕,可又不知为何突然间感到很安心。 “公主,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我们过去吧!”紫兰跑过来。 千落扭头看了眼破败诡异的茅草屋,不禁打了个冷颤,没有多想,跟着紫兰离开了这里。 刚走了两步,千落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站在马车旁的人,别扭道,“你……们,注意安全。” 秦深一愣,随即笑了,“好。” 客栈在井山县的县中心,远离郊外的灰尘颓败,这才隐约能看出几分京城的繁华。 紫兰付了钱后,千落就进房间休息了,刚才郊外的一幕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京城郊外,天子脚下,胆子也太大了!难民的事情刚安顿下来,井山县就出了这事,莫非两者有什么关系?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负责这次事件的应该是秦深和楚琋两个人。父皇终于发现这两个闲人了吗? 千落在这里苦思冥想,另一边的秦深和楚琋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秦深看着他们的着装猜测。 楚琋点头,“楚国地处内陆,京城更是远离湖海,这些人肤色暗红,是海风久吹所致,所以……” 秦深轻笑,“江南一带,” 楚琋脸色微沉,没有说话。 镇南将军,三皇叔……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深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你们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放肆!”楚琋冷斥,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是人都会有逆鳞,既然生在皇家,那他的逆鳞就是皇室。纵然他和秦深交好,但却不代表他就会容忍他出言不逊。 这一点,他是如此,千落,亦是如此。 秦深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皇家人有时候真挺讨厌的,就准他们说别人的不是,还不准别人说他们了?真是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派人将此处看管严实后,秦深和楚琋回到了客栈,此时已经是傍晚十分。 推开千落的房门,楚琋直接道,“今晚回不去了。” 看着突然回来的楚琋,千落愣了一下,“秦深呢?” 楚琋撇嘴,“你都不问问我有没有事吗?” 千落翻了个白眼,“不说拉倒。” 话落,千落就要出去自己打探。 楚琋哼了一声,“刚才回来吃了饭,又出去了。” 千落皱眉,“这人生地不熟的,他去哪儿了?” 千落一直追问秦深的下落,楚琋不高兴了,“楚千落,我是你哥!你都不关心我的吗?” 虽然他平时和千落闹,但真出了门,他也希望能被自己妹妹关心一下的啊。 千落无语,“你还知道你是我哥?一言不发把我带来这种地方,还见了那样的东西,你关心我了吗?” 楚琋被千落一番话说的有点尴尬,道,“这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呵呵” 不得不说,在感情上,除了楚宁心思细腻一些,其他姓楚的都是粗线条。 紫兰走过来,“公主,你快吃点饭吧,菜都要凉了。” 楚琋拧眉,“你还没吃饭?” 千落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不自觉就想起刚才茅草屋看到的一幕,顿时脸色一白,一阵反胃。 “不想吃。”千落扭过头,不再去看桌上的饭。 楚琋看着她的反应也猜到是什么原因了,心里终于升起了一丝愧疚感,“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带你出来?” 千落翻个白眼,不想理他。 97.深夜里的敲门声…… 楚琋只说秦深出去了,却没说秦深去哪儿了,千落猜测可能他也不知道秦深去哪儿了吧。 天色逐渐暗下来,井山县没有京城的繁华,再加上最近不太平,一到天黑,街上的商贩都收拾东西回家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街上就变得空荡荡了。 千落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窗就能看到外面的街道,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照着冰冷的路面。 千落在屋里走来走去,放不下心,她总觉得今晚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公主,”紫兰一脸担忧,“二公子很厉害的,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现在得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身子,” 千落皱眉,她现在思绪很混乱,根本静不下来,或许她今天就不该答应楚琋过来这一趟。 外面夜色渐深,残月当空,空气中只剩下虫鸣。 千落看着紫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 “不要再说了。”千落打断她的话,不容置疑道,“听我的话,回去把门窗锁好,赶紧休息吧。” 紫兰不答应,依然站着不走,她和千落有着一样的直觉,所以她不会丢下千落一个人在这里。 千落看着倔强的紫兰,又气又心疼,“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楚琋就在隔壁,客栈也这么多人,就算出了事,你不也在我对面吗,过来就是了。” 紫兰无奈一笑,“公主你总是这么乐观,什么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厄运都会眷顾你我啊。 千落笑了笑,“好了,你快回去吧,坐了那么久的车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那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叫我。”紫兰还是有点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千落笑。 等到紫兰退出去后,千落脸上的笑容随之淡去,重新又挂上了担忧的神色。 看看外面漆黑一片偶尔有几点烟火灯光,千落心思愈加沉重,眼前快速闪过白天看到的一幕,身子不觉一颤。 秦深这混蛋到底死哪儿去了?! 重新又看了眼窗外,千落关上了窗,正要躺倒床上。 叩叩——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千落眼光一闪,紫兰刚走不可能回来,楚琋向来直接推门不会敲门,而且…… 看着窗户纸上倒出的投影,目测是个瘦矮的人,那就不可能是秦深…… 那么,现在敲门的人是谁? 千落没有动,而是从桌子上摸了一把水果刀藏到袖子里,警惕地盯着门口的动静。 叩叩—— 敲门声还在继续,比刚才多敲了两声,同时传来了一道很轻的声音。 “公子,小的是来收剩饭的。” 千落心下一松,看了眼桌上没动的饭菜,又审视了眼门口那道身影,这才放心朝门口走去。 嗒嗒嗒……脚步离门口越来越近。 千落看着眼前的门栓,抬手就要开门。 啪! 手腕上突然多出一只手阻止了她开门的动作,千落惊愕,还没反应过来,瞬间一个力道把她整个人往旁边拉去! 紧接着‘嘶拉’一声,门缝中突然插入一个锋利的匕首,银白色的剑刃在冷寂的夜里泛着森冷! 千落震惊了,如果她刚才没有被人拉开,那个匕首此刻就是插在她的胸口! “你开门干什么?!” 身后一道怒斥拉回了她的思绪。 千落回头怔怔地看着他,“我以为是客栈的小厮……” “他说你就信?你是不是傻!连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你还出来干什么?!”秦深越想越来气,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回来得再晚一点会发生什么……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千落委屈的揉着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我也害怕的啊,你要是早点回来不就好了?你现在怪我有什么用?” 千落越说越委屈,压抑了一下午的恐惧,让她现在直接就哭了起来,只是还忌惮着秦深的怒火,只敢小声抽泣着。 一看到她掉眼泪,秦深刚才还满腔的愤怒瞬间就没了,只剩下一阵阵的无奈和心疼,今天发生的事的确太多了,已经大大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抬手擦去她脸颊的泪痕,柔声道,“别哭了。” 一听这话,千落瞬间就绷不住了,哇地一声抱着他的腰就无所顾忌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着,“你不要走!你别离开我!这外面太可怕了!” 秦深嘴角抽了抽,他真的好想问问某人这番话是出于对他的依赖还是因为自己太惜命? “对了!”千落突然一激灵从秦深的胸口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问,“紫兰呢?楚琋呢?他们没事吧?!” “他们没事。” 对方似乎是瞄准了千落来的,不过千落现在是林洛的身份,按理说他应该不知道千落就是林洛,他为什么要刺杀林洛?就算知道了千落就是林洛,那他又为什么要刺杀千落? “他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千落松了口气。 秦深捏了捏她微红的脸颊,嫌弃道,“哭得真丑。” 话虽如此,那桃花眼里却不见一丝嫌弃。 千落皱眉躲开某人的咸猪手,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人家,脸更红了,急忙撒手,后退一步,“我……我去找掌柜的换间房。” “井山县最近警惕得很,现在这个时间段,无论是谁敲门,他们都不会开门,也就只有你傻不愣登地给人家开门了。” 千落来气,“对!就我笨!你最聪明了!” 秦深挑眉,“知道就好。”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这间房是不能住了。”千落问。 “你的房间不能住,我的能啊。” “……” 沉默一会儿,千落转身往紫兰的房间走去,“我去和紫兰住一间。” “回来,”秦深长臂一伸,把欲要离开的某矮子捞了回来,“跟我住一间屋委屈你了?” 被他揽在怀里的千落浑身僵硬,支支吾吾别扭道,“男女……授受不亲……” “呵,”秦深轻笑,“十几年也没见你这么讲究过,现在倒是讲究起来了。” 他说话的气息全都喷在她的耳后,千落只觉得耳朵那里滚烫不已,赶紧挣脱他的束缚,道,“你别动手动脚的……” 98.我总是被欺负的那个 推开秦深房间的门,千落快步跑到了床边,抱起被子宣示主权一样,“我睡床上!” 秦深看了她一眼,“随你。” 千落心下一松,还好,还算有男子气概。 快速把外套脱下,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就露出一个头,道,“我先睡了,你记得熄灯。” 说着翻了个身,面朝墙睡觉去了。 秦深没有说话,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清酒,一边看着窗外的夜色,一边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事。 清酒浅酌,烛光摇曳,瓷杯和木质桌面碰撞发出细小的清脆声,衣服随着动作而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千落说是要睡觉,但却睡不着了,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现在房间里还坐着一个正在喝酒的大男人,她能睡着才怪! 唉,这妖孽,怎么还不熄灯? 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桌子那边就传来了动静,眼前一黑,灯熄了,听觉就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窸窸窣窣的衣服声音,放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千落的神经也越来越紧张…… 突然,声音消失了。 千落黑暗的凤眸眨了眨,他也睡觉了?不过她刚才是不是忘记给他留一床被子了? 思及此,千落懊恼,又忍不住猜测,直接睡地板,会不会着凉?他身体那么好,应该不会吧? 就在她心思百转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扯自己身上的被子,千落蒙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前就多了一个人,床上一下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面前传来,秦深看着某人假装闭上实则还在不停颤动的纤长睫毛,忍不住轻笑。 千落嘴角一抽,凤眸刷地睁开,双手推上某人的脸,把他往外推,“我不是说了我睡床上吗?你上来干什么?” 秦深抬手抓住某人的手,“你睡床上,我睡你旁边,没毛病。” “你这是强词夺理!”千落羞恼。 秦深眯了眯眼,黑暗中他看不清千落此时的表情,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个很有趣的样子。 乌漆嘛黑,孤男寡女,千落有点慌张,“你怎么不说话?” 听出她话里的紧张,秦深嘴角笑意渐深,捏着她的手指在掌心把玩着,“你想听我说话?” 手上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千落瑟缩了一下,“花言巧语!你下去!” 秦深轻笑,黑暗中他不着痕迹地凑近了几分,“这是我的房间。” 千落理亏,她想往后退,可是腰上突然多出一只手,又把她重新捞了回来,甚至距离更近了一些。 千落慌了,她现在除了腰部被迫贴近某人,其余的每一处都在抗拒地后退。 “你放开我!”千落大惊,这混蛋! 秦深低笑一声,隐藏在黑暗中的桃花眼满是玩味。 “秦深你放肆!” 凉薄的触感堵住她的慌张失措,酒香瞬间弥漫充斥了整个呼吸。 第二次了…… 不仅被啃还被摸? 这是公主该受的罪吗?! 千落气得想打人,可现在别说打不打得过,她能不能把某人推开都是个问题! “秦深你给记住,终有一天我就让你求着我放你一马!!”千落愤愤说着。 秦深轻笑,拇指摩擦着她滚烫的唇部,“我等着。” 话落,凉意再次袭来,只不过不同于刚才的温柔缱绻,更多的是带着怒意的轻咬惩罚… 一阵阵的疼痛传来,千落心里的愤怒也越来越大,这混蛋是属狗的吗?很疼的知不知道! 这一夜,注定是不能安分了……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楚琋睡不着就下了楼,刚巧在楼下看到了秦深,想起昨天晚上的动静,便问道,“昨天晚上还好吗?” 秦深眼光微闪,道,“是冲着千落来的,你昨天来的时候有没有异常?” 楚琋想了想,“没有,” “那就怪了……”秦深缓缓抚摸着杯壁,陷入了沉思。 楚琋弯了弯眼睛,又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太阳还没出来呢,他以为自己是起的够早的了,没想到秦深比他更早。 秦深低头喝着酒,没说话。 说什么?总不能说他是半夜被某人赶出来的吧? 楚琋也没想着等他回答,大家都是成年人,猜也猜出来了。 不过他还是要提醒一下,“我们家落落还小,你要是欺负她,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秦深嘴角一抽,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个人觉得自己除了身体上占了便宜,其余的时候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又过了半个时辰,客栈里的客人大多都起床了,都纷纷下来吃早餐。千落自然也下来了。 看着千落暗淡的脸色,紫兰疑惑,“公主,昨晚没休息好吗?对了,你怎么从二公子的房间出来?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她昨晚回到房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可能睡得比较沉,就没听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看着紫兰一脸求知欲,千落欲言又止,算了,还是不说了,省得她担心。 “我没事,房间不干净,就换了个房间。” 紫兰脸一红,“那你和二公子岂不是!” “呸呸呸!你想哪儿去了?!”千落脸色也是一红,尴尬又着急的解释着,“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他睡地板!我睡床上!什么都没发生!” “哦,这样啊……”看着千落通红的脸,紫兰明智地不在追问,却还是在心里笑了一会儿。 楼下楚琋看到千落走过来,笑了笑,“哟,林公子终于起来了?再晚一会儿太阳就该晒屁股了!” 千落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吧!” 楚琋放下手上的包子,笑眯眯着眼睛,又道,“有的人手下就没个轻重,要是受委屈了记得跟哥哥说。” “噗——”千落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俏脸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楚琋笑眯眯。 千落擦擦嘴,没好气地瞪了秦深一眼,道,“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点!弟弟我总是被欺负的那个!” 99.暗卫 吃完早饭,秦深和楚琋要出门继续调查昨天的案件。千落跃跃欲试地也要跟过去,却被制止了。 楚琋看着她道,“你待在客栈哪儿都不要去,下午送你回京。” “不是刚来吗?这就回去了?”千落不依。 楚琋难得尴尬地笑了笑,“昨天是我不好,不该带你过来,这里似乎比想象中要危险许多,还是尽早回去比较好。” “那……”千落还要说。 秦深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够了,让你回去就回去,哪那么多话?” 千落一噎,凤眸瞪回去,“我就要说!要你管啊!” 秦深嘴角微勾,“管的就是你。” “你!” “好了,”楚琋无语,“你俩要吵出去吵,这案子还办不办了?” “……”千落愤愤瞪着秦深。 秦深没有理她,率先走了出去。 楚琋简单吩咐了几个下人跟在千落身边,转身就要走出去。千落身边一直有皇宫的暗卫保护,他还是相对放心的。 千落坐在桌子前,兀自倒了杯酒,余光看着楚琋的身影,凤眸微闪,道,“这件事和难民有关吗?” 楚琋一愣,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不知道。” 骗人。 千落重重的放下酒杯,一阵气恼,难道真的是她问的太多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跟她解释? 假装没有看到千落生气的样子,楚琋看向紫兰道,“紫兰,看好你家主子,别让她乱跑。” “是。”紫兰点头。 井山县地处偏远,虽然居住人数也少,但每天的人流量却很大,尤其是位于县中心的这家客栈,来来往往的都是要进京城的外地人。 千落闲着无聊就坐在楼下听人八卦,而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两个男的偏瘦,个子不高,女的皮肤很白,长得也漂亮,但三人都比较沉默寡言,随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就坐下了。 千落瞥了眼他们的衣着,心下明了,不是京城的绸缎布料,是外地人。 “公主,我们上去?”紫兰问。 千落摇头,“不急,再等等。” 她直觉这三人不对劲,那自然要仔细看看了。 那三人随便点了几个菜就吃了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全程没有一句话的交流。 千落眯了眯眼,经过特殊培训的暗卫? 似乎是千落盯得紧了,背对着她们都那名女子突然回过了头。 千落一惊,慌忙扭过头,用酒杯挡住自己的脸,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月,怎么了?”三人中其中一个男子问。 月没有回答,平静但犀利的视线将整个客栈一楼扫视一圈,最后缓缓收回了视线,“没什么。” “你别太紧张了,主子只是让我们过来探探消息而已。”风安慰道。 月冷笑一声,“那三天前的事怎么解释?我们的兄弟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闭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影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月和风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再多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进京。 影又看了风一眼,阴沉的眼底露出警告,“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单独行动。” 风的动作一僵,没有说话。 月有些诧异。 影继续道,“这附近有暗卫,且身手不凡,你们动作注意点。” 风和月不约而同的点头,他们三人身手差不多,影能感受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些暗卫的集中保护点,就是千落…… 风看向千落的眼底逐渐染上愤怒,握着茶杯的手逐渐收紧,一股无形的内力在空气中穿梭……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看似平静的空气中突然又多出了五六道不凡的内力!它们碰撞、缠绕、互相对峙……一股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焦灼,似乎下一秒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影的脸色一变,一把按住风的手,“你想找死?” 他刚才不是说了这里隐藏了很多暗卫?而且这些暗卫的身手绝对不弱! 风的动作一僵,紧握的手颤抖了一下,这才缓缓放松下来。而随着他的放松,空气中其他的几道内力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时,坐在距离他们中间隔了四五个桌子的千落,却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刚才清楚地感受到身后有一道带着强烈怒意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朝她射来让她浑身发麻,但又转瞬即逝…… 这样令人心惊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瘦矮的身影…… “公主,你怎么了?”紫兰眼尖地发现千落的额角渗出冷汗。 没有回答紫兰的担忧,千落强装淡定地喝完最后一杯酒,站起身上了楼。 此时,远在郊外的秦深和楚琋再次仔细查看了现场,发现尸体身上有多处伤口,并不是一刀毙命,但刀刀都是最痛的点,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让他们临死前体验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 秦深用脚翻看着地上人的痕迹,嘴角带着轻笑,“这手法,我喜欢。” 楚琋沉思着事情,没有理他,也并不惊讶他的话,因为他早就知道秦深是什么样的人。 “是谁让你过来查的?”秦深又问。 “太子。” “太子?”秦深嘴角笑意微深,“那他自己怎么不来?” 楚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太子哥哥在忙难民的事,没空来。” 秦深眯了眯眼,“难民的事明明是徐若之在做,关他什么事?” 楚琋也有些疑惑,“可能还有其他的事吧。” “呵呵,”秦深轻笑,悠然道,“说不定是心虚……” 楚琋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微沉,“你最近话有点多。” 秦深不在意的笑笑,转身走出了茅草屋,“昨晚我去了趟县衙,县大人一无所知,显然对方做的很彻底,再查也不会查不出什么,趁早回吧。” 楚琋皱眉,秦深说的不错,对方手法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丝的线索,根本无从查起。 难不成真要这么回了? 看着秦深准备离开的背影,楚琋又看了眼身后的茅草屋,无奈对着身边人道,“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 100.你只能嫁给我了呢 回去的路上,秦深看着走在他前面的楚琋眯了眯眼,这次出来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被杀的人是从江南来的,换言之就是镇南将军的人,杀人的人虽然现在不知道,但绝对是朝中人。 风卷起路边的泥沙,迷了人的眼,秦深抬手遮了遮,看来真是要变天了,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幅局面,那九重高台上的人知不知情。 当秦深和楚琋回到客栈的时候,月风影三个人已经离开了。千落又重新回到了楼下一边喝酒一边听别人的八卦,发现他们回来后,淡淡地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一双凤眸不悲不喜。 秦深直觉不对劲,走过去问了句,“怎么了?” 千落没说话,继续喝酒。 秦深一把夺过她的酒杯,在她面前坐下,“说话。” 被夺了酒杯,千落反常地没有追着要回来,而是趴在了桌子上,双目无神地眨巴着大眼睛,半晌道,“我要回家。” “……”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带东西,现在走也就说走就走。 回去的路上千落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兴奋,连窗户都没掀开,就窝在马车里不知道想什么。 这时,马车外面的帘子一动,车里多了个人。 千落被吓了一跳,“你进来干什么?” 秦深看着她,眼眸深邃,“跟我说说刚才客栈里都发生什么了。” 千落眼光一闪,抿着嘴唇低着头掰着手指,似乎是在酝酿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刚才有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感觉他们一直盯着我看,吓得我冷汗都出来了……对了,其中有一个人特别像昨天晚上敲门的那个……” “你看到他们去哪儿了吗?” 千落想了想,“应该是京城吧……” 秦深眯了眯眼,原来如此,他们应该和已经死掉的那些人是一起出来执行任务,不过听千落的话,他觉得这三个人似乎对千落有一股很大的敌意,难道他们认为是千落害死了他们的兄弟?可是千落明明昨天才刚到…… 秦深凝眉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些人应该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秦深道。 “啊?”千落惊讶,“我都没见过他们,他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秦深回头看着她,忽然抬手捏上她的下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恶意的笑,“他们替人办事,当然是摸清了所有的底线才过来的,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千落吓得小脸一白,“没、没有啊,我平时也就赌赌博而已啊……” 千落是真的怕了,今天在客栈里那一瞬间空气中散发出的紧张和冷意,让她到现在一想起来还脊背发凉。 “是吗?”秦深反问,缓缓凑近她。 千落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急忙解释,“当然是真的了,我……” 温热的触感自唇边传来,听着面前人控制不住的轻笑,千落恍然回神! 这妖孽又骗她! 当然她也一样太没出息,三言两语就上了当,轻而易举就沉醉……停留在腰间的手捏着衣带打结处轻轻绕了一圈…… 秦深眸色暗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千落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了。” “什、什么?……”千落蒙了,松垮的衣服摇摇欲坠,整个人风中凌乱,现实来得太突然! “你!你流氓!你耍赖!”千落胡乱扒拉着衣服,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气秦深的放肆,也暗骂自己没出息!为什么刚才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好了,被人看光了! 不顾她的挣扎,秦深轻笑着上前帮她把衣服重新系好,桃花眼底流光波动,说他心急也好,乘人之危也罢,总之,楚千落必须、也只能是他的。 这些天他压抑了太久,他不想再看着她一步步向别人走近,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千落现在委屈得好想大哭一场,去他娘的外出郊游!她不仅被恐吓了不说,还丢了身!? 秦深看着她从那之后,就一直缩在角落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长得也不丑,有这么委屈吗?” “你闭嘴!”千落愤怒。她还是低估了某人的流氓程度…… “回去之后不准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千落白着脸,不容抗拒道。 秦深弯了弯眼睛,“只要你安分守己,我就不说。”反正你早晚要嫁过来。 “安分守己是什么意思?!”千落气得差点从马车上跳起来,这混蛋要不要脸了?他占了便宜还要求起来了?! “安分守己就是不该看的人别看,不该理的事不理,你只管吃喝玩乐就够了。” 千落听得火气蹭蹭蹭地往外冒,“撞了鬼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看别人因为别人好看!我欣赏美不行吗?” “欣赏美?”秦深轻笑,“我还不够美吗?” “……妖孽!” 秦深伸手一把将她拉回身边,“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最近别没事儿就往外跑。” “我就不!”千落瞪眼。 秦深挑眉,“那我就只能告诉陛下……” “住嘴!”千落脸色一红,又羞又恼,“你烦死了!” 秦深勾唇一笑,“也就烦烦你。” “……”气死人了! 秦深又道,“明天你就回宫吧。” “为什么?”千落一惊,不是吧,还赶人了? “城中不太平,你回宫里更安全。” “我不,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就安全了?”千落哼笑一声,“云贵妃指不定想着法子要让我吃苦头呢!” 秦深看她一眼,“她不敢。” 千落无语,“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敢?上次中毒的事还不是因为她?” 秦深笑了笑,“那次是意外。” 的确是意外,云贵妃再狂妄也不会真正对千落动手,至少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估计那次中毒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云峰自作主张。 不过……秦深看了眼还在气呼呼的千落,眼中笑意更深,不过云贵妃到底还是低估了千落的反击程度…… 她的亲弟弟云峰,这辈子算是废了。 101.本公主又回来了! 最终千落还是在秦深的要求下回了皇宫,当然,这次他也一样跟来了。楚琋却是在回到京城与他们分开后就去了太子府。 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墙,熟悉的道路,千落叹息一声,“得嘞,本公主又回来了……” “站住!”门口的侍卫拦住他们的去路,还是她出来遇到的那个侍卫。 千落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本公主是谁?!” 听到千落清亮的女声,侍卫愣了一下,古怪的打量着面前一身男装的“公子哥”。 千落也不动,任由他打量。 片刻后,侍卫终于发现了千落的身份,顿时心下一惊,连忙跪下行礼,“微臣有眼不识泰山,参见公主!” 随着他这一跪,其余的侍卫也瞬间哗啦一下跪了下来! 戒备森严的城门口,披金带甲的侍卫,跪在一位一身青衣的少年面前,呼着“公主千岁”,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千落得意地扬了扬脑袋,“都起来吧!” 这时,一个小太监眼尖地瞧见了门口的动静,行完礼起身后就要跑走…… “站住!”紫兰及时喊住。 小太监一抖,耸着脑袋转过身,“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急急忙忙是要上哪儿去?” 小太监眼睛一转,笑道,“公主出门这么久没回来,今天终于公主回来了,奴才就想快些把这个喜事儿告诉陛下!” “是吗?”千落撇嘴,真是撒谎都不会撒,“本公主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布,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太监脸色一僵,“这……” “你是哪个宫的?”千落直接问。 小太监缩了缩脑袋,没说话。 “不说话?”千落轻笑,“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生活的很恣意啊,连本公主问的话都敢不回了?” 小太监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奴……奴才是兰心宫的……” 千落嘴角一勾,“下去吧。” “啊?”小太监愣了一下,这么简单?以前不是还要挠痒痒大刑伺候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千落见他不走,凤眸和善地眯了眯,“怎么?想挠痒痒啊?” 小太监一激灵,“不、不用了!奴才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就连滚带爬地一溜烟跑走了。 千落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秦深,“看到没?你觉得我在宫里能安全到哪儿去?” 秦深眯着眼摸着下巴,道,“我觉得你和他们玩得挺好的。” “……” 回到朝阳宫,千落并没有让人去通知楚宣帝她回来了,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楚宣帝都会在御书房度过,包括午餐时间,只有到傍晚的时候他才会出门走走。 但就算楚宣帝不来,她也一样不会闲着。 因为她刚回到朝阳宫,屁股还没坐热乎,外面就来人了。 “不会又是云贵妃吧?”千落猜测着,要真的是云贵妃,那她可得重新认识一下云贵妃这个人了,毕竟她前天刚弄惨了她弟弟不是…… “不是云贵妃,是兰心公主。”玉儿提醒着。 这边话刚落,楚兰就走了进来,她的衣着风格似乎比上次见到要温柔了许多,脸上的妆也淡了不少,但和她一直是脂粉不沾的脸相比,还是浓妆。 楚兰一见到她,就想要上前酸几句,然而在看到旁边多出的秦深时,又生生的憋了回去,眼神也突然羞涩起来。 “皇姐姐,这位公子是?” 千落被楚兰一声皇姐姐恶心到不行,不过楚兰在被册封为公主之前,她的母妃还不是妃,因此皇宫的一些宴会都没有参加过,最多逛逛御花园,因此不认识秦深很正常。 千落假装没有看到楚兰眼里的含春羞涩,干巴巴地介绍了一下,“秦将军家的二公子,秦深。” 楚兰进来的时候,秦深就安静的坐在那里浅酌着美酒,他这人最不正经,但一见到美酒就会拿出七八成的专注去品。 所以千落想着楚兰刚才进来时,她眼里的秦深应该是这样的—— 一个俊美无双的妖孽型美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多情的桃花眼平视着手里的玉质茶杯,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那双手修长而精致,整个人散发着悠远的美好气息…… 但是千落知道,这都是假象……真正的某人不知道要讨厌多少倍! “咳咳!”千落用力地清咳一声,想拉回楚兰的思绪。 奈何楚兰愣是盯着秦深不动作,眼都要看直了一样。 “喂!”千落不得不出声,“你找本公主何事?” 楚兰一惊,这才回神,害羞地收回视线,“原来是秦将军家的公子啊……” 秦深轻笑一声,放下酒杯,礼数还是要的。 “在下秦深,参见兰心公主。” 楚兰脸一红,嘴角抿出温柔的弧度,轻声道,“秦公子不必多礼,起来吧。” 呃……秦公子……千落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真恶心…… 楚兰又看了秦深一眼,这才把视线放回千落身上,“皇姐姐,我刚才听人说你回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几日不见,你怎么……黑了?还瘦了不少,可要仔细点膳食啊!” “……”千落表示很不习惯这样的楚兰,还有,说她瘦可以,黑?不行!不允许! 想着,千落一本正经的强调,“多谢皇妹关心,不过你皇姐姐我没黑,只是路上灰尘多遮了脸,洗个脸就好了。” 楚兰笑,“说的也是,姐姐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虽然皮肤没有我这样白,但还是很漂亮的!” 说完,还不忘去看一眼旁边的秦深,“秦公子,让你见笑了,姐姐她就是这样大咧咧的性子。” “嗯。”秦深笑而不语。 楚兰见她点头,眼神一亮,急忙又道,“这屋子里人多也闷,不如秦公子随我去外面看看?” 秦深挑眉,“好。” 说着,两人就朝外面走去,临走前楚兰还不忘回头给千落一个挑衅的眼神。 留下千落一个人站在原地一阵憋屈,“撞了鬼了!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她本来就没她白?什么叫她性子大咧咧?!还有秦深那妖孽点什么头?!他嗯什么?! 102.楚兰春心萌动 眼见着秦深和楚兰越走越远,千落就越来越气,这楚兰是没见过男人吗? 虽然秦深是长得还不错啦!但也不用这么眼巴巴地往上凑吧!而且为了一个男人这么贬低她……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千落气呼呼地往板凳上一坐,转头去问紫兰和玉儿,“我黑吗?” 紫兰尴尬一笑,“公主你想听真话吗?” 玉儿倒是心直口快,“公主只是相较于上次黑了一点点,总的来说还是白的!” “……”千落脸色僵硬,这玉儿,瞎说什么大实话! “对了,我走了之后,父皇没有为难你们吧?”千落问。 玉儿道,“陛下也就当天晚上发了好大的火,第二天就没有再提了。据说是因为云贵妃帮忙求情,不然陛下就让人把公主你抓回来了!” 千落点头,这些她都猜到了,“你们没事就好。” “多谢公主关心!”玉儿笑嘻嘻。 千落拍拍手站起身,道,“那么现在你们就去给我准备洗脸水去吧!” “不是刚洗过吗?”玉儿疑惑,其实千落刚回到朝阳宫就换洗了衣服和发型,楚兰来的时候她是刚收拾好。 千落哼了一声,“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白点,记得把水弄干净点!” 说着,千落就拨开珠帘,走到梳妆台前,把脸凑到镜子前仔细打量,早知道就打伞出门了……也不该去什么井山县,整整晒黑了一圈!这得养多久才能白回来啊…… 想着,千落一阵懊恼。 紫兰在外面和几个丫头又沟通了好一会儿,把最近宫里发生的事都记下,才回来道,“公主,刚才兰心公主那么激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千落撇嘴,“她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喜欢帅哥吗?” 紫兰笑了笑道,“据说云贵妃最近在给兰心公主找夫家……” “什么?!”千落一惊,“开什么玩笑?她比我还小一岁呢!” 紫兰嘴角一抽,酸溜溜道,“公主你记得自己的年龄就好……” 千落嘴角也是一抽,“咋了?还嫌弃我了?” 紫兰瘪瘪嘴,“紫兰没有……紫兰是担心……” 千落今年十六,按理说去年就该成家的,但因为自身性格再加上楚宣帝的疼爱就暂缓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就算楚宣帝可以帮她一直挡着,女孩子的名声却是挡不住的。 堂堂一国公主,婚事怎能一拖再拖?难保让大家猜忌误会什么…… 千落倒是不在意的笑,“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公主这么完美,还能找不到人嫁了?” 紫兰会心一笑,又问,“京城那么多俊俏的公子哥,那公主你现在看上谁了呀?” “当然是若之哥哥了!这还用问……”吗…… 这句话调子说得跌宕起伏,前半句理所当然,后半句突然就心虚了起来,主要还是因为她想起了从井山县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 千落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秦深这个流氓!色胚!现在害得她都不能好好面对若之哥哥了!还谈什么嫁人?也就只能便宜他了! 紫兰瞧见自家公主正说这话突然停住,疑惑,“怎么了?” 千落气的咬牙,勉强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没什么,你帮我把头发梳一下,换身衣服出门去。” 紫兰一惊,小脸一皱,“又走?不是刚回来吗?陛下都没见到呢!” 千落嘴角一抽,“我说出门是出朝阳宫的门!你想哪儿去了?” “哦,那就好,”紫兰松了口气,又叮嘱道,“这一趟出宫经历了太多事,而且我瞧着最近京城的确不太平,公主你还是安分地在宫里待几天吧,顺便和陛下说说话,怎么说也那么久没见面了……” 千落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紫兰一张叭叭叭不听的小嘴,一阵犯困,这紫兰怎么越来越唠叨了呢? 彼时,跟着楚兰出门闲逛的秦深,现在也已经走到了御花园里面的一处荷花池。 楚兰一直跟在秦深后面,一边柔声介绍着附近的景色,一边偷瞄秦深的情绪,这些天她听了云贵妃的话,专门训练了言行举止方面的礼仪,这会儿正好全部都用了出来。 “秦公子如此俊朗,想必爱慕秦公子的人不少吧?”楚兰小心翼翼试探。 秦深挑了挑眉,“爱慕者多又怎样?本公子可不喜欢普通的庸脂俗粉。” 这话说的,千落要是在场估计又要翻白眼了。 不过对楚兰好像很受用,只见她眼光一亮,“这么说,秦公子没有心上人了?” 秦深眯了眯眼,“那倒不至于,还是有个小姑娘让本公子很挂心的,虽然平时凶了点、任性了点、长得也不倾国倾城,但感觉还不错。” “小姑娘?”楚兰脸色一僵,急忙又问,“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姑娘竟得了秦公子的倾心?” 虽然这样问着,但其实楚兰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小姑娘而已,她可是公主!就算那姑娘真的嫁给了秦深,有她在,也只能做妾! 想着,楚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秦深暗暗瞥了她一眼,将她脸上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眉头轻皱,不禁怀疑千落路上说的危险是从何而来,就这样的脑子,能构成什么危险?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女子的笑声。 秦深眼光微闪,道,“御花园美不胜收,兰心公主继续欣赏,在下就先告退了。” “诶?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楚兰着急地想追上去。 身后的宫女急忙拦住,“公主,那边的是云贵妃她们,秦公子不方便出现在这里……” 宫里的妃子娘娘,她们是皇帝的女人,自然不能轻易被别人看见,尤其是宫外的男人。 楚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还是有点不甘心,这一走,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再见到。 楚兰思索了一会儿,便对着身后人吩咐道,“派人去朝阳宫盯着,顺便打探清楚秦公子和千落的关系!” “是。”宫女点头退下。 103.警告云贵妃 距离池塘有一段距离的云贵妃隐约看到这边有人,其中一个还是楚兰,便带着一众妃嫔走了过来。 “本宫刚才瞧着这边有人,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楚兰低了低头,笑道,“没什么人,娘娘们不是来赏花的吗?兰儿看着荷花就不错,娘娘觉得呢?” 云贵妃并不打算绕开话题,哼笑一声,继续道,“兰儿长大了,也开始有心事了,不过既然是心事,那肯定是件让兰儿着恼的事,所以兰儿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好好思考一下,你说是吗?还是说兰儿你信不过本宫?” 楚兰捏紧了手帕,笑意微僵,她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云贵妃,但是现在显然不可能瞒下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池塘边的凉亭里传来,“今儿天气这么好,都出来晒太阳呢?” 云贵妃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出现恨色,楚、千、落! “千落?你不是生病了吗?”云贵妃旁边一个妃嫔疑惑问道。她并不知道千落这段时间并没有在宫里,而且一直以为千落是像楚宣帝说的那样生病了卧病在床。 千落放下吃剩的点心,笑了笑,“多谢淑贵人担心,千落已经好了。” 淑贵人笑,“那就好。” 千落又看向云贵妃,正好对上她满含怒意的眼神,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一抹挑衅,“本公主听说云贵妃的弟弟也生了场大病,不知现在如何了?” 云贵妃气的脸都要绿了,她弟弟怎么样她能不清楚?! 憋着一肚子火,云贵妃勉强回道,“多谢公主挂心,家弟仍然卧病在床,只是也不知是谁心狠手辣下了如此狠手……” 听着云贵妃幽幽的怨愤,千落冷笑一声,“俗话说好有好报,坏有坏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贵妃有功夫猜测是谁下的手,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家弟弟都做过些什么。” 云贵妃脸色一变,却还是故作糊涂问道,“公主这话是何意?” 千落站在凉亭里,俯视着外面的云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本公主睡了一阵子浑身乏力,贵妃也脑子不清醒了吗?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你是怎么坐上贵妃的位子的?!” “你……”云贵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面对千落忽然的反击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刚才一直跟在云贵妃身后的妃嫔见状也大气不敢出,虽然她们平时巴结云贵妃,但那是在千落不在的时候,现在千落就在他们面前,这后宫里究竟是谁的话分量大,她们还得三思而后行。 楚兰抬眼看着站在凉亭里的千落,脸上有几分恍惚,刚才这番话,就是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来的…… 空气一度僵持,大家都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却没想到千落突然笑出了声,清亮的声音笑道,“本公主跟贵妃娘娘开玩笑呢!这么紧张干嘛?娘娘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千落的气吧?” 一瞬间的反转,让几个妃嫔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其实就算是刚才千落的一番话不是开玩笑,她们又能如何?闹到了陛下那里,陛下一样会护着她不是吗? 云贵妃藏在袖子中的手狠狠地掐进掌心,脸上却笑道,“当然不会,公主还是和以前一样贪玩呢……” 千落眯眼笑了笑,“本公主溜达够了,就先走了,各位娘娘贵人请便吧。” 话落,就丢下一屁股的尴尬,转身走人了。 云贵妃气得浑身颤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公主,你刚才太厉害了!”紫兰笑得合不拢嘴,“你没看到刚才云贵妃那张脸是有多难看,我猜她袖子都要被她抓破了!” 千落得意一笑,“本公主就是要让她知道,我楚千落不是好欺负的!” 紫兰点头,“这下肯定是知道了!” 千落扭头看了眼四周,“秦深呢?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在这儿呢。” 千落回头一看,某人正靠在假山上晒太阳呢! “你不是跟着那个谁闲逛去了吗?”千落问。 秦深看了她一眼,“本公子不喜欢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呵”千落皮笑肉不笑,说得好像他就有似的…… “再过一会儿,我会去见一下父皇,你也跟着一起去?”千落想起前几天某人的要求。 秦深眯着眼看着头顶的树影,“好。” 千落刚想转身离开,想了想又折了回来,“父皇在正事方面比较严肃,你要是怕了,我可以替你转达。” 御书房是严肃的地方,千落想着秦深平时就是吃喝玩乐肯定没见过世面。 秦深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了?你担心我?” 千落脸色一变,“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被吓晕在御书房里面!” 秦深轻笑,没说话。 千落站在他身后瞪了他一眼,“小心掉水里面喂鱼!” 假山下面是个坡,坡下面就是一个浅水小鱼塘,秦深现在就坐在坡上,靠在假山边上,指不定一个脚滑就掉下去了。 当然,她是很乐意看到他掉下去的。 “喂鱼倒不至于,就怕把你们家的锦鲤压着了。” 千落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你手上的是什么?”秦深眯了眯眼,盯着她的手腕。 “你说这个镯子?”千落举起右手扬了扬,琉璃翡翠玉镯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映得纤细的手腕愈加白皙。 “这可是太子哥哥送我的宝贝!不告诉你!”千落摸了摸镯子就把它藏到衣服下面去了。 秦深淡淡收回视线,他前几天就注意到这个镯子了,质地上乘,一看就是珍品,而且千落还如此宝贝,估计来历不凡。 江湖传闻他听过不少,但真真假假实属难辨,但如果是出自楚宁之手,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小心藏着,别让识货的人看到了。”秦深提醒道。 千落又抬手看了一会儿,摸着它温热的触感,心下疑惑,“这么多人想要它吗?” 秦深靠在假山上闭了闭眼,“可能吧……” 104.父女情 微风穿过树叶缝隙缓缓吹着,在脚边留下斑驳的绿荫,假山旁边的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等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千落才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叶,“走吧。” 秦深不为所动,依然坐在地上,看着她眯眼笑了笑,“脚麻了,拉我一把。” 说着就把手往她面前一伸。 千落动作一顿,古怪地瞅着他,“早不麻晚不麻,现在麻了?骗谁呢?” 秦深平静看着她,“真的麻了,” 千落颦眉,“那就麻着吧!也别起来了!” 千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还想骗她?呵!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不一会儿,身边就多了个人。 “真冷情。”秦深啧了一声。 千落翻了个白眼,“那谁温柔,你找她去啊,她肯定会拉你起来,说不定还能摔你身上呢!” 秦深知道千落说的是楚兰,皱了皱眉,“本公子说了不喜欢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说得好像你有似的……”千落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秦深问。 “……没什么。” 御花园距离御书房不算远,千落并没有通知楚宣帝她已经回来了,所以站在门口守着的小太监一看到她过来,惊讶了一瞬就要叫出声。 “嘘!”千落急忙走过去拦住他,顺便把他手里端着的茶水接了过来,“我来吧。” “是,”小太监弯腰退下。 御书房里很安静,千落推门的动作很轻,专注沉思的楚宣帝并没有发现书房里进了人,一直侯在一旁的总管太监李公公却发现了,千落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公公看看楚宣帝,再看看她,无奈的笑了。 千落轻手轻脚地端着茶水放到楚宣帝桌子边缘,随后规矩地站到一旁,没有说话。 御书房里很安静,安静到仿佛只能听到黑色的毛笔在纸上的摩擦声,外面细碎的阳光自窗格处撒下,一室墨香。 千落静静看着楚宣帝认真理政的样子,这才发现,原来她记忆中永远不会变老的父亲,如今鬓角也逐渐染上了白色,眉宇间的皱纹似乎也多了几条,但眼底流露出的沉着却是丝毫未变……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楚宣帝终于将今日的奏折批完了,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李长喜,给朕倒杯茶,” “是……”李公公就要上前,千落却快他一步走了上去。 淡淡的茶香弥漫,这一刻,疲惫的心情轻快了许多。 一双素手缓缓出现在视野,端着一盏茶。 楚宣帝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是他挂念不忘的熟悉笑脸。 “嘿嘿,几天不见,父皇不认识落儿了吗?”千落见楚宣帝一直盯着她看,忍不住道。 楚宣帝眼光微闪,却没有收回视线,依然用那双沉着的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儿。 李公公看着眼前的情况,沉默地退了出去。 楚宣帝一直不接茶,千落就一直端着。 又过了一会儿,楚宣帝轻叹了一声,终于抬手接过了千落手中的茶,“不惜违背朕的意愿也要逃出去,你得到什么了?” 千落嘿嘿一笑,转身绕到楚宣帝旁边,一双手放在他的肩头或轻或重地一边按摩,一边道,“学会了怎么样给父皇按摩才算舒服!” 楚宣帝哼了一声,“得了吧,你不给我捣乱就够了!” “才不是呢!我前几天还帮忙救济那些难民了!哪有捣乱!父皇冤枉人家!” 楚宣帝眉毛一挑,站起身来,“那你倒是给朕说说昨天和今天是怎么回事?!” 千落笑意一僵,眨了眨眼,“昨天和今天……怎么了吗?” “还给我装?”楚宣帝来气,直接说明,“谁让你离开京城的?” 千落脸色一变,“父皇你居然跟踪我?你……” “别废话!”楚宣帝皱眉,直接打断她的话,“你现在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我……”千落心底发虚,面子上也有点尴尬,好吧,看来她身边的暗卫都是直接效忠她的父皇的了。 “怎么不说话?平时伶牙俐齿能说善变的,现在怎么哑巴了?” 千落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道,“京城多无聊啊……我就出去散散心……” “京城还无聊?”楚宣帝失笑,“当初说宫里无聊,现在又说京城无聊?你这出去一趟,什么都没学到,眼界倒是大了啊!?” 听着楚宣帝讽嗖嗖的话,千落脸也不红,继续叭叭,“那是肯定的啊!世界这么大,谁不想去出看看!我还想要成为一代女侠闯荡江湖呢!” 楚宣帝听着她的“豪言壮志”,眉头紧皱,“你,是这楚国的公主,还想闯什么荡?江什么湖?” 千落眼一横,手一伸,“这是太子哥哥送我的镯子!就是它说,本公主我早晚要闯荡江湖!” 楚宣帝看着琉璃翡翠镯,脸色不禁一沉,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又感到一阵无奈,“你们俩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孩子大了,有些事情、有些道理,与其讲给他们听,他更希望让他们亲身经历。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减少他们的危险。 “省心的都不叫孩子了!”千落跟了一句。 楚宣帝气得瞪她,“还顶嘴?” “……”千落眨眨眼,默默低下了头,没说话。 楚宣帝看着她被迫乖巧的样子,无声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许沧桑,“你长大了,自己要明辨是非,父皇不可能跟你一辈子……” 千落心下一咯噔,这样的话她也从秦深那里听到过。 心里突然有种涩涩的感觉,上前一步,拉住楚宣帝的胳膊,把头放在他的肩膀,“父皇你乱说什么呢!落儿要永远站在你身边!” 感受到千落拉着他胳膊的手有收紧的趋势,楚宣帝笑了笑,“父皇开玩笑的,别紧张。” 千落哼了一声,挽着他胳膊的手更紧了。 楚宣帝拍拍她的脑袋,“多大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千落抿了抿唇,“才没有!我就不要离开父皇!” “好好好,不离开不离开……” 105.他,你碰不得 李公公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秦深还站在门口,树下微风拂面,青丝飞舞,一身红衣格外惹眼,此时正看着眼前修剪玩好的花草发呆。 李公公愣了一下,试探问道,“对面站着的可是秦家二公子?” 听到声音,秦深回头看了眼,唇角微勾,“在下秦深,见过李公公。” 李公公笑了笑,“二公子快起来,咱家可受不起!” 秦深笑笑没说话。 李公公又问,“二公子是在等公主不成?” “在下是在等陛下。” “哦?”李公公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那二公子可能要等一阵子了,陛下和公主还有话聊呢。” “没关系,我不急。”秦深道。 李公公也没追问,“那既然这样,咱家就先忙去了,二公子请便。” “公公慢走。” 话落,千落刚好从御书房走出来,听到秦深最后这句恭维的话,忍不住道,“话说的可真好听!” 秦深回头,看着她没说话。 千落抿了抿唇道,“父皇让你进去。” 秦深眼光微闪,接着抬步就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千落看着他,还是没认真忍住叮嘱了句,“你收敛点,说话注意分寸……” 秦深笑而不语,微垂的桃花眼底闪着异样的光。 咔哒一声,书房的门被关上。 千落皱了皱眉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某人口无遮拦,所以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树下转悠。 秦深前几天就想进宫了,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猜测应该很着急,不然也不会这次一回京城就让她进宫。而在秦深眼里能称得上是急事的…… 脑海里突然出现将军府最近奇怪的画面,千落眼角一跳,不会是将军府出事了吧? “千落!” 一道女声从左面传来,千落回头看去,眉梢一挑,“原来是皇妹啊,不过皇妹刚才还一口一个皇姐姐,现在怎么又直呼起我的名字来了?” 楚兰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接着道,“你和秦公子是什么关系?” 千落颦眉,“我和他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可身为姐妹,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楚兰意味不明说着。 千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心下又不禁对云贵妃佩服了一番,爬到贵妃位子上的女人就是厉害啊,她才出去几天,楚兰就被她从以前的口无遮拦调教成了如今这副含沙射影。 “有话直说,”千落道。 楚兰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眼底出现几分厌恶,“秦公子风度翩翩,又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将来定是要迎娶名门贵女,但千落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和秦公子走得太近会败坏秦公子的名声吗?” 她刚才让人去千落的朝阳宫打探了一番,从几个小太监嘴里套出了一些话,得知千落和秦深之间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这让刚刚才有打算的她顿时就慌了,所以先不管秦深那边情况如何,她决定先来找千落谈谈。 千落知道楚兰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明嘲暗讽她嫁不出去呗,但她最后这句话还是让她忍不住笑出声,“你刚才说本公主败坏他的名声?你怕是宫里闷久了,脑子都变傻了吧?” “你说什么?!”楚兰恼怒,“看来你出去这几天也并非是毫无收获,至少这些粗鄙之语是信手拈来了!” 千落不屑一笑,凤眸平静地对上她充满怒意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难不成皇妹是觉得自己找不到夫家,开始着急了?” “你!”楚兰脸色瞬间通红,因为千落说中了她的心思。 千落收回看向她的视线,静静看着面前的花丛,随手摘了一片花瓣在手中把玩着,“你着急的心情我理解,想找谁我也管不着,但是有句话我希望你能听进去……” “什么话?” 千落嘴角微勾,凤眸眯了眯,缓缓道,“秦深这个妖孽,你碰不得。而且,他也不会喜欢你。” “什么?!”楚兰惊讶又混乱,转瞬又很气愤,“楚千落,你未免太霸道了吧?!我知道你和秦公子是青梅竹马,可你也不能就这样帮他做决定!我告诉你!我楚兰并不比你差多少!” 千落扔掉手里的花瓣,无所谓道,“随你怎么想。” 一个什么都还没看清楚的人,仅仅因为一副还算看得过去的皮囊就决定将自己嫁过去?愚蠢至极! “楚千落!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很惹人厌?”楚兰看着她恨恨说着,她平生最讨厌千落这副高高在上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明明什么好处都让她占尽了,她还装什么无欲无求? 千落愣了一下,转身看着她,“彼此彼此。” “你!”楚兰气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无奈负气离去。 不远处躲在树后目睹一切的云贵妃悄悄捏紧了手帕,眼底的狠厉一览无余,“贱人!”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冬雪紧张的四处看了一眼,发现此处无人才松了口气。 云贵妃继续盯着不远处的千落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沉,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纤瘦的女孩已经悄然改变了,也许当初就不该让她出宫,或者那天就该直接让她消失在外面…… “娘娘,咱们还去见陛下吗?”冬雪见云贵妃出神,忍不住提醒。 缓缓收回看向千落的视线,云贵妃闭了闭眼道,“不必了,回吧。” 千落既然已经站在了御书房门口,那剩下的还能有她什么事? “阳儿最近如何了?”云贵妃问。 冬雪笑了笑,“娘娘放心,六皇子一切都好,陛下前几日还夸赞六皇子治理有方,相信过不了一年就能回京了。” 听到这话,云贵妃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转瞬又有些忧愁,“能回来就好……” 冬雪小心翼翼打量了眼云贵妃的脸色,道,“老爷那边又来人了,说夫人如今也一病不起,问还有没有能救公子的法子……” 一听这话,云贵妃脸上刚浮起的轻松瞬间又被恨意弥漫,“告诉家里不要慌,找人照顾好母亲,峰儿的事本宫会想办法……” “是……” 106.陛下果然是陛下 飘着袅袅龙檀香味的御书房内,秦深静静地站在堂下,在他面前的是一直沉默的楚宣帝,御书房里的气氛很沉闷,在这样压抑的情况下,更何况他还明显感受到了楚宣帝对他的不满,他就自然不会主动开口了。 于是,一时间就是相顾无言。 楚宣帝盯着秦深看了许久,深沉的眼底露出丝丝帝王的威慑,他感受到秦深对他的警惕,但很显然这点警惕似乎还不够让他怕他。 秦深眼观鼻鼻观心,脸上虽然没有玩世不恭的笑,但也不见得有多规矩。 又过了良久,楚宣帝主动开口,话里掺杂一些怒意:“你还有脸来见朕?” 秦深头低了几分,“在下并未犯错,为何不敢来见陛下?” 秦深平时说话语调就有些缓慢,现下就是在楚宣帝面前严肃了些,也不会有徐若之那般的干净利落,那听在楚宣帝耳朵里就是心不在焉了,因此当场就怒了,摔下手上的奏折,看着堂下的秦深,道,“你擅自带千落出宫并告知宫中侍卫说公主不在将军府,犯得是欺君之罪,这是其一;而后又胆大妄为带公主出城差点有性命之忧,这是其二!秦深,你当真以为朕不会罚你?!” 秦深眼光微闪,默了一会儿道,“公主并未出事。” “你该庆幸她没有出事!”楚宣帝站起身,厉声道,“否则,朕决不轻饶你!” 秦深没有再说,千落是楚琋带出城的,对此他并不知情,直到在井山县见到她,他才知道她来了,可尽管如此,那天晚上也是他的失职,如果他在晚一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并不是非你不可。”楚宣帝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听到这话秦深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抬头去看上面的楚宣帝。 楚宣帝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千落是公主,她的安危自然是由禁卫军负责,如果她真的出现了意外,或许你可能不会及时赶到现场救她,但朕的大内护卫绝对会随时护她周全!” 秦深动作一僵,握着的手紧了几分。 他僵直的动作细微到无法察觉,但即便如此还是被阅历丰富的楚宣帝注意到了,他在紧张。 秦深知道楚宣帝在打量他,可是在这这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面前他很难去控制自己的真实情感,而且他现在也并不想隐藏什么。 楚宣帝收回视线,走至窗口看着外面的园景,却不小心发现了一直等在树下的千落,见到他发现她后突然着急的上蹿下跳地做着口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楚宣帝懂那么一点唇语,所以自然看懂了千落想表达的是什么,脸色微沉,忍不住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倒是把她哄得团团转。” 秦深还沉浸在刚才楚宣帝的话当中,再加上楚宣帝这话说得很轻,因此他并未听到。 楚宣帝扭过头,不去看窗外那个上蹿下跳的人,继续道,“虽然你犯了不少的错,但这一趟朕相信千落的收获也不少,就算你将功补过吧。” 秦深点头,“谢陛下。” 楚宣帝挥挥手,似是有些乏了,“够了,你下去吧。” 秦深皱眉,没有动,“陛下,在下还有事没说……” “你想知道什么就回去问秦将军。”楚宣帝淡淡道,他知道秦深现在在想什么,这个年纪的少年也就徐若之能看得过去了。 想起徐若之,楚宣帝眼光一闪,又看了眼面前站着的秦深,冷不丁问了句,“朕问你,你觉得太子和若之,哪个更胜一筹?”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所幸秦深反应还算及时,道,“恕在下直言,在下认为徐公子更胜一筹。” “你倒是敢说!”楚宣帝冷哼,在他面前间接贬低楚宁,只怕这偌大的朝野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敢说了。 不过,的确如此。 所以楚宣帝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也就没有再刁难他。 “你退下吧。”楚宣帝道。 秦深无奈一下,看来今天是白来一趟了。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外面的阳光透进来,秦深松了口气,前脚刚踏出房门的门槛,一道沉稳又带着威胁的声音忽然从里头传来—— “离千落远一点。” “……” 秦深听到了,眼底冷色滑过,没有回答,沉默地走出了这个压抑的权贵之地。 一直等在外面的千落无聊地正在掰手指,一瞧见门开了,顿时欣喜地迎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父皇没有为难你吧?”说着千落还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他。 秦深幽幽叹道,“陛下果然是陛下。” 上次在朝阳宫遇见只是匆匆地打个照面,而真等到面对面,尤其还是整个房间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压迫感。 再想想楚宁平时的样子,秦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真的是差的太远了。 “干什么不说话?父皇罚你了?”千落见秦深一直沉默地看着远处的景色,不由得诧异,难道真被罚了?可她刚才明明跟父皇说了不要那么严肃,父皇还点头了呢! 秦深看了眼着急的千落,眼神软了几分,“你想多了,不过都这个时间点了,我也该回去了。” 千落一愣,颦眉道,“这就回去了?会不会太快了?” 秦深挑眉,“什么意思?” 千落一脸尴尬,小心翼翼地四处瞅了瞅,才小声道,“我今天才刚回来,而且父皇也知道了,肯定不会轻易放我走得啊!” 秦深眼光微闪,轻笑道,“我是说我要回去了,并不是我们。” 千落嘴角笑意一僵,“你什么意思?” 秦深看着她,桃花眼底一片笑意,“你出来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回来休息几天了。” “我用得着休息?”千落一阵无语,“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出去了?” 秦深没说话,只是笑看着她。 千落心下一咯噔,一股无名火冲上心头,脚一抬就狠狠踩上了某人的鞋,“你要是敢丢下我自己偷跑出去,我跟你没完!” “……”秦深嘴角一抽,把明显发麻的脚往后缩了缩,“开个玩笑,至于这么用力吗?” 千落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妖孽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她刚才真的信了他不想带她出宫了。 “没事别乱说话……”千落不满地嘟囔着。 秦深淡笑不语。 107.既是生在帝王家 就在千落还在埋怨秦深瞎说话的时候,楚宣帝就静静地站在御书房的窗口边上,刚才发生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原来秦家那小子只是开了个玩笑就把他闺女急成那样?那要是真的还不知道要怎样! 楚宣帝深深看了秦深一眼,半晌收回了视线,冷哼了声,“臭小子!” 李公公也伸着头朝窗外的两人看了几眼,微微颔首,低声道,“陛下,老奴倒是觉得那秦二公子非池中之物。” 楚宣帝眼色微深,“京城不缺少年才子。” 李公公笑,“陛下,老奴说的是并非才华方面,老奴说的是二公子为人处世……” “好了,别再提他了,”楚宣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倒是沉得住气,朕虽然冤枉是他私自带千落出城却不见他解释,他到底是觉得朕不会罚他还是对自己过分自信?” 李公公讪笑,“这老奴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次公主能平安归来就是万幸了!” 楚宣帝点头,随即又是眉头一紧,“太子最近在忙什么?朕将井山县的事交给他办,怎么不见他动作?反倒是找上了琋儿?” 李公公道,“太子殿下最近也没闲着,找上世子殿下怕是迫不得已,陛下就不要责怪太子殿下了。” 楚宣帝看着李公公,眼眸幽深,“你倒是会帮他说话。” 李公公心中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老奴这张破嘴就喜欢夸别人的好,陛下要是不爱听老奴下次就闭嘴!” “行了行了!起来吧!”楚宣帝烦躁,李公公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已心知肚明,但眼下储君已立,朝中局势虽然好转却仍然暗潮汹涌,人生在世,都要为自己找个下家不是,就目前来看,楚宁就是众多选择中最明智最保险的一个,而且李长喜选择楚宁也算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 看了眼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李公公,楚宣帝道,“待会儿千落要出宫的话,就不必拦了,加派一些暗卫好生保护这就好。” 这番话迟缓而无奈,夹杂了沧桑,楚宣帝又回头看了眼窗外,此时那青葱茂盛的树下早已没了两人的影子。 够了,他的警告已经说到了,秦深那臭小子也回答他了。 他是明君,在亲情方面他也努力做到明朗,他不会用自己的观念去束缚自己的孩子,但是必须建立在绝对安全之上,所以现在,他可以给他们两人时间,具体他会不会答应还要再看。 李公公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看了眼楚宣帝黯然的背影,笑着安慰道,“陛下,老奴不会说文绉绉的话,但知道公主殿下生来聪慧过人,将来定会顺顺利利的!所以,陛下不必担心。” 楚宣帝无奈一笑,“朕对她最大的愿望,也无非是此了。” 多少年前,千落刚出生的时候,那个人就是这样跟他说的,不求权力富贵,只求平安一生,可是已经生在帝王家,她的命运又怎会如此? 楚宣帝站在窗前沉默了半晌,方才舒了口气,踏出御书房的门,放松一天紧绷的心情,到御花园散心。 御花园的景色一直很美,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美景,走在绿色的花园中,听着耳边的鸟鸣和鼻息间的花香,心情果然放松了不少。 李公公跟在身后观察着楚宣帝的脸色,见他脸色好转后,适才试探道,“陛下,刚才云贵妃差人来询问陛下今晚是否要去云台宫……” “她做事倒是越来越直白了,”楚宣帝哼笑。 李公公笑笑没说话,自古以来,皇帝宠幸妃子出亲自表示要去哪个宫,要么就是翻牌子,这云贵妃如今这番做法是间接跳了两级,直接问到了陛下的面前!可是…… 李公公侧头观望了一下楚宣帝淡然的脸色,心下疑惑,莫非陛下真的宠爱云贵妃? 就在李公公寻思着时,楚宣帝突然出声,“今晚朕去皇后那。” “是……”李公公惊讶归惊讶,但不敢追问。 看着身后高大的城墙,千落心下生疑,这次出来的有点轻松啊,就连刚才还拦着她的侍卫都没说什么直接放行了,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出来了就完事了! 想着千落紧了紧身上男装的腰带,掀开马车的车帘探出头去,“紫兰,收拾收拾,咱们走了。” 紫兰嘴角一抽,“公主,刚出来呢,又干什么去啊?” “去三鑫坊啊!嘿嘿,好几天没看到王大哥我有点想他了~”千落笑嘻嘻道。 听到这话,本来还闭着的眼睛刷的睁开了,盯着某人毫毫无知觉的后脑勺,“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千落头都没回地哼了一声,“本公主乐意,本公主人缘广,朋友多!” 说着,千落就跳下马车,带着紫兰朝前方的三鑫坊走去。 秦深黑着脸看着某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没说话,虽然他现在很想把她揪回来,但是尽快回将军比较重要,而且他目测王霄那小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想着,秦深对着车夫道,“回府。” “是。” 千落拉着紫兰走在街上,本着把身上最后一丢丢余款花完的理念一路上买买买,紫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公主,你怎么这么有精力啊……” 她就奇了怪了,昨天晚上睡得胆战心惊,今天又舟车劳顿,她们家公主怎么还是那么有精力?还要去赌场? 千落嫌弃地瞥了紫兰一眼,“瞧你那点体力,坐个马车累成这样子?” 紫兰委屈,“人家哪里是坐马车做的啊,明明就是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嘛……” 千落瘪瘪嘴,“好吧好吧,那你要是没心情逛的话就先回去?” “我不要!”紫兰立刻摇头,“紫兰要和公主在一起!” 千落嘴角一抽,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是别跟我在一起了,你这样会影响我扔骰子的质量的……” 紫兰笑嘻嘻地往上凑,“不会的,公主手气那么好,也不差我这一点~” 两人就在小打小闹间来到了三鑫坊。 108.三胜公子? 三鑫坊还是和往日一样热闹,嬉闹声和怒骂声并存,千落一进去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的王霄,当然王霄在她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她。 千落对着上面笑了笑,就带着紫兰上去了。 王霄上下打量着千落,嘴角勾出一抹轻笑,“前几天匆匆忙忙地连热闹都不看就走了,是忙什么去了?” 千落摸着头嘿嘿一笑,“也没忙啥,就出了趟城看看风景。” 紫兰看着自家公主突如其来的含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王霄又随便寒暄了几句就让人给她安排位子了。 一看到赌桌上的骰子,千落顿时两眼放光,如果说刚才她还和紫兰一样有一点疲惫的话,那现在是彻底精力十足了! 果然,赌坊才应该是她的归宿吗? 千落撸起袖子,一脚翘起放到凳子上,看着对面的对家,“来吧,你先。” 紫兰兴冲冲地从旁边空桌子边上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到千落旁边,在把从王霄那里借来的笔和纸放到桌子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赌势。 千落摸了摸紫兰的脑袋,笑道,“看好了哦,每一笔账都要算的清清楚楚,最后再来个三七分,我们留七就好。” 紫兰坚定地点头,拿起笔认真做着笔记。 这一番动作看得对面的对家一愣一愣地,这是来赌博的还是来算账的?而且他虽然离对面远,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的,白纸黑字,只写进不写出?! 这不是就是在鄙视自己? 围观的大家也看到了紫兰写的内容,不禁啧啧咂舌,更有甚者还大声念了出来,那对家顿时就羞红了脸。 “你、你个毛头小子,不要小瞧人了!”对家不满地一掌拍到桌子上,振得筛盅都抖了抖。 紫兰也被下了跳,不由得朝千落凑近了几分,并作出了要保护千落的动作。 千落眯了眯眼,不在意道,“你先不先?不先我就先了?” “你!”对家一阵恼怒。 管事的瞧见千落这边的骚动,有些担心地去跟王霄说了一声,王霄却头也没抬,“不用担心,三鑫坊又三鑫坊的规矩,动手打人的丢出去就好了。” “是。”管事汗颜,回去找了几个大汉盯着以防万一。 这边千落玩得兴起,另一边的太子府就没有那么惬意了。 楚兴看着正在喝茶的楚琋,眉头紧皱,“此事当真?” “太子哥哥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调查那些尸体,心在还在郊外,尚未处理。”楚琋缓缓道。 楚宁脸色微沉,“江南的人……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楚琋看了楚宁一眼,对于他脸上出现的惊讶困惑感到不解,“太子哥哥真的不知情吗?” 楚宁动作一顿,回头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琋放下手上的茶杯,笑道,“我听人说太子哥哥这几天出了忙难民的事就没有做过其他事,但难民的事需要时间缓和,所以太子哥哥你分明就是有足够的时间亲自去井山县一趟,又为什么要委托我?” 楚宁静静听他说完,已然明了他话里的意思了,脸色幽沉,说出的话隐约带了怒意,“你是在怀疑那些江南人是本宫找人做掉的。” 这话虽是问句,但被他说出来却成了肯定句。 而此话一说出口,四周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下来,楚琋仍然面不改色,垂眸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臣弟是又这方面的猜想,但具体结果如何,还要看太子殿下如何说明。” 楚宁哼了一声,负手起身,看着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籍,缓缓道,“楚琋,你要知道我做什么事不或许不会跟你说,但绝不会否认。” 楚琋眼光微闪,没有说话。 楚宁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地浏览书架上的书籍。 两人都各怀心思,书房内,一时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杯中温热的茶水逐渐冷却,楚琋挪动了一下被冰凉的杯壁冰凉的手指,站起身俯首道,“太子哥哥,是臣弟错了。” 听到声音,楚宁没有回答,依然沉默地站在书架前,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出声,“调查户部。” “是。”楚琋眼光微垂,点头应声。 楚宁说完最后这四个字,就离开了书房,嘎达一声书房的门打开,外面的夕阳倾泻进来,房间的温度再次回归。楚琋这才直起身,默默松了口气,眼底复杂,他不该怀疑太子,也不该轻信秦深,尽管他们一直交好。 不过楚宁让他查户部是为什么?不过说起难民,他突然想起来国库的使用一直都是户部负责的。 再加上最近难民方面的开支一直拖拖拉拉,难不成是户部?可是这和江南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小公子厉害啊!这都赢了第几把了?!”大家一边偷瞄紫兰的账本,一边起哄夸赞。 还有的人是经常玩三鑫坊的,因此对于千落很眼熟,当即就道,“那能不厉害吗?这可是我们著名的三胜公子啊!” “噗——”千落一口清酒差点喷出来,三……三胜公子?谁给他起的名号?俗!太俗!俗不可耐! 紫兰也捂嘴偷笑。 刚才那人却当千落不在场一样,跟个说书的人似的继续炫耀自己的消息,“我跟你们说,这林小公子自从来了这三鑫坊,玩了一百局,输得可都不到五局!你们啊,就是见识短,消息闭塞,连林公子都不知道是谁就敢应战,不熟才怪哩!” 刚才已经输了不少银子的客人一听这话就急了,“你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正洋洋得意的那人心下一嘘,结结巴巴道,“我……我这不是想让你们见识见识小公子的赌术吗……怎么能怪我呢……” “嘿你这人!”大家纷纷无语,但在场的也都是手里有钱的,气归气,也不至于输不起。 千落用酒盅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凤眸扫视着周围,笑道,“还有没有人要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嘀咕着不敢上前。废话,谁没事喜欢去给别人送银子啊!还一次送几百两?除非他脑子坏了! 就在众人心里有这个念头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来,“我来!” 110.你说的什么屁话? 被夏沫挡住去路,掌柜的不得不停下,“我说这位公子,都说贵人都忘事,您是连理解能力也不好了吗?” 夏沫不高兴了,“你才理解能力不好!你招人为什么不招我?!” “嘿你这个人……”掌柜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把招牌拿出去放着还要回来办事呢,可没工夫跟她闲扯。 想着,掌柜的不打算在跟她废话,绕过她就要走过去。 夏沫当然不会让他走,想都不想就要再次拦上去。 这时,她被人拉住了。 夏沫皱眉回头,看着面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年,没好气道,“你谁啊?” 掌柜的见王霄过来了,就没有再说,匆忙拿着招牌走了。 王霄看着眼前的少年,皱了皱眉,拉着她胳膊的手微微用力,“闹事?” “啊?”夏沫一脸古怪,胳膊上的疼痛让她赶紧抽回了胳膊,“你才闹事!没看到小爷我在找活干吗?走开!” 又瞪了王霄一眼,哼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亏你长了一张俊脸,现在却随便动手动脚乱揩油?” 听了这话,王霄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说的什么屁话?大家都是男的,我揩你油?” 夏沫刚要转身离开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继续反驳,“你说的什么屁话?自己出口成脏还说别人?不会说话就闭嘴!” 小采走过来拉了拉夏沫的袖子,“公子,算了吧……” 她们现在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地嚣张点可以,但绝不能惹事啊! 然而夏沫可咽不下这口气,想她在家里何时受过这种气? 想着,夏沫一把甩开小采拉上来的手,冲着王霄就走了上去,在他面前站定,“你说,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王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愣了一下,面前人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眼睛倒是挺大的,长得不仅没有他帅吧,个子还矮,他是哪来的勇气说他揩他油的?而且这人明明是男的身上却有股香料的味道,娘不拉几的,他怎么可能揩一个娘娘腔的油? 想着,王霄嫌弃地后退了一步,“你身上太臭了,离我远点。” “你说什么?!”夏沫惊了,看来这臭小子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本身就有问题。她每天都洗澡,身上怎么可能会臭?! 王霄不喜欢娘娘腔,自然对夏沫没有好感,简单道,“记得三日后来三鑫坊还账,来人,送客。” 话落,门口两个守门人就走了进来,分别一左一右在夏沫两侧站着,放佛她不走就要把她架出去一样。 夏沫看着情况愣了一下,左右扭头看看,再看看面前的王霄,脸上立刻堆上了笑意,一改刚才的嚣张跋扈,“敢问这位公子,是三鑫坊的什么人?” 王霄平静看着她,对她快速的态度转变丝毫不感到惊讶,继续对着旁边的守门人道,“送客。” 守门人一听,当即就要走上去拉夏沫。 小采还在思考要怎样护着自家小姐,一转脸她家小姐已经抱上了对面公子的胳膊…… “小……公子,你……”的节操呢?! 小采直接楞在了原地。 夏沫拉着王霄的胳膊,附上甜甜一笑,“你就是这家赌坊老板的儿子对不对?所以你说的话他们都会听的对不对?!” “……”王霄嘴角一抽,他现在真的好想把面前的人甩出去,但奈何这人抓得实在是毫无章法以至于他根本使不上劲…… “放手!”王霄声音微冷。 放完招牌回来的掌柜的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眼睛酸的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男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但一想到这两个男的其中一个就是自家老板,他还是忍住了扭头就走的嫌弃。 尴尬地擦擦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低头跑回了二楼。 而面对王霄的冷厉,夏沫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不过是个和她年纪相仿出身普通的小帅哥罢了。 于是,夏沫不仅没松手,还收紧了几分,“这位小公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吧,小爷我什么都能干,你就收了我吧!只要价钱高,我刷盘洗碗拖地,样样都行!” 夏沫话说的有点急,再加上她仰着头看着王霄,一阵阵少女的幽香就这样传入了王霄的嗅觉当中。 王霄又是一愣,随即脸上出现厌恶,一把推开面前的夏沫,“走开!离我远点!死娘娘腔!” 男女力量悬殊,夏沫被推得一踉跄险些摔倒,幸好小采及时扶住了她,夏沫有些恼了,“你这人别给脸不要脸啊!小爷我好心给你们赌坊增加人力你还清高起来了?要知道像小爷我这样的人才打着灯笼都难找!” 王霄把头扭向一边,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那你去找你的伯乐去吧,小爷的店认不出你这匹千里马!” “你!”夏沫一噎,气得脸都红了,脚一跺,瞪着王霄继续撂狠话,“你给我听着,下次你就是求小爷我,小爷我也不会来!哼!” 说着,夏沫就利落转身,颇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王霄依然扭头看着别处,没有回话,不易察觉的耳尖却有些反常的微红…… 掌柜的见夏沫都走了有一会儿了,自家公子还站在原地不为所动,有些担心地走过来问,“公子,没事吧?您要是不想看到他,下次我会差人盯紧点不让这样的人进来的!” “咳……”王霄摸了摸鼻子,“不必了,你忙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掌柜的疑惑地摸摸脑袋,转身忙去了。 这边,身无分文的夏沫带着同样身无分文的小采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路上看到好多小玩意,夏沫都心动不已,但一想想自己瘪掉的钱包,忍住了。 “小采,我们今晚住哪儿啊?”夏沫问。 小采也一脸绝望,“小采也不知道啊……包里就几两银子了,还欠着几千两呢,今晚要是住客栈的话也只够住一个人的……” 111.怪我吗? 夏沫有点绝望,“还剩多少银子?” 小采掏出钱袋,把银子拿出来数了数,“一共三十两……” 夏沫烦躁的抓抓头发,“还真的只能住一个人了,这可怎么办……” 小采皱着脸,“那要不然小姐你先去住一晚上,我今晚去周边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工的地方。” “不行!”夏沫皱眉,“晚上太危险了,而且这又不是在咱们家里,出了事也支援不及……” 小采心中一暖,又想了想,小心翼翼瞄了夏沫一眼,建议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夏沫问。 小采讪讪一笑,“小姐只要说明自己的身份,咱们就可以借住太子府了……” “不可能!”夏沫脸色一变,“本小姐绝不会麻烦他们家的人!没了他们的帮忙,我还就不信活不下去了!” 小采无奈地瘪瘪嘴,“那小姐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嘛……” 夏沫也是一筹莫展,蹲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早知道她就不闹脾气出来了,这下好了,连个地方住都没有,还欠了一屁股债…… “巧啊,” 身边传来声音,夏沫扭头一看,翻了个白眼,“巧哦!” 千落挑眉,“这么晚还不回家,就不怕遇到坏人?” 夏沫一阵来气,“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全部的家当都输给你了,哪里还有地方住?” “怪我吗?”千落对于她的脾气感到莫名其妙。 夏沫一噎,看着她无辜的脸心里憋闷,“不怪你!怪我!都怪我!” “本来就是。”千落也哼了一声,接着在夏沫愤怒的眼神下又转身从紫兰手里拿了一些银子递到她面前。 夏沫看着眼前的一袋银子,愣了一下,“干什么?小爷我还需要你可怜?” “我说我可怜你了吗?”千落无语,跟这丫头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呢。 “哼!”夏沫撅了噘嘴,倒是也不客气接过了那袋银子,道,“你放心,这钱我迟早会还给你的!” 说着,夏沫又抬头看了千落一眼,笑了一下,“小公子长得真好看。” 千落一脸无语,“是不是每一个给你钱花的人你都觉得他长得好看。” 夏沫想了一下自己家里的大哥和二哥,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千落嘴角抽了抽,这样的人能一路安全地走到京城并且还没有被别人骗也不容易…… 夏沫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留在最后的小采复杂地看了千落一眼,“你有什么目的?” 在小采眼里,千落是她们的债主,债主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又给她们钱,所以她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什么目的,当然她这次算是想多了。 千落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没什么目的,你还是尽快追上你家小姐吧,就算是京城,晚上也不见得有多太平。” 小采一惊,急忙辩解,“你、你胡说什么,我家公子明明就是男的,哪里来的小姐……” “你再不追上去,你家小姐就要迷路了。”千落悠悠道。 小采一听,赶紧回头去看自家小姐,才发现她正拿着不知什么时候买的糖葫芦悠哉悠哉地在人群中穿梭着,明明前脚还再为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而一筹莫展,现在遇到别人给了点钱又开始活蹦乱跳了,她家小姐果然是心大。 京城的夜晚的确够热闹,所以人生地不熟的人来到这里很容易迷路,小采又回头警惕地看了千落一眼,这才转身跟上夏沫的步伐。 千落看着跌跌撞撞地主仆二人,啧啧了两声,“真让人费心,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是怎么放心让她出门的。” 紫兰撇撇嘴,嘟囔道,“不出意外是偷跑出来的,要么就是闹脾气跑出来的,不过,公主你和那位姑娘也差不多……” 千落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本公主不知道要比她聪明多少倍好吗?”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跳过这个话题,紫兰提醒着。 “那回去吧。”千落又朝夏沫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罢了,手里有点银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只要她趁早回客栈的话。 千落回到将军府后,就匆匆洗漱睡了,毕竟舟车劳顿,她不可能不累,房间里是她熟悉的摆设和味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时才醒来。 因为最近几天一直没有见到秦夫人,又听下人说秦夫人最近也提到她,千落就想着去见一面。 吃饱喝足来到秦夫人院子的时候,秦夫人正看着账本,见到她来后有些惊喜,连忙起身行了个礼,道,“是不是深儿不懂事又欺负你了,他就是皮痒,我一会儿就去找他去!” 千落看着秦夫人美丽的容貌心里不禁感叹,秦深这妖孽的美色果然不是随便长的。 “公主?”见她不说话,秦夫人不由得出声提醒。 千落回神,笑了笑,“夫人想多了,我今天就想在府里随便转转,虽说早就来了将军府,可还没仔细看看呢。” “这样啊,那我待会儿陪公主一起看看,反正府里下午没事。”秦夫人道。 面对秦夫人的热情,千落有些无奈,“夫人事情肯定很多,就不要迁就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会有分寸的。” 秦夫人笑了,“在长辈的眼里,你们都是孩子。” 千落眼光微闪,没说话。 如果母妃还在世,她应该也会这么说吧…… 告别了秦夫人,千落就在将军府溜达,将军府院子不算多,但池塘花园挺多,一路上走走停停还算惬意。 走到一处安静的屋檐下,千落靠着墙坐了下来,“好无聊啊,也不知道秦深去哪儿了……” 紫兰倒是兴致勃勃,一个人蹲在花圃边上捡奇形怪状的落叶,然后兴奋地捧到她面前,刚要开口…… “一派胡言!” 一道呵斥从身后的屋子里传来。 紫兰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千落捂住的了她的嘴。 “小点声……我们走吧……” 千落决定离开,刚才那到声音是秦将军的,再看此处清幽的环境,身后这间屋子应该是书房…… 112.摔个屁股墩 阳光细微、树影斑驳的后院一派清幽,就在千落拉着紫兰准备偷偷溜走的时候,屋子里又传来了几个词汇,让她停住了脚步。 秦将军看着面前的秦深,厉声道,“我让你不要管这些事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秦深面不改色,“陛下不肯发兵北方无非是想议和,但如今北方攻势凶猛另我方损失惨重,这还不够说明他们的来意吗?” “放肆!”秦将军脸色一变,“圣意岂是你我能够估量的?!” 秦深眯了眯眼,“若是继续一再忍让,只怕换回的不是敌方的议和之心,而是更多楚国子民的性命。” 秦将军脸色铁青,“秦深,你越来越放肆。” 秦深皱眉,“父亲一直说我纨绔,如今我认真起来要加入你们,为什么你又不答应?” 秦将军眼光微闪,没说话,秦深继续道,“北方不动,南边交给我。” “交给你?”秦将军抬眼幽幽看着他。 秦深嘴角微勾,“惬意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实战一次了。” 秦将军看了他一会儿,沉声道,“陛下不会答应的。” 若是江南真的发生叛乱,那定然波及五湖四海,甚至关系国运,陛下怎么会将这么大的责任交到一个年轻人的身上?最好的办法就是调回北方精兵全力回击江南乱党。 秦深也想到了这一点,道,“陛下那边会有人说,但北方的兵绝不能动。” 秦将军狐疑地瞅着他,“你很自信?” 秦深笑了笑,“不瞒父亲,儿子会算。” “……” 一墙之隔的后院,千落一字不落地将这些听了进去,总结就是,秦深要走了,去江南。 紫兰也听到了,第一次听到国家正事呆了好久。 “走吧。”千落低声提醒,紫兰才悠悠回神,猫着腰,偷偷离开了这里。 下午的时候,将军府收到了来自丞相府的宴会邀请函,徐丞相过五十大寿。 紫兰从外面走进来,问,“公主,后天丞相府举办寿宴,我们是不是要买点礼物送过去?” 她可记得这个寿辰她们家公主可是一直念叨着。 不过千落现在的脸色有点奇怪,应该说是从早上偷听了书房秦将军和秦深的对话后,心情就有点反复无常。 紫兰有些担忧,“公主,你要是实在想知道二公子什么打算,你就亲自去问他好了,何必在这里发呆呢?” 千落眼皮都不抬,漫不经心回了一句,“不问。”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她问了又能怎样? 紫兰看着明显是在别扭的人,无奈失笑。 闲下来的时光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寿宴的当天。 走在去往丞相府的路上,千落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我们要去三鑫坊结账对吧!” “对,三天刚好到了。”紫兰点头。 千落想着,也不知道那风风火火的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紫兰歪头看了千落一眼,“公主,我们今天出门为什么不等二公子一起走啊?” 提到秦深,千落就不高兴,“我为什么跟他一起走啊!还等?让本公主等他?看他脸大的!” 瞧着一点就着的自家公主,紫兰果断闭了嘴不在多言。 这时,迎面突然跑来一个男子,动作迅速,千落躲闪不及被撞个正着。 “我的娘啊!”千落摔倒在地,胳膊肘不小心磕到了石头上钻心的疼,还有屁股,她觉得自己的屁股要摔成四瓣了! “公子!”紫兰放下手上的礼盒,赶紧上前去扶千落。 “瞎了啊!走路不长眼睛啊!没看到这里有个人吗?!”紫兰扭头就去骂那人,可是四周都是围观的群众,很显然,刚才的始作俑者已经逃之夭夭。 千落疼的咬紧了唇瓣,整理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腰上别了一张纸条。 千落愣了一下,伸手将纸条拿下来,里面的内容却不禁让她浑身一震。 是刚才那人留下的,是井山县的那几个杀手!他们现在就在京城的某一个角落! 紫兰担心地看着千落突然泛白的脸色,“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千落握紧了手中的纸条,“继续走吧,去丞相府。” 紫兰担心的皱紧了眉,可千落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问什么。 丞相府门口挂着大红色的绸缎,热闹的嬉笑声让千落暂时忘却了刚才路上的胆战心惊。 徐若之此时正站在门口迎宾,千落勉强笑了笑走过去,“若之哥哥,” 徐若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进去坐吧。” 千落眼神暗淡了几分,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带着紫兰走了进去。 徐若之神情淡淡,似乎并没有因为千落的到来而情绪波动,继续和下一位客人寒暄。 千落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了,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尝了一个,顿时眼睛一亮,“这厨子手艺不错,紫兰,待会儿打包带点回去让将军府的厨子学着点。” “好。”紫兰点头。 这时,丞相府一个丫鬟走过来,道,“公子,后院准备了茶水,诸位公子都在。” 千落点头,“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又吃了几块糕点,千落这才擦擦手往后院走去。 这里距离后院要经过一条小路,小路四周种着各种花草,拐角处有着一人高的月季,非常茂盛,就是藏个人都很难发现,所以当千落就要拐弯时,顿时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到了。 来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花裙,神色有些慌张,似乎是被人从后面推出来的,千落想要躲,可是她微痛的屁股带动着整个腰部都有些僵硬,于是…… 那蓝衣姑娘就撞进了她的怀里…… 紧接着另一条路上突然跑出来几个妆容精致的少女,互相尖叫道,“啊——天哪,快来看啊,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不知羞耻地朝人家公子投怀送抱?哎呀呀,太丢人了……” 千落明显感受到扑在自己怀里的姑娘颤抖了一下,看来果然是被陷害的了。 “对不起……”蓝衣姑娘小声说了句,接着就捂脸跑了。 身后那群还在叽叽喳喳的女孩一见她要跑了,顿时就追了上去,“快,拦住她,这样的人应该带出去让大家都看看!” 113.你的心思好恶毒啊 说话间,那一行叽叽喳喳的姑娘家们已经快步追上了蓝衣姑娘。 千落看着眼前一瞬间发生的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些人是要平白冤枉人家姑娘不清白吗?心思真是有够坏的。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扑倒她怀里的姑娘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千落正想着那姑娘会谁,一道尖细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赵蝶伊!你终于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了吗?天生就是贱蹄子,装什么雪莲花!” 循声望去,赵蝶伊正被几个姑娘围在一起指手画脚的数落着,甚至还有几个姑娘已经开始动手推搡着她,而赵蝶伊对此却只是沉默地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千落看出了欺负赵蝶伊其中的为首的姑娘正是那次在金玉阁见到的赵家二姑娘赵然伊,她妆容精致地脸上现在满是对赵蝶伊的鄙夷以及看戏的幸灾乐祸。 千落也曾经在楚兰脸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不过她和赵蝶伊不一样,因为楚兰不敢对他怎么样,而赵家二姑娘却可以随意地欺负她。 不过,心儿呢?心儿那丫头不是最喜欢给她家小姐打抱不平的吗?现在她家小姐被人欺负了,她怎么又不见了? “公主,我们要过去帮忙吗?”紫兰看出千落的犹豫。 “帮,当然得帮!”千落嘴角微勾,折扇一合,抬步走了上去。 这群丫头也都是个怕生的,窝里斗厉害着,一遇到外人就顿时怂的不得了,又或者是因为她这身打扮太帅了,一不小心让她们着了迷? 小姑娘刚才还声色尖锐地指责一言不发的赵蝶伊,现在看到她走过来后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出现几分羞红。 “公、公子,怎么过来了……”一个小丫头心虚地去问旁边的丫头。 千落听到了她的疑惑,笑了,“姑娘问我怎么过来了?不应该是本公子问各位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没记错的话,女眷的休息园应该不再这里。” 那小丫头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本、本小姐迷路了……” 千落啧啧道,“这么大点地方路认不全?想必姑娘的记性应该也不怎么样。” “你!”小丫头脸红到了脖子根,瞪着他愣是说不出话来。 赵家二姑娘赵然伊在一旁仔细盯着千落瞅了一会儿,方才道,“你是林公子?” 千落轻笑,“正是在下,” 赵然伊眼光一闪,哼笑一声,“原来是林公子啊,我刚才还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会让蝶伊妹妹抛弃自己的清白名声去投怀送抱,不过既然是林公子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林公子前不久可是和我们蝶伊关系匪浅呢!” 赵然伊至今还记得那天自己在赵蝶伊房间里看到的那些饰品,那样的价格都是她要攒好久的银子才能够买得到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小打到,赵蝶伊总是那么有人缘,所有的好处都让她占了去,明明她一点也不比赵蝶伊差! “原来是这样啊!”其余的姑娘一一起哄附和。 “没想到看着规规矩矩的蝶伊妹妹原来早就对其他男人芳心暗许了……” “……” 赵蝶伊听着几个姑娘的话浑身僵住了,脸色微白,抬头看了眼千落,眼里有几分愧疚,随即又转头看向其他姑娘,“你们不要胡说,我和林公子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胡说?”又一个姑娘阴阳怪气道,“我们可是在帮蝶伊妹妹说好话,蝶伊妹妹居然还冤枉我们的一片好心?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赵蝶伊脸色惨白,她不打算跟那些姑娘解释,反正她们污蔑她的话已经数不清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只是对于千落,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抿了抿干裂的唇,赵蝶伊歉意道,“对不起,是蝶伊连累林公子了。” 千落凤眸微沉,“蝶伊姑娘没有连累在下,不过我真的没有听懂刚才赵二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从这些话里仿佛又听出了赵二姑娘在胡诌方面的很有天赋,所以在下建议二姑娘去说书,肯定会吸引很多丫头小姐专门去跟你一起添油加醋的嚼舌根!” “你说什么?!”赵然伊脸色一变,“你居然说我是说书的?嚼舌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堂堂赵府二小姐会做这种事?!” 千落掏了掏耳朵,“喊得那么大声还说自己是大家闺秀?你怕是对大家闺秀有什么误解吧?” “你!”赵然伊一噎,怒瞪着他。 千落瞥了她一眼继续道,“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家里的二小姐而已,大呼小叫你有什么骄傲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庶出吧?可就算是庶出也该受到相等的教育才对,我相信贵府还是比较重视教育的,那就只能是二姑娘你自身的问题了,怪不得你会和她玩得好。” 说着,千落悠悠瞥了眼刚才说迷路的丫头,简言之就是在骂她们俩没脑子,连基本的礼仪都学不好。 赵然伊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白,憋了好久,才恶狠狠地瞪着赵蝶伊道,“那她呢!她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男子投怀送抱,这算什么?!” 千落嗤笑,“蝶伊姑娘身娇体弱,走路绊了一下,本公子看到就顺手扶了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你胡说,明明就是这个死丫头故意朝你扑上去的!” 千落不耐烦地眯了眯眼,“本公子都解释清楚这其中没有什么了,你身为姐姐,却偏要污蔑自己的妹妹犯了错事,你的心思好恶毒啊。” “你……”赵然伊登时羞红了脸,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男子当众说她心思恶毒更让她无地自容了,于是她一把推开还在呆愣中的其他丫头,一个人捂着脸羞愧地哭着跑走了。 其他丫头见状都震惊地回头看着千落,这个明明长相斯文的帅气公子,怎么说出的话这么犀利? 见她们呆愣着不走,千落扭头朝她们笑了笑,“你们不会都迷路了吧?” 丫头们浑身一僵,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们可不想被他说自己心思恶毒,赶紧扭头去追哭着跑走的赵然伊。 114.嗝~ 等一群丫头都离开后,小路上才重回安静,千落看着面前的赵蝶伊,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本以为赵蝶伊只是太温柔了,可是今天看来她还过分忍让了。她不喜欢被别人明嘲暗讽的感觉,所以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她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赵蝶伊转身对着他福了福身,“对不起林公子,今天的事是蝶伊连累你了,我回去会和二姐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不会污了你的名声。” 千落无奈一笑,赵然伊明显是要找事,赵蝶伊现在的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本公子男儿身,清白什么的没有蝶伊姑娘的重要,所以蝶伊姑娘就不必再多想这件事了,只是以后出门还是要多带些人,一个人、不安全。”千落缓缓说着。 赵蝶伊眼光微闪,道,“多谢林公子关心,蝶伊就先回去了。” “嗯。”千落点头,没有打算再说什么,毕竟这里是通往公子哥玩耍的地方,赵蝶伊如果要是再呆下去,可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告别了赵蝶伊,千落又继续往前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匆匆忙忙的心儿,见到她后愣了一下,接着就急切的问,“林公子,你有看到我家小姐吗?” 千落嘴角一抽,“你怎么在这?” “我刚才突然被几个丫鬟喊去了,说是要帮忙,哪想等我再回来,我家小姐就不见了,哎呀,这可怎么把呀,我把小姐弄丢了……”心儿急得团团转。 千落无奈,“你家小姐往前面走了,快跟上去吧,以后别人家说什么就跟着人家去,说不定是骗你的呢?” “好,我这就去!”心儿火急火燎地沿着千落指的方向跑去,估计只听到了千落的前半句话,后半句话压根儿就没听到。 千落一阵揪心,幽幽看了紫兰一眼,道,“幸好你足够聪明。” 紫兰嘿嘿一笑,“紫兰当然聪明了,公主都那么聪明了,紫兰要是不聪明怎么能够站在公主身边呢?” 千落眉梢一挑,伸手摸摸紫兰的小脑袋,“小嘴巴真会说话~” “嗯嗯,”紫兰笑得眯眯眼。 说话间,主仆二人就来到了休息闲聊的院子,她来这里是冲着酒水吃食来的,所以都没注意在场的都有谁,找了个还算丰盛的桌子就坐下了,也不管桌子上其他的几位公子,一个人,一杯酒,一盘点心,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在座的都是大家公子,哪有人来参加宴会是真的来吃饭的,所以一见到她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公子哥,又这么大喇喇地毫无风度,都纷纷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换了个桌继续聊。 没有人打扰,千落吃的也开心,拿了一块点心递到身后的紫兰手里,“你尝尝,味道是不是很好?” 紫兰虽然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她很好奇这些被千落连连称赞的点心是有多好吃,于是就没拒绝,放到嘴里尝了尝。 “哇,这个味道真的好好吃!”紫兰有些惊讶,没想到丞相府的厨子这么好。 千落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倒了杯酒,“嗯,这个酒的味道好奇怪,居然有种葡萄的味道!” “葡萄的味道?”紫兰疑惑,“不可能吧,酒不都是辣辣的吗……” “是真的!”千落一再确定,发现真的有葡萄的味道,不禁感叹一声,“我的天啊,若之哥哥家里都是宝贝呀!” “这个是果酒。”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千落回头一看,诧异,“若之哥哥不应该在门口迎客吗?怎么在这里?” 徐若之在她面前坐下,“客人到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回来了。” “哦。”千落点点头,看着面前泛着淡红色的酒问,“这是……怎么做的……” 徐若之看着她,问,“你喜欢?” 千落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喜欢喜欢!超好喝!” 对上她晶亮的眼睛,徐若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你要是喜欢,我待会儿让人把配方整理一下送给你。” “好!谢谢若之哥哥!”千落一脸高兴。 紫兰跟着笑了笑,千落又吃了几块点心,摸摸自己微撑的肚子,尴尬一笑,“哎呀,一不小心吃多了。” 徐若之淡淡看她一眼没说话。 千落以为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人,无奈地干笑两声,却不想…… “嗝……” “……” “……” 徐若之清冷的眼眸静静看着她。 紫兰嘴角一抽,赶紧去给她倒水。 千落小脸微红,强装淡定地推开紫兰送过来的水,“喝水多没意思啊,酒这么好喝,当然要和酒了!” 说到底她只是单纯地想多喝一点酒而已…… 然而,就在她的手快碰到酒杯时,头顶突然多了一只手将她的酒杯夺了过去,并且一饮而尽。 秦深轻轻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道,“酒味太淡,不怎么样。” 千落嘴角一抽,又羞又恼,“那你别喝啊!” 那可是她刚才用过的酒杯啊! 秦深却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不喝一口我怎么知道它酒味太淡。” “……”千落默,说得好有道理。 秦深在千落旁边坐下,看着对面的徐若之,笑道,“果然这种酸酸甜甜的酒才是徐公子的最爱吗?” 听到这话,徐若之本来微垂的眼睛刷地抬起看向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很显然,他是有点生气的。 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千落用胳膊肘碰了秦深一下,“瞎说什么呢?” 秦深眯眼轻笑,“本公子乐意。” “……”千落嘴角一抽,脑壳疼,这人好烦…… 宴会定在傍晚,午后的时光就在大家的闲言碎语中度过,千落觉得宴会唯一有趣的或许就是可以品尝到不一样的美酒和点心了。 眼看着大家纷纷往举办宴会的地方走去,千落及时拉住了身旁秦深的袖子。 突然被人拉住,秦深疑惑,“怎么了?” 千落皱眉,神色复杂地从袖口掏出了今天白天的那个布条,秦深看着上面的一行字脸色微沉,“怎么来的?” 115.杀人了 提起怎么来的千落就来气,没好气道,“白天被人撞了一下!” “撞哪儿了?”秦深问。 千落抬头看了他一眼,举了举自己的胳膊,道,“胳膊肘,不过现在好多了。” 秦深皱眉,伸手摸上她的胳膊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又问,“还有呢?” “嗯?还有什么?” 秦深看着她,“还摔到哪儿了?” “……”屁股。 秦深挑眉,重复道,“还摔到哪儿了?” 千落小脸微红,所幸现在是傍晚,照得人脸本来就红以至于秦深没有看出来,讪讪地抽回胳膊,“你一定要问的这么清楚吗?” 秦深微愣,随即眼底滑过笑意,“莫非是摔到屁股了?” “秦深!”千落羞恼。 秦深眯了眯眼,继续笑道,“还疼吗?不然本公子帮你揉揉?” “你!”千落通红着脸,愣是瞪着某个厚脸皮的人说不出话,气得直接转身走人。 秦深轻笑一声,依然跟在她身后悠悠走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手势,不远处的墙角快速掠过几个人影,消失在昏黄的夕阳之下。 秦深淡定地收回手,笑了笑,接着坦然的加入了热闹的人流,大家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前院的宴席已经准备就绪,大家陆续入座,最上边坐着的是徐丞相,他旁边还留着一个位子,千落环视四周,诧异,“太子哥哥和楚琋怎么没来?” 这话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道尖细的太监声音,“太子殿下到——” 众人一听,连忙起身,徐丞相更是往前走了好几步行礼。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楚宁哈哈一笑,“今日是丞相大人的寿辰,这礼就免了吧!快起来吧!” “谢殿下,”徐丞相这才起身。 楚宁又回头看了千落一眼,脸色有些严肃,千落用脚趾头都知道他肯定是在怪她又瞎溜达了,撇了撇嘴,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楚宁嘴角一抽,无奈收回视线,却不巧在半空又和旁边的许婉儿的视线撞上了。 许婉儿眼光微闪,淡淡笑了笑,默默低下了头。 楚宁眼色微沉,没有说话,转身坐到了上座。 这时,寿宴才正式开始,大家相互敬酒寒暄,说一些祝福徐丞相的话,虽然无聊得很,但是听着他们话里藏刀的勾心斗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千落一边吃美食喝美酒,一边悄悄观察在坐的人数,发现有几个座位是空着的,“人没到齐?” “刚才国公府的公子出去了一下,现在还没回来。”紫兰回答。 “出去多久了?” 紫兰损了一下时间,“大概有一刻钟了吧……” “糟了!”千落心中一跳,就要站起身,却被旁边的秦深按住了。 千落着急,“你干什么?” 秦深幽幽道,“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千落不解。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位慌里慌张的丫鬟,一进院子就瘫软在地,哭喊道,“不好了!李公子……李公子没了!” 正在喝茶的徐若之动作一顿,缓缓放下茶杯,看向来人。 徐丞相脸色微变,呵斥道,“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把话说清楚!” 那丫鬟此刻浑身颤抖,说话都不利索了,呜呜哭着道,“李公子……李公子没了!刚才有个人突然出现,是他杀了李公子!” “什么?!杀人了!”刚才还欣赏着茶花美酒的大家瞬间慌乱了起来,一个个三三两两拉着就要逃命。 一时间,刚才还热闹不已的宴会瞬间杯盘狼藉、混乱一团。 徐丞相脸色铁青,“大家先不要慌,来人,立刻去查看清楚!” 楚宁脸色也很难看,李建是她母亲娘家的人,论辈分李建还是他表弟,如果今天李建真的死在了丞相府,他的母亲不一定会就此放过丞相府,但是他就要为难了,因为徐丞相和徐若之一直都是他党羽下的重臣。 “看来今日丞相的寿辰是无法再继续了。”楚宁沉声说完,便站起身,主动前往调查清楚。 徐丞相脸色凝重地看了徐若之一眼,徐若之会意,缓缓站起身,跟上了楚宁。 千落看着眼前的情况,皱了皱眉,转身也就要跟上去,她心里清楚,这件事绝对是那三个人干的! 秦深看着焦急她,无奈地摇摇头,“去了可别害怕。” “当然不害怕!”千落仰着头一脸肯定,上次比这还可怕的她都见过了还会怕这个? 秦深轻笑,跟着她一起去了。 一些害怕的客人都嚷嚷着要回到家去,但被徐丞相制止住了,“目前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大家最好安分着别动。” “徐丞相的意思莫不是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一个人问道。 徐丞相没说话,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于是就算是人多可以做伴儿,大家也都神色慌张起来。 赵然伊看了眼依然沉默寡言的赵蝶伊,哼了一声,“蝶伊妹妹倒是不害怕!莫非你就是凶手?” 赵蝶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心儿愤愤地瞪着赵然伊,心想着这二姑娘是疯了吧,什么事都能往她家小姐身上推? “蝶伊妹妹不说话,难道是心虚了?还真被我给才对了?”赵然伊继续起哄。 赵蝶伊皱了皱眉,站起身道,“蝶伊出去一下,二姐姐注意安全。” 赵然伊眼底略过狠毒,“蝶伊妹妹才要注意安全呢,可不要有去无回了。” “……”赵蝶伊眼光微闪,没说什么,带着心儿就走了。 赵然伊盯着赵蝶伊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嗤笑道,“真是个傻子,这种时候还往外跑?不要命了!” 其实赵蝶伊并没有走多远,因为她刚出了院子,就遇到了刚刚来到的楚琋。 “你不在里面呆着出来乱跑什么?”楚琋皱眉。 他今天有点事来晚了,但事情那么严重他已经听说了,所以他并没直接去现场查看情况而是先来到前院,就是为了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赵蝶伊眼光微垂,“里面闷。” “蝶伊……”楚琋无奈,想了想道,“这里很危险,我待会儿让人送你回去。” 116.受伤 “不劳殿下费心。”赵蝶伊轻轻柔柔的声音说着拒绝的话。 楚琋听着有些生气,直言道,“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你任性,心儿,看好你家小姐。” 心儿张了张嘴,想跟楚琋说一下今天她家小姐被人欺负的事,可想想现在紧张的情况只得作罢了,“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楚琋又看了赵蝶伊一眼,这才往现场走去。 千落到达现场的时候,李建已经被人用白布盖起来了,虽然看不见他的具体情况,但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此处位于后院,正是白天休息的地方,刚才还热闹的地方在此刻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仵作来了,闲杂人等不要靠近。”有人提醒。 楚宁看着看着地上的尸体,沉声道,“打开。” 仵作点头,“是。” 等那层白布打开,众人看清情况后,不禁发出一阵唏嘘。 一刀割喉,死不瞑目,他连呼救都叫不出声就死了。 千落睫毛颤抖了一下,挪开了视线。 秦深注意到她的情绪,上前一步,伸手搭上她的肩,道,“害怕咱们就回去。” 千落皱眉,“我不是害怕……” 而是明明前几天还在赌坊遇到的活生生的人,哪想下一次见面竟是生离死别。 “此事必须彻查清楚!”楚宁厉声吩咐。 仵作点头,又验了一会儿,脸上略过慌张神色,道,“殿下,事出蹊跷,微臣建议先将尸体带回去,再慢慢调查。” 楚宁皱眉,没有回话。 徐若之道,“殿下,在下认为仵作大人言之有理,而且今日是家父寿辰,在座的宾客都还没有离开,现在就开始调查,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楚宁看了他一眼,半晌点头道,“那便这样吧。” 仵作心下松了口气,让人把尸体运走了。 “殿下小心!”一个侍卫突然呼道。 咻—— 一个在夜色中泛着银色光芒的利剑破空而来,目标正是站在场地中间的楚宁! 千落呼吸一窒,这三个疯子! “别过来!”楚宁看出千落要跑过来的动作赶紧回头制止。 千落不听,就要上前,那是最疼爱她的哥哥,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然而就在这时,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千落愣了,“若之哥哥……” 而就在这一来一去的时间里,秦深过去了。 只听“当啷——”一声,匕首应声而落。 秦深扔掉手中挡住匕首的剑,抬眼看向墙头上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轻声说了句,“追。” 话落,身后的树上飘落一片树叶,紧接着屋檐上出现了几个人影,追着刚才的黑影快速而去。 有侍卫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打量了一番,“上面有毒。” 楚宁脸色阴沉,“简直放肆!” 千落却松了口气,幸好,没事。 徐若之低头看眼手中人纤细的手腕,眼光微闪,默默松开了。 千落没有注意到这些,她高兴地就要跑过去仔细看看楚宁的情况,却没想到刺杀还没有停止…… “千落!”楚宁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千落的后面。 千落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回头就去看,“怎么……” 话未说完,熟悉的气息传来,千落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揽着腰转了一圈,也就是这眨眼间的一瞬间,一道锋芒从眼角划过,削断飞舞的黑发。 “笨死了,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千落凤眸微颤,缓缓握上腰间的那双手,声音有些发抖,“你受伤了……” 秦深轻笑,“白痴。” “大夫呢?!为什么还不过来!”千落焦急地喊着。 看着她为自己慌张的样子,秦深笑了,“我没事。” 千落脸色微白,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继续喊着大夫。 不远处的大夫擦擦汗,放下手上的活,赶紧背上药箱小跑过去。 随着他的沉默,千落的心也揪到了一起。 约莫过了一会儿,大夫再三确认把完了脉,松了口气道,“秦公子只是擦破了皮,毒素不多,坚持用药,不出十天就会好转。” “我就说没事吧。”秦深挑眉,扬了扬已经绑上绷带的右手。 千落却嘴角一撇,豆大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一把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哭道,“你烦死了!你不要命了吧!” 秦深轻拍着她的后背,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我要命,但更想要你。” “咳!” 楚琋一来到就听到这酸酸甜甜的话,忍不住咳嗽一声来提醒某人此时的场合。 秦深听到声音看了楚琋一眼,“世子殿下真是姗姗来迟。” 楚琋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了楚宁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楚宁的脸色瞬间就更难看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多了几个人,看着装应该是暗卫,他们手上还压着一个人,在秦深的面前站定,“公子,人追回来了。” 千落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你们!” 这就是那天在井山县遇到的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月。 听到千落的声音,月抬头冷冷地瞪着她,“小公子好记性,居然还记得在下!” 千落脸色一沉,“今天就是你们在路上撞到我是不是?” “是又怎样?”月哼笑一声,继续道,“这个游戏虽然没有进行完毕,但依然很精彩吧?” 千落气得浑身颤抖,“用鲜活的人命开玩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呵!”月冷笑一声,突然转头看向四周,道,“大家难道不好奇你们眼前的这位小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吗?” 千落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月笑了笑,“我们倒是没想到小公子会出城,不然也遇不到不是吗?哦不,或者应该叫您公……” “带下去,严加审问。”楚宁厉声打断了月的话。 制止她的暗卫也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将她打晕了过去,留下在场众人的一脸疑惑,纷纷猜测面前这个林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若之目睹着眼前的情况,一双黑眸晦涩不明。 117.是秦二公子的新宠 徐丞相的寿宴就这样匆匆结束了,李建的意外死亡让国公府大怒,直言要找徐丞相理论,在朝堂上也引发了一些口角之争。 退朝之后,国公并没有回府,而是拉着楚宁转身去见了皇后,势必要讨回公道。 楚宁左右为难,虽然李建是在丞相府出事,但具体是什么人所为他心知肚明,只是此刻还不是说清楚的时候。 除此之外,关于那天在丞相府的林公子的身份也引起了一些人的猜测,有认识千落的人都知道她是出手阔绰的赌神,还有人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竟既然能进入徐丞相的寿宴,如果不是王孙贵胄,那就是富甲一方的少公子,更有甚者说林公子是某个小倌的头牌,因为他们那天看到林公子扑倒在秦二公子的怀里,说林公子是秦二公子的新宠…… 怎么说她都能忍,但当千落听到小倌、新宠这两个词时,忍不了了! 放下手上的点心,千落拍着桌子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本公子行的端、坐得直!哪里像断袖了?他们八卦的能力也太夸张了吧?” 紫兰笑了笑,“公主,你是没看到那天晚上自己的样子……” “我那天晚上怎么了?我那么帅……” 紫兰噗嗤笑出了声,“公主那天晚上明明就怕得不行,抱着二公子都不撒手呢!” 千落俏脸一红,脸忙辩解,“你、你乱说什么?我哪有抱他……是他抱着我,我挣脱不开!” 紫兰笑得直不起腰,“好好好,公主你说什么都对!” 千落瞪了她一眼,又不服气地哼哼,“还有那些人是什么眼光呀,什么叫我是秦深的新宠?他那矫揉做作的样子,是我的新宠还差不多!” 紫兰默默笑着不说话。 “走,我们去三鑫坊!” 那天晚上因为意外没来得及去三鑫坊,现在是时候去收银子了。 临走前,千落又照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满意地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真是帅气死了,哪里断袖了?那些人真没眼光!” 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千落手拿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走了有一段的距离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四周的探究目光。 “你看你看,那位就是林公子……”一个小贩悄声和旁人说着。 “啧,秦二公子眼光真是刁钻,这公子除了秀气了点,那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呀?” “你懂什么?二公子本来就不强壮,还能让他找个强壮的吗?” “说的也是……” “林公子长得的确挺俊俏……” 千落嘴角不禁狠狠一抽,生气地凤眸瞪向身后正在窃窃私语的几人,“闭嘴!” “哎哟,林公子害羞了!” “没想到男的害羞也这么可爱,怪不得二公子喜欢!” “……”千落气得不知道说什么,这些人是怎么看出她是在害羞的?她现在明明是在生气好吗?! 紫兰尴尬地清咳一声,“公主,我们快走吧,不然人就多了……” 一听紫兰提醒,千落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何时,周围已经陆陆续续围观了不少人,看向她的眼神有的厌恶,有的诧异,还有的……羡慕…… 千落嘴角一抽,羡慕个锤子?! 赶紧低着头匆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三鑫坊的客人对外面的消息都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并没有路上那些人那么激动,倒是王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被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千落抖了抖,“咋地了?我今天哪里不一样吗?” 王霄依然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一本正经地问,“我长得帅吗?” 千落嘴角一抽,脑子里想了想秦深的脸和徐若之的脸,随后微微皱眉道,“帅是帅,但不是我喜欢的款式。” 不知是不是错觉,千落明显感受到当她说完这句话后,王霄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去二楼吧,楼下没位子了。”王霄道。 “哦……”千落又看了他一眼,冷不丁解释道,“我不是秦深的新宠。” 刚说完这话千落就后悔了,为什么她突然有种莫名的不打自招的感觉?! 王霄正要转身的动作也是一顿,半晌道,“嗯,都行。” “……”千落嘴角一抽,都行是什么意思?…… 紫兰在一旁强忍笑意,再呆下去她很有可能憋不住笑出声来。 来到二楼,小厮已经给他们腾出了地方,千落落了座后,问,“那个叫夏水的公子最近没来吗?” 小厮回道,“夏公子昨天晚上来过了,但是没有看到林公子就又回去了,说是今天还会再来,看着时间,也快来了。” 千落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等一下,”千落又叫住小厮。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千落凤眸微眯,嘻嘻一笑,“来一壶酒,上好的酒!你们老板买单!” 小厮被千落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红,“好、好的,小的这就去拿酒……” 说着,小厮就低着头逃也似的跑走了,知道他回到楼下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跳着,天呐,这位林公子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比隔壁家的阿花都好看,可是林公子明明是男的啊?他怎么会对一个男的心动?他不会也是断袖吧?! 想到此,小厮脸色一白,一脸绝望,娘,儿子对不起你…… 而这时沉浸在赌博游戏中的千落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撩到了一个正宗直男的小心脏…… “啧,这叫‘夏水’的姑娘到底是哪里人?”千落拧眉思索着。 “公主要是想知道,紫兰回去就让人去调查一下。” “别,”千落拒绝,“她既然不想说出来,那我们也没必要这样,只要没有牵扯到我们身上,就随她去吧。” 不过,总而言之,夏水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又看到她眼底流露出对京城的厌烦,这就说明她此番来京并不简单。 正想着,刚才离开的那小厮就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林公子,夏公子来了。” 118.刺激..... 听到声音,千落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走在小厮身后的夏水和她的贴身丫头小采。 小采似乎因为那天她拆穿了她们身份的事很在意,因此一看到她脸上就露出了警惕。 千落不在意的挑了挑眉,看向夏沫道,“不知道夏公子可有备好银两?” 夏沫哼了一声,在她对面一屁股坐下,脸不红心不跳道,“本公子没钱。” “没钱你还敢来?”千落无语。 “本公子虽然现在兜里没钱,但一会儿就有了!”夏沫得意一笑,“今天一定会让你拿到银子,还是热乎的银子!” “……”千落看着她没说话,脸上的神色却仿佛在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能咋地。 夏沫扬了扬眉,转身走到了旁边一桌,看架势是要靠赌把钱赚回来了。 小采看着自家小姐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些担心,“小姐,别又输了,我们可真的没有银子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本公子怎么会输!”夏沫抖抖袖子,“本公子虽然比不过刚才那个林公子,但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夏沫扭头回去幽怨地看了千落一眼。 千落挑眉,静静地看着她桌上的赌势。 这时,小厮还没有离开,给她倒了杯酒,“公子,这是我们老板为你点的女儿红……” “好,”千落点头,轻抿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只是…… 疑惑地看了眼一旁的小厮,“你不走么?” 小厮脸色微红,笑道,“小的为公子斟酒……” 千落诧异,“不用了,你忙吧……” 她来这里都不需要小厮服侍的,因为什么事情紫兰都会做好,她也不喜欢别人在身边看着的感觉。 突然被拒绝,小厮尴尬地摸摸头,“那公子慢用,有什么事知会小的一声就好,” 说着,小厮就一步三回头、时不时还冲着千落笑一下地离开了。 “……”千落莫名其妙地和紫兰相互对视一眼,今天的三鑫坊未免太热情了吧…… 这时,旁边桌的欢呼打断了千落和紫兰的疑惑。 “哈哈,小爷我赢了!给钱吧!”夏沫一边敲着桌子催促,一边得意的笑。 对方有点不高兴,“不就是二百两吗?给你!再来!” 夏沫哼笑,二百两单看着不大,但积少成多啊,而且保险,毕竟她可不想千落那样十拿九稳,就算输了一次也不打紧。 在一旁的千落看着夏沫的动作,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笑,“还是有点小聪明嘛。” “是有一点,但还是太嫩了。”一道声音突然从对面传来。 千落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嘴角一抽,“你又能老多少?” 王霄收回看向夏沫的视线,道,“我也很厉害的。” “比我还差了点。”千落幽幽道。 王霄一噎,“你简直不是人。” 正常人哪能一连应那么多局,气都不带喘的那种。 千落嘿嘿一笑,“多谢夸奖,本公子就是这么优秀。” 没有再和千落磨嘴皮子,王霄的视线又转向了夏沫。 另一边的夏沫赢了五局,输了两局,输得少,赢得多,总的来说还算可观。 千落偷偷瞥了王霄一眼,“夏公子很漂亮吗?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王霄浑身一僵,似乎才刚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千落想起刚才王霄急切的想和她保持距离的样子,眯了眯眼,故意道,“王大哥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你胡说什么?”王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瞪着千落说不出话来。 千落嘿嘿一笑,“没有就没有,紧张什么呀?本公子当然知道王大哥是个根正苗红地翩翩少年啦~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男孩子的断袖癖好呢,你说是吧?” 砰—— 板凳倒了,是被王霄踢倒的…… 夏沫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响动吓得一哆嗦,手一抖,骰子就这样飞了出去,输了…… 夏沫顿时气得不行,扭过头就是骂,“谁啊?!有毛病吧!腿断了吗连板凳都坐不上去了!?信不信我……” 突然,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被她骂的某人,正阴沉着脸一瞬不顺地瞪着她,眼神很冷,让她不禁就打了个寒颤,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咋、咋了……你是老板了不起啊……那你也吓到我了!” 王霄依然看着她不说话,夏沫也不敢动作,心想着这里是他的地盘,自己要悠着点,这瘦子脸色冷下来还怪吓人的,他要是敢动手,她就跑…… 千落微低着眉眼,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太好玩了!! 约莫又过了一会儿,王霄终于收回了看向夏沫的视线,但脸色仍然冷的吓人,临走前还不忘踢了一下桌子。 看着他终于离开,夏沫心下松了口气,“哎哟我的天,冷着脸吓唬谁呢……” “你输了,该你给我三百两了!”对面的对家得意地催促。 夏沫气得咬牙,气死人了,她刚才好不容易狠下心决定加个价,没想到刚第一局就输了!都怪那个瘦子!没事儿提什么板凳,怪脾气! 如此,夏沫不知道在心里骂了王霄多少遍,相应的,王霄心里也很不舒服,因为千落刚才的那番话对他产生了很大的打击。 他一直坚信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从未有过怀疑。 至于今天那个夏沫……王霄眉心一紧,啧,可能是性格太与众不同了吧?毕竟他也比较喜欢家里调皮的弟弟。 嗯,应该就是这样吧。 一边沉思,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处莺歌燕舞的地方,王霄抬头看着眼前的醉酒楼招牌,脸色复杂,在原地纠结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迈起步伐走了进去…… 而此时在三鑫坊喝着酒的千落笑得合不拢嘴,“好好玩,我下次也这样去找太子哥哥去!” 紫兰嘴角一抽,“公主,你可悠着点吧,咱们要不要去找王公子说清楚,万一他做出什么傻事了可怎么办?” 千落摇头,“不需要,他会想明白的。” “……” 119.王霄是断袖 自从王霄走后,夏沫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接下来十拿九稳,但千落还是等了一个下午。 夏沫领着小采从对面走过来,大手一挥,一沓厚厚的银票扔在了桌子上,“看着没有?是不是热乎的银子?” 千落没有理她,给了紫兰一个眼神,紫兰会意,上前一步拿起银票清点起来。 夏沫看着紫兰的动作,不高兴地哼了哼,“小爷我还能骗你不成!” 千落挑眉,想起刚才的王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道,“王公子好像喜欢你。” 夏沫本来是靠着桌子站着的,一听千落这话,顿时吓得一踉跄,险些摔倒,站稳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千落,“大兄弟,你开玩笑吧?小爷我是男的!” 千落幽幽瞥了夏沫身后的小采一眼,小采顿时一脸警惕,千落笑了笑,道,“是啊,我当然知道夏公子是男的,” 小采一听眉头紧皱,这林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知道她家小姐是女的吗?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千落不理会小采的疑惑,继续对着夏沫道,“夏公子虽然是男的,但是又有人规定男的不能喜欢男的了?” “什么?!王霄他是个断袖!?”夏沫更加震惊了,这下是直接吓得一屁股做到了板凳上。 而此话一落,本来还热火朝天的三鑫坊鸦雀无声,寂静三秒后哗然一片! “什么?三鑫坊老板是个断袖?!” “什么?王公子是个断袖?!” “不得了了!王公子是个断袖!” “我居然在一个断袖的赌坊里赌博?!” “……” 掌柜的也愣了,随即紧张的抹掉自己脸上的汗,事出突然,他还是要帮一下自己老板挽回颜面的,便急声制止道,“那边的公子别胡说,我们公子正常得很!” 小厮正端着的酒水也洒了,一脸震惊又有点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今天觉得林公子长得漂亮,原来咱们老板就是断袖……” 紫兰无奈地看着自家公主,“公主,咱们这下算不算闯祸?……” 千落嘴角一抽,也被此时的情况吓到了,她只是想看王霄和夏沫的热闹,她可不想看王霄和大家的热闹啊,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祈祷王霄得知真相后不要怪罪她了…… 夏沫还没反应过来,仍然一脸的不敢置信,口中不停的嘀咕着,“我的老天啊,前些天还说他长得帅来着,想着说不定还能聊几句,没想到他是个断袖啊!那不我就没希望了吗?!我的天啊,我的天啊,王霄居然是个断的……” 小采无奈地拉了拉夏沫的袖子,“小姐,你小点声,大家都在听呢……” 夏沫一惊,回头一看发现真的是大家都在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还有的忍不住地问,“这位公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王公子真的是断袖?” “呃……”夏沫想起刚才千落的话,点了点头,“可能吧……也……”只是可能而已…… 然而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刚才那人顿时惊讶的尖叫出声,“天呐!王公子真的是个断的!!” “……”夏沫一脸尴尬,呃,这么大喊着别人是断袖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而且也只是可能吧…… 想着,夏沫有点不死心地又去问千落一边,“林公子,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王公子长得那么好看,如果真是个断袖,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千落看着她一双急切求知的眼神,眉梢一挑,心道看来这‘夏水’对王霄也是有点意思的,便继续忽悠道,“你也喜欢王公子?” 夏沫点头,“那当然了,长得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啊!” 话刚说完,夏沫就愣了,小采也紧张的脸色一变,幸好夏沫反应及时,赶紧又道,“呃,是那种喜欢,就是单纯地对于美的追求的喜欢,你不要想多了……” “嗯嗯,好,不想多不想多……”千落敷衍的点点头,又道,“其实吧,按照夏公子的说法来看,王公子他是个断袖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啊!” 夏沫听得一脸拧巴,“这是怎么个理解法?” 紫兰也听得一愣一愣地,自家公主这胡编乱造的功力是愈发深厚了吗? 千落兀自倒了杯酒,缓缓解释道,“因为王公子喜欢男人的话,这样一来,夏公子你不就可以追求他了吗?” 夏沫嘴角一抽,心想她要真是个男的还就好了,撇了撇嘴,道,“小爷我是个正常人!我又不是断袖,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千落无奈地摊摊手,“那就没办法了。” “可是……”夏沫一脸不高兴,“好好的男人怎么是个断袖呢……” 千落眯着笑眼喝酒,淡定道,“哎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算他是个断的,他也帅啊!你说对吧?” 夏沫干笑连连,“话是这样说……”但是她不就没戏了吗? 假装并不知道夏沫的心思,千落站起身拍拍衣服,“好了,今天的账我看好了,本公子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着,千落就要离开,夏沫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又追上去,一把拦到千落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问道,“林公子!你家里还有空房吗?!” “……” “……” 千落和紫兰,包括小采都震惊了,这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反映过来的小采连忙拉回自家小姐还挡在千落面前的胳膊,小声问道,“公子,你说什么呢?咱们不是有地方住吗?” 夏沫皱眉,一脸认真,“客栈哪有房子舒服啊?而且还要银子,那么贵,再说咱们在这也不是呆个一天两天,怎么可能只住在客栈里呢?” 小采嘴角一抽,“那也不能随便抓着一个人就问人家有没有空房啊……万一他不是好人呢……” “怎么可能,我看林公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不是好人?”夏沫辩解。 “那也不行啊……” 千落听着对面主仆二人的对话差点笑出声,这俩是不是太单纯了?在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好人的面前怀疑她不是好人,就算她真不是好人也不会承认啊…… 120.人家姑娘多伤心啊 夏沫又和小采讲了一会儿,其中的争论不禁令千落和紫兰纷纷咂舌,总结就是,太好骗了,就这智商,估计就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 “林公子,你们家到底有没有闲置的房子?”夏沫转过头追问。 千落翻了个白眼,“没有。” 开玩笑,她现在已经是寄人篱下了,怎么还敢自作主张收留别人。 夏沫却以为千落在骗她,“我不信,林公子你家肯定很有钱,你看你这身衣服就价值不菲,还有出手那么阔绰,家里怎么可能没有几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让我住一间呗,小爷我给你房租!” 千落听着某人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话,心情还是很淡定的,凤眸微挑,笑道,“本公子是很有钱,但是家里的每一间房都住了姨太太,难道要我去委屈的我太太们来让你一个大男人住?” 紫兰嘴角一抽,这回答,太狠了,每间房都住了姨太太,那不就是个风流鬼吗? 果然,夏沫一听这回答,脸色顿时就是一僵,处于身为女子的面对登徒子的第一反应,不自觉就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指着千落道,“林、林、林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千落佯装很生气的皱了皱眉,“夏公子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本公子身体健康,多娶了几个姑娘怎么了?” 夏沫一脸茫然,“是、是这样吗?” 千落哼了一声,“那当然!难道夏公子就喜欢像王公子那样的断的?” “不不不!”夏沫连忙摇头。 而本来就对千落忌惮的小采听到这话,更加忌惮千落了,因为她不仅知道自家小姐的女儿身,还是个娶了好多房姨太太的风流鬼!那自家小姐不就是更不安全了吗? 想着,小采赶紧上前一步把夏沫护到身后,“公子!债我们已经还了,既然林公子家里没有地方住,那我们就赶紧走吧!” 夏沫也有点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好,那在下就不打扰林公子回家了……” 说着,就带着小采快步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一个围观的男子忍不住了,站出来道,“林公子不是秦二公子的人吗?” “……”千落嘴角一抽。 “……”紫兰无奈扶额。 “……”夏沫和小采正走着的脚步一顿,转过了身。 “这位公子说林公子是秦二公子的人是什么意思?”夏沫颇感兴趣的问。 那男子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千落一眼,缓缓道,“这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林公子是秦二公子的新宠……但是我瞧着林公子的模样……还好吧……” “……”千落嘴角又是一抽,还好吧,是什么意思? 夏沫也是眼光一亮地看向千落,“林公子,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话,那你刚才说的好几房的姨太太又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男的吗?” 千落脸色一黑,“闭嘴!” 夏沫干笑,“没关系,我不介意林公子的特殊,只要你能给我个地方让我住上几天,房租我会给的,毕竟客栈真的不方便……” 千落黑着脸瞥了一眼刚才那个多嘴的男的,“大兄弟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男子一愣,尴尬地摸摸头,“我也只是听说……” “听说就是瞎说!”千落冷哼。 夏沫还是不打算放过眼前的千落,又道,“林公子,我不介意的,你腾出个房子给我追几天就好了。” 千落啧了一声,“你不是男的吗?如果我真是个断袖,你不是更危险?” 夏沫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呃……说的好像也是哦……” 小采嘴角一抽,沉默不语。 夏沫兀自尴尬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挺胸,清咳一声,铿锵有力道,“林公子说的也是,那既然如此,左右都不方便,那本公子就不强求了。” 千落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带着紫兰就走了。 在千落离开后,夏沫急得原地直打转,“哎呀早知道我就不女扮男装了,这下都不知道怎么借宿……” 小采无奈,“不女扮男装的话,说不定就被骗了……” 夏沫哼了一声,“那当然,本小姐长得那么美,不被骗都不正常!” 小采嘴角一抽,心想明明就是聪明的人才不会被骗……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夏沫溜达出了三鑫坊,看着人来人往的京城,看着擦肩而过的男子,又忍不住道,“这京城人模人样的倒是挺多,但要是真的长得好看的,啧,还是找不到几个,而就这少数的几个吧,还大多数都是个断的……啧啧啧,真是委屈了这京城的大姑娘了!” 小采可没夏沫那么有闲心在那里感慨,她得吧眼睛放灵光了,四处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两人正无聊地走着,突然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个热闹的地方,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夏沫回头和小采相视一笑。 小采嘴角一抽,“小姐,你不会吧……” 夏沫得意一笑,“什么小姐,叫公子!” “……” 说着,夏沫就大步朝前往醉酒楼方向走去。 小采一脸不情愿,但又不能真的丢下夏沫,就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起进去了。 夏沫倒是精力满满,“我倒要看看这京城的花酒楼和咱们那的花酒楼有什么不同之处!” “小姐,我们不适合进去,万一暴露了身份怎么办……”小采依然担心。 夏沫当然不会听,就要进去。 而就在这时,夏沫突然眼睛一亮,直盯着前面那人不敢置信,“我的天啊,这不是王公子吗?” “啊?什么?谁?”小采也是一愣。 夏沫一脸狐疑,不远处的醉酒楼门口,王霄刚好从里面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眉头紧皱着,似乎是在嫌弃什么。 夏沫蒙了,“不是说是断袖吗?怎么还来姑娘多的地方?还有刚才的林公子也奇怪,都是断的还娶什么姑娘啊?人家姑娘多伤心啊?” 121.咬人 夏沫看着刚从醉酒楼里走出来的王霄,立刻拉着小采躲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小采看着藏头藏尾的自家小姐,突然有种的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的预感是正确的。 夏沫已经放弃了到醉酒楼一探究竟的想法,一边打量着前方缓缓前行的王霄,一边蹑手蹑脚地就要跟上去。 “小采,你看王公子家里都开得起赌坊,说明家里也是很有钱的。”夏沫悄声说着。 小采嘴角一抽,“小姐,你刚才还要到林公子家借宿,现在不会又看上王公子了吧……” 夏沫摸着下巴道,“本小姐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不过对于林公子的确是失算,但是这次王公子绝不会看错了!本小姐相信他除了性格古怪了点,行为品行方面还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们就去王公子家住吧!” 小采干笑,“小姐你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王公子都已经是个断的了?还谈什么品行端正啊,而且……你忘了刚才林公子说的王公子好像喜欢你扮演的夏公子吗?万一咱们真的住了进去,那怎么可能会安全嘛……” 夏沫挑眉,“就是因为这样啊,一般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不都是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吗?所以王公子不会亏待我们的!” “哎呀,小姐……”小采还是觉得不妥。 夏沫不理会她,转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王霄,“快点快点,别跟丢了!” “……” 京城人来人往,王霄因为心情压抑走得脚步有些快,夏沫又人生地不熟,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把人跟丢了。 “人呢?刚才不还在前面的吗?”夏沫伸着头四处打量。 “在你后面。”声音从后面传来。 夏沫动作一顿,回过头就看到王霄正双手环胸地靠在墙边上冷冷地看着她。 “你跟踪我?”王霄看着她问。 夏沫点头,理直气壮,“是啊,小爷我想看看你家在哪,打算借住几天。” 王霄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跟上了我就能让你住一样。” 夏沫勾唇一笑,“小爷我知道你喜欢我,放心,我不介意你是断的。” “放屁!小爷我是正常人!”王霄脸色难看。 夏沫被吼得脖子一缩,难道断袖不喜欢别人拆穿他?想着,夏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嘻嘻道,“你要是不让我住,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断袖!包括你的家人!” “你……”王霄一阵无语,“你有毛病吧?” 夏沫哼了一声,转身看着附近的人来人往,“那我喊了?” “……”王霄愤愤瞪着她不说话。 夏沫回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大家静一静啊,我身后这个王公子他其实是个断……唔!” “闭嘴!”王霄脸色铁青,这男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唔唔唔!”夏沫拍着某人的手,“放、手啊唔!” 王霄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捂在她的嘴巴上,随着她的说话声,温热的呼吸全部喷在自己的掌心,莫名其妙掌心一阵酥麻。 “嘶——” 正在他发愣的片刻,掌心突然一痛,这臭不要要脸的居然咬他?! “呸!”夏沫擦着嘴巴,“让你放手还不放,那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王霄气得说不出话,这男的简直刷新他对男人的概念理解,楚兴都没他难缠! 夏沫瞪着他,“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去你家啊!” “……”他竟然不知该如何拒绝! 大约走了两条街,夏沫跟着王霄来到了著名的富商之家,看着眼前这座朱璃碧宇的大型别墅,夏沫蒙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问身边的王霄,“兄弟,这真是你家吗?” “嗯。”王霄点头。 “我的天!”夏沫感慨,原来开赌坊这么赚钱,那她以后也要开一家赌坊,然后也盖一座大别墅! “走吧。”王霄看了她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夏沫看着大门两边的不俗的两个大狮子,咽了口唾沫,小跑着跟上前面的王霄。 守门的仆人见到王霄回来后,纷纷行礼,“公子,” 王霄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 一进去夏沫的眼睛被晃到了,哇塞,是真有钱啊,小花园,小池塘,假山,玉器打造的院景,包括院子石桌子上面摆放的花瓶、水壶,都是不俗的物什!就连路过的丫鬟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不一般的料子。 夏沫震惊又奇怪,忍不住小声疑惑道,“你们家是正当做生意的吗?怎么这么有钱?不会贪污吧?贪污可是不好的啊,要坐牢的……” 王霄没有理她,带着她往后院走。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公子,老爷让你去书房找他。” “一会儿就过去。”王霄道。 “是。” 丫鬟临走前悄悄打量了夏沫一眼,才低头退下。 夏沫摸摸鼻子,和小采对视一眼,都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句话:不仅有钱,连丫鬟都这么精明…… 王霄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停下,看着眼前的房间道,“这里平时没有人过来,你就暂时住这里吧。至于你的小厮,晚上会再安排。” “好~”夏沫点头,看着眼前的房间忍不住推门走进去打量,看了一圈满意道,“太好看了吧!虽然有点素,但是各种需要的都有!在下就谢谢王公子了!” “……”王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素?哪里素?一个大男人住得花里胡哨干什么? 见王霄看着她不说话,夏沫笑意一僵,“呃,你放心,房租我会付的!不会白住!” 王霄眼光微闪,没有看她,转身走了。 夏沫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家里那么有钱,还惦记着本小姐的房租!小气鬼!” 小采赶紧拉住夏沫,“小姐,王公子给我们地方住已经很好了,咱们不能这样说人家。” 夏沫叉腰,“谁让他脾气那么怪,刚才还一直盯着我们不说话,不知道在心里思量什么呢!” 小采担忧地叹息,“总之,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吧,不要再在京城逗留了。” 说起正事,夏沫心情就有些郁闷,“这京城,真让人讨厌!” 122.剥橘子 这天,千落闲着无聊,本着要探望某人替她挨刀子的想法,来到了某人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某人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书册,手上打着绷带,脸上是少有的认真,身上也散发着与平时不一样的沉着。 千落在他身后站住,伸着头瞅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真难得你居然会看书?” 秦深在她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因此并不觉得惊讶,放下手上的书,转头去看她,“公主殿下忙得很,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这不是探望病人嘛……”千落看向他的手,打量一番后,笑眯眯道,“都能翻书了,说明恢复得不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千落就要转身离开。 秦深拉住了她,微微用力,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恢复得不好,还疼呢。” 千落抬头瞪他,“继续装。” “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秦深突然道。 千落嘴角一抽,用力推开他,“不要说得这么暧昧!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一下而已!” 秦深看着她笑了一下,接着就用那还打着绷带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千落一惊就要往后躲。 “别动哦,我手上还有伤。” 秦深漫不经心说着,千落的动作却戛然而止,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是不是贱皮? 打着绷带的手捏着她的小脸转了一下,看着耳鬓处的那缕断发,眼眸微深,身上的气息也低了几度。 千落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再过几天就变长了。” 秦深撩着她的头发没说话,只是那张过分帅气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千落嘴角一抽,伸手挡住,“走开!” “……”秦深不高兴地眯了眯眼,也不得不退了回去。 千落站起身,拍拍衣服,“本公主溜达去了!” “不准出去。”秦深看着她说道。 千落眉梢一挑,“为什么?” 秦深微垂眼睫,看着手上的书道,“不安全,待在家里别乱跑。” 千落皱眉,想辩解一下,可是再一想前些天的三个人好像目前只抓到了一个,那还是算了吧,就在家待着吧。 千落无奈地叹了一声,“事儿多这一天天地……” “去给我剥个橘子。”秦深突然道。 千落嘴角一抽,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惊讶,“你开什么玩笑?本公主没让你帮我剥橘子你还想着让我给你剥?” 秦深抬头瞥了她一眼,笑道,“手疼。” “……” 不就是剥橘子吗?!千落咬牙,她剥! 搬来一个板凳,千落就在他旁边坐下,拿起橘子就剥了起来,当然这橘子剥了之后有没有送到秦深的嘴里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秦深就眼睁睁地看着某人把剥好的桔子一个个送到自己嘴里,忍不住啧了一声,“你是病人,我是病人?” “不是还没轮到你吗?”千落继续吃,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橘子也可以这么好吃,又或者是别人的东西就是好吃? 秦深皱眉,最终实在看不下某人的样子,直接掰过她的手,一口咬了上去,当然动作有点大,难免就碰到了手指,秦深笑意微深,恶意地在上面咬了一下。 千落的脸腾地就红了,立刻缩回了手,结巴道,“你、你吃什么吃!” 秦深轻笑,“我不就是吃了个橘子吗?” “你、你刚才明明……” “我刚才怎么了?”秦深一副无辜地样子问。 千落一噎,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秦深拿起书本,道,“继续剥。” “……”千落咬牙,为什么有种被当丫鬟使唤的感觉?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丫鬟的叫声。 “公主,许家大小姐找您……” 千落眉梢一挑,心道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不过许家大小姐? “许婉儿?”千落疑惑地问。 “是的,现在正在院子里等您呢。”丫鬟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来。 千落不解,这许婉儿来找她干什么?她现在可是林公子,他们之间有什么事需要私下说的吗? “去吧,会有收获的。”秦深悠悠笑了。 千落狐疑地看着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秦深笑而不语。 千落放下橘子皮,站起身决定去看看。 刚进院子门口,就看到了里面站着的许婉儿,身边跟着碧水,不知是不是错觉,千落总觉得今天的许婉儿无论是在气质上还是在脸色上都差了一些,还有碧水,今天似乎并没有那么刻薄,反而多了些唯唯诺诺。 许婉儿要比其他人先发现千落回来,一副慌张地样子,在她前一只脚还没踏进屋子里时,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婉儿求公主殿下救救家父!” 碧水一愣,也发现了千落,脸上划过一些害怕,不敢多言,紧跟着就跪下了。 千落被吓了一跳,疑惑的看向紫兰,眼底分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紫兰无奈地摊摊手,似乎在说,我也不知道。 千落嘴角一抽,看着眼前的情况决定还是先把人叫起来再说吧。 “婉儿姑娘有什么事先起来说。” 许婉儿这才起身,眼底却缓缓冒出了泪花,轻柔的声音道,“婉儿事先不知公主的身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碧水垂着眼,不敢说话,毕竟之前就她对千落比较刻薄。 千落轻笑,“没关系,不知者无罪不是吗?婉儿姑娘坐下说吧。” 许婉儿紧张地看了千落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公主,现在有人污蔑家父与叛党勾结,而且已经将家父关押了起来,公主你一定要为我父亲做主!” 千落听得糊里糊涂,户部与叛党勾结?这事还挺大的,不过许婉儿是怎么想的?跟她说有什么用? 许婉儿见千落只是沉默不说话,不由得急了,“难道公主还在记恨着以前的事,不肯帮婉儿?” 千落嘴角一抽,“这倒不是……” 说着,千落给了紫兰一个眼神,这个天她真的不会聊。 紫兰也很无语,道,“婉儿姑娘,这个事不是公主不肯帮,而是这关系朝廷政事,不是我们能管的了,况且,如果许大人真的是无辜的,我们也不会冤枉他不是?” “可是……”许婉儿眼睛一红,突然哭了起来, 123.选花魁 许婉儿突然哭得梨花带雨,千落一下弄得不知所措,紫兰也见不得别人哭,油画好好说,动不动哭什么?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啊。 “咳,”千落清咳一声,终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婉儿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许婉儿抬头看了千落一眼,过了一会儿才道,“父亲被押走,家里整个都乱了,婉儿虽是女子,但仍然要担负起应当的责任,但婉儿倒是是闺中女子,认识的人不多,苏醒近来与徐公子聊了几句,就去了丞相府找了徐公子,可徐公子说事关重大,他做不了主,所以……婉儿就来找公主殿下了……” 千落沉默了片刻,道,“你去找了徐公子,是徐公子让你来找我的?” 许婉儿点头道,“是的。” 千落脸色微变,若之哥哥怎么回事?怎么能轻易就把她的身份说去呢?这不明显就是自己不想掺和推卸给她了吗? “看来你和徐公子的关系很好。”千落悠悠道。 许婉儿眼光微闪,没有说话。 千落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不过你就是来找我也没用,事关重大,本公主一样做不了主。” “可是……”许婉儿有些着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说。”千落示意她继续。 许婉儿微微颔首,小心翼翼道,“可是,大家都知道陛下最疼爱公主您,太子殿下也最喜欢您,如果公主能够……” “你想让我帮你父亲说话?”千落打断了她的话。 许婉儿尴尬一笑,“婉儿是这样想的……” “那不可能,”千落直接拒绝,“后宫不得干政,婉儿姑娘又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而且刚才紫兰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待水落石出,你父亲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婉儿姑娘如今如此迫切,难道是在质疑太子哥哥的办事能力吗?” “当然不是!”许婉儿慌张道,“婉儿当然相信太子殿下,只是狱中劳苦,父亲最近身体又不好,婉儿担心……担心父亲撑不过去……” 千落皱眉,“本公主不是不帮,而是没法帮,婉儿姑娘如此孝顺,那不如直接去找太子殿下,他应该会给你一个答复。” 许婉儿脸色微白,她怎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而且她知道楚宁之前对她有好感,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去找楚宁,但是没想到,楚宁将感情和政事分得很开,他给的答复和如今千落的回答一模一样。 事已至此,许婉儿是知道千落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但心里还是涌现出越来越大的不甘心。 千落见她不说话,问,“婉儿姑娘还有其他事吗?” 许婉儿抬手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婉儿无事了,今日叨扰公主,还请恕罪。” “没关系,”千落轻笑,“许大人为朝廷贡献多年,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婉儿姑娘也不必担心。” “多谢公主美言,但愿如此。”许婉儿美言再多说什么,带着碧水走了。 碧水从头至尾就只敢在千落刚进来的时候悄悄打量她一眼,此后就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千落不禁咂舌,果然人的身份地位一旦发生了变化,旁人对你的态度也会天翻地覆。 不过话说回来,户部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好好,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想着,千落疑惑地去看紫兰。 感受到千落的疑惑,紫兰也是一脸茫然,“紫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主要是想知道可以去找太子殿下了解一下。” 千落想起上次去找楚宁问难民的时候就被旁敲侧击地警告了,于是决定还算算了,刚才秦深不也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吗?那就再去找秦深好了!她就不信秦深会不告诉她! 想着,千落拍拍屁股,站起身又回到了秦深的院子。 看着刚离开不久又回来的人,秦深笑了。 千落嫁妆看不到他的笑,自然而然的坐回自己的板凳上,拿起桌子上还没剥完的橘子,道,“你来解释一下呗。” 秦深没有转头,悠悠道,“我听不懂。” 千落翻了个白眼,见鬼吧他听不懂? “不就是橘子吗?今天本公主就让你吃个够!”千落一边说着,一边把旁边桌子上水果篮都拿了过来。 秦深手捧着书本只是笑,屋子里飘着淡淡的橘子清香,心情也清朗了许多。 一连剥了三个橘子,每一个橘子都放到橘子皮上面,像一个橘子色的莲花碗上面托着圆滚滚莲蓬,样子很好看。 秦深看了一眼,随即皱起了眉,“这么大只,怎么下嘴?” “哈?”千落无语,“你自己不会把它掰成一瓣一瓣的吗?” 秦深轻笑,“那我还要你干嘛?” 千落咬牙,“你到底要怎么吃!” “喂我,” “臭不要脸!” “你刚知道吗?” “……”千落一噎,好气啊! 无奈拿起橘子又掰成瓣,没好气道,“户部许大人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说!” 秦深却只看着她手里的橘子,道,“要大一点的那个,” “……”绝了! 千落拿起橘子就往某人嘴里塞,“噎死你!” 这一次,千落长了心眼,送到他嘴里就快速收回了手,秦深可惜地眯了眯眼,倒也没为难她。 千落抬头看着他吃橘子的侧脸,脸色不禁一红,要命了,这妖孽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你刚才是没看到,让你赏心悦目的倾国倾城第一美人哭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千落啧啧道。 “有点酸,去倒杯水。”秦深道。 千落嘴角一抽,“就屁事儿多!” 话是这样说,但又不得不照办。 “哝,喝吧。” 秦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还是有点酸。” “……不喝滚。” “……”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说脏话吗?”秦深看着她,伸手拉上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过来。 千落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你不要碰我!” 当然她的反抗是无效的,于是她又莫名其妙地坐到了秦深怀里。 想哭,难受。 这是千落此时的所有想法。 秦深单手环住她的腰把她固定在自己腿上,抬头看着她道,“许大人被抓是意料之中的事。” 千落思绪一凝,“什么意思?” 秦深嘴角笑意微深,弯着桃花眼看着她,“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千落冷笑,两指捏上他的下巴,用力一掐,“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秦深轻笑。 千落嘴角一抽,“你是哪来的自信说这话?” “怎么没自信?”秦深挑眉,放在她的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千落就因为重力失衡被迫往他身上倒去,不偏不倚,对着那两瓣薄唇就盖了上去。 淡淡的橘子香萦绕鼻尖,隐约带着酒水的清冽,心跳仿佛醉了一般怦怦跳动着。 柔软的触感让秦深忍不住轻咬了一口,千落警觉,刷的一下推开他坐起身,通红着脸道,“你!” “又不是第一次了,大惊小怪。”秦深倒是淡定地继续拿起书本。 千落一阵委屈巴巴,气死她算了! “自从上次井山县回来,你的太子哥哥就在调查许大人了,”秦深缓缓道,“前几天在丞相府的寿宴上抓到了同党,严刑拷打一番后知道一些线索,目前来看,证据确凿,许大人注定要在狱中度过了。” “户部的地位非常重要,国库开支一直由他看守着,怪不得上次难民的事一直没有得到及时支援!”千落终于想明白了。 “不对啊,”千落皱眉,“如果户部真的被判,那连同他的家人岂不是要一起定罪?那许婉儿不也要……” “这是肯定的。”秦深点头。 “世事无常,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姑娘。”千落感叹,说着又瞥了某人一眼,“可惜了,你以后怕是见不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倾世美人喽!” 秦深挑眉,“她哪有你好看?” 千落一听,嘴角忍不住上扬,“今天倒是挺会说话。” “我说话一直都好听。” “……” 千落看着他,突然想起前些天在书房不小心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心中一沉,差点问出口,幸好及时憋了回去。 “我过几天想去临江看看。”千落道。 秦深皱眉,“许大人被抓,他身后的人也该按奈不住了,过了这段时间再去吧。” 千落瘪瘪嘴,“可是我在这里也无聊啊。” “无聊?”秦深挑眉,“那我这里有份差事,你要不要办?” 千落一脸狐疑,“你能有什么差事?” 秦深道,“过几天是月初三,醉酒楼选花魁。” 千落脸色微冷,“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仙儿姑娘。” 秦深动作一顿,看着她道,“听我把话说完,” 千落哼了一声,“你说呗,我听着。” 秦深道,“不管那天的姑娘有多漂亮,你要帮仙儿坐到花魁的位子上。”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见过现在醉酒楼的花魁长什么样,” 千落想起来第一次去醉酒楼的时候因为楚兴和王霄打架闹得醉酒楼一片狼藉,他们当时也是为了见楚兴去的,后来目的达到,花魁还没出来时,他们就走了,只知道人家叫月姑娘。 “那正好,这次看个够。”秦深笑。 “要我说,仙儿已经够漂亮了,这月姑娘得长得多好看才能打败仙儿坐上花魁的位子。”千落咂舌。 秦深哼笑,“长得一般,在醉酒楼里,还不是谁出价高,谁就能当花魁。” 千落一愣,“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些花魁都是客人选出来的?” “在容貌达到大家公认审美的情况下,就看她们身后的主子愿不愿意给她们买这个花魁的位子了。” 千落恍然大悟,“你这意思是要我去给仙儿花钱?” “你不是钱多没地儿花吗?”秦深眯眼轻笑。 千落生气,“那也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 “回来就带你去临江。”秦深摸摸她的脑袋。 千落一噎,眨巴着大眼睛没话了。 而此时的太子府—— 丫鬟从外面走进来,对着上座的楚宁道,“殿下,许姑娘已经在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了。” 楚宁正喝茶的动作一顿,“不是早就让她离开了吗?怎么还在跪着?” “许姑娘说,殿下要是不见她,她就一直跪下去。”丫鬟道。 楚宁皱眉,“不用管她,让她跪。” “是。” 丫鬟就要退下…… “等一下,”楚宁突然道,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楚宁沉默了片刻,无奈道,“天黑之前,她若是还在,就让她进来吧。” “是……”丫鬟点头退下。 —— 时间过得很快,千落记得自己刚来将军府的时候,院子里的石榴树还没开花,现在花都已经快谢了,有的还隐约长出了小石榴。傍晚的时候,千落和紫兰拎来水壶给它浇了点水,吃了点水果,才开始往醉酒楼走去。 今天的醉酒楼比往常都要热闹,虽然以前也能见到一些富家子弟,但今天明显更多,当然也不乏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人。 秦深今天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说要晚会儿到,所幸妈妈桑认识她,动作迅速地给她安排了座位。 仙儿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她后主动过来打招呼,“几日不见,林公子越加风流倜傥了呢!” 千落得意一笑,心道,本公子为了今天可是特意买了件新衣服,买了把新扇子!就连男子万年不变的发型都换了根玉簪子,能不风流倜傥吗! 当然,心里想归心里想,表面上还是要谦虚一下的,便道,“哪里哪里,仙儿姑娘才是当之无愧的绝色美人!” 仙儿掩嘴轻笑,“看来林公子和秦二公子呆久了,连说话都开始轻浮了!” 千落嘴角一抽,只能干笑几声。 仙儿看着千落又笑了一会儿,才道,“那仙儿不打扰林公子了。” 说着,仙儿就要离开,千落及时说道,“仙儿姑娘如此貌美,要自信点才能不辜负喜欢你的人啊。” 仙儿动作一顿,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千落。 千落轻晃着折扇,点头颔首。 仙儿眼底有几分复杂,她听出了千落要帮她当上花魁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千落要帮她。 124.罗公子 千落看出她的疑惑,便直言道,“你不必想太多,这是秦公子的意思,” “秦公子的意思?”仙儿皱眉,接着往楼下看了眼,似乎是在寻找秦深的身影。 千落道,“他今天有点事,要晚一会儿过来,你放心去准备吧。” “……”仙儿眼光微闪,对着千落道了声谢,这才回到房间去。 不光是仙儿心里有点膈应,千落也膈应,她一个女的,花钱去捧另一个女的当花魁?这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摸着兜里带的银票,千落预想,只要王霄那样的有钱人不出来跟她对着干,那她就能帮仙儿坐上花魁的位子! 只能说怕什么来什么了,千落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门口就走来了一个气质不凡的公子哥。千落心中一跳,“这是谁?” 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千落昨天刚在店里见到过,总之那料子的价格,还不在目前的她考虑范围之内,简直贵到离谱,哪里是做给人穿的,分明就是用来彰显身份的,好像穿上它之后,浑身上下都在对人说着四个字:我很有钱。 “这个人,应该不是京城人……”紫兰看着楼下的人思索着。 千落瞧着觉得紫兰说的很对,准确来说,他都不一定是楚国人,楚国人的五官比较平和,就算是秦深和徐若之那样的妖孽胚子,也没有像楼下这人那么立体的感觉,但是不可否认,这人长得很好看,并不输秦深,但或许是先来者居上的心理吧,千落觉得还是秦深更符合她的口味。 不知是不是千落看向他的视线太沉重了,楼下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顺着视线就望了回来。 因为隔得远,千落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还是果断转移了视线。 比她还有钱的有钱人,惹不起。 然而,片刻后,身边突然传来响动,一道磁性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千落嘴角一抽,心道,大兄弟,不就是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吗?有必要追上门吗?不过…… “真不好意思,这个是我朋友的位子,他马上就到。”千落淡定回了句。 “这样啊,”那人笑了笑,坐到了临近的一桌,但视线却一直盯着她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似乎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千落皱眉,对于这人赤裸裸的打量有些生气,而且他的目光带有一定的侵略性,让她感到不舒服的同时,不禁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开始千落决定忍一忍就过去了,心想他总不能真的一直盯着她一个男的看吧?但事实却证明,他真的可以! 终于忍受不了,千落的好脾气也被他全部耗尽,“你这人有……”毛病吧…… 你猜她一转头看到了什么? 这公子哥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脸上阳光的微笑差点让千落忘掉刚才那股让人发毛的视线是眼前这人发出来的! 千落愣了一瞬,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听那人磁性的声音道,“这位……姑娘?” “……”千落整个人又是一僵,反应过来立马辩解,“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公子是公子!!” 那人疑惑地皱眉,又将她打量一番后,道,“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道姑娘有意扮男子,那就……这位公子,你好。” 千落气得不行,“本公子姓林!” 那人微微一笑,“林公子,你好,在下姓罗,单名一个佳字。” “罗公子好,”千落敷衍的点点头,表示你姓甚名谁和我没有关系。 尽管千落的不耐已经写在了脸上,罗佳的视线却还是半天离不开她。 千落所幸当无事发生,不理他。 紫兰警惕地看了罗佳一眼,这人面生,还是不要过多纠缠的好。 罗佳仿佛看不出千落和紫兰对他的警惕,又或者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笑着搭话道,“醉酒楼是京城最有名的温柔乡,虽然名花美酒数不胜数,但本公子看林公子真人想必也是倾国倾城,所以本公子很好奇林公子为什么要来这里?” 千落皱紧了眉头,“罗公子说话注意点,本公子和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可并不搭边!”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难道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吗?还说得那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女扮男装吗? 罗佳看着她歪了歪脑袋,笑道,“林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 “……” 天色渐暗,醉酒楼也越来越热闹,楼下已经座无虚席,楼上还有几个空位,但看样子都是一些大人物预定的了。 千落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王霄并没有来,楚兴那个出手阔绰的也没来,要说王霄没来,倒是很正常,但楚兴要是没来,就不正常了,只能说明最近明里暗里的事情闹得挺大…… 罗佳的目光也从千落的身上挪开了,转而看向楼下的人来人往,嘴角带着微微的笑,也不懂在高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醉酒楼的花魁晚会正式开始。 先是一群身材姣好、貌美如花的姑娘上来舞一曲带起全场的气氛,接下来就是现在的花魁的出场了。 千落是第一次见到目前醉酒楼的花魁月姑娘,以前走在街上或是在三鑫坊都听到过别人对她的称赞,说什么超凡脱俗、美若天仙、仙女下凡之类的。 对此千落其实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就算是许婉儿站在她面前,她也只是惊讶一瞬,接着该干什么干什么。而且许婉儿出身书香门第,身上是与生俱来的文静气质,纵然如此,她都没有多惊艳,这月姑娘还能比许婉儿更厉害? 怀揣着看热闹的心情,千落无所谓的往楼下的舞台看去,随着粉色的纱帘被一点点地拉开,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千落愣住了,酒杯僵在手里,一双凤眸满是惊艳。 她或许要收回刚才的不屑心理,眼前这个月姑娘当真对得起美若天仙这四个字。她皮肤很白,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白的像羊脂玉,五官精致的仿佛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娃娃,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底的温柔仿佛能把人融化一般,当然最吸引她的还是因为月姑娘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金发。 是的,金色的头发。 不仅是千落被惊艳到了,醉酒楼所有在场的人都被惊到了,自从月姑娘出来的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样。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低笑拉回了千落的思绪,“林公子该回神来了,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女子。” 千落嘴角一抽,回头瞪着罗佳,“闭嘴!” 罗佳笑而不语。 妈妈桑看着大家被惊艳到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各位的样子,月姑娘这次恐怕又要坐上这花魁的位子了!” 千落疑惑,“妈妈桑为什么这么高兴?谁当花魁不都一样吗?” 紫兰解释道,“的确,无论是谁当上花魁,妈妈桑都是稳赚不亏的,因为花魁待客的价钱高,就算赚的钱和花魁身后的人平分也是很大一笔钱,可是月姑娘她是个例外……” “什么意思?”千落皱眉。 紫兰小声道,“因为她身后的人不会要一份钱。” 千落震惊,“赔本生意都有人做?” 其实选花魁对于有钱人来说也是赚钱的一种方式,花魁接客赚钱平分给扶持自己上位的人和妈妈桑,但是如果扶持她上位的人不要钱,那妈妈桑可就赚翻了! “这个紫兰就不知道了。”紫兰也是不明白。 千落表示很头疼,秦深这个坑货,她要是想让仙儿当上花魁,并且还要从中收取利益的话,妈妈桑肯定是不乐意的,虽然说选花魁比较民主,但谁知道醉酒楼本身会不会搞小动作?更何况……仙儿虽然漂亮,但若是真和月姑娘比的话,的确有点悬…… 越想,千落越觉得憋得慌,忍不住哼道,“那个月姑娘她身后的人肯定脑子有问题!傻不拉几的……不赚钱的生意谁会做?” 罗佳疑惑,“谁说做生意就一定要赚钱了?” 千落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做生意不赚钱吗?” 罗佳低笑一声,“可能赚的是好心情。” 千落无语,“那是你们有钱人才会做的事。” 罗佳眨眨眼,“是这样吗?” 千落嘴角一抽,她刚才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月姑娘的舞蹈还在继续,千落忍不住连声感叹,“真是个绝色的美女啊,我要真是个男的,怎么说也要上去默默一她的小手……” 千落的声音很小,但是紫兰全部听到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公主,注意节操。” “林公子的手我也很想摸一摸。”罗佳冷不丁跟了一句。 千落脸色一变,“大兄弟你有必要跟我杠吗?” 她不就是刚才在人潮拥挤中多看了他一眼吗? 罗佳笑看着她,“听说林公子赌术很厉害。” 千落眼光微闪,看来并不仅仅是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那么简单了,这个人明显是对她做过调查的。 想着,千落脸色微冷,“你调查我?” 罗佳也没否认,笑言道,“京城林公子的名气虽然不大,但却实在是个有趣的人,本公子闲着无聊就了解了解不为过吧?” “……”脸皮真厚。 不过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调查到了哪一步…… “有机会能玩一局吗?”罗佳忽然约她。 千落警惕地看着他,凤眸微眯,“就怕你输得太难看。” 罗佳笑容灿烂,“期待林公子的指教。” 楼下月姑娘的演出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妈妈桑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叫上了一行容貌多姿的姑娘,挨个儿站在了舞台上面,中间的是月姑娘,仙儿在距离月姑娘两个人的地方站着。随着妈妈桑的指示,一行美丽的女子先后原地转了一圈,将自己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来醉酒楼的都是男人,看到漂亮姑娘自然两眼放光,有的人已经开始讨论起姑娘们中的哪个身材最好,言语间步伐露出粗鄙之语。 妈妈桑皱了皱眉,“大家安静,我们姑娘可听不得这么露骨的话!” “装什么?不都是出来卖的!”底下一个人不屑地笑着。 千落眉眼低垂,没有去看此时楼下的动静,大势所趋,没有人会瞧得起一个青楼女子,哪怕你再美,名声上也一样会被人唾弃。 过了一会儿,楼下的喧闹在妈妈桑的控制下平复了下来,姑娘们也都回到了纱帘的后面,这也预示着花魁的推选开始。 千落本来是抗拒这样的活动的,因为仔细想想,这场推选花魁的活动不就是拍卖会的缩影吗?只不过拍卖的物品变成了美若天仙的姑娘,何其讽刺,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敛去心里的不爽,千落给了紫兰一个眼神,紫兰会意,对着楼下的妈妈桑喊道,“三十万两。” 话音一落,整个醉酒楼鸦雀无声,纱帘后面的仙儿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她出手竟会如此阔绰。 刚才还有几个叫嚣着推选其他姑娘的公子也愣了好久,毕竟他的几千两和三十万比起来,差远了。 “刚才说清楚了吧?”千落问。 紫兰点头,“公主放心,刚才紫兰已经和妈妈桑说过了,仙儿以后赚的钱我们一分不收!” 千落点头,强装镇定,实则心在滴血,天呐,三十万两白银啊!她得赌多久才能赚回来! 罗佳抬眸看了千落一眼,眼底晦涩,“没想到林公子衣着朴素,出手竟如此大方。” 千落冷哼,“本公子低调得很,不像某些人浑身上下都写着有钱人。” 罗佳自然听出了千落是在说他,不过他可不在意,笑了笑继续看戏。 千落的三十万已经是全场最高价,很少有人能跟她再往上抬了。不过月姑娘好像在醉酒楼一直很特殊,就像现在她的叫价还没开始。 也就是说目前醉酒楼选花魁的规则是从除了月姑娘的其他姑娘中选出最高价,然后再用获得最高价的姑娘和月姑娘竞价,这样无形中月姑娘好像比她们又高了一个层次。 千落摸清规则后忍不住咂舌,这月姑娘身后的人倒是心宽,他就不怕别人比他更有钱,抬出一个不得了的天价? 125.竞拍?失踪了? 罗佳看了千落一眼,似乎看懂了她此时的心里在什么,笑了笑道,“真正的有钱人可不在意这点钱。” 千落嘴角一抽,“行行行,你最有钱!” 楼下的妈妈桑笑得合不拢嘴,心想着最近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居然又有一个不要分成的公子哥。 “目前仙儿姑娘的呼声最高,大家还有疑义吗?没有就进入下一轮了!”妈妈桑高兴地喊着。 话说得好听,问大家有没有疑义,可实际上如果你没钱,有疑义也没办法。 在座的人忍不住抬头望搂上打量,想看清楚是谁出的这么大手笔,在他们眼里,一个女人而已,花三十万未免太过了,就是以前的月姑娘的价也没有这么高过,因为大家基本都卡在了十万两。 仙儿坐在纱帘后面,脸上并没有多么高兴,反而多了一丝忧虑。千落这么做她猜也猜出来是谁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秦深为什么要这么捧她,这些钱如果用来给她赎身的话,完全绰绰有余…… “仙儿妹妹是在紧张吗?”清脆的声音从仙儿不远处传来。 回头看去,是正朝她笑着的月姑娘,仙儿愣了一下,随即笑容灿烂,“仙儿不像月姐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当然紧张了!” 月姑娘垂眸轻笑,金色的发丝萦绕在脸颊,衬得皮肤愈加白皙,整个人散发着温柔亲和的气息,只是说出的话却丝毫不温柔,她道,“妹妹不必紧张,毕竟结果都一样。” 仙儿掩嘴轻笑,“月姐姐说的是,只不过仙儿第一次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公子,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月姑娘幽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仙儿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隔在她们中间的两个姑娘却不由得捏了把汗,这两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含沙射影,其实在她们姐妹们的眼中,如果说月姑娘是美若天仙不可触碰,那仙儿就是人世间最妖媚的魅惑美人,仙儿输就输在了没有一个好的背景,以及没有月姑娘那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出四十万,”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仙儿一惊,忍不住抬头去看。 千落正吃着点心的动作也是一僵,回头看去,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娃坐在后面正怒瞪着她,有些不解,“这人是谁啊?” 紫兰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罗佳笑了,“京城著名云家的四公子,云凡,还在学堂念书,林公子不认识很正常。” 千落看了罗佳一眼,“罗公子不是京城人,好像对京城发生的事很了解?” 罗佳微微一笑,“略有耳闻。” 千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扭头去问紫兰,“他们家二公子云峰还好吗?” 紫兰尴尬一笑,“好像已经能下床了。” “看来恢复的不错,所以这云老四是来‘寻仇’来了?”千落问。 罗佳坐在一旁笑而不语,显然是准备看戏。 千落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压下去?所以大手一挥,“五十万!” 妈妈桑高兴地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了,那云凡气得一拍桌子,“五十五万!” 千落嘴角微勾,看来熊孩子没带多钱啊。 “六十五万。”千落悠悠道。 紫兰有点急了,“公主,这超出预算了。” 千落不甚在意,“没关系,没钱了回去再赌,而且那熊孩子也没多少钱。” 果不其然,在千落说完六十五万的时候,身后就没了动静。 整个醉酒楼也鸦雀无声,今年的花魁选举是神仙打架吗?一个个的钱跟不要了一样往外扔。 坐在纱帘后面的月姑娘扭头看了仙儿一眼,仙儿察觉到视线也转过头回以一笑。 当然在场的也有认识千落的,最近外头风声又说什么林公子是秦二公子的新宠之类的,一开始或许大家没把注意力放在千落身上,毕竟这里是醉酒楼,哪有人对一个同性感兴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断袖跟他们抢女人?还出手如此阔绰? 或许财力方面他们比不得眼前这个林公子,但是男人方面的能力,他们绝对有信心。 于是,就有一个不服气地站了出来,“林公子不是秦二公子的人吗?来醉酒楼做什么?” 千落面不改色,“本公子去哪玩关你什么事?” 那人哼道,“是不关我的事,但那就要问问妈妈桑了,醉酒楼什么时候连假男人都待见了?!” 此话一落,在场的不服气的都跟着起哄。 妈妈桑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因为她的确是收了千落私下的钱才让他进来的。 千落有些无语,“怎么自从那一晚过后,所有人都说我是断袖?还天天逮着这个小辫子被人戳脊梁骨?怎么秦深就没事?” 紫兰想了想道,“可能是二公子本来给人的感觉就比较共性吧。” 千落嘴角一抽,“你这个‘共性’用得就很灵性了……” 紫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色不由得一红,“我、我也就随口一说……” 千落挑眉,看着楼下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公子是假男人可有证据?” “怎么没有证据,大家都知道你那天晚上和秦公子抱在一起!”那人道。 千落撇嘴,“你亲眼看到了吗?照你这么说我还知道你刚偷了家里的钱出来玩女人,你说我这话是不是真的?” “你血口喷人!” 千落冷哼,“真是笑话!你说的话是真的,别人说的话就是假的?这是什么道理?” “你……”那人噎住。 刚才还闹着起哄的人也不敢多说,就像千落刚才说的那样,他们没有证据。 妈妈桑见着情况终于缓和下来,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心下也疑惑这林公子到底是不是真男人。 仙儿并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因为她知道千落是个姑娘,只是千落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她是姑娘。 如此,竞拍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林公子真是个妙人!”罗佳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千落注意着楼下的动静,没有理他。 据说以往花钱支持月姑娘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千落撇撇嘴,搞得多神秘一样,不过也就因为事情如此奇怪,秦深才会注意到这里吧。 正想着,妈妈桑歉意地朝楼上千落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言语间却没有一处不透露着高兴,道,“看来大家还是更喜欢月姑娘啊,有公子出了八十万呢!” 千落嘴角一抽,这到底是哪位公子哥这么糟蹋钱?就算月姑娘生得跟个天仙似的,那也不至于咂八十万呀!刚才要不是云凡那熊孩子顶价,她也不会出六十五万。 想着,千落肉疼地给了紫兰一个眼神,紫兰点头,道,“一百万!” “啧,心疼。”千落皱着小脸。 底下已经没有人敢抬价了,这场选举已经变成了两个人的竞拍。 罗佳诧异地看着她,“难道林公子真是同性爱好者?此番是看上了仙儿姑娘?” 千落嘴角一抽,这下好了,身为公子时,被人污蔑喜欢男人,现在身为姑娘,也被人怀疑喜欢女人?! 狠狠瞪了罗佳一眼,“本公子正常得很!” 罗佳挑眉,笑而不语。 这时,楼下舞台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对着舞台上的妈妈桑说了几句什么,妈妈桑脸色变了变。 千落疑惑地盯着那舞台后走过来的人看了一会儿,心想着难不成这人就是月姑娘幕后那位公子的人? 在那人离开后,妈妈桑整理了一下情绪,笑道,“恭喜我们的仙儿姑娘成为本年度的花魁!” 千落一愣,这就没了?她还以为要再来加价几个回合,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大家也是一愣一愣的,今晚的情况实在是奇怪。月姑娘身后的人不像是没有钱的人,那又为什么突然收手了? 纱帘后面,月姑娘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秋水般的眼眸朝二楼看了一眼,对上那道晦涩的视线后又赶紧收回,低眉敛去心里的诧异,嘴角重新戴上温婉的笑容,对着仙儿道,“恭喜仙儿妹妹。” 仙儿笑容灿烂,“在仙儿心里,月姐姐一直都是咱们醉酒楼的花魁!” 月姑娘笑了笑,没说话。 “难道是月姑娘身后那人今天没带够银子?让我捡了个漏?”千落猜测。 紫兰也觉得古怪,“但不管怎么说,仙儿姑娘现在已经是花魁了!” 千落点头,“说的也是。” 不理会旁边那道仍然盯着她的视线,千落利落起身,就要离开。 “林公子留步。”仙儿突然追了上来。 千落回头,“仙儿姑娘有事吗?” 仙儿欲言又止,默了片刻道,“今日多谢林公子。” “这是秦深的意思,你要谢就谢他吧。” 仙儿眼光微闪,又道,“那秦公子今天怎么没来……” 千落一噎,“可能有事吧。” 其实秦深也没有跟她说为什么不来。 仙儿点了点头,“今日还是多谢林公子了,如今天色已晚,林公子回去路上当心。” “嗯。”千落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静谧的夜晚,深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弯月,清冷的月光洒在寂静的青石路上,醉酒楼纸醉金迷的灯光照亮了几十米的路程。 仙儿站在房间的窗户前,看着不远处千落渐行渐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千落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感觉到身后有道似有若无的视线盯着她,弄得她心里发毛,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然而不成想一个拐弯的地方,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捂住了她的嘴巴。 千落心下一惊,再看旁边的紫兰已经被对方打晕了过去。 从刚才动作的骨骼上看,目测身后这人是个成年男子。其他的来不得及她细想,后脖颈一重,整个人随之失去了意识。 秦深回来的时候,刻意经过了千落的院子,发现里面没有人,丫鬟说还没回来。可他算着时间,就算是中途又去了三鑫坊也该回来了,想起最近城中的各种琐事,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担忧。 这时,石榴树边上突然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秦深脸色微变,转身看去,“她在哪?” 天色很暗,石榴树影婆娑,那人隐藏在树后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常年沉默的嗓音有些暗哑,“公主现在暂时安全。” 秦深嘴角微勾,声色冰冷,“跟丢了?” “……”那人沉默,算是默认了。 秦深眯了眯眼,眼底逐渐酝起烦躁,“要你何用?” 那人暗哑的声音又道,“对方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我们的人都没跟得上去。” “包括的陛下的人?”秦深皱眉。 “是的。” 话落,院子里突然掠过一阵微风,几片石榴树叶从眼前飘过,再眨眼间,面前已经站了七八个身穿黑衣的沉默男子,他们个个伸手矫健、气息微弱,如果不说话就一直隐藏在暗处没有人会发现,但此刻他们的周身却似有若无的飘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因为,千落失踪了。 秦深看着眼前站着的一行人,逐渐陷入了沉思。 “去醉酒楼,把人带来。”秦深缓缓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面前站着的一行人瞬间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彼时的醉酒楼还在莺歌燕舞着,姑娘们在房间里梳妆,妈妈桑捧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清亮的月色逐渐被雾霭遮盖,寂静的青石路上空无一人,偶尔一道黑影略过,带起一片树叶,风过无痕。 “仙儿啊,明天有位大人你可要好好表现!”妈妈桑一边敲着仙儿的门,一边说着。 仙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魅惑的笑,“仙儿知道了。” “哎呀,还是咱们仙儿听话!”妈妈桑捏着手帕捂嘴笑。 要知道以前月姑娘当花魁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不说话,但架子大着呢!一般人她看都不看,更何况接客陪聊? 不过也难怪,人家月姑娘身后有个大靠山,她也没折子!总归有银子赚就好! 想着,妈妈桑又心情愉快的笑着走开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头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不好了!姑娘失踪了!” 妈妈桑一惊,“什么失踪了?哪个姑娘失踪了?!” 126.林公子长得真美 妈妈桑抓着那个丫头着急的问,“你刚才说哪个姑娘失踪了?!” “是……是月姑娘!月姑娘没了!”小丫头结结巴巴道,她也被吓得不行,刚才她进去的时候还看到的人,结果一转身就没了,窗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你说什么?!月姑娘没了?!”妈妈桑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拉住了小丫头才堪堪稳住身子。 今晚的姑娘背后都有人出价,那肯定是要留着给那些公子服务的,你现在跟她说人失踪了?不就相当于她到手的银子飞了吗?!而且这次失踪的不是普通姑娘,而是月姑娘!想想她之前收了对方多少银子,她的心里就一阵翻墙倒海。 越想,妈妈桑愈加焦急,匆忙吩咐道,“这事先不要惊动公子!立刻报官!派人去找!” 小丫头余悸仍在,害怕地猜测道,“可是……现在已经天黑了,就算是要报官,也得明天了……如果对方是坏人的话,月姑娘会不会……” “闭嘴!”妈妈桑一巴掌打到小丫头脸上,小丫头的脸上立刻多出了鲜红的手指印,可是她就算是委屈疼到不行,她也不敢说出口。 妈妈桑狠狠地瞪着她,威胁道,“臭丫头!你要是敢乱嚼舌根我扒了你的皮!” 月姑娘是她醉酒楼的头牌,应那位公子的话,至今还是个干净的,如果这次真的出了意外,她醉酒楼会不会受影响不说,那位公子就绝不会轻饶她! “奴婢知错,奴婢绝不多嘴……”小丫头捂着脸哭着求饶。 妈妈桑又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带人去找!?” “是……奴婢这就去……”小丫头吓得赶紧离开。 “人呢?酒都没了还玩什么姑娘!?”楼下传来醉汉的吵闹声音。 妈妈桑烦躁的皱紧了眉,却又不得不端上笑脸,陪笑道,“就来就来!别急呀!各位爷玩的开心啊!” …… 彼时,郊外一处院子里。 一个身影匆忙的走向大厅,对着上面背对着门口的人恭敬道,“主子,人被劫了。” 那人沉默了片刻,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半晌幽幽道,“这么耐不住性子,本公子倒是高看他了。” “现在该怎么办……”小厮问。 “随时注意动向,不要轻举妄动。”那人沉声道。 “是。”小厮点头,便退了下去,顺手带上了门。 身后没了声音,罗佳这才缓缓转过身,眼底晦涩不明。 这间院子不大,但仍然有内间,拨开挡在中间的那层珠帘,闻着淡淡的熏香,罗佳缓缓走了进去。床上的人已然昏睡,她青丝散漫、身形纤细,一张娇俏的小脸时不时皱起,偶尔几声呓语从樱唇传出,看样子睡得不太安稳。 罗佳在床边坐下,忍不住伸手去抚平她紧皱的小眉头,指尖也随着眉头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小巧的鼻尖处。 晦涩的眸光在樱唇上停留了片刻,转而离开,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毫无防备的女子,一声低笑,“楚千落……” 沉睡中的人似乎无意识地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又是一皱。 外面月色清冷,树影婆娑,一点两点的星光泯灭在茫茫黑夜,仿佛在预示着明日的艰难…… 第二天。 睡梦中的千落觉得后脖颈发疼,而且越来越酸,然后就这么疼醒了。 “紫兰,你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落枕了,脖子好疼啊……”千落没睁开眼就开始叫换。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声音。闻着空气中陌生的气息,千落刷的一下睁开了眼。 入眼的陌生环境让她心下一咯噔,后知后觉般意识到自己昨晚似乎是被绑架了…… 那她现在在这里的话,紫兰哪里去了? 想着,千落慌忙就要下床,却不想眼前一黑,如瀑的黑发突然挡住了视线。 千落这才陡然意识到她为了女扮男装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拆了。 吓得她赶紧检查自己的衣服,要知道女人被绑架可没有男人被绑架那么安全啊! 一番摸索检查,千落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衣服都还在…… 站起身回头再看自己睡得这张床,忍不住嘴角一抽,这绑匪也是个怪人,哪有给人质睡床的道理,而且按照她刚才的感觉来看,这床绝对够舒服。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千落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正思考着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时,门被推开了。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千落愣了一下,脸色微变,“你……你到底是谁?” 罗佳看着已然苏醒过来的千落笑了笑,“在下昨天不是介绍过了吗?本公子姓罗,单名一个佳字。” 千落皱眉,不敢放松警惕地审视着眼前的人。 罗佳却视若无睹千落的警惕,缓缓朝她走近了一步,眼底笑意不明,“倒是林公子在撒谎骗了我呢,可真让本公子好生伤心。” 罗佳却视若无睹千落对他的警惕,缓缓又上前一步走进她,眼底带着笑意不明,道,“倒是林公子在撒谎骗了我呢,可真是让本公子我好生伤心。” 千落看着越来越近的罗佳,不由得又后退一步,“我骗你什么了?”。 罗佳上下将她打量个遍,就在千落以为他还要再靠近时,他突然转了个身在旁边坐了下来,只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她道,“林公子果然是女儿身,只是本公子不明白明明生得这么漂亮的美人,为什么要装男人呢?” 千落抬眸对上他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神,脸色冷了几分,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窗口,想透过窗户往外面看看能不能发现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是很遗憾,以她的这个视角,除了能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无奈只好收回视线,再看向旁边那个不怀好意盯着她的人,“你为什么要绑架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现在虽然不确定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她可以肯定面前这个目前并不会伤害她,至少现在不会,否则昨晚她昏迷过去的时候有的是机会下手。 罗佳看着她严肃的小表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本公子怎么能是绑架你呢?本公子分明就是在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千落无语地看着他,做个鬼的客! 罗佳不在意千落脸上的不屑,忽然抬手对着门外的小厮挥了挥手,小厮会意,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上放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她熟悉的骰子等一系列赌博时玩的东西。 千落现在有点搞不懂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千落问。 罗佳一边摆弄着骰子,一边道,“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吗?本公子听闻林公子赌术甚高,所以当然是想请教一二呀!” 千落皱眉,刚想再说什么,罗佳又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点头接着退了出去。 千落古怪地瞅着罗佳,“你这人有毛病吧?!” 罗佳笑容灿烂,“林公子觉得呢?” “……”我觉得你有。 就在千落快要憋不住夺门而出的时候,刚才离开的那个小厮回来了,当然,他还带着一个人…… “公子!”紫兰见到毫发无损的千落,又惊又喜,心下不禁松了口气。 而看到被绳子绑起来的紫兰,千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转身愤愤瞪着罗佳,“放开她!” 罗佳依然笑容满面,推了推面前的筛盅,轻轻松松地说道,“三局两胜,你赢了,我自会放你们离开这里。但若是输了……” 罗佳眼色微暗,顿了顿道,“若是你输了,我就杀了她,你一个人回京城。” “疯子!”千落脸色有些白。 首先,她不明白罗佳这个人跟她什么仇什么怨,明明他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其次,如果这个赌注是人的话,而且还是紫兰的话,那她会有心理压力…… “公子……”紫兰担忧地看着焦急的千落,勉强笑了笑道,“紫兰相信公子的选择,无论结局什么样,紫兰都不会有任何怨恨。” 千落脸色凝重,不自觉捏紧了手边的衣角,“紫兰……” 罗佳似乎很乐意见到眼前的情况,因为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兴奋起来,对着千落道,“准备好了就赶紧开始吧。” 千落很恨地瞪着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大可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拿人命开玩笑?” 罗佳眉梢一挑,“你不敢?” 千落脸色转冷,“因为我不像你那样无所谓人命!” 罗佳眼光微闪,逐渐失去了耐心,对着押着紫兰的小厮道,“把她带下去……” “等一下!”千落急忙打住罗佳的话,看着眼前的骰子,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坐到了罗佳的面前。 罗佳的脸色也随之恢复笑容满面,抬眸看着眼前仍然青丝散漫的千落,道,“林公子长得真美。” “……”虽然这是称赞的话,但千落却丝毫不觉得高兴,反而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公子先。”说着,罗佳起身给她到了杯酒,道,“听闻林公子喜爱美酒,不知对于烈酒可否喜欢?” 千落看着面前酒杯中泛起的涟漪,抬手往外推了推,“本公子不喜欢喝陌生的酒,更不喜欢烈酒,酒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罗佳低笑一声,“看来林公子对我的成见很大呢,只是林公子如今说得这么决绝,若是日后再见面了就不怕尴尬吗?” 千落哼笑,“罗公子想多了,没有日后。” 说着,千落没有多想,拿起桌上的筛盅就扔了起来,叮咚叮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千落的心跳也随着筛盅里面骰子的频率越来越紧张起来。 罗佳一直面带笑意地笑看着她,盯着她紧张到拧起的秀眉,看着她恍惚的漂亮凤眸,以及被时不时被秀发骚扰的精致侧脸…… 千落努力忽视对面的视线,但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而且罗佳的赌术,并不弱。 所以,第一局的结果,可想而知。 她输了。 千落的额角已经渗出了丝丝细汗,紧握的手心全是冷汗,以至于她不停地在用手去擦袖口的衣帛。 罗佳深深看了千落一眼,笑道,“林公子不用紧张,不过就是个小丫头而已,没了再找,总会有能干勤劳的丫鬟不是?” “你闭嘴!”千落愤愤瞪着他。 罗佳眼色微暗,“果然是美人,生起气来都这么漂亮。” 千落气得浑身发抖,面前这个自称是罗佳的疯子到底是什么人?! 不对,她不能慌,感受到门口紫兰担忧的视线,千落强迫自己此刻必须镇定下来。秦深那家伙虽然平时不靠谱,但这次总不能不靠谱了吧,她只需要坚持一段时间…… 闭了闭眼稳定自己的情绪,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澄澈,道,“这次你先。” 罗佳惊讶地发现眼前刚才还慌里慌张不知如何是好的人瞬间冷静下来,心下却不禁对她更加感兴趣起来。 “林公子真是个妙人。”罗佳低笑说着,手上却也没闲着。 看着面前再次摊开的点数,千落眉头微松,她赢了。 现在,一比一平。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微风,摇落屋顶的树叶,飘飘荡荡,落叶随风落进了屋里。 千落眼光微闪,看着眼前的罗佳道,“罗公子不觉得玩骰子很无聊吗?若是运气不好,那岂不是就要输了?” 罗佳抬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林公子想怎么玩?” 千落嘴角微勾,缓缓站起身,视线越过敞开的大门,默了一会儿,就在罗佳就要疑惑开口询问时,她忽然转过了身,灵巧的动作带起如瀑的青丝飞舞,凤眸微眯,笑容灿烂,清亮的声音道,“我赌你今天要输了!” 罗佳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千落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接着传来,“居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让本公子好找!” 罗佳回神,看着千落身后那人,脸色微深,“秦二公子,别来无恙。” 127.回来了 远在京城之外的郊区,一间荒凉的院子里,此时正对峙着几个人。守在门口的守卫已经被来人打晕,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秦深不着痕迹地将千落往后拽了拽,看着面前面试不善的罗佳,冷笑道,“罗公子的行事作风还是一如既往。” 罗佳笑了笑,“难得秦二公子还记得我。” 说着,罗佳又把视线转向千落,“这位俏佳人莫非就是二公子的心上人?长得的确漂亮,脾气我也喜欢,就是过分倔了点……” 咻—— 罗佳话未说完,一道泛着冷光地利刃破空而去,罗佳眼光微冷,及时侧身躲开了,那匕首射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峥地一声。 “罗公子,说话注意分寸。”秦深冷冷说着,眼底射出几分危险的警告。 罗佳看着生气的秦深,倒也不在意,“开个玩笑而已,二公子竟然如此激动,看来二公子对于这位美人是真心的了。” 听到罗佳这番话,千落心里莫名感觉怪怪的。 秦深也没有再和他交流下去的意思,转头看了那还在挟持着紫兰的小厮,小厮不自觉后怕地退后一步。 罗佳低笑一声,“让她们走。” 小厮点头,这才放开紫兰。 千落及时扶住紫兰,临走前回头看了罗佳一眼,罗佳刚好也在看她,就像他们昨天晚上第一次见面那样笑容灿烂,但千落却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她知道这个笑容满面的人并不是真实的他。 这个人果然不正常,费尽心思把她抓过来,如今又轻而易举地让她们离开,真是搞不懂他想做什么。 千落有些出神,直到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的脑袋扭过去她才收回视线。 秦深哼了一声,“还盯着看?他能有我好看吗?” 千落嘴角一抽,“我只是奇怪他到底是什么人,不过看样子,你们好像认识?” 秦深看了她一眼,“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我……”千落一噎。 这个院子距离京城并不远,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行人就走到了城门口。 “把人送回去。”秦深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是。”那人点头,转瞬间消失在了视野。 千落疑惑,“放了谁?” 秦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伸手拿起一个红色的布条,在她柔顺头发上摸索着,不一会儿,就打了个漂亮的结。 千落伸手摸了摸,有些惊讶,“想不到你还有这手?” “我过几天要离开一断时间,可能距离有点远。”秦深缓缓道。 千落眼光微闪,没说话。 秦深也没有多说,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千落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他的下一句,有些着恼,“这就没了?去哪儿都不说?” “你不是知道吗,我还说什么。” “你……”千落一噎,气不打一出来,“那你你还跟我说什么呀?走就走呗!” 说完,千落也不等身后的某人如何,直接甩手走人。 紫兰讪讪地看了秦深一眼,连忙跟上千落的脚步。 进了城门,千落哪儿都没去,直接回到自己将军府的院子睡蒙头大觉去了。 他想去哪儿就去吧!她可一点都不担心他!战场上刀剑无眼,非得吃点亏才能知道收敛! 紫兰看着千落一个人郁闷,无奈地摇摇头,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千落其实根本就睡不着,昏迷之后睡了一晚上,她要是再能睡过去就真厉害了。 于是辗转反侧了一刻钟后,千落从床上爬了起来,透过窗户看了眼紫兰在干嘛,发现紫兰正在井水旁边洗衣服,刚好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千落眼光微闪,蹑手蹑脚地重新换了身新的衣服,贴了个假胡子,就悄默默朝门口走去。 刚才问秦深和罗佳是什么关系,又放了谁,他都没说,那她就自己去查。 昨天她和罗佳是在醉酒楼遇见的,按照罗佳的性格是不可能会对一个随随便便在人群中多看一眼的人上心,那就说明昨晚罗佳是知道她会去醉酒楼的。又或者是他本身就有自己的私事要去醉酒楼,只是恰好遇到了她。 来到醉酒楼,千落发现今天醉酒楼的氛围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正思索着,忽然瞧见一个丫头哭着从里面跑了出来,神色匆忙。 千落急忙拦住,上前问道,“姑娘怎么哭了?” 丫头正是昨晚被妈妈桑打了一巴掌的丫头,其实她长得不错,只是在众多莺莺燕燕中还是差了点,所以就只能在醉酒楼当个使唤丫头,但人都有想好的心,丫头见突然有人关心她,虽然这人长了胡子看起来年纪大些,但衣服的料子却彰显着她非富即贵,所以丫头当即就以为有个富贵老爷看上她了,一下扑进了千落的胸口,委屈哭道,“公子,奴婢跟您说你可不能跟被人说……” 千落嘴角一抽,突然被人抱住,她只觉得身体僵硬的很,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感觉,干巴巴回道,“好,你说……” 丫头抹了把眼泪,声音带了点撒娇意味,“公子,昨天晚上咱们醉酒楼丢了个姑娘,到现在还没回来,妈妈桑急得不得了,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就拿我们出气,我们做丫头的就这么命苦吗……” 千落对于丫头的抱怨倒是没听到多少,而是抓住了丫头话里的重点,“你刚才说醉酒楼丢了姑娘?是什么意思?姑娘失踪了吗?” 丫头哼了一声,“现在还没找到,估计是失踪了吧,谁让她乱勾搭男人,活该!” 丫头们之间的嫉妒心理是会有的,越是名声高的姑娘她更是羡慕又嫉妒,所以对于月姑娘这次的失踪她们还有点幸灾乐祸。 千落想着人家都这么在她怀里哭诉了,她是不是要安慰安慰人家?纠结了片刻,千落缓缓抬起手在丫头的后背拍了拍,接着又问道,“那到底是哪位姑娘失踪了呀,妈妈桑竟然这么着急,不会是昨晚刚当上花魁的仙儿姑娘吧?” 丫头笑了,不屑道,“怎么可能是仙儿姐姐,仙儿姐姐可没有她那么清高!” 千落眼光微闪,“不会是月姑娘吧?” “嘘!”丫头吓得赶紧用手捂上她的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后,才松了口气道,“我什么都没说,公子也什么都不要说。” 千落嘴角一抽,多单纯的娃呀……不过她也的确不会说出去,想着千落就点了点头,“好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说着,千落从口袋里掏出银子塞到了丫头的手上,丫头一喜,还想再说什么,千落急忙拒绝道,“姑娘刚才行色匆匆难道不是因为有事要忙吗?怎么还不快去?” 丫头一惊,突然想起来妈妈桑刚才让她去衙门打探消息,想起妈妈桑那张严厉的面孔,不禁脸色一白,急忙忙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道,“公子,那我有事先走了,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 千落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想着是不是自己无意中惹到了人家姑娘,刚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结果那丫头就匆匆忙忙头也不回的跑了。 千落无奈,回头看了眼面前的醉酒楼,思量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如果说秦深让放了的人就是月姑娘的话,那月姑娘也早该回来了。 不对啊!秦深为什么要绑架月姑娘? 罗佳又为什么突然放了她? 一个念头从千落的脑海中划过,千落脸色微变,难道说罗佳就是月姑娘身后的人?所以秦深绑架月姑娘就是在拿月姑娘和罗佳交换她? 理清思路后,千落瞬间觉得明朗了很多,所以现在就只有罗佳和月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不清楚了。还有就是为什么现在月姑娘还没有回来,明明早在之前秦深就已经放了人,这就奇怪了。 想着,千落继续往前走去,直接上了二楼,看来妈妈桑今天是真的急了,以往要是有龟壳来醉酒楼,早在门口就要招呼起来了,可现在她都进来半天了也没见到有人出来招呼。 终于在她在二楼溜达了半天后,妈妈桑着急忙慌地追了过来,“公子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人家都没听到声音,万一怠慢了公子可怎么办?” 千落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本公子是做家具生意的,正好欣赏一下您这里的装修,不过听说昨晚月姑娘没有当上花魁?这事可是真的?” 提到月姑娘,妈妈桑不由得脸色一变,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是这样没错啊……只不过呢,醉酒楼现在有些事没忙活过来,所以可能要等几天月姑娘才能出来和大家见面;再者呢,就是,咱们月姑娘也不是谁都能见的……” 说着妈妈桑上下打量了千落一眼,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财力。 不过也是,现在千落换了身着装,妈妈桑并没有认出千落就是之前的林公子,对她质疑也情有可原。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妈妈桑心里也很慌,她看出了千落这身衣服料子不菲,但是目前月姑娘仍然找不到,她只能用这个幌子糊弄过去。 千落想了想,又道,“本公子家不在京城,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一睹月姑娘的仙姿,当然你且放心,本公子既然赶来这里,就一定是带了足够的银子过来的,” 说着,千落掏出了一沓银票甩到妈妈桑的手上,妈妈桑眼睛一亮,笑着脸就要收下,忽然转念一想月姑娘还没找到,顿时脸色一僵,恋恋不舍地又将银票推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公子,刚才我也说了刚才醉酒楼最近……”妈妈桑又要解释各种原因。 千落皱了皱眉,“本公子不想听理由,你直接告诉我月姑娘在那个房间,本公子自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见本公子!” 说着,千落就在二楼一边走一边打量,她还就不信找不到月姑娘的房间了! 姑娘们休息的房间比较隐蔽,千落在里面左转右转,妈妈桑一个人跟在后面也急得团团转。 突然,千落发现清一色的房间中有一个看起来更漂亮一点的,千落眼神一亮,就是这间了! 敲定注意,千落没有丝毫的一缕,抬步叫朝那个房间走去。 妈妈桑大惊失色,急忙就要上前拦住她。 而一瞧见妈妈桑这反应,千落就知道看来自己这次猜对了! 越过挡在面前的妈妈桑,千落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 里面布置得很梦幻,淡紫色的纱帘,淡紫色的床单,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到处装点这蕾丝边和花朵图案,一看就是标准的女儿家的闺房。 千落有那么一瞬间被惊艳了一下,因为她在宫中的房间也没有这么梦幻,是属于很中规中矩,透露着打压的感觉,所以一进门看到如此粉嫩的颜色还是惊讶了一下。 妈妈桑在千落推开门的时候,心下就知道完了,这下月姑娘失踪的事要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位公子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粗鲁的公子。 想着妈妈桑就对着千落发起火来,“让你不要硬闯不要硬闯,不听,现在好了,月姑娘被你吓跑了!你说怎么办吧!?” 千落嘴角一抽,什么叫被我吓跑了?本想着理论理论,哪想妈妈桑那张嘴可真不愧是做这行,逮着她就是一顿巴拉巴拉地念叨,直说得她无语凝噎。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妈妈桑继续嚷嚷。 千落无语,她是非常想说的,可是你倒是歇一歇停下来让她有机会说几句啊。 妈妈桑转头又喊来了人,气哼哼道,“我现在就让人报官!一定要还我们醉酒楼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飘着淡淡薰衣草香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什么事这么吵?怎么还要报官呢?” 妈妈桑一愣,反应过来后,着急忙慌地跑进去,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月儿?是月儿吗!?” 千落随着妈妈桑进去也跟了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坐在梳妆台前的月姑娘。 128.月姑娘 拨开纱帘,月姑娘笑意盈盈地宫里面走出来,道,“做什么呢?外面怎么这么吵?” 妈妈桑心中又是惊讶又是高兴,意识到此时的情况,心思一转,赶紧像往日一样抓住月姑娘的手,热情笑道,“哎呀,这不是妈妈知道月儿你最近辛苦,想让这位公子等两天再来,哪想这位公子根本不听劝,偏要嚷着要见你!真是怎么拦都拦不住!” 说着妈妈桑又笑容满面地看向千落,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们姑娘都很忙的,方才我以为月儿是在休息,怕你惊扰了她,所以才说了要报官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往心里去了啊!” 说着,妈妈桑又缓缓走向千落面前,伸手在她胳膊是哪个拍了拍,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就往千落的怀里瞅着,不用猜都知道她是在惦记刚才千落拿出来的银票。 千落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了妈妈桑的触碰,自然也明白妈妈桑的意思,只是她来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月姑娘已经回来了,而且是在醉酒楼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回来的。 所以,事已至此,她又何必去浪费自己的银票? 昨晚已经亏了那么多了,她可不想再打水漂。 想着千落笑了笑,一副善解人意道,“既然月姑娘在休息的话,那在下就改日再来吧。方才也是迫切地想见一见月姑娘才失了态,今日一见,月姑娘果然美若天仙!还请月姑娘和妈妈桑不要介意在下的唐突。” 说着,千落朝月姑娘笑着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这月姑娘只怕并不是个青楼女子那么简单,她既然是罗佳的人,那或许会有更多的智慧也说不定。 众所周知,醉酒楼是京城第一大青楼,每一天来这里的人数不胜数,同样也非富即贵,她又是头牌,想探听点消息岂不是信手拈来? 只是如今仙儿取代了她,那她接下来的路不知要怎样走了。 月姑娘刚才就一直在看千落,只是那双眼底满是笑盈盈的笑意,是在是看不出什么。 千落也就对视了一眼,就果断收回了视线,她就是扮演男人,也不要扮演一个喜欢看着美女流口水的男人,那样多招人讨厌啊。 而这边妈妈桑一听千落这话就知道千落是要溜了,她当然不会就这样放一个大金主离开不是,所以她笑了笑,腆着脸就又凑了上去,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们月儿是要休息,可如今不是已经休息完了吗?你看,都在梳妆了!而且公子大老远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见咱们月儿一面吗?公子又何必择日?” 千落嘴角一抽,想了想周旋道,“可是在下看月姑娘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应该是有心事没休息好,在下是爱美人,可也不能打扰美人的休息不是?月姑娘你觉得呢?” 妈妈桑皱眉,就要再说什么。 月姑娘忽然朝着千落笑了一下,打断妈妈桑的话,道,“这位公子说得是,月儿今日的确没休息好,在这里给公子陪个不是。” 说着月姑娘对着千落福了福身。 千落尴尬地笑笑,“月姑娘言重了。” 妈妈桑一下弄得里外不是人,回头看看月姑娘,似乎是再问她怎么回事?月姑娘察觉到妈妈桑的视线,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妈妈桑脸色微僵,半晌转过头看着千落道,“既然如此,那月儿就好好休息了,就是有些麻烦公子大老远跑一趟了。” “没关系。”千落不在意的笑笑,转手掏出了一张银票递到妈妈桑的手上,“今日多谢妈妈桑的招待,在下告辞。” 妈妈桑拿到银票刚才还有些郁闷的脸色瞬间一喜,“哎哟哟,公子慢走才是!公子记得常来啊!” 千落临走前又回头看了月姑娘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千落离开后,妈妈桑收起了银票,脸上的笑逐渐淡去,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月姑娘,“你昨晚上怎么回事?就算要离开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吗?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报官了?!现在又一声不吭的呃回来,刚才你要是稍微回来晚一点,可就暴露了我告诉你!到时候可不是我不帮你!” 听着妈妈桑刻薄的数落,月姑娘脸上还是刚才的淡淡笑容,她能怎么说,她昨天晚上也只是听到窗户开了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转头去查看情况,就晕了过去,包括今天早上,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当然,这些事情她不会去跟妈妈桑解释,毕竟他们也只是利益上的合作,收钱的买卖,谁会在乎更深层次的东西。 妈妈桑见她不说话,又道,“行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花魁了,以后的待遇就要和大家一样了,待人接客什么的,我尽量给你找好打发……当然了,你身后那些……” 月姑娘去轻笑,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道,“妈妈放心,银子明天就会送到您家里。” 妈妈桑一喜,“这就好这就好,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休息吧!” 说着,妈妈桑喜滋滋地离开了。 在她离开不久后,月姑娘缓缓关上了门,脸上的淡笑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困惑,昨天晚上到底是谁…… 身后的窗口突然再次传来响动,月姑娘一惊,伸手摸上门边的柜子里,一把短刀若隐若现。 “是我。”身后传来声音。 月姑娘一听,顿时放松了下来,把短刀重新放回抽屉。脸上的表情一改往日的圣洁清纯,多了一丝风情的魅惑。 其实她本人不说话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的气质真的像是仙女一样可远观不可亵玩,但是一旦这样的人改变了,变得风情万种,那种反差的刺激感和征服欲,是所有男人所不能抗拒的,但也不乏有心无旁骛的例外。 罗佳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当然他并不是心无旁骛,相反他非常喜欢美女,然而很可惜,就在昨天,他所有的心思已经被另一个人勾走了。 “殿下,月儿好想你……”月姑娘撒娇,纤纤玉手紧紧地抱着罗佳的腰,娇艳欲滴的红唇在他下巴处轻笑着,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罗佳嘴角微勾,低笑了一声,接着缓缓推开了她,“你只需要认真办事,少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月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推开她的罗佳,她记得以前她的殿下从来不会这么待她的,今天是怎么了? 罗佳却没有理会震惊的她,直接问道,“秦深把你带去哪儿了?” 月儿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秦二公子?原来昨晚打晕我的人是秦二公子?!” 罗佳眼光微闪,看向她的眼底多了一丝冷意,“你什么都不知道?” 被那样的目光看一眼,月儿就觉得浑身一颤,乖巧地走过去跪在他面前,低眉道,“对不起……月儿昨晚被打晕了,没能为殿下取得消息……” 虽然罗佳此时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但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美女低眉顺眼地在你面前求饶,所以罗佳不高兴归不高兴,也没有说要处罚她。 默了片刻道,“继续留在这里,秦深不会拿你怎样。” 话落,罗佳毫不留恋地站起身,不理会仍然跪在地上的美人儿,就要离开。 月姑娘急了,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角,眼底含着泪,委屈道,“殿下,您……您不留下来陪陪月儿吗?” 罗佳侧眸瞥了眼她,却丝毫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怜惜之感,只有隐隐的不耐烦,所以他便冷冷地说了句,“松开。” 月儿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罗佳没有丝毫流连,转身离开。 千落出了醉酒楼,回去的时候路过醉酒楼后面的一条街,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察觉到头顶上有动静,诧异地回头一看,嚯!怎么还有个人跳窗? 而且这人的身形看着……有点熟悉…… 嗒—— 罗佳刚站稳脚跟,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正对面的千落。 先是愣了一下,首先面前站着的不是他熟悉的林公子,也不是青丝散漫的楚千落,而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大胡子,随即盯着面前的大胡子看了一会儿,瞬间了然,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林公子真有意思。” “……”千落咽了咽口水,这人不会是发现月姑娘回来了,又想要绑架她吧?四处看了眼此时的情况,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罗佳看着她左顾右盼的神情,笑了笑,“林公子放心,本公子并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会干出绑架人的事。” 千落嘴角一抽,“撒起谎来一套一套的。” 这家伙健忘症吗?今天早上刚从他哪里逃出来,再见面又说不会做出绑架人的事? “林公子这是要去哪?”罗佳忽然凑上来,笑着询问。 千落忍不住后退一步,“本公子要回去了。” 说着,千落就转身往回走,后面的路上人多,看起来安全点,毕竟眼前这人还是很危险的。 然而罗佳似乎是看不出她的警惕,仍然笑容满面的跟着,“刚才被别人打扰了,以至于没能和林公子玩得尽兴,不如咱们再玩一次怎么样?” 千落皱眉,不予理会。 却不想罗佳忽然快她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林公子怎么这么小气?玩玩都不行?” 千落用力抽回胳膊,“我就小气怎么了?!” 罗佳继续道,“你赢,我给你银子,我赢,不需要你赔;这样的买卖,林公子觉得如何?” 千落眼光一闪,狐疑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她刚亏了很大一笔,的确需要玩几把补贴家用了。 罗佳微微一笑,“本公子不撒谎。” 千落挑眉,“走吧,三鑫坊!” 罗佳看着率先走在前面的千落,嘴角微勾,暗道真是个容易哄骗的丫头。 千落哼了一声,“不要觉得本公子很好骗,本公子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而你又正好是个送上门的小羔羊,不宰你宰谁?” 罗佳挑眉,“原来你是这样理解的。” 千落回头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来到了三鑫坊,王霄看到大胡子的千落一开始没认出来,就淡淡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千落心里忽然有一个恶趣味,故意走到他面前,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在王霄疑惑的目光下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胡子撕了下来! 然后她就目睹着王霄看向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疑惑道后面的震惊和无语…… “吓到了吧!本公子今天是不是特别帅?不过本公子早已心有所属,王公子另寻他人吧!”千落洋洋洒洒地说完,就甩手离开。 王霄的脸色却是一阵红橙黄绿青蓝紫,“林洛!你再胡说就别进我这三鑫坊!” 要知道他这些天每次出门都顶着别人异样的探究目光,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探究什么,尤其是在夏水那臭小子在他家暂时住下后,那些流言风语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不过好在他有极力澄清,最近好转了很多,可是现在不行了! 因为刚才千落的一句玩笑话,他所有的澄清再次毁于一旦了! 越想越气,王霄直接一脚揣上旁边的板凳,“看什么看?不玩滚!” “……” 还在偷看的大家顿时脖子一缩,该干啥干啥去了。 千落笑嘻嘻的跑开。 罗佳看了王霄一眼,随后对着千落道,“没想到林公子居然有这么多朋友。” 千落撇嘴,“本公子人缘不知道比你号多少!” 刚说完这话,千落就在二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去看了眼此时桌上的形势,“看来是找到地方住了。” 夏沫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千落,咧嘴一笑,“那是!王公子虽然脾气古怪,倒是对待朋友还是很用心的!我住得可是大房子!” 千落眼睛一亮,“你们已经是朋友关系了吗?” “算是吧,就是房租没有打折,有点贵,所以我天天都来这里赚钱。”夏沫说着,又转头去看桌上的形势去了。 千落咂舌,看来这两人相处的还不错嘛,就是不知道王霄如果发现他一直以来以为的夏水夏公子是个姑娘的话,会是什么表情了…… 129.小两口吵架一边吵 千落一直和夏沫聊天,罗佳也没有催她,而是扭头打量着眼前的坊子。 年轻人做的东西就是和普通的不一样,多了点新奇的点缀,少了些枯燥乏味,比如说拐角处的盆栽,墙上的壁画,还有放在大厅中间飘着袅袅熏香的香炉,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正四处打量着,突然感觉到侧面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观察他。 罗佳疑惑地回头看去,正好对上王霄探究的目光。 嘴角微勾,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霄盯着他没有动作,他不是喜欢搭话的人,打招呼自然也不在他的意识范围内,而且他直觉这个人和在座的大家很不一样。 但因为是千落带来的人,所以他不好说什么,半晌也只是收回了视线,心里多留了个心眼罢了。 “走吧,三鑫坊什么玩意儿都有,希望你说话算话!”千落对着罗佳道。 罗佳点头,“本公子从不撒谎,说话自然算话。” 千落嘴角一抽,“如果你我是刚认识的话,我或许真的就相信了。” 这人撒谎都不脸红吗? 一番收拾,赌局正式开始,千落一心想要赢,想把之前亏本的银子都赚回来了,于是下的注也大,罗佳虽然赌术不错,但他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享受的是和千落玩的过程,根本就不在乎输赢。 “来个人给我记账!”千落朝掌柜的放向喊道。 没办法,紫兰不在,她得另找其人了。 掌柜的一听,就要随便找个人过去,这时,那天为千落倒酒的小厮阿仁乐呵呵地跑了过来,道,“掌柜的,我算账好!我来给林公子记账!” 掌柜的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负责端盘子的吗?” “掌柜的你就信我!我肯定给林公子算得好好的!”阿仁坚持着,说完也不等掌柜的说什么,扔下手上的托盘就拿着纸笔朝千落那里跑去。 掌柜的一脸奇怪,“这阿仁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千落看到来给自己记账的是前几天给她倒酒的阿仁后,忍不住朝他笑了笑,阿仁脸色不禁一红,心跳加速,赶忙害羞地低下了头。 千落看着嘴角一抽,咋?这小厮生病了不成? 想着,忍不住又道,“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回家吧……” 罗佳看了眼那小厮,瞬间看明白此时的情况了,看向千落的眼神有些不高兴,“林公子对待下人都如此贴心吗?” 千落皱眉,抬头对上他不高兴的眼神,又是一愣,什么情况…… “开始吧。”罗佳看着桌上的骰子道。 千落无语,今天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如此,在大家各怀鬼胎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后—— 千落看着面前的大把银票乐了,得嘞!遇到个不喜欢钱的,赚回本了! 罗佳看着她笑得开心,也跟着开心。 阿仁也是看着千落开心,跟着开心。 千落看着他们两个笑得一脸开心,心里一阵蒙圈,什么情况今天……总觉得哪里怪怪地…… “阿仁,待会儿让你们老板帮我把银子送到将军府!”千落想着道,她可不想一个人带着这么大的巨款走在大街上,万一被人瞄上了跑都跑不掉。 阿仁笑着点头,“林公子放心,阿仁一定给您安全送到府上!” 千落嘴角一抽,“呃,我不是让你给我送过去,而是让你们老板找个人送过去。” 千落上下看了眼面前的阿仁,不是她瞧不起个子小的男人啊,而是这个阿仁一看就是没有安全感的,让他护送她的银子?她可不放心。 阿仁笑了笑,“林公子的担心我当然知道,到时候找几个厉害的兄弟和我一起给您送过去!” 千落了然,松了口气,那就好,她的银子可不能打水漂了。 阿仁再次认真清点了一下面前的账单,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看着千落,问道,“林公子住在将军府?” 千落点头,“是啊。” 阿仁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那林公子和秦二公子的关系……” 千落一愣,突然想起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传言,完犊子了,最近事情多都把这事给忘了。 阿仁一直盯着她,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一定要听到她说出一个回复不可。 千落拧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眼光一亮,反问道,“难道你们都忘了本公子其实和秦夫人是远方亲戚的关系吗?!” 这个远方亲戚的事千落是至今才想起来,当时她就是这样跟王霄解释的,后来一直没有人问她的身份,她自己都忘了这个理由。现在看来,是时候亮出这张假牌了。 阿仁也是一愣,“林公子和秦二公子还有这层关系?” “是的,”千落老气横秋的点点头,道,“所以说,有些人啊不要人云亦云!本公子行的正坐得直,可不是什么流言蜚语都能接受的!” 千落后面这话说得很大声,目的就是为了让在场的人能听到几个,这样一来,依靠大家的口舌,一传十,十传百,就算不用她一个一个解释,那些流言也不攻自破了。 阿仁听到这个解释,心里轻松了不少,可是忍不住地去想,那如果林公子不是断的,那他怎么办?他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想着,阿仁的脸色顿时青白交加。 千落见他愣在原地,忍不住提醒道,“愣着干嘛呢?” 听到千落的话,阿仁浑身一惊,讪讪地回头看千落一眼,接着就红着脸跑走了。 千落看着一溜烟跑走的人,心里觉得一阵奇怪。 罗佳淡定地在对面坐着,此时已经悠闲地喝起了三鑫坊的茶水。 “你还不走?”千落问。 “你让我走哪儿去?”罗佳抬眼看她。 千落撇嘴,“随便你,我反正是要走了。” 想想千落有点汗颜,在一个刚才还绑架她的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说自己要走了,也真是心大。 罗佳这次没有说要再阻拦她,只是淡定地坐在那里喝着茶,眼底的笑意晦涩不明。 和夏沫、王霄分别打了个招呼,再重新黏上自己的大胡子,就潇洒离开了,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紫兰已经没有在洗衣服了,因为她的要求,院子里没有其他的丫鬟,千落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时候,紫兰一眼就看到了她。 “公主!你跑哪儿去了!我就洗了个衣服,再回到屋里你人就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还有啊,你这身衣服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胡子又是哪来的?” 紫兰追过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啰嗦,把千落说叨地直往后退。 “别、别再问了,”千落后怕地看着身后的水桶,“你再问我就要掉水桶里了!” 紫兰伸头看了一眼,吓得赶紧把千落拽回来,不高兴地哼了哼,“人家还不是因为太担心了嘛……” 千落笑,“放心啦!我这不就回来了吗?待会儿有人送银子过来,你记得收一下啊,我去睡个觉~” 说着,千落就打着哈欠往屋里走去,紫兰揪着脸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回来,“我就猜到公主你回去三鑫坊!下次咱们不要这么着急好不好?万一再遇到那个奇怪的公子怎么办?” 千落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并且表示她的猜想全部正确。 紫兰看着千落洋洋洒洒地身影,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而另一边的三鑫坊,千落离开后,罗佳又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和其他人完了几局,这次他并没有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都赢了。 拍拍褶皱的衣服,也没有拿桌子上赢到的钱,转身就要离开。 “公子不是说无处可去吗?”王霄忽然从一旁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罗佳盯着王霄看了眼,知道他是听到了自己刚才回到千落的话,想了想笑道,“莫非王公子嫌家里房子太大,想邀请我过去借住几晚?” 面对罗佳的玩笑话,王霄面不改色,言语间透露着犀利,“公子不是京城人,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楚国人,那敢问公子是哪里人?” 罗佳轻笑一声,“王公子这番话都把本公子说糊涂了,本公子既然出现在京城,那肯定是楚国人,只不过家乡地处偏远,自然而然与你们京城子弟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这有什么疑惑的吗?” 王霄冷笑,“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撒谎。” 罗佳挑眉,笑着回道,“本公子的直觉也告诉我,你在找事。” “……” “……” 王霄不说话,罗佳也不说话。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一时僵持。 夏水这时刚从外面买回来了糖葫芦,回头只顾着和旁边的人吹嘘自己多厉害,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她前面的王霄身上,那黏答答的糖葫芦顿时黏了王霄一身。 本来王霄只当是被人随意撞了一下就没打算理会,却不想,撞他的人突然叫出了声—— “哎呀,可惜了我的糖葫芦!”夏水看着掉在地上的糖葫芦,一阵心疼,她站在王霄后面一时没认出她撞的人就是王霄,当下就着了恼,“你怎么回事?这无礼那么多板凳你不坐,非要站在门口?挡路了知不知道了?我糖葫芦掉了你赔啊!” 说着,夏水还愤愤地用手指戳了戳他。 “夏水!”王霄自从刚从她嘴里听出来是糖葫芦撞他的时候,气得想直接把她扔出去,这臭小子撞了他不但不道歉,还埋怨他撞掉了她的糖葫芦? “你走路不长眼吗?那么大个人看不到吗?眼瞎了吗?”王霄直接怼了回去。 本来夏沫听到是王霄的声音,还害怕了一下,想着要不要道歉,但是王霄这番话一出口,她立马打消了要道歉的念头,嘴巴一张就怼回去,“我眼瞎?你脑子有问题吧?那么多的板凳不坐,在这杵着干什么呀?还专门堵在门口这里?生怕被人进来撞不到你吗?!” “你!”王霄一噎,这臭小子怎么跟个女人一样碎嘴? “又在说我像女人一样碎嘴了是吧?!”夏沫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猜出他在下想什么了,冷哼一声,“小爷我要是像女人,你也得像女人,我看你的口才也不弱我多少!” “……”王霄脸色铁青,怪了!自从遇到这臭小子,他的生活就没安分过几天。 罗佳看着面前突然闹起的两人,忍不住哼笑,“小两口吵架去一边吵,别挡着本公子的路。” 王霄看不出夏沫的真实身份,但罗佳看得出来。 哪想王霄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他最想摆脱的就是断袖这个称呼,而且现在他对于断袖这种事特别敏感,当下就急了,“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夏沫不同于王霄反应那么过激,但到底是女孩子,顿时脸色一红,“你、你胡说什么?!小爷我能看上他?!” 王霄一听心里一阵憋闷,“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夏水上下打量他,不屑道,“小爷我可不喜欢瘦子!” 王霄怒极反笑,“咱们俩站一起到底谁更瘦更矮,你心里没点数吗?” 夏水一噎,梗着脖子道,“那小爷我长得也比你好看!” “就你?” “……”罗佳木然站在原地,对于某些人的拌嘴表示很无趣,既然他们不让道,那他就多走两步路绕个道呗。 却不想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站住!” 王霄冷冷地看着他。 罗佳眼底出现不耐,再回过头时,脸上已经被冷意取代,“王公子,不要多管闲事。” 话落,就转身离开。 这次王霄没有再追,因为他已经愣在了原地,心中对于罗佳的怀疑也更加明显刚才他看到了罗佳脸上的那些冷意,说是冷意,倒不如说是杀气…… 那大概是长年累月在外厮杀积累下来的杀戮冷漠,那种令人心悸的残酷…… 他到底是什么人? 又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王霄看着罗佳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看来,要变天了吗? 130.七月围城 七月盛夏,京城郊外,一片郁郁葱葱,大风刮过,沙沙作响。 分明是茂盛的生机景象,却隐隐透露着含蓄的杀机。 王霄不敢相信,自己随便的一个想法就这样成真了。 千落也不敢相信,一觉醒来,变天了。 罗佳前一脚刚踏出京城的城门,后一秒,城门禁闭。 一群身穿黑色盔甲的将士不知从何而来,一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嗒嗒作响,冷兵器相互摩擦的声音让百姓们害怕的关紧门窗,不敢伸头打探。 为首的将领将空无一人的街道扫视一周,厉声吩咐,“如有乱者,格杀勿论!” “是!”响亮的声音笼罩在城池上方,听到的人纷纷不寒而栗。 一个隐秘的人影躲在树后将眼前的一切记住后,悄无声息地瞬身离开。 躲过几个巡查的追兵,翻过几个城墙,来到了太子府的大厅,恭敬道,“殿下,他们目前并未采取任何行动。” 大厅里此时坐了四个人,楚宁,秦深,徐若之,楚琋。 “看来二公子是走不了了。”楚宁看了秦深一眼。 秦深轻笑,没说话。 的确,如果江南的镇南王已经率兵攻上来的话,他就不需要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楚琋问。 楚宁沉声道,“宫中务必加紧防备,确保父皇安全,剩下的若之怎么看?” 徐若之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看向秦深问道,“秦将军的援兵何时能到?” “最快五日。” 徐若之点头,“够了。” 镇南将军虽然手握重兵,但要想对付朝廷还是差了点,而且他既然能隐忍这么多年才造反,就说明他不是一个着急的人,因此他不会轻易动兵,他会继续蛰伏在京城附近的某个角落审时度势,确保万无一失。 这期间京城会非常危险,只有秦将军的支援到了,京城才能真正安稳…… 塞外的风沙曼延,将士的盔甲冷硬,一场在外人看来恐怖无比的战争却在这样一间屋子里三言两语地解决了。 楚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昔日的三皇叔会做出现在这样的事。 “三皇叔到底是怎么想的……”楚琋皱眉。 楚宁的储君之位早早就立下了,陛下的心思还不够明显吗? 楚宁看了楚琋一眼,“上次在丞相府抓到的人要看好,不要让他们偷跑了。” “臣弟知道。”楚琋点头。 秦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没戏看了,本公子先回了。” “保护好千落。”楚宁不放心的叮嘱。 秦深耸耸肩,“还用得着你说?” “……”楚宁脸色一黑,想了想道,“我有点不放心,待会儿我要进宫一趟,你们两个要盯紧他们,不要伤害到无辜百姓。” “嗯。” 彼时,皇宫内—— 京城因为突如其来的黑色盔甲乱了套,所有人吓得闭门不出。皇宫也一样处于紧张的状态。楚宁先是去觐见了楚宣帝。 此时的楚宣帝脸色很难看,自己的兄弟造自己的反,心情能好就怪了。 “父皇,三皇叔的兵已经将整个京城团团围住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调用塞外的精锐,从外面攻打。”楚宁缓缓说着。 楚宣帝盯着楚宁看了一会儿,忽而问道,“你觉得你三皇叔为什么造反?” 楚宁皱眉,想了想道,“儿臣不知。” “真不知道?”楚宣帝追问。 楚宁默了片刻,道,“三皇叔骁勇善战,破的百姓爱戴,父皇对他的赏赐比比皆是,是以,儿臣实在想不明白三皇叔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宣帝负手起身,看着御书房外的绿茵,眼底出现几分苍凉,“你们都知道,他在外战功显赫,破的百姓爱戴,朕对他的赏赐是多,但人都是贪心的,他心里的欲念会随着自己的权力一点点扩张,他早已不再满足现状了。” 楚宁心下一惊,“父皇早就知道三皇叔……” “难道你没看出来?”楚宣帝回头看着他。 楚宁一噎,没有说话,他看出来了,只是不确定而已,如今事已如此,如若三皇叔被抓,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家国面前,没有感情。”楚宣帝看出他的犹豫,出声提醒,“你还是太年轻,看似坚不可摧,其实一戳就破,这一点你要多向若之学习学习,但要切记,交友不能过深。” 楚宁点头,“儿臣明白。” 楚宣帝无奈的坐下,道,“朕最近总觉得疲惫,或许有些事该学着放手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 楚宁心中一紧,“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话落,楚宣帝就没了想说话的意思,楚宁只好退下。 轻手轻脚的离开御书房,楚宁刚才镇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件事看似简单,但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好,就不仅仅是自己储君的位子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了。看来,父皇是在考验他…… 楚宁离开后,楚宣帝又打发了李公公,一个人在御书房看着满目的琳琅书卷,逐渐陷入了沉思,良久良久后,安静的御书房内隐约传来一道叹息,“灵儿,如果你还在该多好……” 楚宁离开御书房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身去了皇后那里。 他到的时候,皇后依然一身简单衣裳站在花草前修剪,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笑了笑道,“来了?” 楚宁嗯了一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工具,“这些事让彩云和月出做,您就坐在那休息就好。” 皇后轻笑,“本宫就是喜欢亲力亲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事。” 楚宁无奈,扶着她在一旁坐下,“最近不太平,母亲就待在宫里哪都不要去。” 彩云和月出看着眼前的情况,识趣地退了出去。 皇后看着面前这个早已不再是孩童的青年,笑了,“只要你平安无事,母亲就放心了。” “国公府的事你不用担心,母亲会帮你说,你祖父他们也会理解的。” 楚宁有些难为情,为了拉拢丞相府稳固自己的地位,他如今要自己的祖父白白牺牲自己的亲人。 “你在愧疚什么?”皇后看出他的忧心,缓缓道,“他的确是死在丞相府,但却并不是丞相府所为。” 楚宁眉头微松,“的确如此,如今三皇叔已经这般了,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了。” 皇后看着他,继续道,“母亲曾经跟你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包括人伦情理。” 楚宁眼光微闪,“可若是连自己想守护的都保不住,还成什么大事?” 皇后哼笑一声,缓缓起身,看着堂前的精致屏风,道,“你要保的就是你的储君之位,以及日后的万里山河。” 楚宁心下一惊,“母亲!切不可乱言!” 皇后没有理会他,一边抚摸着面前屏风上的花纹,一边继续道,“现在你就专心把眼前的事忙完,最好能给陛下一个好印象。别忘了……云贵妃还有个儿子呢……” 楚宁眉头一紧,“孩儿知道了。” 算着时间,云贵妃的儿子,也快回来了。 离开凤仪宫通往宫门的路上,路过御花园,楚宁不巧遇到了正在散心的云贵妃,身后带了一串的丫鬟侍卫。楚宁无语,怕死还出来溜达? 冬雪扶着云贵妃走过来,云贵妃笑容满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真是孝顺,三天两头来看皇后娘娘呢!” 楚宁淡淡看她一眼,道,“天色不好,贵妃娘娘也别散步了,趁早回去休息吧。” 云贵妃捂嘴笑,“多谢殿下关心!” 楚宁没有说话,绕过她就离开了。 云贵妃的脸色也唰地冷了下来,哼道,“殿下说天气不好,那咱们就别逛了,回吧。” “是。”冬雪点头。 一行人浩浩汤汤这才离开。 彼时,将军府门口…… 千落已经跟守卫大哥耗了快一上午了,愣是不肯放她出门。 “嘿我就奇了怪了,这外面到底发生了啥?你们一个个紧张成这样?天塌了还是墙倒了?” “公主,将军有令,您不能出去。”守卫一板一眼道。 在他们将士的眼里军令如山,尤其是他们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他们绝对对将军的话言听计从,哪怕面前这个人是公主殿下,他们也不敢忤逆将军的本意。 千落虽然佩服这些将士的坚持程度,但还是忍不住咋舌,“你们将军早前几天就走了!他什么时候说不让我出门了?我怎么不知道?” 守卫道,“将军出发之前就说了,只要城中出现意外,府里的任何人都不得出府!” “你!”千落一噎。 行吧,秦将军这个命令下达得很对,毕竟将军府人才辈出,只要他们不想出去,一般人根本攻不进来。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她好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她打算实在不行偷跑出去,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的时候,墙头上突然传来了响动。一片叶子刚好掉在了千落的头上。 千落伸手把它拿下来,抬头去看来人,“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深看准落脚点,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拍拍根本没有沾到灰尘的衣服,不咸不淡道,“你三皇叔造反了。” 秦深这话说得轻轻松松漫不经心,千落都不敢相信这是不是真的,一时愣在了原地。 而守卫听到秦深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真不愧是二公子,行事作风就是不一样。 愣了好一会儿,千落才忍不住再次确认,“真的假的?” “真的,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出门,以免误伤。”秦深道。 千落默了半晌,道,“我三皇叔不会伤害我!” 当初开始调查的时候,千落是不相信的,只当秦深是想错人了,哪怕是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千落还是不信的。 “我要出去看清楚,我三皇叔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千落皱眉,眼底有些慌乱。 外面蝉鸣声此起彼伏,树叶在风中作响,没有太阳的天气闷热非常。 对于她三皇叔,如今的镇南将军,她其实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因为他总是远在江南驻守着,仅有的几次回来过节,都会给她带礼物,他不像楚宣帝宠她,但又觉得他很在意她。 有时宫宴上,她会察觉到有个视线在似有若无的看着她,等她回头望去,就看到她的三皇叔淡淡的收回视线。 他沉默寡言,他的眼神复杂到仿佛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秦深见她不相信,缓缓道,“上次抓到的两个人就是你三皇叔的手下,他若是真不会伤你,那丞相府那天晚上的事怎么解释?还有井山县客栈发生的事,这些你都没忘吧?” 千落脸色一僵,无言以对。 这世上人的想法太多变,她一个都读不懂。 “楚兴呢?”千落突然想起来。 如果镇南将军造反,那镇南将军府此时又是什么景象? “丫鬟婆子早都跑光了,没跑掉的也暂时被关押了。”秦深想起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镇南将军府,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千落问。 “进不去出不来,相互对峙着呗。” 千落不放心,“难道一直就这么僵持着?” “这你不用担心,你太子哥哥会处理的。” 说到楚宁,千落恍然,着急问道,“那我父皇呢!他会不会有危险?!” 秦深嘴角一抽,还是没忍住拍拍她的脑袋,“睡傻了吗?你现在不应该担心担心自己吗?” 目前来看,皇宫比什么地方都安全,相反现在最危险的是她自己,一个公主,就这么出现在宫外,如果镇南将军还有一点良知,念及千落是他亲侄女,就不会对她动手,但从之前的点点来看,镇南将军并不会对她手软。 千落知道秦深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楚宣帝的安危。 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让她无动于衷在这里坐等?根本不可能。 “我想回去看看父皇……”千落缓缓道。 秦深看着她逐渐沉静下来的脸色,警告地眯了眯眼,“我说过,不要乱跑。” 千落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你觉得我会安分待在这里吗?” 秦深眼光微闪,不容拒绝道,“不会也得会。” 131.愚蠢至极 “你去干什么?”秦深拉住就要跑走的千落。 千落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双手,用力甩了甩发现甩不开,气恼,“我能去干什么?我当然要回宫去了!” 秦深皱眉,紧紧拉着她不松手,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你能不能走出这条街都难!” 千落一僵,不再挣扎着往外跑,忍不住担心,“我总不能就在这等着吧?父皇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秦深看着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对着跟在一旁的紫兰道,“把她带回去。” 紫兰上前拉住千落,“公主,我们先回去吧。” 千落肯定是不想乖乖回去的,可是眼下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外面戒备森严,只能先回去另想办法。 其实按理来说,楚宣帝的确会比她现在的处境要安全许多,但是这份父女情,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放松下来,她一样会担心。 秦深盯着千落的身影看了一会儿,接着对着守门的侍卫道,“看好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要让任何人出去。” “是。”守卫点头。 秦深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嘴角逐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秦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发现他回来后,连忙迎上去,“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敢往外面跑!” 秦深挑了挑眉,悠悠道,“再大的事也会平下来,用不着我们担心。” 秦夫人瞪了他一眼,“你父亲和你大哥现在都不在家,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公主殿下,若是出了事,咱们一家可都脱不了关系!” 秦深眉头轻皱,“母亲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这事儿说多少遍都不算多!”秦夫人强调,想了想又问,“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公主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现在应该在院子里待着。”秦深回道。 秦夫人皱眉,“太不上心了,你现在就给我去守着!一点事儿都不能出!” 秦深嘴角一抽,他这母亲怎么比他还紧张,这里是将军府,又不是其他大人家的小院子,一般人根本进不来,更何况千落身边还有几个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快去吧!还在这杵着做什么呀?”秦夫人上前推了他一下。 无奈,秦深只好道,“那母亲你注意安全,有任何事记得找人通知我。” “知道了,快去吧!”秦夫人催促。 与此同时,半个时辰前,京城郊外一处不起眼的毛屋里,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就是昨天离开三鑫坊后的罗佳,他依然满脸笑意,视线时而看向不远处那一身盔甲的人,时而垂下眼帘低笑着。 而那一身黑色盔甲的人正是战功显赫的镇南将军,他整个人散发着压抑冷硬的气息,看向窗外的眼神沉稳而刚毅,屋外温暖的阳光洒下,放佛都不能温暖他冰冷的盔甲。 房间的气氛寂静无声,罗佳倒是面不改色的喝着茶。 过了良久,镇南将军终于转过身,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子,逼问道,“你当真没有骗我?” 罗佳低笑一声,放下手上的茶杯,单手撑着下巴,看向他道,“三座城池呢!将军许诺给我如此丰厚大礼,本公子为何要骗将军?” 镇南将军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似是在探究他话语的可信度。 他本不是疑心的人,但面前这人实在是诡计多端,且变化莫测,找他合作却也是他铤而走险的一条路。 罗佳不理会镇南将军地疑心,继续笑道,“将军为何驻守在此?直接攻城岂不是很快?” 镇南将军嗤笑一声,缓缓收回视线,沉声道,“攻城是肯定要攻的,但具体何事攻城,还不是要看罗公子的态度吗?” 罗佳笑而不语,低垂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镇南将军皱眉思索了一阵,厉声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罗佳抬头看着他,“本公子从不撒谎。” 镇南将军脸色微变,他这次叛变自然是做好了十足的打算,但其中不可控制元素太多,若是稍微出了点岔子,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接下来的进度。 而令人烦恼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偏偏就掌握在了面前这个诡计多端的人手里!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门外传来士兵的汇报声。 “将军——”那士兵顾忌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罗佳。 罗佳微微挑眉,就要起身离开。 镇南将军却及时道,“罗公子,不是旁人,说吧。” 他这句话一边是对着罗佳说,也一边是在说服自己。目的是想让罗佳深切感受到自己想要与他合作的决心,也是在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疑心太重。 那士兵愣了一下,诧异地盯着镇南将军半晌没反应过来。 罗佳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一听这话,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笑道,“将军真是重情重义。” 说着,罗佳脚步一转,又坐回到了刚才的位子上。 其实他说镇南将军重情重义,倒不如说他是别无他法,因为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只有他保证出兵拦住北下的秦将军,他才有可能成功。 无聊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前几天秦深和他说的一番话,嘴角笑意渐深,真是有意思。 另一边的士兵终于回过神来,按部就班地道,“将军,据我们埋伏在秦将军府的兄弟来报,千落公主目前就在秦将军府中,陛下向来疼爱千落公主,如果我们将她抓来当做筹码的话……” 罗佳听到千落的名字,正把玩茶杯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而镇南将军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恍惚了一瞬,随即沉声道,“不要动她。” 士兵不解,急声道,“将军!公主并不在宫中,我们的人若想抓住她轻而易举,为何不趁此利用这次机会……” “够了!我说了不要动她!”镇南将军脸色微沉地看向那士兵道,“别以为你们上次在井山县做的事我不知道!如有下次!绝不轻饶!” 士兵心下一惊,又不甘心道,“属下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要放过这次的好时机,还有将军难道忘了,我们还有两个兄弟被关押在太子府,如今生死未卜!” 士兵说的正是上次在丞相府寿宴上行凶的月和影。 镇南将军皱紧了眉头,“那是你们不听军令,咎由自取!” “将军……”士兵还要再说。 罗佳却在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悠然道,“噗嗤,本公子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想抓一个人质嘛!那就抓呗!” 士兵以为罗佳在为他说话,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看向镇南将军道,恳求道,“将军!” 镇南将军眼色微冷,“本将军说了,她不能动。” “将军!”士兵着急。 罗佳继续幽幽道,“的确家国大事不该牵扯到女子的身上,但眼下情势所迫,将军将她抓只是当做一个筹码,待尘埃落定,放了她也未尝不可。而且我听闻这位千落公主性格多动,只怕就算将军不想出手,她也不会安分守己地待在那儿吧……” 镇南将军看了他一眼,“罗公子好像很了解?” 罗佳笑了笑,“既然要合作,那就要做好万全准备。” 镇南将军哼笑一声,看着还在一脸恳求的士兵道,“将军府易守难攻,此行危险,多带几个人,切记,不准伤她!” “是!属下这就去办!”士兵领命,急忙退下了。 罗佳淡笑着,安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 镇南将军瞥了他一眼,直言道,“公主不是你能染指的。” 罗佳风流的一面他是知道的,所以他觉得刚才罗佳那番话虽然有理,但也不乏他的私心在里面,于是就直说了。 罗佳微微挑眉,轻飘飘的话里带着意味不明,“将军好像很袒护这位小公主,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她母妃早顾,将军你身为皇叔就忍不住多关心了几下……” “住嘴!”镇南将军脸色刷的变了,幽深的眼底闪着寒光,“本将军怎么不只罗公子竟是这么喜欢嚼舌根的人。” 罗佳微微低下眼帘,笑而不语,心下却越加肯定,镇南将军或许真的是因为当年的事才做到如此地步吧。 真是个情深似海的痴情人啊! 罗佳暗自感叹,眼底却逐渐浮起浅浅的不屑,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情字,愚蠢至极! 将军府—— 秦深听着秦夫人的话来到了千落的院子,看到了紫兰正在收拾东西,就问了声,“公主呢?” 紫兰指着屋里道,“公主说心烦意乱,正坐在屋里想办法呢。” 秦深眉梢一挑,想办法?就她那个脑袋能想出什么办法? 推开眼前的门,秦深看了一圈儿没看到人,脸色瞬间变了,大步超前,拨开挡在中间的珠帘走进室内,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衣柜被打开了,床上也扔着几件男装,再看后面的窗户,窗台上还留着脚印。 “这个白痴!”秦深皱眉,沿着千落留下的痕迹一点点追上去。 紫兰瞧着屋里许久没传来声音,也有疑惑,忍不住就走进来打量,这一看,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窗户后面就是将军府的后院,穿过后院就是将军府的后门。 她家公主又跑了! 而且这次不但是她们家公主跑的悄无声息,连秦二公子也没个声信留下! 想想这外面兵荒马乱的情况,紫兰慌了,赶紧跑出去找人。 出了将军府,秦深就发现千落的线索断了…… 从将军府后门出来是一条僻静的羊肠小道,按理说泥土地上应该会留下脚步的,可是这脚步却在没走两步就消失了。 再看墙壁上染了灰尘的瓦砖,其中有一块被人踩过,上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一般轻功很好的人不会留下这样的裂痕,除非,他带了人…… 思及此,秦深的脸色一黑再黑,隐藏在袖口中的手无声握紧,平视前方的桃花眼底射出丝丝寒意。 镇南将军,他还真敢做出这种事? 身后的树梢微动,随着落叶票下,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波澜的声音道,“在郊外。” 秦深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怒意,这才沉声道,“仔细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是。” 那人说完,风起,再次消失得悄无声息。 千落觉得自己最近出门是不是要看看黄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刚偷偷摸摸出了将军府的后门,连五十米都没跑到,一转脸就觉得后脖颈一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又莫名其妙闻到了烤鸡的味道,把中午饭还没来得及吃的它顿时就给饿醒了! “睡醒了?” 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千落寻思着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正当这时,面前出现了一双鞋,顺着那鞋子往上看去,看到一张笑容满面的脸…… 千落嘴角一抽,“你有病吧!” 这人是真的有病吧?前天绑架了她,昨天就说从不绑架别人也从不撒谎,然后今天又莫名其妙把她给绑架回来了?! “自己打自己脸也没见过像你打这么响这么频的!”千落无语。 罗佳拿着个鸡腿在她面前晃了晃,“事先说明,绑架你的人不是我,但看守你的人的确是我,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替人办事而已……” “信你个鬼!”千落瞪着他,“还不快给我松开!” 罗佳嘴角一勾,“别人绑架你,我为什么要帮你松绑?” “你!”千落气结,或许是因为昨天赌桌上玩得欢了,千落虽然心里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人很有可能是个疯子,但却并没有害怕,愤愤瞪着他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就这样绑架我?!” 罗佳眨眨眼,笑道,“真不好意思,就是因为知道你是谁我们主子才绑架了你。” “疯子!”千落一边骂着,一边用手搓绳子,想挣脱开来,却不想粗藏的绳子不但越来越紧,还把她的手腕蹭破皮了。 罗佳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底闪过一抹异样,道,“别再搓了,姑娘家留疤可就麻烦了。” 132.放开你的咸猪手! 千落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罗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我,还能是什么人。”罗佳淡笑着放下手上的殿下,转身给她解绑。 千落看着他的动作,不禁紧张地缩了一下手,“你不是不帮我解绑的吗?” 罗佳伸出去的手一下没摸到绳子,啧了一声,对上她紧张地眼神,道,“我怕我在不帮你解开,你这手就'断了'。” “……”千落眼光微闪,等到罗佳再伸手过来时,她这次没有躲开。 罗佳也三两下给她解开了,盯着她擦破皮的手看了一会儿,道,“你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去给你找点药敷上。” 千落刚想说不用,后来转念一想,待会儿罗佳出去,她或许可以趁机找空子逃走。于是就没有拒绝,安静地坐在草堆上。 不一会儿,罗佳离开了这里,千落这才抬头打量面前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柴房,里面堆满了干草,另外还有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 看着不远处罗佳做的火堆支架,上面正烤着一只鸡,随着火花噼里啪啦的声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午饭没吃的千落忍不住咽口水,片刻后赶紧把视线从那烤鸡上移开,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啊!她得想想怎么出去才是!这又是哪里啊?看样子也不像是上次罗佳绑架她的地方,还有刚才罗佳刚才说的主子又是谁? 之前她一直猜测罗佳本身就是个别人眼里的主子,现在看来,难道她猜错了? 忍着手腕上的微痛站起身,弹掉身上沾着的干草,千落伸出头去看了看,蹑手蹑脚地就要踏出门去,突然,唰地一声,两把枪横在了她的面前! “……”千落看着那锋利的枪刃儿,慌张又迅速地赶紧把踏出门的脚缩回来。 居然还有人看守着她? 瞧这情况,她不会又要等人来救吧…… 无精打采地重新坐回草堆里,千落一脸茫然。 罗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某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别想着出去,你是出不去的。”罗佳悠悠道,把放药的托盘放到桌子上,拿着酒精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接着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 千落一僵,瞬间抽回手,有些生气,“你干什么?!” 罗佳笑容灿烂,“给你上药啊,你看你的手都蹭破皮了。” 千落只觉得刚才被他触碰的手一阵冰凉,皱了皱眉,拒绝道,“不用你管。” 罗佳嘴角笑意一僵,“这可是本公子第一次为别人服务,你可别得寸进尺。” 他身份高贵,什么东西都是别人为他准备,从来都是接受服务的一方,今天他能把药盘端过来就已经颠覆他平时的生活观念了,可是面前这丫头居然要拒绝他? 千落不懂罗佳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那道幽幽的视线盯得她很不舒服,不得已道,“罗公子既然觉得委屈,又何必多此一举?” 罗佳脸色微变,“本公子原以为林公子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林公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千落颦眉,愤愤道,“你有病吧?我不让你帮我上药就是不知好歹?!什么逻辑?” 罗佳冷哼一声,随手把药瓶往桌上一扔,生气道,“那本公子就等着看你的伤口感染!到时候可别怪本公子没给你处理,是你自己拒绝的!” 千落一噎,怎么莫名觉得这人这么幼稚? 罗佳没有再找她说话,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板凳上,沉默看着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既然他不说话,千落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本就快熟了的烧鸡已经快烤焦了。 空气中弥漫着焦香的味道,千落的肚子终于承受不住了。 从草堆里站起来,走到烧鸡的地方站定后,伸手就要去拿。 啪—— 一颗石子打到了她的手,不痛,但她也被吓得缩回了手。 凤眸怒瞪着某人,“干什么?!” 罗佳轻飘飘看她一眼,笑道,“我的烧鸡,为什么要给你吃?” “你!”千落一噎,瞪着他说不出话。 罗佳惬意地翘着二郎腿,“本公子现在不饿,这烧鸡本是打算扔了的,但如果林公子实在是饿的不行,肯求求本公子的话,本公子也不是不可以大发慈悲让给你的。” 千落气红了脸,“神经病!老娘不吃了!” 千落突然发现罗佳这个人有时候跟秦深一样,都是那么的欠揍! “那就没办法了。”罗佳无奈,“那就只能任由它这样烤焦,最后扔了便是。” “……”千落气得不行。真的好贱啊这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士兵的声音,“罗公子,将军找你。” 罗佳眼光微闪,看了千落一眼,道,“就在这安分呆着,自然会相安无事。” 千落抿了抿唇,实在是搞不懂现在的情势,罗佳到底是在帮她还在绑她?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绑架她,那又为什么要给她忠告? 千落百思不得其解,罗佳已经离开了这里,顺着窗户缝隙看去,隐约能看到他在院子门口与另一个男子走到了一起,那名男子身穿盔甲,应该就是刚才士兵口中的将军了…… “听说了将军抓来了个人质?”窗户口传来守卫的疑惑。 “就在里面关着呢!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我怎么听说是公主呢?” “你听错了吧,这里边关着的分明就是个男的!” “那万一是皇子呢?” “别扯了,皇子公主如今都在宫里呢!要想抓哪能这么容易……” “……” 千落悄悄听着守卫的话,明白原来自己被抓来就是为了当人质……那刚才士兵口中的将军就是她的三皇叔…… 想着,千落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她的三皇叔绑架她用来当人质…… 院子门口又传来动静,千落心下一紧,抬头看去,那身穿盔甲的人正朝她走来! 千落紧张地抿了抿唇,往窗户后面躲了躲,但一双凤眸还是不甘心地紧盯着院子门口的动静。 眼见着那人越来越近,千落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人呢?”他似乎在门口站住了,并没有走进来。 千落屏息凝神,她不确定自己面前这个三皇叔会不会一个气不顺就对她下手,毕竟之前井山县的事还历历在目。 守门的士兵回道,“在里面,将军放心,属下等人一定看好她!” “嗯。” 之后外面就没有声音了。 千落停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身朝窗户口探出视线去打量。 却不想,和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镇安将军的视线撞个正着…… 深沉,压抑…… 千落当场就愣住了,她放佛都已经感受到那身盔甲上的冷意。 眼前的这个镇南将军和她以前在宫宴上见到的很不一样,宫宴的时候他穿着便服,虽然沉默寡言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也不至于这么冷酷。 镇南将军也看到她了,其实在她还昏迷的时候,他就看到她了,那张脸,有六分相似…… 就在千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镇南将军突然走了进来。 千落瞬间更加手无足措起来。 她面前站着的是她昔日的三皇叔,如今的佞臣贼子,而她身为一国公主,又该如何面对。 另千落没想到的是,帅先开口的竟然是镇南将军,他就站在门口,没有继续靠近,静静地看着她,问,“还记得我吗?” 千落怔了怔,随即点头。 看着她害怕的样子,镇南将军眼光微闪,沉声道,“你只要乖乖待着,时机一到,我自会放你离开。” 千落眼神飘忽,没说话。 镇南将军又看了她一会儿,接着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看着他的背影,千落抿了抿唇,急声问出了自己的心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我的三皇叔啊!” 镇南将军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千落继续道,“你这么做可有想过家里的人会怎样?你和父皇是手足,父皇也向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闭嘴!”镇南将军脸色一冷,眼神幽沉地看着她,嘴角逐渐露出一抹嘲讽,“如果你父皇真拿我当手足,我岂会做到如此地步?还有你刚才跟我说家里人?呵!” 镇南将军脸上逐渐被仇恨取代,恨恨道,“所谓的家里人也不过是你敬爱的父皇随便赐婚而造成了一桩婚事罢了!” “……”千落看着突然间变了脸色的镇南将军,有一瞬间的害怕,但转念一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只是来不及等她问出口,镇南将军就甩手离开了。 寂静的茅草屋再次恢复寂静,空气中偶尔会有一两声火花的细微声。 千落思绪混乱,一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咕噜—— 千落尴尬的摸着肚子,再看看已经烤焦的烧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管了,吃吧!反正里面没有焦! 想着,千落走过去,抬手就要去拿烧鸡,手腕上却突然一痛。 “嘶——”千落低头看了眼,啧,还真感染了不成? 无奈放下刚拿起的烧鸡,转身去拿桌子上的药瓶。 是一个小白瓶,拔开红色的布塞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嗯,清清凉凉的很好闻。 那么……怎么擦呢? 千落看看药瓶,再看看手腕,一时难住了。 而这时,罗佳刚好从外面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蹲在草堆里,拿着药瓶,对着手腕一筹莫展的某人。 嘴角微勾,上前一步抢过她手里的药瓶,“本公子说了帮你还不要?现在没办法了吧!” 手中东西一空,千落抬头去看来人,生气,“还给我!” 罗佳挑眉,“林公子,这瓶药可是我的,为什么要还给你?当然了,也不是不可以给你……” 说着罗佳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千落皱眉,“有屁就放。” 罗佳眼神一亮,笑道,“林公子是姑娘,怎地说话这么粗鲁,” 话虽如此,可他脸上的笑容仿佛在说'就喜欢你这样的!' 千落一阵无语,“你说不说?” 罗佳笑了笑,这才道,“除非你让本公子帮你上药,否则,你就别想用它!” 千落脸色微变,“上药可以,但不准碰到我。” “好。”罗佳欣然点头。 千落奇怪他答应的怎么这么迅速,但此时手腕处的微痛告诉她,再不上药,可能就真的感染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么一幕。 千落坐在板凳上,手放在桌子上,一双凤眸警惕地看着面前那双拿着瓶瓶罐罐的手,嫌弃道,“你往后点,别碰我……” 罗佳嘴角一抽,“再往后,药都碰不到你了。” 千落气得不能自已,“你就不能找个工具擦?非得用手沾?!你洗手了吗?!” 罗佳嘴角一勾,低笑道,“本公子的手可比你的手干净多了。” 说着,罗佳瞥了眼她衣服上的干草屑。 千落一脸尴尬,难得脏兮兮的一天还被人抓小辫子? 假装看不到她的尴尬,罗佳继续道,“你刚才说用其他的工具来沾是吗?那你再看看现在的情况,除了那堆干草能躺一躺外,还有什么能用的?” “……”千落一脸狐疑,看着他不说话。 罗佳笑眯眯,看着她手上的伤,又换了一瓶药,道,“忍着点啊,这个会有点痛。” 千落哼笑,“本公子会在意这点……”痛吗? 话没说完,罗佳就把那药粉倒了上去,一瞬间那种酸爽! “疼疼疼疼……” 千落咬牙,这什么鬼药粉啊,痛死了! 罗佳看着她因为条件反射就要往后缩的手,顺势一把抓住,柔软细腻的感觉让他心中一软,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现在嘴角的笑是多么满足…… 千落疼得呲牙咧嘴,也没注意到。 “你快点啊!疼死了!”千落疼得直想把手往后缩,奈何罗佳硬是拽着不松手。 千落气恼往他手上拍,“不是说不碰我的吗?还不松开你的咸猪手!” 罗佳被打的手都红了,但心情还是高兴得不行,“就好了就好了,在忍一忍……” 他想,这一天的经历,他会永远记得,尽管或许并不美好。 133.好久不见 在罗佳不算娴熟的处理下,王落的手腕被包扎好了。 千落也果断地把手往后一缩,和某人保持距离。 罗佳看了她一眼,有些生气,“至于这么躲着我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千落警惕地看着他,哼道,“你敢说自己没绑架过我?” 罗佳挑眉,没说话。” 千落瞪了他一眼,突然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焦味,刚才光顾着弄手腕上的伤,她都忘了烤鸡还在火架上烧着呢! 千落麻溜地起身去拿烧鸡,这可是她的午餐啊! 不过现在抢救已经晚了,烧了这么久,再胖的鸡也瘦了一圈。所以当千落好不容易把烧鸡拿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黑漆漆的一团…… 怀着一丝希望,千落用手指头戳了戳,掉了一地的灰渣子…… “刚才让你吃你不吃,现在烤焦了,倒是想起来吃了。”罗佳悠悠看着她道。 没理会他的嘲笑,千落一声不吭地把焦鸡往桌上一扔,接着抬头看着某个悠闲的人,问,“还有吃的吗?” 罗佳嘴角微勾,“有是有,就怕你吃不惯。” “我不介意。”千落表示自己现在真的非常饿。 “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回来。”说着,罗佳就转身出去了。 千落想着,应该是去给她找饭吃了吧。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镇南将军的人并没有对千落做什么过分的事,罗佳也一直寸步不离地待在她身边,美名其曰保护她。 千落表示,眼下的情况,她似乎并不需要保护。 京城依然处于紧张的状态中,因为士兵将京城的大街小巷全部封锁,百姓害怕的闭门不出,家里早已揭不开锅。一直安置在城门附近难民本就是要靠大家接济才能维持生活,眼看着生活终于有所改善,哪像突如其来的一队士兵直接阻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 有些按耐不住的胆子大的都纷纷偷跑出来找寻食物,但京城一片空寂,放眼望去都是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毫无疑问,他们都被抓了。 有些反应激烈的甚至直接处死。 杀鸡儆猴的效果是明显的,很少再见到一些不怕死的人出来走动,但与此同时大家心中的不满也越来越强烈,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酿出大祸。 徐若之坐在位子上,神色清冷,道,“今天是第三天。” 距离秦将军回来还有两天,他们只需要再等两天。 “他们为何不趁早出手?”楚琋疑惑。 如果镇南将军现在就发兵,这中间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但相应的他的胜率也会更大。 楚宁也想不明白,如果他是镇南将军,一定会选择速战速决,一拖再拖只会滋生更多的岔子。 徐若之垂眸看着杯中随着波纹而起起伏伏的茶叶,漆黑的眸底晦涩不明,缓缓道,“可能……在等一个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楚琋拧眉,转头看向秦深,问,“二公子能说一下关于出兵日子的选择吗?” 一旁正喝酒的秦深突然被点名,回过头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楚琋嘴角一抽,“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秦深轻笑,无趣道,“打架嘛就打架,还用的着挑日子?“ “……”楚琋竟无言以对。 楚宁则是沉默思索了一番,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吧,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千落呢?”楚宁问。 楚琋也是一愣,“对哦,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千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按她的性子是不可能乖乖听话待着的。” 徐若之也抬眸看向秦深,大家都在等他回答。 秦深淡定地喝完最后一杯酒,薄唇轻笑,吐出三个字,“被抓了。” “……” “你说什么?!”楚宁脸色瞬间变了,“我前几天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秦深微微垂眸,看着酒杯没说话。 这件事,的确是他的疏忽,但是他一样可以保证千落的安全。 “殿下别担心,在下可以保证,公主不会有事。”秦深道。 楚宁冷笑,眼底满是不屑,“你的保证?” “千落现在在哪儿?”楚琋问。 秦深眼光微闪,对上楚琋的视线,笑道,“本公子说了她不会出事,两位殿下就不要打草惊蛇了吧。” “……” “……” 楚琋没说话,楚宁沉了脸色,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徐若之还是一派淡然,他静静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道,“殿下,若之先告辞了。” 楚宁想着的确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便点头应允了。 临走前,徐若之回头看了秦深一眼,秦深低头把玩着酒杯,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徐若之的视线,但他在徐若之离开后,也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情况,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根本不可能,因此他们之间的交流会面,都是靠飞檐走壁完成的。 看着早已等候在树荫下的徐若之,秦深眯了眯眼,“本公子倒是没想到,平日里只会之乎者也的徐公子竟然也会功夫,徐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徐若之没有理会他的调笑,直接问道,“千落在哪?” 秦深就势靠在墙边,一双晦涩的眸子将他打量了一番,反问道,“不应该是公主短殿下吗?徐公子莫非忘了基本的礼仪?” 徐若之平静看着他,没回话。 秦深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隐约带着警惕意味的口吻道,“事先说明,千落是我的人,你若是有其他的心思,可以收一收了。” 徐若之皱眉,“我在问你,她现在在哪儿。” 秦深轻笑,“郊外一个不起眼的茅草屋,你应该找不到。” “还有谁?”徐若之神情淡淡,继续追问。 秦深不禁笑意一僵,看向徐若之的眼神愈发深邃,“徐公子果然聪明。” “是谁?” 秦深收敛了笑意,哼了一声,“本公子今天心情不好,只能说到这里,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就自己去调查。” 徐若之看向他的视线一阵古怪,“二公子果然随心所欲。” 秦深瞥他一眼,“本公子先走了,徐公子功夫尚浅,记得路上小心,爬墙的时候千万别摔断了腿!” 话落,人已经从墙头跳了下去。 面前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地上树影婆娑,徐若之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千落和他还挺配的……毕竟都是时不时的抽疯…… 时间又这样看似平静而紧张地过去了一天。 千落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打在她染了灰尘的小脸上,眼眶有些发烫,瞬间又给她憋了回去。 院子里寂静无声,偶尔虫鸣响起,一阵清冷的寒意袭来,让她不禁拢了拢衣服。 “别看了,再看也出不去。”罗佳点燃桌上的油灯,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不算很大的屋子。 千落抿了抿唇,细微的声音悄然说道,“明天是我生辰。” 罗佳动作一僵,扭头去看趴在窗口的人。 她是公主,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她现在应该正在享受着大家的祝贺,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想了想,罗佳走近她,在她身旁站定,“那我现在是祝贺你又长一岁呢,还是嘲笑你这么大都没嫁出去呢?” 千落本来还伤感的心情顿时戛然而止,转过头怒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罗佳侧头看着她,眼底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其实,本公子至今也未娶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千落打断他的话。 罗佳笑了笑,继续道,“别急着回答呀,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本公子不介意多等你几年,哪怕是你变成了黄花姑娘,本公子也会照收不误!” 千落愤愤道,“呸!你才黄花姑娘!本公子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是是是,你最美。”罗佳也趴到了窗台,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她看。 千落嘴角一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真是搞不懂你……” “嗯?”罗佳疑惑。 千落眼光微闪,没有解释,转而抬头看着外面的月色。 这个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明明骨子里就是个疯子,但又对她好得过分,可他们明显不是一路人啊,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这几天谢谢你……”千落低声说了句。 细小的声音很快被吹散在夜风中,但还是被听力良好的罗佳听到了,嘴角缓缓溢出笑意,“不客气……” 千落又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月亮,重新回到了干草堆里,希望现在的厄运赶紧过去吧…… 听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罗佳扭头看去,脸上的笑意在灯光下透着一丝苦涩。 第一次替人处理伤口,第一次替别人准备午饭,第一次和别人坐在简陋的房子里欣赏月光…… 仔细算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天的经历。 他也不想让自己满心欢喜做的一切只换来一句谢谢……可是现在就是这样。 在干草房度过的每一晚,千落都睡得不踏实,尤其是这一晚,她梦到了过世许久的母亲…… 梦里的母亲和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是那么温柔细腻,让她忍不住想像小时候一样躲到她的怀里,将这些年所有不顺心的事都哭诉一遍…… 也就是在这一夜,宫里出事了。 楚宁接到消息匆忙赶来的时候,宫里正乱作一团。 御书房前围满了禁卫军,后面还跟着哭嚎不已的妃嫔娘娘们,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李公公眼尖地瞧见了楚宁的到来,连忙跑过去,哭喊道,“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陛下现在就在里面!乱臣贼子也在里面!这可如何是好啊!殿下!” 楚宁看了眼四周,厉声道,“闲杂人等全部退下!” 一些妃嫔被严厉的楚宁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不忍离开,一个个仿佛是真的担心楚宣帝的性命一般,可她们还在打颤的双腿早已暴露了他们虚伪的内心。 不想跟这些人多费口舌,楚宁给了旁边一个禁卫军的眼神,禁卫军会意,带着几个人将这些妃嫔赶下去了,只是剩下的皇后和云贵妃,这两个后宫中比较有分量的,他们不敢动。 “母亲,这里危险,您……”楚宁看着皇后。 皇后不像其他的妃嫔那样打肿脸充胖子,她是真的不害怕,她也并没有像其他的妃嫔一样靠着哭喊来彰显自己多么担心。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但视线却从头至尾没有离开过御书房,甚至还时不时告诫身后的妃嫔妹妹不要添乱。后宫之首,岂不就需要这般模样? 云贵妃与之相比就差了许多,首先,她没有皇后那般的沉得住。 皇后朝楚宁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担心,“不用担心我,你去吧。” 楚宁眼光微闪,半晌对着彩云和月出道,“务必保护母亲安全!” “是。”彩云和月出点头。 楚宁又不放心的安排了几个禁卫军过来,这才转身回去。 皇后看着楚宁离开的背影,笑了,她是国母,现在国君安危难定,她若是此刻避难去,该让旁人作何感想。 于情于理,她都必须站在着。 云贵妃身后的冬雪后怕地看着此时的情况,小声道,“娘娘,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闭嘴!”云贵妃低声打断她的话,看向前方皇后的眼底有几分愤懑。 皇后的身份迫使她必须站在这里;而她贵妃的身份也同样不允许她离开这里。 冬雪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另一边,楚宁看着房门紧闭的御书房,也不敢轻易上前。按理说父皇应该不会有事才对,难道是消息有误? 想着,楚宁的脸色愈加严肃,“吩咐下去,严格把手进宫的各个路口,不得有误!” “是!” 只是眼下,他们就算再紧张,无法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都是干着急。 外面宫女太监急得团团转,御书房里面却是一片宁静。 楚宣帝镇定地站在书架旁,看着面前那人,半晌道了句,“好久不见。” 134.一夕之间 楚宣帝看着面前那位曾经熟悉无比的人,漆黑的眼底沉静而深邃,“朕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但尽管已经猜到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难以相信。” 镇南将军没有回话,他只是沉默地站在距离楚宣帝三步远的地方,一双压抑的眼眸隐藏在暗处,让人看不清真实情感。 过了好久好久,才出声,暗哑的声音缓缓道,“我最后再问一遍,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楚宣帝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朕说过,这件事不准再提。” 刺啦—— 利剑从剑鞘拔出,冷白的冰冷反射着孤寂的月光。 那把剑就这样直直地指向楚宣帝,一半隐藏在暗处,一半暴露在光中。 楚宣帝脸上并未出现害怕神色,他面无表情道,“剑指帝王,是死罪。” 镇南将军冷哼,嘲讽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帝王梦也该到头了。” 楚宣帝脸色微沉,“朕念你是朕的兄弟才一再忍让,如今你却胆大包天逼供造反?!” 镇南将军无视他的话,那柄剑依然毫不退地指向他,一字一句中带着莫大的不甘心和愤恨,道,“十一年前的今天,公主被你带出宫祈福,却不想天公不作美,遇上暴雨,晚上只能暂居寺庙,一夜未归。当天晚上,一直安稳的宫中却琐事频发,云贵妃大闹朝阳宫,愉美人难产,皇后大怒;第二天中午,你带着公主终于回到宫中,一直谨言慎行的她却莫名其妙被扣上了毒妇的名声,最终不堪重负……自缢在冷宫……” 说到最后镇南将军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悲伤。 楚宣帝隐藏在袖口中的手也无声捏紧,冷硬的脸上满是冰霜,“朕刚才提醒过你,此事不准再提……” “你当然不希望被别人提起!”镇南将军冷笑,“因为每一次的提起,都会让你那像石头一样冷硬的心头割上一刀,因为你心虚,你自卑,也是你的懦弱害死了她!” “住口!”楚宣帝大怒,一手攀上书架才堪堪稳住身子。 镇南将军冷冷看着他,“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她的人,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你简直疯了!”楚宣帝怒瞪着他。 镇南将军突然笑了,“是啊,我疯了,我早就疯了!从你决定将她纳入后宫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楚宣帝眼光微闪,“原来,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她……可是你可知自己如今这番做法会死。” “你应该担心的事你自己吧,”镇南将军脸上露出几分嘲弄,“偌大的朝野,能真正得到你信任的也就是将军府了,只是秦家军远在北境,来不来得及还不一定,如今整个京城都在我的包围控制之下,你说,我明天送你去见她好不好?” “放肆!”楚宣帝脸色一冷,“宫中戒备森严,你以为你进来了就能轻易出去?” “谁说我要出去?” 楚宣帝看着他,没说话。 镇南将军却就势在身后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都隐藏在了黑暗中,道,“好好珍惜你的最后一个夜晚吧。” 说着,镇南将军抬头看向窗外,叹息道,“如果这时再下点雨就更好了,就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了……” “……” 楚宣帝心下微沉,面前这个人变了,世间广阔,痴情人数不胜数,但有个好下场的却屈指可数。 楚宣帝再次抬眸看向那黑暗中的人,缓缓道,“你也累了吧。” 镇南将军没说话,只是不由得握紧了他随身携带的佩剑,这把剑陪伴他十几年了。 楚宣帝闭了闭眼,眉目间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他努力想翻过的一页,最终还是赤裸裸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脑海中似乎又出现多年前那人的温柔话语,她说,“该来的,躲不掉。” 而镇南将军如今又何不是背水一战,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仿佛没有人能走进他,他就是一个人,一个早已将身边事物全部摆脱的人。今天似乎是他隐忍那么多年的所有原因。 曾几何时,他也曾年少轻狂,快马加鞭,看尽江南花。却不想一日返京,输了一生。 为情所困罢了。 楚宣帝沉默的回到奏折前继续批阅着,仿佛什么都不能动摇他的内心,可他的真实想法,又有谁能知? 拿着毛笔的手不止一次的颤抖,他知晓,有些东西,有些事情,该放手了。 深夜凄凉,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楚宣帝终于忍耐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一抹红色跃然纸上,下一瞬间,又被悄无声息地擦去。 军人对于鲜血的味道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在这充满檀香的温润书房,一丝血腥会格外醒目。 所以在察觉到这一点后,镇南将军微闭的眼帘刷地睁开了,看向书案后楚宣帝的眼底带着讽刺意味,“原来陛下的身体也不好,不过是呆了不到一晚上就受不住了吗?” 他故意把话里的‘也’字加重,目的就是为了提醒楚宣帝,多少年前,也有一个女人身体不好,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狠心将她打入了冷宫。 楚宣帝心里一阵阵的痛疼着,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御书房外,一群人紧张地盯紧眼前的情况,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殿下,我们要不要派人进去打探下情况……”禁卫军首领看着眼下的情况,有些着急。 楚宁捏了捏眉心,“再等等。” “可是,我们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楚宁眼色微沉,“本宫说了,再等等,所有人集中精神,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禁卫军无奈,只得点头,“是。” 楚宁深吸一口气,如今御书房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就说明他的预想成真了,果然是和当年的事有关,思及此,楚宁忍不住转头去看身后的皇后。 皇后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楚宁眼光微闪,收回了视线,难道是他想多了吗? 云贵妃抬头看着漆黑的夜幕,冷不丁担心道,“从刚才开始,本宫就觉得心慌,就和当年一样的感觉……希望陛下能够无事……” 云贵妃这番话说得很轻,一般人很难听到,只当是她真的紧张到开始瞎嘀咕了,可是她就站在皇后的身后,这话正好一字不落地全部落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皇后低眉,面不改色地回头看她一眼,“妹妹千万别说胡话,咱们陛下一定会没事的。” 云贵妃一脸担心,“是妹妹说胡话了,姐姐莫怪……” 皇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转过身。 云贵妃在皇后转过身后,脸上就浮现出不屑,低声又道,“希望皇后娘娘能一直这么沉得住,毕竟咱们姐妹们都要靠娘娘来提携呢。” 皇后眼光微闪,没回话。 云贵妃瞥了了撇嘴。 冬雪却吓得一身冷汗,“娘娘,陛下真的会没事吗?……” 云贵妃嫌弃地瞪了她一眼,“真是蠢笨如猪!” 陛下当然不会有事。 既然这件事是和当年的那件事有关的话,那就能确保陛下暂时安全,等明天天一亮,秦将军正好率兵归来,到时管他什么黑盔甲白盔甲,直接瓮中捉鳖! 一句话总结就是,镇南将军他输定了。 “殿下,有消息来报!”一个侍卫从远处跑来。 楚宁皱眉,“何事?” 侍卫顾忌地看了眼四周,接着缓缓走向前小声道,“听闻秦将军在返京途中遭到了拦截,明天可能不一定能准时回来……” “你说什么?!”楚宁脸色瞬间变了。 御书房前地方就那么小,大家紧凑在一起,尽管那侍卫声音压低了说,但也难民让旁人听了去,因此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慌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如果秦将军的兵赶不回来,那陛下岂不是…… 云贵妃脸色也是一变,难以相信此时这个消息。 皇后的脸色更是苍白,幸亏彩云扶着她才勉强站稳脚跟。 御书房外的骚动也引起了御书房内的注意。 镇南将军道,“看来你信任的秦家军是回不来了。” 楚宣帝脸色一变,紧接着就怒不可遏,“你通敌卖国?!” 秦将军的兵远在北境,北境返京途中是不会遇到意外的,除非北方那个国家出兵阻拦,可如今楚国同那北国关系兵部友好,秦将军若是率兵返京,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继续出兵攻打楚国的边境地区。 但是现在北国居然发兵阻拦秦将军回京?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在像他们招手,比边境更大的土地作为交换…… “区区三座城池而已。”镇南将军冷哼道。 楚宣帝脸色铁青,这个人真的疯了! 镇南将军看着他,“现在还有心担心楚国的百姓?你该担心的事自己的性命才是!” 楚宣帝闭上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过了许久许久才道了一句,“她已经死了……” 镇南将军木然,没有回话。 …… 而此时京城郊外的茅草屋里,千落黎明醒来,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身上却盖了一件衣服。 拿起来看了看,是罗佳的外套。 那他人呢? 千落讶异,从窗户探出头去打量,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守在门口的士兵不见了,整个院子寂静无声,院子门口缓缓走来一个人。 看着那人熟悉的身影,千落微怔,接着没有丝毫犹豫地从窗口跳下去,转身朝门口跑去,然后一头埋到那人怀里,她没有觉得委屈,但眼角还是忍不住地湿润。 这时,天还没全亮,整个院子都笼罩在薄薄的雾蓝色中。 秦深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走吧。” 千落在他胸口蹭了蹭脸颊,把所有的眼泪都抹到他衣服上去,闷声道,“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对不起。” “哼!”千落曲起手指在他胸口一掐,“坏人!” 秦深软了笑意,“都怪我,现在来接你了。” 千落又蹭了一会儿,终于缓和了心情,这才陡然想起,“父皇和太子哥哥呢?他们没事吧?!” 说起宫里的事,秦深眯了眯眼,笑道,“他们正等着你去救呢。” “什么意思?”千落被说的一愣。 秦深擦了擦她的脸,“走吧,咱们进宫去。” 怀着疑惑的心情,千落决定还是先进宫再说吧。最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茅草屋,千落微微皱眉,问道,“你来的时候有看到罗公子吗?” 秦深脸色一变,“怎么了?” 千落疑惑地又打量了茅草屋好一会儿,“这几天一直是他跟我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还有这里的守卫,怎么都不见了……” 秦深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道,“以后离那个罗公子远一点。” 千落眨眨眼,“他的确挺奇怪的……” 在两人离开这间茅草屋不久后,树后突然传来一声低笑,“本公子玉树临风,哪里奇怪……” 低低的声音很快泯灭在夜风中,没有人听到,仿佛在和微凉的夜色对话。 转身走近干草房,桌子上正放着他的外套,柴火还在烧着噼啪作响,只是人去房空,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感觉。 眼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自嘲,随手将那件衣服丢进了冒着火星的火堆里。 星星点点的火花遇到可燃物立刻燃起了大火,本就是干草房,一堆火突然燃起来,剩下的干草都是导火索,不出半刻钟,整个房子都化作一团烈火泯灭在了雾蓝色的星夜之下。 罗佳站在远处看着眼前的火光,脸上笑容灿烂,转身离去。 这里本就地处偏僻,再加上最近多灾多难,大家只当是一场自然灾难,没有人会去深究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回到京城,千落惊讶地看着一时间的反转,京城居然又恢复平时的热闹! 而那些黑色的盔甲竟然一夜之间消失地悄无声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千落不解,如果说眼前这些是真的,那为什么秦深还说要去救她的父皇和太子哥哥? 135.尘埃落定 终于回到熟悉的皇宫,看着一路上的戒备森严,千落愈加难以置信,“居然有人攻进来了?!” 走到御书房,大老远就见到前面围得水泄不通。 楚宁见到她和秦深后,脸上的忧色不减反增。 “你带她来干什么?”楚宁皱眉问。 秦深来不及多说什么,千落就急忙问,“父皇呢?!这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 楚宁眉头紧皱,并不打算多加解释。 “千落,到这里来。”皇后突然出声。 千落回头去看,发现皇后和云贵妃正站在不远处,她没有过去,而是看向房门紧闭的御书房,凤眸微沉,“父皇在里面是不是?还有谁在里面?” 楚宁眼光微闪,“千落,你先到一边去。” 千落攥紧了衣袖,脸色微白,“太子哥哥你要是救不出父皇!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千落!”楚宁脸色一沉,“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到一边去!” 说着,楚宁对着身后的侍卫道,“把她带下去!” “是。” 纵然千落再不愿意,也只能退到一边。皇后看着心神不宁的她,安慰道,“别担心,陛下会没事的。” 千落眉眼低垂,樱唇紧抿,没有说话。 云贵妃看了她一眼,轻哼道,“现在情势复杂,公主还是别添乱了!” 千落抬眸瞪向云贵妃,“闭嘴!” “你!”云贵妃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却不想皇后突然转过头看着她,眼里的警告让她只能暂时忍气吞声着。 另一边,楚宁也面色不善地看着秦深,“你把她带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秦深瞥他一眼,“殿下该感谢我把她带来才是!” 楚宁眼光微闪,转而又问道,“秦将军真的来不了吗?” 秦深挑眉,反问道,“那乱臣贼子呢?” 听到秦深这话,楚宁皱眉,心里有点膈应,虽然镇南将军的确是乱臣贼子,但毕竟是他三皇叔。 “还在里面。”楚宁简单回道,又问,“若之呢?” 秦深没有回答,转头看了眼御书房,桃花眼晦涩不明,过了片刻,突然抬步就要走过去! 楚宁大惊,赶紧拦住他,“你疯了!陛下还在里面!” 秦深回头疑惑地看他,“陛下难道一点功夫都应付不来?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等下去吗?” 楚宁脸色微沉,“秦将军现在在哪?” 秦深笑,“不是跟你说了吗?被拦截了。” “……”楚宁现在非常想把面前的人一脚踹出去,都这个时候了还给他拐弯抹角卖关子! 秦深眯了眯眼,抬手打掉楚宁拉着他胳膊的手,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围在御书房前的大家都怔愣地看着此时的情况。 “殿下,秦二公子他……”禁卫军首领一脸震惊。 楚宁盯着秦深的背影,气得攥紧了拳头,“让他去!除了任何意外就拿他脑袋抵上!” “……”禁卫军首领一脸茫然。 御书房内,一片安静,因此开门的吱呀声显得格外刺耳。 镇南将军紧闭的双眸随着这阵声音缓缓睁开,有些惊讶地看向来人,低声道,“倒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敢闯进来。” 楚宣帝也是很惊讶,尤其是他看到进来的人是秦深的时候。 对上楚宣帝诧异的目光,秦深笑了笑,“陛下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进来的人不是徐公子?” 楚宣帝眼光微闪,没说话,因为他说对了,他猜到有人会闯进来,最有可能的是徐若之,其次是楚宁,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来人竟然会是秦深。 徐若之是文人,以他运筹帷幄的能力,用来谈判,再合适不过,但是……这纨绔是来干什么的? 楚宣帝脸色微沉,静静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秦深。 秦深倒是淡定,恭敬地对着楚宣帝行礼,接着又坦然的看向一旁的镇南将军,若不是大家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可能以为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聚会现场! “将军回京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陛下说一声?”秦深笑道。 镇南将军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哪来的傻子,没有理会。 秦深也不恼,继续道,“本公子没有徐若之那么会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将军在此之前是不是联合了北境的王子,以三座城池为交换,只要他们能拦住我父亲?” 楚宣帝正拿着奏折的手一顿,原来如此…… 镇南将军脸色一沉,“你是秦将军的儿子?你是秦深?” 秦深眉头一皱,故作伤感道,“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将军居然不认识在下。” 镇南将军静静地看着他,“传言二公子不学无术,身为将门子弟也不肯上阵杀敌,是个典型的纨绔,但今日一见,好像并非如此。” 秦深笑,“传言岂能当真,将军久争沙场,也不会轻易听信旁人的三言两语吧。” 镇南将军脸色微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的情况,他不信这位公子哥进来就是为了寒暄几句。 楚宣帝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秦深的那双眼底愈发复杂。 秦深低眉轻笑,视线若有似无的看了眼镇南将军手边的佩剑,接着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朝楚宣帝的方向走去。 “将军既然知道从军的忌讳,那就不该轻易听信他人的只言片语,”秦深缓缓说着,“那北境王子的话,也并不可以全然相信,哪怕是你给了他丰厚的代价,可是当他面对另一个更加丰厚的利益时,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第一个。” 听到这话,楚宣帝看向秦深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 镇南将军也瞬间不淡定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秦深眯了眯眼,继续道,“京城的人现在应该都被清理了吧。” 刺啦—— 利剑出销,电光火石间,镇南将军拿着就往楚宣帝刺去。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秦深轻笑一声,就在这时,御书房的窗户突然被一股外力打开,几道人影迅速出现在楚宣帝周围将他保护起来。 镇南将军眼光微闪,不得不停手,转身看向后面的秦深,满腔愤怒道,“这一切都是你们设的局?!” 秦深摇头,桃花眼底是掩饰不住的不屑,“只要还是因为将军你太容易轻易他人了,那北境王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把这么重要的环节交给他?亏你想的出来!” 镇南将军气得浑身发抖,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愤怒。 “带下去。”秦深道。 话落,御书房的门被推开,禁卫军走了进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镇南将军小心翼翼地靠近。 镇南将军回头看了眼楚宣帝,眼底已经布满了血丝,加上那隐忍多年的仇恨,整个人看起来可怕极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杀了别人! 他有过沙场经验,身上的杀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尽管挡在他面前的都是武功佼佼的暗卫,也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现在保护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镇南将军恨恨地盯着不远处的楚宣帝,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再紧,就在他决定冲上去决一死战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父皇!” 千落任谁都拦不住,着急地拨开人群冲了进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愣愣地看着前面那人,“三皇叔……” 镇南将军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的惊愕,仿佛与多年前的那个人重合,一时愣住了。 也就是这怔楞的片刻,方便了禁卫军和暗卫出手。 一场突如其来的造反,至此终于落下帷幕。 看着被押走的镇南将军,千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去查看楚宣帝的情况。 “父皇你没事吧?!”千落一把抱住楚宣帝,担心的上下打量着。 楚宣帝看着千落,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千落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刚想说什么,楚宣帝突然捂着嘴巴剧烈的咳嗽起来。 千落一惊,“父皇,你怎么了?” 楚宣帝将手背到身后,不甚在意道,“可能着凉了吧,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吗?”千落不相信。 这时,皇后带着御医从外面走了进来,御医连忙走过去给你楚宣帝把脉,随着时间内一点一点过去,御医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在御医就要开口时,楚宣帝突然出声,“朕就是单纯的着凉了而已,大惊小怪!” 千落还是不放心,追着御医问,“御医,我父皇真的没事吗?” 御医看了眼楚宣帝的眼色,擦擦额头的冷汗,道,“陛下说的没错,只是普通的着凉,修养几日就好了,公主不用担心。” 千落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去,是徐若之,他对着楚宣帝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道,“陛下,关于这次叛乱,该如何处置。” 千落皱眉,“若之哥哥,这件事就不能先等等吗?父皇还生着病呢!” 徐若之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皇后上前将千落拉了过来,温声道,“千落,你看样子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就先回去休息吧,也让陛下好好休养。” “可是……” 楚宣帝点了点头,“皇后说得是,千落你是不是又调皮了?看看这一身的干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偷人了!” 千落委屈的嘴巴一瞥,“我哪有……” 皇后笑了笑,将千落带出了御书房,“千落,现在事情还未结束,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好吗?” 千落知道这些,虽然她担心自己的父皇,可不能忘了她的父皇是皇帝,此时叛党刚刚捉拿,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他呢,自己真的不方便留在这里。 思及此,千落只好点头应下。 秦深看着眼前的情况,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跟着她离开了这里。 楚宣帝看着秦深远去的背影,眼色微沉,却并没有出声阻拦。 云贵妃说到底只是个贵妃,此时的情况紧张,御书房内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再加上皇后一直在让她退下,她也不好再留下来,最后只好愤愤离开。 楚宁站在御书房门口,抓住了正要离开的御医。 “殿下,”御医道。 楚宁看了眼御书房里面的情况,这才低声询问,“父皇到底有没有事?” 御医老脸一白,“殿下,你这不是为难老夫吗……” 楚宁眼光微闪,放开了御医,“退下吧。” “是……”御医擦擦冷汗,赶紧带着药箱离开了。 楚宁眉头紧皱,压下沉重的心情,重新回到了御书房。 楚宣帝正在和徐若之说着关于镇南将军的事,“今天你去哪里了?” “在秦将军那。”徐若之淡淡回道。 “为什么是你在秦将军那?”楚宣帝不明白。 “因为秦二公子要去找公主。” “找千落?”楚宣帝疑惑,突然想起刚才看到千落的样子,脸色瞬间一变,“千落出什么事了?” 徐若之想了想道,“叛贼攻城,二公子自然是将公主藏了起来,而这藏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能找得到,所以我便留在秦将军那。” 楚宣帝一脸狐疑,“当真如此?” “当真。”徐若之神色平静。 楚宁听得嘴角一抽,显然是没想到他撒起谎来竟然也能面不改色。 楚宣帝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秦深又和北境王子谈了什么代价,居然能让他直接放弃三座城池。” 徐若之眼光微闪,“回陛下,是和亲。” “……” “……” 朝阳宫—— 千落在紫兰和玉儿的帮忙下,终于把自己打扫干净。 “终于不再是臭臭的了!”千落闻着衣服上的清香,感动的想流泪。 紫兰把碗筷子准备好放到她面前,道,“公主您快长点心吧!下次可千万不要乱跑了,不然可就不单单是吃不饱饭那么简单了。” 说起吃饱饭,千落就难受,“罗佳那个小气的,每次找的饭不是盐大了就是没味道害得我都瘦了……” 可能千落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所嫌弃的那些饭菜,都是罗佳第一次亲自下厨为她做的。 136.该 千落回来的消息传的很快,哪怕现在宫里才刚刚安稳下来,就有人过来探望了。 第一个来的就是楚兰,略显尖锐的声音大老远就道,“偌大的朝阳宫总算是有人气儿了!” 千落没有理她,埋头吃饭,天知道她有多饿! 楚兰看着她,哼道,“你胃口倒是挺好,也不知道关心关心父皇!” 千落皱眉,放下筷子,“你要是专门过来刺挠我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楚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上有几分不高兴,过了一会儿才别扭道,“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出去?” “今天不出去。”千落想着,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想留下来多陪陪楚宣帝。 楚兰皱眉,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出去?” “你问这个干什么?”千落奇怪的看着她,对上她忽闪的眼神,千落心下了然,“你也想出去?” 楚兰没说话,默认了。 千落眨眨眼,拿起筷子继续扒拉饭,“你要是想出宫,还是找父皇商量吧,我可做不了主……” 宫外不比宫里,什么事都可能遇到,万一真的出了点啥事,她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楚兰没想到这一点,只当是千落不肯替她向楚宣帝求情,顿时就来气了,“楚千落!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千落正吃着饭一愣,“我怎么瞧不起你了?” 楚兰冷哼,“别装了!你就是怕我出去抢了你的风头!” 千落无语,“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能带你出宫!” “你!”楚兰气结,瞪了她好一会儿,才愤愤离开。 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关心她的话,也没有问父皇现在如何,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要是真让她出宫去了,还不知要挨多少教训。 屏风后面的珠帘微动,秦深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千落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有本事撩人家,有本事你负责呀?” 她说的就是楚兰,楚兰自从上次见了秦深一面后就一直记在心里,堪比少女怀春,而她这次突然要出宫去,就她那个简单的脑子,也不难猜出她想干什么了。 秦深在千落对面坐下,笑眯眯道,“都怪本公子魅力无穷,无意间惹了不少花,希望公主不要吃醋才好。” 千落正喝着茶,一听这话差点喷出来,“你想多了,我不爱吃醋。” 秦深轻笑,给她夹了个块肉,“多吃点吧,瞧瞧这脸都不圆润了。” 千落嘴角一抽,“哪有那么夸张?我可是鹅蛋脸!” 秦深笑而不语。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三皇叔就到宫里了?昨天不还在茅草屋的吗?……”千落一边疑惑地嘀咕,一边悄悄打量秦深的脸色,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对和某人有关系。 秦深装作看不出千落的疑惑,主动转移了话题,“待会儿我就走了,你就安分在宫里待几天吧。” 千落点头,“嗯。” 秦深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秦将军已经再次离开了,北境虽然暂时和他们达成了共识,但仍然不容小觑,必须时刻警惕着。不过秦宇留下了,看到他回来后,有些疑惑,“这么快就解决了?” 秦深无奈地耸肩,“那位估计也是半放弃状态了,身边就带了几个影卫,早就被拿下了,就剩他一个人也没什么威胁了。” “估计是和当年的事有关吧……”秦宇轻声说了句。 秦深眼光微闪,“什么意思?” 秦宇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转而说道,“母亲已经在等你了,快去吧。” 秦深眯了眯眼,“又不跟我说。” 秦宇挑眉,明知故问道,“说什么?” 秦深无奈叹息,“得嘞,我不想知道行了吧。” 来到秦夫人的院子,秦夫人果然已经在等他了。 秦深无趣地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懒懒散散道,“母亲大人找我又有什么事啊?” 秦夫人瞪着他,“简直胡闹!公主失踪的消息为什么不跟我说?!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当然是有把握的,才没跟你说,就算跟你说了你也是跟着瞎担心……”秦深一边剥着橘子,一边道。 “你!”秦夫人一噎,好吧,她这个儿子说的很对,她竟无言以对。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秦夫人又道,“我听你父亲说,这次是徐家的公子去接应他的?那你呢?你又跑哪儿去了?” “我去找公主了呀,”秦深一一回道,“找到了公主就直接把她送回宫了,现在她就在宫里好吃好喝着,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进宫打探。” “……”秦夫人沉着脸不说话。 秦深一个橘子吃完,拍拍屁股起身,“还有其它问题吗?没有我就走了?” 秦夫人哼了一声,“走吧走吧,跟你爹一样,走得远远地!” 秦深笑容灿烂,“原来母亲是想父亲了,可是见不到父亲就把气撒到了儿子身上!” “胡说!”秦夫人脸色一边,耳朵泛红。 秦深笑嘻嘻,“那儿子就先走了~晚饭就不用等我了啊~” 说着,秦深就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 秦夫人看着他洋洋洒洒的背影气得不行。 秦深路上又遇到了正要去账房的秦宇,笑道,“大哥整天闷在家里也不嫌无聊,” 秦宇皱眉,“你又想搞什么鬼?” 秦深眯了眯眼,“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了,连个姑娘都没碰过,今天弟弟我就带你去一趟醉酒楼怎么样?” 秦宇脸色一黑,“滚犊子!” “走吧走吧,别在家里呆着了,都要长毛了。”说着,秦深不管秦宇越来越黑的脸色,拉着他就往外走。 秦宇奈何不了,只得被半拉半拽地走。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醉酒楼。大老远就闻到女子特用的胭脂香,秦宇皱眉,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这都什么味儿?臭死了!” “臭?”秦深哼笑,“就是这么臭的味,还有一大堆人争抢着来呢!” 秦宇表示不能理解。 妈妈桑眼尖地大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俩,一双激灵的眼睛将秦深旁边的秦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后,脸上笑容更甚,“哎呀,这位就是秦而公子的哥哥吧!快快快,里面请!” “玉儿,还不快来招呼两位公子!” 随着妈妈桑的一嗓子,一个长相漂亮的丫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妈妈桑的眼神示意下,果断地扶上秦宇的胳膊,“公子,跟我来……” 秦宇顿时一身鸡皮疙瘩,回头再去看秦深,却发现他早已‘左拥右抱’地融入进去。嘴角忍不住一抽,“混小子!原来都是在外面干这事!” 秦深走在前面察觉到身后一道不满的视线,回头就看到他大哥在瞪他,笑了笑道,“大哥,你今天就好好放松放松啊!” 秦宇脸色铁青,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你就不怕被公主知道……” 秦深眼光微闪,嘴角笑意渐深,“不劳大哥费心,她比我还会玩。” “……”秦宇整个人风中凌乱。 玉儿赶紧又追上来,“公子,咱们二楼准备了上好的酒水,去尝尝可好?” 秦宇浑身僵硬,想他也是征战沙场的好苗子,如今在这温柔乡竟然举步维艰了起来! 门口的妈妈桑眼看着秦深和秦宇终于进去,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二公子平时在她们这的花销就够大方的了!那这堂堂将军府的大公子肯定也不会小气到哪去啊! 想着,妈妈桑赶紧对着旁边的丫头招呼,“快去准备一间包间,把月姑娘叫出来!可以的话,问问仙儿愿不愿意,就说秦二公子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丫头点头,转身去喊人了。 而此时的皇宫—— 千落在收拾妥当后,傍晚的时候到御花园溜达,正蹲在草丛边上用树叶逗蚂蚁的时候,遇到了出来散心的楚宣帝。 楚宣帝正在和身边的李公公说着什么,见到她后,对着李公公挥了挥手,李公公会意,果断退到了身后不远处,给他们父女留出了足够的说话距离。 千落放下手上的草叶,蹦蹦跳跳地走过去,“父皇可算是出来了!千落都在这等半天了!” 楚宣帝摸摸她的脑袋,“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蹲在地上?” 千落扬了扬脑袋,“因为无聊了,谁让父皇你出来的这么晚!” 楚宣帝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突然胸口一紧,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千落担心地皱眉,赶紧上前给他拍拍胸口,“忘记父皇最近着凉了,那还是不要出门走动了,安心回去歇着吧……” 楚宣帝看了她一眼,哼笑道,“说吧,今天这么急着找我是什么事?” 千落嘴角一抽,有点生气,“人家就是单纯的担心父皇你啊!哪有什么企图……” 楚宣帝看着她因生气而微红的脸,“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千落肯定。 楚宣帝挑眉,“行啊,那就担心着吧!” 说着,楚宣帝就绕过她往前走去。 千落一惊,三两步跟上去,“父皇这是要去哪?” “去皇后那里,你也想跟着一起去?” 千落嘴角一抽,“我去干什么呀……” 话落,楚宣帝就要离开,千落一脸尴尬,不得不开口,“等一下啦!我话还没说完呢!” 楚宣帝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眼底仿佛写着‘我就知道你另有所图’。 千落被看得心虚,低着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过几天要出宫……” “去哪?”楚宣帝问。 千落眼神飘忽,看看身边的花草,又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他的脸色,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临江……” “……”楚宣帝微愣,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沉声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千落摸摸鼻子眨眨眼,含糊不清道,“就是想到处溜达溜达……呆在京城也无聊不是……” 楚宣帝脸色复杂,默了默道,“你想你母亲了?” “算是吧,说来奇怪,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自己的祖父……”千落缓缓说着,话里带着一丝酸涩。 楚宣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说答不答应,深邃的眼底晦涩不明。 千落面对着眼前的花草,无聊地伸手去拨弄,眼底有几许慌乱。 她怕她父皇不答应,那她就真的去不了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起母亲的事,大家的反应都会很奇怪,这让她更加想去弄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御花园里只剩风过树梢的沙沙作响,李公公等在后面,听不到前面两人的说话,但仔细想想,能让父女俩沉默那么久的也就只有那件事了…… 最终是楚宣帝打破了平静,“如果朕不愿意,你还会去吗?” 他这次是自称'朕',千落心下一沉,自知此事不简单。 可是尽管如此……她也会去。 想着,千落抬起头,对上他询问的目光,肯定地点头,“会。” 楚宣帝动作微顿,眼底的神色复杂,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抬头看着前方的青葱景色,风吹动花草,沙沙作响,过了良久,隐约从风中传来一道沧桑而疲惫的声音…… “去吧。” 千落心下一喜,刚想说什么,却见楚宣帝没有理会她,径直离去。 李公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恭敬道,“公主,今日是您的生辰,陛下早已为您准备了生辰礼物,晚上会送到朝阳宫,至于生辰宴,可能会推迟几天。” 千落抿了抿唇,“知道了。” 其实她都已经忘了今天是她的生辰了,不过父皇还记得…… 李公公说完就跟着楚宣帝离开了。 千落却在原地驻足良久,眉头一皱,才反应过来,“秦深呢?他怎么没给我生辰礼物?” 紫兰嘴角一抽,“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二公子就算是忘记了也情有可原吧……” “绝不原谅!”千落生气,转身离开了御花园,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她出去该怎么讨伐某人了。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某人,还在醉酒楼里莺歌燕舞着…… 啪嚓—— 酒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仙儿一愣,“二公子怎么了?” 秦深盯着地上的酒渍,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秦宇哼道,“该。” 137.你俩……做贼呢 楚宣帝去了凤仪宫,千落并没有跟着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朝阳宫,在宫里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无聊,偶尔楚兰会上门来酸几句,但最后都被她怼了回去。 本着多陪伴楚宣帝几天的想法,千落在宫里呆了两天,两天之后,拍拍屁股走人。 她这次出来并没有跟秦深说,秦深也并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时间会出来。本着去找他讨要生辰礼物的想法,在将军府丫鬟的告知下,来到了醉酒楼。 此时天色已晚,醉酒楼歌舞升平,拨开挡在前面的各位姑娘,来到二楼,在一片莺歌燕燕中,找到了酒中作乐的某人,他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仙儿。 “来,仙儿,再来一杯。”秦深眯着眼把酒杯往仙儿面前一放,示意她倒酒,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身后早已靠近的千落。 仙儿看到了千落,刚想站起身来打招呼,千落就示意她不要在意,不得已,仙儿只好装作无事发生,看着眼前的秦深笑道,“二公子今天已经喝得很多了,不能再喝了。” “没关系,”秦深一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窗外。 仙儿皱眉,没有动作。 秦深等了许久见她没有动作,有些恼了,“仙儿怎么不倒酒?” 仙儿看了眼脸色发沉的千落,一时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让他喝!”千落冷不丁出声。 秦深此时已经有些许醉意了,乍一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接着慢腾腾地转过身抬头去看,正好对上那双充满恼意的凤眸。 眉梢一挑,轻笑一声,“哟,出来了?” 千落静静看着他,反问道,“我出来你很失望?” 秦深嘴角微勾,接着缓缓抬起胳膊拉上她身侧的手,“本公子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呢?” 千落一把甩掉他的手,“滚一边去!” “……” 仙儿看着眼前的情况,眼光微闪,心里的猜想也愈加肯定。 紫兰看了眼仙儿,笑道,“仙儿姑娘,我们先出去吧,让两位公子好好聊聊。” 仙儿低头轻笑,“也好。” 说罢,便和紫兰一同退了下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千落一眼。 屋子里没有旁人,千落也没有了顾忌,看着眼前的某人就是一阵数落,“你倒是悠闲啊,那么多姑娘围着你,高兴坏了吧?!” 秦深再次握上她的手,覆上笑容,“那么多姑娘,也没有一个比得上你,我高兴不起来啊。” “……”千落嘴角一抽,就要抽回手,却不想某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拉住她,怎么抽都抽不回来,不得已,只能开口,“放手!” “不放,”秦深眯了眯眼,不仅没放手,还单手揽上了她的腰,轻轻一个用力,就把她带入怀中,凉薄的触感紧接着覆上她的唇。 酒香弥漫,千落脑子有些晕,反应过来后恨恨地抬手掐上某人的胸膛,“流氓!” “只对你一个人流氓,”秦深眨眨眼,一派单纯无暇的模样。 千落看得心口堵得慌,一巴掌打到他的俊脸上捂住他的嘴巴,“快闭嘴吧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和仙儿姑娘聊得欢!” 秦深轻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掌心,痒痒的让她立刻就把手收了回来。 “你这是吃醋了?”秦深问。 “我吃什么醋?!”千落冷笑,“今天我出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本公主今晚上不回去住了!” 秦深眉头一皱,不禁抱紧了她,问,“去哪?” 千落看着桌上的酒菜,伸手捞了个酒杯就喝起来,一边喝一边道,“过几天回临江,准备点礼物带回去。” 秦深看着她用的那个酒杯正是他刚才用的那个,嘴角笑意微深,故意没有说话,接着问,“你回自己祖父家里,你父皇就没给你准备彩礼?” 千落哼了一声,“父皇的彩礼能和我的一样吗?那么多年没见面了,可不得好好准备一番……” 秦深皱眉,“又去三鑫坊?你怎么每次都去那?就不能换个地方?” 千落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说本公主会玩,既然都会玩了,三鑫坊又算什么?” 秦深一噎,心里将自家大哥默默数落了一遍,胳膊肘往外拐,居然还告他的状。 千落拿起酒壶晃了晃,无趣道,“这就没了?就这么点还喝啥?” 秦深嘴角一抽,抬手把她手里的酒壶抢回来,“能不能有点姑娘的样子?” “那你能不能有点公子的样子?”千落反问。 “本公子风度翩翩,还不够公子?” “本公主也亭亭玉立,还不够姑娘?” “……” 千落瞪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腰间的那双手,“松开,本公主要去赚银子去了!” 秦深皱眉,没有松,“我也要去。” “你不去,”千落直接拒绝。 秦深撇嘴,“你不让我去,我就不松开。” “……” 最终,在秦深的软磨硬泡下,千落不得已让他跟了过来。 不过两人一来到三鑫坊,千落就后悔答应让某人跟着一起来了。 还记得前几天的谣传吗?就是那个说她是秦深新宠的那个传言…… 虽然她表明了自己是将军府的远方表亲,但当她和秦深一起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收获了大家一众的好奇目光…… 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形象,千落不得不和秦深保持距离,然而不知道秦深是怎么想的,她每往旁边挪出一小步,他就追上来一大步,如此两人这一路上显得愈加诡异…… 在小厮的引领下,两人磕磕绊绊来到了熟悉的老地方,看着桌上的器具,千落恍然间又想起了几天前的罗佳,话说起来,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想着,千落回头去问某人,“那个罗佳……” 秦深脸色微沉,没好气道,“还赌不赌了?” 千落疑惑地对上他不高兴的眼神,莫名其妙,“干嘛那么大火气,当然赌了……” 秦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拉个板凳坐到一边旁观。 对面和她赌的是个大叔,应该刚来京城不久,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过来和她赌,因为目前在这个赌博的行业里,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三鑫坊有一个‘三胜公子’。 半个时辰过后,千落毫无疑问的都赢了。 那大叔盯着千落看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热乎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千落被看得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她这股不好意思很快就被另一种难以理解取代了。 看着对面站着的假小子,千落皱眉,“这位夏公子,你是认真的吗?还嫌输得不够多?” 夏沫哼了一声,颇为自信道,“小爷我这次绝对不会输!” “王霄给你吃给你住,难道还教你赌术了?”千落疑惑。 夏沫得意挑眉,“王大哥的赌术可不比你差,今天小爷我一定要赢你一局!” 千落轻笑,“那来吧,不过既然都是熟人,那赌注就押的大一点,这样比较好玩。” 夏沫嘴角一抽,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为什么有种自己钱包被人盯上了的感觉? 千落看了眼身后的秦深,“你要玩吗?” “喂!”夏沫一惊,“不带这样的!小爷我是要跟你赌!” 千落没有理会夏沫,等着秦深回话,哪想秦深只是慢悠悠地暼了夏沫一眼,接着眼神一亮,“哟,这是哪来的小姑娘?” 千落脸色一黑,“不该看的别看!” 夏沫没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以为千落真的要让别人来替她了,顿时急了,“林洛!小爷我是要跟你赌,可没答应跟别人玩!虽然这位公子长得也很漂亮……” 说到最后,夏沫忍不住偷偷去打量不远处的秦深,小脸有些红,我的天啊,这京城的公子哥都长得这么好看的吗? 秦深低头捧着酒杯,悠悠道,“你们玩吧,本公子不喜欢这种粗俗的游戏。” 千落撇嘴,“怕输就直说,还粗俗。” 紫兰突然跳过来,笑嘻嘻道,“公主,我刚才看到外面有卖好玩的东西,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呀?” 千落看她一眼,“去可以去,但是要注意安全。” 紫兰一喜,“公主您就放心吧,不走远,就在这门口!” 千落点头,大家年纪差不多,爱玩的心情能理解,就由她去了。 另一边夏沫看着对面千落一行三人的对话,突然有种看一家三口的感觉,不由得一阵恶寒,干干摇摇脑袋把这个想法甩掉。 “还玩不玩啊?”不耐烦的用棋子敲了敲桌子。 千落回头看她,“玩啊,你先。” 被她的漫不经心气到,夏沫不满地哼了一声,“小爷我今天一定会赢你!你看好喽!” 说着,就拿起棋子琢磨起来,面前黑白两方棋子错落地铺排在桌面上,千落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淡定应对。 夏沫急得抓耳挠腮,她听了王霄的话,说千落在围棋方面并不占优势,所以才选择了围棋,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况,好像就算人家不占优势也比她厉害…… 一局结束,她输了,小采急忙拉住她就要下注的动作,“小姐,少押一点吧,咱们还没付王公子的房租呢……” “放心吧,我总不会一直输吧,只要赢回一局,都够我们半个月的房租了!”夏沫信誓旦旦说着。 小采一脸纠结,不知该说什么好。 千落悠哉地坐在那里吃着葡萄,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某人抓耳挠腮。这天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她就是在赌术方面天赋异禀,没办法~ 秦深就坐在千落的后面,因为千落往后仰的动作,一丝两缕的头发因为重力原因不受控制地飘到了他拿着酒杯的指尖,一时间,掌心痒痒的不说,心里也痒痒的。 “坐没坐相。”秦深幽幽说了句。 千落听到后忍不住哼了一声,故意又往后仰了仰,“本公子天生豪放不羁!本公子就是乐意!” 秦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了身,没办法,再坐下去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心地坐在这了。 千落本就是后仰的姿势,凤眸一挑,就看到了头顶那张妖孽的俊脸,此时正不满地瞪着她。 “看什么?没看到俏公子吗?” 秦深眯了眯眼,“本公子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磨人的俏公子。” “你……”千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喷声…… “噗——”夏沫一不小心听到了秦深和千落的对话,顿时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接着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你们不会真的是……” 千落脸色一黑,“闭嘴,乱讲什么呢?” 秦深倒是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真的是什么?把话说完。” 见着秦深盯着她看,夏沫本来就喜欢看帅哥,这下脸整个就红了,眼神也有些闪躲,结结巴巴回道,“真的……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哪种关系?”秦深继续追问。 千落藏在桌子下的手准确地掐上某人的大腿,愤愤道,“再问就给我回去!” “……”秦深吃痛地皱眉,没有再说话。 夏沫倒是还结结巴巴地想说几句,结果被千落一个眼刀甩过来,顿时也不敢言语了。 这时,小采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吓得赶紧去拉夏沫的袖子。 夏沫正盯着桌子上的局势,被小采拉得恼火,“干什么?没看到你家小爷正忙着呢吗?!” 小采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门口,“小姐……门口有人……” 夏沫皱眉,有些想不明白,“有人就有人呗,这年头怕鬼就怕鬼,你咋还怕人?” “不是啦,小姐你看清楚那人是谁啊……”小采吓得头都低下了。 夏沫一听,脸色顿时一变,她没有立刻转过头去看门口来人是谁,因为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走走走,走右边绕出去……”夏沫低着头,小声催着小采往右边走。 小采点头,勾着身子就去探路。 千落看到门口那人越来越近,有些诧异,但令她更诧异的是夏沫和小采的反应,无语地盯着面前的主仆二人看了一会儿,“你俩……做贼呢?” 藏了半天就藏在这桌子底下? 138.好白菜给猪拱了 千落无语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夏沫和小采一脸慌张,因为个子小,三鑫坊又人多,因此一时竟没找到出口的方向。 而就在这时,千落突然注意到了门口来人,紫兰正跟在那人身后,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千落嘴角抽了抽后,接着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那人见到千落后,就径直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定后,不满地皱了皱眉,“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来这种地方瞎折腾?” 说着,又看向千落身后的秦深,“还有你,竟然跟着她一起胡闹?” 秦深淡淡看他一眼,没回话。 千落瘪瘪嘴,小声嘟囔道,“太子哥哥我都多大了,这地方怎么就不能来了……” 楚宁哼道,“多大也是个姑娘,姑娘家来这里成何体统?” 千落撇撇嘴没说话。 紫兰一脸尴尬,小声道,“紫兰以后再也不乱跑了,这下还连累了公主……” 紫兰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她要出去玩,也就不会被路过的楚宁看到了,那样她家公主也不会被数落了。 千落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道,“没关系,只要不被熟人看到就好。” 楚宁脸色一黑,他能听不出千落话里的‘熟人’是谁? 紫兰听到千落的话后一喜,刚想高兴,突然发现楚宁正不高兴地看着她,顿时笑不出来了。 这时,桌子低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千落嘴角一抽,“你俩躲在下面捉虫子呢?” 夏沫捂着脑袋,催促着前面的小采,“疼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小采也撞到了脑袋,从桌子低下的视角看去,到处都是腿,哪知道左右方向。 听到桌子低下的动静,楚宁眼光微闪,接着沉声道,“出来。” 夏沫听到这话后,顿时浑身一凛,接着和小采面面相觑,但依然躲在下面动都不动。 楚宁伸手拿了一个筛盅在桌子上敲了敲,厉声道,“再不出来,直接给你送回去!” 夏沫生无可恋,最终磨磨蹭蹭地从桌子低下爬了出来,但依然低着头用手扣着面前的棋子不去看他。 楚宁看到她后,脸色又是一沉,浑身都散发着不满的气息。 千落看看夏沫,又回头看看楚宁,最终试探着开口,“你们俩……认识?” 楚宁沉着脸没说话。 千落却知道他这是默认的态度,只是…… “她是个姑娘……”千落凑到楚宁身边低声说着,脸上写满了好奇和八卦,“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大姑娘?怎么也没跟我们说起来过?” 对上她满是八卦的凤眸,楚宁忍不住与嘴角一抽,“边儿去。” 千落撇嘴,“小气……” “什么时候来的,”楚宁继续看向夏沫问着。 夏沫佯装听不懂地玩着棋子,支支吾吾道,“你认错人了吧……本公子姓夏,单名一个水字……” 楚宁皱眉看着她,继续重复道,“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沫眼神忽闪,就是不说。 小采一脸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也不作声。 千落坐到秦深旁边,把前面的舞台留给他们,坐着看戏。 秦深看着坐到他身边的人,伸手撩了撩她的马尾,“玩够了吗?” “干嘛?” “玩够了就回去,本公子累了。” 千落莫名其妙,“你累了就先回去好了。”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秦深看着她,手中撩着她头发的手缓缓摸上她的侧脸颊。 千落怕痒的躲开了,回头瞪他一眼,“别乱动。” 秦深挑挑眉,终于安分了下来。 千落一阵无语,她就觉得某人是真的是皮痒了,非得让人给他点脸色才罢休。 另一边,虽然没有把楚宁的话听进耳里去,但却把千落和秦深的互动一点不落地全部看进了眼里,直看得脸红心跳。 我的天啊!林公子和秦二公子真的是断袖! 夏沫红着脸,转头和同样红着脸的小采相视一笑。 楚宁看着面前两个辈分低的都没有一个省心的,不禁让他一阵头疼。 忍不住加高了声音,“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再不回答,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夏沫终于听到声音,被他话里的那句‘现在就把你送回去’吓到了,不得不开口道,“没来多久,也就来了十几天吧……” “来了十几天?”楚宁皱眉,继续问,“那你这些天是住在哪里?” 夏沫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住在朋友家啊……安全得很……” “你刚来京城,能有什么朋友?” 这话夏沫就不爱听了,立刻抬起头,指着对面的千落,道,“喏,这不就是我新交的朋友?林公子!京城人称三胜公子!赌博就没输过!厉害吧!” 说着,夏沫得意哼了一声。 千落却一脸蒙圈,她怎么不知道她和这位夏公子是朋友?而且……三胜公子这个称呼真的是……能不能不要再提了?俗!太俗!俗不可耐! 楚宁听到夏沫的回答愣了一下,接着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千落,似乎在问,‘你就是那传说中的三胜公子?’ 千落嘴角一抽,虽然这个称呼很难听,但也是一种荣誉不是? 想着,千落点头道,“本公子在赌术方面天赋异禀,没办法,就是这么优秀。” 楚宁眼光微闪,没说话,转过身继续问夏沫,“你就是住在他家里的?” 夏沫还没来得及回答,秦深就冷不丁开口了,“将军府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留。” 夏沫一噎,幽幽看了秦深一眼,心下郁闷,难道长得好看的人说话都这么毒吗…… “林公子虽然是我朋友,但我并没有再他家住,而是在另一个朋友的家……” “哪个?”楚宁有些无语,这丫头说话怎么那么憋人呢? 夏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找人家麻烦。” 千落心下一惊,原来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男方都不允许女方在其他人家里借宿了! 自动屏蔽身后那道诡异的视线,楚宁保证道,“你说,我不找人家麻烦。” 夏沫心下松了口气,这才道,“其实也不是别人啦,就是这家赌坊老板的公子,而且我虽然在人家里住,但也每天都给房租……” “王霄?”楚宁疑惑,这丫头怎么和王霄走一起去了。听闻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啧,遭罪哦,真是好白菜给猪拱了,自己的两个妹妹,都被两个纨绔给拱了? 想着,楚宁看向秦深的眼神有些不善。 一看到楚宁又用那种嫌弃的复杂眼神看着他,秦深用脚趾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果断不理会,让他自己郁闷去吧。 千落从头到尾把这出戏看完了也没看明白楚宁和夏沫是什么关系,忍不住就问了,“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这一问,夏沫也疑惑了,视线在千落和楚宁之间来回看了看,“你们俩又是什么关系?” 千落笑了笑,“不算很熟,见过几次。” 夏沫看了眼秦深,想起来他好像是将军府的二公子,那林洛要是将军府的远方表亲,见几面也是正常的。 想着,夏沫又看了楚宁一眼,见他不说话的反应,显然是在等她自己出来解释,毕竟她现在身份特殊。 夏沫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道,“我和这位公子也是远方亲戚,前几天出来玩,还想着去见见面,结果一不小心玩忘了。” 楚宁无语,一不小心玩忘了?怕是故意躲着他吧! 千落疑惑地看了眼楚宁,远方亲戚的身份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也可算是她的远方亲戚了。 楚宁没有多加解释,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的夏沫和千落的确是亲戚。 “该回去了吧?”秦深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去拉千落的袖子。 这都等了多久了,说是来赌博,结果还聊上了。 千落一阵无语,大庭广众地,就不能给她留点颜面? “催催催!催什么催?!”千落回头瞪他,“你出去玩我有催过你吗?” 秦深挑眉,“你没催我就走了,你要催我肯定立刻走。” “那你以后多玩一会儿,也让我多玩一会儿行吗?” “不行。”秦深很认真的拒绝。 千落憋屈,该说什么好。 夏沫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的笑怎么都控制不住,“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吧,林公子,我们改天再约!” 千落无奈,“那就改天再约。” 刚想转身离开,千落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楚宁道,“前几天我过生日,数了一下院子里的生辰礼物,今年好像少了一份……” 楚宁心下一咯噔,这才恍然想起这件事来,“哎呀,前几天太忙了,都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千落对着楚宁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几人挥手告别,如此一来,秦深才终于高兴,不过脸上还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千落想不明白,“我平时也来这里玩,怎么就今天不对了呢?” 秦深看了她一眼,“那是因为平时我对你太宽容了。” “……快闭嘴吧你!”千落无语,给他点阳光他还飘起来了。 离开了深宫,抛弃那些琐碎,千落心情愉快了不少,宫外的时间放佛也快了不少。 一晃眼,就到了晚上。 千落还是和第一次来到将军府那样,洗完了澡,坐在石榴树下,看着清冷的月光,一边喝酒一边吃着水果,心情无比惬意。 石榴树的花已经谢了,现在也渐渐结出了稚嫩的果实,空气中隐约飘着果实的甜蜜香气。 “真舒服,”千落吃了颗葡萄,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紫兰在一边拿着扇子轻轻扇着,“将军府比宫里要惬意呢。” “对呀,”千落赞同地点头。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千落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明显也是刚洗过澡还披头散发的某人抱着个枕头走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千落盯着他手里的枕头看了一会儿,心下一慌,“别跟我说你今晚要住我这里?!” 秦深看了她一眼,对上她难以置信的凤眸,笑了笑,“我们落落真聪明。” “……”一声落落雷得千落外焦里嫩。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说什么,秦深就把枕头往石桌上一扔,对着紫兰道,“收拾收拾,给本公子留个床位。” 紫兰愣了愣,虽然她是比较希望自家公主和秦二公子在一起,但是现在的发展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不容得她多想什么,秦深一个眼刀甩过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 紫兰吓得一哆嗦,赶紧拿着枕头收拾房间去了。 千落一脸蒙圈,反应过来,站起身就要去阻拦紫兰,“不要听他的!不准他住在这里!” 说着,千落激动地就要上前把那枕头夺回来。却不想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怀抱。 那人的轻笑声就在耳后,再加上夜色微暗,千落不自觉心脏就加速起来,脸也有点红,幸好此时天黑看不清。 “你……你放开我!”千落恼羞,使劲儿地去掰腰间的那只手。 “最近瘦了?腰都小了一圈。” 千落一噎,生气,“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尽快去救我?!” 秦深眼色微深,突然把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轻声道,“对不起。” 千落一愣,听着那句很温柔的话,心中一软,挣扎的动作都不禁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去临江?”秦深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询问着。 “明天就可以,早去早回吧。” “早去早回?什么意思?”秦深周末。 千落想起楚宣帝那天的脸色,心中发沉,“总觉得去了就会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年在母妃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有镇南将军看她的眼神,以及他父皇每每提起这件事时反常的反应…… “你怕了?”秦深轻笑。 千落脸色一凌,“乱说什么?我会怕?!” 秦深笑了笑,反手握住她夜色中微凉的指尖,“怕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千落哼了一声,“几个月前还有人说不可能陪我一辈子。” 秦深眯了眯眼,“骗你的。” “……”千落翻个白眼,简直无语。 139.来到临江 临江是一座小城,没有京城繁华,也没有京城浮躁,在这里的时间过得很缓慢,放眼望去都是园林,空气很清新,老老少少在集市上有说有笑的走着,很惬意。 “前面有家客栈,不行我们就在客栈里面住吧。”夏沫很熟悉地指着前面路口的一家客栈。 “没钱就不要住那么奢华的客栈。”王霄跟着吐槽。 的确,这家客栈可以说是这座城里唯一一个有京城风味的客栈了,但也能看出来,相应的价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小爷我要是能住得起呢?!”夏沫怼回去。 临江的物价没有京城高,她还不至于穷到连高大上一点的客栈都住不起,更何况,她家就在这里,住不起还不能回去拿钱吗? 王霄瞥了她一眼,哼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待会本公子可不帮你付房租!” 千落看着一言不合就掐起来的两人,嘴角抽了抽,她也不知道为啥,她就是回了趟临江而已,为什么夏水也会跟来,王霄为什么也要跟来? “走吧,愣在这当猴子吗?”秦深拉着千落走了几步,回头发现这两人还傻站着,不禁一阵无语。 感受到前方秦深不耐烦的目光,夏沫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啧,这个长相妖孽的人怎么这么凶?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千落也转身催促,正巧和夏沫的视线对上了。 夏沫愣了一下,接着突然略显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低着头站了一会儿,这才跟上去。 看着她的反应,千落想起来了,还有件事很奇怪,就是这个叫夏水的姑娘自从上次在三鑫坊分开后,再次见到她后,她就莫名其妙的躲着她了。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她好像都会有些不自在,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楚宁之前跟她说了什么? 秦深早就不耐烦了,明明应该是两个人的旅行,结果莫名其妙多了两个电灯泡,他当然不高兴了!所以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到客栈,回到……二人世界~ 于是,四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走着,终于来到了这间看似很奢华的客栈。 “夏公子你就是临江人,那你能介绍一下这附近热闹的地方吗?”千落问。 夏沫眼光微闪,视线不敢看向她,支支吾吾道,“嗯,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个特殊的日子……” 千落嘴角抽了抽,这姑娘就这么怕她? 夏沫继续道,“今天应该有庙会,大家会去庙里祈福,到时候会比较热闹吧。” 千落点头,“这样啊,那到时去逛逛。” 秦深站在客栈掌柜的柜台前,大手一挥,扔了一袋银子,“五间客房!” 千落耳尖地听到并直觉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一步又扔了一袋银子,纠正道,“六间!” 夏沫脸色微红,一脸害羞的看着秦深和千落。 “……”掌柜的推了推眼睛,看着眼前的一行六人,猜测道,“京城来的?” 千落一愣,“嗯,怎么了?” 掌柜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桌两人,说道,“那边的两位也是京城来的。” 千落转头看去,嗯,不认识。 “要六间是吗?”掌柜的问。 “是的,六间。” 掌柜的拿起本子看了看,随即眉头一皱,“不巧了,就剩四间房了。” “……”千落嘴角一抽,注意到旁边秦深看过来的视线,随即道,“没关系,我可以和紫兰住一间,夏公子也可以和小采凑合一晚上。” “嗯嗯嗯!”夏沫疯狂点头,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这里站着的六个人,就只有她和小采是姑娘,所以如果只剩下四间房的话,她和小采住一间是最好的选择。 秦深不乐意了,看向千落的眼神多了丝幽怨。 千落挑眉笑了笑,“掌柜的,就四间房,我们大概要住上好几天,如果明天多了空房务必给我们留着。” “行嘞!”掌柜的点头,“本店送早餐,中晚餐要自己解决,几位公子可要记住喽!” “嗯。”千落点头,拿着自己和紫兰房间的钥匙就走了。 夏沫也拿了个钥匙带着小采离开了。 剩下秦深和王霄面面相觑。 千落的房间和夏沫的房间是对门,就在千落要关上门的时候,夏沫突然转身对着她道,“林公子,你要是有什么住不惯的地方尽管提,到时候我去跟掌柜的商量……” 千落眉梢一挑,有些疑惑。 夏沫说完这话又朝她笑了笑,接着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看得身后的小采一阵莫名其妙,自家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怎么最近变得越来越怂了? 想着,小采就问出了声,“小姐,你最近是怎么回事?那林公子是给你下了药吗?干嘛这么怕他?” 夏沫嘴角一抽,“瞎说什么?哪来的药下……” 小采皱眉,“那你干嘛这么怕他呀?他不过就是个将军府的缘分那个表亲而已,算着身份地位,咱们不知道比他高多少倍!” “你,”夏沫一噎,想起楚宁的话,欲言又止的想解释,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行了行了,跟你也说不清楚,”夏沫无奈的摆摆手,接着就躺床上去了,“累死人了,让我睡会儿,晚上再叫我啊……” 说着,夏沫就三两下把被子裹在身上,面朝墙壁睡去了。 小采看着睡得跟个猪一样的自家小姐,无奈扶额,就这样的出去装男人都没人怀疑……当然那个林公子除外。嘿她就奇了怪了,这林公子怎么回事?不禁识破了她们的真实身份,现在居然都让她家小姐事事都为他着想? 坏了!小采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她家小姐看上人家林公子了吧? 这可不行啊,那个林公子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亲戚而已,而且还有传言说他性取向有问题,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她家小姐?可是她家小姐好像也不是那种介意身份名声的人,这可怎么办…… 这么想着,小采顿时一阵心慌,心里对千落的芥蒂也越来越大。 千落回到房间也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等着去看晚上的庙会,再过几天熟悉了临江的情况,再去她祖父家里拜访的。 只是吧…… 扣扣扣—— 不停歇的敲门声让她在心里将出门买东西的紫兰数落了一顿。 千落躺在床上不耐烦道,“敲敲敲,敲个鬼哦!谁啊?!不说话不开门了!” 门口的敲门声顿了一下,接着又是不停歇的敲门声,直敲得千落脑壳疼。 无奈的从床上爬下来,“让我看看到底是那个死鬼只敲门不说话!”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看着那张欠揍的俊脸,千落一阵气闷,“死鬼!” 早知道是他在门外,她就不开门了,就让他在外面站着! 秦深挑眉,“人生地不熟的,怕你不安全,过来看看不行吗?” 千落翻了个白眼,转手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秦深急忙把门按住。 千落无语,“有屁就放!” 秦深皱眉,“不是说了不准说这些脏话吗?” “不说我关门了!” 秦深嘴角一抽,“赶了一天的路,就不能让我进去休息休息?” “你就不能会自己房间去休息?!” “我房间有人在打扫,”秦深说着往旁边站了站,让她足以看到自己的房间真的在打扫。 千落是在没办法,“行啊,不过最多一盏茶的时间,你就得给我回去!” “好。”秦深看着她笑了。 千落总觉那个笑有点不怀好意,但她现在实在是累得不行,就没多想,关上房门就躺回了床上。 秦深倒是还算安分地坐在那里,真的喝起了茶。 暖暖的阳光从外面打进来,翠绿的树叶在窗口处摇曳着,微风一阵阵地吹着,一室安静,屏蔽一些琐碎,千落缓缓进入了梦乡。 听着床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秦深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禁也陷入了沉思。 叩叩—— 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进,”秦深淡淡道。 外面的紫兰听到这声音惊了一下,“二……二公子,您怎么在这……?” “小点声,你家公主睡了。”秦深依然看着窗外的景色,头也没回。 “是。”紫兰点头,接着小心翼翼地把刚才出门买的点心零食放到桌子上。 “今天晚上你去住我那间。”秦深忽然又道。 安静的房间里,紫兰又是一惊,看看睡熟的千落,一脸纠结,“这不太好吧……” 秦深悠远的目光一闪,缓缓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回过身看着她,桃花眼底闪着微凉的笑意,道,“你说什么?” “……”紫兰嘴角一抽,吓得赶紧低下头,“紫兰这就退下……” 说着,紫兰就赶紧去一旁拿自己的衣物,接着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这个突然压抑的房间。 对不起了,公主,二公子今天有点可怕…… 千落这一觉睡得很沉,若不是鼻尖处总是有一些似有若无的触碰惊扰她的睡意,她觉得自己能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滚。”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大脸的心情是崩溃的。 千落恨不得直接一脚踢到某人的俊脸上,只是这妖孽是什么时候爬上她的床,还好死不死地俯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连腿都抬不起来。 秦深双手就撑在她的脑袋两边,过长的发丝不轻不重地撩拨着她的脸颊,很痒,很烦,就是这东西把她叫醒的! 终于找到罪魁祸首,千落想都不想地一把抓住面前的一撮头发,威胁道,“再不起来,我就扯断它,让你变成光头。” 却不想秦深魅惑一笑,“如果你忍心看到自己未来夫君是个光头的话,我不介意。” “……”千落无语,好吧,她投降。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夜幕上挂着一闪一闪的星星,今天是庙会,大街小巷的灯笼都亮了起来,站在窗口,放眼望去,红色与黄色的灯光交织,行人嬉闹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千落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娇俏的脸上仿佛都被街道上热闹的光彩照红了,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期待,简单收拾一番后,就要出门。 回头看着鸠占鹊巢,惬意地躺在床上的某人,“我出去溜达了?你要去吗?” 秦深起身拍拍衣服,“当然去啊,你都走了,我还呆着有什么意思。” “那就快点。”千落催促,接着把门打开去敲紫兰和夏沫的房门。 紫兰打开门看到千落的脸,心中不由得一虚,“呵呵,公主你醒啦?” 千落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多亏了你和某人换了房间,不然本公主的作息怎么会那么准时?” “是哈……”紫兰摸着鼻子,不敢去看千落的眼睛。 千落看着她这样子无奈,“好了,赶紧收拾去吧,一会儿本公子带你出门逛庙会!” “好!”紫兰眼睛一亮,赶紧转身收拾去了。 千落又走到对面的夏沫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半天没反应,耐心的又敲了一会儿,房门这才缓缓从里面被人打开。 小采揉着眼睛,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谁啊……” 探头再往里面看了看,夏沫果然也在四仰八叉的睡着,千落真的无语了,这主仆二人真不愧是主仆二人。 “不是说逛庙会的吗?你们怎么……还没睡醒?”千落问。 小采一听到千落的声音,刚才还睡眼惺忪,这下是直接醒了,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立马挡住千落的视线,“我们公子在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在外面等着,不准进来。” 话落,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吃了个闭门羹,千落摸摸鼻子,现在的情况是夏沫莫名其妙害怕她,小采莫名其妙警惕她吗? 千落郁闷了,自己是做了啥坏事吗? 千落左右想不明白,无聊地和秦深站在窗口看了会儿风景,这主仆二人总算是收拾好了。 夏沫见到千落,眼神还是有些忽闪,包括言行举止都有些可以疏远的感觉,不是那种主动疏远,而是像在忌惮什么不敢靠近。 140.逛庙会 想不明白夏沫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忌惮,千落索性就不想了。收拾心情,出门逛庙会去。 庙会果然热闹得很,人来人往的姑娘家手里都捧着个平安灯。 说是叫平安灯,其实和京城花灯节的灯差不多我,都是荷花样子的,只不过它不是五颜六色的,而是一样的白粉色,荷花的颜色,中间放着根明黄色的蜡烛,微风中,烛光摇曳着,晃得姑娘们都红了脸。 路边也有卖灯笼的摊贩,千落一时兴起,就买了一个拿在手里晃着。 夏沫看着那灯笼可爱的模样,也想入手一个,可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 眉头一皱,拇指和食指摆出八字的形状放到下巴上,眼底露出鄙夷,“本公子风度翩翩,怎么能做出拿着灯笼在大街上跑的事?太幼稚太低级!” 千落听着嘴角一抽,这姑娘能把自己那刚说完就露出期待的眼神收一收吗? 想玩就玩,在意啥呀,这里也就只有她自己和王霄不知道她是姑娘了。 而且就算她买了那个灯笼玩,以王霄标准的耿直性子,是不可能去怀疑她的身份,最多骂她一句娘娘腔。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王霄在她嘎刚把灯笼拿到手后就跟了一句娘娘腔…… “本公子乐意,想怎么玩怎么玩!”千落举着红彤彤的灯笼的开心,只是看着看着这灯笼上面的图案莫名有点神似某人…… 扭头去看旁边的秦深,打量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再去看灯笼,千落嘴角一勾,“我突然发现这只狐狸有点像一个人诶?” 紫兰疑惑地凑过来,盯着那灯笼图案看了一会儿,“嗯……好像是有点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来着,好像很熟悉,但一时间又突然大脑空白想不起来。 千落笑了笑,对着秦深举了举灯笼,“你看,这狐狸像谁?” 秦深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要不是千落要来,他宁愿在客栈睡大头觉,而且据说临江虽是小城,但楼里的姑娘却各有各的特色,他早就想去溜达了,所以现在在这人来人往的拥挤路上,自然是烦躁的皱紧了眉。 听到千落的声音,扭头懒懒地看了一眼,“你说像谁就像谁。” 千落眉梢一挑,突然没了声音,接着视线就紧紧地盯着他看,凤眸清澈,却看得秦深莫名心虚。 “不是说要出来逛庙会吗?怎么盯着我看?”秦深忍不住问道。 千落哼了一声,一语道破他的心虚,“不想来就别来,装什么装?” 秦深嘴角一抽,没说话。 千落瞪了他一眼,之后把那灯笼往他手里一塞,“给我拿着,弄丢了你今晚也别回来了!” “……”秦深接过灯笼,没敢说话。 夏沫身为东道主,自然是走在前面带路,主食尽管她走在前面,也挡不住自己八卦的好奇心,于是一直都有悄悄打量着身后千落和秦深的动静。 这下看到这番互动,顿时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连忙抓住身边小采的胳膊,莫名激动道,“他们俩……有辱斯文!” “……”小采一脸无语,心道,人家有辱斯文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王霄看着夏沫突然和身为小厮的小采走的那么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上前一步,把夏沫揪了过来,“说话归说话,能不能不要凑那么近?” 夏沫就觉得后领口一紧,接着自己就莫名其妙被某人扯到了后面。 嘿这人看着瘦瘦的,力气还挺大? 不满地抬手打掉后脖颈的那只手,回击道,“说话归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王霄一噎,看着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夏沫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重新走到了小采旁边。 小采不明所以,王霄又不高兴了,盯着前面那相携走远的身影,气得不行,可是想起刚才夏沫怼他的话,顿时又不好说什么。 夏沫拉着小采,一边介绍着当地的风土人情,一边兴奋的东跑西走。 千落第一次来临江,对于新鲜事毫无抵抗力,于是也跟着东跑西走。 秦深对此还好,本来就是出来玩的,溜达溜达也好。 但是王霄不行,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千落和小采都是男的,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同样是男人的夏沫和其他男人走得近他就不高兴,但他就是想把夏沫那个不听话的臭小子给抓回来,安分地拴在自己身边。 一天天的竟是上蹿下跳不干正事!也不知道以后要祸害谁! 正想着,突然看到前面的夏沫一脸哥俩好地搂上了小采的脖子,小采还一脸嫌弃的样子。 几乎是下一瞬间,王霄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拉着夏沫的胳膊就把她拽了回来。 夏沫正聊得开心,一连被人打断三两次,再没脾气也得有脾气了,于是她直接甩开了王霄的手,反手抓上王霄的衣领口,把他往自己面前一拽,自认为很霸气的警告道,“再碰小爷一下试试?!”“……”王霄愣了一下,面前这人的力气其实根本不足以把他拉过去,而且她自认为很霸气的脸色其实一点都不霸气,毕竟身高差在这,但是他莫名其妙还是顺了她的意。而且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他心里莫名觉得很戳心,以前他不确定面对夏沫时自己的这份心悸是因为什么,现在在这万家灯火人来人往中,他似乎明白了…… 耳畔的热闹声似乎渐渐淡了下去,他眼里的万家灯火也逐一熄灭,到最后只剩下面前这张圆圆的小脸。 偶然想起那天在醉酒楼的糗事,王霄眼光微闪,好了,现在是真的确定了,他喜欢男人。 活了十八年,突然意识到自己性取向有问题,是个人的心情都要糟透了,因此他也有过慌乱,但他并不是喜欢逃避的人,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反正……家里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 而且……王霄看了眼身后的秦深,这人的生活方面不也乱七八糟吗?那他有什么害怕的? 想着,王霄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看向夏沫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最后的深信不疑。 夏沫却疑惑了,这人突然不说话盯着她看什么?她刚才出门可是洗了脸的。 心里不明白,身边好玩的事情又那么多,夏沫也没去细想,松开抓着王霄衣领的手,就重新回到了小采和千落的身边。只是这次她留了个心眼,为了防止再被某人打扰雅兴,她并没有和小采和千落走得很近。 王霄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身影,不禁就笑了。夏沫不在意回头的瞬间,刚好看到了那抹笑容。 一位干净俊朗的少年站在万家灯火中,四周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双纯粹的漆黑眼底闪着星光,认真的冲她笑着,仿佛只看得见她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此时的灯光太温暖,让他的脸颊都仿佛柔和了许多。 认识了这么久,夏沫是第一次看到王霄笑得这么纯粹,以前无论她做什么,他最多只会勾勾嘴角,随后骂她一句傻子。像今天这样的笑容,她是第一次见,一时间觉得今天的那张脸格外的帅气,所以……就看愣了。 千落和小采走着走着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回头一看,某人正傻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后方。 可是后方……哪有人啊?! 小采嘴角抽了抽,“公子,你做什么呢?大家都走了老远了!” “啊?”夏沫被小采的呼声唤回思绪,定睛一看,刚才那里还站着的人怎么不见了? “人、人呢?”夏沫还有点蒙的问。 小采疑惑,“谁啊?” 夏沫皱眉,“那个铁公鸡啊,怎么不见了?” 小采无奈扶额,“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讲话啊?王公子和秦公子刚才都跟我们说先回去了。” “走了?……”夏沫嘴角一抽,刚才好像隐隐约约看到某人朝她挥了挥手,不过她是不会承认自己一时间是沉迷美色了。 “接下来往哪儿走哇?”千落叼着个糖葫芦走过来,刚才发生的事她可都看到了,王霄这小子终于认清自己的心了!不过这位叫夏水的姑娘可能还要再磨叽磨叽……啧、真叫人操心。 夏沫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情况,接着指了指左边的路,道,“应该是走这边吧,大家都往这边走不是吗?” “应该?”千落嘴角一抽,“你不是本地人吗?” “我是啊,”夏沫心虚地瞟了千落一眼,嘟囔道,“我是本地人,但也不一定分得清路啊……这都离家多久了……” 小采无语,“也就十来天而已,是走右边这条路啦!左边人多是因为他们要出城去外面的庙堂祈福,我们不需要就走右边这条路随便逛逛,待会儿回客栈也方便。” 夏沫一愣,看看右边的路,“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是走左边?你记错了吧?” 小采耐心解释,“是公子你记反了,以前我们是往回走当然是走左边,现在我们要往外走,就要走右边啦!” 夏沫听着在原地转了个圈,又看看左右两面的路,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是走右边!” “是吧。”小采点头。 接着主仆二人就朝右边的路走去。 千落和紫兰互相看了一眼,都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语。 一路上又是吃吃喝喝,吃多了自然就吃撑了,逛多了自然也就累了,所以千落非常希望此时能遇到一点事,然后自己还能上去掺和几脚的那种。 只能说是想什么来什么吧,千落刚有这个念头,一抬眼就遇到了件闹剧。 大概就是一个姑娘和两个陌生男子吵起来的故事。 两个男的想给点钱打发走人,看起来神色匆匆,然而人家姑娘也不是好惹的,衣服趾高气扬地样子非要那两人给她道歉,不然就不让他们走了。 千落凑过去问了下具体事情的原因才知道原来是那两个男子走得匆忙,一不小心和刚买了祈福灯的姑娘撞上了,把人家姑娘喜爱的祈福灯撞掉了不说,还给踩碎了,于是,就吵了起来。 小采看到前面的情况,有些不敢相信地又仔细瞅了瞅,发现自己没看错后,吓得赶紧跑回夏沫旁边,“小姐,前面那个是二小姐……” “什么?!”夏沫一惊,吓得赶紧抬起袖子把脸遮住,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没看错吧,二姐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她不是应该在家里给丫头们讲书吗?” 小采小心翼翼地探头瞧了瞧,道,“可能……又被老爷催了吧……” “又催?”夏沫一阵无语,“不会还是隔壁家那个状元郎吧?” 小采一脸茫然的摸摸头,“可能吧,不然二小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找气受不是……” 夏沫点头,说的也是,她家二姐最讨厌热闹的地方,宁愿在家里闲到发霉也不愿意到人多地方站一会儿,但她又明明就是一副“热闹”的刁钻性子啊!算起账来头头是道,那张嘴真是能把人说得眼花缭乱,照她的意思就是,那隔壁家的状元郎能对她情有独钟也是她的福气了!当然这话她只敢背地里讲讲,要是当面说,非得被数落地头都抬不起来…… 夏沫捋了捋思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反正按照她二姐的性子是不可能吃亏的,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心下敲定注意,夏沫就打算跟千落知会一声,然后一回头……千落不见了! 再一抬头,发现千落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到了自家二姐和那两个男人的中间! 夏沫嘴角一抽,突然想起临走时楚宁跟自己说的话,他说这位林公子会很爱凑热闹……不管事什么热闹,他都爱凑……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夏沫的内心是崩溃的,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夏涵,因为她不想耳朵起茧,可是按照她今天的打扮,要是真被发现,估计是铁定要起茧子了。 可是千落在那里,她又不能就这样走了,她的保护好她呀…… “唉……”夏沫垂头叹口气,接着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前方走去。 只要她足够爷们儿,她二姐就发现不了,对吧? 141.又去喝酒去了! 千落打听了围观的人,搞明白此时的情况了。 将面前这两个男子打量了一边,千落发现这两人不就是今天刚在客栈看到的那四人中的一人吗?掌柜的还跟她说这些人京城来的。 “给本姑娘站住!让你走了吗?!”夏涵对着那就要离开的两个男子喊道。 大庭广众之下,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姑娘指指点点,心里肯定不舒服,而且还在这里纠缠了那么久,俨然成了一道围观的风景线。 其中一名男子的脸上露出不耐,回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夏涵,“你这臭婆娘,还没完没了了?” 夏涵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夏沫听到这一声令下,循声看去,果然看到夏涵身后跟着的一行人,内心咂舌,她二姐果然还是她二姐,无论出来做什么,都要带上一群人跟着。不过现在看来,这人也是发挥了作用。 那两个男子见这情况脸色变了变,相互对视一眼,看来今天是不动手解决不了了。 围观的大家看热闹,都对着中间的夏涵指指点点,“哎哟,姑娘家这么泼辣,怕是美人敢娶了……” “这不是夏家的二小姐吗?怎么出门了?” “难得出一趟门可不得兴师动众吗?” “嘘,小点声,被听到可是要挨打了……”其中有人笑道。 千落看了那人一眼,被听到要挨打?如果真是你想的这样,那你们怕不是要被打很多次? 想着,千落又扭头去看了眼夏涵,这就是夏家的二小姐?夏家?哪个夏家?她母妃也姓夏。 怀着疑惑的心情,千落拉了一个路人问道,“请问,这位夏家二小姐是哪个夏家的?” 那路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这临江可就只有一个夏家!曾经也算是半个国公府呢!” 千落一愣,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又去看了眼不远处的夏涵,如果面前这位姑娘真的是祖父家的话,那她们应该是表姊妹的关系…… 千落眼光微闪,突如其来的亲情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下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甚至大脑一度空白,她好像追上去让她赶紧带她回到祖父家里,然后去追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千落想了想刚才路人说的话,不解了,“为什么说曾经是半个国公府?” “嗨呀!”那路人一脸鄙夷地看着她,接着低声小心翼翼道,“这不是灵妃娘娘走了吗?宫里什么美女没有,圣上怎么还会记得远在京城之外的一座小城里还住着自己的老丈人啊,幸好这夏家还有几间铺子几亩地,靠着这些才跻身名门……不过夏家人从来不会提起曾经的事,估计夏家老爷子也忘了自己曾经还有过那么一个享受荣华富贵的女儿喽!” “不可能!陛下没有忘记夏家,夏家也不可能忘记曾经的夏灵儿!”千落听到这些话,直接失控了,声音一发不可收拾地提高了许多。 嘈杂的环境突然多出一个清亮的声音,顿时引起了一群人的注目,那路人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刚想骂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涉及的事情太多,于是他只能生气地瞪了千落一眼,然后匆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夏沫自然也听到了千落的声音,脸色变了变,接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那两个男子本来还在和夏家的仆人对抗着,越来越不耐烦,就在他们商量着要不要直接动手走人时,身后的方向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仆人愣了一下,他们趁机正好离开。 夏涵此时已经不再去管那两个男子跑到哪了,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去看千落,将她里里外外打量一遍后,才缓缓问道,“这位公子是哪里人?” “……”千落一噎,对上夏涵探究的目光,更是如鲠在喉。 所以现在的情况她该怎么解释? 围观的大家也来了兴趣,临江沉闷了那么久的公开的秘密,在今天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被喊了出来,这夏家该如何解决? 紫兰瞧着眼前的情况才看明白了,眼前这位夏家二小姐很有可能就是自家公主的表姐,只是现在该如何解释他们的身份呢?想了想,紫兰开口道,“我家公子姓林,单名一个洛字,不是本地人,最近出来游玩,恰巧路过临江,听闻临江风景甚好,便过来瞧瞧。” “过来瞧瞧?”夏涵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那这位公子的身份也不凡吧,刚才的那一番话,听起来似乎对我门夏家的事颇有了解,那么敢问公子,来自何方?” 一边说着,夏涵一边笑着走进千落的身边,那双眼睛一直在打量她,不放过一丝细节。 千落嘴角抽了抽,这位二小姐好像有点犀利啊,看起来不太好糊弄…… 紫兰也噎了一下,并像千落投去询问的目光,现在到底是自爆身份还是继续撒谎编下去? 千落清咳一声,看着夏涵笑了笑,“姑娘这话说的好像在下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可是这些事不都是在看的大家都知道的吗?你们敢说,这些事你们不知道?无非就是不敢说出口罢了,刚好本公子刚才唠嗑唠兴奋了,一不小心就喊了出来……” 说着,千落还看向周围围观的大家看了看,大家知道她在说什么,都纷纷眼神躲闪着不去直面这番话。 夏涵依然盯着她看,“那这么说来,是本姑娘错过你了,其实你只是一个单纯的路人?” “可不是嘛!在下今天刚到临江,就赶上了庙会,于是就和朋友一起约着出来了,又刚巧遇见姑娘同两名男子起争执,便想着过来帮忙,哪想就唠嗑起来了,”千落羞涩一笑,接着就朝一直躲在人群外的夏沫挥了挥手,“夏公子,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呀?” 对于千落一个人叭叭的解释,夏涵似听非听,倒是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顺着千落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缓缓朝这边走来,那男子低着头,眼神也有些忽闪。 夏涵黛眉微颦,又盯着那“男子”看了一会儿,终于在那“男子”不小心抬起头的瞬间看清了“男子”的那张脸! 夏沫! 夏涵脸色瞬间黑了,这个臭丫头又跑出去鬼混了吗?!而且还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夏沫此时只觉得后脑勺凉,好像快点离开这里…… 千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依然笑着介绍,“夏姑娘,你看这位就是陪我一起游玩的小兄弟,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哦?是吗?”夏涵似笑非笑,看向夏沫道,“那这位小兄弟也介绍一下自己呗,反正都要在临江多留几日,有什么需要的,本姑娘也好照应一番。” 夏沫嘴角一抽,“在下就是临江人,不需要照应……” 小采咋一旁不敢说话,因为她已经被刚才夏涵的视线吓到了,完了,回去之后又要被迫听书了。 夏涵笑,“小兄弟自己是不需要照应了,可说不定你的家人需要照应呢?你看你这大晚上也不回家,家里人该多担心,你跟我说你家住在哪里,我去给你们家里人报个平安!” “……”夏沫想死的心有了,这明嘲暗讽的酸溜溜的话,果然是她二姐的常用语调! 千落奇怪地看着到现在还反常的夏沫,这姑娘今天怎么回事? “走吧,林公子我们走吧,”夏沫伸手拉了拉千落的衣服。 夏涵看着夏沫的小动作没说话,看破不说破。 不过既然是夏沫带来的朋友,又不是临江人,那就是京城人了。京城人啊…… 想着,夏涵看详情千落的眼神又复杂了不少,但并没有再不依不饶的追问什么。而是装作无事发生地放他们离开了。 看着夏沫和千落逐渐消失在人群中,夏涵对着身后的人道,“去查一下四小姐最近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是。” 夏涵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暂且将夏沫的事放到脑后,想起刚才逃掉的两个男子,不禁皱了皱眉,那两个人也不像是本地人啊。 沉寂了那么多年的临江,现在是要热闹起来了吗? 想着,夏涵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轻笑,转身打道回府,看来这次出门溜达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只是这份愉快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一秒,她就在路边看到了自己爷爷心心念念的状元郎…… 夏涵无语地在家门口前的路口驻足良久,盯着那人坚持不懈的背影一阵纳闷,这人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她一不温柔、二不体贴,他喜欢她什么呀? “小姐,咱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身后的丫头建议道。 夏涵颦眉,“打什么招呼,我累了,回去休息。” “是……”丫头点头,算了,她家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那位敦厚老实又玉树临风的状元郎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其实早在夏涵走到路口的时候,状元郎就看到她了,只是他心里也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见到他的,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今天出门,毕竟她原来是那么一个不喜欢外出的人。 夏涵走上夏府门口的台阶,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他。 “……” 状元郎干张着嘴,一句话还没说的出来,人家夏涵就径直从他面前走过了。 夏府的门口此时仿佛飘起了两片枯黄的树叶,一阵萧瑟。 千落被夏沫拉着走开后,两人就没有再逛其他的地方,直接回到了客栈,上了楼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千落努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意,这个死妖孽! 换了个房间,敲起了王霄的门,半晌后,王霄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事吗?” 千落黑着脸,“秦深呢?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王霄挠了挠头发,“是一起回来的没错,但是中途他说自己有事就自己离开了。” “他去哪儿了?”千落问,其实说是问,她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王霄愣了一下,接着脸色有些微红,道,“那个方向……应该是那种地方吧……” “……”你看,果然是那个地方。 回到房间,千落跑到窗边去看风景,想缓和一下自己此时的心情,可是她发现越是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她的心里越是静不下来。 紫兰看着千落的样子,忍不住道,“公主,你要是实在想不开就直接去找二公子吧……” “谁说我想不开?”千落脸色一横,“他不在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干脆永远都别回来了!我也清净!” “……”紫兰瘪瘪嘴,没说话,她就赌一盏茶的功夫,她家公主要是还能无动于衷算她输。 所以,当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 人来人往的路口,飘着胭脂香气的门前,千落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了进去。 临江的青楼没有京城的奢华,里面格局也因为地方小而受到了一些限制,所以要走进去就显得比较拥挤,但是姑娘们的热情和善解人意就很快让人忘记了这份拥挤,仿佛真的进了一个温柔乡。 不过,这也只是千落的客观感受,主管感受则是完全相反!秦深这个妖孽,没事就爱往这地方跑!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公主,二公子在那边!”紫兰眼尖的看到了。 千落随着紫兰的指示看去,果然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正在喝酒的某人,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粉丝纱裙的姑娘,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姑娘笑得前仰后合。 千落脸色瞬间黑了,简单敷衍了面前的姑娘,沿着那个方向走去。 秦深正喝着酒,突然觉得面前的灯光暗了下来,抬头一看……是熟悉的人。 “来了?”秦深笑着问。 千落冷笑,“我不来,你还要呆到什么时候?!” 秦深眯眼笑了笑,“我也刚来没多久。” “放屁!给我回家!”千落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不上手去打某人真的很厉害了。 142.媳妇生气了 那粉衣姑娘看着突然出现的千落,愣了一下,“这位公子是?” 千落此时的心情很糟糕,并不想理会那个姑娘。 秦深却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本公子的朋友,林公子。” 都是在这些地方生活的,那粉衣姑娘自然知道来了新的公子要怎么招待,立刻明白秦深话里的意思,站起身就攀上了千落的胳膊,笑靥如花道,“林公子,请坐。” 浓烈的胭脂味让千落鼻子有些不舒服,抬手不着痕迹地躲开那粉衣姑娘的触碰,凤眸依然直直地看向对面的秦深,“你走不走?” 秦深眯了眯眼,兀自喝酒,没说话。 粉衣姑娘被千落推开,也没有不高兴,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林公子,您来都来了,我们这里有的是吃喝玩乐,正经的一面就不需要了吧!” 粉衣姑娘以为千落是在假正经。 千落并不在意那姑娘对自己的看法如何,她现在只想问秦深这个妖孽到底是什么想法。 在某人强烈的注视下,秦深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适,缓缓放下了酒杯。 千落却早已忍无可忍,“今天晚上别回来了!就醉死在外面好了!” 丢下一句恼怒的话,千落利落地转身离开。 粉衣姑娘这下愣了,什么叫今天晚上被回来了?这两人不是朋友吗?怎么从说话间的口吻来看,反倒像是夫妻? 看着某人转身离去的身影,秦深嘴角一抽,这下再也没心情喝酒了,麻溜地站起身去追。 “诶?秦公子怎么也走了?”粉衣姑娘又是一愣,抬脚就要追上去,奈何秦深走得快她根本跟不上。 出了青楼的门,千落就打算回客栈,虽然今天晚上的景色很美,逛街也很开心,但无论是什么愉快的心情再此刻全部转换成了愤怒。 “气死我了!这个臭妖孽,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就知道喝花酒!到底有没有把本公主放眼里!”千落气得一脚踢上路边的石子,石子瞬间飞的老远。 “二公子的确过分了,怎么能经常去那种地方……”紫兰也觉得秦深的做法很不对。 千落看着紫兰哼了一声,“当时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儿地夸他这里也好,那里也好,现在后悔了吧?是不是看错人了?” 紫兰尴尬地摸摸鼻子,“紫兰当时以为二公子只是玩世不恭了一点,根本没想到二公子会对这种烟花之地这么地执着……” “他一直都是这样好吗?哪里只是玩世不恭了一点点?你啊还是没看透他!”千落气得不行,“不提他了!买点夜宵带回去吃!” 虽然千落自从认清自己心思后就做好了要迎接类似今天这样的事的打算,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秦深真的坐在那些莺莺燕燕中喝着酒,尽管他从头到尾没有和那些姑娘有接触,她的心里依然不舒服,甚至很生气!所以她就要买好多零食来排解此时的气愤! “去哪儿啊?”身后传来脚步声。 千落佯装听不见,继续走自己的路,小吃街在客栈相反的方向,大概要走个五十米的距离。 秦深见某人不理他,赶紧又追上去,“还生气呢?喝了点酒而已……” 千落一听直接炸毛了,停下脚步,抬头瞪着他,“是啊!喝了一点酒而已!是我小肚鸡肠!那你出来干什么呀?继续喝呀!今天晚上就在那里过夜好了!又有美酒又有美女!多好啊!走开!别挡路!” “……”秦深眨眨眼,被骂的当场愣住,一时语塞。 千落看都不看他,继续往前走。 秦深赶紧追上去,一边看着千落冷冷的脸色,一边试探着开口,“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 “滚!” 秦深皱眉,“怎么又说脏话了?不是跟你说过……嘶——” 秦深话未说完,就觉得胳膊肘一痛,不敢置信地看着千落的手,“疼……” 千落用力掐着他的胳膊,“我再说一次,给我走开!本公子现在不想看到你!” 秦深看着她又要跟上去,千落脸色微变,“再跟上来我喊人了!” 秦深委屈了,“我又不是旁人,你喊什么人啊……” 千落只觉得胸口似是憋了一口闷气,一看到他就堵得慌,所幸直接撇开脸。 紫兰及时挡在秦深面前,不高兴道,“二公子,你这次太过分了!公主不高兴,你就别跟过来了!” 说完,紫兰就跟上千落的脚步,主仆二人就这样从秦深面前越走越远,而他一人站在原地揉着酸痛的胳膊,想起刚才千落的话,心里有些慌了,瞧着这火气,他今晚不会回不了客栈了吧……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秦深后悔了,他不该去青楼,更不该去的时候没有做好防护措施,以至于被抓个正着。 王霄出来打水的时候,刚巧在千落的门口看到了站着的秦深,有些疑惑,“二公子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秦深心里郁闷,但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笑了笑道,“本公子瞧着外面景色不错,想多看一会儿。” 王霄狐疑地看着他,“这样啊,那二公子也别看太久了,这临江的晚上还是挺冷的,小心着凉。” 说完,王霄打开自己的房门就要进去。 秦深皱眉思索了一下,及时叫住了他,“王公子,是不是你告诉林洛本公子去了青楼?” 王霄想了想点头,“林公子问了,我就跟她说了一声,不过她看起来好像已经知道你去哪儿了,因为她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走了。” 秦深脸色一黑,看向王霄的眼神带了丝恼意。 王霄觉得莫名其妙,想起刚才千落回来时难看的脸色,还有此时不对劲的秦深,猜测道,“怎么了?难道是临江的姑娘不够漂亮?二公子和林公子没玩得尽兴?” 秦深脸色愈加难看,“是玩得不够尽兴,” 王霄嘴角微抽,皱了皱眉道,“要我说,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 秦深幽幽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睡觉吗?” “……”行吧,他去睡觉。 房门关上,走廊一片安静。 秦深一个人站在门口,不死心地又抬手敲了敲门。 紧接着里面传来愤怒的声音,“敲敲敲!再敲一下试试?!” 秦深抬起的手顿时一僵,随后无奈的缓缓放下了,罢了,等等吧,总会消气的对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于是秦深就在门口站了一夜,准确来说是半夜,因为后半夜他实在坚持不住就到楼下的桌子上躺了一会儿…… 想他曾经一个多么放荡不羁的风流人物,如今竟然也会沦落到被人拒之门外的地步。 第二天一早,王霄起得早,就在楼下看到了还躺在桌子上没起来的某人,疑惑了,“你怎么睡这里了?你不会是一夜都在这里度过了吧?!” 秦深幽幽地看他一眼,接着缓缓站起身,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什么时候吃早饭?” “再过一会儿,现在客栈还没开门。”王霄回道,没有再追问秦深为什么在这里过夜。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太阳缓缓升起,掌柜的终于从后院走出来,将客栈的门打开,二楼逐渐传来人的说话声和走路声,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千落一夜睡得很舒服,第二天一早下楼看到秦深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某人关在门外关了一夜,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黑色,千落心里还有点自责,但一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顿时又有点怒火中烧了,活该! “林公子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觉得床不舒服什么的?”夏沫从后面走过来问道。 “还好,多谢夏公子关心。”千落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夏沫松了口气,又道,“林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咱们临江虽然比不上京城,但该有的都有!” 千落疑惑地看她,这姑娘干嘛这么关心她? 夏沫嘿嘿笑了笑,快步走下了楼梯。 千落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也跟着走了下去,坐到桌子前,等待掌柜的送上的早餐。 假装看不到某人从对面看过来的幽怨目光,千落低头吃饭。 紫兰思量着今天是不是该做点实质性的事了,便提醒道,“公子,咱们已经来了一天了,今天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老爷子了?” 千落眼光微闪,想了想道,“今天去看看吧。” 紫兰点头,“嗯。” 夏沫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忍不住抬头看了千落一眼,“林公子要去拜访谁啊?” 千落顿了一下,接着轻声道,“祖父。” 祖父这两个字,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叫过,现在念出来,陌生而又熟悉。 夏沫眼光微闪,缓缓低下了头,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道,“林公子是不是好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祖父了?” 千落一愣,疑惑地看着夏沫,“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林公子刚才提起祖父两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迟疑。” “……”千落默了默没说话。 秦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欲言又止。 千落抬眸看了回去,“有话就说。” 秦深挑了挑眉,“我也要跟着去吗?” 千落眯了眯眼,“不需要。” “……”总觉得这话不是真话。 吃饱喝足,千落打算到集市去溜达一圈打发打发时间,毕竟大早上就去人家里不太好,却不想站起身的往外走得时候,偶然看到了四个人。 那四个人正是上次掌柜的说是来自京城的四个,其中两位还是昨天晚上和夏家二小姐又争执的两位。 他们低着头吃饭,很低调,千落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没有在意了。 集市上溜达了好一会儿,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千落做好了心理准备,终于来到了夏家府邸……的门口。 站在夏家门口不远处的路口,千落看着眼前那扇漆红色的大门,心情不禁沉重起来。这是她母亲从小长大的地方,记忆中母妃好像很少出宫,那就更不可能经常回家了。 夏家门口和其他人家的门口一样,都有两个家仆在守着,大门是敞开着的,她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布局,干干净净,看不到奢华的装饰,很低调,也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家回事曾经贵妃的娘家。而且据她所知,她的母妃夏灵儿曾经也是深得父皇宠爱的妃子,不然她父皇不可能这么宝贝她。 只是看着眼前的情况,千落还是难以相信。 她不相信父皇忘记了她母妃,更不愿相信自从母妃离开后,父皇和祖父都将她母妃忘记了。 脑海中恍惚出现了小时候母妃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其实已经记不清母妃的模样了。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次提起母妃,父皇都会露出那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千落心情沉重地站在路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府邸。 夏沫跟着一起站在路口,一半的身子躲在墙角,默默地盯着自家的门口,一阵心塞。 何必呢?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如今却偏偏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陌生男子,夏沫发誓她从没见过,但又莫名看着有些眼熟…… 千落看到那两个男子后,也愣了一下,又是京城四人中的其中两位? 本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有任何交集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应该不会是太子哥哥的人,因为太子哥哥不会背着她来见她祖父,楚琋就更不可能了。那现在这四个人是谁的人? 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千落才缓缓收回视线,“走吧。” “诶?”夏沫一愣,“不进去了?不是说要去见祖父吗?” 千落一脸复杂的又回头看了眼那扇大门,“改天吧,先回客栈。” “好吧……”夏沫道,也回头看了眼那扇大门,自己离开家也有十几天了,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夏沫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瞧见那院子里隐约走出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正好从门口出来。 顿时心下一惊,赶紧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外墙后面躲去。 想念归想念,但见面挨骂的事……还是能拖就拖吧…… 143.夏老爷子 千落看到夏沫突然一副后怕的样子躲到墙后面,忍不住朝夏家府邸门口去打量,这姑娘又是见到了什么一惊一乍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头发微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走路都有些艰难的样子,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坡脚的老头,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身后虽然带着个仆人,却没有让仆人去扶着,而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应该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千落心下咯噔了一下,一股暖流缓缓从内心深处划过,那个老爷爷并没有看到她们,转了个弯就走了,看着那伛偻又倔强的身影,千落内心深处有一股直觉,这位大概就是她的祖父了吧。 “林、林公子……我们还走吗?”夏沫看着千落突然愣住,忍不住发问。 千落缓缓回神,问道,“刚才那个就是夏家的老爷子?” 夏沫点头,“是的……” 那位就是你的祖父,我的爷爷。 千落又盯着那道背影看了一会儿,半晌道,“走吧。” “嗯,”夏沫就要原路返回,却及时被千落叫住了。 “走这边。”千落看着刚才夏老爷子离开的方向道。 夏沫嘴角一抽,“为什么?林公子在临江有事要办吗?” 夏沫的内心是抗拒的,她不想这么早就遇上爷爷啊! 千落没有回答,径直走了。 夏沫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最终无奈,只得跟上千落,内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万一千落不是去找老爷子的呢?只是想换个路走走,顺便换换心情呢? 可是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她的这种侥幸心理就被打破了。 因为千落走的每一步都是夏老爷子刚才走的脚印。 夏沫没辙了,认命吧。 跟着夏家老爷子一路走,就来到了…… 呃…… 千落抬头再次审视面前的牌坊名字,确定自己没看错吧? 赌坊? 这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而且还是名声显赫的老爷子该来的地方吗?就差那点银子吗?还是说单纯是为了体验那种快感?一大把年纪,就不能正经点吗? 夏沫无奈扶额,她看都不用看都知道自家爷爷来的是什么地方了,她爷爷是真的爱赌,还是那种自己喜欢赌博,还不允许别人赌博的性子,好几次她偷偷跑出来玩被发现后都免不了一顿数落。可是他难道就不能想想自己这么爱赌是随了谁? 这间赌坊的环境还算不错,夏老爷子一进去,前一秒还严肃的脸色瞬间笑开了花,挨个桌子打招呼,掌柜的也热情的迎上来,轻车熟路地把他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老爷子来地有点晚呀?不过地方咱们都给您留好了!” 夏老爷子挨着凳子坐下,将拐杖靠到桌子上,摆手道,“别提了,家里一堆破事,每一个让我省心的!”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老爷子放宽心了!”掌柜的道。 夏老爷子撇了撇嘴,“怎么可能放宽心?罢了!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了,来来来,咱们玩起来吧!” 说着,夏老爷子开始招呼身边的伙计赶紧准备。 千落和夏沫在一旁听得一脸黑线,的确是没一个省心的,包括您自己。 伙计手脚麻利的将桌子上的设施都整理好,夏老爷子早就迫不及待了。 千落站在旁边装作是围观的客人,默默地观察着夏老爷子的手法,然后她惊讶的发现夏老爷子的手法和身边的这位夏公子很像。 千落惊讶地看了夏沫一眼。 夏沫眼光微闪,心虚地看向别处。 千落皱眉,盯着夏沫仔细地打量,心里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夏公子,真名叫什么?”千落认真地看着和夏沫问。 “呃……”夏沫脸色微僵,这该怎么回答? 小采听到这话,以为千落又动机不纯了,立刻警惕地瞪向千落,“林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公子不是自我介绍过了吗?就叫夏水!林公子现在突然又问,可是不相信我家公子?” 千落哼笑,“我倒是愿意相信你家公子说的是实话,但事实并不允许。” 夏沫眼光一闪,疑惑地看着千落,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感受到夏沫看过来的疑惑目光,千落有点无语,这她要是还看不出蹊跷,她就是个傻子! “咳咳……”夏沫清咳一声,示意小采不要多嘴。 “小姐,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要我看着林公子就不像是个好人!”小采气哼哼,她不知道实情,只是凭着直觉认为千落要对自家小姐图谋不轨,哪有公子看到姑娘追着问人家姓甚名谁的? 千落嘴角一抽,行吧,她现在倒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流鬼了。 夏沫尴尬地拉了拉小采,对着千落道,“林公子别介意,具体事情我们待会儿回客栈再细说。” 千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另一边,夏老爷子输了。 “哎呀!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连输了三局!”夏老爷子愤愤不满道,一张老脸都气红了。 千落嘴角抽了抽,这和出门没看黄历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技术不强嘛。 夏沫倒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的确和出门看不看黄历有关系。 因为看了黄历,如果是大吉,那心情就会愉快,心情以愉快,手感就会好,手感一好,那就赢了;当然如果黄历不吉利,那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手感就不好,那就会输了。 或许是千落心里的不赞同表现在了脸上,一副不屑的样子,登时就让夏老爷子察觉到了。 “那边的小兄弟可是不满老夫的话?”夏老爷子看着她哼道。 千落愣了一下,四下看了看,确定是不是在跟自己讲话。 夏老爷子看着她的动作又是一哼,“别看了,这一个屋里就你最不屑老夫了!” “……”千落嘴角一抽,真是冤枉她了,她可没有不屑他,就跟他看不看黄历一样,完全是心里作用。 但是千落又不好意思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这人毕竟是自己祖父不是,而且看着一大把年纪了,何必跟他置气呢。 不过…… “这位爷爷,您确定要跟我赌吗?”千落笑了。 “当然,快来吧!”夏老爷子衣服不耐烦要迫不及待地赢她了的感觉。 这少年年纪轻轻,一看就是涉世未深,那当然在赌术方面肯定也是初学者,而他已经是老油条了,所以他有把握赢她。 千落嘴角微勾,笑嘻嘻地走了上去,悠悠道,“可是我看着爷爷您已经连输三局了,要是再输下去,心态会崩的,那样对身体多不好?” “哼!无知小儿!”夏老爷子瞪她一眼,“怕是毛还没长齐吧,就敢说这番话!” “……”千落嘴角一抽,她这番话最多算是挑衅,可是他这番话……也抬不正经了吧!想着,千落不由得红了脸。 夏沫躲在后面默默鼻子,表示习以为常了。 千落看了眼面前桌子的牌具,接着对着对面的夏老爷子道,“您是长辈,您先请。” 夏老爷子哼笑道,“哟,看你如此狂妄,居然还懂得尊卑。” 说着,夏老爷子可不谦虚,直接就先来了。 千落哭笑不得,她记得自己母妃是个温柔的人啊,怎么和祖父的性格如此大相径庭? 夏老爷子似乎确定千落就是个新手,不仅下注下的比前几次要多得多,摆弄骰子的时候也故意搞了一些花里胡哨的姿势,看得千落一脸无语,以及夏沫一脸尴尬。 “完了,小姐,咱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老爷下注下的少一点……”小采一脸担忧,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些银票跑进千落钱袋里的画面了。 夏沫嘴角一抽,“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真过去了,是过去安慰呢还是过去挨骂呢?” “……”小采一噎,“那就眼睁睁看着老爷输银子吗?” “他藏了那么多私房钱,不亏一把都对不起他藏那么久!再说,他输的还少吗?”夏沫偷笑。 “说的也是哦……”小采点头。 所以此时的夏老爷子绝对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私房钱居然就这样被自己的孙女和外甥女给坑了! 又是三局结束,夏老爷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仅剩的一两银子,“小兄弟,你是神算子吧?” 千落挑眉,“不敢当不敢当,也就今天手感比较好。” 虽说这老爷子是她祖父,还是多年未见的祖父,但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就当是见面礼了吧! 嗯,单方面的见面礼。 “公子,我们赢了一千两!”紫兰一脸高兴。 千落一听,也忍不住开心,“快收好,等回去好好挥霍挥霍!” 夏老爷子耳尖地听到了千落和紫兰的对话,“小兄弟不是本地人?怪不得我看着眼生,就说这临江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小兄弟,原来不是本地人!” 千落笑了,回道,“在下是京城来的。” 夏老爷子眼光一闪,渐渐收敛了笑意,看着千落没说话。 一直围观的人群刚才还讨论声此起彼伏,此时也渐渐低了下来。 临江人都知道,京城在临江夏家人面前是个隐晦的词汇。 更何况现在坐着的还是夏家的家主夏老爷子。 夏沫脸色也是一僵,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对京城那么抗拒,问了也问不出原因,后来久而久之,在大家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自己也开始讨厌京城了。 但因为太子殿下时常会派人来看望她们家,所以她对京城唯一的好感就是如今的楚宁了。 千落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心中愈加奇怪。 夏老爷子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眼底晦涩不明。 千落没有躲避夏老爷子的视线,淡淡地回看过去,凤眸熠熠,脸上的笑容清浅。 夏老爷子眼光微闪,下一秒收回了视线,过了一会儿问道,“老夫发现最近有不少京城人来临江,敢问小兄弟是京城哪家公子?” 千落轻笑,“在下并不是哪家公子,姓林,单名一个洛字。” “洛?”夏老爷子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这次看的时间有些久,过了好一会儿,那略显沧桑的嗓音才道,“老夫有个外甥女,名字里也有一个落字。” “……”千落心中一颤,瞬间垂下了眼帘,掩饰了内心的慌乱,颤抖的唇瓣抿出一抹弧度,“那真是巧了……” 夏老爷子看着她,也笑了,“是啊,真巧。” 千落只是垂眸轻笑着,没有再回话,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她怕她一开口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旁观的夏沫一阵胆战心惊,她这爷爷虽然老不正经,但却是只实打实的老狐狸,刚才这番话,不知道他猜出了多少。 “小兄弟赌术不凡,将来定要不同凡响!”夏老爷子悠悠又道,“出来一趟,钱也花光了,走喽!” 说着,夏老爷子没有再去看千落如何,拿起靠在桌边的拐杖就离开了。 夏沫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在旁边,直到确定夏老爷子走了,才敢光明正大地走出来,拍拍千落的肩膀,“林公子,我们还要玩吗?” 千落幽幽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能把自己眼里的兴奋憋回去再问这句话吗?” 夏沫笑了笑,“嘿嘿……这不是手痒了吗?” 千落无奈,“去吧,玩完一局就回去。” “好嘞!没问题!”夏沫高高兴兴地跑去了。 千落是没有了继续玩的心思,就坐在一旁等候,想起刚才夏老爷子的话,心里酸酸的。 祖父没有忘记母妃,他一直都记得,只是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原因让他只能选择缄默。 可是,她自己太过分了,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就没能来临江看望一下。 刚才祖父的那一句“我有个外甥女,名字里也有一个落字”,直接让她压抑许久的愧疚无处可藏。 “公主……”紫兰见她不说话只是皱眉,不禁一阵担忧。 千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复杂,看向远处的夏沫,嘴角不禁溢出一抹轻笑,这个姑娘,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表妹了。 144.就静静地看你演 夏沫嘴上说着是玩一局,但当她真的站到了赌桌面前就不单单是玩一局那么简单了。 眼看着越玩越起兴的夏沫,千落忍不住走上前去提醒一下,“夏公子难道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吗?” 夏沫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啊?什么?我说什么了吗?” 千落嘴角一抽,“就在一刻钟之前,有一位公子一脸认真的跟我保证,说只玩一局,可是现在……这是第几局了?” 听到千落的话,夏沫恍然大悟,不由得尴尬地摸摸头,“哎呀,我忘记了……” “还有银子吗?”千落递了眼夏沫的钱袋。 夏沫得意地拍拍钱包,“还够玩最后一局,就再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 千落扶额,这夏家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好好的大姑娘偏偏对这些赌博感兴趣。 紫兰看着千落的脸色,猜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嘟囔一句,“还好意思说人家呢……” 千落挑眉,转身一脸笑容的看着紫兰,“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紫兰嘴角一抽,“没……没说什么……” 千落嘴角微勾,哼了一声没说话。 另一边夏沫已经结束了最后一局,在输了两次之后,最后一次终于扳回了一局。 “嘿嘿,赢了,走吧!”夏沫拍拍钱包,一脸满足。 千落就不能理解了,她如果是现在的夏沫是绝对不会走的,因为那钱包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别了一圈啊!不转回来怎么能走?奇怪的是这大姑娘还一脸满足……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王霄和秦深正好也在楼下。千落走过去,秦深顺手给她倒了杯茶。 “见到人了吗?”秦深问。 千落假装没有听到,不理他,她要让某人知道她的火气可不是一下就能消的! 秦深看着她视若无睹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又给她递了盘点心放到她面前,还热情的眨了眨眼,“刚买来的,吃吧。” 千落皱眉,低头看看面前的盘子,在看看某人一脸亲和,忍不住哼笑一声,“喂狗呢?” “噗——”王霄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对不起,怪他没憋住。 夏沫也强忍着笑意,视线在千落和秦深之间来回看着,最后默默坐到了王霄旁边。 王霄从来独来独往,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心里肯定很别扭,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那心里的感觉一时间就五颜六色了,又高兴又紧张,也不知道说什么。 夏沫明显感受到王霄突然间的不自在,一直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下诧异,便道,“怎么了?屁股上起疹子了?” 王霄脸色一黑,瞪着她一下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思想简直奇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夏沫撇了撇嘴,“起就起呗,瞪眼干什么?” 一时间四个人都各怀鬼胎,气氛很是微妙。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啪嚓——’一声,千落循声望去,脸色顿时就变了,是那一起从京城来的四个人,刚才看到从夏家走出来的两个人也在里面,其中一个人不小心打翻了酒壶引起了动静。 “那些人是什么人?”千落问。 “京城人啊,”秦深漫不经心地回。 千落回头看着他,凤眸不耐,“我再问一遍,那四个人是什么人?你给我想好了说。” 秦深嘴角一抽,“请教就要有请教的样子,能不能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 话落,只见千落的脸色又是一冷,秦深赶紧道,“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京城云家找来的江湖人士。” “云家,云贵妃……”千落逐渐陷入了沉思。 云家的人来临江干什么?难道是知道她最近来临江,便也来了?那他们今天早上去夏家是为了什么?如果是谈到当年的隐私,那夏老爷子应该不会在他们前脚走后脚就出门去赌博的。 千落百思不得其解,却忍不住对当年发生的事产生越来越多的好奇心。 云家的动作越是迅速,就越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秦深看着她陷入沉思,虽然不忍心打断她,但是他不得不再补充一句,“国公府的人也来了。” “你说什么?”千落皱紧了眉。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皇后又想做什么? 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事已至此,就只能说明皇后也做过什么亏心事了。 想起平日里皇后对待自己温和的样子,千落心里五味杂粮。 什么都是假的,在那冰冷无情的深宫里,只有父皇是真心待她。 “紫兰,让你准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千落问。 紫兰点头,“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就安置在城门附近的一间屋子里呢。” “好,”千落笑,“那我们今天下午就去拜访。” “今天下午?”紫兰颦眉,“会不会太唐突了,毕竟我们刚和夏老爷子见过面……” “不会。”千落摇头,她怕自己要是再不去,有些人就要趁虚而入了。 见她心意已决,紫兰想了想道,“那我这就去城门处打理一下东西。” “去吧。”千落点头。 夏沫无聊地沉默着,她发现面前这两人说的话她都听不懂,根本插不进去,只有最后那句她听明白了,那就是今天下午他们要去她家里了! 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打扮,夏沫纠结了一会儿,“林公子,待会儿您去见自己的祖父,在下的身份就不方便跟着一起了,我和王公子就在客栈等你回来。” 千落眯了眯眼,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轻笑,“夏公子可是本公子的指路人啊,你当然要跟着我一起去了!” “不不不,我一个外人,不太方便……”夏沫连忙拒绝。 千落继续笑道,“夏公子都说我们是朋友了,我的祖父就是你的祖父,又何必见外呢?” 夏沫嘴角一抽,一脸的强颜欢笑,“不行不行,是在是不方便……” 千落就静静地看着她,寻思着,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 夏沫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啊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还给家里写信说今天回去看看他们的!所以,这真的不是本公子见外,实在是来不了……唉,太可惜了……” “……”千落差点笑出声,借口嘛,没关系,反正今天她们是总能见到的。 秦深一直盯着她看,目光有些许幽怨,这豆丁真不理他了? 千落视若无睹,一派淡定。 王霄听到夏沫说之前给家里写了信要今天回家,皱了皱眉,“我怎么没看到你给家里写信?” 夏沫嘴角一抽,“你为什么要知道?” “你一天到晚都跟在我后面,你做什么我不知道。”王霄直言道。 夏沫来气了,“什么叫我一天到晚跟在你后面?我哪有一天到晚跟在你后面?” “吃我的,和我的,用我的,就连工作都在我的赌坊,你还敢说没有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 “你!”夏沫失语,脸有些红,话是这么说,但是被人直接说出来怎么觉得她有点像吃软饭的? “我什么?”王霄继续道,“今天下午回家,我也要跟着一起。” “你跟着干什么?!”夏沫一脸震惊,“你最近是不是闲得呀?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太对劲呢?” 夏沫疑惑,她真的感觉到某人最近有点……粘人…… 想想曾经一个冷脸怪,现在突然莫名其妙话也不说就跟在你身后,吓不吓人? —— 下午吃完饭,紫兰从外面回来了,跟她说一切都准备妥当。千落也就起身出发了。临走前她隐约感受到身后那四个人朝她这边看了眼。 “国公府的人呢?”千落疑惑。 “国公府办事比他们严谨,今天早上到了不久,紧接着就回去了。”秦深道。 千落了然。 上午来过一趟了,千落也认路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夏府的门口,站在上午停留的拐角处,看着眼前的建筑,千落又驻足了良久。 “你见过老爷子了?”秦深在后面问。 “嗯,在赌场遇到的。” 秦深眉头一皱,“怎么又去赌场了?” 千落一愣,随即转过头不满地瞪着他,“你还有脸说我?” “……” 行吧,他们俩半斤八两。 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走上去敲门的时候,门口的仆人拦住了她。 “什么人?” 千落看着自己一身男装,笑了笑,“在下林洛,方才和夏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现在前来拜访。” 仆人疑惑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而后又看了眼她身后带着的礼品,脸上疑惑更重了,“在这等着。” 说完,仆人就转身通报去了。 千落也不急,就站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那仆人就从里面走出来了,对着她道,“进去吧,老爷在大厅等候着。” 千落点了点头,给了紫兰一个眼神,紫兰会意,带着身后的人把礼品都放到一边去,千落这才放心地走进去。 夏家的环境和当时她在外面猜想的一样,干净简单,没有架子,穿过一片走廊,来到了大厅。夏老爷子的确已经在大厅等候了,与此同时,周围还做了其他人,其中一个年迈的老奶奶坐在夏老爷子的旁边,目测是祖母了,下面还坐着其他的女眷,其中一个是千落见过的便是夏家的二小姐夏涵了。 “林公子可算来了,”最先开口的是夏涵,她缓缓起身,笑道,“坐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千落有些尴尬,面前这些陌生的面孔都是她母妃的娘家人,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今天的场面是不是有些过了?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到齐了似的…… 千落站着不为所动,但旁边的秦深就不一样了,他心宽,走哪儿都像在自己家一样,于是他在夏涵刚说完话后,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位子上。 千落心中一憋,这妖孽!有没有考虑她的感受啊?她一个人站在这么空旷的地方也很尴尬啊! 想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而且夏家的大厅也不算奢华,按理说她不该尴尬这种小场面才是,可是她现在就是如站针毡。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坐在上座的祖母开口了,“孩子,坐吧,不要紧。” 说着,竟然还主动过来牵上她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坐下。 “谢谢……”千落轻声道,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心中不禁一颤,亲情是无法跨越的鸿沟,祖母的年纪大了,头发也白了,脸上端着的是慈祥,从她略微颤抖的手,千落肯定夏家人应该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可就算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们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反而像真的在见一个外来的公子一样。这让千落惊讶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他们对自己的疏离和那丝毫的抗拒。 祖母看向她的眼神里隐约掺杂着泪光,但依然笑着,“从京城到临江,做了好久的车吧,辛苦了,客栈要是住不惯就搬到家里来住,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提,被欺负了也别怕……” “奶奶!”夏涵皱眉打断了祖母的话。 祖母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拉着千落聊了起来,千落也愣住了,心中暖暖中,一时没回过神。 夏老爷子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他不像祖母那么毫无保留的热情,直言道,“林公子从未来过临江,今日是为何而来?” 千落眼光一闪,她听出了夏老爷子的言外之意,内心有些许愧疚,默了默道,“当初年少不知事,只希望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夏老爷子没说话,在座的大家都没开口,一些年纪小的丫头忍不住朝她看去,都在思量面前这个俊俏的小公子是什么来历。 大厅一时安静,千落如坐针毡。 秦深看了一圈四周,笑道,“今天人可真多啊,” 祖母一直盯着千落在看,这下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千落皱眉,刚想着怎么回答,秦深自己就主动回答了,“在下秦深。” 听到这名字,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他们虽然不了解京城的状况,但对于京城的是世家子弟还是有所了解的。 夏老爷子看了秦深一眼,神色复杂,“传言说林公子和二公子交好,老夫还以为是道听途说,原来是真的。” 千落嘴角一抽,幽幽瞥了秦深一眼。 145.哪个哥哥漂亮? 千落看着秦深一派淡定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疑惑,这妖孽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有偏见吗? 她可不信夏老爷子话里对他的不满他听不出来,还有当初楚宁也是,一听说她和秦深玩得好,就纷纷露出嫌弃和不理解的表情。 安静的大厅中,最后还是祖母忍不住了,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迫切,缓声问道,“这些年,林公子过的怎么样?” 千落眼光微闪,回道,“老夫人……不必担心,父亲待我很好,” “那就好……”祖母笑了,话里带着一丝希翼道,“你……唤我祖母可好?” 千落一愣,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捏紧了衣服,心里忽然酸酸的,樱唇轻抿,一时说不出话来。 祖母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从小到大,她唤过的亲人除了楚宣帝便是楚宁。 夏老夫人也不急,就那样淡笑着看着她,眼里闪着看不懂的思绪,千落偶然和她对上视线,才惊觉,夏老夫人又何尝不是在透过她去怀念另一个人。 也是,她自从记事起就和夏家毫无联系,夏老夫人就算对她有感情,也只是溢于言表的祖孙知情,她更怀念的应该是她的母妃夏灵儿吧。 千落不讨厌这种感觉,尽管别人对她好或许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的母妃,可就是因为她母妃生养了她,就是因为这份养育之恩,她才能站在今天这里。 沉默了良久,千落终于略显生疏的开口,“千落……见过祖母。” 几乎是同一时间,当千落说出这句话后,夏老夫人的泪水也从眼角滑落,“乖孩子。” 千落笑了笑,没有说话。 夏涵走上前扶住夏老夫人的胳膊将她搀起来,夏老夫人擦了擦眼角,随即对着她道,“这是你二姐,你要是乐意就唤她一声二姐,不乐意就叫她名字。” 千落点头,夏老夫人显然是在顾忌她公主的身份,不过这份亲情摆在这里,该叫还是要叫的,想着,千落便看着夏涵道,“二姐。” 夏涵点点头,又对着她福了福身。 老夫人又拉着她将其他人都一一介绍了去,千落也有礼貌的一一回话。 夏老夫人在夏涵的搀扶下又坐回了位子上,道,“都说京城的小公主刁蛮任性不懂事,可我看却不仅如此。” 夏老爷子看了老夫人一眼,哼道,“都说传言不可信,你就天天跟着那些老太太整些没用的!” 夏老夫人笑了笑没说话,依旧盯着千落不停的打量,仿佛以此才能解除内心的怀念。 千落却有些不自在了,她没来到夏家的时候一直觉得来了之后可能会控制不了情绪,可是现在来了之后才明白,她心里的愧疚更多的是来自母妃,母妃离开后,她没有能够很好的照顾到夏家。如今她看到的就已经有云贵妃和皇后这样的人物了,那还不知道背地里夏家又遭受了多少威胁。 “这样吧,林公子刚来,我就带着她熟悉一下咱们家,等到了网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夏涵建议道。 千落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毕竟现在这么干坐着也尴尬不是。 夏老爷子点了点头,“行吧,二丫头你要好好带着林公子。” “爷爷您就放心吧!”夏涵笑。 说话间,千落就已经和夏涵从大厅里走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屁孩,他们听不懂大人的话,也不明白今天来的连我给公子是什么身份,只知道面前这两位公子都长得很好看,便都耐不住好奇心一个个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千落和夏涵也犯不着去赶他们。 “林公子怎么想起来到临江?”夏涵还是问出了口,她可不信千落只是四处游玩来到这里的。 夏涵似乎并不是会顾忌别人身份的人,因为从头大尾,夏涵对她的态度都没有变,礼貌而疏离,这样的相处方式倒也让千落舒服很多,面对夏涵现在的疑惑,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就说了,“我想了解一下当年发生了什么。” “……”夏涵笑意一僵,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丝警惕,“多年未年,这才刚见面就要知道这些?林公子是否太自信了?” 千落眼光微闪,的确,她凭什么得到他们的信任,就算她现在是他们家的外甥女。 千落沉默了,看着前方的羊肠小道,陷入了沉思。 见她不说话,夏涵转移了话题,“前段时间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四妹夏沫,半月之前一个人跑到了京城,偏说要去办正事,也不知道办什么正事,要是给林公子惹了麻烦,还望林公子多多包容。” 千落了然,“原来夏公子叫夏沫啊……” 想起前段时间夏沫在京城的经理,千落嘴角抽了抽,幸亏她遇到的事王霄和她,就那种单纯的性格,要是真的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又是出门在外,可就要酿成大祸了。 想着,千落忍不住就要说几句,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噎住了,看着夏涵一下说不出来了。 夏涵疑惑地看着她,想了想明白了,笑道,“你就先叫我二姑娘吧,改口不是一下就能改过来的。” 千落非常感激现在夏涵的善解人意,这下不僵硬了,道,“四姑娘年纪尚小,还是不要让她随便一个人往外面跑的好,幸亏这次遇到的都是熟人,万一遇上了坏人,可就追悔莫及了。” 夏涵无奈,“林公子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但若是沫沫她真的能听进去就好了。” 千落皱眉,说的也是。 夏涵上下看了她一眼,道,“且不说沫沫怎么样,林公子不也是如此吗?五十步笑百步?” “……”千落嘴角一抽,摸摸鼻子没说话。 “咳咳……” 身后传来声音,明显是在找存在感。 千落想假装听不到,不理他,但是夏涵不行,秦深的身份她还是要给面子的,便转过头看向秦深道,“秦公子怎么了?” 秦深幽幽看了千落一眼,道,“本公子乏了,想歇一歇。”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一直走不累吗?而且这夏家的环境也好看不到哪去,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夏涵明白秦深的意思,转头看看千落,随后指着前方的一处凉亭道,“光顾着聊天倒是忘了这事了,林公子和秦公子若是乏了,就先去凉亭休息一番,我想着去帮忙准备一下今晚的膳食。” “好,那二姑娘就去吧。”秦深点头,回答的很快。 千落无语地看着他,真搞不懂这人偏要跟来是为什么。 夏涵又对着丫鬟们吩咐了一些话,这才放心离开。 来到凉亭,丫鬟们热情地准备了一些点心,千落视若无睹某人的幽怨,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还生气呢?”秦深忍不住把她手里的点心抢过来以此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干什么?”千落皱眉,盯着他的手表示非常不满。 秦深也很不高兴,皱了皱眉,“我能干什么?” 千落瞪着他,“我管你能干什么呢!还给我!” 说着,千落就要去抢,秦深拿着点心站起身,俯视着某豆丁,“你现在说你不生气了,我就还给你。” “我不生气了!”千落冷哼。 秦深皱眉,“能不能有点诚意?” “我说我不生气了!你听不懂吗?”千落愤愤瞪着他,说出的话却是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秦深嘴角抽了抽,一时竟无言以对,这明明就是还在生气。 这时,亭子的柱子后面突然传来噗嗤一声。 “谁在那里?”千落警惕地扭头去看。 柱子后面的动静瞬间消失了,但还是隐约能看到衣摆,是个……小孩子? “出来吧,不用躲着。”千落软了声音,对待小朋友是要耐心的。 话落,就见一个长相软萌的小姑娘从柱子后面害羞的走了出来,低着头揪着面前的衣服,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千落看着这个小姑娘,发现她就是刚才在大厅盯着她看的那位,再看凉亭外面,正躲着一群蹑手蹑脚的小孩子,都一脸好奇的往这边打量,发现她看过去后,又立刻害怕的看向别处。 千落看着眼前的孩子,笑了笑问,“那你刚才为什么偷笑呀?” 小姑娘眨了眨眼,一脸天真道,“因为哥哥和大哥哥的对话很搞笑呀。” 千落颦眉,“有吗?” “有啊,而且哥哥和大哥哥都长得好漂亮……”说着,小姑娘忍不住花痴地盯着千落看起来。 千落忍俊不禁,这才多大的孩子都开始知道喜欢美男子了。走过去把她拉过来,给了她一些点心吃,千落继续问,“那你觉得本公子和这位大哥哥,谁长得更漂亮呢?” “嗯……”小姑娘一边吃着点心,小嘴巴撑得都鼓起来了,一边用圆溜溜的眼睛在千落和秦深的脸上来回打量。 “要认真回答哦,”千落笑眯眯,又给了她一块点心,“好吃就多吃点。” 秦深哼了一声,“你给她吃再多点心都没用,显然是本公子更帅!” 千落脸色一横,“问你了吗?插什么嘴?” “……”秦深一噎,突然觉得自己以后没有人权了…… 小姑娘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认真的思考着,半晌,在千落和秦深期待的目光下,笑道,“当然是给我吃点心的哥哥最漂亮了!” 千落一听,嘴角笑容放大,“小妹妹真有眼光,哥哥的确长得比大哥哥好看好多倍呢!” 小姑娘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很是可爱道,“是呀!哥哥好漂亮,那哥哥可以再给我吃一块点心吗?” “……”千落嘴角一抽,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妹妹绝对是因为点心才说她漂亮的吧…… 秦深轻笑一声,这小姑娘倒是聪明,不过虽然是这样,但他可不会这个时候出来得意衣服呢,不然可不得又要惹某豆丁生气了。 “哥哥,大哥哥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吗?”小姑娘睁着大眼睛问。 “是呀,我们是京城来的。” “那京城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小姑娘激动的说着,一脸的向往。 千落疑惑,“这么想知道,那就亲自去一趟不就好了。” 小姑娘脸色一黯,缓缓低下了脑袋,继续捏着手里的点心,嘟囔道,“可是母亲和祖父都说京城太危险,不能去,也不带我去……半个月前四姐姐说要去京城的时候我闹了好久要跟着一起,结果不仅母亲没有答应,四姐姐也偷偷跑了……” 说着,小姑娘一脸委屈。 千落无奈,夏沫肯定不能带你去,就那个智商,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就已经很幸运了。 不过话说回来,夏家居然这么抗拒京城的吗? “你们家真的一次都没去过京城吗?”千落追问。据说夏家目前也有做生意,那不可能避免和京城的商人打交道,除非他们断绝和京城商人的合作关系。 “没有去过……”小姑娘瘪瘪嘴。 千落皱眉,这也太夸张了,夏家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如果说单纯是因为怀念她的母妃而不想触景生情,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去一趟又不会怎么样,还是说另有他因…… 而此时的客栈—— 王霄看着眼前的夏沫,淡定喝茶。 夏沫趴在桌子上一阵无语,什么情况这人?突然跑进她的房间不说,还一直盯着她看?生怕她跑了一般,这兄弟不会还记着她中午说要回家的事吧?不过就算她真的要回家,就这样一直盯着她,她还回个什么家呀!也不知道千落在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好想知道,好想去看看…… 夏沫表面上安静的趴在桌子上,其实心思早就飞跑了。 这时,王霄出声了,“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不回?” 你坐在这我还回个什么家…… 夏沫内心吐槽,脸上还要笑嘻嘻,“王大哥你不走吗?” “我走哪去?”王霄抬眸看她。 夏沫嘴角一抽,“你不回房间休息吗?该午休了……” 她记得王霄每天都有午休的习惯的。 王霄淡淡看她一眼,“今天不午休。” 146.他不应该喜欢姑娘才对…… “……”夏沫直接当场愣住,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就这样想跟着她回家? 王霄见她不说话,也没出声,继续淡定喝茶。 眼看着外面的日头逐渐偏西,夏沫心中对于千落在自己家里发生的情况表示非常好奇加着急,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终于坐不住了。 蹭地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转身就要出门去,然而擦肩而过的瞬间,王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清声质问,“去哪?” 话落,王霄就是一愣,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软?手上跟没有肉似的,太细了吧,果然是娘娘腔! 夏沫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去哪?我上厕所,也不行吗?!” 王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定她说话是否属实,半晌道,“去吧。” “……”夏沫哼了一声,这才得以走出门去。 小采看了王霄一眼,也就要转身跟上去。 王霄一个眼神甩过去,“他上厕所,你跟着去干什么?” “我……”小采一噎,当场说不出来。 小莫嘴角一抽,一把拉过小采,“她给我守门!” 王霄不满地皱眉,刚想再说什么,夏沫已经拉着小采夺门而出了…… 王霄看着杯中茶,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也站起身,顺着刚才夏沫离开的方向走去。 夏沫没有撒谎,她的确是上了厕所,不过上完了厕所后,她并没有回客栈。 “小姐,我们就这样回去吗?”小采看着一身男装的夏沫,有些担心,“万一被老爷子看到了,估计又要数落你的……” 夏沫皱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可惜了,虽然很帅气,但是比起爷爷的教诲……还是换下来吧。 想着,千落看向不远处的一家裁缝店,“去买件衣服换上吧。” “好。”小采点头,表示赞同。 主仆二人进了裁缝店,一张口就要两件女装,把老板吓得不轻,忍不住盯着二人仔细打量一番,随即松了口气,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哦…… “姑娘看这件衣服怎么样?这件是我们店本月的最新款!”老板娘热情的推荐。 夏沫随便看了眼,白色和淡黄色修饰的花色,嗯,挺素雅的,“就它吧!” 老板娘接着又给小采也选了件粉色的衣服,两人拿着衣服去进去换了。 王霄自从夏沫和小采从客栈出来就一直紧跟在后面,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回家,却不成想竟然转身去了裁缝店,难道是要换身新衣服衣锦还乡? 怀着疑惑的心情,王霄就站在不远处等着夏沫和小采出来,他一直注意着裁缝店门口的动静,在夏沫进去后,又来了两位姑娘也走了进去,但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王霄无语,这臭小子怎么跟个姑娘似的,换身衣服能花多长时间? 约莫着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王霄想着要不要冲进去时,裁缝店的门口终于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是两位姑娘,可是……王霄盯着那两个姑娘仔细看了一会儿,不对啊,这也不是刚才进裁缝店的那两位姑娘啊。 可是裁缝店从始至终就进去了四个人,如果不是后来进去的那两个姑娘,那面前这两个姑娘又是哪来的? 而且其中一个穿着黄色衣裙的走路姿势……怎么那么像那个臭小子? 王霄不解地皱紧了眉,思量片刻决定亲自去裁缝店问一问。 “老板,刚才来这里买衣服的两个男子呢?”王霄问。 老板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的两位公子刚出去,往右边走了,你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 说完,老板娘就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账本。 王霄更加不解了,臭小子分明就没有出来,怎么可能已经走了?百思不得其解下,王霄心里渐渐出现了一个答案,那个臭小子肯定是察觉到他在后面跟着,所以从后门偷偷摸摸溜了! 敲定注意,王霄脸色黑了一下,问都不问老板娘后门在哪里,直接闯进了裁缝店的后院,老板娘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可王霄动作快,等她追上去的时候,就看到王霄刚好从墙头上跳下去。 老板娘一脸惊愕,赶紧回来又检查自己店里有没有少东西,然后发现什么都完好无损,包括银两都分毫不差。那刚才那个小伙子为什么好端端的路不走,非要爬她家的墙?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王霄从墙头跳下来后打量了一圈四周的情况,想起老板娘的话说夏沫是朝右边走的,他冷笑一声,这臭小子若是真的发现他在跟踪他的话,那肯定是不会让老板娘跟他说实话的。 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以裁缝店所在的一条街为中心,王霄在另一边朝左边走,夏沫在另一边朝右走。 然后,一个拐角,相遇了。 夏沫正洋洋洒洒的说着,“我回家一定要好好跟爷爷说说京城的好处!让咱们一家人都去玩一玩!” “小姐,你可悠着点吧,先想好怎么跟老爷子解释这段时间失联的事吧……”小采皱眉提醒。 夏沫扭头哼了一声,“怕什么?本姑娘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小采扬起脸就要再说什么,突然前面一道视线拉回了她的紧绷线,想说的话也硬生生噎在了喉咙口。 夏沫诧异的看着她,“干嘛这副表情?见鬼了?” 小采连忙低下头,低声提醒,“是王公子,在前面……” 夏沫脸色一僵,虽然不知道具体王霄在哪,但还是紧张地立刻把脸扭向了另一边,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他不是在客栈喝茶吗?” 小采嘴角一抽,“小姐你待会儿别出声,咱们就装作不认识走过去,王公子应该不会怀疑的……” “嗯……”别无他法,夏沫只好点头。 于是,人来人往,不算拥挤的路口,就看到一个四处打量的少年,和一个畏头畏尾的姑娘相向而行着…… 一步、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夏沫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开始加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突然有些紧张。 终于,在这份煎熬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并肩了,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仅仅只有半步之遥。 夏沫的余光能看到王霄的侧脸,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慌张,她之前一直都以公子的身份和他相处,虽然经常拌嘴吵架,但关系还算不错,或许他真的是在拿她当兄弟,可她却是女儿身。不知道等到他真的认清她身份的那一天会不会怪她,也不知道到那时他还会不会对她一如既往地知无不言…… 正想着,眼看着两人就要擦肩而过,突然手腕处一紧,她被人抓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王霄。 “你……”王霄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反应过来后吓得赶紧松开手,“对不起……” 他刚才直觉这个姑娘和夏沫很神似,虽然知道一个正常的大男人是不可能假扮姑娘的,但他还是心怀期待地想一探究竟。 眼前的姑娘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一双大眼睛忽闪着看着他,两颊因为她刚才的触碰不自觉泛起了红晕,半晌害羞的低下了头。就这么看着,王霄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悸动,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可是不应该啊……他还记得上次去醉酒楼的经历,他感兴趣的应该不是姑娘才对,但是现在他不敢否认他被一个刚见面的姑娘吸引了…… 夏沫也愣了一下,接着低下了头,默默收回手,只觉得被他刚才抓住的地方一阵滚烫,奇怪,明明大家都是男人的时候就没有这种烦躁的感觉。 夏沫没有出声,简单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因为她怕她一开口就暴露了。 王霄愣愣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怎么回事?这姑娘和夏沫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可是相比之下,这姑娘明显比夏沫那臭小子要文静很多。 忍不住抓住一个路人,问,“刚才过去的那位姑娘是谁?” 路人看着他一身文质彬彬的样子,以为他是个穷书生,便笑了笑道,“是夏家四小姐!咱们临江第一大户家的小姑娘,你呀,就别想了!” 没有理会路人话里的嘲笑,王霄看着夏沫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夏家四小姐?” 他记得千落刚才离开时也说要去夏家来着…… 不对,现在怎么是想这些的时候!那个磨人的臭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 而离开了一段距离的夏沫,刚才强装的淡定逐渐散去,心心脏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砰咚砰咚直跳,想起刚才的擦肩而过,只觉得像梦一样!王霄那个睁眼瞎,她站在他面前还认不出来!这段时间真是白白相处了!她觉得下次如果再用夏水的身份和他见面,他十有八九会把刚才的经历给她讲一遍! “小姐,刚才真的好险,我差点以为王公子认出你了!”小采想起刚才忍不住一阵唏嘘。 “他能认出就有鬼了!”夏沫哼了一声。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夏家的门口。 看着眼前熟悉的府邸,夏沫走到中央双手叉腰,喊道,“哈!本姑娘可算是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想起前几次和千落躲在墙角偷窥的经历,夏沫就脑壳疼,今天终于一雪前耻了,自己家的门自然要光明正大的进! 门口的仆人老远就认出了她,又惊又喜地迎上来,“四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子和拉夫人都想死你了!还有二小姐一直念叨着要见你一面呢!” 夏沫嘴角一抽,奶奶想念她,她信,但你要跟她说爷爷和二姐也想念她?对不起,不可能,他们可能更想念的是有个人过来听他们讲大道理。 看着眼前的家仆还要绘声绘色跟她唠嗑下去,夏沫急忙打断,“各位大哥,我刚回来,能不能让我休息休息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两个仆人相视一笑,“这不是太想念四小姐你了吗,那四小姐快休息去吧,正好家里来了客人,都在准备晚饭呢!” 夏沫知道他们口中的客人就是千落,便问了千落现在在哪里就去找去了。 而这时的千落和秦深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因为他们正对着一个孩子继续较量着,小姑娘因为有吃不完的点心也乐得在这里看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直到凉亭外传来一道声音,才打断二人的较量。 “咳咳,” 千落循声看去,虽然一早就知道夏沫是个姑娘,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变回女儿身,不由得有点惊喜,“原来四姑娘这么漂亮,当夏公子真是浪费了好绝色啊。” 夏沫害羞地摸摸鼻子,“林公子过奖了,您一定比我更漂亮。” 千落眼光微闪,眉梢一挑,继而问道,“那四姑娘看本公子和秦公子,谁更帅一点?” “……”夏沫嘴角一抽,感受到两边传来的视线,心道,这是一道送命题吗? 小姑娘瞧见夏沫回来了,惊喜地站起来朝她跑去,“四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告诉阿音,京城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夏沫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姑娘,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京城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等有机会带你去玩呀~” 阿音一脸期待,“那四姐姐有没有给阿音带礼物?” “你猜我有没有带?”夏沫笑嘻嘻问。 “阿音猜四姐姐一定带了!” “猜的真对!”夏沫又捏了捏阿音的脸,接着就让小采把她带下去了。 “没想到四姑娘还挺会带孩子。”千落忍不住道,说来惭愧,刚才他们和人家小姑娘聊了半天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夏沫无奈叹息,“没办法呀,家里姊妹太多了,对付对付比我小的还行,要是对上二姐,那肯定是我甘拜下风了!” 千落没说话,关于夏家二姑娘夏涵,她算是领教过了,不论对方是谁,她都不卑不亢,就事论事,这份精神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你出来了,王霄呢?”千落咳还记着中午的时候王公子可是要跟着某人一起回家的。 说起王霄,夏沫嘴角一抽,“可能在客栈吧……” 找不到她,可不得回客栈乖乖等着吗。 147.瘸腿也开心 千落不知道王霄和夏沫之间发生了什么,就没多问,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关于夏家目前的情况。 想着,千落便问道,“祖父为什么不让你们去京城?” 夏沫看了她一眼,一脸茫然的耸肩,“不知道哇,就是不让。” 千落颦眉,“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真不知道!”夏沫在一边坐下,拿起点心吃了起来,“您也不看看我今年才多大,对于往事自然肯定是不清楚了。” 千落眯了眯眼,“你也就比我小一岁。” 夏沫嘿嘿一笑,“你看,你比我大一岁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说是吧,表姐?” “……”千落被这一声表姐激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她就是夏家土生土长的娃,就算是风声也能听到一些吧。 千落不相信地盯着夏沫看,夏沫拿着点心吃得开心,一下因为吃的太急了就不小心弄掉了半块糕点,她看着掉在石桌上的点心眨了眨眼,随后面色坦然的将它捡了起来,然后吃掉。 这一连串的动作以及夏沫脸上的憨厚看得千落嘴角直抽,她相信这个人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太傻了。 坐在两个姑娘中间,秦深总觉得没有存在感,再加上千落还在跟他置气,于是更加郁闷了。 午后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千落和夏沫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就到了饭点,夏家二姑娘夏涵过来喊她们去吃饭。 “啊,饿死了,终于能吃到家里的饭了!”夏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顺便对着夏涵眨了眨眼睛。 夏涵脸色微沉,“夏公子今天回来见家人吗?我还以为夏公子会认为客栈的床更舒服、伙食更好,所以才一直不回家呢!” 夏沫嘴角一抽,“二姐,我刚回来你就要这么寒碜我吗?你可知妹妹在外面收了多少苦!吃都吃不饱,房子都是租的!” “活该。”夏涵看都不看她,转身对着千落道,“林公子和秦公子,请吧。” 千落点了点头,和秦深一起朝餐厅走去。 对于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夏沫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夏涵看了她一眼,道,“吃完饭记得去书房领罚,爷爷早就等你很久了。” “我不是刚回来?”夏沫欲哭无泪,一脸的委屈。 夏涵看着她微微一笑,“既然敢擅自去京城,那就要做好挨罚的准备。” 夏沫不满地皱眉,嘟囔道,“每次都是这样,京城明明那么好玩,怎么就不能去了?” “别说了,先去吃饭。”夏涵打断她的话。 夏沫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烦躁的甩甩袖子,跟上前面不远处的千落。 夏涵看着她的毛躁躁的背影,忍不住叮嘱一句,“林公子的身份你应该知道,记住,不可逾越。” “嗯。”夏沫点头。 总的来说,在夏家吃饭的气氛很诡异,尽管千落目前的身份是林公子,都能其他人还是尽量让她先动筷子,饭桌上的礼仪让千落感到疲惫,又不敢说吃饱了,怕祖母担心饭菜不合口味。所幸夏沫欢脱的性子缓解了一些微妙的气氛。 一顿饭结束,餐桌上千落没有追问沉重的话题,只是聊了聊家长里短。 傍晚的时候,在祖母和夏沫的挽留下,千落还是告别了夏家,说改日再拜访。 出了夏家的门,千落的心情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唉……”忍不住叹息。 秦深看了她一眼,“瞎叹什么气?” 千落也扭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忍不住又叹一声。 秦深嘴角一抽,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对着我叹什么气?” 千落哼笑,“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 回到客栈,王霄就坐在门口旁白的桌子上,一双眼盯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千落被他严肃的脸色吓了一跳,“咋了这是?被谁欺负了?” 王霄正在沉思自己为什么会对着夏沫感兴趣的同时也会对着另一个姑娘心动,突然听到千落的话,顿时脸色一黑,“什么叫被谁欺负了?” 他堂堂男子汉,你说他被欺负了? 千落抿嘴一笑,在他旁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是不是夏公子做了什么让你伤心了?” “你!”王霄脸色一僵,瞪着千落道,“我警告你,这里可是临江!” 京城他的名声已经乌漆嘛黑了,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小子还想继续抹黑他不成?虽然说……可能是事实,但是今天中午遇到的那个姑娘又让他从心底涌起了一股他可能是正常人的希望…… 千落听出王霄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闷笑一声,原来平日里凶巴巴的京城第一富商家的小公子在感情上也不过是个二愣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性取向有问题呢…… 察觉到王霄一直在看着她,眼神满是警告的意味,千落就努力憋笑,“放心吧大兄弟,哥哥还能出卖你吗?” “……”虽然千落这次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但是那声哥哥还是让他心情不爽,“我比你大,你是弟弟。” 千落挑眉,“差不多。” “差很多。”王霄强调,想了想又问道,“夏水那臭小子呢?怎么没见到人?” 千落对着小二招招手,示意他端点酒上来,之后回道,“我老早就走了,她不应该是跟你在一起的吗?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其实千落的真实心理是,夏沫那姑娘正在家里领罚呢,怕是今晚都回不来喽! 王霄皱眉,放下茶杯,逐渐陷入了沉思,“他说是要回家看看,可是也没说家在哪里,我本着担心他的好意想跟着去看看情况,却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把我甩开了!” 越说王霄就越生气,要不是因为这臭小子把他甩开了,他也不会遇到那位夏姑娘,以至于在这里做了半天认真的思考自己的性取向…… “诶对了!”王霄突然想起来千落正是从夏家刚回来,忍不住就问了句,“你见到夏家的姑娘了吗?” 一听这话,千落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怎么了?你看上那位夏姑娘了?” “……”王霄沉默了。 千落这话本来是开玩笑问着玩的,结果没成想王霄真的沉默了,这沉默了就不得了了啊!这小子不会真的拿夏沫当兄弟吧?万一看上其他姑娘该怎么办?! 千落心里有些惊讶,看着沉默的王霄,忍不住又问了句,“不会吧?你不会真的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王霄一抬头就看到千落一脸的震惊和极不情愿,眉头一皱,不高兴了,“怎么?我有那么差吗?就这么不想让你的妹妹们和我在一起?”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千落赶紧解释,“我只是在想你不应该是喜欢……夏公子的吗?怎么……” 突然,千落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王霄的脸色变了,也是,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被别人说喜欢男人心里都不好受,但是她的意思已经表达明确了,她相信王霄也懂了。 王霄低头又沉思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秦深淡淡看了王霄一眼,眼里露出几许同情,一直搞不清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的男人真可怜。 不过他虽然同情,但是并不打算帮忙,毕竟相比较于同情别人,他更喜欢看别人的热闹。 所以,秦深只是挑了挑眉,笑了笑,就将这事扔脑后去了。 千落看着秦深晦涩的笑容,用脚趾头都猜得出这个人会想些什么,虽然某人的做法很恶趣味,但是她不也是一样吗?想着,千落也佯装无事的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紫兰站在千落身后,看着自家公主的偷笑和郁闷的王公子,哭笑不得,真希望王公子得知真相后不要怪罪他们,虽然这种几率非常小。 夜晚降临,街上的灯笼逐渐亮起了灯,红色的灯光映衬着来来往往的人,在平静的湖面洒下晕染的痕迹,偶尔一个姑娘伫立湖边或者桥上,都会是一道温柔的风景。 “临江虽然是座小城,但是还真热闹。”千落看着看着,唇边不禁溢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这座小城充满了人情味。 “夏水这小子今晚不会不回来了吧?”王霄憋了半天冷不丁来了句。 “担心就去找呗,”千落道。 王霄嘴角一抽,“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我还在这问?”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越来越热闹,千落的心情也开始躁动起来,忍不住想出去逛逛,王霄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在客栈里搂上楼下的走了好几趟。 千落闭了闭眼,“别晃了,晃得我眼都晕了。” 王霄眉头紧皱着,虽然坐了下来,但心情依旧焦躁,那臭小子也不会武功,黑天半夜的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千落看了眼坐立不安的王霄,转头就去问喝酒淡定的某人,“你也是这样吗?” 秦深拿着酒杯的动作一顿,桃花眼轻笑着看着她,“本公子才不会这么没定力。” 千落郁闷又生气,“我丢了你都不担心的吗?!” “我知道你在哪为什么要担心?”秦深问。 “那你知道我在哪你为什么不去救我?!”千落更郁闷了。 “我不是救你了吗?” “那你为什么要过很久才去救我?!” “……” 王霄听着对面两人突然开启了互怼模式,表示很心累,然后默默离开了这里……或许他的性取向还有待考证,但面前这两人是十足十的断袖了吧! 再看外面的天色,王霄决定出去走走,万一碰上了那臭小子呢? 而在和秦深斗了几个回合之后的千落,也决定出去走走散散心,她要是再呆下去,再看到这张脸,她真的会疯,虽然这张脸很好看,但是也很气人。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你又跟上来干什么?!” 秦深一派淡定,“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千落哼了一声,“有这大把的时间跟着我瞎溜达,还不如去青楼找姑娘喝酒!” “……”秦深嘴角一抽,为什么还记着这件事,虽然说得很有道理…… 千落走得时快时慢,目的就是想甩开某个跟屁虫。 王霄走得很慢,他到处打量着周围的人来人往,目的是想从中找到那张熟悉的脸。 与此同时的夏家—— 夏沫正小心翼翼地踩着小采的肩膀,趴在墙头仔细地打探外面的情况,寻找一个可以下脚的地方。 “小姐,你快点啊,万一别人发现就糟了!”小采都要哭了,领罚其实不苦,哭的是领罚不好好领非要逃跑,然后不小心被抓住才是最惨的。 “慌什么?现在大家都要休息了,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夏沫一脸自信。 小采内心还是慌得不行,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小采顿时脸色一白,“小姐!来人了!来人了!快点啊!” “什么?真的来人了?!”夏沫也听到声音,赶紧手脚麻利地往墙头上爬。 小采这次真的要哭了,“小姐啊,你这待会儿就要逃出去了,我怎么办呀?万一老爷罚我怎么办呀?” 夏沫回头看她,“放心吧,爷爷不会罚重的!” “可是小姐……” 小采话未说完,就瞧见自家小姐动作猥琐地爬上了墙头,接便是着纵身一跃,然后墙的对面就传来了“唉哟”一声,把小采吓得不轻。 连忙小声询问,“小姐,你没事吧?不会摔着了吧?!” 夏沫整个人是趴在地上的,见了鬼了,她明明看准了一片青草堆跳的,天知道这青草堆里还有块石头!而她刚好不偏不倚地踩了上去,一瞬间,那脚踝扭到痛的简直了! 可是面对小采的关心,她又不敢表现出来,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说怕她知道自己受伤后担心地到爷爷那里去举报她不让她玩了! 所以,夏沫咬紧牙关,笑着回道,“我没事!你快回到书房去假装我还在里面!没有人来就不要开门!” 小采无奈点头,“那好,不过小姐你一定要记住要在一个时辰内回来啊!” “知道了!”夏沫回了一句,脸上挂着笑嘻嘻,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 只要能玩,瘸腿她也开心! 148.四妹妹真不让人放心 扶着自己一坡一坡的腿,夏沫慢悠悠往热闹的地方走去。这里是夏家书房的后面,在一条小巷子里,但是距离外面亮堂堂的集市并不远,不一会儿就走到了。 呼吸着空气中飘荡着美食的味道,耳边传来大家的嬉笑声,夏沫的心情愉快了起来,连带着脚踝好像都不那么疼了,由于经历了夏老爷子精神上的折磨,又花费脑力超了好多条规矩,以至于她晚上刚吃的饭都消化完了,所以她现在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买吃的! 顺着空气中香喷喷的气味,来到了一处卖烧鸡的地方,看着烤架上的烧鸡,夏沫咽了咽口水,老板瞧见她是真的馋了,还故意用那把扇子扇了扇烧鸡,于是大把的美食气息钻进鼻子里,刺激着味蕾,夏沫忍不住了,大手一挥,“老板,来一个烧鸡!” “好嘞!”老板笑容灿烂,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装纸就开始打包。 “姑娘,一个烧鸡二十文!”老板笑嘻嘻说着。 夏沫点头,伸手就去拿烧鸡,却被老板巧妙的躲开了,夏沫顿时一愣,“怎么?还怕我不给钱不成?” “嘿嘿,姑娘哪儿的话,不过的确要先付钱……”老板讪讪地笑着。 夏沫嘁了一声,嘟囔着老板小心眼,一边伸手去腰间拿钱袋,只是…… “嗯?”夏沫脸色一僵,不相信地又朝腰侧方摸了摸,还是没有?再看看袖子里有没有呢?夏沫用手去掏袖子,然后……还是没有。 不会吧,她带钱了啊,怎么会没有了呢? 脑海中突然想起刚才自己从墙头上摔倒下来的一幕,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真的掉草堆里了不成? 老板见夏沫半天掏不出银子,也不笑了,收起刚才还热情的脸色,就要把烧鸡重新串回烤架上,“没银子还想吃烧鸡?!梦里吃去吧你!瞧着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还是个穷姑娘!” 夏沫嘴角一抽,“我银子忘带了不行啊!” 老板哼笑一声,“行啊,大不了不吃了呗!” “你!”夏沫气结。 老板不屑地看她一眼,接着开始继续叫卖着,“卖烧鸡了啊!卖烧鸡!又香又酥的烧鸡了喂!尝一尝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夏沫看着色泽诱人的烧鸡,吃不到只能干瘪瘪嘴。 咕噜噜—— 肚子突然传来叫声,夏沫伸手拍了拍肚皮,“乖,别叫了,本姑娘没带银子,你就是想吃也吃不到,所以就别想了啊~” 咕噜噜、咕噜噜—— 然而,好像叫的更大声了。 恋恋不舍地最后回头看了眼那些烧鸡,夏沫不死心的转身离开,得了,看来今天真的是逛街了,什么都买不到的单纯的逛街! 夏沫瞧了瞧前面不远处似乎有唱戏的,便想着吃不到那就去饱饱眼福吧!于是腿一迈就要往前走,而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夏沫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自己逃出来被家里发现了,他们来抓她了?或者是上次欺负隔壁家的猫猫被发现了,现在抓住机会来教训自己了……总之都是一些有的没的的破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想着要不要撒丫子逃跑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夏姑娘,” 夏沫一愣,随即浑身僵住,这个声音是……王霄?! 夏沫脸都红了,他不应该在客栈吗?怎么也跑出来溜达了?而且还见到姑娘就勾搭?寂寞疯了吧?!想着夏沫忍不住撇嘴哼声,呵,男人!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她要不要回头,因为她和夏水长得一样啊喂!还有就是这个人为什么知道她姓夏?想起今天中午的擦肩而过,夏沫又气了,好哇!不禁见到姑娘就上前搭讪,还知道找别人问那姑娘姓甚名谁了吗?! 王霄本来是随便溜达顺便看看会不会遇到夏水的,却不想一个转身就遇到了今天中午见到的夏姑娘,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很想叫住她,但是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夏姑娘在听到有人喊她后不仅没有转身的意思,好像还有些生气的感觉? 王霄皱了皱眉,现在的姑娘家的心思真是搞不懂,不过他刚才注意到这位夏姑娘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怎么好,因为她的衣服裙摆是脏的,走路也一跷一拐的,身边也没有丫鬟陪同,和中午的淡雅判若两人,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到这,王霄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夏姑娘?” 叫叫叫,叫魂呢! 夏沫气得翻白眼,现在到底是要怎么样嘛?!转身看到她的脸,王霄一定会疑惑,但是如果不转身直接溜走的话……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着,夏沫嘴角出现一抹笑意,只是这抹笑意还没来得及彻底绽放,就随着接下来某人的动作硬生生僵住了。 要问为什么,因为王霄直接伸手搭上她的肩把她直接转过了身。 王霄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一个姑娘家衣服兜脏了,走路也不顺畅,难免会让人想太多,但是看着面前这张和夏水百分百相似的脸,王霄还是噎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幻想起来如果夏水女装的话,会不会就是现在这副样子,这么想着想着,王霄的脸色不自觉就红了,只是在暗色的夜晚看得不太清楚。 夏沫僵硬地笑了笑便低下了头,故作疑惑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我们见过吗?为何要在大街上拦住我的去路?” “……”王霄又是一噎,该说什么好。 他不说话,夏沫也不方便直接就走,于是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也不说话,夏沫都要无语死了,这人是怎么回事?对着夏水的时候那张毒舌的嘴巴拉巴拉地能堵得人一个字都蹦不出,现在对着一个姑娘就害羞得无语凝噎了? 不过尽管夏沫的心里已经埋汰了王霄好多遍,脸上还是要端着一个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微笑。对此,夏沫只想说,真心累! 又过了好一会儿,王霄终于开口了,而且说话无论是从语速还是语调来看都比对着夏水的时候要轻声细语好多倍!他说,“在下见夏姑娘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是否是遇上了什么事?” 说着,王霄就看了眼她的裙摆和脚。 夏沫了然,原来他是在担心着个,想了想回道,“公子多虑了,本姑娘刚才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头石头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除了衣服脏了点,脚扭了一下,其余的还好,不用担心!” 说着,夏沫朝他笑了笑,心道,算你小子懂得体贴。 王霄却皱起了眉,“你摔倒了?脚还扭到了?现在还痛吗?你的丫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要不要我带你去见大夫?”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砸向夏沫,夏沫蒙了,原来王霄竟然是这么细心的人吗?还是说他只会对着美女细心? 不过她本就不是矫情的人,这点伤不碍事,于是便道,“都是小伤,走一走就好了,我的丫头先回去了,我一个人想着出门散散心。” 王霄自动屏蔽了夏沫刚才的废话,继续道,“脚扭伤了自然是要尽快医治的,不然万一伤到静脉就麻烦了,前面不远处就有医官,我带你去看看吧。” 说着,王霄就主动朝前走了走靠近她,想扶着她的胳膊带她过去。 夏沫吓得嘴角一抽,连忙后退一步,“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 咕噜噜~ “……” “……” 不算很小的饿肚子声打断了夏沫接下来的话。 王霄也愣了,抬眸看了她一眼,刚好看到她通红的脸颊,忍不住就笑了,看了坎旁边的烧鸡,道,“哦对了,在下刚才就瞧见夏姑娘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买烧鸡。” 夏沫嘴角一抽,低头不语,尴尬死了。 卖烧鸡的老板瞧见眼前的情况,机灵地对着王霄道,“这位公子,要一个吗?” 王霄眼光微闪,接着点了点头。 老板立刻手脚麻利的将烧鸡包好,递到王霄面前,王霄面色坦然的给了他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老板高兴的笑开了花,“好嘞好嘞!公子好吃记得再来啊!” 王霄拎着烧鸡走到夏沫面前,笑了笑问,“现在可以去看大夫了吗?” 王霄不经常笑,大多数时候都是拉着脸,所以现在夏沫看到他笑了忍不住又是一阵花痴,反应过来后才惊觉,原来这人以为她不去看大夫是因为想吃烧鸡? 什么逻辑? 而且让一个姑娘节在你面前吃一整只烧鸡,怎么想的? “我拉着你吧。” 夏沫正走着,身侧突然传来这句话,接着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胳膊上就多了一只手。 夏沫浑身一僵,那只手很有力,因为避嫌,他并不由过多的肢体接触,但却足以稳住她一瘸一拐的动作。身旁人的气息近在咫尺,每走一步,夏沫的心跳就不自觉多蹦跶一下。 幸好医馆距离这里真的不算远,不然夏沫觉得自己会越来越觉得这个心脏不是自己的了。 来到医馆,夏沫就被按着坐在了一边的板凳上,王霄还是比较有礼貌的,知道非礼勿视,就说了一声一个人到外面等候了。 大夫有个女的学徒,帮夏沫看了看,简单开了点药敷在上面,叮嘱尽量不要再做剧烈运动,夏沫一脸认真的点头,道理她都懂,但是待会儿回去怎么可能不做剧烈运动呢,还不是要翻墙回去…… 另一边,千落赌气的不理某人,专挑奇奇怪怪的地方瞎晃悠,于是晃着晃着就来到了医馆门口,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霄,千落诧异了,“你不是要去溜达吗?怎么站在医馆门口了?受伤了?” 王霄奇怪的看她一眼,“你怎么来这里了?” 医馆附近不算热闹,他知道千落爱凑热闹的性格,所以对于出现在这里的千落还是有些奇怪的。 千落瞥了眼身后的秦深一眼,接着笑道,“当然是带某人来看病啊,他脑子不太好最近!” “……”秦深脸色一黑,看着某豆丁的后脑勺没说话。 千落对着王霄继续道,“我看你四肢健全,应该不是你来看病吧,那是谁呢?” 说着,千落就疑惑地想要往医馆里面看去。 却不想别王霄一个闪身挡住了视线。 千落眼光一闪,嘴角笑意渐深,“是个姑娘?” “……”王霄没说话,就是不让她看。 千落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去看医馆里面的人,而是盯着王霄打趣了起来,“在京城的王公子可是一点都不近女色,没想到来到了临江倒是对姑娘感兴趣起来了,先是问了夏家的姑娘,现在又……” “住口!”王霄无语的打断千落的话,心里也有点心虚,因为他真的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思了。 千落笑了笑,“不让看就不然看呗,还不让说了!算了,本公子对姑娘不感兴趣!就不看了!” 说着,千落刷拉一声撑开折扇,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开。 却没想到夏沫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听到了刚才外面的对话,心里也有些郁闷,因为她跟王霄一样,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而千落刚抬起的脚在看到里面出来的夏沫时,收了回来。 “原来是四妹妹呀!”千落笑说着走过来,一把推开挡在中间的王霄,把王霄气得不轻,刚才是谁说他对姑娘不感兴趣的?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又跑的那么快! 夏沫被那一声四妹妹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才在家里也没见着她这么热情…… 千落注意到夏沫裙摆上的脏污,愣了一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又意识到现在是在医馆,千落脸色也僵了一下。 看着千落现在和王霄刚才一模一样的脸色,夏沫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摔了一跤扭到了脚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千落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看了夏沫一眼,“四妹妹还是这么让人放心不下。” “……”夏沫一身鸡皮疙瘩。 千落想了想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没记错的话,四妹妹现在应该在书房抄书吧,怎么到这里来了?” “……” 149.临江出事 夏沫刚才还笑嘻嘻的脸,一听到千落这泼冷水的话瞬间耷拉了下来。 王霄疑惑,“什么意思?夏姑娘为何要抄书?” “咳!”夏沫轻咳一声,背地里幽怨地看了千落一眼,缓缓解释道,“闲来无事就读读书写写字打发时间而已。” 千落差点笑喷,要真是这样还好了。 王霄却信了,甚至看向夏沫的眼神都多了一丝赞赏和尊敬。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读书写字的姑娘。 千落看着突然矫情起来的夏沫和突然一脸认真佩服的王霄,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那夏姑娘是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千落继续问,视线在夏沫的裙摆上停留。 夏沫扯了扯衣服,一脸尴尬,“应该一会儿就回去了吧……” 小采还在书房给她扛着压力呢,她当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王霄看了她一会儿,接垂眸想了想道,“那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夏姑娘这个样子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听到这话,千落忍不住瞟了王霄一眼,这兄弟走心了哟,不过…… 千落眨了眨眼,对着王霄道,“王公子刚才不是说出来找夏公子的吗?怎么夏公子没找到,倒是找到了夏姑娘?” “……”夏沫听到嘴角一抽,默默看了王霄一眼,原来这人不再客栈里呆着,是因为要出来找她呀,那为什么见到一个姑娘又走不动路了呢?! 王霄愣了一下,忽而抬头盯着面前的夏沫看了一会儿,夏沫也疑惑地看着他。王霄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夏姑娘可否认识一个名叫夏水的公子,他也是临江人。” “……”夏沫嘴角一抽,“呃,王公子是何意?” 千落和秦深站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终于到了当面对质这一时刻了。 王霄依然盯着夏沫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夏沫被看得不只是害羞了还是心虚了,不禁低下了头。 “因为我看夏姑娘和我的那位朋友长得很像,而且你们都是姓夏,我就在猜想你们会不会是亲戚?”王霄缓缓说着,虽然说出口的是问句,但是听起来证据确凿倒像是肯定句。 夏沫伸手挠了挠脸颊,视线飘向别处,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真是撒了一个谎就要撒无数个谎来弥补。 王霄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催,等着她回答解释。 过了一会儿,夏沫似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笑了笑,回道,“让公子见笑了,夏水是我的胞弟,自幼顽劣,就喜欢到处游玩,前些天才去了京城,家里担心的不得了,本以为他会惹上事端,却没想到他居然还交到了王公子这样的朋友,若是有麻烦之处,还请王公子多多见谅。” 说着说着,夏沫自己都要相信自己还有个双胞胎的弟弟了。 千落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夏沫撒起谎来还一套一套的,不过也是,要不是这么能说会道,又怎么能一个人跑到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呢。 在看王霄的反应,从他一脸了然的神色来看,他是真的信了夏沫的话。 “那夏公子现在是回到家了吗?”王霄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声。 夏沫点头,无奈道,“在家是在家,不过因为某种原因现在正在被自己爷爷罚在书房抄书呢!” “抄书?”王霄颦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没记错的话刚才夏姑娘也说自己在书房抄书吧。 “贵府的人真爱看书。”半晌,王霄淡淡道。 夏沫干笑两声,差点说漏嘴了。 千落无聊地掏了掏耳朵,“我说二位也聊得差不多了,夏姑娘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王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追着人家姑娘问了好多问题,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夏水和面前的夏姑娘是姐弟的话,那他又对这个有兴趣、对那个有感觉的……那他岂不是脚踏两只船了?! 思及此,王霄脸都要绿了,他现在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当然或许此刻千落和秦深明白王霄的心情,但是他们并不打算出来解释,就让他郁闷着吧。 夏沫偷偷看了眼王霄懊恼的神色,在偷偷看看千落和秦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忍不住嘴角一抽,真是坏心眼的两人…… 夏沫只怕是忘了自己也是那个坏心眼的人…… “王公子不是要送夏姑娘回去吗?怎么还站在这?”千落催促着。 听到千落的话,王霄回过了神,奇怪地看了千落一眼,这小子是不是不待见夏姑娘,怎么一直催? 夏沫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不用的,王公子也尽早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反正我接下来没事。”王霄打断了夏沫的话,四处看了看方向,问道,“这边是朝夏家走的路吗?” “是的,就是这条路,直走,第一个弯左拐就是了。”千落都要急死了,夏沫不过是换了个身份而已,这王霄怎么也墨迹起来了。 王霄点了点头,接着就带着夏沫走了,路上王霄主动伸手要扶一下夏沫,夏沫本想着拒绝,但是扭到的脚踝似乎在敷了药之后有了丝酸痛的感觉,于是也就没拒绝,反正这小子的品行她知道,肯定不会被占便宜! 于是,王霄扶着夏沫的胳膊,适应她的脚步缓缓走着,两人路上没有说话,其实夏沫每当看到身边路过的好玩的东西,都好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个文静姑娘的人设,不适合话多,便不得不闭上了嘴,这一路上憋死她了。 而王霄则是真的没话说,他心里想的是现在倒希望站在旁边的人是夏水,那样这一路上虽然聒噪了点,但也不至于无聊尴尬。 两人就这么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了夏家门口,夏家门口的仆人大老远瞧见自家四小姐从不远处走来,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位公子,当即就乐了,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啊,还以为他们家四小姐大咧咧地以后找不到夫家,现在看来还是很找人喜欢的嘛! 两个家仆赶紧热情的走上来,因为平时夏沫偷跑出来,他们贡献了不少,所以他们和夏沫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所以一走上来就是一副老父亲嫁女儿的态度盯着王霄问,“这位公子家住何方?今天多大?可有婚娶?” 王霄顿时愣了,这夏家的家仆和主人的相处方式竟然是这样的吗?而且这话问的未免太直白了…… 夏沫嘴角狠狠一抽,她就知道这两人凑过来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们两个!没看到我受伤了吗?还问什么有的没的!”夏沫瞪了他们一眼。 这两个家仆被瞪了一眼,才发现夏沫的不对劲,不过旋即想到,这个时候四小姐不应该是在书房抄书吗?怎么跑外面了?而且这脚怎么也扭到了,发生了什么? 满肚子疑惑和担心,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夏沫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及时开口道,“本姑娘刚才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经看过大夫了,扭到了脚而已,其他的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们的少公子让我很担心,不知道他现在在书房抄书抄的怎么样了?” 夏沫一句话把家仆所有的疑问都解答了,家仆听到后,一脸复杂,这四小姐到底又出门忽悠了谁啊?这谎话编的,越来越顺溜了。 当然,他们圆谎的能力也越来越优秀了。 笑了笑,家仆道,“四小姐没事就好,少公子现在还在书房呆着呢,只是此刻老爷子说抄不完就不让出来,谁也不让见,所以四小姐就是再担心也只能等明天见少公子了。” 王霄默默听着家仆的话,眼光闪了闪,没说什么。 夏沫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等明天吧,不过现下也晚了,就不打扰家里人了,我就先回房了……” 家仆点头,他们当然听出了夏沫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告诉家里人她大晚上又跑出去了到现在才回来。 夏沫转过身又跟王霄道谢,“今天谢谢王公子了,刚才家里人说话每个轻重,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王霄道。 “那……时间也不早了,王公子也尽早回去的好。” “好,”王霄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又道,“还要劳烦姑娘给夏公子捎个话,就说在下有事找他。” 夏沫笑,“好,明天我一定会转告他。” 王霄又抬头看了眼夏家的门口,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王霄走过了门前的路口,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家仆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的性子了,“四小姐,这位公子到底是谁啊,长得还挺俊俏的……” “就是啊,我瞧着平日里也没在临江见过这位公子啊,难道是外地的?” “不管是哪里的,我看着气质就是不俗,长相也好,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欢喜的不得了!” 说着,两个家仆开始互相笑了起来。 夏沫无语地看着面前突然犯傻的两人,“醒醒吧,还欢喜的不得了呢!要是让爷爷真的发现这次我不仅没有悔改还逃跑了,估计又要重罚!你们交叠到时候要帮我啊!” “……不是,”家仆一脸难色,委屈道,“四小姐你这样不对呀,是老爷子要罚你,而且我俩也不识字,上次帮你抄书不就被发现了吗?最后也讨了一顿打……” “哼!那就闭嘴!别在瞎嚷嚷了!”夏沫哼了一声。 “说谁瞎嚷嚷呢?!” 这是,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 夏沫顿时小脸一跨,不可置信的去看门口的两人。 两位家仆也是一脸害怕的疯狂摇头,异口同声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夏沫慌了,完了完了,那小采肯定是被发现了,不等夏沫相处对策,夏老爷子已经走到了门口,瞪着她道,“不知悔改的臭丫头!一回来就弄成这副样子!” 说着,夏老爷子的声线看向了夏沫的脚边。 夏沫了然,看来爷爷是早就来了,刚才只是躲着没出现罢了,唉,这下是真的完了…… 夏沫心如死灰,已经想象到回去后面对一桌子的书卷疯狂抄书的画面了,然而这时,夏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刚才那位公子姓甚名谁?排行第几?家中是否娶妻?对你可是真心实意?” “……”一连串的问话,夏沫听得风中凌乱,反应过来后,对上爷爷那双好奇的眼睛,嘴角抽了抽,“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夏老爷子撇嘴,拐杖在地上磕了一下,哼道,“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就你这样的性子能有个人看得上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赶紧嫁出去的好!别等着人家知道你的性子再反悔!” 夏沫嘴角一抽,“爷爷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我那么好那么漂亮的大姑娘,谁会不喜欢我?我能嫁给他是他的福气!” “别废话了,快说刚才那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夏老爷子追问。 “……” “再不说,就给我立刻回书房,抄书翻倍!” 夏沫憋屈,“我……” 而另一边,还在街上瞎晃悠的千落和秦深两人则是遇到了另一件诡异的事。 “杀人了!杀人了!快跑啊!” 刚才还热闹的长街一片混乱,小贩推着车不顾还未付钱的客人撒丫子就跑,而不远处的路中央俨然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胸口处正在滴血。 夜色渐深,微风也泛起了凉意,路边的灯火在冷风中颤抖着,忽明忽暗的阴影将此刻空无一人的街道照的愈加诡异。 秦深上前将千落拉回身边,淡淡看了眼不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道,“目测是云家的人。”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千落抓紧了秦深的手,“谁干的?” “不知道,等官府先调查看看吧。”秦深说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跑来了一队官兵,应该是巡查的时候听到了动静赶过来的,简单查看了下地上人的伤势,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为首的士兵打量了眼四周的情况,最终视线定在了不远处的千落和秦深身上。 “两位可愿意跟我们走一趟?” “……”千落一句为什么差点脱口而出,可是转念一想,现在这种情况,在别人都仓皇逃脱的时候,他们俩还一脸淡定地站在路中央,不被怀疑才怪吧…… 150.我与徐公子,孰美? 夜色寂冷,青石板的长街上空无一人,烛火摇曳下,一具尸首横在街道中央,凉风过处,让人不禁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深看着前面一行巡逻的官兵,眯了眯眼,“走一趟是走去哪儿?” 那为首的官兵被这句话问蒙了,不只是该生气还是该嘲笑,“事出蹊跷,在现场的又只有你们二人,你们觉得你们会走去哪儿?” “我们只是路过,在现场的人又很多,为什么只让我们走一趟?”秦深笑着问。 千落疑惑地看着秦深,他又在想什么? 秦深注意到她的视线,仿佛看白痴一样看她,“要是真进去了,你以为是只是坐在那喝喝茶说清楚就可以的吗?” “……”千落眼光一闪,对哦,她虽然身份特殊可是现在在临江除了夏家的个别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眼下这个情况,要是真的进了官府,他们肯定是要进牢房呆着的。 牢房是什么地方?潮湿阴暗,吃不好睡不暖,说不定还有老鼠蟑螂……一想到这,千落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怕了怕了,不能去不能去。 然而他们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那官兵也不是随便糊弄的,将在案发现场的他们带回去是他们的职责和义务。 “看二位的意思是不能好好跟我们走一趟了?”为首的那官兵道,或许刚才还对他们没有多少怀疑,但是现在看来,心中只会越来越怀疑他们,甚至在想,这两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遇到特殊情况,凶手就在眼前,还不乖乖配合的话,他们官兵自然是要采取特殊手段的。 于是,千落就看到这一行官兵的其中四个人在一边警惕着他们,一边缓缓地朝他们这边靠近。 千落嘴角一抽,“怎么办?咱们这下被默认当成凶手了……” 秦深倒是还挺淡定,悠悠看了她一眼,接着冷不丁道,“告诉他们你是谁。” “……”千落嘴角一抽,“不至于吧?” 她来临江的事不至于这么快就抖出来吧? 秦深颦眉,“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让你说你祖父是谁。” 千落了然,原来如此,虽然夏家目前很低调,或许表面上看起来和京城皇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怎么说,这临江县的知府大人也不至于去当面得罪贵妃的娘家不是。 思及此,千落心情逐渐就放松了下来,看着越走越近的四个人,勾唇一笑,道,“我祖父可是夏老爷子,你们确定要在青红皂白都没分清的情况下抓人吗?” “……” 果不其然,这话一落,那四个人的脚步立刻顿住了,纷纷向后面那为首的官兵投去疑惑的视线。 为首的官兵也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小兄弟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不过小兄弟可能不清楚,夏老爷子只有一个闺女,便是曾经的灵贵妃,唯一的外甥就是如今的公主殿下!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也敢堂而皇之的冒出夏家的外甥?!” 为首的官兵说的很对,他手下的几个官兵自然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前方那私人刚僵住的脚步,此时又继续朝千落走来。 千落嘴角抽了抽,扭头看向旁边的某人,“这人了解的还挺清楚,那现在怎么办?” 秦深嘴角微勾,“站着等喽。” “等谁?”千落疑惑。 秦深低头看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长街的后方就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等我!” 千落一愣,扭头看去,惊讶了,“祖父?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那头顶白发,拄着拐杖缓缓走来的人不是夏老爷子是谁? 见到来人,那几个官兵也愣住了,纷纷面面相觑,但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夏老爷子还有外甥,如果面前的这个小兄弟真的是他的外甥,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做事不规矩,有私生子。 “这么晚了,夏老爷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首的那官兵虽然心中思绪万千,但是表面上倒还挺淡定。 然而夏老爷子可不买他的账,吹鼻子瞪眼地哼了一声,“我能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接孙子回家了!大晚上不回家,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说着,夏老爷子又瞪了千落一眼。 千落摸摸鼻子没说话。 那为首的官兵看看千落又看看夏老爷子,“可是眼下发生了命案,在下瞧着事出蹊跷,而现场又只有两位公子在这里,所以……” “命案?什么命案?”夏老爷子皱眉,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打断了那官兵的话。 那官兵一脸尴尬,似有若无的看了眼身后还正在处理中的尸首。 夏老爷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接着突然哎呦一声,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捂着胸口就开始叫唤,“唉哟,吓到老夫了!这怎么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快快块!报官!瞧瞧握着孙儿都被吓傻了,别人都跑路了,就他还傻站着!真是让老夫操碎了心哟!” 说着,夏老爷子突然伸手拉上千落的手,开始光打雷不下雨的抹起了眼泪,“都是祖父不好,不该把你早早的送出去,现在遇到了危险都不知道往家跑!差点被人当成凶手抓回去了!同时外甥,你姐姐就比你过的好哟!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记不记得你!……” 夏老爷子一通话说的千落瞠目结舌,这老爷子果然不正经,夏沫会撒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这番话也把千落本身的身份扯了进来,那官兵心里就是再不满,顿时不敢多说什么。 夏老爷子看了看那为首的官兵,道,“那各位就先忙吧,我先带着孩子回家了,外面也不安全,几位记得时刻注意安危。” 说着,夏老爷子就拉着千落带着秦深往来时的路返回。 “……”那为首的官兵一脸无语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三个人,还问他干什么呢?都决定走了,他说的话还能影响你的决定不成? “大哥,现在怎么办?我看那两个小子绝对不像是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样子!”另一个官兵问。 为首的官兵沉了沉脸色,手下看得出来的事情,他当然也能看得出来,刚才那两人光是能在慌乱中临危不惧的反应就足以说明他们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这现在又突然蹦出来的夏家的外甥,使得事情的发展更加诡异了。 看了眼身后躺在地上已经被盖上白布的人,无奈的挥挥手,“赶紧先把人处理了,具体事情我会去跟大人详细说明。” “是……” 虽然不情愿,但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而此时的千落正在被夏老爷子带着往返夏家路上,如果今天晚上那横躺在大街上的事旁人,或许会是件单纯的意外,但现在躺在那里的确是云家的人,云家是从江湖是找来的人,不会没有点功夫,可他却在大街上被人堂而皇之的杀害了,更奇怪的是没有听到任何异动,可见杀害他的人功夫一样非同凡响。 而夏老爷子却在此刻突然出现…… 千落看了夏老爷子一眼,凤眸微闪,默了默问,“祖父,你知道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 夏老爷子哼了一声,没回答,但是千落却知道他是在默认。 想了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目前知道的来看,来临江的有国公府的人和云家的人,国公府的人早已回去了,云家的人为什么还要逗留?难道说还有什么让他们放心不下的东西?而杀害他们的又是谁,那人为什么要杀害他?难道也是为了隐瞒?另外据她所知,云家虽是富商之家,但生意上的手段却并不如王家磊落,因此得罪的人也不了,但奈何他家有个贵妃闺女,因此各路仇家才一再忍让。 所以说,这次云家的人被杀害一共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和当年的事有关,第二种就是单纯的生意上的伙伴寻仇来了;可是如今在临江,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记得昨天,我在祖父家门口还看到那些人……”千落想起昨天早上和夏沫在夏家门口看到云家从夏家走出来的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千落的声音太小,还是拐杖拄在地上的声音太大,夏老爷子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神色平静的走着路。 千落眨了眨眼,果断没有继续追问,祖父现在不想跟她说,她再追问也是干着急。 又走了几步,来到了十字路口,向左是夏家的方向,向右是客栈的方向,千落总归是和夏家还不熟,便停了下来,道,“祖父,今天谢谢你出面解围……” 夏老爷子看着她,笑了,“不敢当,不过家里要比客栈舒服很多,你确定要继续住在客栈吗?” 千落点了点头,“多谢祖父关心,我想最近把今天的事弄清楚,还是不要给家里惹麻烦了。” 夏老爷子眼光微闪,“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强人所求了,不过丫头你要记住,只要你有需要,我们夏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千落心中一暖,“嗯……” 原来祖父知道她在认生。 夏家并不算远,于是夏老爷子就拒绝了千落和秦深的护送,但是千落还是不放心,站在路口看着夏老爷子的身影走进了夏家的大门,这才放心地转身朝客栈走去。 千落看了眼身旁的人,“你为什么会知道祖父会来?” 这人是神算子吗?那他怎么不直接算到凶手是谁? “你不觉得最近的事情太顺利了吗?”秦深反问,“怎么说云家和国公府都派出了人跟过来,如果不掀起点风浪出来,还像是他们的作风吗?” “可是国公府的人早就走了,”千落皱眉,“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深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能动动你那个死脑筋。” “你说什么?!”千落生气,反手掐上他的掌心,“能耐了啊!还敢说我笨?” “……”秦深吃痛的倒抽一口气,心里想着却是,你难道不笨吗? 然而余光瞥见千落还在愤愤瞪着他的眼神,不得不出声认错,“我错了我错了,你不笨,你最聪明了!” 千落嘴角微勾,“这还差不多!” 秦深默默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掌心,无奈道,“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就两个巴掌,国公府是走了,谁知道暗地里有没有其他人也来了?”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也来了临江?那还有可能是谁?”千落诧异,当年的事到底牵扯了多少人啊。 “不清楚,还要再等。”秦深也不禁沉了脸色,他本以为会是件简单的争宠事件,但随着越来越深入的了解,这似乎并不简单。 做事谨慎的云家这次突然来的如此明目张胆就已经很让人疑惑了,国公府又来无影去无踪,甚至背地里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个世家在看着这出戏,啧啧啧……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秦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看来这次来临江,真是不虚此行啊。” 万万没想到,京城豪门背地里黑暗的一面将会在这座清雅的小城揭开真面目。 “你又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千落无语地看着某人突然笑容灿烂的脸色。 秦深忽然又收敛了笑意,看着她,一脸严肃,“我与徐公子,孰美?” “……”千落嘴角一抽,“你又哪根筋答错了?” 这家伙怎么突然想起和若之哥哥比美了?不过若是真的说起来,这两人谁更漂亮的话,那或许秦深会略胜一筹,因为这家伙太张扬了,那种帅气是有杀伤力的帅,而徐若之是清冷的静美,罗布青菜各有所爱,目前来看,或许秦深会更合她的口味,因为她发现这家伙炸裂的性格与自己跳脱的性子有时候格外的合拍! “你不说话,是不是又在想他?!”秦深忽然拉上她的胳膊,换回了她的思绪。 千落被他突然大声吓了一跳,“你有病啊?那么大声干什么?” 秦深看着她不说话,一双幽深的桃花眼深不可测。 千落嘴角一抽,“不至于吧,你这是生气了的意思吗?” 151.三个人的饭桌,却没有我的话语权 面对千落的疑惑,秦深一阵无语,幽邃的桃花眼看了她一会儿,半晌道,“我没生气。” 千落眨眨眼,“哦,那就快回吧,这么晚了,我都困了。” 说着,千落打着呵欠就往前走,是真的没有理会秦深此时郁闷的心情。 而站在原地看着她悠哉远去背影的秦深,此刻恨不得追上去把某人拎到自己面前再问一遍“你看我像是没生气的样子吗?!” 然而,他不能,因为他不确定她现在的心情愉不愉快,会不会突然又翻起前天的旧账,要是翻起了旧账,他还敢生个锤子的气? 回到客栈的时候,王霄刚好也走到房间门口,千落看到他后忍不住就问起了他和夏沫今晚的情况。 “把人家姑娘送回去了?”千落笑眯眯地问,“怎么样,这位夏姑娘是不是很好看?” 想起夏沫那张圆圆的小脸,王霄耳根不自觉烫了起来,本来准备开门的动作也顿住了。 千落瞧着他这动作觉得有戏,继续道,“夏姑娘是我小表妹,在家排行第四,姓夏名沫,生的乖巧可人,就死偶尔顽劣了些,但也正是因为这点才和那些只知道相夫教子、凡俗礼节的大家闺秀与众不同。” 千落巴拉巴拉的讲这夏沫的情况,一副说媒的样子看着王霄,把王霄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样?你觉得我这小表妹行吗?”说了半天,王霄也不说话,千落急得不行,主动问出了口。 王霄却是一愣,疑惑地看着千落,“什么行吗?什么意思?” “……”千落颇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道,“听不懂咱就不忙说这个,不过话说回来,夏公子呢?怎么不回来了?” 说到夏水,王霄脸色又是一僵,眉头也皱了起来,一副苦恼的样子,半晌才道,“夏公子,是夏姑娘的胞弟……” “嗯,我知道啊,所以呢?”千落挑了挑眉。 “……”王霄嘴角一抽,所以他现在是喜欢上人家姐弟俩了呀! 对上千落那双看热闹的眼神,王霄脸色一红,愤愤道,“你……你不会早就知道夏公子和夏姑娘是姐弟了吧?!” “嗯……”千落眨眨眼,“我要是说其实我也是刚知道,你信吗?” “你!”王霄气得脸红脖子粗,只觉得自己是被千落耍了,他肯定是不相信千落是刚知道夏水和夏沫是姐弟关系的。 千落一脸无辜,她真是刚知道,谁能想到夏沫会编出这一出。 瞧见王霄突然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千落忍不住嘴角一抽,“喂喂,你在干什么?你可是王霄啊,这副表情是什么鬼?” 这还是她平日里认识那个桀骜不驯的张扬少年吗?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害羞又手无足措了? 啧,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王霄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我睡觉了!” 说着,王霄就气冲冲地把门一甩,甩得震天响。 莫名吃了闭门羹,千落不高兴地摸摸鼻子,嘟囔了句,“生什么气呀,怪我咯?明明就是你自己摇摆不定,又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 刚刚关上门还站在门后没来得及走远的王霄一听千落这话,顿时老脸一红,心中又是心虚又是懊恼,他自己对自己都要无语了……一头栽倒在床上,他现在只想睡个安稳觉图个清静…… 秦深双手抱胸靠在旁边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提醒了句,“尽早跟人家说清楚了,别把人家逼疯了。” 千落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那麻烦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嘴角看热闹的笑收一收好不?” “嗯哼~”秦深笑而不语。 千落也哼了一声,王霄的情况她当然知道,但是这是夏沫和他两个人的事,她虽然不方便掺和,但是方便看热闹呀! 想着,千落心情愉快的回到了卧室,转身就要关门,然而一只手拦在了门外。 秦深腆着脸,笑眯眯道,“今晚我还睡外面吗?” “……”千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就要用行动告诉他,他今晚就得睡在外面。 秦深嘴角一抽,握着门边的手微微用力拦住了她的动作。 千落凤眸微沉,“松手。” “外面冷……”秦深望着她。 “关我什么事?”千落笑容可掬地反问,接着又要用力关上门,而这时,秦深看穿了她的动作,一个闪身溜进了屋里,千落的门因为用力过猛也应声关上。 看着身后已经厚脸皮地躺在床上的某人,千落愤怒了,“你衣服脱了吗?就睡上去?” “没关系,我不在意。” “我在意!”千落气得就去拉他,然而因为力量悬殊,结果就是轻轻松松被反扑了……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打进来,鸟儿的叽叽喳喳逐渐叫醒了熟睡的人。 王霄醒了,挣扎着有气无力地从床上坐起来,进入了思考者的模式,大脑一片空白,头发乱糟糟,睡眼迷蒙,就那样愣愣地坐了好久好久,接着开始叹息…… 本以为梦里会清净许多,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好了。他觉得自己一个晚上都在做梦,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梦里大概就是被女版的夏姑娘追问他到底心仪何人、为什么要抛弃她,又被男版的夏水质问为什么要糟蹋他的心意、为什么他不喜欢男人……剧情无厘头又奇葩,总之他一直都在逃命…… 于是,顶着个黑眼圈就下了楼,吃早饭的时候神志还有些不清醒,被千落偷笑了好几次,说他是不是魂牵梦绕的谁,不然怎么会这么疲惫,对此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没了解释。倒不是不想解释,而是非常想解释清楚,但是有心无力啊,毕竟梦里的余悸仍在…… “因为昨天的事情,估计我们要在临江多呆几天了。”千落想着道。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王霄问,当时他已经在客栈楼下坐着了,因此对昨天晚上的事毫不知情。 “发生大事喽,”千落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视线若有似无的看向平时云家那几人坐的桌子,发现那里此时已经换了客人。 “走了吗?”千落疑惑。 “不会走的,”秦深接话道,“还在临江,不过选择了留在暗处。” “所以发生了什么?”王霄着急啊,这两人的对话他怎么听不懂呢?三个人的饭桌,却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千落看了他一眼,又咬了一口包子,“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王霄嘴角一抽,什么玩意? 千落说的是真心话,王家是做生意的,那就继续做生意,关于京城里面权势的纠纷最好尽量避免。 秦深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看着千落吃包子噎得慌,就给她递了杯水。 店里因为没有了云家的几个人,他们的动作也就放松了不少,虽然以前就算他们在也不会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但总归心里会膈应。 “这包子还挺好吃。”千落一边嚼着,一边说。 秦深笑了,“林公子居然会觉得包子好吃?” 千落哼了声,没说话。她虽然是公主,但也不代表吃的东西就一定要是山珍海味算好吃,这包子虽然简单,但皮薄馅多,松软可口,当然好吃。 王霄看着面前的两人又郁闷了,他要是能像这两人一样洒脱该多好,唉…… 店里弥漫着早饭的气息,大家其乐融融的聊着天,千落高兴地又点了四个包子,刚咬了一口第一个包子,店里突然就安静了,猝不及防的安静了。 千落愣了一下,扭头去看秦深,秦深只是含笑着看着她,千落嘴角一抽,无奈转头看向大家看看有什么情况,然后就发现大家的视线都是看向门口的方向。 千落疑惑地皱了皱眉,循着大家的视线看去,门口正站着一身淡青色衣衫的徐若之!他身形修长、茕茕孑立,面色清冷,目光平淡的扫视着店里的一切,外面的微风吹过,吹起他下垂的衣袂,和耳鬓的发丝,君子如风,亦如竹。 一瞬间,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样一个寂静清冷的人出现在凡俗市井的街头,大家不自禁都屏息以待。 千落更是惊讶地包子都掉在了地上,这门口站着的人真的是若之哥哥?!他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过来的? 徐若之平淡的目光将客栈扫视了一圈后,最终在千落……旁边的秦深身上定住了,接着就抬步朝这边走来。 秦深注意到千落的情绪变化,皱了皱眉,抬手捏上某人的胳膊,把她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看什么呢?不及本公子十分之一的美貌还值得你发愣这么久?”秦深不满道。 千落回过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接着平静道,“可是你出现的时候,大家并没有惊艳到屏息以待。” “……”秦深嘴角一抽,“那是因为本公子随和。” 千落撇嘴,“明明就是因为若之哥哥更加惊为天人……” 或者应该说是徐若之给人的感觉更加疏离缥缈,让人忍不住就心生尊敬吧,而自己身旁这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气质完全是相反了,大家看到他或许更多的反应是尖叫讨论吧…… “不过话说回来,”千落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某人冷不丁的问话,颦眉思索了一番后,道,“你是不是又早就知道若之哥哥会来了?“ 秦深轻笑,眨了眨眼,“你猜。” “……”对于某人‘婀娜多姿’的反应,千落干笑一声,心想着,你要是能把这份‘妖娆’收一收,大家见到你也会屏息以待的。 不过事已至此,徐若之都来了,估计和昨晚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说话间,徐若之已经走到了千落这边,看了眼对面的王霄,点了点头,“王公子。” 既然有人给自己打招呼,作为礼貌,王霄自然也是要起身回过去的,便站起身,弯了弯腰,“徐公子。” 徐若之收回了视线,看了桌上的早餐,又看了看千落刚从地上捡起的包子,眼光微闪,“林公子适应能力挺强。” “……”千落低头看了看手里沾了灰的包子,白白嫩嫩的素白包子的确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赶紧把包子扔到一旁,瘪了瘪嘴没说话。 另一边,刚才跟在徐若之身后的人,其中一人已经去客栈的柜台去办理住宿了。 秦深盯着徐若之眯了眯眼,“徐公子来干什么呀?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民情?” 徐若之淡淡看他一眼,继而不答反问道,“昨天晚上是什么情况?” 秦深嘴角微勾,“徐公子真冷清,连客套话都不屑说?” 千落暗戳戳地瞪了秦深一眼,人家明显是来秉公办事的,还客套啥话? 不过,千落清咳了一声,“若之哥哥舟车劳顿,先坐下喝杯茶再详细说吧。” 秦深一听这话,当即脸色一黑,“怎么?你担心他?” “……”千落一阵无语,不担心就不能关心一下吗?俗话说叫什么来着,对,寒暄! 而且刚才是谁说人家冷清,不愿意说客套话的?自己都想着要跟人家客套,那她客套一下怎么了? 想着,千落又是一阵无语。 视若无睹某人突如其来的小脾气,千落招呼着店小二上了几个小菜和酒水。 王霄却是看着一愣一愣的,虽然不明白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也大概了解差不多了。一句话概括就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以至于远在京城的徐公子都亲自赶来了。当让除此之外,这三人的关系也比他预想中要复杂许多…… 当初传出林公子是秦二公子新宠消息的前一晚上,林公子和秦二公子都是身在丞相府,那徐公子肯定也在场,可是眼下看着现在的情况,林公子和秦二公子似乎对于徐公子的存在有一种莫名的情感。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三角恋和情敌? 脑补了一场三角恋的王霄,表示很心累地抚了抚额,他要对自己绝望了,什么时候自己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些情情爱爱了?而且明明自己的事还没解决,现在还有心情去操心别人? 于是四个人的饭桌上,两个人闹着不算小脾气的小脾气,一个人云淡风轻,一个人郁闷自闭…… 152.知府县衙 将昨天晚上的情况向徐若之说明之后,三人就打算动身去知府县衙,因为就算他们不去,知府大人也不会就此忘记对他们的怀疑。 王霄眼看着三个人就要走,也站起身跟了上去,毕竟昨晚的梦太刺激了,他很想出去散散心,然而却不想被千落拦住了。 千落回头看着要跟上来的某人,问,“你跟着干什么?” 王霄皱眉,“你们都走,我为什么不能走?” 对于千落的身份,王霄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若他真的是将军府的远房表亲,怎么可能会和徐若之、楚宁这样的人走得这么近?光是那不俗的赌术,就足以证明她不是一般人。不过既然她自己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追问,就目前来看,他们之间并不会构成冲突关系。 “让他跟着吧,”秦深突然道。 王霄听到忍不住嘴角一抽,这话说得好像施舍一样…… 千落疑惑地看了秦深一眼,微眯的凤眸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要让他掺和进来。 秦深耸了耸肩,“客栈也未必安全。” “……”千落眼光一闪,心下了然。 在他们三人讨论的时候,徐若之已经一个人走到了门口,站在台阶上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一双清眸淡漠悠远。 “先去事发现场看一下。”徐若之道。 千落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秦深没说话,算是默许,王霄跟在后面,思绪游离。 沿着客栈门口的路一路向西,转个弯,再走那么五十米就到了昨天晚上的事发现场。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昨天晚上尸首停留的青石板上早已被清洗干净,在热烈的阳光下和其他地方的青石板并无两样,只有石板与石板的缝隙中还残留着暗黑色的遗迹。 “感受到痛苦,人是会有反应的,除非一击致命。”徐若之一边说着,一边抬步缓缓走近那几块青石板。 秦深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到了路边的街坊店铺门口,淡淡的看着徐若之的动作,“江湖人士,这种动作还是可以做到的。” 徐若之垂眸思索了一番,随后问道,“云家的人呢?” 秦深撇了撇嘴,“他们逃不了的,目前来看,应该正躲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对方是谁?”徐若之又问。 秦深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我要是都知道,还要你干什么?” 徐若之淡淡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我来的时候,刚好在城门附近遇见国公府的人回来,应该不是他们做的。” “所以呢?”秦深轻笑,似有若无的看了千落一眼。 千落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看她干什么? 徐若之眼睫微垂,沉默半晌,道,“去县衙看看吧。” “……”千落一脸茫然,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她听不懂…… 王霄也是一脸茫然,但他估计都没听到秦深和徐若之的对话,专注于思考自己的感情问题。 县衙在客栈的方向,因此要原路折返,第一个路口左面的方向就是夏家,或许是巧了,在路口遇到了夏老爷子。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拐杖,身边也不带着仆人,就大摇大摆的一路走一路聊,瞧着这方向……是去赌坊没错了。 只是他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千落,本来打算右拐去赌坊的脚步一顿,接着拐了个弯,沿着左拐就追了过来。 “这是去哪儿啊?不好好在客栈带着,天天出门瞎晃悠啥?”夏老爷子瞪着千落数落着。 千落瘪瘪嘴,“本来是打算在客栈好好呆着的,但是这不遇上了昨天的事吗?没办法,知府大人不找我们,于情于理,我们也得去报个到呀。” 夏老爷子哼哼了两声,意味不明道,“知府大人可管不过来!” “诶?”千落一愣,刚想开口询问询问这是为什么,夏老爷子却突然把视线定在了王霄的身上。 “哎哟,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不就是昨晚送沫沫回来的人吗?”夏老爷子一喜,拄着拐杖就朝王霄凑近了几分,仿佛真的认准了这就是夏沫未来的夫婿一般,热情道,“那这位公子,敢问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家室?” 没办法,昨天晚上他追着夏沫问了好久,夏沫愣是一个字都没说,现在白天出门刚巧撞见了,那自然是要好好问候一番的。 王霄僵了僵,本就无措的心情在意识到面前的老头就是夏沫和夏水的爷爷后,更加无措了,而且这位爷爷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古板,但他愈加不正经,又说着不正经的话,他的心里更加尴尬,毕竟……同时喜欢上人家的孙女和孙子,他心虚啊…… 王霄一时僵住不知道说什么,夏老爷子也不急,就等着他开口说点什么。 憋了好久,王霄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霄字,京城人士,目前……并未婚娶。” “未婚好啊、未婚好!”夏老爷子乐了,只觉得有戏。 “祖父……”千落虽然不忍打断夏老爷子的高兴劲儿,可是也得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听到千落的声音,夏老爷子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好像高兴过头了,赶忙收敛了笑意,看着王霄含蓄道,“嗯,有空你们多交流交流啊。” “……”王霄嘴角一抽。 千落无语扶额。 夏老爷子又盯着王霄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里似乎还多了个人,看到一直站在不远处沉默寡言的徐若之,又是一愣,“这位俊俏的公子又是谁啊?” “……”千落嘴角一抽,想着自己要不要上前仔细介绍一下徐若之的身份,以防自己这位思想异于常人的祖父又想到什么有的没的。 徐若之淡淡看了夏老爷子一眼,接着弯腰行礼,“在下徐若之,见过夏老爷。” 虽然千落的母妃已经过世多年,夏老爷子也早已淡化在大家的口中,但该有的礼仪,徐若之不会少。 夏老爷子在听到徐若之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徐若之是谁了,对于丞相府,他没有过多的情感,也没有同丞相府打过交道,只听说街坊邻里偶尔在谈起京城一些事情的时候回不自觉提起京城有那么一位才子,是丞相大人最得意的长子,也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 “老夫一个老头子罢了,徐公子如此大礼,老夫可担当不起。”夏老爷子笑着说,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 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大概都会喜欢这样懂礼貌有才华又安分守己的年轻人,不像自己身边这位张扬放肆,想着,千落幽幽瞥了眼身边站得笔直,从始至终没有弯下腰点个头的某人。 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在长辈面前不讨喜了。 王霄看着徐若之的动作,愣住了,面前这夏老爷子还有什么特别厉害的身份背景吗?为什么连徐若之这样身份的人都要对着他行礼? 完了,要是让这么厉害的爷爷知道他现在的心思,那他还有好? 思及此,王霄再度陷入了自闭郁闷中。 千落注意到身后王霄突然之间情绪的一惊一乍,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爱情真可怕,得了,这少年也不正常了! “祖父,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千落直接开口,她有一种直觉,要是继续再不主动开口要走人的话,她这位祖父很有可能一直跟他们唠下去。 夏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急什么?一大早就去县衙不吉利!” “……”还有这种说法?千落一脸狐疑。 徐若之微微颦眉,接着开口道,“有事在身,就不打扰夏老爷散步了。” 说着,就转身离开。 秦深紧接着跟上去,顺带拉上了千落的胳膊,王霄见其余人都走了,自己对着夏老爷子又颔首表示了一下敬意,这才抬步跟上去。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哦!”夏老爷子愤愤地看着四个人离开的背影,他腿脚不利索又追不上去,只能不满地用拐杖敲敲地面。 千落回头尴尬地一笑,“祖父,你尽早回家啊,我们就先走啦!~” “哼!”夏老爷子冷哼一声,瞧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潮中,接着转身朝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也是昨天晚上发生事件的地方…… 而千落一直以为夏老爷子要去的赌坊则是在这个事件发生地点的相反方向。 发生昨晚那件事的地面侧对面是一家当铺,夏老爷子拄着拐杖,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当铺的门口,接着就在那当铺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也不嫌弃地上的灰尘。一双晦涩的双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脸色很平静,又似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当铺的伙计出门的时候看到夏老爷子愣了一下,接着笑问道,“老爷子到这里乘凉来了不成?” 夏老爷子扯了扯嘴角,“是啊,这里比树底下凉快,冷的哟!” “嘿嘿,老爷子真有意思。”伙计笑了笑,“有什么需要跟咱们店说,别冻坏喽!” 伙计说着就回到了屋里,从这一路上夏老爷子与旁人的交流看来,他在临江还是比较亲民的。 另一边,千落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临江知府的县衙。 从里面正好走出一队官兵,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行人愣了一下,接着惊讶道,“是你们?!” 千落一听这声音才发现这人不就是昨晚非要拦着他们的那些官兵吗?那现在这一队人又浩浩汤汤的是要去哪儿? “各位大哥,这又是要去哪儿啊?”千落问。 那为首的官兵哼了一声,“来的正好,省得我们找上门了!二位请吧!” 说着,那一队人都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千落撇了撇嘴,“我们又不是凶手,干什么这么凶?” “是不是杀人凶手,我们知府大人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那为首的官兵显然是不打算听她说什么,催促着她进去,甚至还有几个官兵开始走近她,好像她不进去就要把她抓进去一样。 千落一阵无语,不容多想,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于是四个人就要一起进去,然而走到门口,徐若之和王霄被拦住了。 官兵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徐若之眼光微闪,接着不急不缓地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在下,徐若之,奉命前来调查此案。” 那官兵一愣,光是听到面前站着的是徐若之就惊讶了,后又看到这块金灿灿的令牌,顿时僵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几个士兵本来还在疑惑这徐若之是谁,结果一看到自己大哥这反应,立刻跟着跪下,不敢妄言。 那为首的官兵头上不禁渗出冷汗,这件事明明昨天才刚刚发生,他们只觉得事出蹊跷,但还未确定,却没想到竟然惊动了远在京城的陛下!看来……此事果然不简单…… 门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惊动了里面的知府大人,一个身穿蓝色官府、体型微胖的大人晃晃悠悠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边腆着笑脸,一边礼貌的叩拜行礼,“不知徐公子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徐若之大淡淡看了眼知府大人,道,“大人清讫,不必多礼。” 知府大人又笑了笑,这才站起身来,欢迎道,“徐公子里面请,几位里面请……” 来到知府县衙的大厅,知府大人让人上了茶水,对着徐若之就是一阵寒暄,“徐公子是何时来的?行礼可有处理妥当,若是不嫌弃,小官还有一处院子闲置……” “不劳大人费心,行礼方面我已经处理好了。”徐若之打断知府的话,直言道,“关于昨晚发生的事,大人可有眉目?” “呃……”知府大人脸色一僵,给了那官兵一个眼色。 那为首的官兵会意,站出来道,“回公子,目前知道的信息很少,受害者已经被妥善处理,除此之外……” 说着,那官兵看了眼千落和秦深,继续道,“除此之外,昨天晚上出现在受害者旁边的只有面前这两位公子……” 153.再遭暗袭 那为首的官兵至今还对千落和秦深的态度保持怀疑,若不是今天千落和秦深是跟着徐若之来的,他或许早就不会如此客气地在这里说话,而是直接上前抓捕的。 “这位大哥的意思是说我们有犯罪嫌疑人的倾向吗?”千落笑看着那位官兵。 那官兵低了低头,但语气仍然不卑不亢,“属下只是就事论事,若有得罪,还请见谅,只是在昨天晚上那种情境下,任谁看到也会觉得二位脱不了干系。” 千落眯了眯眼,没说话。 那官兵说完之后,又看向徐若之和知府大人,道,“但这只是属下的猜测,最终结果如何还要两位大人明鉴。” 知府暗地里打量了眼徐若之的反应,见他垂眸喝茶,不做声,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禁汗颜,出声道,“此事本官同徐公子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至于这两位公子……”说着,知府大人吧视线看向了千落和秦深,他本身和那官兵是一样感觉的,在那种空无一人的长街,大家蜂拥而逃的时候,这两人却站着无动于衷,怎么说也逃不了干系,沉思了一下,组织一会儿语言就打算将千落和秦深两人暂时看管起来。 而这时,一直沉默的徐若之说话了,“这两位公子是我的助手,提前几日来到临江,探查线索,若是给大人添了麻烦,还请见谅。” “……什、什么?”知府一愣,看向千落和秦深的眼神多了些匪夷所思,“那徐若之的意思是说昨晚这件事是蓄谋已久?” 不然这两位助手为什么要提前来到临江,而且临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早早就引起了京城的关注!想着知府大人又是一阵冷汗连连,完了,这件事不管最终结果是大是小,可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一场,看来他这个知府是做不稳当了…… 徐若之抬眸看了他一眼,“大人不必紧张。” “是……”知府大人掏出手帕擦汗,他怎么能不紧张。 “那……这二位公子该如何称呼?”知府又问。 秦深轻笑,主动自我介绍道,“在下秦深。” 吓!知府大人腿一软,秦将军家的公子来了,他怎么不知道?!而且,为什么这秦二公子会变成徐公子的助手?百思不得其解,知府大人只希望自己的的做法没有惹到面前人生气,他可不想得罪京城的人。 千落盯着知府大人看了一会儿,暗笑这人胆子这么小,这才一会儿,话都说不到几句都擦了多少次汗了? “我叫林洛。”千落大大方方道。 她没有特殊的身份,让知府大人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无意中得罪个公子哥了。 “那这位呢?”知府看向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王霄。 王霄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 徐若之替他回了句道,“跟着过来学习的,叫他王公子便是。” “好……”知府一脸紧张,要说这京城姓王的有哪些,第一个当然是属富商王家,虽然不清楚这位王公子到底和王家有没有关系,但还是小心为上吧。 等他们都介绍完毕后,徐若之放下手上的茶杯,缓缓站起身,道,“验尸吧。” “啊?”知府大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进度会这么快。 徐若之看着微怔的知府,道,“在下京城还有些事需要尽快回去,所以这件事希望能够尽快解决,如果知府大人不方便的话,我们也不会打扰到你。” 知府大人嘴角一抽,他哪敢说自己不方便,连忙道,“徐公子哪里的话!下官当然方便了!徐公子既然事务繁忙,那咱们就快点吧,正好也快些给死者一个交代!” “徐公子,这边走!”说着,知府大人就率先带起了路。 受害人的尸首被安置在牢狱的旁边,牢狱的位置已经足够偏僻阴暗了,那安置这些的地方肯定也不会干净到哪去。 于是在距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千落就被秦深叫住了,让站这这里等着,王霄也被制止停在这里,显然也不像让他掺于过多。 千落这次倒是乖巧,就站在原地等着,素未谋面,那种地方,她本就是不愿意去的。 在秦深和徐若之去探查的时候,千落和王霄就在知府的院子里溜达,看着四周雅致的花草树木,千落撇了撇嘴,这知府大人虽然胆子小了点,但却挺会享受。 前面有一处竹林,竹林的树荫下有一处可以坐的地方,千落就走过去在一旁休息,一个人还挺无聊的,也不知道紫兰在客栈里怎么样了,看着旁边愣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王霄,千落嘴角抽了抽,这人不会真疯了吧,心里素质未免太差了? “喂,想什么呢?”千落叫了他一声。 王霄懒懒地抬头看她一眼,“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说的也是,不就是夏沫和夏水嘛……”千落嘟囔了一声。 王霄皱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道,“你看起来好像很清醒?” “废话,我又不是当事人,我为什么不清醒?不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千落差点笑出声,完了,这人真的之上下降了。 王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问道,“那你既然是清醒的,那你就跟我说说,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上他那双求知欲满满的单纯眼睛,千落差点就什么都说出去了,但幸好及时刹车,虽然说这么骗人家不太好……是非常不好……但是,要论解释,也要当事人夏沫自己出来解释啊。 不过夏沫这丫头也太会玩了,有没有考虑过人家王霄的感受,回去得说说她…… 这时,远在夏家还在书房抄着书的夏沫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而这么想着的千落,丝毫没有觉得其实自己也因为这件事偷笑了好久,也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罢了,暂时心疼王霄王大少爷一会儿吧。 千落抬手拍了拍王霄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坚持就是胜利,你马上就要弄清自己所有的疑惑了。” “真的吗?”王霄一脸茫然,他怕再继续下去,他就撑不住了…… “真的!”千落笑着点头,想以此给他鼓励。 王霄嘴角一抽,不知为何,还是感到莫名的没有头脑。 想想现在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临江的知府县衙,顿时脑瓜子又是一疼,抬头看着四周的环境,一阵郁闷,“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你们昨天晚上是做贼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千落哼了一声,“比做贼更可怕的。” “怎么了?”王霄疑惑。 千落看了他一眼,正想着要不要跟他简单解释一下,突然左侧的墙头上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紧接着,一道泛着白光的影子破空而来! 那道白光距离她越来越近,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千落根本来不及思考。 突然,当啷!一声 那道直指自己左边太阳穴的白光偏移了方向,伴随着啪的一声,射到了旁边的竹子上。 半片竹叶应声而落。 千落惊出了一身冷汗,王霄已经动作迅速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千落知道那匕首便宜轨道并不是王霄出手做的,因为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些,毕竟不是专业习武人。 那道黑影一直躲在墙角,注意到一瞬间的变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逃离。 王霄见状,就要追上去。 “不用了。”千落及时叫住他。 王霄疑惑地回头看她,似乎在问,为什么。 千落眼光微闪,“有人会去追,你就跟我呆在这里,安全一些。” 王霄眼色微变,却缓缓放松了身体,走过去将那射在竹子上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取下,之后重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那双看向千落的眼神却不由得幽深起来,半晌,缓缓问道,“你是谁?” 千落眼光一闪,嘴角抿出微笑的弧度,凤眸笑看着他,“你猜?” “……”王霄皱眉,他不是没有想过千落的真实身份,但无从可查,而且千落并未作出对自己不利的事,他们本就是因赌术相识,对于志同道合的人,他不会过多的追问人家的身份背景,可是今天刚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不得不上心了。 “你身边有暗卫,而且不止一个,”王霄盯着千落,一字一句道,“这些人武功极高,若不是今天事出突然,或许我永远都不会察觉,你到底是谁?” “我怕我说出来吓到你啊……”千落悠悠道,她没有去看王霄的脸色,而是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匕首,匕首刀刃处的白沫吸引了她的注意,凤眸瞬间冷了几分,这些暗杀她的人都喜欢在凶器上下毒啊……啧,真是心狠手辣…… “……”王霄无语,盯着千落看了好久,也察觉到她此时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冷的趋势,这是相处这么久一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千落的情绪变化,差点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平时认识的人。 一个生长在乡野里的远方亲戚,是不会有如今这番巨大的情绪波动的,更不会有这么厉害的暗卫随身保护。 将军府的远方亲戚,只是个幌子,而她究竟是谁,不得而知。但能够和秦深、徐若之这样的人交好,想来身份注定不凡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远处秦深缓缓走了过来,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但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查完了?”千落面色平静的问。 秦深没有回答她,桃花眼幽幽地盯着面前的匕首看了一会儿,“人呢?” “去追了,现在应该追到了吧。”千落想着,她还是比较相信父皇给自己准备的暗卫的。 话音刚落,竹林的后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团在那里不停的抽搐着,为什么说是团呢?因为他的手脚和关节处都已经被通通打折了…… 千落愣了一下,下手是不是有点狠了? “你还不忍心?”注意到千落的脸色,秦深冷哼。 千落瘪瘪嘴,没说话,但自动挪开了视线,她的确不该这么心软。 看到那人的情况,王霄也僵了一下,再看秦深和千落似乎司空见惯的态度,秦深还可以说得通,毕竟他是将门子弟,但是千落…… “哎哟!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时,知府大人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大老远开电脑这边竹林的情况,顿时一愣。 徐若之的目光却定在了桌子上的匕首上,挥了挥手,让人拿下去仔细检查一番。 “看来知府大人的县衙也不安全,这才出事多久,就有余党寻仇来了。”秦深皮笑肉不笑道。 知府大人也不明白,“这些人简直放肆!幸好几位没有大碍,实乃万幸!下官一定让人彻查此案!” “看样子我们要在临江待上几天了,若是再遇到类似的突然情况,还希望知府大人能够借我们一些人手。”徐若之缓缓说着。 “那是自然!徐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下官一定尽量而为!”知府回道。 徐若之点了点头,看了眼那抽搐不已的人,继续道,“那现在这个人,就劳烦知府大人看管了。”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一行人,就此告别知府县衙,回去的路上王霄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总觉得跟这些人并肩走在路上他就好像格格不入…… 好像每个人都有故事,就属他身世最清白…… 一路上有些沉默,千落倒是觉得没什么,笑着调侃道,“本以为来到了临江,能够消停一段时间,不过现在看来,大家好像都还没忘记我。” 王霄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哼了一声,“你还挺高兴?” “不高兴还能咋地?哭吗?”千落反问。 王霄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林公子年纪轻轻,经历倒很丰富。” 千落笑而不语。 秦深和徐若之倒是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回到客栈,紫兰果然听着她的嘱托在人多的一楼坐着等他们,见到他们回来后,赶紧迎上来,“公子,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哪里那么好解决……”千落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别担心。 154.真相 “客栈里没发生什么事吧?”千落问。 “没有,”紫兰点头。 “也没看到奇怪的人吗?”千落又问。 “奇怪的人?”紫兰仔细想了想,“哦对了,就刚才不久前有个男子,一直在客栈外面朝里面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等我想再抬头去仔细打量时,那人却不见了……” “有什么特征吗?”千落问。 “穿着很朴素,要不是他一直站在那里不走我还真没察觉到异常。”紫兰回道。 听着紫兰的解释,千落不禁皱起了眉,这么说来,还有余党…… 这时,紫兰突然瞧见客栈门口多了个人,惊讶道,“公子,二姑娘来了!” “嗯?”夏涵?她来干什么? 千落疑惑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夏涵一身橙黄色衣裙站在门口,正笑看着她,“林公子,” 千落笑了笑,“二姑娘怎么来了?” 夏涵缓缓走进来,“还不是因为爷爷担心你,想见一见你,所以这就让我来找你了,不过来的也巧,我看样子几位是刚回来吧?” “是啊,刚回来,二姑娘先坐下吧,”千落招呼夏涵先坐一会儿,心中不禁疑惑,早上不是刚见过夏老爷子吗?怎么又要见她? 夏涵依言坐下了,又疑惑地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徐若之,问道,“这位公子就是号称京城第一才子的徐公子吗?” 徐若之微微颔首,“不敢当。” 夏涵笑了笑,又看向千落道,“林公子的事我听爷爷说了,你且放心,我们家已经差人去跟知府大人说明了,你刚来临江,这件事肯定和你没关系,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 千落眼光微闪,“真是麻烦祖父了,让大家担心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这件事或许今天早上还和我没关心,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夏涵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千落干笑一声,“说来话长。” 夏涵看出千落不愿意多说的意思,就没有继续追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快到中午,不如林公子就随我回家吃个午饭吧,也好让爷爷放心。” 吃个午饭自然是没问题,但若是借着吃午饭的借口说起其他的事千落就不太想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夏家有事在瞒着她。 王霄坐在一旁,听到千落和夏涵之间的交流方式,心下的疑惑愈加严重,正常人当面和自己的表妹说话,哪有一口一个姑娘的?还有这位二姑娘也是,为什么一直称呼他林公子,如此生疏? 千落不太想去夏家,可是又不好开口拒绝,便把视线转向了秦深的身上。 秦深挑了挑眉,接着道,“既然夏老爷担心你,你就回去一趟吧。” “哈?”千落嘴角一抽,什么玩意儿?看不出她的意思吗? 夏涵看着千落和秦深之间的互动,眼色微深,笑问,“难不成几位接下来还有什么事?” 都到这个份上了,千落怎么好意思再拒绝人家,暗暗瞪了某人一眼,站起身表面上还要笑嘻嘻地跟夏涵道,“其实也没什么事,这就走吧,别让祖父等急了。” 夏涵点头,“好。” 临走的时候,夏涵还是回头多看了秦深和徐若之一眼。 秦深兀自喝着酒没有理会,徐若之也在沉思着。 “你们二位请便,我回房休息去了。”王霄看着这两人,果断选择回房去。 然而…… “站住。”秦深突然叫住了他。 王霄脚步一顿,回过头就看到秦深笑眯眯地看着他,心下一咯噔,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 看着眼前茂盛的森林树木,王霄一阵叹息,一刻钟前他还坐在客栈里面喝着茶思考人生,现在他就莫名出现在了面前这座郁郁葱葱的森林当中。 鸟鸣声不绝于耳,风过处,沙沙的树叶作响,脚底踩到树枝咔吧一声,吓得他已经遇到了什么。 “为什么来这里?”这句话他已经问了不下三遍了,然而秦深一直神神秘秘地不做声,至于徐若之……他没有问他,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不会说。 “这里距离城门多远?天黑前还回得去吗?”王霄抬脚跨过一片灌木丛,伸手打掉黏在衣服的蜘蛛网,再一次怀疑他们这次出发的目的性。 “小点声。”秦深突然提醒。 王霄烦躁的皱紧了眉,却也压低了声音,“你们有事自己来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拉上我?” “前面就要到了。”秦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不满。 王霄愤愤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真是要气死了,他决定回去后绝对不和将军府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了! 森林里蜘蛛虫子很多,王霄一路上不知道要拍打多少次衣服,然而他精气的发现走在自己前面的两人却仿佛没什么感觉,秦深或许有受过特殊训练,所以面色坦然不足为奇,但是徐若之又是为什么?他不是书生吗?怎么走得比他还快? 王霄注意到的事情,秦深自然也注意到了,回过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徐若之,薄唇微勾,“没想到徐公子适应能力还挺强。” 他是这样说,但是他清楚能够在森林中走的坦然的人除非受过特殊训练,否则不会做到像他一般的如履平地,但是徐若之目前的身份让他注定是不可能受过专业训练的,那就是故作逞强? 想着,秦深不止一次地注意徐若之的动作和气息,却惊奇的发现,这个人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呵,”秦深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徐若之也只是专心走路,旁若无闻秦深的笑声。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在王霄想原路折返的时候,前面茂密的森林灌木突然空旷了起来,一处小木屋逐渐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王霄惊讶的问,显然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人居住。 秦深盯着那处审视了一会儿,接着忽然伸出手在空中挥了挥,瞬间就有几个人影快速朝前面的木屋闪去。 王霄这才惊觉原来一路上身边还有此等高手跟着,他愈加觉得这次的临江之行不简单了。只是现在形势复杂,他所有的疑惑都得等一切尘埃落定,等到回到京城才能问。 那几个人影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都回来了。 “人都在吗?”秦深问。 那人暗哑的嗓音极轻,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受了重伤,逃不掉的。” 秦深点头,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那人影也快速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中。 “徐公子这下可以放心地进去了。”秦深笑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徐若之。 他负责扫清兵线,徐若之自然就负责查明真相了。虽然,现在的真相已经跃然纸上了。 王霄不明白,只是保持沉默,和秦深在外面等着,徐若之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木屋,缓缓朝前走去。 树林里的鸟鸣声依旧,微风过处,带起丝丝凉意,但看着徐若之渐行渐远的身影,王霄却不禁有些担心的烦躁。 “二公子能确定徐公子此番没有危险吗?”王霄问,徐若之对于京城而言,无论是丞相之子的身份,还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身份,都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若是出了意外,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秦深勾了勾嘴角,悠哉地靠在树上,哼笑道,“他不需要别人担心,若是真的有危险,他是不会去的。” “……”王霄皱眉,一时无话。 片刻后,徐若之来到木屋的门前,他走路的时候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因此里面的人早已察觉到他的靠近,但是他们都受了重伤,于是就算察觉到了也是有心无力。 淡定地推开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难闻的血腥味瞬间刺激着嗅觉。 “什么人!?”里面传来低吼声,充满了威胁气息,但疲惫的口吻让这份危险减少了不少。 徐若之抬眸淡淡看了眼里面的情况,一共两个人,加上昨天晚上死掉的一个,还有今天早上被抓的一个,刚好四个。 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讽刺,看来上次云峰的意外让云家人受了不少刺激,此番做法,也是简直愚蠢至极! 与此同时,已经在夏家吃完了午饭的千落正在书房和无聊的夏沫唠嗑,听她吐槽自己的爷爷有多么不可理喻,以及自己有多么委屈。 “那你可有想过王霄有多委屈?”想起这两天王霄的不正常,千落忍不住出来给他喊冤了。 夏沫却是一愣,“他委屈什么?” 千落啧啧两声,摇头道,“夏水这个身份着实把他忽悠得不轻……” 夏沫嘴角一抽,“不至于吧,他还真是断袖不成?还喜欢上了女扮男装后的本姑娘?” 对于夏沫的情商,千落一阵无语,“那你怎么不说他还对夏家的四姑娘也有意思呢?” “什么?!”夏沫一惊,吓得双手在面前交叉衣服自我保护的模样,“他想什么呢?喜欢上我弟弟不成,还打起了我的注意?” 千落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你解释,活该抄书!” “你!”夏沫一噎。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丫鬟道,“林公子,老爷有事要找您。” 夏沫一听心情一下就郁闷了,“行吧,我继续抄书,你去吧……” 千落无奈耸肩,出门跟上丫鬟的脚步,朝着另一边的书房走去。 紫兰在书房门口等着,千落一个进去,进去的时候发现夏老爷子正坐在书桌后面翻着一本泛黄的书册,书房里很安静,夏老爷子脸上时不时露出怀念的意味。 千落喊了声祖父,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夏老爷子还是没有抬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奈,千落抬步缓缓走了过去,在夏老爷子的对面站定,疑惑地盯着那本让他爱不释手的书册,忍不住问道,“这本书有什么故事吗?” 夏老爷子笑了,“这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读的书。” “……”千落沉默了。 书房再次回归宁静,只剩下夏老爷子偶尔翻书的声音,过了许久许久,夏老爷子才再次开口,“你母亲生前最喜欢吃桂花糕,尤其是你祖母亲手做的桂花糕,小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吃两个,但是自从遇上你的……父皇,她不得不远离家乡,去到那繁华的京城生活,那里也有桂花糕。你母亲第一次离家,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她经常写信来说京城的建筑有多漂亮,宫里的膳食有多美味,说京城的桂花糕除了味道不如家里的好吃,包装盒都是精致的……她就是折磨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她生来孝顺,因为从来不会跟家里抱怨自己的委屈……后来她有了身孕,陛下将她保护的很好,什么人都不让见,包括家里人,有好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给家里写信,直到十一年前的一个晚上……” 说着,夏老爷子似是恍惚想起了当年的一幕,许是情到深处,不自觉就停了下来。 千落急于弄明白,便迫切的追问,“十一年前的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夏老爷子捏着书页的手紧了几分,接着继续道,“十一年前的一个晚上,家里突然收到一封信,字迹是你母亲的,一共六个字,她说‘桂花糕很好吃’……” “什么意思?”千落眉头紧皱,心里恍然泛起一阵酸楚。 夏老爷子缓缓抬头看着她,“收到信的第二天,陛下带着祈福归来的你返回京城,京城的百姓欢喜迎接,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愉美人难产的消息,你的母亲被打入冷宫,最终……” 夏老爷子话没有说完,但是千落早就知道,她的母妃是自缢在冷宫的。 “父皇怀疑是母妃害死了愉美人的孩子?”千落冷笑,只觉得荒谬至极,记忆中的母妃是那么温婉善良,向来谨言慎行,她不可能回做出这种事! 夏老爷子闭上了眼睛,躺倒在了椅子上,叹息道,“因为桂花糕,云贵人作证,说是你母亲前一天不怀好意送给愉美人有毒的桂花糕……” 说着,夏老爷子嗤笑一声,“差点完了,现在是云贵妃……” 155.装什么蒜 说到云贵妃的时候,夏老爷子的眼底和脸上都明显地出现了丝丝不屑的冷意,“贵妃娘娘说你母亲嫉妒愉美人生的是男孩,所以暗地里让我们家寄去了有毒的桂花糕……” 千落不相信云贵妃这番话是真的,她母亲肯定是被人陷害的,“父皇他信了么?” 不过就算所有人都相信她母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若是云贵妃伙同其他人一起作证,也没有办法,最终结果怎么处置还是要看楚宣帝的意思。 “你父皇当然是不相信的,可那一段时间,朝政繁忙,他根本忙得脱不开身,你母亲体谅他的辛苦,自然不会想麻烦他,于是这件事就被交到了皇后的手里,你母亲也暂时被关押在了冷宫……” 千落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接下来的故事就算夏老爷子不说她也知道了,她最善解人意的母妃不愿让自己的事麻烦父皇,却无奈自己终究也是抵不过流言蜚语…… 人言可畏,在那样寂冷的冷宫,没有人会给她好脸色,纵然她扪心自问清者自清,可别人歹毒的目光日复一日,她瘦弱的身体怎么抵挡得住。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云贵妃,那个高傲得不得了的女人。 书房一时陷入了沉默,夏老爷子脸色阴沉,眼底是沧桑不甘的愤懑,“云贵人,可真是心狠手辣,她当时应该是想灭了咱们一家人吧……密谋杀害龙子的罪名,足以让我们夏家满门抄斩……说起来还要感谢陛下对我们家的不杀之恩了,当然,我们也一直背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罪名……” 千落静静的听完夏老爷子的话,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为什么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父皇下旨,消息封锁,任何人不得提起,所以当年夏家才得以保全,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真正的知情人怕是只有当年的当事人知道了。”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太过难过……”注意到千落的情绪变化,夏老爷子忍不住出声安慰道。虽然说出这番话很违心,对云家仍然心怀怨恨,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外孙女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他和她母亲、和她父皇一样,都不希望她变成那个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夏老爷子又道,“不过,陛下竟然会答应让你来临江,倒是让老夫吃了一惊。他不是说要让你无忧无虑地健康成长吗?这多年前的阴暗为什么又会放任你来探寻?要知道,你从小到大,都从未见过自己的祖父……” 千落眼光微闪,“所以祖父是因为父皇的关系,才一直拒绝去京城吗?” “一半一半吧,”夏老爷子淡淡道,视线看向屋里的熏香,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要管。” 千落本来还沉浸在过往中,一听到夏老爷子这话,又是一愣,抬眸看向面前的夏老爷子,一阵疑惑,“什么意思?” 夏老爷子看着她,笑而不语。 空气再度沉默了下来,千落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夏老爷子,一个念头从心里飘过,让她顿时浑身僵住。 看着她惊愕的表情,夏老爷子无奈叹息,“江湖恩怨,老夫做的不为过。” 的确不为过,云家当年害的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今天,他只不过是杀了他们家的一个手下而已,来日方长,这些债,他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的…… “云家人为什么会来临江,为什么会来夏家?”千落问,想起那天从夏家门口看到云家人从里面走出来,她就愤懑不已,这云家人未免太猖狂! “不用放在心上,无非是想挑事罢了,让他们自己瞎蹦哒吧。”夏老爷子哼了一声,“这云家不仅在生意上的做法恶名昭著,在其他方面也一样臭的不行!云贵妃终究只能是个贵妃,她的身份注定坐不上皇后,近来云家做法愈加狂妄,还真以为自己的闺女是国母了不成?!” 千落没说话,但是她和夏老爷子是一样的想法,云贵妃这个女人,有时候太过天真了。 “记住了,回去之后,不要和云家有过多的牵扯。”夏老爷子叮嘱。 “为什么?”千落当然不会答应。 云家是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夏老爷子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对于那双凤眸里的不甘心和坚持他看得很清楚,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楚宣帝为什么会允许她来到临江,真是个倔强的女娃。 “真不知道你这性子是随了谁……”半晌,夏老爷子,哼了一声。 而彼时,远在森林深处的木屋里,徐若之看着眼前已经没了生息的两个人,眼底露出了几分薄凉。 “应了那句,死到临头都不住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秦深带着王霄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却并没有进屋去,而是嫌弃的站在了门口。 “他们怎么都死了?刚才不是说是重伤而已吗?”王霄惊讶的看着里面的情况,刺鼻的血腥让他皱了皱鼻子。 “事情败露,当然要杀人灭口。”秦深冷冷地看了眼那地上的两个人,“也是没有脑子的,连云家人的事都敢接,怕不是穷疯了,就是没有脑子。” 徐若之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秦深问道,“你知道有人在暗中埋伏?” 秦深嘴角微勾,“傻子才不知道!” “……” “……” 徐若之和王霄的脸色同时一变,这人的意思是说他们俩是傻子? 不过王霄还有一个不明白的,那就是暗中埋伏的人是谁啊?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徐若之看着他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秦深无聊地眯了眯眼,“徐公子问得我都心虚了。” 的确,如果能够活捉现在这里的两个人,等回到京城,就算无法彻底扳倒云家,也会让他们损失惨重?毕竟刺杀公主,死罪难逃!但云家人要是真像表面上那样只派了几个人来这里就好了,很明显,他们家暗地里的人有很多,估计刚才被抓住关押在知府县衙的那个同党也已经被暗杀了,瞬间死无对证,云家做事虽然臭,但也干净利落。 而徐若之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又还在这装什么蒜?难道还想再陛下面前给他扣帽子? 这么想着,秦深的心情瞬间不美好了,自己本来就因为和千落的关系不受楚宣帝待见,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找人把此地收拾了,回去吧。”徐若之淡淡道,完后又看了秦深一眼。 那一眼让秦深愈加肯定,这人怕是真的要在陛下面前给他扣帽子了…… “徐公子小肚鸡肠哦!”秦深靠在墙边对着走在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徐若之头也没回。 王霄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从夏老爷子的书房出来后,千落就打算去和夏沫告别,是时候回去了。 推开书房的门,夏沫果然还在奋笔疾书,看到她回来后,立刻出声道,“居然去了这么久,是不是爷爷一直说个不停?没关系,习惯就好了,只要没有让抄书,什么都是过得去的坎儿!” 听着夏沫的话,千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丫头到底都经历了啥? 想了想,千落道,“我明天要回去了,你……” “什么?!”夏沫瞬间扔掉手上的笔,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为什么?这里不好吗?不是才来了四天吗?这就要走了?” 千落点点头,“嗯,有点事,急着回去。” “……”夏沫咬了咬唇,盯着千落只是看着,不说话。 千落还是第一次看到突然安静下来不说话的夏沫,就在她想着这丫头是不是因为太舍不得她打算出声安慰她几句时,夏沫突然冷不丁地拉住了她的手,接着一脸期待道,“你带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天天待在家里都要发霉了!” “……”千落默默收起了自己刚才心里涌出的一丝优越感,合着这丫头并没有舍不得她,她担心的是她又要一个人无聊了! “不带。”千落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人。 夏沫着急地追上去,“别这样嘛,你帮我跟爷爷求求情,带我一起回去多好……” “哪里好?”千落反问。 “哪儿都好。”夏沫笑容灿烂。 千落一时无语,心里想的是,带你回去和王霄掐架吗?那小子现在还郁闷呢…… 想到王霄,千落突然想到如果就这么走了,他是不是得和夏水见一面? 这么想着,千落便道,“今天晚上你想办法见一见王霄吧,我看他郁闷的不行……” “怎么了?为什么郁闷?”夏沫不明所以。 “……你自己去问去吧!” 离开夏沫这里,千落又去见了夏家的其他人,一一告别后,重新回到了客栈,来到楼上看着几间紧闭的房门,千落嘴角抽了抽,行吧,看来都出去了。 无聊地在楼下坐了一会儿,顺便想了想刚才夏老爷子说的事情。 紫兰见千落路上还很平静,此时突然沉默下来,有些担心了,但是这些事情需要消化一段时间,她就是站在这也说不上什么,于是只能干着急,盼望着秦深他们快些回来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千落感到疲惫,想回屋休息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终于回来了。 “你们去哪儿了?”千落问。 王霄气哼哼道,“谁知道他们俩脑子不正常,突然去什么森林晃悠!弄得我现在一身汗,衣服上都是蜘蛛网草叶,脏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回屋去换衣服了。 千落一脸茫然,“你们去森林了?去那里干什么?” 秦深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累死了,给我倒杯水。” 千落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脏死了,离我远点。” 还真是去了森林的,裤脚上都还带着草叶…… 当然嫌弃归嫌弃,茶还是很给他面子地帮他倒了。 徐若之看了他们一会儿,道,“你们聊,我先上楼了。” “好……”千落点了点头,忍不住盯着徐若之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在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房门后的时候,千落回过头去问秦深,“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我怎么看着若之哥哥的心情很不好??” 秦深正喝着水的动作一顿,桃花眼幽幽地盯着她,“他的脸色就从来没有变过,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千落撇嘴,“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 秦深放下茶杯,没好气道,“还能干什么?去见见剩下的两个人呗。” 千落脸色微变,“你知道凶手是谁……” 秦深看着她没说话。 千落眼光闪了闪,也是抿唇无言。 两人坐了一会儿,秦深接着道,“明天回去,今晚把东西收拾了。” “嗯,”千落点头。 秦深没有问她夏老爷子跟她说了什么,千落也没有提起。 一晃就到了晚上,千落打算最后一晚再逛一逛临江的市井,却不想一出门就遇见了同样从屋里出来的王霄。 王霄见到她愣了一下,“你也出去?” 千落挑眉,“夏公子找你?” “……嗯。”王霄脸色有些尴尬,看样子还是晕乎乎的。 千落咧嘴笑了笑,“那就希望王大哥能尽快明了自己的心意喽~” 王霄脸色一黑,刚想辩解什么,千落就已经大摇大摆地从自己面前溜走了。 不过说的也是,真希望今晚能做个了结…… 想着,王霄站在门口忍不住叹息一声,憋了好久,这次抬步下楼去。 千落来到路上,一路走,一路看街道两旁的店铺,似乎是在找什么。 紫兰疑惑,“公主,你在找什么呢?” “桂花糕。”千落回。 “可是桂花糕,中午的时候老夫人不是亲自为您打包了一盒吗?” 千落没有回答,继续搜寻着卖糕点的店铺。 终于,在一个四岔路口,看到了一间卖糕点的店铺,看样子,生意不错,就是到了晚上也有不少进去买东西。 千落盯着那招牌看了一眼,李福记糕点,四个大字挂在牌匾上,接着就走了进去。 156.车夫进宫? 临江的最后一晚过的稀里糊涂,缤纷的烟花绽放在深蓝色的夜空,比星星耀眼,比月亮明亮,在平静的湖面映衬着一圈圈的倒影,湖面的月牙桥上,白色和红色的彩色光芒打在每个路过的人的脸上,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颜色。 临江,一座安静祥和的小城,此次一行,在千落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了,坐在马车的外面,一边吆喝着马儿,一边看着周围路过的风景,前方不远处渐渐露出了京城的城门,是那么高大,那么威严。 辘轳远行的马车从高顶的城门下面经过,城门下面照不进阳光,让人不禁感到浑身一凉,再过一会儿,进了京城的门,里面喧闹了起来,一派繁华,人来人往,比临江还要热闹,阳光从高大的城墙上面打下来,落在身上,暖暖的。 徐若之回了丞相府,王霄也回到自己的赌坊,夏沫……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还是跟来了,依然是夏水的身份,就跟着王霄一同去了赌坊。 一时间,刚才还热闹的五人行,这下就剩下了她和秦深。 千落用鞭子甩了甩身后的车帘子,问,“我送你回家去?” 秦深坐在里面正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想了想道,“嗯。” 千落刚回来,待会儿自然是要回宫的,他今天虽然闲着慌,本来打算跟着千落一同回去的,但是想起上次楚宣帝对自己的态度,嗯……还是算了吧,这事儿急不得,太急躁反而会弄巧成拙。眼下只希望徐若之待会儿汇报情况的时候千万别给他乱扣帽子…… 来到将军府的门口,千落停下马车让秦深下来,看着他到,“替我向夫人和你大哥问好,我就不进去了。” “好。”秦深静静看着她,突然眼光一闪,接着抬步缓缓走近坐在马车上的她。 “怎么了?”千落疑惑。 这时,秦深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头顶,一片落叶从手中滑落,千落了然,低眉笑了笑,道,“可能是路上风大,吹到头发上了……” “小心一点。”秦深轻声说着,修长的指尖在她的侧脸流连安抚着。 千落心中一软,抿了抿唇,“嗯。” 离开将军府,赶着马车来到宫门前,侍卫这次见到她没有拦住,而是果断地让了行。千落嘴角微勾,一边笑着一边继续赶着车,嗒嗒地马蹄声在宫里格外醒目。 一路上有很多宫女太监都回过头去看来人是谁,可随着马车的动作,马车帘子掀起的时候,大家都发现,原来马车里面并没有人,难不成现在的车夫都能随便进宫了? 想着,大家都一阵惊讶和不解。 紫兰注意到一路上大家的疑惑,忍不住笑了,“公主,要不还是我来赶车吧,你这样子会让人误会的。” 千落笑,“嘿,本公主现在这身装扮,就是坐在马车里,人家也会觉得是哪里的车夫冒充了主人!” “说的也是哦……”紫兰看了眼千落现在的打扮,为了方便赶路,千落穿了一身素朴男装,除了比寻常的车夫漂亮了点,其他的并无两样。 一路上很顺畅,并没有遇到后宫的娘娘们,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朝阳宫。 玉儿正带着大家在院子里捯饬着盆景,见到门口突然来了人,吓了一跳,这几天因为陛下有旨,一般人都不让进朝阳宫,所以她们过得还算安稳,只是云贵妃仍然三番五次的接着担忧的借口偶尔串个门,她也并没有做出格的事,但就是像狗皮膏一样赖着不走,又不好光明正大的赶她,弄得大家头疼不已。 眼下发现门口有动静,所以她们的第一直觉就是,云贵妃不会又来了吧? 千落一进门就看到宫里人莫名其妙一脸紧张又疲惫的看向门口,在看到她后,更是一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咋了?一个个怎么都这副表情?”千落疑惑,不放心地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打扮,除了土了点,也算干净吧,干嘛一个个这个表情看着她? 玉儿本来还在惊讶这是谁家的车夫走错门了,正想着要不要问问给赶出去,结果这车夫一开口,她就明白了,这个看似车夫的人不就是她们家公主殿下吗?! “公主!你回来了?!”玉儿激动地走上去迎接。 其余的小宫女本来还在疑惑这车夫为什么说话这么熟悉,这下一听玉儿的反应,也瞬间明白过来了,一个个都不敢置信的上前,“天呐,我的公主殿下你是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这布料也太粗糙了,您身体刚刚好转,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就是说啊,怎么还亲自驾车呢,这也太危险了,我看这都瘦了一圈了……” “……” 听着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千落被她们的担忧笑出了声,“我身体好着呢!那都是多久的事了!还有啊,这个马车一点都不危险,这个衣服看似粗糙,其实穿起来也很舒服,走路超方便~” 一边跟她们解释着,千落一边往屋里走去,顺便跟她们讲了一些自己在外面的趣事,把这几个宫女逗得直笑。 紫兰跟在后面询问玉儿最近的情况,又找了几个宫女去给千落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 收拾收拾,一眨眼,就到了傍晚,换上一身香喷喷的新衣服,千落觉得很舒服,其实穿男装久了,她更想穿自己的裙子,不仅轻松还凉快,哪像那些男装,一本正经的、规规矩矩,除了办事方便些,舒服还是要论自己的衣服舒服。 想着,躺在躺椅上的千落揪着自己淡紫色的纱织腰带,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哎呀,还是本公主自己的衣服好,又漂亮,又舒服~” 紫兰在一边削着水果,听到千落的话忍不住笑了,“这是当然啊,什么东西都没有本该是自己的好呀。” 千落点了点头,张口吃了紫兰递过来的苹果。 “诶对了,今天下午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千落在躺椅上悠哉晃着突然想起来什么。 “安静吗?”紫兰不觉得,这一下午光是忙着收拾某人就花了不少时间,这才刚休息下来吃点水果怎么就太安静了呢? 千落一边玩着自己的腰带一边想着,“我记得每当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那位兰儿妹妹都大老远地要来问候几声的,怎么今天没过来呢?” 这么一说,紫兰也发现了,想了想道,“可能兰心公主忙别的事了吧。” “忙别的事?”千落撇嘴,“她能忙什么事?” 在这里面忙得最多的事怕就是费脑筋了,整天想着争宠啊什么地…… “公主,不去见一下陛下吗?”紫兰问。 千落脸色微微变,笑了一下,“明天再说吧。” 紫兰点点头,没有追问。 就这样在院子里躺着,整个下午都无所事事,但好在脑子愈加清醒了,可以静下心来思索一些令人头疼的烦恼。 母妃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她现在回来了,估计过几天父皇就会给她补办生日宴,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也是楚兰的生辰了,如果让她们两个人一起过的话,那就有太意思了…… 眼看着夕阳渐沉,院子里也渐渐暗下来,千落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舟车劳顿而浑身疲惫,想着要不就先睡了吧,站起身就要回房睡觉去,然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 懒懒地回头看了眼,哎哟,刚说就来了,可不是自己亲爱的皇妹吗? 楚兰还是和上次一样没有变,只是现在的脸上多了丝害羞,手里还拎了个礼盒。 可这样子千落就不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来干什么?”千落直接问了。 楚兰本来还微笑的脸色顿时一顿,接着哼了一声,“怎么?皇姐不欢迎我?” 千落挑眉,“皇妹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楚兰一气,拎着礼盒的手紧了几分,盯着千落瞪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自己的怒气,没有一点拘束地、仿佛来到自己的宫里一样,抬步就走了进去,接着把礼盒往桌子上一放,“这可不是送给你的。” 千落一愣,“不是送给我的,你带来干什么?” 那礼盒方方正正,巴掌大,目测里面应该是饰品,可如果不是送给她的那往朝阳宫送干什么? 楚兰脸色柔和了几分,接着忽然笑了,问道,“记得你每次回来,那位秦二公子都会送你回来,为什么这次没见到那位公子?” 千落眯了眯眼,听到这番话,她是彻底明白了,这楚兰是看上秦深了吗?这么锲而不舍?她还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两人本来就没有过多的交集,楚兰会忘了秦深的,却没想到还是个深情的人? 千落也笑了,“皇妹,你要是看上那位公子的话,可以把礼物亲自送给他,这样不是更有诚意吗?何必找我代劳呢?” 楚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找你帮忙吗?还不是因为父皇不准我出宫……父皇也真是的……” 说着,楚兰的声音小了下来,因为就算她不满楚宣帝对于千落的偏爱,她也不敢说出埋怨楚宣帝的话来。 千落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的确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想来,楚兰从小到大也没出宫几次,除了每年的外出祈福,其实就算是外出祈福,像她这样的身份,有时候也不被允许参加。这也是作为深宫里人的悲哀。 想着,千落不禁有些同情面前的楚兰了。 “行啊,那我就帮你带一趟。”千落答应了,“不过,我最近可能出不去,要过几天,你……急吗?” 楚兰一喜,叮嘱道,“不急!但是你切记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带到!而且不准偷看!” 千落嘴角一抽,“你想多了,我可没有偷窥的癖好。” “哼,那样最好!”楚兰瞪了她一眼。 说完这事,楚兰又坐了一会儿,有的没的聊了一些乱七八糟,千落惺忪着睡眼,问一句答一句,但也都是看心情,有的几个问题嗯了几声就一笔带过了,当然她也知道楚兰也并非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她显然是想问别的。 千落一阵无语,有什么说什么呗,罗里吧嗦一大堆。 “你要是没事我就睡觉去了,我累了。”千落站起身道。 楚兰还坐在位子上,一见到她要赶人的架势,来气了,“哟!我这才刚来坐了没一会儿,你就可就赶了我两次了?就这么不想见到我?真以为自己是得宠的公主就不得了了……” 说着,楚兰就念叨个不停。 千落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废话个不停,“我累了还不能睡觉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楚兰一噎,突然不做声了,揪着手帕看着她,半晌才含糊不清道,“你……这几天又去哪儿?” 千落挑眉,“你问我去哪儿干嘛?” “身为皇妹,我关心你,问问怎么了?” 千落哼笑,“本公主的行踪,连父皇都不想告诉,你觉得我还会告诉你?” “你……”楚兰脸色一红,气得站起来身,瞪着她道,“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够一直这么恃宠而骄下去!” 千落无聊地掏着耳朵,又咋了,她就随便说了句话,咋又不小心戳到她痛处了?怎么救她痛处这么多呢? 说完,楚兰就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剜了她一眼,“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桌上的礼盒。 千落无奈耸肩,“慢走不送!” “哼!”最终楚兰愤愤离开。 千落无聊的关上了门,她也搞不懂,既然来了她这不开心,那就别来喽,难道是悠闲到天天过来找气受吗?哦对了,人家是来给心上人送礼物的! 千落盯着那盒子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秦深那妖孽收到会是什么表情…… 幻想了一下秦深拿到这个盒子的情景,千落凤眸一沉,突然好想把这个盒子扔掉…… 157.智斗贵妃 第二天,千落早早就起了床,按照礼仪,去了皇后的凤仪宫请安。 屋里做了一群妃嫔,上面的是皇后,稍下方的便是云贵妃了,千落进去的时候云贵妃刚好敬完了茶,一转身看到她顿时一副惊讶的样子,“哟,这不是公主殿下吗?怎么在外面玩够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好让本宫过去瞧瞧。” 千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现在一见到这做作的女人就烦,她要是能不知道她回来就奇怪了!这宫里,哪里没有她的眼线?还在这装什么? 没有理会她,千落按部就班地给皇后敬了茶。 “来了,就坐下吧。”皇后轻声说着。 千落点点头,就坐到了旁边。 云贵妃又盯着千落巧了一会儿,道,“本宫瞧着公主怎么瘦了呢?要不就别出去了,外面那么危险,膳食也不如宫里干净……” “贵妃娘娘怎么知道宫外危险?”千落眯了眯眼。 云贵妃轻笑,“这外面自然是不比宫里,什么人都有,大家又不知道你的身份,万一磕着碰着,不就危险了吗?” “可是在宫里也不一定就安全呀,”千落笑了笑,“光是膳食就要经过四五次的检验,可即便如此,贵妃娘娘好像也没能避免吃坏肚子不是?” “……”云贵妃的脸色顿时红白交加,说不出话了。 千落说的正是上次她和紫兰连伙给云贵妃下巴豆的事,记得当时闹得还挺大的,真个云台宫都臭气熏天的,各宫娘娘因为这件事背地里不知道笑了多久,现在千落又当着云贵妃的面当众提出来,大家都强忍着笑意。 皇后淡淡看了云贵妃一眼,眼底略过一丝轻笑,接着看向千落道,“落儿,不得胡言。” “我哪有胡说,”千落哼了一声,“贵妃娘娘当时拉稀拉了一个下午,大家都急坏了,而贵妃娘娘一气之下差点把人家厨子杖毙了,这么大的事,落儿怎么会记错,你说是吗?娘娘?” 说着,千落睁着澄澈的大眼睛看向云贵妃,认真的仿佛真的在询问自己说的对不对。 而此时云贵妃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行了,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她就来气,而且还是在众多姐妹都在场的时候,一大早就让她颜面扫地,这个千落! 云贵妃用力扯着手帕才勉强找回思绪,笑得不哭还难看道,“这么久远的事就不要提了……” 千落看着她,嘴角微勾,“也是呢,毕竟说出来会让娘娘的脸面挂不住。” “……”云贵妃恨恨瞪了千落一眼,你知道我脸面挂不住还提这个?! “噗……” 终于,一个坐在下方的妃嫔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紧随着,云贵妃狠厉的视线就看了过去,那妃嫔顿时脸色一白,低着头,笑不出来了,反而因为害怕的手开始隐隐发抖起来,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要完了,这宫里得罪云贵妃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云贵妃注意到那妃嫔顿时惨白的脸色,不屑地哼了一声,尔等美人也敢嘲笑她?搞笑! 千落注意到那妃嫔的情况,低头抿了一口清茶,又道,“王美人你怎么大清早的发抖呢?今天也不冷啊?要是身体不舒服还要尽快看大夫才是。” 王美人浑身一僵,接着起身道,“多谢公主关系,奴婢无事……” “真的没事吗?”千落皱眉,一双凤眸要多纯良有多纯良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云贵妃,笑道,“可是你明明是在贵妃娘娘看了你一眼之后就开始发抖的,前一刻还笑得漂亮呢,莫不是贵妃娘娘私下里欺负你?要是被欺负了就跟皇后娘娘说啊,皇后娘娘管理后宫,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公主!”云贵妃气得浑身发抖,“请不要血口喷人,本宫怎会欺负妹妹?你说是吗?王美人?本宫可有欺负你?” 千落眨眨眼,看向王美人,“王美人你大可说实话,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公主……”王美人紧张地结结巴巴,她自然是不敢说实话的,小心翼翼地看了云贵妃一眼,却见云贵妃正冷冷地看着她,顿时一个激灵,忙道,“贵妃娘娘待奴婢很好,没有欺负奴婢,女婢发抖只是因为最近着了凉……” “着了凉?”千落轻笑,低眉看着手里的茶杯,幽幽道,“可是你刚才还在说你没事呢,真不是云贵妃欺负你吗?她是大小姐性子,欺负人很正常,你可不要不敢说啊……” “公主!”云贵妃蹭地站起了身,“请你注意言辞!本宫是贵妃!” 她是贵妃,是陛下的人,怎能轮得到一个公主指手画脚?! 千落视而不见云贵妃的怒意,继续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眯眯道,“那贵妃娘娘说话可以小点声吗?你自己也说了自己是贵妃,说话怎么跟千落今早在马路边上遇到的买菜大妈一样咋呼,更何况千落年纪还小呢,你不要别吓到本公主了……” “你!”云贵妃差点气到吐血,这死丫头居然敢说她说话跟买菜大妈一样?!而且她还说自己年纪小?她都多大了?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云贵妃非常抓住千落还未嫁人这一点来说,但是她不能,因为楚宣帝的存在,她只能忍着。 这边云贵妃都快要憋死了,另一边千落还是洋洋洒洒,皇后看着眼前的情况,一直沉默着,这才开口道,“好了,你们俩个不要闹了,千落,说话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 千落点点头,“好,娘娘说的是,千落记住了。” 说完,千落又瞥了云贵妃一眼,“你看,你要是能有皇后娘娘一分的温柔耐心就好了。” “你!”云贵妃握紧了身侧的手,尖利的指甲将手上的皮肤都刺出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这个死丫头,竟然拿她跟皇后比!还光明正大的说她不如皇后! “娘娘……”冬雪及时提醒。 云贵妃眼光微闪,这才拉回了思绪,缓缓平复了情绪。 皇后暗暗看了千落一眼,却见千落神情淡淡,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早已在暗地里拉起了腥风血雨。 在座的妃嫔们都低着头,没有一个敢说话,毕竟这后宫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三个人都在这里,而且这么敏感的话题,她们哪里敢参与。 皇后默了一会儿,接着缓缓道,“千落,前几天本宫和陛下商量了一下关于你的生辰宴,你可以有什么打算?” 千落眼光微闪,笑了笑,“父皇和娘娘您是怎么想的?” 皇后想着道,“过几天,也是你皇妹的生辰,所以陛下和本宫想的是让你们姐妹俩一起过,当然这也是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想法,具体怎么样还要看你愿不愿意。” 皇后的说得不急不缓,是真的在征询她的意见。 千落往下面看了一圈没看到楚兰的身影,有些诧异,“诶?皇妹不在吗?这件事皇妹知道了吗?” 云贵妃哼笑一声,“无论兰心公主怎么想,也得看千落你的想法。” 云贵妃的言外之意就是在酸千落格外得宠,她可以有选择的余地,陛下会照顾她的想法,问也是先问她的意愿,但是兰心公主,就只能顺应命运的安排了。 这就是在深宫中得宠与不得宠的区别,千落和楚兰身上,又何尝不反射着坐在下方的几位妃嫔和坐在上方的皇后以及云贵妃的身影呢。 明白这其中意思的妃嫔,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没有吱声。 千落自然也听出了这其中的寓意,她没有否认,挑了挑眉,“说得也是呢。” “……”云贵妃又是一噎,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脸色不由得沉了沉,她怎么觉得这次千落从外面回来,浑身都带满了刺,每一根都好像在努力往她身上扎…… 皇后清咳一声,“千落,你意下如何?” 千落放下手上的茶杯,淡淡道,“父皇既然都有想法了,那就按照父皇的意思办吧,我都可以。” “那好,本宫待会儿就选个良辰吉日,把这件事给定下来,”说着,皇后又对着身边的月出道,“你待会儿到兰心宫,跟兰心公主说一声。” “是。”月出点头。 千落没有说话,在座的妃嫔只是听着。 “接下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本宫也乏了。”皇后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都起身退下了,云贵妃也没有再留下来,今天千落的话让她实在是不想再外面多呆,千落跟皇后告别后,却没有走回朝阳宫的路,而是转身跟上了云贵妃的脚步。 冬雪注意到后面千落的动静,“娘娘,公主怎么跟上来了……” 云贵妃皱眉,“不用管她。” 然而千落可并不想云贵妃不管她,三两步追了上去,“贵妃娘娘走得好快呀,本公主差点没追上呢!” 云贵妃看了她一眼,“公主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千落笑,“当初贵妃娘娘可是三天两头往我的朝阳宫走,怎么现在我过来了,你倒不欢迎了?” “……”云贵妃脸色微变,片刻后道,“既然公主想做客,那便来吧。” 千落看着云贵妃笑了,接着率先往前走去。 “娘娘,这公主今天怎么不对劲?”冬雪古怪地看着千落的背影。 云贵妃的脸色已经彻底拉了下来,“管她是疯还是傻,本宫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说着,云贵妃也往前走去。 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云台宫。 看着眼前奢华典雅的装饰房间,其中一个鎏金花瓶吸引了千落的注意力,忍不住就抬步走了上去,一边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一边道,“贵妃娘娘的房间可谓是金银财宝,应有尽有。” 云贵妃在一边的贵妃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她手上的那个鎏金花瓶道,“公主的朝阳宫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院景内设,都比本宫这云台宫好上许多倍,又何必羡慕本宫这几个花瓶呢?” 千落嘴角微勾,“贵妃娘娘还惦记着本公主的朝阳宫呢?” 云贵妃脸色一僵,转瞬又笑开了,“公主说笑了。” 千落笑而不语,几年前,云贵妃正是年轻貌美,也正得楚宣帝宠爱,风头上直接碾压了如今的皇后,她当时就看上了朝阳宫,曾经当着她的面都不知道要了多少次,但是最终楚宣帝都没有答应,这也成了她自己心里的一个疙瘩。 千落也是从那时才看明白,这后宫的妃嫔,无论有多得宠,她终究只是个妃嫔,她的父皇最多会给予她们无尽的金银财宝,但若是涉及其他,想都不要想。 “这花瓶可有什么来头?”千落问。 “这是家父做生意时,在拍卖会上拍卖来的东西,据说年代久远,在当时可以抵几万两白银,后来送给了我。”云贵妃说着,脸上尽是幸福的神色。她住在这深宫,一年见不到家里人几次面,这从家里送来的花瓶也就成了她心里的寄托。 千落斜眸看了眼云贵妃,自然将她脸上的幸福看尽了眼底,凤眸微眯,嘴角笑意渐深,“那这花瓶对娘娘来说,可是金贵得紧啊……” 云贵妃哼了一声,“那是当……” 啪嚓—— 前一刻还精致绝美的上千两花瓶,下一刻,就四分五裂。 空气安静了。 “哎呀!本公主手滑了!”千落吓得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云贵妃直接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盯着地上已经成了碎片的花瓶,双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 千落赶紧对着门口的宫女道,“还愣着干什么呀?!快打扫干净,不然划伤了贵妃娘娘金贵的手你们担当得起罪名吗?!可是要杖毙的!” 话音一落,那门口的宫女立刻胆战心惊地上前打扫。 “楚、千、落!”云贵妃嫉恨地念着千落的名字,“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千落“貌似”被突然大吼的云贵妃吓到了,后退了一步,接着一脸委屈,“我都说了是手滑了,又不是故意的,娘娘那么大声吓到我了……再说,你这花瓶肯定是假的,不然怎么摔了一下就碎成这样?也太脆了吧……” 158.气晕贵妃,娘娘好凶哦 “你!”云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拼命地呼吸着,指向千落的手不停的颤抖,“你给我出去!出去!!” 千落眨眨眼睛,“贵妃娘娘好凶哦,一点都不如皇后娘娘温柔……不就是个破花瓶吗?” “啊!——你给我滚出去!” 又被拿出来跟皇后比,云贵妃简直要疯了,随手拿起身边一个摆设物件就往门口扔去。 砰地一声,刚好摔倒了千落的脚边,四分五裂的碎片满地都是。 紫兰伸手要把千落往后面拉一拉,以免被划伤。 然而千落凤眸一闪,接着突然扶着身边的墙“摔”了下去,脚踝刚好不偏不倚地压倒了一片碎片上,霎时,殷红的血染红了淡紫色的纱裙…… 刺痛的感觉让千落瑟缩了一下,五官瞬间皱成了一团,哎哟我的娘啊,早知道这么疼,她就不摔倒了…… “公主!”紫兰也被千落的动作也吓到了,尤其是看到那脚踝处的殷红。 “快喊御医啊!公主受伤了!”紫兰急得喊着。 玉儿也是个明事理的,跟着就喊道,“公主在贵妃娘娘的宫里受伤了!公主被娘娘划伤了啊!御医呢?御医在哪啊?!” “什么?公主受伤了?!快传御医!” “小公主受伤了,快叫御医!” “……” 一时间,整个云台宫的人都在担惊受怕陛下最宠爱的小公主受了伤,赶紧急忙去喊御医去了,只有几个宫女还在战战兢兢地打扫着屋里的碎片。 云贵妃自然也注意到千落摔倒的动作以及她脚踝处的伤,但是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平时活蹦乱跳的某人会因为她随便摔了个花瓶就吓到摔倒,还刚巧划伤了脚! “你这个疯子!”云贵妃恨恨瞪着还摔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千落,“你是故意的吧?!” 千落无辜地眨眨眼,“贵妃娘娘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说贵妃娘娘以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故意的?” “你!”一番话说得火急攻心,云贵妃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躺后面去,幸好冬雪扶住了她。 千落继续道,“贵妃娘娘怎么这副表情?好像千落欺负了你一样,不就是一个花瓶吗,你要是想要,那我回去把我宫里的花瓶都给你送来,不必你的这个花瓶便宜。” 不提花瓶还好,一提花瓶云贵妃差点又给气晕过去。 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冬雪,对着还跪在地上捡碎片的宫女踢打道,“滚!滚!都给我滚!你们这群疯子!废物!都给我滚!” 千落暗地里撇了撇嘴,“现在最像疯子的人明明是你自己……” 就在云台宫一片狼藉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什么?”云贵妃脸色一僵,不管满地的狼藉,赶紧迅速地收敛情绪,却不想不等她酝酿出委屈,千落已经提前一步迈着一颠一颠的脚跑向了门外。 “呜呜……父皇……贵妃娘娘好凶哦,我只不过是不小心打碎了她一个花瓶而已,她就摔东西赶我,还把我推倒了,你看,落儿的脚都被划伤了……呜呜,好疼……” 紫兰嘴角抽了抽,不知为啥,听到自己公主这番做作,她突然一点都不担心她的伤口了…… 楚宣帝听着千落的一阵哭嚎,眉头直皱,但也全部明白了此时的情况,再看那杯鲜血染红的裙摆,顿时脸色就变了,阴沉的眸子看向屋里僵住的云贵妃,“这事,你怎么解释?” 云贵妃气得不行,这下眼泪也掉了下来,“陛下,臣妾并没有像公主说的那样,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划伤了自己,她还把臣妾最喜爱的花瓶打碎了,臣妾也委屈啊陛下……” 楚宣帝冷哼,缓缓道,“花瓶是死的,人是活的。” 简言之就是说,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物件,怎么能和千落相比。 云贵妃一噎,本就气了一个早上,满肚子的委屈没处撒,这下又被楚宣帝一堵,顿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娘娘!娘娘!”冬雪吓得赶紧上前打量情况。 楚宣帝看着面前的狼藉,烦躁地皱了皱眉,“御医呢?!” “来了来了!臣在……”御医拎着箱子累得满头大汗。 千落抱着楚宣帝的胳膊,委屈的眨巴着大眼睛,“父皇……落儿好想你哦……” 楚宣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接着对着御医道,“先给公主看一下脚伤,冬雪,把你家主子扶到里面休息!” “可是陛下,娘娘她……”冬雪想说的是她家娘娘已经昏迷了,看起来不应该是她家娘娘更需要御医吗?可是当她远远地看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时,她住了口。 帝王,本无情。 对于楚宣帝的选择,千落也愣了一下,有些心虚,“要不,先看看贵妃吧,她好像比较严重……” “你还知道她比较严重?!”楚宣帝瞪眼。 千落瘪瘪嘴,默默低下了头。 御医却愣住了,所以现在这情况,到底是谁先看? 楚宣帝一回头就看到御医傻愣在原地,顿时生气了,“你愣着干什么?!等着伤口结痂啊?!” “是是……这就来这就来……”御医缩着脑袋,赶紧上前检查着千落的伤势。 酒精撒到伤口上的时候,千落疼地嘶了一声,不由得抓紧了楚宣帝的袖子,“疼疼疼……” “……”御医动作一僵,他也要哭了,消毒肯定是要疼的啊,这可怎么办? “不用管她,上药!”楚宣帝厉声吩咐。 御医嘴角一抽,“是……” 千落暗暗咬牙,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摔倒还作死的划破了脚…… 终于一番处理后,千落的脚踝被包扎好了,御医擦擦汗,又进去看云贵妃的情况。 室外就只剩下了千落和楚宣帝两个人。 千落眨眨眼,“嗯,不疼了……” 楚宣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回来就给我这么大的礼?” “……”千落抿唇不语。 —— 因为云贵妃晕了过去,御医说需要静养,不宜动怒,于是千落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朝阳宫,她本以为她父皇会留在云台宫照看云贵妃的,却没想到她父皇只是看了一眼云贵妃就跟着她一起回到了朝阳宫。 楚宣帝坐在那里,脸色不是很好,千落就没好意思坐下,站在那里傻站了一会儿。 楚宣帝瞧着她这模样,皱了皱眉,“站着脚不疼吗?” “疼……”千落嘴角一抽,能不疼吗……她觉得自己摔下去的那一瞬间简直太蠢了,天知道那个玻璃碎片划人会那么疼,还是说云贵妃屋里的摆设都有毒。 “那还不坐下?还站着等我去扶你吗?”楚宣帝问。 千落瘪瘪嘴,磨磨蹭蹭地走到一边坐下了。 “咳,”楚宣帝咳嗽了一声,看了她一会儿道,“关于你生辰宴的事,皇后跟你说过了吧?” “说了,早上刚说,”千落点头,“我听父皇的。” 楚宣帝点了点头,道,“这几天,你记得安分一点,尽量不要外出走动。” “怎么了?”千落疑惑,她还想着下午就出去吧楚兰交代的东西送给秦深呢,放在自己这总觉得烫手又膈应,她很怕自己说不定哪天心情不顺畅就把这东西扔了。 楚宣帝看了眼她的脚,“你这个样子还想着出门?” “小伤而已,而且,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千落眨眨眼问。 楚宣帝眼光微闪,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在临江,过的可好?” 千落摸摸鼻子笑了,“挺好的,祖父待我很好,而且我到了才发现原来最近和我在京城玩得好的那个姑娘竟然就是我的表妹,总之很开心!” “对了,”千落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弯了眼睛,“祖母做的桂花糕,很好吃。” 楚宣帝明显一僵,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不说话,千落也没开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外面的日头逐渐高了起来,正值中午,院子里树影婆娑,微风过处,沙沙作响。 其实千落完全可以跳过桂花糕这个敏感的词,但是她可以提了出来,就说明她并没有想要让这件事过去,反而会抓得更紧,换句话说就是……她会替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楚宣帝看着外面的晴空万里,最终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这样。” 千落眯了眯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才出门几天,就知道什么是江湖了?”楚宣帝反问。 千落低眉轻笑,“父皇还没告诉我,最近几天为什么不要出门呢?” 楚宣帝摇了摇头,“孩子大了,不好糊弄喽!” 千落伸手拿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吃,等着楚宣帝说个明白。 然而楚宣帝并没有如她所愿,闲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在朝阳宫坐了一会儿,用完了午膳,这才站起身离开。 看着楚宣帝远去的背景,千落撅了噘嘴,“父皇真是越来越神秘了,都不跟我说清楚!” 紫兰笑了笑,“陛下最近忙得紧,公主就听陛下的话,安分的呆几天吧,而且这刚回宫,身上就挂了彩,走路也不方便……” 千落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说着,千落看向还放在桌子上的礼盒,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可不是本公主不帮她,是真的走不开。” 这边,千落在宫里开启了养老的生活模式,另一边,皇后也定下了生辰宴的具体日子,开始了筹备。楚兰对此很高兴,这几天的心情一直很好,偶尔会来千落这里坐坐,虽然免不了一顿酸溜溜的话,但也没说过分的话,因为就算她不想承认,这次生辰宴她绝对是沾了千落的光,毕竟她以前的生辰宴是绝对不会宴请群臣的。 而两天过后,因为被千落气到晕厥的云贵妃,气色终于有了好转,这天出门正在御花园里面溜达,却不想大老远又撞见了千落和紫兰蹦蹦跳跳地从前面走来,让她刚刚被环境净化的美好心情瞬间低到了谷底,不过这次她并没有上去跟千落抬杠,而是谨遵医嘱地绕个道。 然而千落也看到她了,自然是要迎上去的,况且她这次出来本来就是来找她的。 “娘娘留步!”千落笑眯眯地追上去,直接拦住了云贵妃的去路。 云贵妃看着突然间窜到面前的千落,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她那天受伤的脚踝,生怕她又碰瓷自己一样,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公主想干什么?” 千落注意到她的动作,心中暗笑,道,“本公主意识到自己那天的做法不对,所以来跟贵妃娘娘道个歉。” “不用了。”云贵妃直觉某人绝对不是来道歉这么简单,便转身就要离开。 千落连忙又追上去,急声道,“本公主知道错了,虽然那个花瓶对于本公主来说并不重要,反而本公主还觉得很丑,但那毕竟是娘娘家里人送来的,娘娘家里人的审美不好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也不怪贵妃娘娘……” “你!!”听到千落这番话,云贵妃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死丫头哪里是来道歉的,分明就是来挑事的!非但说对她那么重要的花瓶不好看,还上升到自己家里人的审美层次!! 想着御医的话,她努力压下心里的愤怒,然而千落却还在说道,“贵妃娘娘别气了,不要又被千落不懂事气晕过去了,毕竟你的审美也是遗传了家里人,不怪你,哝,这时本公主为了表达歉意特地送给你的特产!超好吃哦!” 说着,紫兰就端上了一盒点心。 云贵妃盯着面前的点心看了一会儿,心里觉得有些熟悉,便问道,“这是什么?” 千落笑,“娘娘尝一口不久知道了?” 云贵妃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应该不至于下毒,便伸手拿起一个尝了起来。 千落看着她的动作,眯了眯眼,道,“这是临江李福记的桂花糕哦!娘娘觉得这味道和十多年前有什么变化吗?” “噗——咳咳咳……” 桂花糕掉了一地,云贵妃瞬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女孩。 159.和亲而已.... 面对云贵妃衣服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千落只是淡定的笑了笑,“怎么了?难道这李福记的糕点真的变了味?亏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二十年老店呢!没成想才区区十年就变了味!” “你、你……”云贵妃颤抖的手指着千落,眼底的惊慌一览无余,本就身体刚刚好转,这下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冬雪赶忙扶住她,“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冬雪是后来才跟在云贵妃身边的,所以并不知道当年的事,现在云贵妃突然性情大变,她第一时间就是怀疑千落送来的糕点有问题,对着千落质问道,“公主你给我们娘娘吃了什么东西?!” “就是普通的糕点啊,难不成我还会下毒不成?”千落无聊的挑眉。 冬雪警惕地看着千落,很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对着身后的人道,“把这些糕点捡起来,带到御医那验证……” “够了……”云贵妃脸色沉了下来,出声打断了冬雪的话。 冬雪不解,“娘娘?这个糕点肯定有问题,咱们拿回去仔细检查,到时候证据确凿,陛下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我说够了!”云贵妃愤愤地瞪着面前不懂事的冬雪,“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回宫!” 冬雪被吼的一愣,又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是担心她啊…… 云贵妃本就心烦意乱,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些糕点,更不想提起当年的旧事。于是,这次在御花园遇到千落,虽然她占了下风,但也没想着要讨回来,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千落看了看散在地上的桂花糕,再看看仓皇而走的云贵妃,凤眸微眯,笑了笑道,“紫兰,走,我们回宫~” “是。”紫兰点头。 回到云台宫,门口的太监听到里面传来霹雳啪嚓的摔打声,都纷纷吓得缩紧了脑袋,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挂到自己身上。 “混账!简直放肆!”云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她的面前现在一片狼藉,御医送来的汤药也洒了一地。 冬雪跪在一旁不敢出声,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云贵妃会因为一个桂花糕如此大动干戈,哪怕是前几天被气昏倒也没有今天过分。 云贵妃摔摔砸砸了好一阵子,终于消停了下来,理智也逐渐清醒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慌?当年的事又不是她一个人做的。 还是说因为这几天家里不仅没能把事情做干净,还让千落抓到了把柄,所以她才感到莫名焦躁? “皇后最近在干什么?”云贵妃突然问。 冬雪赶忙回道,“皇后娘娘最近一直在忙着几天后两位公主殿下的生辰宴。” “……”云贵妃眼光微闪,沉思了片刻,又道,“过几天让父亲来宫里一趟。” “是……”冬雪点头。 房间里依然安静,没有人敢出声,但又明显感受到云贵妃的心情好了很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楚兰的声音。 接着,一个小太监就走了进来,“娘娘,兰心公主来了。” 云贵妃烦躁地皱眉,“不见!” “是……”小太监退了下去。 云贵妃站起身去了里屋,很显然打算休息了。 这时,刚才那小太监又紧张地走到了门口,道,“娘娘,兰心公主说,您身体不舒服就先好好休息,她会晚上再过来。” “知道了,下去吧。”云贵妃哼了一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楚兰是来干什么的,无非就是担心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何人罢了,不过这夫家是谁,她也说不准了,一切都要看几天后的生辰宴上会发生什么。 而此时的宫外面,也不比宫里冷清。 秦深一大早就到了醉酒楼,他旁边坐着的是仙儿,对面坐着的是徐若之。 仙儿给秦深和徐若之倒了酒,秦深盯着对面的徐若之看了一会儿,“徐公子也会来醉酒楼?倒是让本公子刮目相看了。” 徐若之淡淡地看他一眼,“二公子怕是忘了今天早上是怎么把我拉进来的。” 徐若之认为,这京城最能正大光明厚脸皮的,当属秦深。 秦深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外面的街道。 今天的京城街道比往日要严肃很多,百姓都被士兵拦在了路两侧,中间留出了足够大的地方,一行队伍从远处正浩浩汤汤地走来。 从这些人的着装打扮来看,他们并不是楚国人。江南刚刚被镇压下去,自然不会来京城,所以,这些人就是北境的人了,他们因为强健的体魄和良好的御马技术,又被大家成为马背上的民族。 北境人的皮肤偏白,五官立体,而和王室有关系的子女,他们的头发都是不一样的金色卷发。说道金色卷发就不由得想到醉酒楼的月姑娘了…… 秦深收回看向街道的视线,转过头问徐若之,“徐公子可知月姑娘是什么来历?”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秦深追问。 “……”徐若之仿佛看白痴一样看他,他为什么要知道? 仙儿看着他们俩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二位公子就别斗嘴了,而且仙儿觉得吧,关于月姑娘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哦?仙儿这话是何意?”秦深衣服一副不解的样子。 仙儿眼光微闪,低声解释道,“月姑娘早些日子便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呢……” “什么时候的事?”秦深问。 仙儿想着道,“大概就在江南事变之后,就突然间没了踪影。” 徐若之一派淡然,仍然看着外面街道上的动静,对于月姑娘的事,他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秦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眯了眯眼,也没有说话。 这时,外面街道上突然热闹了起来,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秦深扭头看去,一行人渐行渐近,其中骑在马上的一个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但引起大家注目和唏嘘的应该是骑马跟在他身后的女子。 这名女子,不是她人,正是刚才提起的月姑娘! 而那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也不是旁人,就是前几天江南事变后突然消失的罗佳,或者,应该叫他罗尔佳。 此时的罗尔佳,早已褪去了那头黑色假发,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长卷发,简单扎了一个马尾在后面,嘴角扬着似笑非笑,似乎是感受到了楼上他们的视线,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眼二楼的窗台,正好和秦深的视线撞个正着,一瞬间,那嘴角的似笑非笑变成了真心的笑意。 徐若之注意到这些情况,不由得回头看了眼秦深,“当初你大放厥词的时候,可有想过他真的会找上门?” 秦深垂眸抿了口酒,“和亲而已……” 徐若之轻笑,笑意却不打眼底,多半是冷笑,“他想要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 秦深眼色微沉,没说话。 当初和罗尔佳交易的时候,他是说过只要他们北方愿意撤兵,他会像陛下请求和亲一事,但是他并没有说参与和亲的人就一定要是千落,如果他自己自动默认错了,也怪不了他。 仙儿沉默地坐在一旁抚琴,低垂的眉眼看不出思绪,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二人这番话听进去,只是那双抚琴的手在秦深说出和亲这件事时,明显僵了一下。 楼下的百姓还在对着那跟在罗尔佳身后的月姑娘指指点点,“原来这醉酒楼貌若天仙的月姑娘是北境人啊!怪不得是金色的头发!” “貌若天仙?”另一个人嗤笑一声,“兄弟你清醒一点,她就是再貌若天仙,也改不了是潜伏在咱们楚国的细作!” “啧,也是,这醉酒楼整日人来人往的,金银财宝自然不必说,但这背地里的情报信息只怕也少不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人家是细作,咱们也不好直接将人家抓住,要是这王子没来还好,现在人家大张旗鼓的来了,咱们要是再去抓人家的人,不就是在摆明了跟人家宣战吗?!” “不是啊,这北境人来咱们京城干什么呀?过几天可是咱们公主的大喜日子呢!这不添乱吗?” “唉,这事儿闹得,咱们老百姓就看着呗……”一个人幽幽说着。 其实现在的情况,但凡聪明点的读书人都知道,一个他国人突然来访做客,又是在公主的生辰宴这么重要的场合,猜也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徐若之盯着那为首的罗尔佳看了一会儿,接着缓缓站起了身,就朝门口走去。 秦深看着他沉默的背影,无趣地皱了皱眉,“这就走了?醉酒楼的美酒不合口味?” 听到他的话,徐若之的脚步一顿,半晌回了句,“本公子没有二公子那么闲情志趣。” 话落,徐若之就云淡风轻地离开了这里。 日子就这样过着,千落出不了宫,每天面对着楚兰给秦深准备的心意,心里也堵得慌,于是有事没事就会出门去云台宫溜达,当然这几次去就没有前几天那么有效果了,因为云贵妃好像就只有前两天会大怒,后来就渐渐平静下来了,她一不生气,千落就觉得无趣了,于是去的也少了。 又这么无聊的过了几天,终于,宫里迎来了期待许久的隆重一天。 这天隆重的地方有两点,一是北境王子前来拜访,二便是楚国两位公主的生辰。 千落一大早就被紫兰和玉儿拉起来梳洗,说什么一定要美过隔壁的楚兰,朝阳宫的各位都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却把睡眼朦胧的千落吓到了。 “什么情况?过了生辰至于吗?”千落祖宗爱梳妆镜没精打采的前打着呵欠。 紫兰急了,“公主,今天可不仅仅是生辰宴这么简单!” “怎么?还有什么隆重的事吗?”千落不是很有兴趣。 紫兰笑了,“刚才前殿里传来消息,说是北境的王子前来拜访,陛下在下午宴请群臣一起欢迎呢!” “什么?!”千落脸色一变,瞬间清醒了,“北境王子来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今天才知道?” 紫兰一脸茫然,“不知道,好像后宫里的大家都不知道,就今天才传开的……” 千落皱眉,不可能今天才知道,首先皇后肯定是知情的,但是皇后没有告诉她,可是这件事若是仅凭皇后一人缄口,是抵不住宫里的八卦流言的,所以说,这个消息在后宫被全面封锁了。 在楚国两个公主的生辰宴上,一位异国王子来访,这其中的目的太明显了不是吗? 千落脸色沉了下来,她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早已心烦意乱的千落推开还要给她梳妆的紫兰,转身跑了出去。 “公主!你去哪儿啊?”紫兰吓了一跳,急得赶紧去追,“你头发还没梳好呢!” 然而,千落虽然长得有点矮,但是如果真的要跑起来,脚程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就把紫兰甩在了后面。 紫兰左手拿着千落的外套,右手拿着木梳,累得气喘吁吁,对着旁边的宫女太监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啊!” “是是、是……” 另一边的兰心宫也得知了北境王子来访的消息,楚兰想明白其中的寓意后,也生气了,但是她生气的并不是楚宣帝瞒着她,因为她不敢,她只会生气千落没有及时把她准备给秦深的礼物送出去,她觉得千落就是故意不帮她,就想着让她嫁到那么遥远的北境的! “楚、千、落!”楚兰气得在屋里来回走着。 身边的大宫女疑惑了,“公主,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北境王子也是王子啊,将来整个北境都是他的,要奴婢看,岂不是要比秦二公子好上十几倍?” “你懂什么?!”楚兰怒声打断她的话,“你可知书本上说的,北境人又称马背上的民族?本公主怎么能嫁给那些五大三粗没有文化的糙汉子?!” “不、不是吧……”那宫女愣住了。 楚兰记得团团转,“不行,本公主的一生不能就这样没了……” 等一下,她现在有意中人了,可是千落并没有说她有意中人啊,她和千落怎么说也是姐妹,如果她开口求一求的话,千落应该会帮她的吧…… 想着,楚兰决定去朝阳宫找千落好好聊一聊。 160.徐公子,你怎么受得了的? 160. 千落从朝阳宫跑出来后,就躲到了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后面,早上的阳光并不刺眼,她就躺在松软的草地上,任由那暖暖的感觉打在身上,鼻息间尽是自然的清香,耳边是缓缓的溪流声,心情本该得到释放的她一想起和亲这个事,顿时就感到脑瓜子疼。 她真想就这样一直睡在这些鸟语花香中,这样就没有那些琐事烦恼了,然而天不遂人愿。 就在她闭着双眸,全身心地沉醉在其中时,她感受到头顶似乎多了一道阴影,她以为是紫兰就继续装睡没有理会,然而过了一会儿那人不仅没有说话,反而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挨着她坐了下来。 千落闭着的双眸颤了颤,如果是紫兰的话,她第一个反应应该就是叫醒她,而是坐在旁边看着。 所以,这个人是谁? 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盯着一个公主目不转睛的看着?还不出声? 想着,千落唰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震惊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愣是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心中却只剩下庆幸,娘呀幸好她及时睁开眼,你猜她刚才睁开眼看到的一幕是什么? 是一张臭不要脸的大脸怼在她面前,如果再晚一会儿醒来,她怕是就要被轻薄了! “你是谁?!”千落瞪着面前的人。 他有一头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金色头发,五官立体且白皙,是个名副其实的异域美男子,只是面前这张脸,似乎有些熟悉…… 千落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自己曾经有没有见过他…… 罗尔佳看出了她苦思冥想的表情,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哀伤之意,“真没想到,林公子竟然这么快就把本公子忘了,亏本公子还心心念念着你呢……没想到林公子也是个负心汉!” 千落嘴角一抽,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你是罗佳!?”千落惊讶地不能自已。 她对罗佳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次江南事变后,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此时却在宫里见到了他,自然一时无法相信。 罗尔佳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林公子并没有忘记本公子,不过现在本公子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本公子真名是罗尔佳,并非罗佳。” 千落眼光一闪,“你是北境王子?!” “在下正是。”罗尔佳笑看着她。 千落怔楞在原地,金发是北境人的象征,但是面前这个人就是北境王子?开什么玩笑?如果说他是王子,那前几天却在京城见到他是什么情况?北境王子潜伏京城寓意何为?还有醉酒楼事件,如此说来,月姑娘也和北境脱不了关系了。 也就是说,这次饱受争议的和亲一事的对象就是现在蹲在自己面前的罗尔佳?! “你……就是你要和亲?”千落不死心的问。 罗尔佳眯着眼笑了笑,凑近了她几分,“怎么?公主殿下觉得本公子如何?可还看得上眼?” 千落嘴角一抽,往后退了一步,干笑一声,“呵呵,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子殿下……” 她现在不太敢和罗尔佳开玩笑了,因为这位可是其他国家的王子啊!如果真的闹了矛盾,那就不是两个人的不愉快了,而是两个国家的大事了! “那公主殿下到底是觉得本公子如何呢?”罗尔佳忽然追问。 千落看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王子殿下风流倜傥,仰慕的人一定很多吧。” 罗尔佳笑了,“那是自然,倾慕本公子的人的确很多,可却没有一个是本公子喜欢的。” 千落挑眉,“那说明王子殿下眼光独特,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遇到自己的心上人。” 罗尔佳眼光微闪,“公主殿下是真傻呢……” “什么?”千落反问,假装听不懂罗尔佳的话外之音。 罗尔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宴会就要开始了,公主殿下不忙着梳洗打扮,到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晒太阳,也真是与众不同。” 千落抿了抿唇,“心情憋闷,出来散散心罢了,若是王子殿下您没什么事的话,本公主就先回去了。” 说着,千落并没有等罗尔佳多说什么,兀自就要绕过他离开。 罗尔佳轻笑了一声,他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所以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公主殿下怎么变得如此生分了?这才聊了几句话就要走人?” 千落皱眉,用力抽回了胳膊,“王子殿下请自重,这里是皇宫,本公主是公主……” 罗尔佳挑眉,这才松手放开了她。 千落回头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放心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来北境人来了之后就住在皇宫了,不过她刚才躺的地方很偏僻啊,这个人是怎么发现的?难不成他在皇宫里还有眼线不成?未免太猖狂了吧? 想着,千落有些愤怒。 然而对此罗尔佳其实是委屈的,因为他真的是闲来无事道御花园溜达碰巧遇到了她,北境放眼望去都是草原,他无聊的时候可以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但是来到了楚国就不一样了,到处都是房屋,皇宫的设计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唯一能心情愉快的就是御花园了,谁知道就遇见了呢? 要他说啊,这也是缘分。 不过千落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会立刻反驳,她并不想要这种缘分。 心情郁闷的回到朝阳宫,千落脸色很难看,父皇为什么没有提前跟她说会在生辰宴上接待北境王子?这么明显的和亲局势,难道真的要把她嫁出去吗? 不可能吧,父皇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会不寻求她的意见就私自做主……可是想想楚兰,她的身份好像并不能承担这样艰巨的任务…… 等一下!千落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件事,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一个月前…… “千落!!你给我出来!” 一道吼声从身后传来,瞬间打乱了她的思绪。 千落皱眉看向吵闹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楚兰,看着她满脸的怒容,千落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千落的反应在楚兰眼里就是明知顾问,顿时就更气了。 千落不明所以,“你想说什么?” 楚兰瞪着她,冷笑一声,“楚千落,你一直说最近父皇不让你出去,是不是因为你自己根本就不想出去?现在北境人来和亲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就是故意不把我想送给秦公子的礼物送出去,就想让我顶替你嫁给北境人才这样做的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千落一脸蒙,“我也是刚知道北境来和亲的消息好不好?还有最近父皇明确下旨告诉大家不要随意走动的消息你不是也知道吗?” “你就装吧,”楚兰不是她不想信,而是种种事例表明,她这次真的不能相信千落的话,“你哪次偷跑出去的时候父皇没有阻止过你?可是你最终不还是偷跑出去了?!你这次明明也可以偷跑出去的!你分明就是不想帮我!你就是不想嫁给五大三粗的北境人,所以才迟迟不帮我把礼物送出去的!” 说着,楚兰愈加愤怒,距离千落越来越近,隐约有要动手的意思了。 千落一阵无语,看着她道,“你冷静点可以吗?我说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而且我要是真的不想帮你送礼物的话,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你想看我笑话呀!”楚兰自嘲一笑,“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都在看我笑话吗?你一定很开心吧?因为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姐姐给你衬托着!一个月前父皇突然册封我为兰心公主,我高兴得不得了,我有自己的封号了,原来父皇并没有忘记我,他也是疼爱我的,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个封号正是为了今天而准备的!” 说到最后,楚兰的脸颊已经挂满了眼泪,一双眼底满是无助的不甘心。 千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兰,将她所有的脆弱和不甘全部暴露出来,可是事实如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但是有必要澄清一点。 “和亲这件事,最终由谁去,谁也说不准,父皇给你封号并非是为了利用你,你不要想太多了。” “想太多?”楚兰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楚千落,你以为在这宫里人人都可以跟你一样凡事不用想太多吗?如果我以前没有想太多,现在的楚兰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千落眼光微闪,没说话。 紫兰一早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一开始还以为是千落在闹脾气,可是越听越不对劲儿,出门一看才发现来人竟是楚兰。 赶忙走到千落身边,看着眼前脸上挂着泪水的楚兰,愣了一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兰心公主怎么在这里?” 楚兰没有回答紫兰的话,只是愤愤地瞪着千落,临走前道了句,“我不会心甘情愿被命运摆布的。” 看着她愤愤离开的背影,千落张了张口,轻声道了句,“秦深,未必就会喜欢你。” “……” 声音很轻,但是千落知道楚兰听到了,因为她的脚步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后,果断离开。 紫兰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不明白,“这……都发生了什么?兰心公主怎么哭了?” 千落闭了闭眼,“没什么事,不是说宴会快开始了吗?那赶紧准备吧。” 说着,千落就转身回到了屋里。 紫兰无奈,也不再去想刚才的事,紧跟着也回到了屋里。 玉儿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发饰、步摇、镯子、耳环……屋子里布满了花瓣的清香,女儿家的饰品在这样温馨的屋子里显得愈加漂亮了。 紫兰帮千落换好了衣服,看到她手上戴着的手镯时,愣了一下,“公主,这个镯子要不要换一个和衣服配套的?” 这个镯子是月前楚宁送给她的,秦深也叮嘱过小心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千落知道这镯子不俗,而且本就是玉制的,戴久了突然拿下来心里挺不舒服的,于是就拒绝了。 紫兰见她拒绝,就没有多说,继续把剩下的裙摆都整理好。 她是公主,还未封号的公主,因此着装很简单,以灵动俏皮为主。而楚兰就不一样,她多多少少要比千落要繁杂一些,这样一来,这次所说的和亲对象,大家也猜出了楚宣帝的用意,只是这也只是楚宣帝的用意罢了,如果北境王子看不上兰心公主当中拒绝的话,不仅整个楚国的颜面会失,楚兰更是别想顺利下嫁他人了;当然,如果,北境王子不仅当面表示看不上兰心公主,还把苗头对准了千落公主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 “这那是吃饭呀,简直就是唱戏。”秦深幽幽说着,完后还不忘去问一下走在前面的徐若之,“徐公子,你觉得呢?你觉得今天这顿饭会好吃吗?” 徐若之恍若无闻某人的话,兀自走着路,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最近突然跟上了他,明明他平时不出门,但是最近好像只要一出门,就会‘偶遇’他…… 此时他们正走在一条前往宴会的路上,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达官贵人,大家都很有礼貌的低声说着话,只有他身后这个人扯着嗓子没大没小的说着话,他要是一个人自然自语还就好了,关键是他说几句就要再后面加上‘徐公子,你觉得呢?’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吗? 这时一个大臣走了过来,看着徐若之云淡风轻的脸色,叹了一声,“徐公子,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徐若之知道这位大臣是在说秦深,想了想道,“我为什么受不了?” 他就说呗,最多吵了点,但是追根究底,关他什么事? 那大臣一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甩袖离去,罢了,看来他是真的老了,不仅受不了秦深,现在看到徐若之这反应,也有点受不了徐若之了。 161.且看陛下的意思吧 跟着大家的脚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宴会现场。 秦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千落,当然,千落也从他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了一下,千落闪了一下眼神,接着躲开了他的视线。 秦深倒是依然盯着千落看了好一会儿,将她的魂不守舍看尽眼底,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大家都落了座,徐若之的耳边也恢复了清净,抬眸看了眼坐在正对面的罗尔佳,罗尔佳也正好抬眼看向他。 罗尔佳朝他笑了笑,徐若之眼光微闪,接着垂眸看着面前的清茶不语,看似面色淡然,但知子莫若父,坐在徐若之旁边的徐丞相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怎么了?”徐丞相问。 徐若之没说话,依然垂着眸子,片刻后,再抬眼间,那双清冷的双眸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不悲不喜。 徐丞相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放下心来。 不远处的千落依然魂不守舍,说不慌是假的,难道她父皇真的要在她和楚兰之间选一个去和亲吗? 可是…… 想着,千落忍不住朝另一边的楚兰投去目光,却见楚兰正愣愣地望着秦深出神。 千落皱了皱眉,楚兰是什么情况?她难道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嫁给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才这么激动的吗?那现在看到了真正的北境王子殿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五大三粗,那她就没有要改变的意思吗? 千落有些乱了,她真的一直以为楚兰对于秦深只是一种盲目的追求,她害怕未知的明天,所以她想把握当下相对而言还算不错的人。可是现在看来,罗尔佳的身份并不比秦深差,说得远一些,可能要远高于秦深的身份地位,而且……不丑。 可是再看目前楚兰的反应,千落忧伤了,这个楚兰怕是真的喜欢上秦深了吧? 他们明明就没有过多的交集不是吗?唯一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因为她回宫,秦深送她回来,这才偶尔碰了个面而已啊! 秦深这个死妖孽!一天不拈花惹草会死吗?! 想着,千落愤愤地瞪向不远处正在喝酒的某人,偏偏某人还一副疑惑的表情回看着她。千落嘴角一抽,气得差点站起身来,幸亏紫兰反应及时把她按了回去。 千落在心里默默地把这笔账记下了,决定以后慢慢算,就目前她知道的就有一个仙儿,现在还来了一个楚兰,背地里指不定招了多少桃花债! 秦深要是知道了千落现在的想法,肯定要大喊冤枉了,都怪他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还算平静的宴会上,罗尔佳忽然出声,“我们北境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有话就直说了!” “王子殿下尽管说,”楚宣帝道。 罗尔佳道,“本殿就是想问一下,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数日前的约定?” 楚宣帝脸色微沉,平静地看向他,道,“朕自然记得。” “那陛下,是作何打算呢?”罗尔佳弯了弯眼睛,视线却在千落的身上游离着。 千落脸色白了几分,什么时候的约定?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秦深,却惊讶的发现这个人竟然一派淡然。千落脸色顿时就黑了,这个混蛋!什么事又不跟她说! 前几日江南事件突然仓促结束她就直觉不对劲,而那时突然出现在京城的罗尔佳也一直是她心中解不开的疙瘩,更何况那段时间她并绑架的时候罗尔佳就一直存在她身边,她当时以为罗尔佳是镇南将军的手下,先来看来,他应该是和当时的镇南将军暂时达成了共识,互相利用罢了,而最后为什么镇南将军会失败,想来就是楚国答应了和亲一事。 然而当时她忙于了解临江旧事,此事就被抛在了脑后。 不过现在想来,罗尔佳对于她到底是什么情感? 三座城池都抵不上一个和亲吗? 她不是自恋的人,但是目前事实就是如此,如果这真的是罗尔佳对于她的感情的话,那她只能说声对不起,这份感情太沉重,最关键的还是她对他没有多余的感情。 想着,千落缓缓低下了头,两耳不闻窗外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 对于罗尔佳的话,楚宣帝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看向了还在一样沉默不语的千落,过了一会儿才道,“王子殿下未免太着急了,此事我们过会儿再议也不迟。” 罗尔佳低笑一声,“看来陛下是舍不得了。” “……”楚宣帝看向他的眼神深了几分。 罗尔佳又抬头看向千落,“公主殿下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我北境的特产不合口味?” 突然被点名,千落愣了一下,接着看向摆放在面前的北境特产,笑了笑道,“王子殿下送来的东西,自然好吃,只是本公主最近刚好胃口不好,只怕不能一尝为快了。” 罗尔佳眼光微闪,“那真是可惜了。” 楚兰沉默听着四周的话,她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这个北境的王子殿下是对千落有意,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本公主瞧着王子殿下似乎对皇姐很感兴趣?” 千落脸色微变,这个楚兰…… 罗尔佳挑了挑眉,看着千落继续道,“不错,本殿的确对千落公主很感兴趣,而且本殿早在之前就见过你公主殿下了。” 楚兰一惊,捂着嘴笑道,“天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一直没说话的云贵妃看了眼楚兰,皇后也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局势,偶尔帮衬一些寒暄类的话。 秦深本来还在淡定的喝酒,一听到楚兰这话,不由得抬起了头。 千落脸色很难看,道了句,“萍水相逢罢了,而且那时,大家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罗尔佳轻笑,“就是因为我们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才显得有缘分不是吗?” “王子殿下说的很对。”楚兰附和。 楚宣帝皱眉,幽幽地看了楚兰一眼,楚兰本来还想再继续说什么的,这下一感受到楚宣帝看过来的视线,顿时吓得不敢吱声了,可心底的不甘心却反之越来越大。 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要顺着楚千落的意愿来?那为什么就没有人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宴会就在这样的诡异气氛中进行着,罗尔佳是要在楚国住上一段时间的,所以和亲一事并没有催得很紧,千落也听得心不在焉,一晃眼,宴会就这样结束了。 日头偏西,大家都疲惫地回家去了,皇后留下来打点剩下的场子,千落并没有回朝阳宫去,而是转身去往了出宫的路上,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看着大臣们从自己面前一个一个地走过去,千落也等来了自己要等的人。 秦深在看到千落的几步远处停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底噙满了笑意,等到身后的大臣都走完了,他才悠悠地抬步走过来,低头看着她,道,“几天不见,可有想我?” 千落冷着脸,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人,“为什么这件事不提前告诉我?” 秦深眯了眯眼,伸手抚上她的眉梢,“和亲的人不会是你,瞎担心什么?” 千落皱眉,抬手打掉了那只手,“走开!” 秦深挑眉,“你就不能说一声想我了吗?我可是非常想你呢~” “滚,”千落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你瞒着我事情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了!” “所以呢?” 看着他坦然的神色,千落简直怒极反笑,抬手把楚兰叮嘱的礼物直接甩到他身上,“拿着你的礼物,给我走!” 秦深一只手准确地接住礼盒,另一只手及时拉住就要离开的她,看着方方正正的盒子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千落哼了一声,“你的爱慕者给你送的礼物,还不赶紧收藏起来!” “什么爱慕者?”秦深颦眉,一下没搞懂。 千落冷笑,“还装呢?你这一天天地招的蜂引的蝶还少吗?!” 秦深嘴角一抽,看看手里的盒子,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明白了,这偌大的深宫,还能又哪个未出阁的女子敢给他送东西? 不过……他和楚兰应该不熟吧? 仔细想了想,秦深回道,“这应该是你那位妹妹自动多情了,本公子对她可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千落瞪着他,“你上次是不是还跟着她逛御花园了?!还敢说对她没有过多的想法?!” “……”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千落就是很生气,这个人不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告诉她,还到处给她找不愉快!关键是他还一脸无辜?! 秦深看着闹脾气的千落,无奈一笑,好几天没见面了,这火气也是变大了不少,那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来哄这个豆丁了…… 与此同时,凤仪宫—— 楚宁也是今天才刚知道北境人来这里,是为了和亲,而刚才在宴会上他也看得清清楚楚,罗尔佳的目标就在千落的身上,他这次来和亲就是奔着千落来的! 可是千落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呀,他怎么忍心让她嫁到那样遥远的地方去,而且北境人和楚国向来不合,这次的和亲绝对是缓兵之计,千落要是真的嫁过去,可以说是毁了一生。 所以,他绝不会答应这门和亲! “你到我这来说这些有什么用?”皇后淡淡看了楚宁一眼。 楚宁皱眉,“母后,你能不能和父皇说一说,千落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北境那样的地方,她若是真的嫁了过去,是要受苦的!” “你父皇的意思,你觉得我能左右多少?”皇后一边剪着面前的花草,一边悠悠说着。 楚宁着急,“那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千落远嫁外地吧?!” 听出楚宁的着急,皇后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半晌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从小到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感情用事,你都听进去了吗?” 楚宁脸色微变,“这不叫感情用事,千落是我妹妹,我理应帮她……” 皇后哼笑一声,缓缓放下手上的剪刀,“那你可知,如果千落嫁了过去,按照王子殿下对她的宠爱,他们北境至少可以保证十年不会动楚国一寸土地!” “孩儿知道……”楚宁眼光微闪。 “你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说出刚才这番话了!”皇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父皇退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现在这朝中归顺你的人很多,但也不乏反对者,倘若将来你登基皇位,自然是要先处理内政,坐稳了位子,将朝廷打理的心服口服,你才能继续指点江山。而千落的存在,正好可以为你免去北境的困扰,你明不明白这一点?” 楚宁垂眸静静听着皇后的话,没有回答。 皇后似乎也并未打算真的听他说什么,继续自顾自道,“生在帝王家,权力就将是你追逐的目标,至于那可有可无的感情……不要也罢。” 楚宁双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半晌,道,“既然母后并不打算帮忙,那孩儿就先退下了。” 说着,楚宁就转身离开。 皇后看着楚宁离开的背影,有些生气,“放肆!连本宫说得话你也不听了吗?!” 楚宁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侧眸看着身后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母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皇后眼神忽闪,一下说不出话来。 楚宁没有再多做停留,离开了凤仪宫。 月出看着面前已经好久没有生过气的皇后,无奈叹了一口气,“娘娘,殿下已经长大了,或者可以换着方式跟他交流,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向来淡然的皇后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薄霜,她盯着刚才楚宁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脸色一沉再沉,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娘娘……”月出有些担心地叫了一声。 皇后闭了闭眼,“千落那边盯紧了,不要放过一丝细节,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月出点头,想了想又道,“那兰心公主那边……” 皇后皱紧了眉头,“且陛下的意思的吧。” “是……” 162.合作 清晨,皇宫——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宫女端着茶汤在石板路上匆匆走着。 她的目的地是楚宣帝的养心殿,今天丽姐姐突然闹肚子,所以她要帮丽姐姐把楚宣帝每天早上要服用的茶汤送过去。 通往养心殿的路上很安静,早上本就清净,这一路走下来也没遇到什么人。 眼看着快要走到养心殿了,她突然也觉得肚子一痛,手一抖,险些将茶汤扔了出去。 难道是今天早上的早餐不干净?怎么丽姐姐闹了肚子,她也闹了肚子? “唉哟……” 不行了,她忍不住了,她恐怕要先上个厕所,于是就扭头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她先把茶汤送过去。 而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位宫女,见到她一脸痛苦,便问道,“你需要帮忙吗?” 她当然需要帮忙了,肚子的疼痛让她来不及思考什么,只知道面前这位宫女似乎有些面生,而且长得很好看,匆忙把茶汤塞到面前人的手里,简单交代几句,自己就捂着肚子跑了。 而那突然被委托的宫女,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盯着她匆忙逃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眼光微闪,接着便低头端着茶汤朝养心殿走去。 千落有赖床的特点,所以早上是本着能多睡会儿就多睡儿的观念,而她身为公主,自然没人能喊的动她。 只是今天,有个例外。 因为……王子殿下给拜访她了…… 因此千落一大早就被紫兰和玉儿拉了起来,睡眼朦胧中任由她们俩摆布。 内心将罗尔佳数落了好久。 终于一切收拾妥当,千落坐上了外厅的板凳上,罗尔佳也刚好来到了门口。 简单的礼节过后,千落看着他问,“你来干什么?” 千落虽然没有邀请他坐下,但罗尔佳还是不客气地落了座,回道,“公主可知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千落皱眉,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罗尔佳笑了笑,又道,“本公子当初待你不薄,你为何不愿答应?” 千落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不答应和亲,只是…… “你何时待我不薄?”千落疑惑。 罗尔佳一听这话,顿时一脸受伤状,“公主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你我身份都未挑名时,在那京城郊外的小破屋子里面,可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你难道想只说一句谢谢就这么翻过去?” 千落颦眉,“那不然呢?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你不说我也知道,所以一码归一码,你照顾我,我谢谢你,但是不代表我会因此接受你。” 罗尔佳脸色微暗,“公主殿下可真绝情,你知不知道这番话有多伤人?” 千落眼光微闪,默了默道,“倾慕王子殿下的人数不胜数……” 罗尔佳勾了勾嘴角,“公主殿下说的这番话,你自己信服吗?” 千落沉默不语,没说话。 那能怎么办?她不喜欢他,那就要勉强自己吗?她自认为自己还没伟大到牺牲自己来取悦别人。 见她不说话,罗尔佳主动移开来话题,“本殿刚来京城,公主殿下难道不打算带本殿熟悉一下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吗?” “不想。” “……” 话虽如此,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基本的待客礼仪让千落不得不亲自带他出去逛逛。 走在清净凉爽的御花园里,千落瞅着走在前面的人,憋了好一会儿,算了,她还是不要再问“你为什么要找我带你出来溜达”这样白痴的话了。 ““本殿累了,就在前面休息一下吧。””罗尔佳忽然道。 千落翻了个白眼,“哦。” 这才走了几步就累了? 而这时,就在千落和罗尔佳刚坐下不久,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姑娘。 她见到千落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千落也会在这。千落也愣了一下,迎面走来的这人正是数日前在醉酒楼见到的月姑娘。 一模一样的金色头发,千落大概明白了这两人的真正关系,不由得看了罗尔佳一眼,这个人,果然在京城布了自己的眼线。 而此时,月姑娘能准确的来到这里,肯定也是为了跟他汇报什么情况吧。 “殿下,”月姑娘对着罗尔佳行礼,接着又看向千落,又行了一个礼道,“公主殿下,” “嗯,”千落点点头,没有去看她,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月姑娘似乎对她有着说清道不明的敌意。 月姑娘顾忌地看着她,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御花园本是鸟语花香,坐在这里纳凉放松心情比较惬意,然而现在,三个人坐在这里,愣是坐出了尴尬的气息。 千落有些如坐针毡,坐了一会儿就站起了身,“那就不打扰王子殿下欣赏风景了。” 说着,千落就要离开,月姑娘见状明显松了一口气。 然而罗尔佳突然又道,“公主殿下怎么这么急着走?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吗?” 千落颦眉,没有理会。 罗尔佳继续看着她的背影道,“明天就是花灯节了吧?不知公主可愿意陪本殿游玩一番?” 千落真的很想装作没听到直接走人,然而她现在不过刚走了五步远,怎么可能听不到? 无奈地转过身,看着那坐在板凳上悠闲地看四周美景的人,千落一阵无语,“看来王子殿下最近很闲。” “还好吧。”罗尔佳低笑一声。 千落一噎,这脸皮厚度堪比秦深…… 最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千落转身离开。 紫兰对着罗尔佳行了礼后,就连忙跟上了千落的脚步。 御花园再次恢复清净,月姑娘一直站在他身后,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能先开口。 罗尔佳双眸平视着前方,像是真的在欣赏风景一样。在他面前的是一座莲花池,此时莲花遍地开,比帽子还要大只的荷叶在池水上漂浮着,远远看去,阳光下的彩莲漂亮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罗尔佳才缓缓开口,问道,“事情办妥了?” 月姑娘勾唇一笑,“殿下放心便是。” “那就好。”罗尔佳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月姑娘迟迟不走,等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明天晚上真的要跟千落公主一起出宫吗?” 罗尔佳瞥了她一眼,“本殿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月姑娘皱眉,“殿下,您不应该出宫去,这次大家都知道您来了楚国京城,万一有人图谋不轨……” 月姑娘还要再说,却被罗尔佳抬手制止了,“我自有分寸。” 月姑娘不是第一天认识罗尔佳,因此了解他的性子,有些话点到为止,就不再多言,但是还有一件事让她心里很膈应…… 想了想道,“殿下,此次和亲一事,您到底是……”想迎娶哪位公主? 只是她话未说完,就被罗尔佳一个眼神制止了。 月姑娘愣了一下,随即皱紧了眉头,其实它已经猜出来了,现在问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可是现在确认了之后,她的心里又有了不甘心。 “殿下……”月姑娘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月儿一直……一直都……” “所以呢?”罗尔佳低笑一声打断她的话,那双看向她的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月姑娘心中一颤,她早该想到是这样,可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无可救药地沉沦下去,哪怕她只是偶尔见他一次…… “那明天……月儿可以一起去吗?”月姑娘往前走了几步,想离他近一点,可又顾忌此时的环境,如果距离太近,未免被人说闲话。 “你留下。”罗尔佳皱眉,简单说完,就站起了身,似乎不耐烦再待下去了。 而还停在原地的月姑娘,依然傻傻地看着他绝情的离开,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对于千落的存在愈加不满…… 早在之前,他的王子殿下是不会这样跟她说话的,自从来到了京城,遇到了千落,就开始疏远她了。 再想起明天晚上的花灯节,月姑娘的脸色不禁就沉了下来。 而在这时,身后突来走来了一个人。 “这位不是北境使者吗?怎么一个人在御花园呢?”楚兰轻笑着说着,缓缓走了过来。 月姑娘一惊,回过头惊讶的看着她,“你什么出现的?” 她竟然没有发觉,真是太大意了。 楚兰冷哼,“大胆!见到本公主还不行礼?!” 月姑娘脸色微变,她从心眼里不屑于楚国的公主,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低头。 弯腰恭敬地行了礼,楚兰的脸色才好看了些,瞥了她一眼,道,“本公主在你们王子殿下走了之后就来了,只可惜月姑娘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所以迟迟才没有发觉。” 月姑娘盯着眼前的楚兰看了一会儿,“兰心公主想说什么?” 楚兰哼笑一声,对于月姑娘直视着她的眼神很不满,“看来你不仅长得漂亮,还挺聪明,可惜,也不过是个风尘女子!” 月姑娘脸色一变,她想过自己如果做醉酒楼的花魁会背上什么样的名号,但是一想到这是为了她的王子殿下做的,她就心甘情愿,可是当面被人以风尘女子这样称呼,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皱了皱眉,直言道,“公主殿下有话直说吧,我们北境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楚兰冷哼,“你当本公主愿意跟你多费口舌不成?” 月姑娘一阵无语,既然你不愿意多费口舌,那还在这里逼逼叨叨什么? 楚兰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缓缓道,“本公主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你不喜欢楚千落那个丫头,本公主也不喜欢,倒不如……我们合作一场怎么样?” 月姑娘一愣,“你们……不是姐妹吗?” 她可记得昨天在宴会上,千落和楚兰相互之间的称呼很亲昵,原来,他们楚国人都是如此表里不一的吗? 楚兰被她那种惊讶的表情气到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本公主!你就说愿不愿意合作?” 月姑娘收回思绪,垂眸思索了一番。 以她对罗尔佳的了解,目前来看,千落对于罗尔佳很重要,碰不得,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甘心,明明她更了解她的王子殿下,她也更早先认识罗尔佳,她和他携手做过很多事情,那都是千落不曾知道过的,她才应该是和罗尔佳并肩而立的人,而楚千落一个后来者,她凭什么? 再者,就算千落对于罗尔佳很重要,但若是发生了‘意外’,提案以所谓,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御花园里再次回归宁静,楚兰也不急,就坐在那里等着她回答。 过了许久,月姑娘抬起了头,看向那安静坐在一旁的女子,“我答应跟你合作,但是你要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暴露我的身份!”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楚兰不屑一笑,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不过是个风尘女子,顶多包装了一个北境使臣的外壳罢了。 月姑娘全然不在乎她对自己的不屑,勾唇一笑道,“兰心公主好像很抗拒与我们北境和亲,其实我倒觉得如果最终千落公主不答应的话,我们北境为了大家的和平,也会接受兰心公主的到来的!” “闭嘴!”楚兰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不想去北境,哪怕是现在得知了北境王子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怪人她也不想去。远嫁异国,那种背井离乡的感觉,她不想体验,她舍不得自己的母亲,更适应不了北境的生活方式。而且在她看来,秦深并不比罗尔佳差。 月姑娘将她的愤怒与抗拒看在眼里,忍不住轻笑一声,真是个自以为聪明的愚蠢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将自己的弱点这么轻易就暴露给别人的人。 况且,她不会真的把她说的话当真了吧,她不想让千落成为北境王妃,难道她会接受她成为北境王妃?开什么玩笑?她就是再无能,也不会容忍一个愚蠢的女人站在自己的头上! 163.你是猪吗? 楚兰又盯着月姑娘看了一会儿,“明天晚上你来本公主这,本公主带你出去。” 说着,楚兰就转身离开了。 月姑娘看着楚兰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如此也好,省得她费心思了,而且这位兰心公主看样子是不会手下留情了,如此……甚好。 千落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她还像往日一样在宫里悠闲地混着日子,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第二天。 这是她再次回宫后第一次出门,早上跟秦深打了个招呼,现在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秦深。 “他呢?”秦深看着她问。 千落撇撇嘴,知道他问的是罗尔佳,“后面呢,一会儿就来。” 秦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这时,千落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楚宁,“太子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楚宁刚才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出神,此刻被千落叫了一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千落皱了皱眉,担心道,“怎么了?” 楚宁收起复杂的眼神,勾唇笑了笑,“没事。” 千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抿了抿唇,笑道,“太子哥哥不用担心我!你要相信我!” 楚宁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我当然相信你。” 千落笑了,问道,“那太子哥哥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来跟我们一起逛花灯节的吗?” 楚宁点了点头,“算是吧。” 这时,罗尔佳终于也出来了,令人惊讶的是,他是只身一人出来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守卫,这让千落惊讶了一番,“王子殿下倒是心宽。” 罗尔佳出来后先是盯着千落看了一会儿,接着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旁便的秦深和楚宁身上,“太子殿下和秦二公子也很闲啊最近。” 楚宁沉着脸,没有理会他,就是面前这个人想把他的妹妹拐跑,他怎么可能会给他好脸色?以前觉得秦深不学无术,璞玉不可雕琢,现在看来,他宁愿千落将来嫁的人是秦深,至少还能经常看到。 秦深不像楚宁那么对罗尔佳有敌意,但也不会给他什么好态度,幽幽道了句,“前面喝茶休息一会儿”,接着,就转身带起了路。 千落摸摸鼻子,“走吧,” 罗尔佳嘴角一抽,“贵国的待客之道,也是与众不同。” “……” 一路无话,就这样来到了茶楼。 罗尔佳看着面前的劣质茶水,皱了皱眉,“不是要逛的吗?怎么坐下了?” 秦深瞥了他一眼,“王子殿下看不到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太阳都没落下去,看什么花灯?” “……” 罗尔佳一阵无语,秦深又看向千落继续道,“公主刚才不是说今天身体应该不舒服吗?那待会儿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千落嘴角一抽,这话说得真讲究,她应该身体不舒服…… 罗尔佳皱眉,看着千落,“公主殿下今天身体不舒服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为了能和千落出来玩他才要逛花灯的,那千落要是身体不舒服在这里等着他,那他还逛个屁呀? “王子殿下不用担心,”秦深轻笑一声,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潦草地写满了字,往桌上一放,道,“这是今天晚上本公子为王子殿下定制的游玩计划,就算没有人陪伴,也绝对不会让你感到无聊,至于安全问题,本公子瞧着殿下似乎没有带随身侍卫,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暗卫借你用一晚上好了!” 说着,秦深的食指敲了敲桌面,接着,一个黑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秦深眯眼笑了笑,“这位就是本公子的暗卫,王子殿下尽管放心,有他在,您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罗尔佳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人耍他呢? 千落清咳了一声,悄咪咪瞪了秦深一眼,示意他不要做的太过火了。 而察觉到千落视线的秦深,只是无所谓的挑挑眉,他表示自己并没有做的很过分。 楚宁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形势,最终站起了身,“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王子殿下玩的开心。” 罗尔佳皱眉,虽然很不满,但是也不得不点头。 剩下的三个人就这样在茶楼干坐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日落西山,街上逐渐热闹了起来。 今天的花灯节和平时的没什么两样,要说唯一的不同的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北境人来访,在官府的整治下,都不约而同地收敛了一些。 罗尔佳站起身看着外面的热闹,回过头又看了千落一眼,“公主殿下难道真的要本殿一个人去欣赏这等美景吗?这恐怕并不符合贵国的待客之道吧?” 千落无奈地叹了一声,半晌站起了身,“走吧。” 罗尔佳嘴角一抽,笑了。 秦深看了眼罗尔佳,接着快步走到千落的身边,正好隔开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是千落第二次参加花灯节,远没有第一次惊讶和欣喜,但却一样会为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走到那座白玉桥,扭头的瞬间在湖水的下游、桥的西侧,看到了楚琋,他手里端着一个浅蓝色的荷花灯,驻足良久才缓缓从岸边走到路边,赵蝶伊刚好就在路口,见到他上来后,犹豫了一下,接着缓缓走了过去。 千落目睹着这一幕,唇边不由得溢出一抹微笑,看来她要有嫂子了,赵蝶伊能敞开心扉,真的很不容易,看来这段时间楚琋没少在她身上花功夫。 “公主笑得这么开心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罗尔佳问,其实刚才的风景他都没有心思去欣赏,他的心思全部都在千落的身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看着没有笑意的千落,他真的有怀疑千落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听到罗尔佳的话,千落才回过神,简单回到,“觉得这里漂亮罢了,王子殿下可还有想去的地方?” 罗尔佳看着眼前倒影着清冷月色的湖面,眼神柔了几分,“本公子想去一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这次的自称是本公子,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们都是自称公子。 千落眼光忽闪了一下,有些搞不懂他现在在想什么,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醉酒楼,当然那天,现在的北境使者月姑娘也在里面,而且还是花魁。 他难道不尴尬吗? 千落不明白。 然而看着罗尔佳现在的坚持,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你应该很高兴吧?”去往醉酒楼的路上,千落扭头去问秦深。 秦深嘴角一抽,“关我什么事?” 千落上下打量着他,哼声道,“装模作样!高兴就笑出来还藏着掖着!” “……”秦深眨眨眼,这豆丁是不是又误会他什么了…… 来到醉酒楼,妈妈桑一样热情地迎上来,里面正在进行着歌舞,仙儿没有月姑娘那么端着架子,因此就算她是花魁,也依然会让大家看见,至于能不能一起喝茶聊天就是另一码事了。 妈妈桑认识千落和秦深,立刻就让丫头给安排了上好的座位。 碰巧的是,这次准备的座位和千落第一次见到罗佳那天的是同一个的位子。 罗尔佳忍不住笑了,“林公子觉不觉得,冥冥中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缘分在指引着我们,你看,无论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如何,最终还是在初次见面的这里相遇了。” 千落翻了个白眼,“这难道不是你要求要来的吗?” 不然她都不会想来这里好吗? 说着,千落看了眼一旁和一个姑娘正在‘聊天’的秦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德行!!就是不改的臭德行! 千落拿起酒杯往桌上敲了敲,“干嘛呢干嘛呢?!还能不能好好听曲子了?!” 秦深嘴角一抽,“我只是问她有没有其他酒……这个我喝不惯。” 千落挑眉,“哦,那问吧!” “……” 另一边,罗尔佳注意到他们俩的互动,不禁变了脸色,忍不住就想着和千落也说点什么。当然了,秦深自然也不会乐意千落和罗尔佳说话,因此逮着空也就拉着千落一起聊天。 千落内心其实是抗拒的,出来逛花灯节本就不是她自愿的,现在还要坐在这两人中间听他们一人一句话痨?快饶了她吧! 于是,在罗尔佳整理思绪再次打算跟她说点什么的时候,千落只觉得耳朵疼,无奈地站起了身,“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要我陪你吗?这大晚上的不安全。”罗尔佳忽然跟着站起身。 千落嘴角一抽,“不至于吧……” 我的娘呀,这么可怕的吗? 秦深无语地看了罗尔佳一眼,“本公子怎么不知道王子殿下这么热情呢?人家走哪儿就跟哪儿,是不是有点失了风度?” 罗尔佳脸色一黑,刚想反驳什么,但是仔细想想,好像秦深说得有点道理,他这么一直跟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于是只好悻悻作罢。 千落见着他终于重新坐了回去,心中默默松了口气,“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她这次出来没有带着紫兰,搞得她一肚子烦闷都不知道找谁说去了,眼下自己终于脱离了苦海,她决定出去吹吹夜风,看看夜景,冷静一下。 外面的风景的确很漂亮,人来人往的,突然,千落眼睛一亮,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刚才看到楚琋和赵蝶伊走到一起,本以为以赵蝶伊的性子就算是敞开心扉了,也一时半会儿不会那么亲密,可是现在看来,楚琋这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嘛,都能让人家姑娘笑容灿烂地跟他一起逛街了? 虽然说在人家相谈甚欢的时候打扰人家很不友好,但是千落实在是按奈不住好奇的性子,于是,就悄默默地跟了上去。 距离他们大约五步远的距离,加上现在人来人往,千落觉得应该不会被发现。 前面楚琋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赵蝶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随后,千落就瞧见这两人在路口处拐了个弯。 千落怕跟丢了,连忙追到路口处,扭头看着这条小路,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条小路是通往楚琋家里的路吧,现在这么晚了还打算带人家姑娘回家?千落嘴角抽了抽,难道都已经发展到见家长的地步了? 眼看着前面两个身影越走越远,千落思量片刻,决定还是算了,不跟了,如果真是见家长的话,她跟着过去是什么事啊,再说了……醉酒楼还有两个人在等着她回去呢…… 唉…… 想起醉酒楼的秦深和罗尔佳,千落忍不住就叹息。 在路口站了一会儿,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整理了思绪,千落抬步就要往回走,然而就在这时! 身后的小路里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千落心下一咯噔,刚想回头去看看什么情况,突然眼前一黑,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把她的头给蒙住了,紧接着后脖颈一重,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而那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再确定千落昏过去了之后,快速把她拖进了阴暗的巷子里…… 外面的大街上一样热闹,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小贩刚好将这一幕遮住了去,没有人发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而正这条小路上的楚琋突然感到心口一慌,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赵蝶伊见他停下脚步也是一愣,“怎么了?” 楚琋皱了皱眉,左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心脏,那里此刻正跳的厉害,一股无名的恐慌让他不自觉回头看去,可是这深邃的小路上却空无一人。这种恐慌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下一秒等他转过头来时,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 “没事,走吧。”楚琋笑了笑。 赵蝶伊担忧地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可是寂静的小巷依然空无一人,无奈地笑了笑,跟上了楚琋的脚步。 而此时,还在醉酒楼里相互对峙的两个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深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中,此处他们的位子处于靠窗位置,现在又热闹得紧,大家都没有发现窗户附近此时多了一个人。 “公主呢?”秦深问。 “公主说不让跟着,她一会儿就回来。”暗卫低声回道。 秦深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是猪吗!” 164.代价 那暗卫被骂的一愣,一下没反应过来。 秦深放下酒杯,站起了身,沉声道,“立刻去找,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是!”暗卫点头,下一瞬消失在了原地。 秦深也没有耽误,转身离开了这里。 罗尔佳察觉到不对劲,也立刻追上了秦深的脚步,“发生什么事了?公主呢?” 秦深脸色一冷,停住脚步侧眸不耐烦地看着他,“别跟着我。” 接着,就快速消失在了人潮拥挤的长街。 罗尔佳站在原地皱眉思索的良久,下一刻,也转身踏入了人潮,去搜寻千落的踪迹。 而彼时的千落已经被人拖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木屋,两个人警惕地看守着。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其中一人低声询问。 “是我。”外面传来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门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缓缓把门打开了。 门开后,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月姑娘,那头金色的头发尽管是在黑暗中也反射着不一样的光泽。 “人呢?”月姑娘问。 “在那里,被打晕了。”其中一人回道。 月姑娘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千落整个人没有意识地躺在那里。 “算着时间,再过一会儿,就该醒了……”那人提醒。 月姑娘点了点头,“知道了,接下的事你们快去准备!最好不要出差错!” “是!”那两人点头,接着缓缓退了出去。 小木屋的门被关上,屋内寂静无声,月姑娘在原地盯着千落站了一会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药瓶,拿着那个药瓶缓缓走近了昏睡中的千落。 “楚千落,谁让你偏偏惹上了王子殿下,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了……” “啊!” 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尖叫声。 月姑娘一惊,“谁在外面?!” 外面突然沉默了,月姑娘脸色微变,就要起身出去查看情况,外面的人突然又说话了,“是本公主,你找的什么破地方,地上都是石子!害得本公主都扭到脚了!” 月姑娘眼色微暗,心里骂了一声蠢货,就没有再理会,转身给千落把那瓶药喂了下去。 接着,没有多做停留,手脚利落的出了门,不过并没有把门锁上,而是故意闪了一条缝隙,这让外面路过的人刚好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出了么,月姑娘在木屋的后面发现了楚兰,看着她站在原地不动弹,有些奇怪,“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那不快走!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楚兰眼光闪了闪,默了默道,“你先走,本公主马上就来!” 月姑娘哼笑一声,瞥了她一眼,只当她是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要对千落下手,就没有理会,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被人推开了,看着躺在地上无意识的千落顿了顿,接着快步走上前把人抱起,消失在了巷子里。 而还站在木屋后面的楚兰仍然没有动作,但并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不敢动,因为在她的腰后方正抵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与此同时,在月姑娘的命令下,那两个还有着任务的小厮在城南的一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乞丐。 “公子,人呢?!”其中一个乞丐见到他们来了,立刻兴奋的站起身。他头发乱糟糟、衣衫褴褛着,身上还散发着恶臭,笑得时候露出一口黄牙,还不停的吞口水。 任谁见了这样的乞丐都会感到恶心,那两个小厮也不例外,立刻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冷冷道,“跟我来!” “好好好……”两个乞丐相视一笑,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 罗尔佳现在却还在街上寻找着千落的下落,却不想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罗尔佳愣了一下,认出了面前这人就是秦深刚才说要给的暗卫。 那暗卫没有看他,眼观鼻、鼻观心,低声道,“王子殿下跟我来。” 罗尔佳皱眉,盯着这暗卫打量了一番,千落如今下落不明,秦深现在找人来通知她肯定是因为已经找到千落了。 想着,罗尔佳就跟着那暗卫走去了。 —— 昏睡中的千落隐约感到心口发闷,浑身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燥热,以至于她在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时候,双手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要把身上束缚的衣服掀开。 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控制住了她无意识的动作。 秦深脸色很难看,桃花眼底满是薄冰,他会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 此时外面仍然风起云涌着,罗尔佳跟着那暗卫走了一圈,最终来到了巷子路口,却不巧,在路口还看到了楚宁。 两人见面后,皆是一愣,最终还是罗尔佳首先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在这里?” “本宫听说皇妹遇到了一些麻烦,心里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楚宁回道。 罗尔佳眼光微闪,没有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来到了小木屋,罗佳怕千落真的又遇到什么绑架事件,担心地率先走上前就要推开门,却在手距离门把手一定距离时,生生停了下来,不因其他,只因他听到了一些暧昧的只言片语…… 几乎是瞬间,他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脸色也霎时冷了下来,就在他按奈不住要破门而入时,又惊奇的发现这里面的女声……似乎并不是千落的声音,一瞬间,刚才还紧绷的心情又放松了下来,可是如果千落不再这里……秦深让人找他过来干什么? 楚宁看着罗尔佳僵住的背影,“王子殿下怎么不开门?” 罗尔佳眼光微闪,刚想说什么,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尖叫声,“啊!太子哥哥救我!!” 楚宁脸色一变,这不是楚兰的声音吗?她怎么出宫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在联想刚才罗尔佳僵住的动作,楚宁脸色瞬间黑了,来不及多想什么直接破门而入! 里面的混乱让楚宁脸色一变再变,终是没眼看这些挪开了视线,脱下衣服遮住衣不蔽体的楚兰,对着身后的人道,“全部带下去!!” “是!”一直跟在楚宁身后的人连忙上前将那两个乞丐带了下去。 “呜呜呜……太子哥哥你一定要救我……”楚兰紧紧抓着楚宁的衣服哀求着,丝毫不顾自己此时难看的姿态,她的身上还有淤青,嘴角有血迹,左边的脸已经肿了,应该是反抗不成被打的结果。 楚宁站在原地,身上散发着莫大的怒意,“把公主带下去!” “是……”此时形势紧张,侍卫们来不及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此时楚兰的状态想要不碰到她根本不可能。 然而无论怎样,经历了刚才的事,都给楚兰的心里和生理造成了一定的打击,现在子啊以及按都按侍卫过来带她,立刻吓得惊叫出声,“滚开!你们滚开!本公主也是你们能碰的?!拿开你们的脏手!” 说着,楚兰又转向楚宁哭嚎,“太子哥哥,你一定要救我,是楚千落,是她!是她害得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太子哥哥!!” “带下去!”楚宁脸色简直黑到不行,他没想到自己过来会看到这副画面,而且这副情景还被一个北境王子看到了,简直丢尽了楚国的脸面! 罗尔佳站在外面,没有看里面的情况,其实他一点都没把刚才这件事放在心上,楚兰是谁?发生了什么,又管他什么事?他现在更担心的反而是仍然不见踪影的千落。 想着,罗尔佳看向那暗卫,问道,“你家主子呢?” 那暗卫微微颔首,“主子让我告诉你,千落公主,一切安好。” “你说什么?”罗尔佳皱眉,表示很疑惑。 然而那暗卫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了。 罗尔佳脸色一变,所以说千落现在是被秦深带走了,而派人叫他过来就是为了看着一出莫名其妙的戏? 放肆! 他堂堂王子殿下,竟然被一个楚国公子给耍了不成!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跑来两个小厮,正是刚才收到月姑娘吩咐的两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王子殿下!” 罗尔佳皱眉,“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两个人的确是跟他一起来楚国的随从,但是他这次出门并没有带人出来。 那两个小厮来不及回答罗尔佳的话,焦急道,“王子殿下!月姑娘!月姑娘溺水了!!” “你说什么?”罗尔佳眉头直打结,今晚的事一环扣一环,未免太离奇了? “殿下,你快救救月姑娘吧!”那两个小厮记得团团转,“月姑娘她不会水啊!” 罗尔佳脸色一沉,跟同样心情不好的楚宁打了招呼后,就快步朝湖边走去。 花灯节的湖是一个月里最漂亮的湖,此时上面飘满了荷花灯,一圈一圈的涟漪在月光和烛火下显得那么的斑斓绚丽。 只是岸边却慌乱一团。 “有人溺水了!” “来人呐!快救人啊!” 大家慌乱喊着,已经有不少见义勇为的人跳了下去。 “殿下!月姑娘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谁知道怎么突然就摔了下去,就好像是被人从远处故意推了一把一样!”其中一个小厮说着。 罗尔佳紧皱着眉头,看着黑漆漆的湖面,思量片刻,跳了下去。 对于月姑娘,他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她的这份忠心,值得他亲自下水去救她。 最终,月姑娘被救上来了,可是,已然没了生命的气息。 罗尔佳在救她上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腰部不知何时绑了一个绳子,而这条绳子的另一端则是绑在了湖底深处的一颗大石头上面,而她的指甲已经因为疯狂地去解绳子全部都断掉了,他恍惚间能想象到月姑娘在水底时该有多么的绝望,那种想要求生却只能溺死的绝望…… 两个小厮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已然没了气息的月姑娘,或许是被吓到了,以至于久久不能回神。 罗尔佳闭了闭眼,沉默半晌道,“带下去。” 月姑娘是北境人,死,也是北境人,这尸首自然是要带回去的。 “明天一定要为月姑娘讨回公道!这楚国人竟是如此表里不一!月姑娘突然溺水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小厮愤然说道。 罗尔佳冷冷的看向那小厮,问,“你们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小厮一噎,突然说不出话了。 而另一边的楚宁一样焦头烂额,“今天晚上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是。”侍卫们都纷纷点头。 楚兰再不济也是楚国的公主,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总归不好。 将这里处理完毕后,楚宁皱了皱眉,“千落呢?” 他刚才只看到罗尔佳一个人,怎么不见千落?而且这消息是秦深派人告诉他说有事发生,怎么他来了,他人却没见到? “刚才秦公子派人传来消息,说千落公主在他那里,放殿下放心便是。” “好。”楚宁点了点头,他现在应该着急的事楚兰的事,千落那边就暂时交给秦深吧。 楚宁整理了思绪就要离开时,突然一个侍卫急忙来报,“太子殿下!据说刚才湖边有人溺水身亡了!” 楚宁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那侍卫又道,“溺亡的……是北境使者月姑娘!” “什么?!”楚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不管月姑娘之前是什么身份,她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北境使者,确偏偏在楚国身亡了,万一北境追究起来,注定是一件麻烦事! “立刻封锁消息,若有散布谣言者,一律严惩!”楚宁厉声道,眼下也只能尽量封锁消息,具体怎样,就要看明天朝堂上如何了。 此时的将军府,一个黑影从屋檐上空掠过,下一瞬间,出现在了石榴树下。 “人都处理了?”秦深抬眸幽幽看着他,嗓音带着浓烈的冷意。 “处理了。” 165.无意义的哭诉 第二天。 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声讨,北境使臣抑扬顿挫的愤慨措辞,让楚宣帝皱紧了眉。 “太子,你来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楚宣帝实在不想听那北境使臣说话了。 “是,”楚宁点了点头,侧眸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罗尔佳,继续道,“月姑娘的确是溺死在湖底,但是究竟是失足落水还是别人的陷害,目前还在调查当中。” “调查?这还用得着调查?!”那北境使臣气急打断了楚宁的话,“月姑娘身上绑着绳子,而那绳子的另一端是连接湖底的石头,她总不可能自己把自己和石头绑在一起吧?!这明显就是你们楚国图谋不轨!陷害我北境子民!” 楚宁脸色微变,“使者大人可不要信口胡言,别忘了昨天晚上王子殿下是一个人与我们一同出游,那各位大人包括月姑娘都应该安分地待在宫里才是?为什么独独是她却出现在了外面?莫非月姑娘秘密出宫是有其他隐情?” “你!”使臣一噎,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月姑娘已经这样了,贵国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北境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落,朝堂一片沉寂。 罗尔佳没有说话,但也没阻止那使臣的话,算是默许了。 如此一来,如果北境一直抓着不放,可就麻烦了。 楚宁想了想道,“我们一定会给贵国一个交代,但调查真相也需要时间,还请使臣大人谅解。” 那北境使臣哼了一声,“我们北境子民都是绝对的忠诚于我们的王子殿下,月姑娘也向来行事低调,是万万不能做出忤逆王子殿下命令的行为。昨天晚上我们都没有离开宫门,月姑娘却偏偏出了宫,太子殿下难道不觉得是有人在可以哄骗吗?!” 楚宁轻笑一声,面不改色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使臣大人相信自己国家的子民,我们也一样信任我们国家的子民,我们的子民向来毗邻和睦友好,是不可能做出让人溺死的事的,而且……有件事可能要提醒使臣大人一下……” 说着,楚宁看向了那位北境使臣。 北境使臣一脸不屑,“什么事太子殿下尽管说。” 楚宁继续道,“不知道月姑娘早前是什么想法,还是家国不容,所以才来到我们楚国呆了几年,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不排除月姑娘在这些年的罪过什么人,万一是仇家寻上门……” “不可能!”使臣脸色很难看,尤其是在听到楚宁说出家国不容这四个字时。 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国家多么忠诚和睦,可下一刻就提到了月姑娘因为家国不容而出门在外? “使臣大人别激动,本宫也是随便猜测,具体还要仔细查明。”说着,楚宁又看向罗尔佳,“王子殿下觉得本宫的建议如何?” 罗尔佳盯着楚宁看了一会儿,低笑一声,“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楚宁点了点头,没说话。 散朝之后,楚宁看到身边的徐若之似乎身体不太舒服,跟他说话也总是心不在意,这种情况从前几天就开始,忍不住担心问道,“若之,你最近怎么了?” 徐若之皱眉,“身体不适,老毛病了,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快好了。” 虽然说得轻巧,但楚宁还是看到了徐若之说话时的力不从心,脸色也有些泛白,便道,“最近注意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你先回去吧。” 徐若之这次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楚宁皱眉看着他匆忙的身影,刚好一转头就遇到了徐丞相,便跟了上去问道,“丞相大人,若之最近是怎么了?” 徐丞相一脸凝重,“殿下费心了,这是他自己落下的病根,过几天就好了吧。” “嗯?”楚宁疑惑,徐丞相身为徐若之的父亲,解释的话怎么也似是而非的?是真的落下了病根,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了想,楚宁道,“丞相大人有什么难处,可以说。” 徐丞相一家一直拥护着他,而且徐若之如此才华横溢,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处,他没理由不帮。 徐丞相微微颔首,“多谢殿下。” 另一边,云台宫。 云贵妃正端坐在梳妆镜前,对着铜镜梳头,身后的冬雪带着另一个小宫女,正帮忙编着头发。 冬雪注意到云贵妃今天心情似乎很愉快,忍不住问道,“娘娘,是什么事让您这么开心啊?” 云贵妃笑,“你觉得还能有什么事?” 冬雪拧眉思索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惊讶道,“莫非是今天宫里的传言,说兰心公主私自出宫却惨遭……那个的那件事?” 云贵妃哼笑,“最近破事太多,尤其是千落那个死丫头那边,让本宫憋了一肚子气,现在也只有这件事能让本宫心情愉快点了!” 冬雪疑惑,“可是娘娘前些天不是还说要帮兰心公主找夫家吗?现在发生了这种事……” “蠢货!”云贵妃瞪了冬雪一眼。 冬雪从铜镜中看到云贵妃的眼神,顿时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多话。 云贵妃哼了一声,“本宫说是这样说,可她这个德行和身份地位,有哪个世家公子愿意接受?” 还妄想和秦将军家的二公子扯上关系,先不说千落那死丫头那边会不会答应,人家秦家也不见得会同意这门婚事! 冬雪低头想了想,觉得云贵妃言之有理。 这时,一个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娘娘,兰心公主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云贵妃一愣,随即笑出了声,“这兰儿是真傻吧!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去!” 说着,云贵妃就站起了身,在冬雪和其他几个宫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凤仪宫。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隐约的呜咽哭嚎声,一声声是那么的嫉恨又绝望。 “娘娘……”冬雪皱眉探望了一下里面的情况,转过身询问云贵妃是否还要再进去。 云贵妃哼了一声,“怕什么,本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进去看看!” “是……”冬雪点头。 里面楚兰的确是在哭,跪在皇后的面前,拉着皇后的衣服哭喊,“皇后娘娘,你一定要救兰儿!一定要将那两个贱民千刀万剐啊!还有楚千落!这次一定是楚千落陷害我的!不然兰儿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兰儿的声誉全毁了!全毁了啊!” “闭嘴!”皇后厉声打断楚兰的话,沉着脸问她,“昨天晚上你为何会在外面?你应该在兰心宫不是吗?这件事你从何解释?!” 楚兰脸色一白,随即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怀疑我吗?如果兰儿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兰儿怎么可能会出去!娘娘你一定要为兰儿做主啊!” 皇后也有些不耐烦了,“你口口声声说让本宫给你做主,可你这都说了些什么?无凭无据地冤枉千落?这就是你的证据吗?” “娘娘,真的是千落她陷害我……她跟我说昨天晚上可以陪王子殿下出宫游玩,兰儿就信了,可是谁知……谁知出了宫门就见不到她人……” “满口胡言!”皇后一掌拍到桌子上,“你可知光是你偷跑出宫这件事就足够罚你紧闭一月?” “娘娘……可是兰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楚兰一脸苍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最想追究的还是她私自出宫这件事?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哎呦呦,这都什么事儿啊,大老远就听到什么禁足、冤枉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哎呦,兰儿怎么哭成这样?” 云贵妃早就怀疑这楚兰是不是榆木脑子,现在看来,是确定无疑了。 哪个姑娘家失了身的第二天就敢往外面跑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吗? 而且,私自出宫,想加害别人,却又因为准备不足被人反杀?真是愚蠢至极! “贵妃娘娘……”楚兰一回头看到了云贵妃从外面走了进来,想起她之前说过要帮自己找夫家的事,立刻就迎了过去,哭道,“贵妃娘娘,你一定要帮兰儿!兰儿是被人陷害的!是千落,就是她陷害了我!” 现在她已经放弃和秦深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了,她现在要是能找到夫家就已经很好了!而现在,她只想让楚千落接受惩罚,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她的心头恨。 云贵妃看得出来楚兰是一大早就跑了过来,头发都没怎么编,也没来得及化妆,本该青春靓丽的面部因为经常使用脂粉,加上最近状态不好,此刻卸了脂粉枯黄一片,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刚才跪在地上弄得脏兮兮。 整个人哪里像是公主,简直就像是犄角旮旯里稍微干净点的野丫头。 云贵妃忍不住嫌弃地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触碰,然后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道,“兰儿难道也遇到什么怪事了吗?天哪,看来最近真的不太平了……” 楚兰一愣,“贵妃娘娘说的怪事是什么意思?” 皇后抬头看了云贵妃一眼,这个人总是这么会演戏。 云贵妃看着楚兰继续道,“兰儿难道还不知道吗?昨天晚上北境一个使者偷偷跑出宫了,结果被发现溺死在湖底了!好像是叫月姑娘来着……啧啧啧,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她并没有被要求出去还擅自偷跑出去,也不知是活该还是惋惜了……” 听到云贵妃的话,楚兰瞬间僵住了,拉着云贵妃裙摆的手缓缓滑了下来,一脸的不敢置信…… 云贵妃轻笑了一声,“兰儿这是怎么了?你还没跟本宫说要怎么帮你呢?” 楚兰满脸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窖,心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一定是楚千落发现了她们,所以将计就计地对她买下手了!这个恶毒的贱人!居然对她做出了这样的事! “是楚千落……就是楚千落这个贱人!是她害死了月姑娘,也是她害得本公主落得如此地步!都是她!娘娘,您一定要替兰儿做主!”楚兰愤恨地瞪大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地骂骂咧咧。 皇后眉头紧皱,“把兰心公主带下去!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此事,本宫会和陛下再议!” 云贵妃低眉笑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样,又惊讶道,“什么?!谁说兰心公主失身了!不可能啊!” “云贵妃!”皇后沉着脸道。 云贵妃不以为然,还想说点什么,然而楚兰已经不行了,失身这两个字对她的妲己太大了!尤其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时,她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当下就怒急攻心,失声尖叫起来,心中对楚千落的怨恨愈加深刻…… “带下去!”皇后厉声道。 几个宫女和太监走上前就要把楚兰拽出去,楚兰当然不答应了,她还没有让楚千落受到惩罚,她为什么要离开!立刻就挣扎了起来。 “不!皇后娘娘!你一定要相信我!就是楚千落她害我!就是她要害我!” “贵妃娘娘,你是了解我的!你要相信我!就是楚千落她骗我出去害我!” 楚兰一边哭得声嘶力竭,一边辩解着。 云贵妃皱着眉头,目送着她被宫女太监拖下去,叹息道,“唉,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你不是千落啊,你要是千落私自跑出去陛下或许就不追究了,但是……唉,你现在的身份……唉………” 楚兰气红了眼,很恨的叫着千落的名字,“楚千落!为什么总是你!你这个该死的贱人!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现在这个样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兰心公主已经失去理智了,把她的嘴堵上!不要再让她胡言乱语了!”皇后气的不行,这后宫她还管不了了不成? 楚兰终于被带了下去,云贵妃见热闹没了,也就要离开这里。 皇后幽幽地看着她,沉声道,“云贵妃,若是你再这样惹是生非,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166.为什么??? 本来打算离开的云贵妃,听到身后皇后的话,不由得脚步一顿,接着缓缓转过身笑了,“姐姐说哪里的话,妹妹今天真的什么都知道,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兰心公主怕是要毁了,唉,真可怜呀!” 说着,云贵妃没有再去顾忌皇后的脸色,转身离开了这里。 皇后的脸色很难看,“这个云贵妃,越来越放肆了!” 月出走上前,给她倒了杯茶,安慰道,“还不是娘娘你之前一直忍着她,久而久之,她当然不怕你了。” 皇后皱眉,思索了一番后,道,“楚盈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月出看了皇后一眼,点头回道,“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天,就要正式回京了。” “这么快?”皇后眼光一闪,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接着缓缓坐回到位子上,拧眉思索了一阵,接着道,“陛下现在在干什么?” 月出道,“应该还在书房处理政事,北境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是全权叫给了太子殿下负责,陛下想必也一样头疼。” 皇后点了点头,“去让御膳房煮点安神汤,待会儿本宫亲自送过去。” “是。”月出点头,便利索地出门办事去了。 彩云想了想道,“那娘娘,兰心公主和千落公主那里怎么办……” “兰心公主?”皇后颦眉,“最近陛下已经够操劳的了,就先暂且关着吧,过几天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彩云点头。 皇后看了她一眼,“你刚才说千落?千落又怎么了?” “据说……千落公主,自从昨天晚上出去后,至今还未回宫……”彩云缓缓道。 皇后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彩云讪讪道。 皇后脸色一变,“什么叫陛下应该还不知道?!” “娘娘息怒,”彩云忙声道,“估计千落公主又是贪玩去了,今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皇后眉头紧锁,楚兰出了什么事可以暂且搁置,但若是千落出了什么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恍惚想起刚才楚兰一直提到说是千落陷害她的…… 难道……楚兰偷跑出宫本来是想着陷害千落,结果不曾想被将计就计? 那楚兰已经这样了,为什么千落还不见踪影?难不成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 思及此,皇后的脸色越来越沉。 “此事先不要惊动陛下,立刻派人去找!务必在天黑前把千落找回来!”皇后急声吩咐道。 “是!”彩云点头,不敢耽搁,连忙也去办事去了。 皇后一脸凝重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个楚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宫女的通报声,“娘娘,愉美人求见!” 皇后哼了一声,“她消息倒是灵通!让她进来吧。” “是。”宫女点头,接着就下去唤愉美人了。 其实皇后是不想见愉美人的,但是眼下楚兰这个样子,估计愉美人也不会就这样被打发了。 愉美人进来的时候,气色并不比楚兰好到哪里去,估计也是一大早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皇后娘娘……你一定要替兰儿做主,兰儿她从小就听话懂事,怎么突然就……就这个样子了……一定是遭到什么歹人的陷害,皇后娘娘一定要为兰儿讨回一个公道啊!” 说着,愉美人就哭哭啼啼个不停,一口咬定楚兰是遭人陷害的。皇后刚才一大早就被楚兰哭得头疼,现在自然没心情去仔细听愉美人说什么,似听非听地等她哭完。 才缓缓道,“这件事本宫会仔细去查,陛下那边因为最近政务繁忙,只能暂缓一缓,我刚才瞧着兰儿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经历了这样的事,你应该适当的开导她,一定要看好她,千万不可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愉美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皇后这一番话言之有理,她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悻悻作罢。 皇后看着她垂头失神,不由得叹了一声,“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件事对姑娘家是有多么重要,若是陛下知道了,或者是让流言蜚语散播了去,不仅兰儿的名声受损,日后能不能寻得夫家,我们楚国的颜面也一样会受到影响。” 愉美人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说不出一句话,一个人独自掩面叹息。 皇后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兰儿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愉美人无奈点头,只能退了下去。 而另一边,千落也终于渐渐苏醒了。 一睁眼是熟悉的屋顶,空气中也是熟悉的气味,千落木然地眨了眨眼,她不是应该在外面和罗尔佳逛花灯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将军府? 没错,眼前这间屋子,正是她前不久在将军府住的那间。 刚想转个脑袋看看屋里的陈设是否还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千落就突然感到脖子一痛,这才陡然想起自己昨天似乎是在路口被什么人给打晕了…… 晕,为什么她这这么招人绑架?而且……千落无语的摸着自己的左边后脑勺,还有为什么每次被打晕的地方都是这里……疼死了…… 千落嗤了一声,捂着脖子就要站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然而…… 嘶…… 砰…… 她艰难地坐起了身,衣服顺着肩膀滑落,然后又艰难地瞬间躺了回去,看着头顶的木质装潢,大脑一片空白,不大的俏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为什么……她腰这么酸? 为什么……她腿那么无力? 为什么……她没有穿衣服…… 为什么…… 凤眸余惊未定,却已然蓄满了泪水,完了,不会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千落楞楞地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门就被来人推开了。 看着一脸笑意走进来的人,千落脸都绿了!她就是再傻看到现在的情况也该猜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不得身上的浑身酸痛,弯腰拿起地上的鞋就朝某人一脸春光的俊脸上砸去! “滚!” 然后扔完了这只鞋,千落感觉自己瞬间没有了力气,好像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去扔那只鞋了,完后就重重的躺了回去。 秦深一进门就发现床上的人已然苏醒,而且还状似精神百倍地给他扔了一只鞋。吓得他赶紧身手敏捷的侧身躲过去,顺便及时伸手接住了那只飞来的鞋。 “恢复的不错?”秦深眯着桃花眼问。 千落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出去!本公主不想看见你!” 秦深笑了,缓缓走到她旁边坐下,手里也不知道端了什么汤水,“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乖一点,把药吃了。” 说着,秦深就把勺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千落不明所以的盯着他手里的汤药,刚想问她为什么要吃药,可一听到秦深接下来这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接着脑子里就突然出现了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顿时,脸色爆红! 巨大的羞耻感让千落直接把被子一拉,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她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当然,虽然羞得不敢见人,但还是不放弃地闷闷喊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本公主告你诽谤!” 秦深静静看着她害羞,半晌伸手把被子掀开,把她扒拉了出来,“再不吃药,药就冷了。” “那就让它冷!”千落红着脸,说完就转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柔顺的青丝铺满了枕头,秦深忍不住抬手去把玩着,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以前也没见这么害羞过。” 千落嘴角一抽,头埋得更深了,她现在要不是身体不适,她就一个转身抬脚把某人从床边踢下去! “快起来吃药,”秦深继续道。 千落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吃药?” 千落忘记了昨天晚上自己昏迷后被月姑娘喂了药,那种药不是一下就能解的,还要跟着调理。 秦深眼色微深,解释道,“你不吃药的话,腰就会一直疼。” “……”千落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不要脸做的…… “快点起来,”叫了半天,不见她动作,秦深有些生气了。 千落回过头幽怨地看着他,“起不来……” 秦深一愣,随即了然,接着把碗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千落也顺势就靠在了他的身上,一双凤眸笑看着他,“你胆子有点大呀?” 某人笑容灿烂,配上那张无害的可爱脸蛋,要不是脊背上那双正掐着他肉的小手在提醒他,他就真的以为她是在夸他了…… 背后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盯着怀中人看了一会儿,接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缓缓凑近她道,“轻一点,你掐的地方还有伤疤呢……” “什么?”千落一脸疑惑,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秦深眯了眯眼,也不急着解释。 千落眨了眨眼,一边吃着药,一边想着他的话,就在她喝到第三勺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刚喝到嘴里的药也瞬间喷了出来…… “咳咳咳……”千落通红着脸,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羞得。 秦深看着自己刚换的衣服上俨然多出的几个污渍,嘴角抽了抽,看着某人通红着脸,无奈叹息,“真是个小傻子。”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豆丁是这么傻的呢? “你才傻!咳咳!”千落一边咳嗽,也不忘去瞪某人。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千落终于冷静下来,她既然是被人绑架了,那绑架她的人呢? “你皇妹昨天也跟着出来了。”秦深道。 “楚兰?她出来干什么?”千落莫名其妙,不会她被绑架这事和楚兰有关吧? 想着,千落脸色不由得一沉。 秦深没有多说其他的,主动转移了话题,“罗尔佳,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后天,就要离开了。” “啊?”千落一惊,一脸的不情愿,“那就是说我最迟后天就……” “想什么呢!”秦深抬头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今天下午回去就知道了。” “哦……”千落撇撇嘴,索性也不问他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公子,楚琋世子来了。” 秦深挑眉,“知道了,先让他到书房等着。” 千落哼了一声,“楚琋肯定是来看我的。” 秦深挑眉,不予置否。 或许是早上吃的药起了作用,千落到下午的时候果然就感觉到浑身有力气了。 而她安然无恙回宫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皇后和云贵妃那里,皇后和云贵妃皆是沉默地顿了好一会儿。 “楚千落这个丫头的确有两下子。”云贵妃意味不明说着。 这出戏已经很显而易见了,是楚兰和月姑娘联手要陷害楚千落,却不想一个搭了性命,一个搭了名声……偷鸡不成蚀把米,所有人都面目全非,唯独楚千落安然无恙…… “昨天晚上千落公主的身边都有哪些人?”云贵妃问。 冬雪想了想,道,“回娘娘,昨天晚上是太子殿下和秦二公子在宫门口等着千落公主和王子殿下。后来太子殿下因为临时有事就先离开了,之后就一直是秦二公子跟着,直到兰心公主出事,太子殿下才重新出现……” 云贵妃颦眉,“秦二公子?” “是的,是秦将军家的二公子。”冬雪点头。 云贵妃拧眉思索着,她知道千落和秦深关系匪浅,或许秦深心里也有千落,但是这个秦二公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彩的事迹…… “秦二公子似乎并不像表面那样纨绔……”冬雪提醒道,“据说陛下最近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陛下?”云贵妃疑惑,“他一个公子,怎么得以见到陛下?” “娘娘莫非忘了,每次千落公主回宫,都是二公子亲自陪同吗?” “……”云贵妃脸色微变,默了片刻,“上次让你把父亲叫过来,你跟家里说了吗?” 冬雪点头,“说了,老爷说,最近家里生意忙,明天退朝后就过来。” “那就好,”云贵妃心下松了一口气,“盈儿也快要回来了……是时候准备一下了……” 167.许婉儿逃出来了 这日早朝,楚宁汇报了经过昨天彻查月姑娘事件的结果,他深知月姑娘溺亡一事若是查不出凶手,那就相当于楚国白送了一个把柄给北境。因此,他昨天不仅调查关于月姑娘溺亡的事,还到醉酒楼彻查了以前月姑娘的所作所为。 这样一来,就算北境不满意这个结果,也无从开口,为了国家的面子问题,他们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承认自己曾经明目张胆地把自己国家的人送到别的国家当卧底。 “北境使者出事,的确是意料之外的意外,失去这样一个得力助手,王子殿下想必也很伤心,这件事我们楚国也有责任。”楚宁缓缓道。 “你们当然有责任了!就说怎么赔偿吧!”另一个北境使臣也意识到这件事的最终结。 楚宁笑了笑道,“稍后便会送到王子殿下的手上,希望如此一来,可以缓解王子殿下的悲痛心情。” 说着,楚宁又看向了罗尔佳,罗尔佳低笑了一声,“不必了,月姑娘的离开本殿自然万分背痛,可也深知此事与贵国无关,我们北境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殿下!”那使臣一脸震惊和不甘,他本来以为就算月姑娘死了,他们也可以得到巨大的赔偿,这笔交易,他们并不吃亏。 可是现在看到罗尔佳的态度,他不解了。 罗尔佳看了那使臣一眼,让他心里的疑惑不得不憋下去。 “王子殿下果然明理,想必以后我们与贵国的关系会越来越好了。”楚宁简单寒暄着,他知道罗尔佳不会是这样轻易罢休的人,接下来肯定会做些什么动作。 果不其然,罗尔佳又开口了,他直接看向那九重高台上的楚宣帝,问道,“都说楚国的小公主刁蛮娇纵,可前些时日,本殿却发现与千落公主相处甚欢,然时间不等人,转眼间本殿就要回北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千落公主了。” 楚宣帝脸色微变,罗尔佳这话其实说的很明显了,相信在场的大臣们都听明白了。 可是大臣们也知道千落深得楚宣帝的宠爱,楚宣帝是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的,但是又正因为千落是楚宣帝最宠爱的公主,若是千落真的和亲过去,才能更加体现楚国想与北境和平共处的决心。 一时间,大臣面面相觑良久后,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国家政治为重,同意千落作为这次的和亲对象。另一派则是不同意千落作为和亲对象,说是北境态度不佳,若是将最受宠的小公主送了过去,岂不是有点热脸贴冷屁股?而他们楚国疆土千里,为什么要做到如此低三下四。 一时间,朝堂上争论不休。 楚宣帝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一直静静地坐在上面听下面的大臣讲话。 罗尔佳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反而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 反而是跟随而来的北境使臣有些闷闷不乐,忍不住嘟囔着,“好像有多委屈他们似的,我们还不一定接受呢!” “闭嘴。”罗尔佳瞥了他一眼。 那使臣低下了头,立刻不敢言语。 最终这件事,楚宣帝并没有给一个准确的回复。散朝之后,楚宁的脸色很难看,对于罗尔佳自然没有好脸色。 临走前,楚宁冷哼了一声。 罗尔佳佯装看不到,轻笑着走开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兰心宫。 自从昨天早晨,楚兰被皇后关起来后,精神状况就一直很不好,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 宫女端着药汤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女子,没精打采地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双脏兮兮的手不停地扣着衣服的边角,口中还念念有词着。 宫女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走近了之后,她才听清楚兰在念叨着什么。 “楚千落……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得本公主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为什么好处都是你的!为什么那天晚上被糟蹋的人不是你!贱人!……本公主诅咒你……” 宫女低着眼眉,听着楚兰话里的歹毒,端着汤药的收抖了抖,她听姐姐们说了,说兰心公主早已疯了,让自己不要多停留,送了药就赶紧离开。 这么害怕着,宫女怯怯的、小心翼翼地把放着汤药的托盘放到了楚兰的面前,“公……公主,该吃药了……” 楚兰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面前多了一个人,她在这里虽然只是呆了一天,可是这一天中房门紧锁,一个人都没有,更没有一点声音,那种安静让她疯狂。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几乎是出本能的她就一把抓住了那宫女的胳膊,怨愤道,“你……你终于知道来块本公主了?!你个死丫头!终于舍得出现了!是不是以为本公主如今没落了就瞧不起本公主了!啊?!” 楚兰情绪很激动,抓着宫女的手恨不得掐进肉里那种怨恨,把宫女吓得尖叫连连,忍不住地后退。 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目眦欲裂的疯女人真的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兰心公主吗? “公主,您……您该吃药了……”小宫女吓得不敢抽回疼痛的胳膊,连忙用另一只手把药端到楚兰面前。 却不想楚兰竟然看都不看直接一把打翻了面前的汤药碗,啪嚓一声,汤碗四分五裂,浓烈的药味溅得满地都是。 楚兰恶恨恨地瞪着那小宫女道,“吃药?本公主好好的为什么要吃药?!你就这么希望本公主生病吗?!啊?还是说你希望本公主哪天晚上就死在外面?!” “没有啊!公主!你误会奴婢了……奴婢只是来送药而已……御医说您要好好静养……啊!——” 宫女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楚兰就突然一口咬上了宫女的手腕,楚兰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的,小宫女顿时疼的掉眼泪,想跑又跑不了,她害怕地开始往外面呼唤救命。 而就在这时,外门口出现了一个宫女,她看起来很淡定,淡定到令人匪夷所思,但是此时早就被楚兰吓到的小宫女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见到她就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对着她呼喊,“快来帮帮我!公主她……她咬着我不放!” 那站在门口的宫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点了点头道,“好,” “你别愣着呀,快来帮帮我!”小宫女急得都要哭了,实际上楚兰下口很重,的确把她咬哭了。 那门口的宫女僵了僵,这才缓缓走过去,接着动作僵硬地把楚兰分开。 小宫女见她身体僵硬,只以为她也是因为害怕,于是等她自己的胳膊已从楚兰的口中松开,她就逃也似的退后一大步,看着还在疯狂乱骂人的楚兰,吓得不行,结结巴巴道,“你……你先拖住公主,我……我这就找人来救你!” 说着,那小宫女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楚兰见那宫女跑了,气得就要去追,可是她已经在地上做了一个晚上了,身体早就僵硬的不能动弹,于是只能恨恨地盯着那小宫女的背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乱摔身边的东西。 而刚才进来的宫女,就一直站在一旁盯着楚兰,她的脸色有些乌黑,看起来气色也不好,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根本就不像是宫女,包括她刚才的一连串动作都没有一点宫里人该有的礼仪,她行色匆匆,神志不清,反而有些像是刚从哪里偷跑出来的。 她盯着楚兰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神有几分幽暗,又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终于,楚兰似乎注意到了身后这道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视线,扭头看着她,“你这个贱蹄子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公主把那个死丫头抓回来!” 那宫女一愣,随即嗤笑出声,“你刚才自称什么?本公主?” 楚兰脸色一变,恨恨道,“区区贱婢,竟敢嘲笑本公主?!” 那宫女看着楚兰笑了,抬步走到一边的床边坐下,一边抚摸着上好绸缎织成的床单,一边笑道,“真是笑死人了,兰心公主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这个公主的位子还能做多久?” 楚兰脸上满是怒意,这些事情她当然心知肚明,可是她不允许这样的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闭嘴你这个贱人!你不是宫女!你到底是谁!” “呵……”那‘宫女’眼光闪了一下,眼底深处似乎是浓浓的忧伤,却是一闪而过,接着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现在是谁……是通敌叛国的贼人之女,还是曾经受到大家追捧的第一才女?呵呵……都怪地牢里太阴暗了,遮天蔽日的,我竟然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了……” 楚兰听完她的这番话,眼睛倏地睁大了,“你……你是许婉儿!?” 楚兰一脸震惊,数月前江南动乱,户部被关押的消息她是知道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户部在江南事情结束后,过了不到三天就被问斩了,而户部剩下的一家也都被关押起来,许婉儿现在也应该被关起来才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楚兰吓得不由得后退,身体僵硬,她只能用手扒着地板往后面爬去,在她的理解中,许婉儿是乱臣贼子的女儿,那如果造反失败,她肯定是要找楚国皇室报仇的!所以她现在非常怀疑许婉儿是来杀她的! 一边爬一边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要陷害本公主!” 许婉儿看到楚兰的动作,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就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却在此刻显得有些诡异,“你怕什么?是婉儿偷跑出来,就算被抓住了,也只会惩罚婉儿,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还有啊,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吧?这偌大的院子,这么冷清,刚才说出去喊人的宫女道现在还没回来,不就是在说你已经被人抛弃了吗?” “你闭嘴!”楚兰恨恨吼着,看着许婉儿离她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大。 终于,她爬到了一处墙边,退无可退。 许婉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别怕,婉儿不是来杀你的。” “那……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楚兰结结巴巴说着,看向许婉儿此刻的眼底写满了恐慌。 她没有见过许婉儿,但却听闻许婉儿生的是多么貌美,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第一才女,曾经她是不屑的,她不相信许婉儿有大家传言的那么好看,直到今天,她亲眼看到了许婉儿站在她面前,那张脸就算此时不算很干净,肤色也没有正常人的红润,但是她的五官是精致的,苍白唇色反而让她有种病态美的感觉,只是那双乌黑的眼底没有一丝光亮,仔细看去,是浓浓的恨意。 “你……想找谁……报仇?”楚兰凭着直觉问出了声。 许婉儿嘴角微勾,“看来兰心公主也不是很蠢。” “……”楚兰脸色一黑,刚要像平常一样发火骂人,可是看着此时的情况,她也只能忍着了。 许婉儿沉默了一会儿,她缓缓回到了屋里的座位上,愣愣地看着门外的景色发起了呆。 外面的阳光很好,打在绿色的植物上,留下一圈一圈的光影,这间院子有些偏僻,树比较多,静下来还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声,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曾几何时,她也曾拥有过阳光,她最喜欢在上午的时候,一边看着外面的阳光,一边对着镜子梳妆,可是现在,除了阴暗潮湿的地牢,昏暗摇曳的烛光,她都差点忘记阳光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失去了一切,就在那一天,可是在那之前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一瞬间的天翻地覆让她来不及思考就被关押在了地牢。 而她这次逃出来,是因为不甘心,凭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承受这样的苦难?而且……太子殿下不是 168.告别 偌大的院子里冷冷清清,无形中透着一丝空寂,楚兰瘫坐在地上看着失神的许婉儿不敢言语。 许婉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没有光亮的眼底缓缓露出了一丝快乐,嘴角也逐渐勾起了一抹天真的笑意。 可是这份快乐并没有持续很久,眨眼间,她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变得苍白无力,眼底逐渐露出浓浓的恨意和不甘心。 “你……要找谁?”楚兰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许婉儿听到她的疑惑,笑了,反问道,“你之前不是让你的太子哥哥救你的吗?那他帮你严惩那些人了吗?” 一听到这话,楚兰瞬间又想起了那挥之不去的、另自己无数次想一了百了的过去。顿时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贱民!两个愚蠢的贱民!竟然敢玷污本公主!他们就该被当众千刀万剐!连诛九族!枭首示众!方才能解本公主心头之恨!啊!” 听着楚兰发自内心的嘶吼,许婉儿依然面不改色,“可是你的太子哥哥不仅没有帮你严惩那些该死的人,反而在为了不让千落公主远嫁北境而忙的焦头烂额!” 刚才的一番话已经对楚兰造成了一定的打击,现在听到许婉儿这番话,更是让她急红了眼。 许婉儿轻笑着,继续道,“真令人心寒啊!都是公主,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闭嘴!”楚兰气急吼道,“楚千落、楚千落!每次都是楚千落这个贱人在挡着本公主的路!” “呵,”许婉儿笑出了声,“这怎么能怪千落公主呢!明明是太子殿下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才对!” 楚兰一愣,怔怔地看着许婉儿,“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婉儿不过一介女流,还能做出什么事?”许婉儿眯着眼睛,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是却让楚兰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划过。 楚兰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已经疯狂的女字,“你……果然不愧是叛贼之女!你……” 啪! 一个重重而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楚兰的脸上,许婉儿的脸色刷的就变了,她恨恨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楚兰,“你再说一句试试?!” 楚兰被打蒙了,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疼,混沌的脑子似乎也被这一巴掌打醒了,她贵为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当下就想打回去,可是当她抬起头看到脸色煞白的许婉儿时,她僵住了,不甘心地捂着自己的脸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 许婉儿继续道,“你我合作,各取所需。” 楚兰咬着唇点下了头。 另一边,朝阳宫。 千落回来后,紫兰担心地围着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确定她没有问题后,终于松下了一直紧皱的眉头。 “谢天谢地,公主你没事就好……” 千落疑惑,以前她出门回来后,紫兰也会不放心地围着她转,但是今天似乎比以前还要紧张,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着,千落就问道,“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紫兰欲言又止,玉儿心直口快,组织了一下语言就要说,却被紫兰连忙拦住了。 这样一来,千落就更疑惑了。 “怎么了?”千落问。 紫兰皱了皱眉,接着把站在一旁的宫女全部都遣退了下去,等到玉儿顺手把门关上,紫兰这才打算开口解释。 千落一脸狐疑,我的娘呀,这宫里真是变幻莫测啊,她不过是出去了一天晚上…… “公主,你先跟我说,你今天早上是在谁家?”紫兰问。 千落一愣,“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在秦深家里……虽然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他家的,不过昨天晚上我被绑架了,可能是他救了我吧……” 紫兰一听,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果然是在二公子家里,我猜的没错!” “……”千落嘴角一抽,“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说啊?” 紫兰点了点头,一脸的难以置信道,“公主还记得醉酒楼那个月姑娘吗?就是后来莫名其妙成了北境使者的那个……” “记得啊,怎么了?” 紫兰顾忌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听宫里人传啊,说月姑娘昨天晚上私自偷跑出宫,最后被发现溺亡在湖底了!” “什么?!”千落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紫兰,“这事是真的吗?” 紫兰道,“千真万确!王子殿下还因为这事在朝堂上要个说法呢!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了……不过,公主你可得长点心了,我瞧着啊,这王子殿下怕是一定要和亲了……” 千落皱眉,“我长什么心啊?难不成还真要本公主过去和亲不成?” 紫兰一脸复杂,嘟嘟囔囔地说着,“公主,这下如果和亲的话,可能真的只有让你过去了,不过陛下这么心疼你,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是王子殿下那边肯定不好周旋,可能会有点麻烦,但是公主您放心,紫兰我有预感你是不会和亲的!” 千落听得一脸蒙圈,“我说紫兰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呢?” 紫兰一听,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脑袋瓜子上,“哎哟,忘了说,公主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那个兰心公主她……她……” 紫兰一脸纠结,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只得凑近千落耳边将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 千落一开始还莫名其妙,觉得紫兰有些夸张了,可是等她听完了紫兰的话后不能平静了。 “真的假的?!”千落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月姑娘溺亡湖底,就连楚兰也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公主,他们都是私自偷跑出去的……”紫兰提醒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自己被人绑架了吗?” 千落心下一咯噔,听到紫兰这番话,她明白了。 脸色沉了下来,心中五味杂粮,本来想陷害自己的人,最后却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她如果跟别人说不是她干的,只怕也没人会相信她吧。 想起今天早上秦深隐晦的反应,千落眼光微闪,心情压抑了起来。 不过,如果当时要不是秦深及时赶到,恐怕楚兰的现在就是她今天了…… 可是事到如今,她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紫兰见千落突然沉默了,也猜到她心情肯定是不好受,也是,任谁遇到了这样的事都高兴不起来吧。 只是来得及等她忧伤,外面就传来了宫女的声音,“公主,王子殿下求见。” 千落脸色一变,皱了皱眉道,“就说本公主身体不适,不见。” “是,”宫女点头就退了下去。 千落一脸忧愁,这事情真的是一个接一个的,能不能让她先冷静一会儿。 “公主,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紫兰看着她精神似乎有些不好,建议道。 千落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确应该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就在她起身要去睡一觉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公主殿下这么冷情的吗?竟然闭门不见?” “王子殿下,公主她真的身体不适……”门外传来小宫女焦急的声音,两人似乎是在对峙着。 千落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刚站起来没走两步地,又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对着一旁的紫兰道,“开门让他进来吧。” “可是公主……月姑娘的事……”紫兰有些担心。 “无碍,不用担心。”千落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紫兰皱了皱眉,勉强点了点头,接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道,“王子殿下,请吧。” 罗尔佳的视线穿过门口,看到了里面的千落,接着缓缓走了进去,然后在千落的旁边坐了下来,低笑一声道,“公主殿下这么不想见到本殿吗?” 千落脸色微冷,“王子殿下有话直说,本公主今日身体不适,只怕不能奉陪。” 罗尔佳垂眸轻笑,“看来公主殿下真的不待见我呀……” 千落沉默,现在你要她怎么去理他?他的手下妄想陷害她却不成反而自己溺亡了,这样的一个局面下,她该用什么姿态去和他闲谈? 千落不回话,罗尔佳也没有急着说什么,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嗓音有些低沉,隐约带着一丝自责,“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会发生那种事。” 千落一愣,她没想到罗尔佳会跟她道歉。而且罗尔佳当天跟她出宫的时候身边的确没有带人,相信他私下也跟手下的人说过了不必跟来。而且刚才紫兰也说了,消息称月姑娘是私自偷跑出宫的,所以归根究底这件事跟他没有直接关系,可是若说跟他没有关系吧,月姑娘又是他的手下…… 千落应该能想明白月姑娘为什么要联合楚兰绑架她了,月姑娘或许对罗尔佳有着无法言说的感情,而楚兰之所以绑架她甚至想毁了她,无非是因为嫉妒罢了…… 想了想,千落还是开了口,“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他是王子殿下啊,怎么能轻易地跟人道歉呢。 罗尔佳却并不这么想,或者可以说,罗尔佳在面对千落的时候,并不会这么想。 “后来,你去哪儿了?”罗尔佳缓缓问道。 千落嘴角微勾,“本公主命大,被人救了。” 罗尔佳眼光微闪,撑在下巴上的手不自觉僵了一下,看着千落的凤眸,默了片刻道,“北境的风景很美,你愿意跟我去看一看吗?” 千落微怔,接着收回了视线,不去看他,转而看向门外的灿烂阳光,半晌,轻笑道,“可是在千落的心里,楚国才是最美的。” “其实是楚国的人更美吧。”罗尔佳笑了,眼底有几分不甘,又带着几分释然,“你可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见不到那么美的景色了……” 千落抿了抿唇,道,“此生有一安处,足矣。” 罗尔佳眯了眯眼,“那万一这个令你心安的地方突然间天翻地覆了呢?” 千落脸色微变,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想做什么?” 罗尔佳嘴角微勾,接着缓缓站起了身,“千落公主,本殿是北境的王子,那本殿的使命是与生俱来的。” 千落沉了脸色,没有再多少什么,只是盯着罗尔佳看。 “怎么说呢,本殿向来自信潇洒,却没想到偏偏栽倒在了一个楚国的小公主身上,”罗尔佳轻笑着说着,他说的很轻松,嘴角的笑意也漫不经心着,如果不是四目相对间千落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忧伤,就真的信了。 罗尔佳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正所谓,在哪里跌倒就要再哪里站起来,本殿还是会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 千落默然,没有回话。而罗尔佳也没有等她多说什么,掸了掸自己的衣摆,就缓步朝门口走去。 第二天,楚国传来消息,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知道,北境的王子殿下要离开了。 而一直流传在大家耳中的和亲一事却不知为何地不了了之了。 罗尔佳离开的这一天,千落也出了宫,在城门不远处的郊外等着那一行浩浩汤汤的队伍经过。 秦深看着旁边千落凝重的脸色,有些不高兴了,“为什么要亲自出来送他?” 千落回头看他一眼,“算是做个了结吧。” 大约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千落就看到了从京城方向而来的一行队伍。 白色的骏马在千落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罗尔佳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笑了,“公主殿下是心里舍不得本殿,所以才特意亲自来送别吗?” 秦深嗤笑一声,“王子殿下想多了,公主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没成想碰上了你,而且你这浩浩汤汤的一行人,马蹄溅起的灰尘已经污了我们公主的眼睛!” “二公子好口才,生在将门的确可惜了。”罗尔佳悠悠笑道。 秦深脸色一黑,就要怼回去,千落强忍笑意地及时拉住了他,“算了算了。” 秦深幽幽地看了罗尔佳一眼。 千落看着面前的罗尔佳,沉默了良久,想说的话的确有很多,但是归根结底,还只是简单的叹了一声,“罗公子,一路顺风!” 罗尔佳笑了,“后会有期,林公子。” 他们都想对方的记忆仍然停在他们都是公子的时候,简简单单,没有约束。 169.楚宣帝病倒 看着罗尔佳一行人渐行渐远,千落心情轻松了不少,逐渐收回了视线,不管以后怎么样,目前北境和亲这件事暂时落下帷幕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 就在千落收拾心情打算回去的时候,宫里传来了紧急消息。 一个便衣小太监急急忙忙从前方追上来,“公主殿下!宫里出事了!!” “怎么了?慢慢说。”千落疑惑。 小太监跑的很急,脸上还有泪痕,着急忙慌喊道,“陛下……出事了!” “你说什么?”千落一愣,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陛下今天下了早朝就像往常一样去了御书房,一般御膳房每天会在一个时辰后送一些汤药过去,可是今天,御膳房的宫女敲了好久的门,在门口喊了好久,都不见里面有回应,推门一看,陛下……陛下他竟然……竟然晕倒在龙案上不省人事了!!现在宫里乱成一团,公主,您……您快回去……” 不等那小太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千落就转身坐上了马车,辫子噼啪一声甩在马儿的身上,马车瞬间奔跑了起来! 迎面而来的风很大,吹得千落感觉脸有一点疼,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可是她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着。 父皇之前是有一些寒疾,可御医一直在找方子疗养,怎么可能突然间就病倒? 秦深伸手握住了千落抓着辫子的手,没有说话,但却握的很紧。 千落眼光微闪,鼻子酸涩不已,差点落下泪来,但是她忍住了,她一定要调查出事实真相! 回到宫里的时候,养心殿的门口堵满了人,除了可以进去的皇后和云贵妃以及御医等人,其他人都被拒绝入内。 千落拨开面前的人,匆忙地走了进去,里面的气氛很安静,大家都沉默不语,空气中飘着令人紧张的药香。 走了里间,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楚宣帝时,愣住了,面前这个人真的还是她最最敬佩的父皇吗?为什么他的头发全都白了?为什么他的脸色如此苍白,整个人形容枯槁,呼吸是那么的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千落缓缓在楚宣帝的床边坐了下来,握着那双平时温暖有力,此刻却满是褶皱的手,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可是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皇后走过来想把她拉起来,“千落,不要打扰到你父皇休息。” 楚宁也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去,“千落,你先起来,父皇会没事的。” 千落握着楚宣帝的手紧了紧,楚宣帝的手此时是微凉的,可他平日里明明就是温暖的,这样她心里非常恐惧下一刻她就会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千落?”楚宁喊着她的名字。 千落紧抿双唇,垂眸默了片刻,幽深的眼底泯灭最后一滴眼泪,随后恢复清明的平静,她缓缓站起了身,冷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御医一直跪在地上,低头缓缓解释道,“目前看来,陛下应该是中毒……” 千落脸色幽沉,“因为什么中毒?” 御医脸上闪过一丝艰难,“目前还未查明……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千落一愣,随即冷笑,“要你何用?” 御医吓得连忙低下了头,“公主恕罪,微臣一定会仔细查明……” 千落眼色微变,“拖下去,” 御医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被责罚,吓得赶紧求饶,“公主饶命!给微臣一点时间,微臣一定会查出事实真相!” “拖下去!”千落厉声道。 整间屋子里没有人敢出声,或许是因为害怕此时的千落吧。 但是……千落她自己又何尝不害怕呢? 那双被她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明明一直都在颤抖着…… 楚宁看着不停求饶的御医,再看看一脸漠然的千落,半晌轻叹了一声,“千落,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千落一脸震惊地回过头看着楚宁,“太子哥哥你在说什么?!父皇中毒,他身为御医连原因都查不出来!难道不该罚吗?!” 楚宁脸色微沉,“千落,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担心父皇,事情的原因会仔细调查,这种事情急不得,你不要太紧张,好吗?” 楚宁的话很轻,有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皇后在一本看着不做评论,而楚宁这番引导的话果然对千落起了作用。 御医免罚,但还是战战兢兢。 最终在疗养的需求下,众人被赶了出来,皇后放心不下,一个人留在里面陪伴着照看。 千落本来是想留下的,可是想了想,她决定先去一趟御膳房。 而伴随着楚宣帝的病倒,朝堂的政事也落了下来。 楚宁身为储君,自然理所当然的要接手,多亏了楚宣帝在这之前就有教过他一些东西,现在上手起来不会太过陌生。 举目朝野,楚宁接手政务既是情理之中,也是人伦之常。 但是…… 楚宁出了御书房的门,看到等在门口的徐丞相和徐若之,就要走过去,却不想徐若之先走了过来。 “殿下……” “身体好些了吗?”楚宁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徐若之了,一直说是身体不适,所以对于今天能见到他还是很意外的。 徐若之点了点头,“多谢殿下关心,若之今日前来,就是来告诉殿下,近来在下的身体状况愈加不稳定,可能有些时候来不及亲自面见殿下了。” 楚宁一愣,“若之这话是何意?你应该知道此时是什么情况吧?” 若说之前楚宁深信不疑他是有病在身,那现在就有半分质疑了。 为什么身体不好还能大老远地亲自跑过来,就为了跟他说一声拒绝? 徐若之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垂眸清声道,“殿下近来行事务必小心,若之就先告辞了。” 说着,徐若之就转身离开了。 楚宁脸色微变,徐若之今日的一番话,往仔细了听,非常像是断绝关系前的结束语。 可是如今朝堂上的关系很简单,完全就是往他这边一边倒的局势,如果说此时徐若之公然叛变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心下思索不定,楚宁决定去问问徐丞相。 然而却不想徐丞相只是大老远地对着他行了个礼,接着,也转身离开了。 楚宁的脸色瞬间就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皇后在晚上的时候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徐丞相这个老骨头!本宫早就看出来他没安好心!”皇后气得一掌排到桌子上。 “眼下陛下还未痊愈,如今徐丞相难道突然想倒戈不成?”月出眉头紧皱。 皇后沉着脸,“不,应该不至于……” 如果徐丞相想要倒戈的话,这几个月来就不会帮楚宁了,可是现在突然之间的变故,如果不是因为想倒戈,那是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发生这种事…… 皇后着恼,沉默了良久道,“准备一些礼物,送到丞相府去,本宫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另外派人跟家里说一声,不要再因为上次的意外而对丞相府有意见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帮太子把这个位子坐稳了!” “是。”月出点头,便退了下去。 站在身后的彩云了想了想道,“娘娘,刚才有消息说,那位皇子,似乎已经快到京城了……” 皇后闻言,脸色又是一沉,“居然这么快?” 云贵妃的动作加快了吗? 陛下如今还不省人事,太子地位突然不再稳固,朝堂群龙无首,再来一个皇子掺和,哼!云贵妃果然是不怕事儿大! 不过,既然楚盈要回来了,徐丞相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转变态度……是不是因为他要投奔到楚盈的旗下? 想着,皇后脸色愈加难看了,徐丞相到底是怎么想的,楚宁贵为太子,还是皇后之子,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而楚盈?不过是一个贵妃的孩子罢了,从小就生活在外面,一年不过回来一次,陛下怎么会愿意将这偌大的江山社稷交给他?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楚盈,准确来说,连贵妃的孩子都不算…… “娘娘!”外面突然传来宫女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思路。 “何事?”皇后问。 宫女犹豫了一下,接着缓缓道,“三皇子好像已经回来了……” “什么?”皇后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回头看向彩云,“你刚才不是说快要到京城了吗?怎么一眨眼就已经到宫里了?!” 彩云也有些蒙了,“难道是咱们的探子被骗了?” 皇后脸色一黑,沉默了,接着缓缓重新坐回了位子上,“罢了,回来就回来了吧。他一个经常在外的皇子,不足为惧!” 的确,楚盈经常在外驻守边疆,虽然骁勇善战,但陛下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爱,或许是和二十多年前的事有关吧,不然陛下也不会将这太子之位给楚宁了。 而且,李长喜也说了,陛下经常私下里对楚宁赞赏连连,朝中大臣也是看着楚宁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她要有信心,不能此时乱了心智。 “太子现在在做什么?”皇后问, “太子殿下自从离开了御书房就一直在调查陛下中毒的原因,如今恐怕还没有出宫呢,”彩云说着,想了想,又道,“千落公主也是,至今还未回朝阳宫。” 皇后点了点头。 彩云看着皇后,又道,“娘娘,我们要不要去看望一下陛下……” 皇后眼光微闪,“说的是,的确是该去看望一下了。” 彩云点头,接着就去打点歩撵了。 皇后低头看着食指上的护指套,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彩云准备好了歩撵,就启程朝养心殿走去。 等到她们到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站了几个宫女,不是养心殿的宫女,而是凤台宫的宫女,所以现在里面的人是谁,也一目了然了。 “娘娘,云贵妃动作可真快啊……”彩云哼了一声。 皇后没说话,心下却在不屑,陛下如今神志不清,根本不可能会知道楚盈一回来就来看望他,所以她这出戏是做给外面的大臣看得了。 三皇子不仅骁勇善战,还是个孝子贤孙,尽管驻守边疆十年如一日,心中也仍然惦记着远在朝堂的楚宣帝! 缓缓走了进去,一进门就听到里面母子两人的轻声细语,云贵妃正对着楚宣帝说着什么,楚盈偶尔也跟上几句,生怕他们的对话不会被人传出去一样,还特意在养心殿里留了几个宫女太监,也不管御医刚才吩咐说要静养了。 压下心里的无语,皇后还是从容的走了过去,惊讶道,“这不是盈儿吗?!” 许久未见,皇后惊讶地发现楚盈也从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长成了一个俊朗非凡的公子哥。 楚盈听到声音后,就站起了身,“盈儿见过皇后娘娘,盈儿也是今日刚回来,听闻父皇病了,这才急忙过来看望父皇,正想着晚点的时候过去看看皇后娘娘,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 皇后轻轻笑了,“你这孩子也长大了,无碍,关心陛下是应该的。不过这早晚舟车劳顿的,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楚盈点了点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云贵妃笑了笑,“盈儿不必如此生疏,皇后娘娘很亲和的,你这么孝顺地急忙赶回来,她怎么可能会怪罪你呢!皇后娘娘你说是吧?” “母妃……”楚盈有些尴尬。 云贵妃看了他一眼,眼底有几分恼意,楚盈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皇后倒是没有生气,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她看着楚盈缓缓道,“你刚回来,可能对京城还不太熟悉,等过两天等你太子哥哥忙完了,本宫就让他带着你熟悉熟悉。” 楚盈眼光微闪,“有劳娘娘和……太子哥哥了……” 云贵妃的脸色就难看了,皇后这番话不就是在提醒她们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有非分之想吗? “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而且太子殿下如今恐怕也正焦头烂额着呢,盈儿我会让家里人带着熟悉的。”云贵妃反驳回去。 170.事发连连 千落来到御膳房,将一直负责准备楚宣帝餐饮的厨子宫女都叫了过来,包括最近几天用到的食材,餐具,都一点点地进行调查。 “最近几天,御膳房可有遇到什么异常?”千落问向领头的大厨。 领头的大厨仔细想了想,“这御膳房一直都是我们几个人看着,就算是各宫的人来催促提要求,也只会停在外间等着,不让入内。” “你确定吗?”千落凝眉发问。 大厨重重地点了点头,“奴才确定,这几天御膳房里没有外人进来过。” 千落眼光微闪,“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挨个儿过来检查吧。” 如果没有外人进来,那就是内贼。 “是。”领头的厨子点头。 其余的宫女也没有拒绝,安静得站在原地接受搜身检查。 一圈搜查结束,却一无所获。 千落脸色微变,“把屋里也全部搜查一遍!” “是!” 侍卫领命,带着人去搜查室内。 这时,一个一直低头不语地小宫女沉不住气了,拽了拽身旁宫女的袖子,“哎你说,那天我是不是撞见鬼了,这都多少没见到那个宫女了……” 被她拽的宫女瞪了她一眼,“我哪知道你,咱们这一共二十个姐妹,从来都没见过长得特别好看的,可能是别的宫的吧……” 小宫女一脸纠结,“但愿她是别的宫的,我可不想搞了半天是遇到一个女鬼……” “那边的!吵什么?!”侍卫看到她们两个交头接耳,立刻走了过去。 小宫女吓得头一缩,“没……没事……” 千落忍不住也走了过去,“你们刚才再说什么?重复一边。” 小宫女吓得头都不敢抬,“没什么事……” “说!”千落厉声道。 小宫女和那另一个小宫女吓得脸一白,连忙跪倒在地,颤巍巍道,“奴婢……奴婢就是前几天遇到了一个宫女,她……她长得很好看,可是奴婢最近几天却都没有见过她……就怀疑她是不是女鬼……” “荒谬!”千落皱眉,“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说得清楚点,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宫女吓得都要哭了,连忙将自己那天端着汤药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千落眉头紧锁,“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那个宫女现在在哪?”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那天也是第一次见她,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所以在想她会不会是……女鬼……” “胡……胡说什么!肯定是其他宫的宫女……”另一个宫女急忙道。 千落思索了一番,便转身对着侍卫道,“把这个宫女带上,到各个宫去找!” “是。” 搜查还在继续,千落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天送汤药的宫女了,而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宫女的确很可疑。 所有人都闹了肚子,她却恰好出现在附近,还主动开口帮忙,事后却消失不见…… 奇怪…… 外面天色已晚,橙红色的夕阳照着沉静的皇宫,肃穆而紧张。 千落的心,仿佛石沉大海,她唯一的动作就是拼命的寻找答案,深海中浮沉,黑暗中摸索。 “公主,三皇子回来了!”玉儿从不远处跑来,讲这个消息告诉了千落,“目前三皇子,云贵妃,还有皇后娘娘都在养心殿照看陛下,公主您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千落脸上略过几分不耐,“不必了。” 说完,千落就打算离开,然后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紫兰担忧地看着她,“公主,去看看吧,就当是看望陛下了。” 千落闭了闭眼,默了半晌,这才重新抬步向前走去,不过这次走的方向是养心殿的放向。 来到养心殿,是楚盈先看到了千落,站起身对着天笑了笑,“几年不见,千落也长成大姑娘了。” 千落看了楚盈一眼,眼色微深,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就对这个三哥喜欢不起来了,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叫过他。 现在见了面,自然也开不了口称呼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 云贵妃注意到千落对楚盈的疏离,脸色变了变,有些不高兴,丹此刻不是不高兴的时候,便也说不得什么,只能作罢。 千落没有和他们说话,想必他们也不想和自己聊什么,只是见了个面后,就退出了外厅,将养心殿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没有耽搁时间,离开了养心殿。 “千落看起来很紧张。”楚盈想起刚才千落紧绷的脸色道。 “大家都紧张,待会儿你看望完了陛下,也去帮忙吧,她一个姑娘家可千万不要做错了决定。”云贵妃接话道。 “嗯。”楚盈点头。 皇后默了默,站起身道,“盈儿刚回来,本宫就不打扰你和母妃团聚了,刚好御医那里正在熬药,本宫过去督促一下。” “皇后娘娘,慢走。” 离开了养心殿,皇后去了御医院,千落则是兜兜转转,回到了御书房。 现在外面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御书房里靠着油灯才看得清事物。 推开御书房的门,千落就假装自己是当初那位端着汤药的宫女,沿着她的脚步一路向前,最终在御书房的书桌前站定,转过身,看着自己刚才走过的脚印,将一路上路过的地方全部仔细检查了一遍。 包括书桌上的摆设,千落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却遗憾地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只有等找出那个宫女才能找出线索? 心情低落的坐在一边的座位上,千落陷入了沉思,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如果真的是那宫女对汤药动了手脚,现在也早该逃走了…… 不行,她不可以这么没用!父皇对她那么好……那么好的父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千落百思不得其解,抓在扶手上的手不停地扣着木质边角。 紫兰看着千落的样子,多少次想开口劝慰,最终却还是放弃开口,静静地站在一边守着。 这时,御书房的门口传来了动静,一个侍卫带着刚才的两个宫女,道,“回禀公主,并未找到那名宫女的下落。” 千落脸色沉了下来,顿了顿道,“不要放松警惕,继续找。” “是!”侍卫点头,带着宫女退了下去。 千落脸色愈加难看,尽管是在暖融融的灯火下也依然冷若冰霜。那名宫女没找到是意料之中的事,此事并不简单,她只能一步步搜寻,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公主,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紫兰在一旁提醒,平日里见惯了嘻嘻哈哈的千落,这下突然看着一直眉头紧锁的千落,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千落叹了一声,无奈的站起身,“先回去吧。” “嗯。”紫兰点头。 千落回头又看了眼面前的御书房,接着对着守在门口的禁卫军道,“严格看守,没有本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禁卫军点头,就要把御书房的门关上。 千落似有若无地又看了眼刚才自己走过路,这时,外面天空上遮挡着清冷弯月的云丝随着微风划过,缓缓露出了皎洁的月光,亮白色的微光洒下,让御书房的暖融融的烛光暗了几分,黄色与白色的交织,一丝白线从凤眸中一闪而过。 千落身子一僵,立刻抬手制止了禁卫军关门的动作,在紫兰不解的目光下快步朝刚才那抹异样的地方走去。 最终在她模拟路线的一个柱灯处停了下来,装饰精美的柱灯上面漆了鎏金,刁钻繁杂的路径勾勒出华美的纹样,上面一根粗壮的蜡烛正因为灼烧而缓缓滴着蜡炬,黄色的烛光映衬着鎏金的灯壁,在昏暗的晚上混为一团,根本看不出上面还有什么。 千落睁着凤眸盯着它仔细的打量,终于在柱灯的一个花纹沟壑里面,发现了一根细小的难以察觉的丝状物…… “头发?” 千落一愣,盯着手中大约有一个手长的发丝陷入了沉思。 “公主?怎么了?”紫兰不明所以,只能看到千落手上似乎捏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千落眼光微闪,默默地将这根头发攥紧隐藏在袖子中,接着才道,“没事,回去吧。” “好。”紫兰上前将她扶着走了出去。 禁卫军这才缓缓将门关上。 “公主,还去看一下陛下吗?”紫兰问。 “去。”千落不容置疑。 如果不去看的话,她不放心。 来到养心殿,这个时候,皇后和云贵妃以及楚盈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御医一个人蹲在外面细心地煎着药,结果宫女安静地站在里面照看着楚宣帝的反应。 千落进来的时候,御医看到了她,似乎是被她今天的生气吓到了,现在看到她头都不敢抬,一股脑儿地将楚宣帝的目前的情况全部汇报了一遍。 千落点了点头,也没有刁难他,转身去了里间。 她今天一天除了早上吃了一点饭,其他时间都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奔波,本来心情就压抑,此刻到了晚上稍微放松下来,整个人走路都有点不稳当。 御医自然也观察到了千落的状态,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世人皆知小公主刁蛮骄纵,也知陛下对其宠爱有加,可是母女连心,这份宠爱和骄纵也是建立在亲情上的。陛下一国之主、万人敬仰,关心爱戴的人看似数不可数,但时至此时,能够真正坐在他身边看望担忧他的又有几人? 御医叹息一声,转身拿起篮子走到药草旁边去抓药,一边道,“公主殿下,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陛下若是醒了,发现您自己累垮了身子,可又要生气了。” 千落没说话,坐在楚宣帝旁边的板凳上,握着那双苍老的手,垂眸沉思。 紫兰静静地留在外面,和御医帮忙煎药。 房间里飘着浓浓的药香,泛着苦涩的气息,千落平生是最怕苦的东西,可是如今,她却坦然地坐在那里。 “父皇……我一定会将那害你的人抓出来。”千落握着那双微凉的手,凤眸微湿,低声喃道,“您一定要醒过来,这几天您忙得都没有看看落儿……您也还没看到落儿出嫁……您必须醒过来……” 昏睡中的楚宣帝,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千落的话,还是心灵感应,感觉到了千落此时慌乱的心情,那一直僵硬的拇指轻轻动了一下,不过千落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思索着凶手到底是谁,便没有注意到。 紫兰在外面加难免就听到了里屋千落的呢喃细语,正在拿着扇子煎药的手一顿,心中一阵酸涩,眼眶也有些湿了。 “哎呀!你看着点呀,药要摸准火候的!”御医看到她愣住,顿时就是一阵批评。 紫兰恍惚回神,赶紧开始继续扇着扇子。 御医看了眼里面的千落,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你把这个火候给我控制好了,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不然药效就不一样了。” “好。”紫兰点头,或许是药味冲撞了眼睛,不禁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紫兰赶紧抬手擦掉。她不能哭,哭了会让公主有心里负担的…… 在养心殿待了一会儿,等到药煎好了的时候,紫兰回头去看里屋的动静,发现不知何时,千落已经爬在床边睡着了。 现在夜已深了,紫兰虽然恨不忍心叫醒她,但是这里是养心殿,楚宣帝还病着,她总不能留在这过夜,便起身过去喊醒了千落,顺便把刚才御医专门给千落煎的药也一并端了过去。 宫里一片晦涩不明,宫外也一样好不到哪去。 就在这一天晚上,将军府发生了一件令人心惊的事。 “你说什么?!”秦宇站起身追到那浑身是伤的士兵面前,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是……是真的,少将军……快救……” 那士兵话未说完,就昏死了过去,从他浑身是伤看来,他应该是拼死才逃回来的,就为了能及时给他们送上一份情报…… 171.北境紧张 “宇儿……” 秦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士兵,脸色瞬间就白了,“宇儿,到底怎么了?” 秦宇背在身后的手无声收紧,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淡淡回道,“没什么,只是北境的战事突然间紧张了起来。” “突然紧张了?”秦夫人紧皱眉头,“那就增援啊!” “嗯,孩儿也是这样想的,”秦宇点头,接着对着旁边的丫鬟道,“这么晚了,把夫人带下去休息。” “是,大公子。”丫鬟点头,上前就要再把秦夫人搀扶回去。 秦夫人却站着不动,伸手拂开了丫鬟们的动作,一双沉静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秦宇,继续问,“你爹呢?” 秦宇身子微僵,微垂的眼睫将思绪全部遮住,“爹还在北境撑着,孩儿现在去准备,即刻出发去支援!” 秦夫人眼光一沉,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眸静静地盯着秦宇看。 房间里很安静,淡淡的熏香掺杂着士兵的血腥味,在微凉的夜里仿佛愈加寒冷了。 秦宇就那样站在原地,没有抬头,任由秦夫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搜寻破绽。 约莫过了一会儿,秦夫人缓缓收回了视线,双手微微颤抖地隐藏到宽厚的衣袖中,眼眸低垂着看着脚边,嘴角带着一丝凄冷的笑,“好,那母亲就先休息去了……” 说完,秦夫人便转过了身,身子有些僵硬,险些摔倒,丫鬟赶紧扶上去,将她带离了这里。 走至门口,秦夫人突然停了下来,很轻地叹了一声,“把这位将士……厚葬了吧。” “是……”秦宇点头。 几天的舟车劳顿,正常人都要休养几日,何况他还浑身是伤,能活着回来,全靠着意念吊着一口气吧。 秦夫人离开后,秦宇的脸色瞬间压抑起来,眉头紧锁,双眸深处是浓烈的悲伤,他抬头看着天上没有感情的冰冷月光,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 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些情绪,再睁眼间,已是肃然一片,“去把二公子喊来!” “是!”将士点头,立刻朝秦深的院子走去。 而回到的房间的秦夫人,没有休息,她静静地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秦将军上一次离开时送给她的木梳,耳畔是微凉的夜风,脑海中的画面却都是曾经温暖的点滴回忆。 与此同时,紧张的太子府也收到了北境的消息,一时间,楚宁混乱不已。 “去把徐公子喊来!”楚宁吩咐道。 下人一愣,顿了顿道,“殿下忘了,上次徐公子说身体不适,现在都闭门静养,只怕是不会出来的……” 楚宁脸色一变,一掌拍到桌子上,震得茶碗叮当响,徐若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另外,”下人想了想,又道,“三皇子刚才托人来说明天来看望殿下……” “……”楚宁皱眉。 这一夜,注定不能平静了…… 第二天,千落睡不着,早早地就起了床,紫兰还是第一次见到不需要喊就主动起床的千落,急忙吩咐厨房把早餐备上。 千落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缓缓拿出了昨天晚上在御书房发现的那根头发,质地柔软,是姑娘家的头发…… 这个颜色……是金色! 昨天晚上光线昏暗,她来不及辨别,今天一看,居然是一根金色的头发! 而纵观大陆,拥有金色头发的只有北境人! 御书房是政治重地,北境人不可能被允许进入,所以,是他们偷偷潜入!是罗尔佳! 罗尔佳前脚刚离开,紧接着就传来父皇病倒的消息,未免太过巧合! 再联想罗尔佳上次在朝阳宫说的话,千落心中愈加肯定是罗尔佳派人做的!而这个人……就是月姑娘! 北境前来拜访的人不多,金发虽然是北境人的标志,但是真正拥有金色头发的北境人并不多,此行来到楚国的北境人中既拥有金色头发,还是姑娘的,就只有月姑娘了! 不过……她已经死了。 湖底溺亡,死不足惜! 千落脸色暗沉,眸底一片冷意,如果父皇能够醒来,最好如果没有……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公主……”紫兰瞧见千落的脸色冷得可怕,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千落皱眉,有些烦躁,“何事?” “是秦二公子……来了。”紫兰缓缓道。 千落一愣,心想着他来干什么?回头看向门口,果然看到了秦深的身影,正在缓缓朝她走来,只是每一步都泛着沉重,脸上也没有笑意,桃花眼更多的是骇人的肃杀气息。 千落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把紫兰遣了下去。 秦深走到千落面前站定,那双没有感情的桃花眼在看到她后有一瞬间的柔软,“陛下怎么样了?” 千落眼光微闪,“还…还没醒,你怎么了?” 秦深没有回答她的话,抬手抚上她的侧脸,“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去哪?”千落迫切地问,本能反应地抓住那只手,凤眸微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父皇已经这样了,你也要离开我吗?” 秦深僵了一下,接着嘴角溢出一抹轻笑,却不达眼底,“我虽然说过不可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但是我不会主动离开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千落被他今天的反常吓到了,“你到底要去哪?” “支援北境,”秦深淡淡道。 千落一愣,“什么意思?北境不是有秦将军吗?秦将军呢?” 秦深脸色一变,“别问了!” “……” 默了默,秦深又叹了一声,“北境,我和大哥会守住,至于京城,你和太子殿下可别让我失望!” “……”千落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听出来了,北境需要支援,就说明楚国的大军伤亡惨重,秦深刚才只说自己和秦宇会守住北境,却没有提秦将军,那么秦将军就是已经……! 天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不过朝夕之间,都变了…… “小心三皇子,”秦深幽幽道,“另外,不要相信徐若之。” “……什、什么?” 若之哥哥……他怎么了?他也要走了吗? 秦深看着一脸茫然的她,心中不由得一揪,这样一个姑娘,要他怎么放心的下。 “我先走了!”不再去看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秦深冷然转身离开。 脸颊上的余温消失,千落愣了一下,几乎是处于本能的就要追上去,可是秦深的脚步很快,而她又不知是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一白,整个人失去了方向感跌倒在地…… 秦深听到身后的声音,自然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回头,继续大步向前。 千落握紧了手,指尖扣进土里,白皙的掌心满是红痕,终是低声说了句,“路上小心。” 紫兰见到外面的情况,连忙和玉儿跑过来吧千落从地上扶起来,“公主,有没有伤到?” 注意到千落手腕处被石子划到的血痕,紫兰脸色一变,急忙道,“传御医!” 朝阳宫内,一片安静,皇后坐到千落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人,无声叹息,“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紫兰跪在一边担忧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睡熟的千落,“公主这几日一直忙着搜查陛下的事情,连饭都没有好好吃,整日失眠……” “不是说了,这些事交给太子来查的吗?”皇后皱眉,“从现在开始,千落公主就在这朝阳宫好好养着,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不准放她出去!” 紫兰一惊,眼光忽闪间,急忙道,“娘娘不可,公主念着陛下,是不可能安心养身子的,把她关起来只会让她更加焦急罢了,请娘娘收回成命!” “放肆!”皇后厉声道,“你的意思是继续任由她出去胡闹?” 紫兰跪着头低了几分,语气却多了丝强硬,“公主没有胡闹,请娘娘万万不可限制公主的自由……” “住口!”月出斥责道,“区区婢女,竟然也敢当众顶撞皇后娘娘!真是被千落公主宠坏了,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不成!” “奴婢……奴婢不敢,”紫兰脸色微沉,“公主如今暂时昏睡,奴婢只是在替不能开口的公主表达自己的意愿……” “你替公主表达她的意愿?”皇后哼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本宫难道还没有你了解公主吗?” 紫兰一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皇后皱眉打断了紫兰的话,“这件事就按本宫说得办,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放公主走出朝阳宫半步!” 说完,不等其他人说什么,皇后便带着人离开了朝阳宫。 紫兰急得不行,可是以她的身份又根本说不上话,现在千落没醒还好,如果醒了,肯定是要出门的!到时候又要跟皇后闹得僵……而且皇后现在这么急着吧千落关起来,说白了,也是为了给楚宁提供清净的立功机会。 大约到了晚上,千落才堪堪醒来,比紫兰预想的要晚好多,看来这几天真的是累坏了。 千落睁开眼,迷茫地打量着四周,“我怎么了?” 紫兰端着白粥走过来,“公主你刚才操劳过度晕了过去,御医说了一定要注意休息。” 千落没说话,脑海中恍然想起今天早上秦深来告别的画面,不由得问道,“秦深……呢?” 或许此时的她还在想着秦深会不会因为她摔倒而留下来照顾她,但是思及秦将军的情况,凤眸暗淡了,她太自私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能还想着这些儿女私情,可是即便她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还是忍不住的幻想…… 紫兰一边喂着她喝粥,一边轻声道,“二公子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京城了……” 千落没说话,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快速把紫兰递过来的白粥喝完,接着就要起床换衣服出门。 紫兰看着千落一连串的动作,一脸纠结,这该怎么开口…… 还是千落率先发现了紫兰不对劲的脸色,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紫兰一脸纠结,缓缓道,“公主,刚才你睡着的时候,皇后娘娘过来说了,说没有她的允许,你不能走出朝阳宫半步……” “什么?!开什么玩笑?”千落登时就炸了,“本公主什么时候轮到她来管教了?” 说着,千落哼了一谁呢个,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她现在就要去看望她的父皇,就看谁敢拦她! “公主……”紫兰连忙追上去,“公主,虽然皇后不该这样做,可是公主的确需要休息啊……” 千落眉头紧皱,“本公主的身子本公主自己清楚!” 紫兰看着倔强的千落,无奈摇头,唉,她该知道自家公主这个性格是不可能安分呆着的。 走到朝阳宫门口,果然有禁卫军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千落看着横在面前的长矛,脸色一冷,“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拦本公主的路?!” 那禁卫军低下了头,但是长矛依然横在千落面前,“属下奉皇后娘娘的命令,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属下等人。” “为难你们?”千落冷哼,“怕不是你们再为难本公主!让开!” 禁卫军脸色微变,低头道,“公主……恕难从命……” 千落脸色一沉,盯着那禁卫军看了一会儿,“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什么?” “什么?” 禁卫军和紫兰皆是一愣,一下没明白千落这话是什么意思。 千落看着禁卫军惊讶的表情,嘴角不禁溢出一抹冷笑,她跟在秦深身边也并非一无所获,闲来无事的时候,秦深也会教她一些拳脚,虽然这些拳脚看似简单,但足够刁钻,一个人脱身完全足够。 那禁卫军还沉浸在惊讶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千落早已离开朝阳宫门口数十米了。 禁卫军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皇后只让他们看着公主,可是没说公主如果逃了出去,是立刻追回来还是怎样。 想了想,那禁卫军道,“你先去禀报皇后娘娘,我先去追上公主!” “好!” 禁卫军点头,接着,两人便开始分开行动。 172.禁足 太子府—— 楚盈第二天如约来到了这里,看着眼前碧瓦朱檐,心中不觉一沉。 “三皇子,太子殿下马上就来,请您在此稍后片刻。”一个仆人一边说着,一边为他倒茶。 楚盈点了点头,静静坐在一旁等候。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楚宁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当然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徐丞相。 想起来时云贵妃和自己说的话,徐丞相向来拥护楚宁,却偏偏在此时表现出中立的态度,很有可能是想易主拥护,便让他好好表现。 想着,楚盈起身弯腰躬身行礼,一派谦虚作风,道,“太子哥哥,徐丞相。” 楚宁看了他一会儿,沉声道,“几年不见,三皇弟也长成大人了。” 楚盈笑了笑。 徐丞相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躬身行礼,“微臣拜见三皇子。” 楚宁今日叫徐丞相过来,一是想问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二是想借着楚盈也在,看看徐丞相的态度到底会偏向哪边。 楚盈虽然经常在外,但身上却并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风仆气息,反而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但是具体本性怎样,很难说。 几番寒暄过后,楚宁叹了一声,说起了正事,“昨天晚上传来北境攻势加猛的消息,秦大公子和二公子今天一早都纷纷启程奔赴战场,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楚盈点了点头,脸上有几分悲痛,“臣弟听说了,秦将军的事……的确是我们楚国的一大损失!” “这北境王子真是性情多变,令人捉摸不透,明明前一天还在楚国做客,却不想一转身就翻脸!亏我们还以礼相待!” 楚盈愤愤说着。 徐丞相沉默着没说话。 楚宁一边观察着徐丞相的变化,顿了顿后,接着看向楚盈道,“三皇弟觉得应该如何对付此事?” 楚盈眼光微闪,默了默道,“臣弟以为,对付这样没有仁心的敌国,自然是尽快铲除才好!” 楚盈这番话说的不急不缓,很难想象这样狠厉的话会是出自这样的人的口中。 但是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天真的人,因此楚宁和徐丞相虽然惊讶,但也不至于表现出来。 楚宁幽幽看了楚盈一眼,接着收回了视线,缓缓开口道,“三皇弟虽然言之有理,但是这样的处理方法,应该不是父皇愿意看到的。” 楚盈笑了笑,“的确如此,父皇向来主张和平主义,大事化小的原则。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那北境王子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子哥哥觉得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忍让下去,他们会领情吗?” “而且……就算我们想忍让下去,秦家的男儿又岂会服气?”楚盈缓缓说着。 “秦家是楚国的将士,他们自然听从上面的命令。”楚宁道,说完又看向徐丞相,问道,“徐丞相觉得如何?” 徐丞相微微颔首,“微臣听从陛下和殿下的决定。” 楚宁脸色一变,当下就怒了,“丞相!你是丞相,面对如此国家大事,怎能一点贡献都没有?!” 他以为徐丞相是中间派,但却没想到徐丞相竟然连建议都开始闭口不谈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楚盈也有些惊讶徐丞相的态度,一边暗暗观察他和楚宁之间的对话,一边思考着语言,“太子哥哥此言差矣,徐丞相对楚国的贡献不必提醒,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徐丞相刚才也说了听从陛下和太子哥哥的决定,那就是以大局为重,怎能是一点贡献也没有。” 楚宁看了眼楚盈,“你倒是会说话。” 徐丞相依然没有多说什么。 而此时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徐丞相不打算继续站在楚宁这边,虽然还没有表明确切的下一步打算,楚盈已经开始动手要抢人了。 在楚宁看来,楚盈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么多年的合作,他相信徐丞相的为人,是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刚回来,什么事都不清楚的新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楚盈和徐丞相都离开了太子府,而对于北境的处理方案因为意见不合,不得不暂且搁置。 另一边的皇宫,千落逃离了禁卫军的视线就来到了养心殿。 御医像昨晚一样在悉心煎着汤药,见到她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后,愣了一下,随即叮嘱,“动作轻点。” “好……”千落点头,放缓了动作,将养心殿的门关上。 走到里面,看到楚宣帝的脸色似乎比昨天晚上好了那么一点,千落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样下来,相信不要很久,她的父皇就回恢复健康了。 想着,坐在床边,握着楚宣帝手的千落,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那份笑容很简单,就是很单纯的高兴。 御医抬头看去的瞬间注意到了千落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收回了视线,脸色有些压抑。他知道千落现在在想什么……他也希望陛下能够真的如表面看到的那样苏醒过来,只是…… 御医看着紫砂锅里正在飞腾的中药,心中只有无限的忧愁。 这是这毒……还未分辨的清,现在他能做的也不过是缓解一些症状…… “父皇?!” 这时,里屋突然传来千落又惊又喜的声音。 御医回神,急忙走过去查看情况。 “御医,你看,父皇刚才动了一下,他是不是听得到我说话?!”千落惊喜地握着刚才楚宣帝颤动一下的手指。 御医也惊讶了,连忙把脉,“容老夫看看……” 千落点头,有些小惊喜的安静地坐在一边等候。 御医把着脉,眉梢时不时地皱起,不对呀,这脉象和昨天晚上的一模一样,气息仍然似有若无,可是为何今天的陛下的脸色明显就比昨天好了呢? 真乃奇毒…… “御医,父皇他怎么样了?”见他一直不说话,千落忍不住问出了口。 御医皱眉,想了想道,“此时还看不出什么,但是……陛下的确比昨日好了很多……” 千落笑了,“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哎哟,忘了药还在煎着呢!”御医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药味,陡然想起,连忙跑到外面去照看药。 千落握紧了楚宣帝的手,继续低声说着自己的话。 而昏睡中的楚宣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的话,偶尔手指关节处会动一下,这些都会让千落高兴好一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养心殿的外面传来了响动。 门开的声音过后,紧接着皇后缓缓出现在了视野当中,看着坐在楚宣帝面前的千落,皇后脚步微顿,随即不满的皱起了眉,“千落,你为何在这里?本宫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千落脸色微变,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冷了下来,“本公主为何要听你的话?” “放肆!”月出站了出来,“皇后是后宫之首,公主也是后宫中的一员,自然要听娘娘的话!” 皇后脸色也很难看,这里并不是没有旁人,御医和宫女太监都在这里,千落这番话岂不是在当中驳她的颜面? “千落,你现在立刻回朝阳宫。”皇后沉声道。 千落眯了眯眼,“本公主要照看父皇,不回去。” “陛下由本宫照顾,”皇后道。 “你?”千落狐疑地看她一眼,“恕本公主直言,本公主只相信自己,相信父皇也是,所以皇后日理万机,倒不如先回宫去处理后宫琐事吧!” “公主!”月出脸色一变,就要说什么,却被皇后抬手制止了。 千落瞪着眼前的皇后,心中愈发警惕,这个女人,云淡风轻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今天忍不住暴露自己的本性了吧。 呵,权力,真是个能让人利欲熏心的东西! “怎么?皇后娘娘还打算将本公主绑回去不成?”千落哼笑。 皇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色平静,接着缓缓开口道,“千落公主顽劣过度,严重打扰了陛下休息,本宫既是执掌后宫,在这个紧张的关头,自然要站出来整治一番,来人,将千落公主带回朝阳宫,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否则,耽误了陛下的休息!一律重罚!” “是!”身后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齐声点头。 千落眼光微闪,“皇后娘娘这么急着禁锢本公主的自由,是为何?” 皇后微垂眼睫,“带下去!” “是!” 话落,身后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走上前要把千落拽出去。 千落虽然学了点功夫,但一人难当千军万马,眼下皇后明显是做足了准备,就连带的人都比平时多了两倍,看来是势必要将她关起来了。 眼见着,为首的那个宫女离自己越来越近,千落清冷出声,“我就看谁敢碰本公主?” 她这话说得很轻,而且视线是看向别处,仿佛是在跟别人说话一样,但即便如此,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压迫感还是让那宫女生生地停住了动作。 躺在床上的楚宣帝,眉梢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转瞬即逝。 御医跪在一旁,无奈叹息道,“陛下需要休息,请皇后娘娘安静……” 皇后瞥了他一眼,“御医费心了,千落这孩子太顽劣,本宫管教一番就好。” 御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千落又回头看了楚宣帝一眼,片刻后,缓缓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接着站起了身,凤眸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嘴角一抹嘲讽,“娘娘好生威风呢!” 皇后脸色微变,没有理她的话。 最终,千落还是被迫离开了养心殿,不过好在她已经看过楚宣帝了,知道他的情况又在好转,顿时心下就松了一块大石头。 回到朝阳宫,紫兰早已急得团团转在门口等候,看到跟随她一起回来的那么多宫女太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千落哼了一声,“没想到吧?这些都是皇后的人!” 紫兰嘴角一抽,“皇后娘娘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在针对我们?” 千落看了眼身后的一行人,故意大着声音说,“怕不是某人以为父皇现在生病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可别忘了,本公主依然是公主,父皇醒来后,定会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身后的一群人听到千落的话,身子僵了僵,面面相觑。 千落懒得站在那继续看他们的反应,转身进了屋里。而那群人却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很听皇后话的站在门口守着…… 千落翻了个白眼,真是看了就来气! 回到屋里,没有外人,紫兰这才开始询问楚宣帝的情况。 “太子哥哥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千落问,北境若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朝廷应该要采取措施了。 听到千落提起这个话题,紫兰脸色一白,低声道,“刚才有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意见不合……包括徐丞相也都闭口不谈自己的建议……” “什么意思?”千落颦眉,楚盈和楚宁意见不合是预料之中的是,但是徐丞相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恍然想起今天早上秦深跟自己说的不要相信徐若之…… 千落眉头紧皱,最近屋漏偏逢连夜雨,父皇病倒了,连一向可以信任的徐丞相也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而若之哥哥……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脑海中缓缓浮现那一身清冷衣衫的惊世公子,仔细想来,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他了,前些天太子哥哥说他身体不适,在养身子,那现在可有好些? 千落眼光微闪,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她曾经钦慕过徐若之,她误将敬佩、羡慕错认成那就是爱情。就算如今她幡然醒悟自己对徐若之没有爱情,可心里的那份敬慕和过往的误会,依然会让她每每想起徐若之时,心里就涌起一阵缓慢的涟漪…… “若……徐公子呢?他怎么样了?”千落忍不住问出了声。 紫兰想了想道,“自从那天北境王子离开后,徐丞相一家就变得很奇怪,经常闭门不出,徐丞相到还好,偶尔会上个朝,见一见太子殿下,但是徐公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 173.找解药 因为皇后的原因,千落一直未能出去,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楚宣帝的担忧也越来越重,而且楚宁不知为何也一直没有过来看过她,她更不知道北境现在的情况。 因为对一切的未知,促使她的心理涌现越来越多的恐慌。 这天,千落在太阳还未出来的时候就起了床,小心翼翼地探着头走到朝阳宫的门口,脑子里思考了许多借口想要逃出去,却惊讶的发现门口的禁卫军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也魂不守舍地偶尔探头张望着什么。 千落诧异,要说前几天禁卫军多的情况下,她还有所忌惮,可现在剩下的这几个人已经不足为据了,大摇大摆地从门后占了出来,用石子扔了一个禁卫军的后背,“喂,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人了?” 那禁卫军一愣,回头就看到了她,眼光忽闪间,似乎是在犹豫什么,一直未能说出口。 瞧见他这幅摸样,千落心中疑惑更甚。 这时,突然一行禁卫军跑了过来,“快!队长让集合!” 禁卫军是皇宫最高保卫人员,是精锐中的精锐部队。他们是威严的,严肃的,而如今这样慌张匆忙的行为,千落是第一次见,直觉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皇后娘娘让属下等人……”那禁卫军解释着。 那通报的人,皱眉,指着另一个禁卫军道,“你!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是!” 一声令下,本就少了一半的禁卫军顿时没剩下几个了。 千落和那仅剩的两个禁卫军大眼瞪小眼,禁卫军一脸纠结,“公主,您回去吧,不要再刁难属下……”了…… 话未说完,千落一个矮身,躲过了横在面前的长矛,一溜烟的跑走了。 禁卫军当场就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去追。 千落跑进御花园,借着花园中的花草树木巧妙地躲开了禁卫军的追捕,看着眼前的路线,转了几个弯,朝养心殿跑去。 推开养心殿的门,空气中草药味要比前几日更加浓烈,千落忍不住干咳了一声,也吸引了御医的注意。 御医听到声音,警惕地回头看向来人,“什么人?!” 千落一边用手扇着草药味,一边闷闷回道,“是我,本公主……” 御医一听,惊讶了,“千落公主?您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出来了?!” 千落翻着白眼嘁了一声,“怎么?你不希望本公主出来吗?” 御医脸色微僵,缓缓道,“老臣不敢……” “我父皇?怎么样了?”千落说着就要走进里屋去。 御医眼光微闪,急忙走上去拦住了她的动作。 看着挡在面前的御医,千落脸色一变,心中微沉,“御医你这是何意?” 御医脸上有些慌乱,但仍然挡在面前,默了片刻道,“陛下他……” “父皇怎么了?!”千落眼神微冷,前天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好好的,可千万别告诉她,这几天又恶化了…… 不想再胡猜下去,千落直接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御医,大步走了进去,视线在看到那床榻上的人定住,霎时间,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天哪,为什么他的父皇变得如此苍白?双颊凹陷,形容枯槁,头发全白了,整个人骨瘦如柴!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不是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医!你要如何解释!?”千落气得满目通红,质问着御医。 御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臣该死,老臣也是第一次见此奇毒,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可是……可是……” “皇后呢?!”千落气急,“她不是说她可以照顾好父皇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御医跪在地上,听着千落的一声声绝望的质问,心中愧疚不已,“公主难道不知,如今宫里内乱不断……北境攻势愈加凶猛……那奸细原来早就隐藏在京城……如今……都快要攻进来了!皇后娘娘只怕此时也……”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千落整个人如晴天霹雳,登时站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多亏扶住桌角才堪堪稳猪。 御医跪趴在地上,低声的摸着眼泪,这偌大的皇宫,早就乱了! 养心殿里很安静,药汤沸腾的声音很清晰地响在耳畔。 “千落……” 微不可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这声遥远的千落,她等了很久,熟悉的声音让她的泪水再次决堤。 那是生她养她的父皇啊! “陛下!……”御医震惊了这么多天,无论他换了多少种药,都不见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气息越来越薄弱,万万没想到,会在今天,楚宣帝竟然醒了! 来不及思考其他,御医连忙走过去,为楚宣帝把脉。 可是这紊乱的脉象似有若无,丝毫不符合现在的反应…… 御医百思不得其解,依然执着的诊断着。 “千落……记得要听话……”楚宣帝的眼睛虽然睁开了,可是却并不聚神,千落不确定他能不能看到自己,也害怕他虚弱的样子会下一刻消失,只能用力的握紧那双干瘦的手来给自己安全感。 “父皇……只要你能好起来,千落绝对不会任性!一定会听你的话!绝对不会乱跑,也绝对不会顶撞别人,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落儿不想你躺着……”千落低声哭泣着,心中的酸涩和恐慌一阵一阵。 楚宣帝笑了,光是说几句话似乎已经费了他好大的力气,缓了缓才道,“落儿……我相信你太子哥哥,你也相信他的,对吗?” “落儿当然相信太子哥哥,从小到大,落儿最喜欢太子哥哥了!”千落不住的点头,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楚宣帝的手上。 楚宣帝动了动手,缓缓抚上她的侧脸,擦掉她的眼泪,虚弱的声音带着坚定,又带着几分安慰,“楚国,不会亡,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啊……” “父皇!” “乖……”楚宣帝看着她,“父皇不在了,要听太子哥哥的话……至于秦深那个臭小子……只要你喜欢,父皇就答应……” “父皇你不要胡说!您怎么会不在了呢!落儿一定会救你!”听到楚宣帝这番话,千落慌了,不停地念叨着不要离开。 而御医则是整个人颓了下来,跪在地上不再作声。 “李长喜……”楚宣帝叫唤一声。 站在一旁的李公公擦掉眼角的泪,走了过来,在床前跪下,“奴才李长喜,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宣帝闭了闭眼,气若游丝道,“皇太子楚宁,天资粹美,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日后,你定要用心辅佐!” “奴才遵旨!”李长喜重重点头。 “另外,”楚宣帝狠狠地咳嗽了一声,缓了缓道,“加封千落公主,为朝阳公主!” “父皇!”千落心中一阵恐慌,突然间所有的事情都被安排下来,仿佛是最后的交代。 而事实……的确如此…… 楚宣帝说完这话,就疲惫地睡了过去。 “公主,陛下今日能醒来已经是意料之外,现如今您就多陪陪陛下吧……此毒虽毒性奇异,但陛下近来偶染风寒,只怕……”御医低声说着。 此时,养心殿的外面,已经开始混乱了起来,在里面隐约听到能听到宫女太监跑动的慌乱声。 千落看着床上苍白的楚宣帝,缓缓擦干了眼泪,半晌清声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铿锵有力道,“太子殿下有令,千落公主不得出宫!我等务必保证陛下和公主的安危!” 千落静静地看着他,“敌人攻打进来了?” “……”那侍卫低下了头,没回话。 但是外面一片混乱,千落多少猜到了结果。 “皇后呢?”千落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声,既是结发为夫妻,父皇现在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见她的踪影? “皇后娘娘在凤仪宫,请公主放心,暂时安全!”侍卫以为她是在担心皇后。 千落嗤了一声,鬼才担心那个女人! “太子哥哥现在在哪?”千落追问。 那侍卫低着头,沉默不语。 千落皱眉,“不说是吧?不说本公主就自己去找!” 话落,不等一行侍卫反应过来,千落快速离开了养心殿,直奔皇宫的城门口! 现在父皇已经这样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北境人的手中要回解药! 养心殿距离宫门口有一段的距离,而且她不确定楚宁和北境人已经对峙到哪一步了,于是走着走着,心里就开始有些迷茫了,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前方路口突然跑出来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人在后面追她一样。 千落心中一咯噔,难不成罗尔佳他们已经进到皇宫内部了?想起御医刚才说北境人派了细作很久就呆在京城了,心中便愈加肯定刚才那宫女离开的地方一定有人。 于是,千落便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属于浣衣坊的方向,平时都是干粗活的宫女来的地方,现在宫里发生了动乱,宫女们早就不知道被吓得躲到哪里去了。 千落就这样一路走着,走着走着,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要说北境人真的在这里的话,那为什么这一路上士兵都没有看到?而且这么安静,未免太诡异了…… 突然,千落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前面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兰! 千落眼光微闪,想了想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人太危险了!” 楚兰一身华丽一群,静静地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她,眼底是浓烈的恨意,听到她的话后,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讽刺,“危险?本公主已经这副模样了,又岂会怕危险?!” 千落知道她之前发生的事,同为姑娘,又都是骄傲的公主,她能理解那种绝望崩溃的心情,但是……这个人令人可怜的同时,也一样可恨,如果秦深当初没有及时救了她,那现在站在那里的人就是她了。 “你现在最好赶紧回宫里去不要出来!”千落沉声说着,最后一点善良让她叮嘱她几句,完后便没了耐心,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抬步,一名熟悉的女子就从另一条小路上缓缓走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前后都是人,千落无处可走,她明白了,刚才那个宫女并不是恰好路过,而是楚兰让她把自己引过来,为的就是要在这里捉弄她。 不过……面前这另一位女子,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千落忍不住盯着那女子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身材很好,但是穿得衣服却很朴素,头发上也没有带过多华丽的饰品,只是用一根带子绑着松松垮垮的头发,脸色也有些营养不良的蜡黄微白,而她一直低着头,千落看不清她的容貌,忍不住就开了口,“你是谁?” 她应该不是皇宫里的人,千落心中思索着。 而在她话音一落,那女子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轻笑,接着抬起了那张蜡黄微白但是依然惊艳的脸,“秦姑娘,这么快就把婉儿忘了吗?” “许婉儿!?”千落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许婉儿,她对许婉儿的印象还停在最后一次他们在将军府见面时,许婉儿当面跟她求情的时候,后来镇南将军叛变,户部被抓斩首示众,户部府邸一天之间全部荒废了,她以为许婉儿是被抓去坐牢了,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再次看到了她…… 许婉儿似乎对于她惊讶震惊的表情很欢喜,笑了笑道,“婉儿到底是该叫公主殿下您,秦姑娘,还是林公子呢?” 千落脸色微沉,“这里是皇宫,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和楚兰呆在一起…… “为什么?!”许婉儿一听这三个人整张脸忽然之间狰狞了起来,她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千落,“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婉儿还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为什么婉儿什么都没做,却要受到这样的罪名!为什么?!你的太子哥哥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为什么不救我?!婉儿是无辜的啊!做错事的人是父亲,他已经被你们杀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许婉儿似乎很激动,她说着说着,两手就掐上了千落的两个胳膊,力道很重,指甲很尖,千落感觉胳膊一阵疼痛,但是同时她也明白了许婉儿在恨什么,她恨自己快速结束的一生,明明她曾是那么地光鲜亮丽…… 174.大梦一场(完结篇 或许往常,她还会在这里跟她们周旋片刻,但是眼下情况紧急,她必须尽快脱身。想着,千落快速打量周围的情况,思索着能不能离开这里。 许婉儿似是看出了她想要做什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怎么?难道公主殿下现在还想逃吗?” “什么意思?”千落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身后的浣衣坊和刚才的小路上都出现了一群侍卫,这些侍卫不是楚国的侍卫,而是北境的侍卫! “你通敌叛国?!”千落已经不能用震惊意外的心情来表达了,“你父亲是因为什么落得那样的下场,你难道忘了吗?!” 啪—— “闭嘴!”许婉儿恨恨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恨意,“那是婉儿的父亲,婉儿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可是婉儿此刻也理解他了,因为恨啊,因为这个世界对我们是如此的不公!” 那一巴掌很重,千落只觉得嘴角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却因为被北境人制止双臂,根本动弹不得。 “你疯了……”千落看了她一眼,眼底有几分悲悯。 这样的人,的确可怜。 许婉儿却咧嘴笑了,“婉儿早就疯了,在你们口口声声说许家是你们楚国的重臣,转眼间又迅速剿灭的时候,婉儿就疯了!” “不过……想必徐公子也是如此吧……”许婉儿盯着她忍不住地笑,话却说得莫名其妙。 千落愣了一下,随即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若之怎么了?!” 许婉儿笑得前仰后合,惊艳绝伦的脸上一片狰狞,“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们以为的又一个重臣,徐丞相,带着一家老小,叛变了!” “你闭嘴!”千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半是难以置信,一半是拼命地说服自己,“徐丞相不可能叛变!若之哥哥更不会叛变!!” 许婉儿低笑一声,没有理千落的话,转身对着那北境的侍卫道,“这位是楚国最受宠的小公主,你们主子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那侍卫看了千落一眼,对着手下挥了挥手,手下会意,立刻把千落押了下去。 千落急了,她不能就这样被抓走,父皇还在等着她呢!可是转念一想,刚才许婉儿提到的主子,会不会就是罗尔佳,如果是的话,那大可以当面问他要解药,虽然过程会很艰难…… 这么想着,千落便放弃了挣扎,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楚兰很不解气地追过来,“你为什么直接把她放走!不是说了要好好惩罚她吗?!” 许婉儿眼神一冷,“闭嘴蠢货!” 楚兰脸色一变,刚想要发火,想想此时的情况,不得不忍下了。 许婉儿看了眼千落被押走的身影,嘴角逐渐勾起了一抹凉意,她得不到最爱的人,她也别想得到,这个时候,秦二公子只怕还在赶回京城的路上吧…… 解决了千落,许婉儿跟楚兰就打算离开,却不想就在她们转过身的时候,一柄长剑横在了她们的面前。 而这柄剑的主人,正是刚才那个北境的侍卫。 许婉儿脸色微变,“你莫不是要说话不算话?!” 那侍卫烈出一抹恶意的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们的约定吗?” “你!” “全部带走!”那侍卫对着手下说道。 “是!” …… 或许千落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用她引以为傲的赌术救人。 紫兰是一个,现在,楚宣帝也是一个。 “看着本殿做什么?难道是突然发现本殿还不错,重新爱上了本座?”罗尔佳笑着调侃。 但千落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把不停颤抖的手隐藏在袖子中,冷冷道,“该你了,不要浪费时间。” 罗尔佳轻笑,“放心吧,那点毒不会死人的……” 砰—— 千落瞬间冰冷,蹭的一下站起身,一脚踹开了身后的凳子,“闭嘴!” 罗尔佳盯着她满是冰霜的俏脸,微微收敛了笑意,半晌问道,“讲真的,千落,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如果你现在悔改的话,我可以收兵,不会动你们楚国任何一座城池!” 千落眼光微闪,看着面前的骰子,抿唇不语。 罗尔佳看着她,缓缓笑了,他知道她在思考他的提议,所以,这一局,不急。 千落轻垂着眼帘,看着面前的局势,脑海中在快速思索着,大约思考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面前单手撑着下巴笑看她的人,“该你了。” “……”罗尔佳眼光微闪,“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千落挑眉,“凡事都要赌一把,不赌怎么知道会不会赢?”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罗尔佳哼了一声,抬手拿起了筛盅。 丁零当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们都紧张地盯着看,因为这一局,定的不是胜负,是生死。 伴随着骰子从筛盅里落下,在桌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着,白色的闪电映衬在人的脸上,气氛愈加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的城门口,伴随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冲锋声,城门被推开了,霎时,一片混战! …… 千落赢了。 她欣喜地捧着解药就要跑回养心殿,然而一踏出这道宫门,看着外面的厮杀,傻眼了。 手中的解药险些被发抖的手甩出去,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的人,气愤质问,“我不是赢了吗?!” 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带着从胸腔里爆发出的不解和怨恨。 罗尔佳却只是淡淡笑了,“本殿做错什么了吗?你赢了,解药也的确给你了不是吗?” “……”千落咬紧双唇,看向他的视线充满了怨愤,“疯子!” 罗尔佳低笑一声,“你说是就是吧。另外奉劝一句,如果公主殿下再不离开的话,可能会被波及到。” 千落气得不能自已,但是目前她别无他法,这个时候楚国的精锐都在支援北境,没有人会想到罗尔佳竟然已经到了京城。 罗尔佳站在原地,看着千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王子殿下,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否则等秦家将士赶到……”身后的大臣催促。 罗尔佳抬头看着雨丝连绵的阴云,闭了闭眼,半晌呼出一口浊气,“速战速决吧。” 他肩上背的是整个北境的希望,他必须战斗! 而在这时—— 一道锋利的利刃突然迎面破空而来!势必要剑擦鲜血! 罗尔佳眼神一冷,迅速侧身闪躲,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利刃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白皙的颧骨处立刻多出一道血痕! “来者何人?!”身后的北境大臣立刻上前将罗尔佳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那人被两方对峙的士兵挡住身影,看不真切,但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凛冽杀气。 一柄长剑斩乱挡在面前的敌人,染血的墨发在风中飞舞,盔甲下颀长的身影在雨中立定,勾人魅惑的眼眸不复往日多情,只余阵阵冰冷让靠近他的人不寒而栗。 罗尔佳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没想到秦深会来得这么快。 那北境大臣看清来人面目后也震惊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不应该在路上吗?!” 秦深眼神冰冷,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当在前面北境的人瞬间鲜血四溢! 任由旁边冲出多少个士兵,都阻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仿若着了魔一般,那双眼底没有其他,只有寒冰,和仇恨。 北境大臣被吓到了,看着自己的人三两下被秦家铁骑消灭掉,不禁带着罗尔佳往后退,“来人啊!” 罗尔佳看着前方的秦深,停住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二公子,别来无恙。” 秦深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几分,眼神肃杀,就是面前这个人杀死了父亲…… 而另一边,拿了解药往养心殿跑的千落听着身后刀剑的声音,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凤眸微颤,瞳孔中出现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混战中央。 “公主!”紫兰终于找到了千落,急忙带着人追过来,“公主你怎么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快走!” 说着,紫兰就拉着千落的手就要把她拽走。 千落神情恍惚,“父皇呢?” “陛下还在!太子殿下也来了!”紫兰急匆匆说着。 千落点头,用力握着手中的解药瓶,那是她所有的希望了…… 跌跌撞撞,躲开四周北境人的攻击,千落终于回到了养心殿,可是…… 看着养心殿门口跪满的人,以及门匾上的那一抹白色,千落蒙了,脑子一片空白,楚宁从里面出来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了些什么,但是她耳朵却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 拨开人群,顾不得其他,千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直奔里屋! 御医看到了她,赶紧惊慌失措地过来拦住她,不让她做出不吉利的动作。 千落觉得世界不仅安静了,眼前也模糊了,冰凉的泪水顺着眼角不停地流下,她一边挣扎着御医的束缚,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怎么擦都擦不掉…… 那床上的一层白布成了她永远的痛。 “解药我拿回来了啊!父皇你为什么不等一等我!” 撕心裂肺的痛楚遍布全身,她知道,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亲人没了,再也不会有人一边教训她,还一边放纵地宠爱她了!再也不会有人叫她落儿了……她最爱的父皇……没了! 外面雷声依旧,暴雨如注。 楚宁闭了闭眼,隐去眼眶的湿热,对着一旁的侍卫道,“看好公主殿下!不得有误!” “是!” 千落跪在地上,一手紧紧捏着从床上延伸下来的一抹白布,另一只手死死地握着解药瓶,凤眸深处深不可测…… 楚宁离开后,侍卫出门汇报情况,千落抬眸斜看了眼门口。 侍卫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紫兰和御医等人也沉浸在浓烈的悲伤中,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等到侍卫汇报完了再回头时,才陡然发现,“公主呢?!” …… …… …… 乌云汇聚,宫墙染血,压抑湿冷的空气中飘起雨丝,灰暗天空笼罩下的城墙断壁残垣。 泥泞的道路、鲜血的腥味、刺眼的刀刃,一幕幕,触目惊心! 一道淡紫色的倩影愣愣地站在狼藉中央,她漂亮的裙摆被泥泞染污,精致的面容满是愕然,她木然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凤眸写满忧伤。 在她面前对峙着两个男子,一个漠然肆意,一个孑然清冷。 雨,渐渐大了,一点两点,打在她的脸颊,冰凉一片。 她也曾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然而仿佛南柯一梦般,顷刻间,天昏地暗,物是人非。 她努力想扭转的局面,还是抵不过时间的洪流…… “千落,回去。“秦深注意到了千落,他手持白刃,静静站在横尸遍野中,沉重的盔甲染血,冰冷森然。 “我不回去……“ 千落哽咽,强忍的泪水终究滑落,视线却又是那么清明。 “为什么?若之哥哥……为什么?” 没错,站在秦深对面的正是徐若之。 风扬起地上的湿叶,卷起空气中的雨丝,迷了人的眼。 谁能想到面前这座萧瑟颓败的城墙阁楼,也曾是珠璃碧宇的皇宫…… 千落怎么也不会想到徐若之,会是北境罗尔佳一直安排潜伏在经常的细作。 空气寂静半晌,才传来徐若之那熟悉的若有若无的平淡嗓音,他道—— “命运如此,这是我的使命。“ 千落一直摇着头,泪水混合着雨水打在脸上,嘴角被许婉儿打的那一巴掌木然一片,“若之哥哥,你还是我的若之哥哥吗?!” 就在今天,她记忆中那个遥远的,让她一直心怀敬佩的惊世公子,变成了令人谩骂的叛国贼…… 从前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眨眼间,变成了眼前麻木不仁的冰冷敌人。 罗尔佳站在徐若之的后面,看了眼千落的伤心,接着挪开了视线,“千落公主,你还是太天真了……”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有好几处划伤,应该是和秦深打了一架,却不想败下阵来。 “早些本公子就察觉到徐公子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现在看来,本公子并未猜错。”秦深冷然说着,眼中满含的是深埋的怒恨。 因为秦深带着精锐回归,虽然京城损失惨重,但好在有挽回的余地,而多了秦家精兵的配合,楚宁很快就将北境的人尽数围住。 匆忙赶到现场,看着面前对峙着的场面,楚宁脸色发沉,“本宫奉劝王子殿下趁早收手。” “收手?笑话!”罗尔佳嗤笑一声,“自从本殿做了这个决定开始,就从未想过要收手!” 他生是北境人,死亦是北境的鬼!更何况他生来便是王子,肩上背的自然是整个北境的存亡!而事已至此,存亡已经了然于目,那就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吧! “本殿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却偏偏没有算到你会回来的这么快……”罗尔佳看着不远处的秦深,眼底有几分自嘲。 秦深没有说话,大雨依然在下,很冰很冷,横尸遍野的宫门前,几个人相视而立。 …… 一场迷茫的爱恨情仇,一段深埋黑暗的朝堂阴谋,待清空日下,尘封的木盒被打开,里面的结局让人唏嘘。 有的人,生来就注定不平凡的一生;有的人,生来就兼具某种使命…… 千度回首,春深沉醉;蓦然回首,恐大梦一场…… —— 楚国楚宣帝当政二十三年,楚宣帝崩,皇太子楚宁继位登基,改年号‘和’;小公主千落赐号‘朝阳’,一年后,嫁入将军府。 三皇子楚盈连同云贵妃,以及兰心公主楚兰、叛贼余党许婉儿,勾结外敌,罪不可赦。 …… ——全书完—— 番外 楚和八年,年中,七月十七,恰逢一月一日的热闹花灯节。 一名身穿浅紫色衣裳的绾发女子静静地站在白玉桥上,看着眼前偶尔在风吹下泛起涟漪的湖面,思绪恍若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凤眸温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名门望族的贵气,隐约还带着一丝将门的洒脱,但是又不会让人感觉太过疏离,只是此时,她的气息给人一种淡淡的忧伤之感。 这时,白玉桥下走来了一个小男孩,一身绛紫色衣着,不过八岁年纪,眉宇间偶尔会露出严肃的冷然,那双沉静的凤眸在看到桥上的女子时,又转瞬温柔。 “娘亲,你在想什么?”秦禹琛问。 千落听到身后的声音,渐渐收回了思绪,蹲下身子笑看着面前的男孩,“娘亲在想你父亲呀,妹妹呢?” 秦禹琛看着千落道,“刚才塞外传来消息,父亲下午应该就到京城了,娘亲不用着急。妹妹在下面非要买花灯呢,真是受不了这些小姑娘……” 说到最后,秦禹琛手臂环胸哼了一声。 千落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臭小子才多大,就受不了姑娘家了,你父亲小时候可就喜欢跟人小姑娘玩!” 秦禹琛看着千落,一脸幽怨,“娘亲,摸头会长不高的。” 千落哭笑不得。 另一边,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跑了过来,脸圆圆的肉肉的,跑起来跟个肉团子似的,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分外有神,拎着荷花灯一脸兴高采烈,“娘啊~哥哥他又嫌弃我了是不是?!” 千落挑眉,“猜的真对。” 秦禹欢愤愤地瞪了秦禹琛一眼,“本姑娘就知道你说不出好话!明天别让我带你去找隔壁小胖玩!” “呵呵,”秦禹琛皮笑肉不笑,“本公子才不乐意跟小胖子玩!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别也变胖了!” “你!”秦禹欢生气,嘴巴一撇,抱上了千落的大腿,桃花眼眨巴眨巴就要滴下眼泪,委屈道,“娘亲,哥哥他又欺负我……” 秦禹琛嘴角一抽,“你、你又乱告状,你天天偷吃我的点心,我说什么了吗?” “略略略……”秦禹欢回过头对着他做鬼脸。 千落看着一言不合就拌起嘴的两个豆丁,习以为常的掏了掏耳朵,寻思着这娃都随了谁呀,她以前有这么泼吗?天天带孩子都累死她了…… “咳……”紫兰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道,“公主,小公子和小小姐,跟您小时候一样呢!” “……”千落嘴角一抽,是这样吗…… 带着两个孩子在街上又溜达了一会儿,千落对着紫兰道,“下午,你看着孩子,我出去一趟。” “公主要去哪?”紫兰问。 千落微微垂眸,默了片刻道,“去看故人。” 紫兰眼光微闪,知道了她是要去看谁,不过…… “二公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您不等一等……” “没关系,”千落摇头。 紫兰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秦禹琛和秦禹欢跟着紫兰,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对于花灯节,他们一向喜欢得紧。 千落换了一身素色衣服,花篮里放了一些水果鲜花还有书,这才朝后山走去。 后山的风景很漂亮,竹子尤其的多,空气也很清新,这样的地方比较适合读书人来陶冶情操。 千落拎着花篮穿过一片竹林,就来到了一处打扫清净的空地。 这里有一个固定的太监在打扫看守,见到她来后,便放下扫帚,恭敬道,“夫人,您来了。” “嗯。”千落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他的。 那太监是个懂眼力见儿的,也没说其他的,就安静退了下去。 千落席地而坐,看着面前碑文上那熟悉的名字,凤眸略过一丝自责。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四周的竹叶在微风吹拂下沙沙作响,大自然的青草香沁入鼻息,千落的眼前恍然又出现了那个一身孑然的清冷公子。 八年前动乱后的第二个月,她才得知消息,原来徐若之从小便被下了蛊,他不得不听从上面的命令…… 难以想象,每个月蛊毒发作时,他是怎样度过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而她还一直误以为他是心甘情愿的叛变,如果她能早点知道原因,他会不会就不用死了? 千落沉浸在浓浓的自责中,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堪堪回神。 是冷兵器的气息,还带着战场的肃杀。 千落嘴角微勾,“回来了?” 秦深一身盔甲在身来不及脱下,就追了过来,看着坐在草地上的人,眉头轻皱,“禹琛和禹欢呢?” “紫兰带出去玩了。”千落叹了一身,接着从地上站起了身。 看着面前连盔甲都没来得及脱的人,笑了,“你干嘛衣服都不换就跟来了?” 秦深挑眉,“来带你回家。” 千落弯了弯凤眸,“好,回家,不过这次要待多久?不会月末又要走了吧?” “这次待一年,”秦深轻笑。 “真的吗?”千落惊喜,“太好了,两个孩子你来带,我正好休息一年!” “可是禹琛明明更喜欢你……”秦深嘴角一抽,他的内心是抗拒的,生孩子他乐意,至于带孩子?还是饶了他吧…… “那禹欢还喜欢你呢!”千落哼了一声。 “……” 后山的这条路一个人走时,很清净,两个人走时,很幸福。 身后的那块碑,千落每过一个月都会来看望一次,每次都会带上不同的书册和香茗…… …… ……